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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回到宿舍。
「喂,淩,你給我過來一下!」
隔壁房的迪肯,忽然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前。淩日剛脫下校服的外套,一邊解著襯衫說:「有什麼話,你在我的房間裡說也一樣,這兒又沒有別人。」
聞言,迪肯走進房間裡,順手把門關上。「你是怎麼搞的?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完全沒有聽進去嗎?」
脫下襯衫,淩日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提不起勁地把放在床上的T恤拿起來套進脖子,邊說:「你已經聽到了?消息傳得真快。」
「在這邊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迪肯煩躁地搔搔腦袋上紊亂的黑髮,綠眸罩著氣悶的霧,漂亮的唇形被抿成一道暴殄天物的直線。
「我以為你會懂得安分,想不到你比淩還糟糕!他都沒有你這麼愚蠢,居然自投羅網地上門去踢館!」
「我是很安分的人,可是不代表我能容忍這種荒唐的事。」換完衣服後,淩日坐在床上,仰頭看著他說:「我才不能理解,為什麼你們全部的人都這般默許那個棋會以遊戲之名操縱你們的生活?尤其是你,迪肯,我相信換作是你被他們拿來當賭注,你也受不了吧?」
「他們敢?」迪肯一嗤。
淩日靜靜地笑著說:「瞧,因為你從來不是受害者,所以嘴巴上能經松地說:「不要在乎」、「安分」就好。可為什麼我必須要安分?為什麼我必須要不在乎?我犯下了什麼錯?那些人為什麼不敢對你這麼做?因為你是迪肯.莫道,因為你家大業大,或是因為你的膚色就是和我的不同?那些人還不是柿子挑軟的吃,如果我就這麼悶不吭聲,那麼我就永遠只能是個受害者了。」
「誰在跟你討論對錯了?我是為你擔心!」迪肯瞪著他說:「你很魯耶!什麼膚色啦、什麼好不好欺負啦,有那麼重要喔?人只要活得開心就好,別人高興用你為賭注,你閉上眼睛裝作不知道,又有什麼不對?幹麼替自己豎立那麼多敵人,這樣你爽嗎?」
「我和你不一樣,我有我的原則。」
「原則、原則,原則是狗屁!」
索性躺在床上,淩日懶得跟他講。「我要睡一下,你出去吧。」
「你給我聽好了,淩!」
淩日詫異地張開眼,推著他。「你坐我身上幹麼?滾開!」
扣住他的衣襟,跨坐在他雙腿上的迪肯將淩日整個上半身拉提起來,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地說:「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拿你的原則和全世界對抗,你會輸的!那些人不是光明磊落的傢伙,他們什麼手段都可以耍得出來,你對付不了他們的!聽懂沒?」
「我就是聽不懂!」淩日固執地抬起下巴說:「我不怕他們使用什麼髒的手段,也不會受他們那種手段所傷。他們要對付我,我也會想辦法對付他們,我絕對不會躲在自己房間的棉被中哭!」
迪肯一咋舌。「所以你非這麼做不可?」
「做都做了,還有什麼非不非的?你滾開啦!要在我身上坐到什麼時候?」伸手再推一次,這回卻被迪肯一把握住。
「既然你這麼有把握可以對抗得了他們,那你先對抗我看看啊!」
「哈啊?」
彷彿要強調自己不是在開玩笑,迪肯就著淩日被捉住的那一手,壓過了他的頭頂,再把另一手也一併扣住。結果在淩日根本沒抵抗的狀態下,他的雙手已經呈現「萬歲」的高舉狀態,身子又被迪肯騎坐著,徹底地繳了械。
「你要是能成功地擊退我的攻擊,我就相信你有保護住自己的能力。」
迪肯確定淩日已經無法抵抗後,用一手把押他的兩手,騰空出來的那一手則緩緩地往淩日的T恤上移動。
「要是你連我一個人都對付不了,那你就快點去向棋會低頭,絕對不要再跟他們反抗了,聽到沒有?」
淩日咒駡了一聲。「你憑什麼插手管我的事?」
「……」迪肯表情複雜地露出一抹苦笑。「是啊,憑什麼呢?但我就是要管。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要管到底!」
他的話語讓淩日的心口無來由地緊縮。
〔笨、笨蛋!我幹麼因為這傢伙而心跳加速?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況且,這傢伙這麼想插手管我的事,肯定又是他野蠻、任性、狂妄的本性流露了,凡事都想插一腳罷了!〕
「來吧!掙扎看看,看你是不是阻止得了我。」
「哼,我一定會把你踢下去的!」
要是迪肯以為光靠力量就一定會贏得勝利,那就大錯特錯了。柔道里面講究的就是以柔克剛,像這種甩脫敵人壓制術的技巧,自己學得可多了,絕對不會輸給他的!
第六章
不論公認或自認,迪肯都是個不折不扣的「荒野一匹狼」。
或許是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在許多保母冰冷、公事化的對待下長大,而父親又忙得無暇關心小迪肯的心靈,因而造就了迪肯對「人」沒有什麼留戀,也不覺得人是需要「團體」才能生活的。他甚至想過自己沒得「自閉症」真是奇蹟,可能他離自閉症僅一步之遙也說不一定。
諷刺的是,小時候喜歡當一匹狼的他,老被其他小朋友排擠、恐懼,說他是壞孩子。長大後進入青春期,曾幾何時,「壞小孩」竟成了「酷斃了」的偶像。在這所滿是富家大少爺追求一點點小遊戲刺激,便高興得不得了的貴族學校中,不屑玩這種把戲,總是在外遊蕩的不良少年迪肯,在另一種層次上來說,是這所學校裡許多學生心目中真正的帝王,是不可侵犯的偶像。
(拜此之賜,迪肯從沒被棋會找過什麼麻煩。不過迪肯也沒差,假使他們真想找他做對手,他肯定是殺一個是一個、殺兩個是一雙地把棋會這組織給全部幹掉!)
可是在他的世界中,也不是全無他所關心並關心他的人。
十二歲那年回到老家,當時負責住在城堡內做花藝總管的一對東方人母子,改變了他向來孤單沉悶的生活。總是笑聲不斷的淩夜,和嚴厲中帶著溫柔的璦玲阿姨,他們的出現多少讓迪肯的日子裡多了點色彩,有了點溫暖與愛。
他們是怎麼馴服自己這匹狼的,說起來可以寫成十數萬字的小說,迪肯懶得去告訴別人,就像他告訴淩日的簡單言語:〔他們讓我有了家的感覺,也許我不太常留在那個家,但我知道我想回去的時候,該回到哪裡去。〕
這也是他明明最討厭麻煩的事,可是卻願意為了淩的一通電話,大老遠地跑去機場接人、救人,做一大堆他最討厭的雞婆事。
這全部都是因為自己欠了淩一次。
要是自己早點發現就能阻止的悲劇,他卻沒有發現(當時的他經常蹺課)……迪肯為此自責了很久,即使淩早就說他不介意,這並非迪肯的錯,可他至今仍然無法忘記淩那傷痕纍纍的模樣。
那一回,他可是認真地想把棋會毀掉(現在真後悔當時沒那麼做),可是淩阻止了他。
一方面,是這麼做可能會引起極大的騷動,雖然迪肯的家族勢力龐大,但是壓不下騷動時,校方礙於規定,仍有可能勒令迪肯退學。
二方面,淩也很擔心母親若知道自己在校內被欺負的話,會傷心自責。畢竟,是她將淩由故鄉臺灣帶到遙遠的英國來的。如果淩在這邊被人欺負,璦玲阿姨一定會認為這全部都是她的責任,並為此而難過不已。
最後一方面,淩事後曾笑笑地說著:「他們那些人也不是笨蛋,多少知道這回的事鬧得過火了,因此以後我應該都可以過平安的日子了。」
事實上也像淩所說的,也許是覺得這個遊戲不再好玩,也許是那些人找到更好玩的物件了,從高一那年直到「現在」,淩都不再是他們的目標。縱然偶爾難免會有一些一般「棋會」的打賭遊戲,但也絕對沒有「暗棋會」的懲罰遊戲了。
……要是淩(日)沒有在開學的頭一天就把人摔出去而重新引來注意力,讓本屆棋會盯上的話就好了。
〔我就知道,這傢伙不懂通融、變折的性格,與淩(夜)差太多了,他絕對不是會乖乖待宰的那種人。但我還是曾經祈禱他不會發現棋會的真相,希望他的安分能維持到賭注期結束,一切就恢復原狀。看樣子,老天爺也不怎麼買我的帳咧!〕
事情發生了,而且越演越烈。迪肯聽到淩闖進棋會的消息後過沒多久,便知道暗棋會已經發出密令了。當然,這密令內容絕不會主動傳達到迪肯的耳中。想要知道暗棋會將採取什麼行動,就得捉幾個軟弱的傢伙來痛打一頓才能打聽得到。就算真的讓他打聽到了,但那往往是不特定對像、不特定地點的命令,坦白說,對於保護淩的人身安全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防不勝防的。
有什麼最快的辦法可以解決這個糾紛呢?當然有。迪肯也正這麼要求淩日配合,想不到他居然頑固到這種程度……
「怎麼了?已經沒力氣了嗎?現在還只有我一個人喔,萬一有三、四個人壓住你,你想會怎麼樣?」
淩日在他身下嘗試用盡各種方式抵抗,可是無論他想用腳踹、想用嘴巴咬,迪肯都老神在在地壓制住他。
「不管他們做了什麼,在他們眼中,這只是遊戲。遊戲這兩個字非常神奇,它會讓人們失去罪惡感,只留下追逐自己快樂的自私,你在他們眼中,跟個玩具沒有兩樣。你明白沒有?」
氣喘吁吁的淩日,抬起一雙漾著淚光的黑瞳,卻依然頑抗地瞪著他。
迪肯看到這副模樣的他,更加地相信,比起淩夜,淩日的危險程度更是高出於數倍。就像殘酷的貓兒喜歡捕捉掙扎的老鼠,對於躺死在地上的物會失去興趣一樣,這種鬥志高昂的獵物,是再刺激不過的玩具了。
這雙黑瞳是兇器,是勾出人們心底最殘酷一面與嗜虐的兇器。
「看樣子你還是不願意聽話,那麼……」迪肯稍微調整了下坐姿,傾下上半身,近到能嗅到淩日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汗味與乾淨肥皂香的程度。「你能夠忍受得住這種侮辱嗎?」
「你要幹──」
迪肯忽地咬住他的頸項,並且粗暴地掐住薄薄T恤底下的突起。
象牙般堅韌又纖細的喉嚨發出「嘶」的抽氣聲,淩日帶著泣音咆哮著:「迪肯,我要殺了你!」
舔著那光滑的肌理,他不痛不癢地回道:「好啊,你殺呀!連掙脫我都辦不到的人,講這種吹牛大話,誰會害怕啊?」
「你!」
以指腹擦過,迪肯滿意地看著他項上的紅暈更濃,淺笑地說:「你要怎麼辦?淩,在這種時候你能夠放聲大喊救命嗎?以你的傲氣,你是做不到的吧?最後,萬一你真的被侵犯,你也只能忍氣吞聲,打落牙齒和血吞。沒有比男人被男人強暴的事,更教人屈辱了,是不是?這種丟臉的事,哪個受害者有臉出來說呢?」
淩日渾身一顫,咬住下唇,瘖啞地說:「……這種事……我絕對不會讓它有機會發生的!」
「是嗎?那你在下課中、宿舍裡,都能時時刻刻保持不落單,不讓人有機會把你拖到空無一人的教室裡?你這麼有把握嗎?不要告訴我,那不可能發生,因為我知道那些人藉懲罰遊戲為名,幹下了多少諸如此類的壞事!」
淩日的眼倏地瞠大。「你、你、你的意思是,阿夜他也受過……」
「最後沒有被得逞。不過他也是吃了夠多苦頭了。普通人恐怕會就此休學,再也無法回到學校上課,但他並沒被那些人打倒,在克服過那道陰影后,他還是正常到校上課。這也是你弟弟最厲害的地方,真是讓人敬佩。」
迪肯不管外界對淩(夜)的評價是蕩婦或淫男,他所知道的淩是個聰明(有點小狡猾)、亦邪亦正(本性卻不壞)、堅強(哪怕外表看似可欺)的堂堂男子漢。
「那些傢伙!」淩日起眼。「我要是早知道那個棋會這麼卑鄙無恥,我會更徹底地教訓他們的!」
迪肯一瞪。「你根本聽不懂是吧?玩一些無傷大雅小遊戲的,是你找得到的公開的棋會。真正在校內呼風喚雨,讓大家無法違抗的,是躲在暗處負責懲罰破壞遊戲規則的人的「暗棋會」!他們才是真正的狠角色!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是誰,所以他們更能放心大膽地為所欲為!」
「這些髒小人!」淩日忿忿地說:「既然要戰鬥,就光明正大地戰鬥,躲起來算什麼英雄好漢!」
擒握淩日的下顎,迪肯茵瞳冒火地說:「閉嘴!我講這些是要讓你知道,你不會是那些人的敵手,快點給我清醒,別再惹事生非了!我不是要你逞英雄的氣勢越憢越旺的!」
「該清醒的人是你!聽見這種荒謬至極的鬼棋會橫行霸道的行為後,你不幫我去對付他們也就罷了,竟然反過來要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要再與他們對抗?我給你三個字,辦、不、到!」同樣也火氣很大的淩日,咆哮回去。
「你無論如何都不放棄這堅持?」
「我絕不放棄!」
看這樣子,不讓他稍微哭一下,他是不會瞭解自己正在冒什麼樣的危險。迪肯細一雙綠眸,忽然動手解開淩日腰上的皮帶。
「你幹什麼?」雙手重獲自由的淩日,死命地敲打著迪肯的頭,想將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扳開。
嘰地拉開長褲拉鍊,漠視著淩日激烈抗爭的舉動,隔著四角底褲的布料,迪肯大掌一握──
「不想被折斷的話,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淩日驚喘,男人最寶貝的命根子受到威脅的時候,誰都會感到恐懼。「住……你住手!你想幹麼?我、我會跟你翻臉喔,我講真的!」
迪肯已經不想再浪費唇舌在無用的爭論上。他移動五指開始在柔軟、但具有一定品質的器官上,施加輕快的揉搓。怒火本來就是一種亢奮觸發劑,高亢的精神狀態中,稍一刺激,那連結著許多細微血管的器官,便緩緩地在迪肯的掌心中茁壯膨脹起來。
「哈嗯……哈嗯……住手……」
比起先前抗議的力道,已經逐漸微弱的聲音從淩日微啟的唇中逸出,歙張的鼻翼一會兒收縮、一會兒放大,彷彿汲取不到足夠氧氣而雙頰泛紅。
迪肯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唇。
明明是同樣的一張臉,為什麼和淩在一起的時候,自己腦子還可以冷靜,現在換成了淩日,卻一點兒都冷靜不下來呢?明明做的都是同樣的事啊!
迪肯和淩在一起溜過小鳥,那感覺就像哥兒們一起脫光放屁一樣,和情色、淫亂的妄想毫無關係,只是彼此追求單純的快感。
可是他對淩日不僅沒有半點哥兒們把鳥言歡的玩樂氣氛,此刻腦海中更是勾勒出無數的妄想。想要讓身下的這具軀體在快感中沉淪,讓這張清純、正直的臉龐染上千嬌百媚的各種淫亂表情,渴望聽見那張倔強的嘴發出直逼「猥褻罪」的色情呻吟……迪肯的身體非常明確地發出「我要他」的訊號。
要命!
以前迪肯也曾「入境隨俗」地和校內幾名送上門的低年級學生玩過幾次。畢竟人生多點各式各樣的體驗,也不是什麼壞事,早點體驗,也可早點瞭解自己。
而迪肯所得到的結論是:為什麼有人會樂此道不疲?
那些人真奇怪,男人比起女人麻煩那麼多(一路從事前清理、準備、到善後的工作,這些迪肯當然不可能替床伴服務,可是光是等待他們自己處理,就足以磨去一個人的耐性了),至於那地方的鬆緊度,與其說會讓你覺得爽,不如說會讓你痛到眼冒金星。尤其對迪肯的XXL
SIZE來說,想從那地方獲得快感,一定要先大費周章地把那地方鬆開不可,而事後得到的快感與所花的功夫,還不見得是等比例。
花這麼多功夫,只為了抱個乾癟癟的傢伙?饒了他吧!於是,迪肯還是寧可到校外的PUB,去尋覓成熟嫵媚又可人親切的波霸美女,度過一夜春宵。
從那之後到現在,他就不曾再對任何一個男人的屁股發生過興趣了啊!
〔難道真被淩那傢伙說中了,我對他……〕
不!不是的!這只是因為自己滿肚子怒火,所以把怒火與慾火給弄混了!迪肯搖搖頭,甩開那抹怦然,專注地挑逗著身下的他。
「……放開……我要……去了……」淩日噙著淚,可憐兮兮地說。
迪肯掐住他的根部,防止他「偷跑」,問道:「想要射的話,先告訴我,你絕不再挑釁棋會,你會規規矩矩地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不當什麼正義急先鋒了。」「你……卑鄙……」
「隨你怎麼罵,反正結果代表一切。」用手指在殷紅、繃得不能再緊的部位一彈。
哈啊、哈啊地喘著大氣,不甘心寫在那張清秀俊氣、介於男人與少年間的臉龐,雙瞳滿溢出岌岌可危的倔、嗆與令人著迷的傲。忽然間,迪肯腦中晃過了控制不住的衝動,他不願意在此刻聽到淩日喊「停」!只要淩日認輸了,那麼他便得停下現在所做的,但……
〔我還想再品嚐得更多!〕
就在淩日張開嘴,想要說話的同時,迪肯故意不給他說出口的機會,驀地親吻住他的雙唇。他可以感覺到,淩日在自己身下兀然僵硬住,他不顧一切地親吻著,蠻橫不講理地把那張嘴的每一吋都據為己有,在幾聲嗚嗚過後,淩日的身軀逐漸在他底下放鬆下來。
捲起了T恤,剛剛是意思意思地挑逗,現在迪肯則使出渾身解數地搓揉著那兩顆小果。當它們硬挺、俏生生地站直在胸口之際,他接著便以口唇替換手,輪流地舔舐著它們。
「……啊嗯……」
他不給淩日喘息、開口說話的火辣辣挑逗,一波按著一波,持續蔓燒到下半身。方才一度被終止的慾望,在兩人的身體間挺立晃蕩,迪肯的手還沒有碰觸到,頂端的鈴口已經泛著稀薄微稠的透明水漬。迪肯以指尖掬起那些水,重新塗抹在鈴口上方,轉著圈圈戲弄他。
「迪肯……」淚水從他眼裡氾濫到臉頰邊,直直流下。
迪肯知道那不是痛苦的淚水,而是愉悅的淚水,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把淩日的腰抬起來,張開口含住了他。
「啊啊……」
初次體驗到潮濕口舌的淩日,幾乎是撐不到三分鍾,便在迪肯的口中繳械投降。
迪肯將他噴發的腥濃慾望一滴不剩的飲下後,抬起頭來。很舒服,對不對?──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便硬生生地卡在自己的喉嚨中。
雙頰還佈滿著高潮過後的紅霞,可淩日的黑瞳卻迸射出兩道將人打入地獄的怒火。他振直雙臂一推,把迪肯推到床下。
「你給我滾出去!我、我……」氣喘如牛,淩日舉起拳頭說:「再讓我看到你的臉,我就把你揍得不成人形,滾!」
迪肯從地上爬起來,他用手背抹著唇角,張開嘴,他想向淩日解釋自己並不是在「欺負」他,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恐怕淩日也聽不進去吧?畢竟,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但在某種程度上,自己確實強硬地侵犯了他。
合上嘴,迪肯走向房間門口,在扭開門把之前,他轉頭看著蜷著雙膝在床上簌簌發抖、雙眼紅腫的淩日。
「關於暗棋會的事,我是非常認真的,你不要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迪肯叮嚀道:「我們明天再好好談。」
淩日面無表情地把臉轉開,徹底無視他。
暗自咒駡了聲,迪肯重重地開了門又關上門,離開。
第七章
不想和迪肯碰頭,因此隔天淩日刻意提早半小時起床,早早就用了餐,到學校去。
當他坐在教室,翻開課本的時候,教室裡面還空無一人,也給了淩日一點獨自思考的時間。經過一個晚上的沉澱,現在淩日已經稍可釋懷,但還是無法原諒迪肯所做的事。
這整件事並非全是迪肯的錯,淩日自己比誰都清楚這點。
使用這種手段想說服自己放棄和暗棋會鬥爭的迪肯固然有不對的地方,可是淩日也曉得賭氣、堅持不肯讓步的自己,也有一半的不對──明知那是一頭猛虎,哪怕牠脖子上繫著鐵鏈,也該步步為營、小心為上地接近,絕對不可魯莽地露出背部,引來猛虎失控想咬上一口。
〔但,我還以為就算我和他並沒有阿夜和他之間那麼深厚的情感,起碼也成了朋友。〕
既然是朋友,怎麼可以……
不,說不定是自己一廂情願地認定朋友兩字而已。迪肯只是因為阿夜的交代,所以才不得已地照顧他吧?迪肯關心他的安全,也是因為自己若出了事,他對阿夜便無法有所交代吧?
〔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三歲小孩,也不是嬌滴滴的女孩子,何需什麼保護?〕
迪肯這樣處心積慮的要保護他,反而讓淩日更難過,覺得自己不僅被看扁,還被當成軟弱的膽小鬼或是沒有腦袋的笨蛋,這也就是說,迪肯根本不認為他是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堂堂男子漢!
喀啦,一名同學打開教室門,走了進來。
「早安。」
淩日收拾起思緒,微笑地打聲招呼。可是對方卻一副尷尬的模樣,默不吭聲地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怎麼回事?淩日還想再開口,陸續又有幾個人三三兩兩地進了教室,他們一和淩日四目相交,都露出詭譎的神態,然後裝作沒看到淩日似的,逕自和其他人打招呼、交談。
納悶的淩日從椅子上起身說:「喂,你們幾個是怎麼了?」
他的問話肯定有傳到這些同學的耳中,可是那些男孩誰也沒回答他,他們極為團結地聚在一起,將淩日孤立在一端。
〔原來如此。〕
淩日懂了,這就是所謂的「懲罰」遊戲嗎?真難以相信,虧這群人已經長到十七、八歲了,竟然還在玩這種小學生程度的懲罰。哈,要是以為這點把戲就能讓他甘拜下風的話,那個「暗棋會」註定是要失望的。
可不要小看東方人的抗壓性了,你們這群長不大的死小孩!
眉毛挑了挑,淩日絲毫沒有露出受挫的表情,坐回位子上,翻開課本說:「無聊透頂,有本事就想點有趣的懲罰遊戲嘛!我看所謂的暗棋會,本事也就如此罷了,誰會怕啊?笑話!」
瞬間,教室內的聲音全消失了,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轉告那些傢伙,在我還沒無聊到死之前,快點想新的點子吧!」
淩日知道,這樣子挑釁暗棋會,他們不可能繼續按兵不動,下一次恐怕就不會只是「孤立」他這麼簡單了。可是這正中淩日的下懷,他偏要見識見識,那些人會出什麼招數,又打算怎麼對付自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先等對方出招,淩日哪知道敵人的段數如何呢,是不?
〔……等我摸清這些人的底細後,包含阿夜過去被暗棋會欺負的分,我會一併討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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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兩堂課後,到了喝茶時間,淩日四周仍是無人靠近的狀態,這點他不是很在乎,可是讓淩日有點憂心的是──「金」也不見人影。
那名韓國學生很勤奮,課業在班上屬於中上,從來都不會遲到早退,除非病得很重,否則一定會出席的。但今天他沒來,而昨天他可不像是有感冒的跡象。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暗棋會的人已經知道是金說出……他們真有那麼神通廣大?
淩日正考慮要不要趁午休時回宿捨去探望他一下,面前一道高大的人肉牆壁突然擋住他的去路。
「淩,我有話要跟你說。」
想當然耳,只有迪肯敢在此時此刻靠近他。淩日本想拒絕,後來看看週遭都是注視他們的目光,索性從位子上起身說:「我們到外頭去。」
對校區不是很熟的淩日,把選地方的權力交給迪肯,跟著迪肯離開中央花園,往緊鄰校舍,平常很少人會靠近的馬場前進。
迪肯一路帶著他走到馬廄前面,而後站是在稻草堆前說:「上午有人找你麻煩嗎?」
「你不用再為我操心了,迪肯。」
「什麼?」
淩日抬起頭,瞪著他說:「我來,是為了把最後的話跟你講清楚。今天晚上我回去後,會立刻打電話告訴阿夜,把現在發生的事都說清楚,並且釐清這一切都不是你的責任,全是我執意要這麼做的。未來無論我是否會受到傷害,那都是我自找的,與你無關,你在阿夜面前不會抬不起頭的。」
迪肯一愣。「你到底在說什麼?」
淩日笑笑。「不用否認了,我都知道的。你保護我是出於對阿夜的承諾,就連昨天晚上也是。你一時擦槍走火,把我當成了阿夜的替身,所以才會做出那種行為,我也都非常清楚。所以,我沒辦法原諒你,但我會努力忘記那件事,和你和平相處到阿夜回來的那一天。可是,請你往後路歸路、橋歸橋,我的事你不要再管,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觸了。」
「什麼?你說什麼鬼話?我把你當成淩的替身?幾時?!」迪肯面容猙獰,火爆地追問。
淩日一抿嘴,皺起眉頭說:「你在……親吻我之前,我看到了。」
「看到?看到什麼?」迪肯逼近。
「……」他幹麼這麼火大?莫名其妙!淩日沒好氣地說:「你嘴巴先無聲地喊了「淩」,之後才吻我的。」
「淩?淩不就是你!」
淩日一瞪。「我是淩「日」!你們大家口中的淩,是我弟弟淩夜。夠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反正你喊誰,把我當成誰,我都青菜啦!我要講的就是這樣,讓開!」
「你青菜我不青菜!」迪肯掐住他的手臂。「我不記得那時候我有沒有喊,但是就算我有喊,那也一定是淩,而不是「RIN」。你誤會我了!」
「誤會又怎樣?沒誤會又怎樣?」淩日試圖撥開他的手,他的靠近又喚醒了昨晚的羞恥記憶,讓他忍不住像個女人般歇斯底里地喊:「你不要碰我!」
「我不放!」迪肯吼回去。「除非你肯聽我說!」
「你──」
淩日的嘴才一張,迪肯的唇又覆了上來。那間,淩日彷彿又回到昨天晚上的場景,他窘困難當的竭力掙扎,而迪肯就像是纏人的八川章魚般不肯放手。淩日正懷疑他們該不會又要重演一次錯誤之際,一聲叱喝響起──
「喂!你放開他,迪肯.莫迅!」
冰冷的怒斥無端地介入了淩日與迪肯之間。迪肯放開淩日的唇,回頭想去叫那礙事的傢伙滾蛋,卻愕然地張大眼睛。
「該死的!克勞頓,你是怎麼混進我們學校來的?」
沒錯,站在那兒同樣憤慨不平的,就是曾經綁架過淩日約克勞頓.霍普。
威爾森中學所教授的課程,與普通中學最大的不同,便在於它的校旨除了培養少年們一般文學、數理等學識外,還有一項最大的中心目標,便是教育每一位少年具備標準英國紳士應有的修養。好比品酒、鑑定藝術品,或透過目視便可分辨一根雪茄的產地與價值。其中,當然也包括馬術相關課程。
馬術,不消說,淩日一竅不通。
依照課程安排,每週三、五下午都有一堂長達兩小時的馬術課,升上高中部三年級的他們,馬術顧問已經不再指導他們馬術摡念了,大部分時間都是讓同學們自由地在馬場上奔跑。
這兩週以來,淩日都是藉口身體不適無法騎馬來打混過關。其實他不是沒想過,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遲早會有人開始懷疑淩為何都不上騎馬課程?到時候他要是沒辦法提出個合理解釋,問題就大了。
但,就在這個問題還沒獲得有效解決前,一個更大的問題竟接踵而來──
「各位同學,這位是新的馬術顧問,克勞頓.霍普先生。他不但是本校的傑出校友,更曾代表本校奪得校際杯馬術冠軍,相信有他的指導,各位的馬術將會日益精湛,大家要虛心向顧問學習,知道嗎?」
校長慎重其事地介紹著那名金發藍眼、俊挺高大的紳士時,淩日則獨自一人在角落愁眉苦臉。
〔拜託,老天爺是嫌我麻煩不夠多、不夠煩嗎?這分明是前門有狼,後門有虎嘛!〕
原以為和這傢伙早已切斷關係了,根據阿夜的說去,只要不接此人的電話,不再和他出去,克勞頓總會失去興趣的。像克勞頓這種多金、英俊又年輕的單身貴族,身邊隨時都有一把把的情人可挑選,根本不愁沒人替換,一點兒都不必擔心。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克勞頓會在這兒出現?告訴我啊!阿夜!〕
真是的!就像迪肯說的,阿夜所描述的事實,往往與真實有極大的差距,多少都得打點折扣,否則若是全盤相信就會全盤皆輸。
「淩,就剩你一個人在發呆了,大家都到馬廄去牽出自己的馬兒嘍!」
「咦?」一抬頭,左右的人的確都散去,他慢了半拍。「是,很抱歉,我立刻過去。」
「等一下,現在可以和你談談嗎?」克勞頓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
淩日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回來,並說:「現在是上課中,霍普先生。我想這裡並不是談私事的地方。」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淩!」克勞頓面露急迫,小聲而快速地說:「那天的事,真的是誤會,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以為那只是我們慣有的遊戲方式,所以才會那樣對你。」
經過將近兩個月的訓練,逐漸適應一般人說話的速度後,淩日已經不再覺得克勞頓的說話速度異常快速,也知道當天自己和他雞同鴨講間,也許產生了很多誤會。可是,他無意和此人多有牽扯。克勞頓會這樣不辭辛苦、用盡手段地想接近的人,是阿夜,目的則是阿夜的身體。
他可以代替阿夜上課,可不想代替阿夜跟任何人上床。
「我能諒解,霍普先生。」
這些事,淩日後來已經從淩夜口中得知。霍普喜歡在性愛上玩角色扮演的遊戲,通常是無傷大雅的換換服裝而已,上回的鞭子&強暴戲碼,可能是意外的演出。
「淩,你終於明白了!」克勞頓驚喜地揚起眉,迅雷不及掩耳地執起淩日的手背,火速地印下一吻。「我好擔心你會不會就這樣一直生我的氣,始終不肯見我。」
臉一紅,真是丟臉到家了,這邊的人是怎麼搞的?就不能把「男人」當成「男人」看,非得搞這些把戲不可嗎?淩日強硬地把手抽回來。
「霍普先生,你又弄錯了。我可以明白那天發生的事,可是我不會再和你有私下碰面的機會,也不會再和你「遊戲」了。這樣,你聽懂了嗎?」
「為什麼?」克勞頓做出誇張的表情,一副深受重創的樣子。「我一直都沒有說,可是我……我愛你啊,淩!我不要和你分手,我還想過要為你購置一座莊園,佈置成為我們的甜蜜小窩,快樂地展開同居生活呢!」
淩日的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繃起臉。「那真是抱歉,請你另外找人跟你分享那個甜蜜小窩吧!失陪,我要去牽馬了。」
「我不會放棄的,淩!」
在他身後,克勞頓不死心地說:「我會極有耐心地等待你,你一定會重新發現我的好。我不急,在這段期間裡,我會尊重你的意願,以顧問的身份欣賞著你美麗的騎馬英姿,繼續等你的!」
聽到最後兩句話,淩日差點沒跌倒!講真的,克勞頓不是壞人,但他絕對是個怪人!
由於淩日晚了眾人一步,當他抵達馬廄時,裡面只剩一匹上好鞍具,繫好韁繩的馬兒。這樣一來,合理地推測,這匹馬就是他的馬兒嘍?
看著馬廄上方寫著「波尼」的字樣,淩日不由得對著馬兒笑出來。「你長得這麼高大,卻叫做「小馬」嗎?誰幫你取的名字啊?」
有著一雙巧克力濕潤大眼的馬兒,仰天嘶鳴了聲,抗議地踹踹後腳。
「抱歉、抱歉,我不是在笑你,老哥。」安撫地摸著馬兒的身軀,淩日微笑地用中文說:「我還想跟你打個商量呢!老實說,我不是你的前主子啦,對怎麼騎馬也是一點兒都不懂,你可不可以讓我騎一下呢?不用太難的動作,只是做做樣子,讓我可以矇混過關就好。你不回答,那就是答應了喔!」
馬兒當然不會回答,繼續嚼著草。
「你放心,等我們下課後,我會偷偷帶根紅蘿蔔來答謝你的,兄弟!」
做了這點聊勝於無的心理建設後,淩日忐忑不安地把馬兒牽出馬廄外頭。只見馬場內,幾名同學已經紛紛騎著馬兒小跑步中。
「淩,怎麼樣?沒有問題的話,等會兒就輪到你下去跑一跑。」克勞頓滿臉喜悅地說:「你的同學方才告訴我,前兩週你都身體不適,沒有好好地綀練馬術。這樣不行,今天可要補回來喔!」
是哪個傢伙多嘴的?淩日真想掐死他。
「我會努力的,霍普先生。」戴上騎師帽,遮住自己緊張的臉色,淩日強自鎮定地回道。
「來吧,我説明你上馬。」
淩日正想感激他的「好心」,卻發現那傢伙的手趁著自己上馬時,一路往他的大腿上摸去,可惡!
「好了,小心安全,去吧!」見他安穩地坐在馬背上,克勞頓輕拍一下馬腿,催促著馬兒向前走。
哇!哇哇!原來馬背這麼高啊?真可怕!淩日嚥下一口緊張的口水,雙手緊握著韁繩,幸好馬兒走得極為緩慢,還不至於讓人恐慌。呃,可是要怎麼讓馬兒朝他要的方向走啊?是拉這個繩子,還是用腳踢牠?
「動作那麼慢,礙事!」
一道黑影從他的右側強行擠過,擦撞到他們。淩日還來不及反應,胯下的馬兒卻忽然失控地高抬起前腳,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不受控制地往前狂奔起來!
「哇啊!」淩日在馬背上慌張地亂了手腳,怕被馬兒摔下來,因此死命地扣著馬鬃,閉上眼睛,任強勁的風在耳邊呼嘯而去。
完了,小命休矣!要是被摔下去,肯定要斷手斷腳!
救人啊!
▲▽▽
這一堂上足球課的迪肯,正要舉腳射門,大老遠地便聽到一陣咚咚飛蹄的聲音,轉頭一看──趴在狂奔的馬背上,像個快被摔下的娃娃的,不是淩嗎?無暇思考為什麼淩會騎上一匹顯然正在抓狂的馬兒,迪肯只知道,倘若淩摔下來,那麼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淩摔下馬的畫面令他渾身血液抽冷,臉色蒼白。他立刻越過操場追上前去,可是兩條腿根本追不上四條腿的動物,正當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克勞頓帶著兩、三名學生,騎著馬兒趕到他身邊。
「你有看到淩的馬兒往哪邊跑嗎?」克勞頓在馬背上,臉色一樣蒼白。
迪肯揪住另一名騎士,硬生生地將對方從馬背上拖下,換自己跳上去。「要就自己跟過來,跟不上來的就滾蛋!」
他可沒空等這群人去救淩,淩由他自己來救!
淩所騎的馬兒越過大半個校園,往狩獵的林子奔去。迪肯憑著樹枝搖晃的方向,準確地判斷出馬兒的去向,並以高超的技術控制胯下的黑駒,用足以摔斷脖子的速度飛奔。他衷心地祈禱著,就這麼一次,拜託神能幫幫淩,在他追上他之前,千萬別讓淩由馬背上摔下來!
「啊,看到了,他在那裡!」唯一跟上迪肯速度的克勞頓,指著前方的馬兒說:「我由那邊去追,你繼續從這個方向,我們或許可以聯合把馬兒圍堵起來。」
「我知道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再不情願,迪肯也得接受敵人的雪中送炭。
狂奔的馬兒在進入林子裡後,速度多少放慢了些,可是坐在上頭的淩仍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看得人膽顫心驚。
得快一點,再快一點!迪肯心急如焚地催促著馬兒,一丁點、一丁點兒地縮短兩人的差距。「淩!淩,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以為自己一定死走了的黑髮少年,聽見這熟悉的呼喚聲時,揚起了趴在馬頸上的臉龐,他抬起恐懼的大眼,往四周望去。「迪肯!迪肯────」
這時,遠跟在後的那黑騎騎士,在淩日的眼中跟天神沒有什麼兩樣。
「淩,你不要慌,聽我說……」
說什麼說!還不快點叫這匹該死的笨馬停下來!
「你一定要想辦法安撫馬兒,把韁繩重新拉好,拉住。我和克勞頓會從前後把你的馬兒包在其中,你不會有事的。」
說、說得容易!淩日一咬牙,但在這生死瞬間,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他奮力挺起上身,試圖把鬆開的馬韁重新捉回來。
就在這時,一根低矮的樹枝迎面襲來,啪地打到腦門上。頓時,淩日眼冒金星,頭暈目眩,整個人一晃,眼看就要從馬背上摔落──
「淩!」
一股強悍的力道環抱住他,緊接著便是落地的衝擊,隱約間,淩知道自己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可是「地面」比想像中的柔軟多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墊住了他,但是當衝擊平息,天旋地轉的感覺消失之際,淩也跟著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
「……沒什麼大礙,可以放心了。」
再次恢復意識,淩日先是聽到了微弱的說話聲,然後才睜開雙眼。他瞪著天花板片刻,抬起手碰觸一下發疼的額頭,發現上面捆著繃帶。記憶緩慢地回到腦袋中,還好,撿回一條命了。
「淩,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怎麼是克勞頓?他還以為會是迪肯呢!
「我……還好……頭有點痛就是了。」不是有點,而是非常。但是男人哭天喊地地叫痛實在太丟臉了。
「你的額頭被樹枝打傷了,暫時可能有輕微腦震盪的現象,校醫已經幫你做好緊急處置縫合。不會留下疤痕的,你放心。」
還管它什麼疤痕,能活著就是萬幸了。「那個……我記得是迪肯……幫我脫困的……他人呢?」
克勞頓略微抱怨地揚起眉頭。「我也有嘗試救你啊!雖然慢了那小子一步。」指指病床旁的隔幕說:「他還在外頭接受校醫的包紮。因為你掉下來的時候,他抱著你一起滾到地上,手肘受了點扭傷,耍固定起來包紮個兩天。」
「什麼?!」聽到這事,淩日急忙想從病床上起身。
「淩,你想幹什麼?你還得靜躺休息!」
「我必須看一下迪肯的傷──」
唰地!隔幕被大力地扯開,迪肯現身在他們面前說:「已經包完了,我沒事。淩,你回到床上去!」
這副暴君的口吻還建在,淩日猜想他的傷勢應該還好,於是躺回床上說:「謝謝你,沒有你的話,我就死定了。」
「你才知道!」迪肯諷刺地揚起唇角。「真該把那個經典畫面拍下,讓你看看自己的模樣。嚇得花容失色,淨往我的懷抱鑽,抱得我都快要斷氣了。」
這百分百是天大的謊言!淩日瞪了瞪他。「是、是、是!現在你說什麼是什麼,我不會反駁你的。」
迪肯挑挑眉,得意地笑笑。「你若是一直這麼聽話,多好。」
可惡,這個得寸進尺的囂張狂!
「淩,你也太過分了,為什麼一直和他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在講話啊?」克勞頓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插口說:「我好歹也是救你的人之一,你不要冷落我啊!」
對喔,還有這傢伙在。「也謝謝你,霍普先生。」
克勞頓雙眼放出光彩,跨一步上前,握住淩的雙手說:「比起一聲道謝,你若肯給我一個吻──」
淩日都還沒說話,迪肯已經先動手,把克勞頓的手撥開,說:「你想找死的話,不妨試試看!」
「你這小子,不要破壞我跟淩培養情感!」
「我說你才是沒搞清楚狀況!淩跟你已經結束了!死纏爛打,難不難看?」
喂、喂!這兩個傢伙不覺得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誰也沒資格說誰嗎?曾幾何時,「淩」變成他們的東西啦?淩日莫名其妙地想著。最好笑的是,他們在爭的那個「淩」,根本不在這兒好不好?
不願紛爭再擴大下去,淩日只好說:「你們兩位都是我的恩人,非常感謝,這樣可以了吧?這場意外,沒有你們的幫忙,我一個人絕對會死得很難看的,我真的很感激你們。」
「……你能確定這是意外嗎?」迪肯突然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學校裡有人想對我的淩不利?是誰那麼大膽子?告訴我!」克勞頓不明就裡,先發了火再說。
淩日的臉色跟著一沉。「不會吧?那些人……無論再怎麼說這是遊戲……也太過火了點吧!弄個不好,我可能非死即殘啊!」
「遊戲的目的是好玩。看你在馬背上手忙腳亂,想必『很好玩』吧?」
咬牙切齒地,迪肯起眼睛再問:「你仔細想想,當時波尼失控的過程,沒有什麼狀況發生嗎?波尼是匹很活潑的馬兒沒錯,但是校方挑選馬兒都很仔細,不會挑到脾氣暴躁的狂馬讓學生們騎乘的。」
「這倒是。」克勞頓也點頭說:「我在授課前,檢視過馬廄中的所有馬兒,每一匹都相當老成持重,受過良好訓練。即使再活潑,也不至於不聽指揮。」
竭盡力氣皺眉苦思,淩日想到那時候有人說了句話──「我剛上馬沒多久,有個人撞了我一下,跟著波尼就失控了!」
「要是再在馬兒身上找到馬刺的傷口,那就更錯不了了。一定是暗棋會!」迪肯臉色變冷變硬。「這樣你該受到教訓了吧?不要再做任何樹大招風的事了,像是故意放話向他們挑釁之類的事,絕對不耍再做了!」
淩日打了個寒顫。「那些人……知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根本是藉遊戲之名的殺戮?萬一有人因此而死了,他們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那只是遊戲中發生的意外事故,能怎麼辦呢?任何遊戲都有風險的,不是嗎?」
迪肯輕易地推敲出那些人的心態,說:「我早告訴過你,對那些敗類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因為他們不曾體驗,也不曾理解過生命的重量。他們在這座被保護周到的城堡內建造了自己的一套理論哲學,而那不必非和外界一樣不可。」
淩日真正的生氣了。他動怒了。
這已經不是淺薄的、什麼贏或輸的面子問題,也非關什麼被戲弄的自尊問題了,而是價值觀的問題!生命,是不可以拿來當成遊戲的!這些人所抱持的價值觀,簡直令人髮指!
要是沒有人教訓、教訓他們,淩日曉得日後依然會有下一個受害者!
「抱歉,你們剛剛提到的暗棋會,怎麼了嗎?」唯獨被排擠在外的克勞頓,揚起眉頭說:「為什麼負責懲罰的暗棋會,會與淩的傷扯上關係?暗棋會的成員,依照規定只能進行一對一的懲罰,這並非一對一啊!」
淩日詫異地張大嘴。「你也知道暗棋會?」
「我可是這所學校的校友,怎麼會不知道呢?我還曾經是暗棋會的幹部呢!」克勞頓舉起一指說:「雖然這是秘密,但往日的暗棋會,可是相當活躍而有權威的棋會喔!」
現在也很有權威啊!特別是陷害人方面。要不是迪肯在場,他就可以私下問問克勞頓,有關暗棋會的更多內幕了,說不定還可以打聽到現任暗棋會的幹部……畢竟學長、學弟總會有關聯的吧?
「你們兩個,不要太打擾淩同學,他還需要休息。你們先回去吧!」
校醫出面結束這次的「會客」時間。迪肯在臨走前告訴淩日,他會來接他回宿舍,千萬不要到處亂跑。淩日表面上點頭答應,但心頭則盤算著要在所有人還沒放學前,先去找那名韓國學生金談一談。
還有……淩日瞟了克勞頓一眼。他知道這麼做很冒險,迪肯也不會贊成,可是他有必要與克勞頓私下談談。
▲▽▽
「淩!」
門被踹開的時候,淩日正好坐在床畔換衣服,他無奈地瞪迪肯一眼。「你以為這兒的房門弄壞了是誰要負責賠錢?敲個門沒那麼麻煩吧?」
「少跟我扯遠話題,錢的事交給我老爸就是!」跨兩個大步縮短兩人的距離,噴火的綠眸由上而下地掃過他。「你為什麼不等我去接你,自己就跑回來了?你知道現在你身處危──」
「這句話我聽到耳朵都快長繭了。」淩日換好衣服後,拍拍枕頭,靠躺在床上說:「我現在沒力氣和你吵。怎麼樣?你去看過波尼了嗎?牠身上真的有傷嗎?」
「……你又在想對付暗棋會的事?」迪肯狐疑地問。
聳聳肩,淩日佯裝不在意地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有吧?我剛剛去找過同班的一位同學,他已經被暗棋會恐嚇到不敢再來上學,說他下周就要請父母過來辦理休學與轉學手續。」
迪肯無言了兩秒鍾,按著坐在淩日的床尾,嘆口氣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也知道你一肚子窩囊氣,可是我能不能拜託你,不要再惹麻煩了?暗棋會的事,我來想辦法就好,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教訓他們的。」
「淩!」見他不肯回答,迪肯焦慮地喊著。
該怎麼說呢?有人關心固然是好事,但問題從來就沒被解決過。繃起頑固的下巴,淩日張著一雙堅定的眸,看著迪肯說:「之前我沒有想到情況會如此嚴重,所以沒把你的警告視為一回事,我承認這是我的不對。可是你要我放棄,我辦不到。」
在迪肯想怒斥之前,淩日不換氣地往下說:「一,這是原則問題。你或許又要說原則能當狗屁,可是當我知道竟有人把性命當成遊戲時,我就是無法容忍。二,這是我的自尊,你說面子也好,我不是躲藏在他人背後,等待他人為我拚命的人。你的保護,只會讓我覺得難堪,沒有尊嚴,彷彿我是個需要被保護的女人一樣,我沒辦法接受。最後的三,冤有頭債有主,我跟他們的恩怨要用我的方式了結。你幫我了結的話,這件事在我心中永遠都不會過去,它會一直存在著!」
深吸口氣。「所以,你才是,不要再管我了。我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很明白了,我的死活與你無關。」
迪肯眼一。「該死的有關!」
「哪裡?」淩日瞪著他。「你到底為什麼非要管我的死活不可?你對阿夜的責任。我都說了會幫你向阿夜解釋清楚了!」
「阿夜和這件事才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迪肯吼道,音量蓋過了他的。「我現在在說的,是我和你!是我不要你冒險,是我不想你受到傷害,是我在乎你的生死!因為我喜歡你!」
淩日緩緩地張大嘴巴,呆愣愣地重複著。「你……喜……喜歡……我嗎?」
長臂一展,把淩日撈到他面前,綠瞳漾著波光,映在另一雙黑漆漆的瞳底,四目牢牢地相交。
「對,我就是喜歡你,不是RIN而是淩。不是淩夜,而是你,淩日。」
意圖靠過來的唇即將與他呆愣的口相觸之際,淩日千鈞一髮地用自己的手摀住迪肯的嘴,隔離開來。
「慢、慢著!就算你說你喜歡我,也得給我時間拒絕啊!」對不對?
「拒絕?!」掩在掌心中的話聲,仍傳達出訝異。
「難不成你說喜歡,我就得點頭說我也喜歡你啊!又不是在拍電視劇,中間的過程剪掉就好。」
把淩日的手扳開,這次迪肯的口氣裡多了點火藥味。「你要拒絕我?」
「對啊!」拚命點頭。
「為什麼?」迪肯忿忿地說:「難道你覺得克勞頓那傢伙比我好?難道你寧可要他不要我?為什麼拒絕我?」
拜託,這人的腦子是怎麼構造的?淩日也忿忿地嚷回去。「給你一個天經地義的好理由,因為我不是同性戀,我不喜歡和男人談情說愛,這樣可以了沒?」
「……」迪肯扭緊的眉頭忽兒鬆開。「我忘記了,你和淩夜不一樣。」
「沒錯。」總算講點道理了。
迪肯一撇唇。「可是你根本就沒有過性經驗,怎麼能肯定自己是同性戀或異性戀呢?你有喜歡過女孩子嗎?你跟任何女孩子交往過嗎?或者,你打手槍時,都是看著裸女照片嗎?」
「你、你管我那麼多!」是,他是處男,他是很少看寫真集打手槍,他也沒有對哪個女孩子動過心,可是……這幹他鳥事啊!
迪肯咧嘴一笑,說:「那我就還有機會。你慢慢考慮吧!」
第八章
莫氏城堡今日顯得格外熱鬧。忙進忙出的人們捧著各色綵球、緞帶與鮮花,把婚禮會場妝點得五彩繽紛。明日將要正式舉行婚宴派對的花園裡,也擺放著數十張的白色雕花鐵椅,將綠色大地襯托出一抹屬於新娘子的潔白。
「『莫迅太太』,這些百合這麼插,您覺得如何呢?」負責花藝的女士,對著範璦玲笑嘻嘻地問道。
「拜託,我們還沒成婚呢!就算我和布蘭結了婚,你們大家還是叫我璦玲就好,不然我可能不知道妳在叫我。」吐吐舌,今日城堡內最忙碌的人,非這位未來女主人莫屬了。「妳的手藝還是這麼棒,我好喜歡這盆花,謝謝。」
看著母親像花蝴蝶一樣這邊飛過來、那邊飄過去,已經冷落親生兒子十幾分鍾都沒發現,淩日也只好自己找個地方打發時間了。
趁週末返家參加婚禮,他暫時能夠從校園內窒息的氣氛中獲得解放。
由於醫生的忠告,他請了兩天假在宿舍休養,而迪肯找到藉口可以蹺課,自然也不會放過機會。於是那兩天,淩日成天能看到的、說話的物件,也就只有迪肯,班上的同學誰也沒來探他的病。雖說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淩日不免覺得有點惆悵,忽然想念起過去在臺灣的那些同學們。
以前他在臺灣很少聽說有這類的「欺負」事件,或許是大家的生活環境都差不多,沒有什麼地位的分別,自然也就減少了人們以「排擠」、「歧視」或「欺負」作為競爭地位的手段。
現在他才曉得,能獲得那麼一班好同學,其實也是種不自知的幸福。
特別是當他休養結束,重回班級上課的那兩天,每個同學都一副見到牛鬼蛇神的態度,教人不悶也難。幸虧接著就是預定返家的假日,他才得以解脫。
這次回來,他還有另一個目的。今天下午的空檔,他已經和克勞頓約好見面,到時候他會開車來接他。地點是淩日挑的,在鎮上的一間咖啡館。假如在公開場所的話,他相信克勞頓應該不至於會做出什麼踰矩的行為,可以讓他慢慢追問和暗棋會相關的事。
「阿日,抱歉,讓你久等了。」
母親神采奕奕地跑過來,笑道。平常私下兩人交談時,母親就會喊他的本名,除非是有其他人在場,她才會改口和大家一起喊他「淩」。
「沒關係,妳要處理的事很多吧?我看妳就不要陪我練習走什麼步伐了,去忙妳的好了。」
淩日應母親的要求,陪她一塊兒走紅毯。事事講究完美的母親,不希望到時當場出錯,所以一大早就拉著淩日,要和他共同做預演。淩日也只好換上那套母親為他特別訂做的黑色西裝與白襯衫、長褲……差點連領帶都被逼著打上,是淩日發誓明天他一定會系,今天才被放過一馬。
「不行,你別想逃跑。」拉著兒子往教堂走,璦玲一邊說:「學校還能適應嗎?如果功課上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們商量就是。」
「還過得去。」淩日從沒想過要和母親商量校內的事,畢竟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解決的事,又何必驚動父母?像金那樣子,為了受排擠、欺負而轉學,淩日並不願意。離開,彷彿他才是做錯事的人!
「是嗎?你這孩子從以前就比阿夜要少讓人操心。做母親的難免會比較疏忽沒什麼問題的孩子,可是那絕不是我不關心你,阿日,你懂嗎?」
「嗯。妳不用擔心那麼多啦!」
兩人站在佈置得聖潔且高雅的小教堂門邊,等待著風琴手的婚禮進行曲樂聲響起。淩日伸出一臂,讓母親勾住,領著母親慢慢地往前走。
「阿日,真抱歉,讓你們因為大人的任性而受了許多罪。」璦玲看著前方,臉龐因為幸福的降臨而變得光彩動人。
笑了笑,同樣看著掛在正前方的巨大十字架,淩日說:「媽媽很愛布蘭叔叔的,對吧?」
「你這孩子!」璦玲暈紅了臉。
「不,我不是在開您玩笑的。我覺得這樣很了不起,失敗一次,您還有勇氣挑戰第二次。我覺得喜歡是一種很不確定的感情,現在也許喜歡,可是明天、後天呢?也許有一天會討厭起那個人,不是嗎?一想到這點,能鼓起勇氣愛人的人,真是了不起喔!」
「……聽你的口氣,你有了喜歡的物件嗎?」
「才、才沒有!」
「呵呵,你都面紅耳赤了,還說沒有?」站在祭壇前,璦玲舉起手請風琴師暫停演奏。「阿日,你說的是沒錯。人的情感是捉摸不定的,你可能現在喜歡這個人,過一陣子又不喜歡了,甚至非常討厭這個人。我有過這樣的經驗,也很遺憾最後和你父親沒辦法繼續走下去,然而我從沒後悔喜歡過你父親的這件事。因為有了和你父親相戀的日子,我才擁有了你們這兩個最愛的寶物。」
摸著兒子的臉頰,璦玲溫柔一笑。「喜歡是會不斷地增值的,隨著歲月,每一段段的「喜歡」都會在你的生命中創造出它們不同的價值,你不必害怕它是否會褪色、消失,那只是意味著你將遇到新的命中人而已。」
最後給兒子一個擁抱之後,璦玲吐舌說「我比較困惑的一點是……你念的是男校,難不成你和餐廳的歐巴桑外遇嗎?」
「媽!」抗議地一嚷。「我說了,沒有啦!」
「哈哈,我是逗你的啦!瞧你這正經生氣的模樣。」
以前淩日都認為自己像母親多一點,像父親少一點。現在他才知道,母親這愛捉弄人、壞心眼的地方,根本與阿夜一模一樣。
「璦玲,可以請妳過來看一下功能表嗎?出了點小麻煩。」教堂門口邊,一名神色張惶的喜宴工作人員喊道。
「好,我就過去。」答完後,拍拍兒子的肩膀。「你被釋放了,小子,去玩你的吧!記得要把西裝收好,不可以亂丟、亂折喔!」
「我知道。」
揮揮手,母親已經小跑步到門邊,突然又急踩煞車地回頭大聲說:「阿日!不管你喜歡的對象是誰,只要是你真心喜歡的,我都會舉雙手贊成的,知道嗎?加油!」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淩日臉一紅。幸好這兒沒別人在……
「果然還是璦玲阿姨講道理又開明。」
驟然一句沒來由的話,把淩日嚇得原地跳起,他回頭瞪著神出鬼沒的傢伙說「迪肯,你什麼時候躲在那兒的?還偷聽?!」
「躲?偷?」挑挑眉,不羈邪笑的高大少年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講這話太難聽了吧!我先在這邊的祭壇打盹的,是你們自己要跑過來吱吱喳喳,說給我聽的,難道這也是我的錯嗎?」
「你可以出聲讓我們知道你在那兒。」
摳摳下顎。「這就太強人所難了,難得有這機會可以聽聽你的真心話……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你這麼認真地思考我們的關係,還向她請教呢?嘿嘿,現在璦玲阿姨已經給我們兩個祝福了,你就安心地投入我的懷抱吧!」
「……」和瘋子不必講理,他掉頭就走。
「淩,等一下。」一手挽留住他。「你下午有沒有事?我陪你練練騎馬。」
自從上次他從馬背上摔下後,迪肯便自告奮勇地要當他的馬術教練,他是再歡迎不過啦,可是……「下午,不行。」
「幹麼?你有事嗎?」
要是跟他明講,肯定會備受刁難、阻止。「我、我要複習功課,你不要來打攪我。」
起眼,懷疑的目光逼得淩日趕緊撤回手,先溜為上!
▲▽▽
午餐用完後沒多久,淩日看準大部分的人都在房間睡午覺,趕緊把握機會偷溜出門。他來到與克勞頓約定好的地點,還沒有走到那邊,遠遠地便瞧見一輛銀色的朋馳停在林子路邊。
「淩,這邊、這邊!」高興地大力揮舞著雙臂,克勞頓迫不及待地在他還沒走到面前時就主動上前說「你不曉得我接到你的電話時,有多麼訝異與驚喜。你是不是已經不再和我生氣了?」
「我們先上車再說吧!」逗留在城堡週遭,誰曉得會被誰撞見?淩日最擔心的就是被「某人」捉包。
「OK!」克勞頓送淩日坐上駕駛座旁的空位,自己親自駕駛這輛跑車往鎮上前進。在高速引擎安穩的運送下,他們不到二十分鍾就進入了較為繁華的市區。克勞頓停好車,他們並肩走進小鎮上唯一的咖啡館。
時間還早,咖啡館內只有一桌客人,淩日挑了最僻靜的角落坐下。他們各點一杯冰咖啡之後,克勞頓就急著先開口。
「淩!」他的手伸過桌面,覆蓋在他的手上。「我是真心的!在你回臺灣的那段日子裡,我有多麼地想你,你大概不明白。這次我是真的覺悟了,我不能沒有你,請你點頭答應和我同居吧!」
淩日尷尬地說「你誤會了,我想見你並不是為了那件事,克勞頓。倘若你想談這個的話,我們可以說再見了。」
「不、不,你不要走,你想說什麼都沒有關係,你說!」男人急切的模樣,簡直像是焦急的僕人,深恐女王翻臉無情。
嘆口氣、淩日很想拜託他不要這麼誇張,想想還是作罷,誰知道克勞頓是不是會再度會錯意。
「我想請教你暗棋會的事。」
「咦?暗棋會……是因為上次那件事的關係嗎?」
搖搖頭。「不只如此,其實我和他們之間有點小麻煩。現在我只知道它是個地下組織,但完全沒有辦法打探出誰是暗棋會的成員,因此想借助你的力量。你既是本校校友,也是我們的學長、暗棋會的老成員,那麼你應該知道一點內幕吧?」
克勞頓皺起眉頭,遲疑地說「這……要看你想知道多深的內幕。有些事就算我已經離開,可能也不方便說。除非你先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麼原因想要打探暗棋會,目的何在,我才能說。」
這要求很合乎情理,因此淩日毫不遲疑地把近日發生的事,告訴了克勞頓。反正,即使說了而他不肯幫這個忙,對淩日而言,也只是回到原點,並無太大差異。
漫長的說明結束後,克勞頓露出一絲憤怒。
「那些小鬼!怎麼會把規則扭曲成這樣?我們當初的原則竟然全都消失了!」他一拍桌子怒吼。
「你這句話的意思是?」
「棋會確實是一個為了遊戲賭注而辦的俱樂部,表面上說是下棋,其實大家都很期待俱樂部這回又要以什麼東西作為賭注。但是過去我們所訂定的規章裡,就曾明白規定賭注的標的物是不可以有違人性自由的物品,好比帶著強迫、強要的戲弄行為,或者傷害生命的方式,好比殘害小動物之類的,這些都說得很清楚了。但我沒想到現在卻會演變成什麼都可當作賭注,那些小鬼把歷代學長留下的規矩全破壞了!」
聽到這個,淩日高興多了。
「那關於暗棋會的懲罰遊戲呢?你們也有制訂類似的規炬嗎?」
「當然,而且規矩更多。暗棋會當初可不是為了要恐嚇學生,而是為了維持賭局的正常交易而設立的。我們之所以不公開身份,是因為一對一的懲罰近似校規禁止多年的決鬥,為了不讓暗棋會成員被校方找麻煩,才下封口令的。」
這與現在的規定意旨根本截然不同嘛!淩日在心中納悶著。
「那些小鬼竟利用暗棋會的骨架,自己迭床架屋變成今日這副怪異模樣。什麼叫做密令?全部都靠別人去進行懲罰?想當年,我們都是負責找出臨時棄下賭金不交,或是以不公平的方式想影響賭盤的傢伙,和他們以劍術、槍術或武術進行一對一的決鬥為懲罰。被選入暗棋會的人,都是這方面的高手,因此是一項榮譽。可是這樣優良的傳統到了現在,只讓暗棋會變成了恐怖組織,丟盡我們這些學長的臉!」
淩日點點頭。「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我也不反對校內有棋會,供給大家一點小小的娛樂。畢竟英國本來就很風行打賭,可說是無所不賭,這我知道。只是,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打賭的遊戲範圍了,根本是惡整人的遊戲。」
一頓,他提出了今天的主要目的。「能請克勞頓幫這個忙嗎?我想找出目前暗棋會的成員,並且給他們一個教訓。」
「這個簡單,我立刻召集舊暗棋會成員,一定要糾正他們目前的錯誤。」
「不,那樣不是我要的。克勞頓先生要糾正他們的話,可以等到我和他們先解決完再說嗎?」
「為什麼?也許你會受到他們的反擊,很危險的。」
再次搖搖頭。「假設由你們出面,現在那些人恐怕也只會認為這全部都是告密者的錯,他們的行為沒有哪裡不對。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所做的對別人是多大的傷害,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也吃一次苦頭。」
「你想怎麼做?」
「要是你能幫我找出成員名單,我會自己設法對付他們的。」
克勞頓想了想。「對會外的人洩漏名單,我或許會被除名……」
「請你務必幫幫忙!」
「……好吧,要是你肯和我作個條件交換,我就答應你。」藍眼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雖然想過有被敲詐的可能性,但淩日原本還期望克勞頓是位紳士,能夠站在「義氣」的立場幫忙呢,或許是他太天真了。
「我可不想要賣身!」眼一瞪。
克勞頓哈哈大笑。「我也沒那個意思啊!做愛不是兩相情願的話,一點兒意思也沒有。放心吧,與那無關,只是實現我一個小小夢想而已。」
「……說來聽聽。」
「我一直想讓你穿一次和服給我看看,我覺得你一定會很合適的。其實,我早就買好一套,放在那間閣樓套房內了,只是一直還沒有機會讓你穿上。你願意穿上它,陪我在餐廳用餐嗎?如果你嫌餐廳人多,我可以把它包下來。」
啊?這人的扮裝癖還在呀?淩日頭痛地回道:「我可不是日本人。」
「我知道,可是你已經穿過唐裝了,這次我想換一種風情。你不介意穿上它吧?」克勞頓已經斷定他不會拒絕。
「……只是換上衣服而已喔,其他什麼劇情都沒有喔!」忍不住想叮嚀。
拍著胸脯打包票。「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那麼我們就約明天下午吧?明天你參加完婚宴,下午應該就沒事了。我們剛好可以共進晚餐,我會送你回來的。」
人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淩日如今是騎虎難下,看樣子是非赴這頓晚餐之約不可了。
▲▽▽
將近百人的賓客,以及二、三十位元的招待服務生,把城堡內的小型花園擠得水洩不通。大家各自手捧著餐盤,裝著知名主廚誠心準備的各式各樣餐點,四處遊走,賞花、聊天兼聯絡感情。
淩日沒想到人會有這麼多,他也手捧著餐盤,站在圓拱形的橘紅色玫瑰花架附近,偷得一點空閒,咬著喜愛的起司餅乾夾熏火腿,搭配香檳喝得不亦樂乎。這時,一道人影悄悄從後方靠近,大手一抄就搶走他盤子上的一塊魚子醬薄脆。
「啊!迪肯,你想吃就自己去拿,不要對我的食物動手!」
三兩下嚼下肚,舔著手指的黑髮大男孩無賴地笑說「好好吃喔,魚子醬的滋味在嘴中散開來。你想嘗嘗看嗎?」還把舌頭伸出來炫耀。
白他一眼。「我沒餓到生吞人舌的地步。想吃,我會自己去拿的。」
「但我就是非常想和你分享!」
毫無預警的,迪肯的唇在他的唇畔蜻蜓點水地掠過。淩日被他大膽的行徑嚇得口一張,他的舌便跟著探入。嗯……地,迪肯發出陶醉的鼻音,輾轉反覆地吻著淩日的雙唇,彷彿淩日才是他心目中的美味佳餚。
徹底洗禮過一遍後,迪肯才抬起頭說「不錯嘛,比起第一次和你接吻時,你的反應好多了,而且不會再大驚小怪。」
還說咧!他大驚小怪又如何?這傢伙會因此而不再犯嗎?既然不會,幹麼浪費那個精力?何況……「我不再『大驚小怪』,是因為某人的吻根本沒有什麼,不值得我在意罷了。」
「哼,真敢講!要不要再試試看,什麼叫做『沒什麼』的吻啊?」
不行,沒空再和他耗下去了,等會兒還有重要的約會,克勞頓答應吃過飯後便會把名單交給他的!眼看著暗棋會的內幕就要到手,絕不能讓迪肯殺出來干擾!淩日故意假裝腳步不穩,重重地用皮鞋踩在迪肯腳上,說:「啊,真抱歉,踩到你了。一定很痛吧?我去幫你找冰塊來,你等等。」
迪肯目露凶光地蹲下身,腳痛得直冒冷汗的他,只能起眼睛,眼巴巴地瞪著他離開。
順利由婚禮中突破重圍後,淩日從城堡後方搭上克勞頓派來的轎車,直駛到愛丁堡的「金士頓飯店」。舊地重遊,但這一回他可不再是迷迷糊糊誤上賊車的狀態了。回想那次的遭遇,其實也才發生沒多久,但他已經覺得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了。
這幾個月來的日子,真的只能用風波不斷來形容。本來以為到英國後日子會比在臺灣輕鬆,至少不必再替迷糊老爸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哪曉得他根本是從火鍋跳進了油鍋,歷經煎煮炒炸般的悲慘命運。
〔莫非,我天生就是個勞碌命?〕不由得這麼想的淩日,在飯店的房間內換好衣服後,門外也適時地響起敲門聲。
「我可以進去了嗎?淩。」
「可以了。」
克勞頓一打開門,立刻驚為天人地呼道:「真好看!這真是太適合你了!你就像是電影中的武士般,神凜威風極了。太完美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低頭看看自己,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啊?不知他從哪裡找來這件黑底金繪的和服,說什麼神凜,淩日覺得自己很像電影裡面的日本黑道小流氓咧!而且領子只用一條線綁在裡面,其他一顆扣子都沒有,感覺好像隨時會被風掀開,涼颼颼的,哪一點好?
「按照約定,我已經換好衣服了,只要陪你吃完飯,你就得把名單交給我喔!」淩日惦念的只有這件事。
「沒問題。」克勞頓取出裝有名單的信封。「我已經把它寫好裝在這裡面了。等晚餐過後,你就可以拿到。」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吃飯吧!」
早點吃完,早點把這身和服換下,這是淩日僅有的想法。
依約把餐廳包下來的克勞頓,帶著淩走進去的時候,裡頭空蕩蕩的,不像假日晚間的用餐時分。餐廳的所有服務生都排排站在門邊迎接他們,餐廳經理更是畢恭畢敬地對他們說:「歡迎兩位!霍普先生,您的桌位在這邊,請跟我來。」
我的天啊,早知道會這麼誇張,就不讓他把餐廳包下了。這下可好,兩個大男人對桌而坐,自己還穿著詭異的和服,看到的人不曉得會把他當成什麼?淩日希望是「日本來的大客戶」和「東道主」,不然變成「小白臉」和他的援交「爸爸」,自己的顏面也全掃地了。
「來,嘗嘗看這道檸檬生蠔,是這兒的招牌菜。」
席間,克勞頓的心情一直很愉快,他不斷地勸著淩日品嚐這個、品嚐那個,可惜淩日無心於佳餚,一心只祈禱菜上得快一點,他好從這場小災難中全身而退。
「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繼續點沒關係。」
「不必了,這樣已經太多了。」
就在主菜剛上完沒多久,餐廳門邊傳來陣陣騷動,幾句激烈的爭執過後,跨著大步闖入的動亂製造者,挑著高高的眉,由上而下地把淩日從頭看到尾,接著再看向克勞頓。
「迪肯 莫迅,怎麼又是你?」放下刀叉,克勞頓無奈地起身。「你是來做什麼的?我正在和淩用餐,你就不能文明一點兒,不要來干擾他人嗎?」
哼地一眼,迪肯輕一推開克勞頓,走到淩日的身邊說:「淩,我給你三秒鍾時間,跟我走!」
淩日也放下了刀叉,輕輕地擦擦唇角。「我想在哪裡和人吃飯,是我的自由。」
「狗屁自由!你已經是我的人,我不許你擅作主張在外頭勾搭別的姘頭!」迪肯咆哮著。
淩日的臉火熱地燙著,他拍桌起身。「你、你胡說八道!誰、誰、誰是……」可惡,氣得他連話都快不會說了。
逮到他語竭的空檔,迪肯二話不說地扣住他的身軀,拉往自己。「你是我的,你否認也沒有用!」
「……唔?!」
當眾被迪肯奪去了口唇的淩日,錯愕得腦海一片空白。當迪肯熟悉的舌在他口腔翻攪的同時,淩日也很狼狽地察覺到自己的身軀熱燙了起來。要命,這絕對不是他自願的,一切都是剛剛吃的生蠔的錯,絕對是這樣的!
「對我的吻回應得如此熱情,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迪肯得意地抬起頭,接著向克勞頓開口。「我懶得再和你為了這傢伙而糾纏不清,因此索性和你把話講白了。現在在我懷中的這傢伙,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淩。這傢伙是淩的替身、冒牌貨,他的真實身份是淩的雙胞胎哥哥,淩日!至於淩,他還留在臺灣,你要找他就去臺灣找,知道了沒!」
「你胡說!我才不會相信這種鬼話!」克勞頓嗤鼻。
「喔,是嗎?那麼你是一點兒都沒有發現嘍?虧你還是淩的炮友,居然這麼不仔細。」嘲諷的迪肯把目瞪口呆的淩日拉到自己身前,站在他和克勞頓之間,雙手貼住淩日的衣襟,左右扯下。「看清楚了,淩的左邊下方沒有痣,而這傢伙有!這樣你相信不相信?」
克勞頓震驚地定目一望,上次他沒注意到……「真、真的有!」
淩日憤怒地掙開,拉攏衣襟,轉身用拳頭痛扁過去。迪肯來不及閃,嘴角邊擦出了一道血。
「媽的,你污辱人也該有個限度,王八蛋!」
再抬起穿著木屐的一腳,本想踹過去,後來還是把它拔下來,往迪肯丟去。咚一聲,砸中他的胸口,淩日踏著狂怒的腳步往餐廳外奔出。
「淩!」
跟著追過去的迪肯,回頭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克勞頓。「你要是還不相信,我可以給你淩在臺灣的位址,你自己去見他就會知道了!」
〔抱歉了,淩,在這關頭只好出賣你!〕
現在迪肯的首要之務,是在淩日穿著那身異國服裝在馬路上狂奔前,先捉住他!
第九章
在淩日奔過飯店大廳,正要往大門衝過去之前,一雙手臂牢牢地扣在他的腰間。「你穿這樣,想跑去哪裡?」
「要你管!」火怒地回過手肘想撞上那張囂張的臭臉,淩日咆道。
迪肯早已提防到他會來這招,頭一閃,伸手挌擋並擒握住,一扭反轉地把淩日製在身前。
「你放開我!」這邊到處都是人,有多少雙眼睛,這可惡的傢伙還要讓他丟臉丟幾次?「迪肯 莫迅!我警告你,快點放開我!」
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握得更緊的男人,在他耳邊說:「你想叫救命就叫啊!反正你最寶貝的自尊心,也沒辦法讓你開口喊救人吧?再鬧下去,丟臉的人是你,我是不在乎丟不丟臉的。」
被吃定的淩日,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迪肯滿不在乎地笑笑,接著將他拉往飯店櫃檯。淩日拚命地拖住腳,不想讓他得逞。但這傢伙宛如在拖一袋馬鈴薯般,壓根兒不管他的消極抵制,一路把他半拉半拖地帶到服務人員的面前,開口要了一間房。
飯店方面的人原本有點顧忌,可是當迪肯亮出那張閃閃發亮的VIP卡之後,立刻把鑰匙遞給他。結果,淩日就在上百雙眼睛的注視中、無人插手管閒事的狀態下,被迪肯用扛的方式,扛進了電梯,再扛進了飯店房間。
門一關上,咚地把人丟在地上,迪肯率先發難地說:「你最好閉上嘴巴給我聽好,不要再說話惹火我!當我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和那傢伙見面時,我就已經滿肚子的火了,現在我的火氣可是非常旺盛的!」
「我是正大光明地和克勞頓見面,那又怎樣?我是礙著你什麼了?」從地上爬起來,捲起袖子,淩日也是一副「要打架我奉陪」的態勢。
「你吃的虧還不夠多嗎?要不是我出現在那裡,說不定現在你就在樓上的房間,被他上了!」
氣得比出中指,淩日吐出英文國罵,說:「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無恥嗎?克勞頓是位紳士,不會做出像你這樣無禮粗魯的舉動!」
「哈!那位紳士上次幹了什麼,敢情你全忘記啦?又是鞭打,又是捆綁的,那也叫紳士?好啊,那我照做的話,我就是紳士了吧?」
迪肯也倣傚他捲起袖子。「唯有你這種天真小白痴才會相信他的話,還穿上這種三兩下就可以被扒開的衣服陪他吃飯!當你坐在餐桌旁大啖美食的時候,那傢伙正在桌子底下握著寶貝,幻想你的裸體,幹那檔事咧!笨蛋!」
「低級、下流!」淩日輕蔑地瞪著他。
「白痴、笨蛋!」迪肯也不退讓。
淩日深吸口氣,再這樣講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他們會持續這種小學生程度的吵架到永遠。
「就算我是笨蛋、是白痴,我會被克勞頓○○又怎樣?你憑什麼管?」
「憑我喜歡你!笨蛋!」
他忽然像一頭蠻牛般猛往前衝,將淩日撲倒在床上,把押住淩日的雙手,壓在頭的兩側,眼對眼、鼻對鼻地說:「我不要再等了!像你這種搞不清楚自己心意的遲鈍傢伙,花上一百年時間,你也不會發覺其實你早就喜歡上我了。所以,我不等了!你現在就得決定,是要做我的人,還是要把我送進監牢去關!」
「你神經病!」沒事我幹麼送他去關?淩日氣憤地想:而且……憑哪一點說我喜歡上你啊?憑哪一點?
「你儘管開玩笑吧,儘管你不當真的,但我是百分之一千認真的。你說你不喜歡我,那就把我打倒,報警把我捉起來,讓我死了這條心。如果你還在乎我的死活,那你就是喜歡我,就是我的,我不趁現在把你吃掉,說不定哪天又會出現另一個克勞頓把你偷吃了!」綠眸放射出熱焰。
淩日被他看得心慌,這眼神分明是惡狼一隻。「你、你、你……你冷靜一點!」
「喜歡,或不喜歡,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想不出來,就只好讓我幫助你找答案了,對吧!」張狂無比的微笑,挾帶威力龐大的費洛蒙炸彈。
腦海亮現紅燈警告的淩日,在心中哀嚎著:不對、不對、絕對不對!!
▲▽▽
不行了。
好像要融化了。
揪著床單的五指泛白,散亂的黑絹短髮在枕海上左搖右晃,明知道丟臉可是又忍不住要發出吟喘,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一定蠢呆、蠢斃、蠢到最高點,像只被翻白肚的癩蝦蟆,只能拚命的收縮小腹、頻頻喘息!
「……啊嗯……啊嗯……要去了!」
全身一個抽緊,繃高的腰在最後一聲後,緩緩地放回床墊上,而埋首在他雙腿間的男人,咕嚕咕嚕的發出嘖嘖聲,將他吐出的慾望吸幹舔淨後,還持續地在疲軟的雙珠上來回齧咬。
「不要……我再也擠不出來……」半帶泣音的抗議著,渾身無力的他實在沒辦法把貪婪的他給踹下床去。
「是嗎?可是你的寶貝兒子好像不這麼想。」取笑著,握著稍微一刺激就敏感得不得了的部位,上下搓揉著。
「啊啊……」咬住唇,他努力抬起頭瞪著下方的男人。「你是想讓我精盡人亡是不是!」
「怎麼這麼說呢?我不顧自己的快樂,讓你一個人快樂了那麼多次,你居然還抱怨我想殺了你啊?真是有夠任性的!」瞠目,男人做出訝異無比的表情說。
誰、誰才任性?
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明明說要讓他思考是喜歡還是討厭,卻不給他半點思考的餘力。還說要給他機會報警,但是他根本就沒那個立場去報警!這該死的傢伙,不必用強迫的手段,只要用他熟練的吻技與高明的手○技巧,就可以叫他「欲仙欲死」,哪來的強啊!
可惡,害他現在渾身黏答答,彷彿一團半融化的霜淇淋。
「看你還有力氣瞪我,想必是死不了的。真要是死,大概也是爽到快死了才對吧?」
捉起墊在腦後的枕頭,不由分說地砸。去死、去死、你給我去死地連砸好幾下後,才被男人一把搶走。
「要打我,不要用這種不痛不癢的東西打,這樣人家會覺得你很假喔!」眨眨綠眸,戲謔地說「不過這枕頭給我正好,也該是時候讓你嘗嘗另一種飄飄欲仙的滋味了。」
那眼中有太多的「危險」,淩日正想喝叱他不許亂來,整個腰就被高高抬起,底下塞進了那個枕頭。
「喔,真是不錯的美景……這種和服其實也挺方便的,以後你可以穿,但只能穿給我看。」
被撩高到腰間的衣,與大敞開來的襟口,整件和服已經不成樣,除了一條腰帶還牢牢地掛在腰間,袖子還掛在手腕上外,其餘的都在身下。
雪白的膚映在金紋黑底的綢衣上,格外神秘誘人。
「噢,寶貝,我們終於面對面了。」
〔你在對著哪裡講話啊!〕淩日哭笑不得地想把腿縮起來,可是男人的手卻將它拉得更開,並且以潮濕的舌尖,碰觸到一個淩日不敢想像也說不出口的地方。不,換成平常他是說得出口,可是在這種場合……
「你、你在舔哪裡?!」
「啊?就你的○○啊!」男人理所當然地回道。
「我不是在問你那個,我是說,你怎麼可以……反正你給我停下來!STOP!」扭動著身軀,淩日意圖坐起身,可是他卻卡住了他的雙腿。
「可是我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那等於是要我殺了你。」男人堅持不肯退開地說:「你不要太鐵齒了,放輕鬆一點,我可是難得為人服務的。」
「那就什麼都不要服務,你也別做了,到此為止!」他不是全然無知,但這比無知還可怕,因為一知半解的想像著那種畫面,淩日巴不得死了算了。
「……不要。」
他、他說什麼?「你、你真的打算強來啊?」
臉色唰地蒼白,淩日認為他起碼有點良知,不會做到最後的。
「我想知道!」
知道什慶?人是怎麼死的嗎?
「你曾說過,你不像RIN一樣熱情,你說淩的個性熱而你的個性冷,但那絕對不是真的。我所看到的你,比任何人都要熱。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你體內的熱度、你體內的溫暖,所以我不會住手的。」
「……」
這個人怎麼有辦法說出這麼一堆似是而非的歪理,而且還教人無法反駁?
「我愛你,淩日。」
反正,他非要他認命就是了!
「啊……啊啊!」
宛如一條被甩上岸的魚兒,每當指腹摩擦過「那兒」,他的身體就會反射地哆嗦、顫動,彈跳著。
指頭在裡面噗滋噗滋進出的同時,前方的慾望也接受著另一手的洗禮,前後夾攻焚燒著他。尋求出口的狂佞慾望,在四肢激盪,在腦海翻滾著,讓人忘卻羞恥,只剩下最原始的動物本能……
「我要……我要……快點……」
雖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是他知道對方一定明白他想要的東西,一樣能夠將他從這既痛又疼的折磨中解脫的東西!
「那麼,我要進去嘍!」
指頭拔出後的短暫空檔,內部盈滿著空虛的感受,正當他想再次催促時,某個堅硬而火燙的物事抵上了潮濕的洞口。
直覺大喊不妙,可是在他能有所反應前,那遠超過他預期的撕裂感已經排天倒海地殺到他腦中。
「……」連喊叫都不能的無數刺痛,逼出了眼角的淚。
「淩,你太緊了,再放鬆一點。」
做、做得到才有鬼!痛死了!他無言地用眼神控訴著。
「乖……聽話,放鬆。」
男人的手移到前方跟著委靡下來的慾望上圈握著,給予陣陣刺激。這成功地移轉了部分疼痛的感覺,也讓他不再專注於入侵到體內的龐然大物。輕咬著下唇,鬆開,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就是這樣……可以了嗎……我要再動嘍……」
微微後退,深深地插入。
「啊!」
前進、後撒、深入、淺出的節奏中,逐漸適應的衝擊轉為陌生的動能,在腰間堆積出難以言喻的快感。不適的感覺雖然很難消除,然而那一波波湧現的快感更加無法忽視,意識被挑起、飄起、旋轉、落下……
「啊嗯」、「啊嗯」的嬌聲,甜膩得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夾雜其中的是男人愉悅而不文雅的嘶吼,「寶貝、寶貝」滿天飛。
〔怎麼辦?〕
淩日在炫目的高潮即將淹沒他的意識之前,忽兒晃過這樣的想法──
〔我,真的不討厭他。〕
男人的節奏更加快速,一次次摩擦頂撞著柔軟絲絨的內襞,快得讓人無法喘息與呼吸,窒息與暈眩的快感迷濛了他的眼。他扣緊了男人的肩膀,在男人最後強悍的一擊與發射後,也隨之迸射在他的懷抱中,讓意識遠颺在濃烈的情慾空間裡。
▲▽▽
威爾森中學的校園內,興起了新的賭注。
那是在某個假日的夜晚,以電子郵件傳送到每個人信箱中的遊戲。信件中一共有五個就讀該中學的學生名字,每個人的姓名旁邊都是一格可填寫賭注金額的空白欄,而下方則標明著一樣非常有趣但有點低級的賭註標的──
請猜測該名學生一天小號的次數。
l:一次。(該去看醫生檢查)
2:二至十次。(算多或算少?)
3:十次以上。(是否膀胱無力?)
由於這項賭注非常大膽有趣,因此幾乎每位學生都上網與匿名組頭小賭,而且不擇手段地想觀看那五位學生「如廁」的狀態。每天都有人守在廁所門邊,造成那五位學生極度的困擾,甚至到了夜不能眠、惱羞成怒的地步。
但是這五位學生卻沒有辦法將這項困擾告知學校的師長,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是誰的主意,出這點子反過來整他們。
「再這樣下去不行,我都快不敢上廁所了!」學生A這麼抱怨。
「我也是,我憋得要死,可是一想到去廁所又要被人家數數,我根本就懶得去。」學生B也是滿臉愁容。
學生C更加憤慨。「全部都是那個該死的傢伙做的!要不是他,我們會這麼淒慘嗎?」
「可是,你能拿他怎麼辦?」學生D開口。
學生E點頭說「C,你真笨,還看不出來他這麼做的用意嗎?他是在威嚇我們,說他現在已經知道誰是暗棋會的成員了,如果我們再不知收斂,他下次就不是用這種小兒科的賭注來整我們,反過來會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在校內公開我們的身份。」
學生A苦著臉說「別說了,我可不敢想像班上那些人知道我是暗棋會的人後,會對我做出什麼事。他們那裡面有半數的人都被我的密令整過。」
「半數?你確定不是除了你以外嗎?」學生B取笑。
「你別在那邊高興,你和我也差不多,我們是五十、五十!」
「好了!自己人起內訌又能怎樣!」學生E說「你們就不能想些比較有建設性一點的方案嗎?」
「把那傢伙給暗殺掉,如何?」學生C開口。
「反對!我可是未來要繼承家族大西洋海運業務的大人物,不想為這種小事傷了記錄,暗殺要冒的風險太大了。」學生B道。
其餘人也紛紛點頭,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理由,誰也不想為了「遊戲」而付出慘重的代價。遊戲不一定要安全,這句話是送給別人的。他們所玩的遊戲,都是在安全保護中的遊戲。
「那,想辦法將他拉攏過來,如何?」學生A自認為聰明地開口。「只要他也進來暗棋會,那麼就不可能會把我們的秘密說出去了!」
「這點子不錯耶!」學生B附和道:「他若是不願意,就用金錢攻勢。我老爸說金錢是世界上最萬能的工具,沒有它辦不到的事。」
「有何不可?你們要出多少錢買我這個人的靈魂,我很有興趣知道。」驀地,他們聚會的門邊傳出這句回答,黑髮黑眸的少年燒著怒火的臉龐,宛如地獄來的無情訪客。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淩走近一步,而另一名伴隨著他的高大男子也現身。「還有我呢,各位。」
「迪肯!」、「是迪肯!」,房間裡的人紛紛畏縮地退後,他們都聽說過他的豐功偉業,他是個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想得罪的人物。
「你們要我加入可以。不過我要當你們的會長,而我的頭一件工作,就是解散暗棋會──」
此話一出,屋裡的五名學生紛紛爆出粗口、髒話。總而言之,就是宣洩不滿。
「……別緊張,雖然我很想這麼做,但是我想有人不會允許我破壞這學校的傳統。是不是,霍普先生?」
「謝謝你,淩。根據我們的傳統,自家的醜聞,還是得由自家人解決。你和他們的事該了結的,都了結完了嗎?」第三名跨進屋內的金發藍眼男子親切地笑問。
「等我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我就可以把他們交給你了。」淩轉頭看著群聚在牆角的五名學生,一個個地仔細用眼睛看過去。「你們的模樣,我都記住了。如果你們想找我報復的話,最好記住,我可不會再任由你們躲在黑暗中攻擊。往後若再出現任何與我或我的朋友有關的人身安全之類的賭注、懲罰遊戲,那麼我一定會找上你們的。」迪肯在旁邊補充。「不要忘記,還有我。誰碰了淩,就是想與我槓上,而我可是最喜歡戰鬥的──不擇手段、不講規則的那種。」
留下那群灰頭土臉的鼠輩給克勞頓和其他歷屆暗棋會的成員們,淩很高興,他總算可以將這場紛爭親手劃下句點。
「我們走吧!」
▲▽▽
「嘿,原來你一直在忙這件事啊!」電話彼端的少年嘻嘻笑說「阿日哥哥真厲害,我都不曉得還可以找克勞頓幫忙呢!」
「這也是運氣好,意外得知他是暗棋會的成員。不然迪肯說他打算把棋會的人一個個打得落花流水,好逼出那些人。」淩日聳肩回道。
「啊,那個笨蛋根本是喜歡打架!別被他騙了,他才不在乎誰是或不是暗棋會的人,凡是有可能的人,他都會把他們打一頓。因此我才不要他幫我出面,那種哀鴻遍野的狀況,誰想看啊!」
「阿夜,不好意思,沒有幫你討回什麼公道。」淩日不是沒考慮過,要不要如法炮製,把他們曾經對付過阿夜的手段,也照樣報復回去。可是……
「算了啦!被壓在地上,用馬克筆在身上塗鴉,這種手段太幼稚低級了,根本不適合阿日哥哥。」
「……你說塗鴉?不是強暴?」
「誰說我被強暴了?!」
「……」淩日握著話筒,緩慢地回過頭,用殺人的目光淩遲那個無恥的騙子。
「聽你這麼說,我感覺好多了,我差點就被人騙到太平洋去。」
「哈哈哈!我大概知道是誰在騙你了。吶,阿日哥哥,我勸你最好再考慮清楚一點,和那個傢伙交往,你絕對是吃虧的。他的紀錄非常不好,而且嘴巴又不乾淨,特別是脾氣很彆扭──」
淩日的話筒被人從旁邊搶走,迪肯故意默不吭聲地聽完這整段話,最後才挑起一眉打斷說「既然我脾氣這麼壞,你還有膽子在這邊造謠生事,企圖煽動淩日造反,我看你才是皮癢了!」
一頓,原先的惡毒口氣馬上轉為甜美的聲音。「……迪肯,好久不見喔!」
「永遠都不見,我也無所謂。」
「喔,你講這種忘恩負義的話,會遭天打雷劈的!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把阿日哥哥送到你的面前,你怎麼有機會認識阿日哥哥,更不會發現他底下是多麼的美好。阿日哥哥很棒吧?」
迪肯沉默兩秒。「……那還用得著你說。」
「厚,跟我炫耀喔!」嘿嘿地笑著。「喂喂,講一下嘛,阿日哥哥是什麼滋味?水蜜桃、哈密瓜、還是水嫩又多汁的加州李?」
「那當然是等級最高、價位最高的……買都買不到的天上仙桃嘍!」迪肯邪惡地勾起唇角,瞄著身旁的人兒說。
「啊哈哈哈,你這大色鬼!」
「和你比,我還早得很。」截斷他的笑聲,迪肯送他一顆天上掉下來的炸彈說「有件事,你可能會有興趣知道。」
「什麼?媽媽已經懷孕啦?太快了吧!」
迪肯一哼。「這是你會非常、非常、非常高興聽到的消息。」
「不要再賣關子了,快點說!」最喜歡驚喜的淩夜,在電話彼端掏乾淨耳朵等待著。
「克勞頓對你唸唸不忘,當他發現淩日不是你,而你還在臺灣的時候,他當下決定要將工作重心放在亞洲,而且已經訂好機票,很快地他就會飛越歐亞大陸,跑去和你相會了,親愛的RIN。」
淩夜停止呼吸好幾秒鍾,接著爆出一大串足以教紐約黑人汗顏的咒駡,最後是一句:「我詛咒你和阿日早日分手!你這個見色忘義,連幫朋友保密都不懂的世紀大淫蟲!再見!」
咚地,電話被掛斷了。迪肯把電話放回去的時候,淩日從書桌前轉回頭說:「你們講完啦?」
「他一聽到克勞頓要過去,氣得掛我電話。」走到淩日身後,迪肯咬住他的耳朵說:「他好像在臺灣有了新情人的樣子。」
「真的?是誰?」
迪肯的手往他的襯衫底下伸去。「我沒問,那很重要嗎?RIN一天到晚都在換新情人,問題只是能維持多久而已。不像你,你已經是屬於我的了,你絕對不會有機會換情人的,死心吧!」
「關於這個問題……」淩日把他的手從自己衣服中抽出來。「我一直認為該和你談談。」
「是啊,我們什麼時候做第二次?你一直用傷勢未癒這個理由拒絕我。」企圖再把手伸進去的不死心男,這回被淩日狠心地一掐手背。「好痛!你幹麼?」
「這就是我想和你談的。」
端正坐姿,表情嚴肅的黑髮少年,微紅著雙頰說:「那個,雖然和你身體上的接觸,我並不討厭,但我還是不想要有第二次。不,是根本不會有第二次了。」
「你說笑!」迪肯瞪他。
「我是認真的!你見過XXL的香蕉與SSS的吸管能組合在一起嗎?」淩日大嚷著。「很抱歉,我還是沒有辦法再受一次那種活罪,如果你那麼想要的話,你就去另找高明。我、死、都、不、幹!」
「另找高明?你當我是死馬啊?!」
「依你的SIZE而言,我希望你是匹死馬!」一瞪。
迪肯咬牙。「我絕對、絕對不會接受的!你休想用這種藉口,把我的情人由我身邊搶走!你說自己是SSS,那麼只要多做個幾次,把它弄成XXL,這樣不就可以和我的相容了嗎?對吧!」
「你以為我是什麼?橡膠圈能伸能縮是吧?那麼想做,好啊,可以,下次換我的XXL和你的SSS組合,怎樣?」
「……哈哈哈!你的頂多是MMM吧!」
淩日發誓,這絕對不是結局,這是另一場戰爭的開始!可惡,他非要讓他臣服在自己的「XXL」底下不可!
(全書完)
後記
葳子
開宗明義講,這本書不是三P的故事(不曉得三P是什麼意思的純潔好寶寶,你根本不能看這本書吧?),現在把書摔回去的人,快點站好,鞭子揮過去啦!(哪有這麼恐怖的作者,是吧?)
好吧,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每次被逼稿到某個程度,連後記都會開始抓狂的女人,就是小的在下我。狂泣ing……四十八小時內,只睡了四個鍾頭的女人,請大家見諒!)
話說回來,雖然這本不是,但可以當作意見參考──想看三P的人請舉手!(哈哈,是說我也看不到,打個商量,到網站上或是寫信告訴我咩!)
這本書的預告打出來時,很多網友就問葳子,這是什麼系列?
ㄟ,難道說,大家都預期它會是個系列作嗎?還是大家比較偏好系列作?嗯……好吧,《偷夜換日》是系列作沒錯啦!可是內容和過去是同一對主角的葡萄串不太一樣,這回是有關聯但不同男豬腳的那一種。
葳子雖然沒有替這個系列打什麼名稱,但為了方便大家不必念這個繞口的《偷夜換日》(老實說,葳子自己每次都會打錯,變成偷「日」換「夜」,不曉得為什麼?),乾脆訂個簡單的名稱:【日夜系列】。
多好!日夜就是人生的全部,尤其是晚上……(咳咳咳,消音消音。)
下一本,能夠猜得到是輪到誰當主角的人,應該不少吧?其實配對已經出來串過場了,只是能夠發覺到的人,真是了不起,封你為葳子肚裡的蛔蟲一條。(好像有點小噁心了,那就換成美麗、可愛又大方的蛔蟲好了!)
那,各位美麗大方的小蛔蟲們,我們下次見嘍!!
(啥?嫌後記太短?可是能講的我都講完了,不能講的,就是不能講啊!)
祝各位日日夜夜都好夢∼∼
(啥?每天都睡覺,工作怎麼辦?嗯,誰說不能邊作夢、邊工作呢?學學葳子吧,其實我現在正在睡眠中ZZZZZ……)
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