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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勵志] 天堂酒吧

天堂酒吧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雷倩倩 您是第858個瀏覽者







作者:葛蘭.史威夫特
原文作者:Graham Swift
譯者:張琰
出版社:寶瓶文化





原諒你曾犯下的任何錯,是我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撼動魯西迪、石黑一雄、福特、約翰.班維爾的英國名作家,

重新詮釋人生意義與盡頭的細膩之作!

  

我們在酒吧裡有個老位置,
  

聊工作、聊女人、談論遙不可及的過往和夢想。
  

直到打烊前點最後一輪酒。

  

只有今天,不像平常日子,是為了送親愛的老友上天堂……

  

早晨的酒吧,四個男人和一罐骨灰,有點荒謬的組合。

  

我們來這裡是因為一個男人的遺願,加上他可是大夥五十年的好酒友,那麼,就更不得不去為他完成了。


  「希望骨灰能撒到馬蓋特碼頭盡頭的海裡。」傑克是這樣寫的。

  


為此,他的兒子文斯開了賓士車,載著我、藍尼和維克朝「那個盡頭」出發。雖然,文斯並不是傑克真正的兒子,心裡也不把他當老爸看;雖然,藍尼為了女兒仍未原諒文斯犯下的過錯。只有維克和恩怨無涉,專做死人生意的他,是否比我們更能接受離別?

  


而我呢,人稱「幸運」的雷伊,卻連老婆都跑了。我又虧欠了傑克些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沒說出我對他妻子艾美的愛意。所以,當傑克臨死前交給我一千英鎊,要我替他賭一把的時候,我答應了……

  

傑克啊,如果生命能從頭來過,我們會活得比這一次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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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1


◎伯蒙西


今天可不像平常日子。


伯尼倒了杯啤酒給我,放在我面前,用他那張鬆垮得像狗一樣的臉孔困惑不解的看著我。他看得出來我不想閒聊,之所以會在酒館才開門五分鐘就進來,就是想要喝杯酒來靜一靜。他可以看到我的黑色領帶,儘管葬禮已經過了四天。我給他一張五鎊紙鈔,他把它放到收銀機裡,找了零錢給我。他一邊打量我,一邊特別輕柔地把硬幣放在我啤酒旁邊的吧檯上。




「以後都不一樣了,是吧?」他說著,搖搖頭,眼光沿著吧檯看過去,像是看著沒有人的空間。「都不會一樣了。」
我說,「你還沒看到他最後一面咧。」
他說,「你什麼?」
我吸了吸啤酒杯裡的泡沫。「我說你還沒看到他最後一面。」
他皺起眉頭,抓了抓臉頰,注視著我。「當然,雷伊。」說著,他就走到吧檯另一頭。
我從沒有想要拿這件事開玩笑。





我喝掉酒杯裡一吋高的啤酒,點了一根菸。除了我以外,這裡還有三、四個早客,看起來不像平時那般熱鬧喧譁。很冷,有股消毒水的味道,空位相當多。窗子射進一束陽光,滿是點點塵灰,讓人想到教堂。
我坐在那裡,看著吧檯後面牆上的那座老鐘。湯瑪士•斯萊特利鐘錶,南瓦克。酒瓶堆疊平放在下面,像是管風琴的管子。




第二個到的是藍尼。他沒有打黑色領帶,什麼領帶都沒打。他很快瞥了一眼我的穿著,意會到我們兩個都覺得自己判斷錯誤了。






「我請客,藍尼。」我說,「啤酒?」
他說,「這可讓人想不到啊。」
伯尼走過來,說,「你們這會兒有新的時刻表啦,是吧?」
「早啊。」藍尼說。
「給藍尼一杯啤酒。」我說。
「退休了,是不是啊,藍尼?」伯尼說。
「我都過了退休年齡啦,是不是,伯尼?我可不像咱們這位雷伊,有閒之人呢。蔬果這行業還需要我。」
「今天可不需要,對吧?」伯尼說。
伯尼汲了杯啤酒,再走向收銀機。
「你還沒告訴他?」藍尼說,一邊看著伯尼。
「沒有。」我說,看著我的啤酒,再望著藍尼。
藍尼抬了抬眉毛,那張臉就像往常一樣粗糙而泛紅,但又像隨時會變青藍色一樣。他扯了扯沒有繫領帶的衣領。





「這真讓人想不到,」他說,「可是艾美不來了嗎?我是說,她不會改變心意嗎?」
「不會,」我說,「就只有我們,我猜。幾個核心人物吧。」
「她自己的丈夫耶。」他說。
他握住啤酒杯,並沒有很快開始喝,彷彿今天即使是喝杯啤酒都有不同規矩了。
「我們要去維克那裡嗎?」他說。
「不要,維克會來這裡。」我說。
他點點頭,拿起杯子,然後突然在正要湊到嘴邊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的眉毛抬得更高了。
我說,「維克要來。帶著傑克。喝了吧,藍尼。」
大約五分鐘以後,維克也到了。他打著黑色領帶,不過這是你想得到的,因為他是葬儀師,也因為他才剛從他的辦事處過來。但是他並沒有穿上葬儀師的全副服裝,而是穿了一件淺黃褐色的雨衣,一個口袋露出一頂扁平便帽,好像他是對準口袋丟進去的。他和我們是一夥的,而且這次不一樣,不是正式的生意。



「早啊。」他說。
我起先在猜想他會帶什麼來。藍尼也在猜呢,我敢說。比方我想像過:維克推開酒館的門,肅穆無比的大步走進來,拿著一個有黃銅箍片的橡木小盒。不過此時,他只在一隻手臂下挾著一個素面棕色紙盒,大約一呎高,長寬各六吋。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在店裡逛而買了一組浴室瓷磚的人。
他在藍尼旁邊的高腳圓凳上安坐下來,將盒子放在吧檯上,再解開雨衣鈕釦。
「剛出來的。」他說。
「那這就是囉?」藍尼問,一邊注視著。「這就是他?」
「是的。」維克說。「我們喝什麼?」
「裡面是什麼?」藍尼說。
「你想呢?」維克說。
他把盒子轉了一下,讓我們看到盒子的側面有張用透明膠帶黏著的卡片。卡片上面有日期和數字,還有一個名字:傑克•亞瑟•道茲。



藍尼說,「我是說,他不只是在一個盒子裡吧,是吧?」
維克的回答是抬起盒子,用一根大拇指頂開盒蓋。「我要威士忌,」他說,「我想今天是喝威士忌的日子。」


他在盒子裡摸著,慢慢拿出一個塑膠容器。那看起來像是一個大的即溶咖啡罐,也有相同的旋蓋。不過它不是玻璃做的,而是一種古銅色、有暗光的塑膠罐。罐蓋上還有另一個標籤。

「拿去。」維克說,把罐子交給藍尼。



藍尼接了過去,並不很確定,好像他還沒有準備好接過去,但是又不能不接,只是他應該先洗洗手。他似乎沒料到它的重量。他坐在他的酒吧圓凳上,手抱著盒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我猜他心裡想的和我想的一樣:這裡頭是全部的傑克呢,或是傑克混了其他人的一些,也就是混了比他先火化的人和在他之後火化的人。如此一來,藍尼抱著的就可能是一部分的傑克和──比方說,某個男人老婆的一部分。如果這裡面只有傑克,那裡面就是全部的他,或是他們能夠放進罐子裡的他?因為他是個大塊頭。




他說,「看起來像不可能的事,是吧?」然後他把罐子交給我,像是要讓大家都進入這種情緒,好像這是一種派對遊戲。猜猜有多重。
「重噢。」我說。
「密實。」維克說。
我猜我大概裝不滿這罐子,因為我個頭小。我想應該不能扭開罐蓋。
我把罐子傳回藍尼手上,藍尼再把它傳回給維克。
維克說,「伯尼去哪兒啦?」



維克是個體型結實、四平八穩的傢伙,是那種要做什麼事之前會搓搓手的傢伙。他的兩隻手總是乾乾淨淨。他看我拿著罐子的神情好像他剛剛送了我一份禮物。知道你的葬儀師是你朋友,會讓人很安慰。這一定讓傑克感到很安慰。知道你自己的朋友會幫你大殮、把你放進棺材裡、做那些必要的事,真是個安慰。所以維克最好命長一點。




這些事也一定都讓傑克感到安心:他的「道茲父子肉舖」在那裡,而維克的店就在對街,那間「塔克父子葬儀社」的櫥窗裡有蠟做的花、大理石墓碑,以及一個低下頭的天使。這是一種安心,也是一種誘因,也算是很適合的,因為一邊是死的動物,另一邊是死的屍體。


也許這就是傑克一直都不想改變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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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伊

我對傑克說,「它哪裡也去不了。」傑克說,「你說什麼,雷伊?我聽不見。」他身子朝文斯倚過去。

已經到了點最後一輪酒的時候了。

我說,「他們叫它『馬車』,可是它哪裡也去不了。」

他說,「什麼?」

我們坐在吧檯邊的老位置。我、藍尼、傑克和文斯。這天是年輕的文斯生日,所以我們全都醉得差不多了。雖說是文斯的四十歲生日,但卻是「馬車」的一百歲生日呢,如果你走過時鐘前面就知道了。我正盯著它──鐘面最上頭有用黃銅拼成的「馬車」字母,下面則是:斯萊特利。一八八四年。這是我頭一次想到。而文斯卻盯著伯尼•史金納新的女服務生布蘭妲──還是葛蘭妲?或者該說他盯著她塞擠進去的裙子瞧,那裙子在她站著的時候和她坐著的時候沒什麼差別。



我也不只是盯著鐘看。

傑克說,「文斯,你的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

文斯說,「她的屁股也是。」

傑克哈哈大笑。你可以看得出來,我們全都希望自己還能回到文斯的年紀。

我好久沒有看到傑克和文斯這麼要好了。也許他是不得不如此,因為今天是文斯的大日子──假如今天真的是他的大日子的話;因為就在同一個晚上,我和藍尼在廁所遇上的時候,藍尼還對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傑克怎麼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傑克和艾美從沒拿到什麼證明,對吧?他們從來也沒有證明。我們家瓊安認為,艾美只是憑空挑了個三月四日。說不定選四月一日還更好咧,不是嗎?」

藍尼很愛煽動。



我們站在那裡小便,把身體晃了晃。我說,「沒有,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麼些年來。」

藍尼說,「不過這些年來,我也忘了自己的生日了。我們其他人離四十歲生日似乎也有一段日子了,不是嗎,雷伊?」

我說,「有一段很長的日子了。」

藍尼說,「現在輪到他了,不可以不讓他過啊。」他拉上褲子拉鍊,搖搖晃晃回到吧檯,我站在那裡,盯著瓷磚。



***



我說,「給酒館取這個名字真是笨。」

傑克說,「什麼名字?」

我說,「『馬車』。『馬車』。我一直在跟你說的啊。」

文斯說,一邊望著布蘭妲。「這是雷伊的笑話。」

「明明就從來也不會走動。」

傑克說,「噢,那你應該想法子糾正,雷伊。你是跟馬匹打交道的人。你應該告訴那邊的伯尼去甩他的馬鞭。」

文斯說,「她隨時都可以來甩甩我的鞭子。」

傑克說,「就算曼蒂不砸破你腦袋,我也會砸死你。」



他這話說的正是時候,因為半分鐘後曼蒂本人就走進來了,要叫文斯回家。她先前是在傑克店裡和艾美與瓊安閒聊。文斯看著別的東西,沒有看到她,不過我和傑克看到她了,只是我們沒聲張。曼蒂從文斯後頭走過來,兩手蒙住他的臉說,「哈囉,大眼睛,你猜是誰?」



她不再有布蘭妲那種曲線體態了。不過就一個接近四十歲的人來說,她保持得還不差,何況還有那身裝扮,一件紅色皮衣穿在一件黑色蕾絲抹胸外,光這樣就夠了。她說,「我來帶你走啦,壽星。」文斯拉下她一隻手,假裝去咬。他打著他那些花稍領帶的其中一條,有藍色和黃色的「之」字形圖案,領帶頭現在已經鬆開了。他啄著曼蒂的手,她則把另一隻手從他臉上移開,假裝要抓向他胸口。因此當他們站起來準備往門口走,而我們看著他們兩個時,藍尼說,「年輕人的愛情,嗯?」他的舌頭抵著嘴角。



趁著他們還沒離開,傑克說了,「那我能不能得到一個吻啊?」曼蒂說,「當然可以,傑克。」她笑著說,而我們全都看著她兩臂摟住傑克的脖子,像是出自真心真意似的,然後她在傑克兩頰各給了一個大大的吻,我們也全都看到傑克的手在她摟住他時繞到她身後,拍她的屁股。那是隻大手。我們全都看到曼蒂一個腳跟抬到她鞋子外面了。我猜她去艾美那裡的時候喝了點酒。這時傑克又說話了,他一邊把身體甩開,一邊對文斯說:「走吧,快走。把這個小妞也帶走吧。」



然後傑克和文斯互望了一會兒,傑克說,「生日快樂,兒子。很高興看到你。」好像他沒辦法每天隨時都看到他一樣。文斯說,「晚安了,傑克。」一邊把外套從吧檯下方的鉤子上抓下來──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起來像是要伸手和傑克握手,盡釋前嫌,但最後他卻把手搭在傑克肩上,像是他需要人扶著一樣,不過我從傑克的表情猜想他是很快地揑了揑他。



傑克說,「你只剩一個鐘頭啦。」

曼蒂說,「最好是善加把握了。」

藍尼說,「那是一定要的啦。」

文斯說,「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運氣會怎樣。」

曼蒂扯了扯文斯的手臂,只見他拿起他的杯子,把剩下的酒喝光,不慌不忙的樣子。他說,「讓他們餓肚子,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他用手腕抹過嘴巴。「情非得已啦。」

藍尼說,「你現在可是個老人啦,『大男生』。打烊前快回家吧,你還得坐上車咧。」

我說,「『馬車』要走囉。」

藍尼說,「曼蒂,別理雷伊,今天他啥事都不順。賭錯了馬。好好睡個覺吧,曼蒂。」

那件紅皮衣和藍尼的臉色很不協調。

曼蒂說,「晚安,各位男生。」

傑克微笑著。「晚安,孩子們。」

在文斯一隻手推著曼蒂的背,兩人一起走出去時,每個人都可以看出他們是這個酒館裡唯一過著快活日子的人:店外停著不錯的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家裡還有個乖巧的女兒等他們回家。那女孩十四歲大了,不過最近看起來卻像十八歲。



藍尼說,「真是一對愛侶呀,是吧?」他摸弄一個空的杯子。「誰作東啊?」傑克說,「我。」看起來像今天也是他生日一樣。

到了點最後一杯酒的時候,也到了伯尼敲他的鈴鐺的時間了,好像這裡不是「馬車」,而是消防救火車。雖然這車並不會動,但這裡有煙霧、人聲、各種笑聲,還有彎著身子的布蘭妲,和吧檯檯面上一攤攤潑灑的酒液。星期六夜晚。我說,「今年是一百年了,沒有人注意到嗎?」

傑克說,「什麼東西一百年了?」

我說,「這酒館。『馬車』。你看看鐘。」

傑克說,「差十分十一點。」

「但是它哪裡也不會去,是吧?」

「鐘嗎?」

「『馬車』,『馬車』。」

傑克說,「你認為它應該去哪裡呀,雷伊?你想我們都要上這輛該死的馬車,然後它會帶我們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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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拿起罐子,開始小心地把它放回盒子裡,不過這並不容易,盒子從他大腿上滑到地上,於是他就把罐子放在吧檯上。

罐子的大小差不多和啤酒杯一樣。

他說,「伯尼!」

伯尼在吧檯另一頭,和平常一樣把乾毛巾搭在肩頭。他轉過身,朝我們走來。他原本要跟維克說什麼話,但是看到藍尼酒杯旁邊的罐子,於是忍住了。他說,「這是什麼啊?」不過看起來他似乎已經想出答案了。



「是傑克,」維克說,「傑克的骨灰。」

伯尼先看著罐子,再看看維克,然後他很快掃了酒館裡所有人一眼。他的樣子就像他正打定主意要趕走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時那樣,這種事他可是很行的。就像他正在準備發脾氣一樣。然後他的臉上又變得平靜,像是在害羞似的。

「這是傑克?」他說,挨近了一些,彷彿罐子會開口回話,說不定會說:「哈囉,伯尼。」

「老天爺,」伯尼說,「他在這裡做什麼?」

於是維克解釋了。維克解釋是最好,因為他是專家。要是由藍尼或者我來說,聽起來會像是胡說八道。

然後我說,「所以我們想他應該到『馬車』再看最後一眼。」

「明白啦。」伯尼說,但是他卻像不明白。

「這真讓人想不到。」藍尼說。

維克說,「給我一杯大杯蘇格蘭威士忌,伯尼。你自己也來一杯。」

「我會的,謝謝,我會的,維克。」伯尼說,一副貼心而懷有敬意的樣子,彷彿一杯蘇格蘭威士忌是很得體的,而且你不可以拒絕一位殯葬業者請的飲料。



他在架子上拿了兩個杯子,從蘇格蘭威士忌瓶裡倒了兩份到一個杯子裡,然後只給自己倒了一份。他轉回身子,把雙份的那杯滑過吧檯給維克。維克推過去一張五鎊紙幣,但伯尼舉起一隻手。「本店招待,維克,本店招待。」他說,「又不是每天,對不對?」然後他舉起杯子,注視著罐子,像是要發表動人的長篇大論,但是他卻說,「老天爺,六個星期前他還坐在那裡呢。」



我們全都看著自己的酒杯。

維克說,「敬他。」

我們全都舉杯,喃喃說著。傑克傑克傑克。

「再敬你,維克,」我說,「星期日表現得很好。」

「太棒了。」藍尼說。

「不客氣。」維克說。「艾美還好嗎?」

「還過得去。」我說。

「那麼她對去那裡的心意還是不改囉?」

「是啊,她要去看裘恩,跟以前一樣。」

每個人都沉默不語。

維克說,「這是她的決定,不是嗎?」

藍尼把鼻子都伸進杯子裡了,看來是不打算說任何話。



伯尼這時盯著罐子瞧,也焦急地朝酒吧裡四下張望。他又看著維克,像是他不想小題大作。

維克說,「懂啦,伯尼。」他接著把罐子從放著的地方拿起來,並彎下身去撿拾掉落地上的盒子。「對生意沒多大好處,是吧?」

「對你的生意也幫不了很多,維克。」藍尼說。

維克小心翼翼地把罐子塞進盒裡。從斯萊特利的鐘看來,已經十一點二十分,這裡比較不那麼像教堂了。有更多傢伙進來了,有人開了點唱機。有一天,不管怎麼樣,都要回到那藍沼澤……這樣好多了,好多了。



紅木吧檯面上出現第一批水漬圈,第一股藍色煙霧。

維克說,「好啦,現在我們只欠司機了。」

藍尼說,「現在在放他的曲子了。不知道他會帶什麼來。每個星期都開不同的車子,這些日子裡,就我看來是這樣。」

伯尼說,「同樣的再來一杯嗎?」

他說話時,街上有一陣「嘟嘟」的喇叭聲。一陣停頓,然後又是一陣。

藍尼說,「聽起來像是他。聽起來像是文斯。」

又是一陣「嘟嘟」的喇叭聲。

維克說,「他不進來嗎?」

藍尼說,「我猜他是要我們出去。」

我們並沒有走出去,而是站起來走到窗邊。維克緊緊護著盒子,好像有人會搶走一樣。我們踮起腳尖,幾個腦袋擠到一起,好從一半毛玻璃的上方看出去。我不太看得到,不過我沒說。

「老天爺。」藍尼說。

「是輛『賓士』。」維克說。

「這『大男生』就是會這樣。」藍尼說。

我撐在窗台上,給自己一秒鐘的時間抬高身體。這是輛寶藍色的「賓士」,乳黃色座椅,車身在四月陽光下閃閃發光。

「老天,」我說,「是輛『賓士』。」



藍尼說了,這像是個他已經等了五十年才說的笑話:「隆美爾將軍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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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sally288 第 5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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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晶-----我知道你喜歡美美的東東哦!!


但你還未成年不可以喝酒哦~~~((摸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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