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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都是溫柔惹的禍--古靈

第九章 驚喜

  以為所有都以無望,
  不料,
  一陣曙光閃現,
  妳的愛帶來奇跡,
  讓我有重生的希望。


  「老爸,我懷孕了!」喝一口牛奶,上官佑瑩很鎮定地對正在喝咖啡吃早餐的上官爸爸報告。

  噗一聲,上官爸爸立刻表演了一口噴射絕技。「你……你說什麼?別……別在吃早餐的時候開這種玩笑,小瑩,這對消化不好啊!」

  上官佑瑩依然悠哉悠哉地拿起叉子吃她的荷包蛋。「我沒有開玩笑,老爸,你要做外公了。」

  撲通一聲,雪茄掉進了咖啡杯裡,「你……你……怎麼會有這種事?難道……難道你們沒有用保險套嗎?」上官爸爸結結巴巴地問。

  「有啊!可是……」上官佑瑩聳聳肩。「有幾次忘了買,所以……」

  「所以?」上官爸爸呆呆的重複。

  「所以就沒用了嘛!」上官佑瑩不耐煩地說。「老爸,先說好,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可是不打算拿掉的喔!要是你準備大發雷霆,也請先通知我一聲,我會先做好離家出走的準備。」

  上官爸爸並沒有生氣,他只是又呆了好半天,而後突然跳起來跑去打電話向老婆求救。兩天後,上官媽媽就帶著上官小弟飛來紐約了。

  一家七口在客廳裡圍成一圈,大家都臉色不太自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後,終於還是由上官媽媽先行發言。

  「小瑩,聽你爸爸說,你打算生下孩子?」

  「沒錯,老媽。」上官佑瑩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上官媽媽點點頭。「那麼,你打算讓阿捷知道嗎?」

  「不要!」上官佑瑩老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光是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他就已經應付不來了,這個孩子會讓他更加混亂不知所措的。而且,既然已經分手了,我就不打算再和他有所糾葛,不過,等孩子懂事後,我還是會告訴孩子實情的。」

  「既然如此……那麼,」上官媽媽環視所有的家人。「你們的意見呢?」

  大家又面面相覷片刻。

  「那個……」上官爸爸搔搔亂髮。「那是我頭一個孫子吧!我好像不太希望就這樣沒了。」

  「我不贊成墮胎!」上官大哥則如是說。

  「我更反對墮胎!」上官二哥同意道。

  「這個……墮胎好像很傷身體,還是不要比較好吧?」上官三哥也怕怕地這麼表示。

  「我不反對有人叫我舅舅。」上官家的老么好像急著做CPU升級。

  上官媽媽再次點頭。「我也覺得每一條生命都有他的權利,我們沒有權利去替他決定他要不要生存下來。不過……」她蹙眉沉吟。「我們當然不會在意,但是,如果是為了孩子將來著想,私生子這個名詞總是不太好吧?」

  上官佑瑩認真地想了一下。「那麼,老媽認為如何比較好?」

  上官媽媽又仔細思索片刻。「我認為嘛……嗯!老大,」她轉向上官大哥。「你訂婚那麼久了,究竟打算什麼時候要結婚?」

  上官大哥呆了呆,隨即領悟。「隨時都可以,老媽。」

  「好,那就馬上結婚吧!先去公證,之後再慢慢籌備婚禮。」

  上官佑瑩也懂了。「老媽,你的意思是說……」

  「是的,把孩子先掛在你大哥名下,等孩子懂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告訴她實情,這樣是不是比較妥當呢?」

  眾人又互相對看了一下,繼而同時點頭同意。

  「那就這麼決定了,但是,小瑩,學校怎麼辦?」上官媽媽又問。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明年再念大學。」上官佑瑩毅然道。「這樣就不會有人問我的孩子到哪裡去了。」

  「好,」上官媽媽似乎很滿意。「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什麼問題?」

  「老公。」

  「是,老婆。」

  「請問你什麼時候要戒雪茄呢?」

  「欸?」

  七個月後,上官家多了一位可愛的小女孩,上官老么果然升級了,但是,上官爸爸卻一下子就降級為孫女的奴隸,只要他工作完畢一回到家裡,舉凡洗澡、換尿布、哄她睡覺,都由上官爸爸一肩承擔了下來。更誇張的是,當上官爸爸不得不帶隊到外地去比賽時,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和孫女告別,彷彿生離死別似的。

  再三個月後,上官媽媽也帶著決定到美國來念大學的上官老么搬到紐約來了,上官一家終於得以團圓,不必再過那種聚少離多的日子了。

  ※  ※  ※

  「方爾捷!」

  方爾捷應聲上前從輔導長手中接過來兩封信,其中一封他只瞄了一眼信封就當場唰唰撕成碎片,四散周圍的同袍們見怪不怪地繼續等待輔導長呼喚他們的名字。

  這一年九個多月來,每兩天就會看到方爾捷表演一回撕紙技巧,這已經變成一椿例行公事了。起初還有人好奇地詢問,可只要被他那雙冷漠的眼神瞪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問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了。

  方爾捷回到他的房間裡打開信,來回看了兩遍後才收起來,之後躺在床鋪上深思。

  很多人都說當兵很辛苦,其實也不一定,有些地方就輕鬆得很,譬如成功嶺,他又是預官排長,幾乎整天閒閒沒事幹就等著退伍。所以,這些其他人都認為是白白浪費的時間,都被他拿來鍛煉身體了。

  軍中沒有健身器材,只有籃球場、單槓和爬桿,不過,他還可以跑步,可以練伏地挺身、仰臥起坐,所有海軍陸戰隊做的各種體能訓練都被他拿來用在自己身上,於是,他黝黑了、他健壯結實了,不過,他還是很小心的不讓自己變成健美先生,因為……

  她不喜歡。

  該死!他為什麼還要想著她呢?她已經狠心離開他了,不是嗎?只不過是因為……因為……

  因為他該死的溫柔!

  ※  ※  ※

  方爾捷退伍回家了。

  一進門,他毫不意外地見到家裡有三個人在等候他,媽媽,洋人姨丈和洋人表哥維瑟。而且,當方媽媽去煮飯時,洋人姨丈就開口了。

  「爾捷!你真的不反對我和你母親結婚?」

  方爾捷冷冷地注視著姨丈。「你是要拿她當替身嗎?」

  姨丈苦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不過,當然不是,你母親的長相雖然與我亡妻一模一樣,但她們的個性完全相反,我愛我亡妻的活潑開朗,也愛你母親的溫柔體貼,她們是不一樣的。」

  方爾捷又深深地凝視姨丈半晌。

  「那麼你會發誓愛她永遠不變嗎?」

  「我發誓!」

  「發誓永遠不捨棄她?」

  「我發誓!」

  「好,那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姨丈聞言,不禁快樂的笑開了。「謝謝你。」

  依然冷著臉,方爾捷一語不發的起身正待離開,維瑟卻又立刻把他抓回來了。

  「請等一下。」

  「又是什麼事?」

  望著方爾捷表情陰鬱的臉,維瑟不禁歎息了。「真像!」

  方爾捷默然無語。

  維瑟和父親相覷一眼,而後小心翼翼地說:「我聽姨媽說過你的事了,所以我們想……幫你。」

  方爾捷仍舊不出聲,眼神更冷漠,也沉靜得更可怕了。

  「如果……如果你願意的話,」維瑟不由得越加小心了。「希望你能放棄你父親的公司和我們到美國去,我父親打算在和你母親結婚後,就把公司交給我們兩個,我相信我們應該可以一起把公司經營得很好,你認為如何?」

  方爾捷還是沉默著不說話,維瑟似乎有點不知所措,片刻後,他突然掏出皮夾,打開取出一張照片給方爾捷。

  「這是我弟弟菲爾。」

  方爾捷原只是淡淡瞥一眼,旋即驚訝地瞪住了那張照片。

  「跟你很像……不,不是很像,是幾乎一模一樣,對吧?」同方爾捷一起看著那張照片,維瑟微笑著,笑容中卻淡淡地隱藏著一份苦澀。「他像我母親,你像你母親,所以你們才會如此相像。老實說,剛見到你的照片時,我也嚇了一大跳呢!」

  方爾捷終於開口了。「他呢?」

  「死了。」

  「死了?」

  「自殺死的。」

  「自殺!?」

  方爾捷的姨丈突然匆匆起身,維瑟望著父親踉蹌離開的佝僂背影,不禁深深歎息了。

  「他原本是個很開朗的年輕人,就跟我母親一樣,還有一個深愛的女友,可就在他們結婚前夕,卻發現他女友得了癌症,半年後,他女友就死了。之後,他就像你一樣變了一個人,不同的是,他怨恨的是上天為什麼要奪走他心愛的女人,而你卻是怨恨你心愛的女人離開了你。

  「但是你們怨恨的模樣完全相同,看到現在的你,我就好像看到當時的菲爾,當時我們無論如何都幫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滿懷怨恨愁鬱的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所以,我們希望現在能幫到你,不想看到你也那樣折磨自己。不過,你也別誤會,我們並不是拿你做他的替身,只是……想幫你。」

  方爾捷開始流露出猶豫的神情。

  「其實,我們會到台灣來,也是因為菲爾的死。」維瑟又說。「自從他死了之後,我們就覺得好像跟母親的聯繫完全斷了似的,所以,我和父親才會特地跑到台灣來尋找母親的親人。沒想到上天卻用這種方式還給我們另一個母親和另一個弟弟,又填滿了我們家的缺憾,我們真的很感恩。所以,爾捷,讓我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吧!」

  這番話似乎終於說動了方爾捷,考慮了許久之後,他終於慢慢地點下了頭,維瑟見狀,不由得欣喜不已地緊握住他的手。

  「太好了,爾捷!哦!對了,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們希望你能真正成為麥薛特家的人,並且沿用菲爾的名字。菲爾是在瑞士的戒酒療養院自殺的,當時因為我們太傷心了,所以一切後事都低調處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這次父親也打算在瑞士結婚,身份也同樣在那兒變更,這樣的話,即使你使用他的名字,也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你們有什麼不同,當然,你還是可以保留你原來的國籍和名字。不過如此一來,在你掌握公司經營權方面,就會順利多了,你要知道,麥薛特家的親戚有些是很貪婪的,對他們來講,親生子和繼子的權利應該是不一樣的。」

  又思索片刻後,方爾捷再次點頭同意了。

  「真的沒有人會發覺我們的不同嗎?」

  維瑟苦笑。「以前或許會,但在菲爾死前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就像你現在這樣憤世嫉俗,絕對不會有人發覺有什麼兩樣的。」

  「那你們的親戚呢?」

  「老實說,我們很少往來,不過都一樣,他們記得的也是菲爾死前一年的情況,以及他後來到瑞士去戒酒兼療養身體的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美國了。我想,這正是他們所期望的,他們希望菲爾最好都不要回美國,這樣他們才有機會插足麥氏的經營權,所以,父親才會故意不告訴他們菲爾死亡的消息。」

  「既然你們如此有把握,那就這樣吧!」

  是的,就這樣把以前的一切全都捨棄了吧!

  或者是……

  想要更接近她?

  ※  ※  ※

  一打開門,不過一眼,方爾捷就後悔開門了。

  「你來幹什麼?」

  「爾捷,你怎麼這麼說?聽說你退伍了,我特地來見你的呀!」依然是那樣柔柔弱弱、纖纖細細的模樣,鄭曉芬炫然欲涕地瞅著方爾捷,彷彿隨時都可能會崩潰瓦解成一堆破銅爛鐵似的。

  「請不要叫我的名字,很噁心!」方爾捷冷冷地斜睨著她。「也請不要再來找我,煩死人了!」

  紅唇瞬間蒼白了,「爾捷,你不要這樣,我……我愛你呀!我一直一直好愛你,你知道的不是嗎?」鄭曉芬哀怨地道。

  「是嗎?」方爾捷冷哼。「可是我討厭你!」

  淚珠兒終於滾下來了,「不,不要這樣說,爾捷,我知道你很溫柔,你不會討厭任何人的。」鄭曉芬抖著嗓音低喃。

  「是,我很溫柔,」方爾捷嗤然諷笑,「而你就是利用了我的溫柔,成功的讓我自己逼走了我真正深愛的女人,」滿含怨慰的雙眼鄙夷地落在鄭曉芬嬌柔的臉上。「現在你該滿意了吧?如果你滿意的話,就請你滾蛋,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鄭曉芬驀地掩臉哀泣。「不,爾捷,不要這樣說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真的太愛你了,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爾捷,接受我吧!我絕不會變心,也不會離開你的!」

  「接受你?」方爾捷嘲弄地哈了一聲。「就算這世上只剩下你一個女人,我也不會要你!」聲落,他退後一步便待關上門。

  沒想到鄭曉芬竟然撲前跪下,並抱住了他的大腿痛哭。「不,不要這樣,爾捷,求求你,我愛你,不要這樣對我啊!你以前都很心疼我的呀!你總是那麼溫柔地呵護我、安慰我,我知道你心裡不是沒有我的,我知道、我知道!」

  「狗屁!」方爾捷破口怒罵。「要不是你父母求我,我才懶得理你,你真以為我對你好?告訴你,我恨透了你的軟弱,也恨透了你的淚水,更恨透了你的要死要活,我恨不得永遠都再也見不到你!」

  「不,不!」鄭曉芬猛搖著腦袋。「你心裡有我的,我知道!你現在說的只是氣話,你氣我逼走了你的女朋友,但是爾捷,你要明白,你只能選擇一個呀!而你總是選擇了我,不是嗎?你每次每次都選擇了我,不是嗎?這表示在你心底,我的份量重於你的女朋友,不是嗎?」

  一提起當時的錯誤選擇,方爾捷的心就越加繃緊了,「是的,我選了你,因為我做了荒謬的決定,我根本不該選你的,我為什麼要選你?為什麼?」他咬牙切齒地低吼。「因為你父母跪著求我,一次又一次的下跪,一次又一次的哀求,所以我只能選擇你……不、是選擇你的父母,我從來沒有選擇過你,你聽清楚了沒有?我、從、來、沒、有、選、擇、過、你!」

  「不,是你選擇了我!」鄭曉芬卻依然一廂情願地為自己的愛找出路。「所以,我才會知道你心裡有我,所以,這兩年來我都乖乖的等著你,兩天一封信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始終沒變,也提醒你我一直在等待你回來團聚。從今以後,我會比以前更愛你,而你也會比以前更溫柔地呵護我、憐惜我,我……」

  「你少在那裡作你的春秋大夢了!」方爾捷彎身想要扭開她的手。「放開我,不要再纏著我了,放開我!」

  鄭曉芬卻抱得更緊了。「不,我不放,我死也不放!」

  眸中寒芒一閃,「好,那你就去死吧!」方爾捷正待用腳踹開她,驀地,一隻手搭在他肩上阻止了他。

  「爾捷。」

  方爾捷回頭一看,是維瑟正對他輕輕搖頭,姨丈也在他身邊,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冷眼旁觀。

  「可是……」

  維瑟拍拍他的肩。「我來吧!」

  「你?」

  「怎麼,」維瑟滑稽地揚了揚眉。「我的國語不夠標準?我可是很認真的學過呢!」

  方爾捷哭笑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維瑟又拍拍他的肩。「相信我,嗯?」

  方爾捷歎了口氣。「好吧!」

  只見維瑟蹲下身去對鄭曉芬低聲說了句什麼,鄭曉芬立刻搖頭說「不」,維瑟又說了好幾句,鄭曉芬似乎開始猶豫了,於是,維瑟便繼續說下去,說到後來,鄭曉芬果真放開手了,維瑟便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來。

  「我先送你回去吧!」

  「小心換你被她纏住啊!」方爾捷嘲諷的聲音從後面追上去。

  維瑟回眸瞪他一眼,隨即又俯首對鄭曉芬安慰了一句,邊忙著招手喚計程車,片刻後,方爾捷望著遠去的計程車輕輕念了一句。

  「我恨他!」

  「誰?」他背後的人也輕輕地問。

  是鄭曉芬?

  還是上官佑瑩?

  不,是他自己!

  ※  ※  ※

  正在房裡整理打包的方爾捷,眼角突然瞄到維瑟偷偷摸摸地自行開門溜了進來,他正待開口詢問,維瑟卻搶先在唇上比著食指噓了一聲,然後來在他身邊低聲警告他。

  「別出聲,那位鄭小姐的父母來了,我告訴他們你不在,讓父親和姨媽去應付他們,你千萬別穿幫啊!」

  方爾捷皺眉。「我媽行嗎?」

  「放心,」維瑟轉著腦袋尋找空位坐。「一定要姨媽出面,但我父親會替她應付的。」

  方爾捷轉身把床上的雜物掃到地上。「哪!要坐坐這兒。」

  「謝了。」維瑟笑嘻嘻地跳上床盤膝坐著。

  方爾捷懷疑地斜睨著他。「你好像很高興。」

  「是嗎?」維瑟聳聳肩。「也許吧!一旦習慣了有兄弟之後再失去,總學得生命中少了些什麼,可是,現在好像又找回來了,唔……怎麼說呢?中文應該是說失而復得吧?」

  方爾捷蹲跪在地上,開始把一些書籍裝箱。「別忘了,我可不是他喔!」

  「我知道,」維瑟指指那一大堆書。「菲爾就不喜歡唸書,他的社區大學是勉強念完的;而且,他喜歡吃肉類,幾乎不吃蔬菜,但你卻恰好相反,他喜歡聽重金屬,你喜歡聽古典音樂,嗯……其實,你和菲爾就跟母親和姨媽一樣,只有長相一樣,個性卻完全相反,我怎麼可能會把你錯當成是他呢?」

  他拿起一片CD來看看上面的曲目。「我說的是有兄弟的感覺真的很好,你是獨生子,也許不太能理解,但菲爾死去後,我頭一次體會到寂寞的感覺,雖然我們不是常常膩在一起,甚至有時候兩、三個月才見一次面,然而,每次一想到父親只剩下我一個孩子,我就覺得很寂寞。」

  「我的確不太瞭解,」方爾捷淡淡地道:「我從小就是一個人,所以也沒什麼特別感觸。」

  維瑟凝視著他的側面片刻。

  「爾捷。」

  「嗯?」

  「你會去找她嗎?」

  忙著收拾的手停了一下。

  「不會。」

  「為什麼?」

  「是她離開我的。」

  「但你還愛她呀!而且,還愛得這麼深,你……」

  正要進箱的書本突然轉個彎飛向維瑟身後的牆壁上,砰的一聲嚇了維瑟一大跳。

  「我警告你,維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了!」

  維瑟眨了眨眼。「好,我不提,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

  「你絕對不能跟菲爾一樣,我不想再嘗受一次失去兄弟的滋味了。」

  「……我答應你。」

  一個月後,麥氏公司的總裁在瑞士與上官媽媽舉行隱密婚禮,方爾捷也正式進入麥薛特家族,成為菲爾·麥薛特了。

  ※  ※  ※

  兩年後——

  「楊克,現在情況如何?」

  「報告總裁,副總裁很聰明、很能幹,也很有氣勢,一切他都掌控得很好,我相信從業績和年度報告上,總裁就能瞭解副總裁的能力了。」

  這是楊克每月一次例行的電話報告,報告對象是總裁維瑟,內容是副總裁菲爾的近況。

  維瑟先狠狠地歎了一大聲給楊克聽,然後才以忍耐的口氣說:「楊克,我早就不擔心菲爾的能力了,就算我把總裁位置讓給他,他也不會皺皺眉頭。我想要知道的是,他工作之餘的私人情況,他還在喝酒嗎?」

  「未曾停過。」

  「是嗎?唉!真是令人擔心哪!他這樣折磨自己又有什麼用呢?為什麼不乾脆去找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哪裡。」

  「這……總裁,恐怕我不太瞭解您在說什麼。」

  「廢話,我又不是對你說的!」

  「哦!那麼,總裁,請問您還想知道些什麼?」

  「有什麼異常狀況嗎?」

  「沒有。」

  「好吧!如果有任何異常狀況的話,立刻通知我。」

  「是,總裁。」

  「我是說私人方面。」

  「明白了,總裁。」

  ※  ※  ※

  「總裁,是我,楊克。」

  「楊克!?」維瑟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因為這是非例行報告時間。「菲爾出了什麼事嗎?」

  「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

  「楊克,我警告你!」

  「是,總裁。這是有關麥氏和諾林的合約……」

  維瑟呆了呆,隨即怒吼,「楊克,你是想讓我立刻坐飛機過去殺了你嗎?我告訴過你我不想知道那些沒用的事,我擔心的是菲爾的精神狀況,你竟然還敢挑這種時間……」

  「總裁,請你先聽我說完好嗎?」

  維瑟忍耐地吞了口氣。「好,你說!」

  「總裁,麥氏和諾林的合約一向是由業務部處理,之後才呈交副總裁簽名,可是這一回,當副總裁一看到對方的業務代表名單時,他竟然決定要親自處理這份合約……」

  「咦?真的?」維瑟的興趣來了。「之後呢?」

  「開會時我也在場,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副總裁是如何故意刁難對方,又把合約訂定門檻調到最極限……」

  「哦?」

  「最後,對方的業務代表似乎很生氣了,就跳起來拍桌大罵。總裁,對方說的話很奇怪。」

  「他說什麼?」

  「總裁,是她。」

  「她?是女人?」維瑟更興奮了。「快,快告訴我她說什麼?」

  「她說:『見鬼的混蛋,你到底想怎麼樣嘛你?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呀!以前你好溫柔好溫柔,也很好講話的呀!』」

  維瑟想了想。「告訴我,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總裁,她是東方人,名叫上官佑瑩。」

  「是她!」維瑟激動得跳起來在辦公桌前走來走去。「快,再告訴我之後呢?」

  「之後副總裁說她是認錯人了,那位上官小姐似乎很困惑……」楊克仔細的把他們後來的對話和反應詳盡的告訴維瑟。「這就是那天開會的狀況。」

  維瑟早已站定了腳,一臉又興奮又深思的表情。「沒錯,他的確還愛著她,不過……唔唔……看來我得伸手幫他們一下比較好……嗯……楊克?」

  「是,總裁。」

  「從今天開始,這支電話你專用,只要是有關於那位上官小姐的事,你就必須隨時向我報告,譬如他們說些什麼、態度和反應如何等等,半夜打給我也行,如果可以的話,錄音給我最好。」

  「錄音?」楊克不可思議地看了一下電話。「總裁!副總裁要是知道的話,他會先殺了我的!」

  「好吧!那不用錄音,可是你一定要記清楚一點,別漏了重點,知道嗎?」

  「是,總裁。」

  「楊克,這件事要是成功了,我一定叫菲爾幫你加薪!」

  「謝謝,不過……什麼事?」

  「呃……你先不用知道,反正按照我的吩咐做就對了!」

  「是,總裁。」

  一放下電話,維瑟馬上按鍵叫秘書進來。

  「總裁,請問有什麼吩咐?」

  「替我安排一下,我要在最快的時間裡到西雅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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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可思議

  突來的訊息,
  讓人喜悅落淚,
  從沒想過,
  還有另一個新的自己,
  可以延續今世的生命。


  菲爾呆坐在地毯上,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是說……你是說你幫我生了一個女兒,卻沒有告訴我?」

  「是……是的。」上官佑瑩心虛地囁嚅道。

  「你……就是為了她要回紐約?」

  「是。」

  那個莫名其妙的小鬼就是他女兒?

  天哪!他居然在吃他女兒的醋!

  菲爾抱著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後,他才徐徐抬起頭來。

  「你有她的照片嗎?」

  「有。」

  上官佑瑩立刻跑去取來皮包,從裡面拿出一張相片交給菲爾,維瑟馬上過來湊兩眼。

  「哇∼∼菲爾,這小東西好像你喔!」

  摸著照片,菲爾雙眼潤濕地點點頭。「她叫什麼?」

  「上官潔……呃!清潔的潔,不過我們都叫她小兔子。」

  「上官……潔嗎?」菲爾深深地凝住上官佑瑩,嘴裡卻呼叫著另一個人的名字。「維瑟。」

  「幹嘛?」

  「我要立刻到紐約去。」

  「沒問題,我馬上替你安排!」

  維瑟馬上跑出去了,菲爾依然凝視著上官佑瑩。

  「佑佑。」

  「什麼?」

  「過來。」

  猶豫了一下,上官佑瑩還是乖乖地來到他身邊坐下,菲爾溫柔的攬住她,兩人一起看著照片。

  是的,什麼都不必再說、什麼都不用再計較,她曾經對他失望,他也曾經恨過她,任憑時光飛逝、任憑痛苦糾纏,兩人一心所愛的始終是對方。

  ※  ※  ※

  「你要戒酒,小兔子很怕酒味的。」

  「好。」

  「還要戒菸,老爸連雪茄都戒掉了。」

  「是。」

  「不能說髒話,小孩子學習力很強,一不小心就會被學去了。」

  「我知道。」

  「也不能亂發脾氣,會嚇到小兔子。」

  「沒問題。」

  一一承諾了下來,望著前方道路,菲爾卻越來越緊張了。

  「她……呃!小兔子會……喜歡我嗎?」

  往後瞄了一眼大大小小堆滿後座的禮物,想起後車廂裡也差不多堆滿了,上官佑瑩不禁浮起嘲諷的笑容。

  「送這麼多禮物給她的人,就算是魔鬼她也不會討厭。」

  瞟她一眼,菲爾忽地煞車在路邊停下。

  「幹什麼?」上官佑瑩莫名其妙地看看窗外。「還沒到呀!」

  菲爾沒有回答,逕自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然後拉去她的手為她戴上,隨即又發動引擎上路。

  上官佑瑩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原來……你還留著。」

  雙眼留意著前方的路況,菲爾小心翼翼地掌控方向盤,「你最好別給我摘下來,要是你敢摘下來,我馬上去找個地方喝到醉死給你看!」他威脅道。

  哈哈一笑,「現在沒有一家店開著。」她打回一球。

  「你想試試看嗎?」他又反擊回來。

  上官佑瑩考慮了一下。「算了,我不摘下來就是了。」

  這個溫柔的男人已經變得很狡猾了。

  「你沒有戴眼鏡了,好像也不是戴隱形眼鏡,是動了什麼手術嗎?」

  「雷射手術。」

  「我就猜是這樣。」

  「佑佑。」

  「嗯?」

  「我打算跟維瑟交涉一下,把我調回紐約總公司,這樣你可以多快和我結婚?」

  「……你決定吧!」

  是的,這個男人已經變得很狡猾又霸道任性,但是,他依然是個溫柔的男人。

  就在他們到達上官家的前十分鐘,紐約上空竟然開始下起大雪來了,不過眨眼間,眼前的道路居然全都淹沒在白茫茫的雪霧下,往車窗外看去,只見一片冰天雪地,冷冷清清的,別說什麼迎接新年的熱鬧氣氛,就連活人也見不到半個。

  他們只好放慢了速度,在上官佑瑩的指揮下,終於安全地回到上官家的門前,連引擎都尚未停下來,等待中的上官家人就一古腦兒全都跑出來了,而且還來不及打招呼,就聽上官媽媽大聲吆喝指揮的聲音。

  「快,快,雪越下越大了,有什麼行李要拿的快點拿進去!還有,阿捷,車子開進來停這邊,氣象報告說,這會是一場暴風雪,如果不開進來的話,明天你的車子就找不到了!」

  人多好辦事,一大堆禮物頃刻間就被搬空了,真正的行李反而只有兩袋。然後大家一起擠在玄關前拍掉身上的雪花,這時又聽見上官媽媽的大叫聲了。

  「你們兩個,別給我動那些禮物!」

  「可是,奶奶,不是說這是爹地給小兔子的禮物嗎?」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的!」

  「哦!那哪一個才是小兔子的?」

  大衣甫脫一半的菲爾突然僵住了動作,兩眼死死地盯住客廳中那個穿著一身雪白的小天使。

  這時,上官大哥悄悄靠過來幫他完成剩下的步驟,並告訴他,「我們告訴她你是她的爹地,所以千萬別搞混了,她叫爸爸是叫我,叫爹地才是叫你,OK?」然後,他從後面推推菲爾。「別害怕,她是你女兒啊!」

  臨到這一刻,菲爾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有點畏懼了。

  上官佑瑩瞭解地挽住他的手臂拖著他向前。「她會喜歡你的。」

  菲爾卻還是猶豫著,立即解除他疑慮的是小兔子,她一瞧見他,就跑過來拉住他的褲管。

  「你是小兔子的爹地嗎?哪一個禮物才是小兔子的呢?」

  「那個……」菲爾立刻蹲下去抓住她,並用顫抖的手撫摸她的頭髮。「粉紅色包裝的都是你的。」

  小兔子立刻驚喜地大叫一聲,「耶,有一半都是小兔子的耶!」旋即興奮地跑回禮物堆中找出屬於她的禮物。

  菲爾卻依然呆呆地蹲在原地,上官佑瑩搖搖頭,一把將他拖起來,並推他到小兔子身邊。「幫她拆禮物啊!」

  「啊……」菲爾遲疑地在小兔子身邊席地坐下。「小……小兔子,我……呃!爹地幫你拆好嗎?」一包禮物立刻丟進他懷裡。

  「爹地幫小兔子拆那個……哇!哇!哇!小兔子一直想要這個的,可是奶奶說太貴了……啊!啊!啊!蕾莉也有這個,可是她都不借我玩……哇∼∼好漂亮喔!這是公主穿的嗎?啊哈哈哈,小兔子喜歡這個,好好玩喔……啊啊,爹地,你看這個,跟電視上的一模一樣耶……」

  整個客廳裡淨聽到小兔子歡喜的叫聲,沒有人去吵他們,只是聚在客廳口默默地注視著小兔子興奮地檢視她的禮物,而菲爾則在一旁靜靜地凝視她,並替她拆禮物,時而輕拭一下眼角……

  ※  ※  ※

  「爹地,爹地,天使,天使!」

  小兔子又跳又叫,老爹地只好乖乖的往雪地上一躺,並划動雙手臂製造出一個雪地大天使。

  「爹地,爹地,雪人,雪人!」

  老爹地歎了口氣,只好又貢獻出毛線帽、圍巾和墨鏡,這一切都被坐在窗邊瞧向外面的上官佑瑩和上官媽媽看在眼裡。

  「阿捷還是像以前那樣溫柔嘛!」上官媽媽微笑道。

  上官佑瑩白眼一翻。「老媽啊!你被他騙了啦!告訴你啊!他在外面才恐怖呢!不像現在這樣……」

  「可是……」上官媽媽指指窗外。「他就跟以前一樣呀!」

  「就跟你說你被他騙了嘛!老媽,他……」

  「若真是這樣,不是很好嗎?」

  「咦?」

  「這就表示他已經有辦法控制他的個性,不再濫用他的溫柔了,不是嗎?」

  「……」

  「佑瑩,不是我愛說,但我一直想告訴你,當初你也不是完全沒有錯,你明明知道他個性就是那麼溫柔寡斷,可你還是主動去追他,等追到手之後,又那麼狠心的拋棄他。」上官媽媽搖搖頭。「若是反過來說,像他這種男人,不就是你最痛恨的那種男人嗎?」

  上官佑瑩心虛地別開眼。「可是一開始,我也不知道他是那樣子的嘛!」

  「算了,過去的事提也沒用,現在……」上官媽媽拍拍她的腿。「你們有什麼決定了嗎?」

  「他說要想辦法調到紐約來。」

  「為了你吧?其實西雅圖的環境比這兒好不是嗎?」

  上官佑瑩聳聳肩。「大概吧!」

  「還有其他呢?」

  「其他?」上官佑瑩搔搔頭髮。「你是說結婚嗎?」

  「廢話!」

  「他說等他媽媽回來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所以要先公證,並且辦理收養小兔子的手續。等他媽媽和繼父回來之後,再另外舉行婚禮。」

  上官媽媽滿意地頷首。「其實,阿捷調不調回來紐約都無所謂,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大哥和弟弟明年就必須搬到西岸去住,你二哥今年年底會到德州,至於我和你爸爸還有弟弟,則繼續留在這兒。不過,我的建議是你們繼續留在西雅圖,那兒比較適合你們居住。」

  「欸?因為工作?」

  上官媽媽點頭。「對,這就是典型美國人的生活,不是跟著工作走,就是放棄工作的樂趣選擇生活上的安定。」

  上官佑瑩沉默片刻。

  「好,那我們留在西雅圖,可是小兔子呢?」

  「如果方便的話,你們週末盡量來陪她吧!等她習慣阿捷之後,再讓她和你們一起住比較好。」

  「也好。」

  「還有……」

  「還有?老媽,你也太囉唆了吧?」

  「你告訴他你又懷孕了嗎?」

  「……老媽,你不是囉唆,你是很雞婆!」

  ※  ※  ※

  一月中,菲爾和上官佑瑩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紐約回到西雅圖,可是一個月後,他們又回到紐約過中國年。四月,菲爾決定帶老婆回台灣祭拜他父親的墳墓,因為在上官佑瑩生產後,他可能有好一陣子都不方便回台灣了。另外……

  還有一件她希望他做的事。

  方家老屋並沒有賣掉,也沒有出租,但固定會有人去整修清掃,這是維瑟的好意。於是,他們就直接住進這棟刻畫著許多屬於他們回憶的地方,無論是快樂或悲傷,這裡是他們築建起他們戀情的場所。

  「你想她結婚了嗎?」

  掃墓回來後,他們走進一家旋轉壽司店,當菲爾在替上官佑瑩泡茶包時,她突然這麼問。

  「我不知道。」在杯裡丟進兩個茶包,衝進熱水後,菲爾將茶杯推到上官佑瑩面兩,再衝泡另一杯。「也跟我無關。」

  「你很無情喔!」她一邊拌著芥末醬,一邊抗議。

  「很好。」

  「很好?」看他拌芥末醬,她不禁好意地用筷子指指他的醬油碟警告他。「喂!很嗆喔!你加那麼多會嗆死你的。」

  「這樣才好吃。」

  「這樣才好吃?」順手從旋轉台上取下來一盤龍蝦卵壽司,她詫異地問。「可是你以前只敢加一點點的說!」

  菲爾沒說話,只是忙著從台上拿下一盤紅鮭壽司給上官佑瑩,另一盤鮭魚卵壽司給自己。

  「喂!人家在跟你講話耶!」

  「你要我說什麼?」

  「說你現在怎麼敢吃鮭魚卵?」

  「……你剛剛是在問我這個嗎?」

  「……大概吧!」

  「我現在才知道你跟一般女人一樣無聊!」

  「哎呀!你居然敢罵我無聊!」

  「快吃吧你,」菲爾又各拿了一盤龍蝦沙拉壽司和烤鰻壽司給上官佑瑩,都是她愛吃的。「待會兒又要說人家把你要吃的全拿……等等,不准拿,又不是小孩子,甜點最後再吃!」

  「你什麼時候變得跟我老媽一樣囉唆了?」她不滿地咕噥,卻還是乖乖的把手收回來。

  菲爾又不說話了,上官佑瑩聳聳肩,趕緊把他拿給她的壽司解決掉。反正現在的他老是一副酷酷的模樣,說話又衝,總是帶點諷刺的味道,有時候還很尖酸刻薄,無聊的時候找他頂頂嘴消遣一下還滿有趣的;重要的是,無論他說的話有多難聽、態度有多無情,他對她的心意卻始終是那麼溫柔體貼,就跟往日一樣。

  「咦?你……你不是那位方爾捷嗎?」

  類似火雞母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邊呱呱呱叫起來,用餐途中加上這道「配菜」還真是有點消化不良。菲爾不悅地橫眼過去,試圖讓對方收回這道配菜。

  「啊!你可能不太記得我了,我是鄭家的鄰居張媽媽,」火雞母卻一點感應度都沒有,兀自哇啦哇啦叫著,難怪會被人家宰去做大餐。「我常常看見鄭太太跪著求你不要走,所以對你的印象特別深刻。」說著,她還不請自坐地硬擠入上官佑瑩身邊,兩眼卻只專心在對面的方爾捷身上。

  「老實說啊!我也很受不了鄭家那個女兒,從小就是那樣,總是用那種手段讓身邊的人為難,看起來柔弱無助,其實是個自私的女孩,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要不到,她就會使出各種無賴招數來得到!」火雞母做作地搖頭歎息。

  「聽說後來她跟一個和你同樣溫柔又斯文的男孩子結婚,照道理說,這樣應該很美滿了才對吧?可是沒多久她就跑回娘家哭訴,要死要活的說那個男孩子都不管她的死活了。真是奇怪,人要吃飯吧?要吃飯就得工作吧?老公出門上班賺錢養她哪裡不對了?又不是什麼大富豪,哪有時間隨時隨地陪著她鬧呀!」

  端起上官佑瑩尚未喝的茶飲了一大口,火雞母又繼續往下說。

  「後來她是怎麼離婚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又嫁給了另一個溫柔又有錢的男人,雖然年紀大了點兒,但是年紀大一點應該比較能夠容忍她的任性吧?沒想到不到半年,那個人就說他實在受不了那個女人,抱怨她老是把別人當傻瓜,只要人家稍微不順從她的心意,她就又哭又尋死,搞得他精神衰弱。」

  上官佑瑩聽得都傻了。

  「一個月前她又回娘家住了,聽說他們現在正在辦離婚,而且……啊!不好意思,我老公兒子他們要走了,以後有空再聊啊!」語畢,火雞母又迅速退場了,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自說自唱,不禁讓人懷疑她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難道她都不擔心認錯人、找錯對象、說錯話?

  或是她只是想客串一下八婆,對象是誰都無所謂?

  菲爾默默地把火雞母用過的杯子拿開,再另外泡了杯茶給上官佑瑩,然後,他問:「這樣你還要我去對她說那一句話嗎?」

  「……」

  好像已經變得很無意義了!

  ※  ※  ※

  自從上官佑瑩懷孕之後,倒是沒害什麼喜,也沒什麼特別不舒服,只是肚子開始腫起來,而且早上常常會爬不起來而已。

  就像現在,感覺到身邊的人起身了,她卻只會咕噥一句「我要吃中式早餐、西式中餐」,然後翻個身又睡去了。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沖浴的聲音、穿衣的聲音,最後是廚房傳來的聲音,她不覺微微的笑了。

  待她再次清醒時,是被他搖醒的。

  「你不是說十一點HBO有部片子一定要看嗎?真是,自己起不來又不定個鬧鐘!」

  哦,對喔!

  她揉揉眼睛,趕緊起身下床去沖浴,當她要穿上孕婦裝時,他又突然跑進來找吹風機幫她吹乾頭髮。

  「我就知道,懶惰也不是這種懶法,吹乾頭髮會很花時間嗎?將來你要是開始犯頭痛的毛病,我一定會在旁邊幸災樂禍罵活該給你聽!」他碎碎念、碎碎念。「好了,你待會兒是要吃早餐,還是中餐?」

  「唔……早餐吧!」準備好了不吃多浪費啊!

  然後他又出去了,她穿上他為她添購的幾百件孕婦裝其中一件,在鏡子中瞧瞧自己:嗯!不錯,容光煥發,眼神得意,笑容愉快,百分之百就像個被丈夫寵壞的妻子!

  不久,她已經捧著稀飯在客廳看電視了。

  「阿捷。」

  「嗯?」

  「我們什麼時候回西雅圖?」

  「看你。」

  「看我……咦?怎麼沒有花生麵筋?」

  「你是在餐廳點菜嗎?有得吃就吃,還敢給我挑剔,都已經這麼多菜了……下次給你一碟醬瓜就夠了!」

  上官佑瑩聳聳肩。「吃稀飯就是要配麵筋才好吃嘛……啊!你要去哪裡?」

  「買報紙。」

  可是他回來時手上卻多了一罐花生麵筋,「順便買的。」他說。

  上官佑瑩實在很想問問他報紙買到哪裡去了?是不是在回來路上看完之後就扔了?他看報紙可真快啊!是不是只看標題?

  「阿捷,我們明天回去好了,我想去史凱基特山谷看鬱金香和水仙,還有下個月的西北生活慶典,而且啊!嘿嘿嘿,去年的弗蒙特節沒有看到裸體腳踏車騎士,今年說不定可以看到喲……」

  當門鈴響起時,她還陶醉其中兀自說個不停,菲爾受不了地搖搖頭,並起身去開門,不意門一開他就怔住了。

  「……對不起!」一說完,他便待把門甩上。

  「等等,爾捷!」門外的人立刻把半邊身子硬擠進門縫裡。「我聽張媽媽說你回來了,本來還不太敢相信,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爾捷!你是為我回來的,對嗎?對嗎?」

  菲爾漠然注視著鄭曉芬,一眼就注意到她變了,儘管依然嬌柔纖細,卻已失去了往日那份純純的氣質,也許是因為她「耍」了太多男人吧!

  「鄭曉芬,你應該長大了吧?不要以為只要裝成林黛玉,就一直會有賈寶玉來讓你騙,這種把戲玩多了就沒人會上當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爾捷,我一直好想你呀!」鄭曉芬哀怨地瞅著他,並怯怯地捏著他的衣袖,卻立刻被甩開。「雖然有別的男人呵護我,但怎麼也比不上你,爾捷,我真正愛的人只有你一個呀!」

  「我承受不起,鄭曉芬,你的愛太自私太可怕了!」菲爾嘲諷地斜睨著她。「不,是你太可怕了,你把所有對你好的人全都耍得團團轉,卻還能表現出最可憐悲慘的人是你,但是,戲演太多了,終究會露出馬腳的,這就是為什麼除了你父母之外,所有在你身邊的人都待不久的緣故。說老實話,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不要臉的女人了!」

  鄭曉芬卻是一臉不解地搖著頭,「我不懂,我不懂,」她無助地猛掉眼淚,又委屈又無奈。「為什麼你們大家都這樣罵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原本就是這樣的啊!你們留在我身邊不就是因為喜歡我這樣,不是嗎?那又為什麼要責怪我?我到底哪裡錯了?」

  菲爾開始不耐煩了。「拜託你別再作假了,鄭曉芬,沒有人會喜歡你這種女人的,更沒有人願意留在你身邊,你這種手段實在令人厭煩啊!」

  「可是,爾捷,」鄭曉芬期待的雙眸可憐兮兮地瞅住他。「當初你女朋友如果沒有離開你,你也不會氣得離開我,不是嗎?你還是會留在我身邊繼續溫柔的呵護我,不是嗎?當你必須有所選擇時,你還是會選擇我,不是嗎?所以,如果時間再久一點,讓我行機會在你心中佔據更重一點的份量,那時候再讓你女友離開,你就不會生我的氣了,不是嗎?」

  哪壺不提提哪壺,最恨的就是有人提到他當年如何令女友失望而離開的事實。菲爾聽到這裡,雖尚能強忍住甩她一巴掌的衝動,卻抑制不住破口大罵的慾望。

  「你這個花癡,我……」

  「不要,阿捷,」上官佑瑩突然從菲爾身後冒出來阻止他。「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她根本不是在作戲,也不是故意耍別人,她就是那樣啊!」

  「你……」鄭曉芬吃驚地瞪住上官佑瑩,「你怎麼也在這兒?」繼而更震驚地注意到上官佑瑩的肚子。「你……你……你……」

  上官佑瑩摸摸自己的肚子。「阿捷的。」

  鄭曉芬倒抽一口氣,「你……你竟然又搶先一步奪走我的男人了!」她絕望地撫著額頭。「天哪!為什麼我總是慢了一步呢?」她悲愴地低喃,傷心淚滾滾而下。「為什麼我的生命這麼悲苦?天哪、天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到底做錯了什麼呀?」

  「你……」

  「阿捷!」上官佑瑩再一次阻止菲爾發飄,她低低的道:「我們不是說好了,追在你後面的女人由我來打發嗎?」

  菲爾繃緊臉色沉默片刻,繼而憤然地轉身進屋,上官佑瑩這才把哭兮兮的鄭曉芬請進屋裡,不料,這個超級戲劇化的女人,一進屋就對她跪下了,而且那模樣好似打定了主意,上官佑瑩若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死也不會起身。

  「求求你,把爾捷還給我吧!我沒有他會死啊!」

  「是嗎?」上官佑瑩好笑地睨著她。「可是你到現在還沒死啊!」

  一箭就中靶心,鄭曉芬頓時窒住了。「我……」

  「好了,先起來吧!」上官佑瑩把鄭曉芬拉起來硬塞到沙發上,並拿了一盒紙巾給她,之後才在她旁邊落坐。「不,你不會死,就算你真的很想死,你也不會死,因為你不敢,對你來說,死亡更可怕,畢竟,人一旦死了,就注定絕對沒有人會呵護你、寵愛你了。」

  鄭曉芬低首拭淚垂眸無語。

  「瞧,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嗎?」上官佑瑩輕聲道。「其實,以前我也很氣你,氣你太會演戲,可是現在我明白了,你沒有演戲,因為你就是這樣。但我老實告訴你,沒有任何男人能夠忍受像你這樣的女人的。男人願意呵護女人,卻不願意被女人綁得死死的,也沒有男人能夠讓女人綁得死死的,除非你能工作養他,那就還有話講,可是你若是要靠他過活,他就沒辦法隨時守候在你身邊啊!」

  又扯了一張紙巾給鄭曉芬,上官佑瑩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

  「不過,就算我現在告訴你這些,你也聽不懂吧?或者聽懂了你也改不了。所以,我只好換個方式告訴你——阿捷永遠不會留在你身邊的,就算你在他前面跪一輩子,或是死給他看,他也不會要你的,你還是死心吧!」

  「但是如果你……」

  「不,我在不在根本沒什麼差別,」上官佑瑩淡淡地道。「過去五年裡,我也不在他身邊啊!但是他回來找你了嗎?」

  「……」

  「而且,如果你不能改掉這種過分貪求的個性,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接受你的,這是我給你的忠告。另外……」上官佑瑩朝廚房方向望了一眼。「我曾經擔心當年阿捷的做法是不是會造成你一輩子的傷害,但現在看起來,傷害你一輩子的是你自己,不過,我還是希望阿捷能跟你道個歉。」說著,她大聲喚出菲爾。

  「阿捷,你答應我的事呢?」

  菲爾冷冷地瞟鄭曉芬一眼。「我說過了。」

  「咦?真的?什麼時候?」上官佑瑩一臉詫異。

  「一開門我就說了。」

  上官佑瑩雙眉一挑。「你不會只說了那三個字吧?」

  「不然呢?」

  白眼一翻,上官佑瑩受不了地把他拉到鄭曉芬面前。「告訴她為什麼!」眼見他嘴一張似乎就要拒絕,她馬上追加一句,「否則你就別想進產房看我生孩子。」

  菲爾僵了僵,繼而咬緊牙關片刻,最後終於不甘不願地轉向鄭曉芬。

  「對不起,當初你向我告白時,我應該堅拒你的,我也不應該屈服於你的同學、助教和父母的哀求再去看你,讓你產生虛幻的希望而造成後來許多痛苦。其實我根本沒喜歡過你,雖然我的個性溫柔軟弱,但我喜歡的是像佑佑這種堅強又會為別人著想的女孩子,是她很體貼的為我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又很窩心的為我著想,甚至是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我才會愛上她的。」

  他雙目倏地泛出輕蔑之色。「至於你這種女孩子,只會讓人覺得很累、很煩,從你身上,我感覺不到絲毫感動或眷戀,我根本不想去見你,即使不得已去見你,剛一見到你我就想逃開了,但是我沒有,這是我不對,如果因此而造成你後來的痛苦,我很抱歉,希望你原諒。」

  語畢,他斜睨向上官佑瑩。「這樣可以了吧?」

  「嗯!好,」上官佑瑩讚許地點點頭。「這樣可……」

  「不可以!」鄭曉芬驀然發出絕望的尖叫。「不可以,我不能原諒,我絕不原諒!所以,你要補償我,要一輩子陪在我身邊,要像以前那樣疼愛我、呵護我、事事順從我,要……」

  又來了!

  上官佑瑩長歎,菲爾則逕自回到廚房裡準備午餐。

  這種女人大概注定要痛苦一輩子吧!

  好不容易通知鄭曉芬的父母來帶她回去,當天晚上,兩人就逃難似的飛回西雅圖了。

  唔……至少十年之內不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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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戴圓圓贏了ps3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尾聲

  分離多年,
  現實的磨難,
  讓我們更加認清,
  彼此相愛的重要性。


  位於西雅圖東北部華盛頓湖畔的華盛頓大學,有山有水,再加上校園內開滿了華盛頓州的州花——石楠花、美麗的松樹、櫻花、噴泉及古典雅致的建築,是公認全美國最漂亮的校園。

  最特別的是,華盛頓大學沒有明顯的圍牆圍繞,也沒有真正的門,只有兩線很寬敞的車道,而兩車道中間只有聳立兩支石柱支撐一面積條狀的石碑,碑面刻著華盛頓大學的簡單字樣。

  華盛頓大學學區的校區非常廣大,一進校區就是一個大廣場,正對廣場的是一棟很像教堂的圖書館,建築莊嚴肅穆;再往下走則是個圓形小池塘,上面還有水鴨悠遊其中,正對池塘中間可以看到雷尼爾山,如此構成了一幅彷彿明信片一般的美景。池旁的石椅都坐著看書的學生,有的則是在樹蔭下聊天,有的躺在草地上休息,享受溫暖的樣光。

  在百年歷史的校園內,每棟建築物都是傳統式的歐洲式建築,一棟棟精雕細鑿的特色建築都是由紅白磚瓦所建而成,長春籐爬滿粉紅磚牆,楓木與橡樹則沿著步道兩側伸展而去,看上去古色古香、優雅壯觀。

  若沿著步道往上走,則是一棟很特別的城堡式建築,白牆藍頂,十一座拱型門窗,正門前的台階上坐著一群群學生,有的在聊天,有的則在等人。

  「哇∼∼那一對好正點喔!」

  其中一票女孩中的一位,突然伸手指向正從曲棍球體育場朝停車場走去的一對東方籍男女;男孩子俊秀斯文,還有一股特異的儒雅氣質,一眼看去非常溫柔又高貴;女孩子則明麗大方,率性的朗笑聲特別迷人。

  其他女孩子見狀連連點頭附和。

  「誰?」另一票男孩子中的一個隨意瞄了一眼。「哦!他們喔!他們不是一對啦!他們是姊弟,姊姊正在修博士學位,弟弟才大一。」

  「咦?真的?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去碰碰運氣羅!」

  一個大膽一點的女孩子當場說要去追追看,其他女孩子連聲起哄,剛剛說話的男孩子立刻潑出一桶冷水。

  「他!?你們還是放棄吧!」

  「咦?他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

  「那為什麼?」女孩子們不服氣的齊聲抗議。

  「很簡單,你們高攀不上,他們是麥氏副總裁的女兒潔咪·麥薛特和兒子桑伊·麥薛特。」

  「哇∼∼那他一定很傲慢羅?」

  「一點也不會!」男孩子斷然道。「事實上,他是你見過最最溫柔隨和的男孩子了,無論任何人要跟他交朋友,他都會誠心誠意跟你結交,不管任何人要他幫什麼忙,他也都會盡全力幫你。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有個忙他絕對不幫。」

  「什麼?」

  「關於男女之間的事,他絕對不幫,死也不幫!特別若是有女孩子要倒追他,他更是一開始就會非常堅定的拒絕你,無論你使出什麼手段,撒嬌、哄騙、哀求、拜託、威脅、利誘,他都不予以理會。」

  「真有那麼堅定?」女孩子們有點懷疑。

  男孩子輕笑。「有個女孩子就曾經威脅他說若是不跟她交往,她就要當場從四樓跳下來,你們知道他有何反應嗎?」

  「如何?如何?」女孩子們全都緊張地屏息以待。

  「他說:『很抱歉,我不願意就是不願意,如果你想跳下去也是你自己的事,與我完全無關,請別把我扯進去!』說完,他掉頭就走了!」男孩子笑道。「如何?夠狠吧?」

  「酷!」女孩子齊聲讚歎。

  「結果,那女孩子見主角人都走了,戲演不下去,只好摸摸鼻子也離開了,這件事讓那個女孩子被人家嘲笑了很久呢!」

  女孩子們面面相覷。「咳咳!的確很丟人。」

  「不過他姊姊更毒。」

  「毒?」

  「要是有她不喜歡的男孩子去纏著她……」

  「怎麼樣?她會怎麼樣?」

  「她會……」

  停車場裡某輛白色BMW內——

  「……所以我就一腳踢爆他的卵蛋!」

  額際滾落一滴冷汗,桑伊連苦笑都擠不太出來。

  「姊,你……你不是真踢下去了吧?」

  「誰說不是!」潔咪大聲道,一邊發動引擎駛離停車場。「他要是敢再來,我就叫人去海扁他一頓。」

  「姊……」

  「若是這樣還不怕的話!我就開車撞斷他的腿!」

  「姊……」

  「如果以上皆不行,那我就乾脆請殺手去幹掉他算了!」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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