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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疑/推理] 神秘回聲

神秘回聲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雷倩倩 您是第1450個瀏覽者




作者:塔娜.法蘭琪
原文作者:Tana French
譯者:穆卓芸
出版社:皇冠
出版日期:2010年06月28日






「我要和你一起私奔!」
  
多麼動人的堅定告白,可是那一晚她卻失約了!
  
從此,不斷迴盪著的疑惑和心痛,
  
多年後,卻凝結成了呼喚他重返傷心地的聲音……

  
他用了一輩子的時間相信:

  
家,是用來逃離的!

  
而她卻給了他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暈黃的街燈見證了他的癡情,可是那只舊手提箱卻徹底粉碎了他的等待……

  



就在二十二年前的那個冬日夜晚,十九歲的法蘭克癡癡地等著蘿西出現,小小的船票是他們私奔的神聖約定。但是直到天色化為淺灰,他依然在「忠誠之地」的盡頭等待,而滿腔的心碎都化為一句疑問:「妳到哪裡去了?」

  


即使生命浪潮猛烈地變了調,法蘭克還是選擇在當天遠離家鄉。被拋棄的苦澀讓他成了臥底警探的一頁傳奇,膽大無畏、肆無忌憚,喬裝臥底猶如天生的變色龍。但是妹妹潔姬的一通電話卻拆穿了他所有的偽裝──在老家附近的廢屋裡竟然發現了蘿西當年的手提箱!

  


要回去爛地方遠比逃脫容易得多,回到家鄉「忠誠之地」的法蘭克想查明一切,卻發現自己又再次陷入了劍拔弩張的家庭關係中。當他循線在廢屋地下室找到蘿西的骨骸時,法蘭克這才明白,當年自己並未被狠狠拋棄,蘿西也從未離開!

  

沒想到,此時弟弟凱文竟在廢屋墜樓身亡,是畏罪、還是遭到報復?法蘭克一心想要揪出真正的兇手,但是「忠誠之地」的居民卻不信任警察,同僚則希望他別插手……夾在親情、道義、承諾和背叛的重重疑雲之中,他該如何掙脫這一切,尋回真相?

  



比《神秘森林》的懸疑佈局更張力十足,比《神秘化身》的駭人秘密更曲折難解!文壇才女塔娜.法蘭琪再次以靈犀之眼透視人性,讓讀者感受成長的苦澀、親情的羈絆,以及嫉妒和背叛的毀滅力道,精采到令人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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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1





人一生重要的時刻不多,通常只有事後才能好好回顧,在早已事過境遷之後。要不要和那個女孩說話、前面的隱蔽彎道該不該煞車等等。不過我很幸運,我想各位可以這麼說,因為我曾經和關鍵時刻狹路相逢,而且一眼就認出它來。那天,冬日的某個夜晚,當我在「忠誠之地」盡頭等待,顯然感覺生命的浪濤正洶湧而來。




那年我十九歲,大得足以應付世界,卻又小得經常幹出各種蠢事。那天夜裡,哥哥和弟弟一開始打鼾,我便扛起背包溜出臥房。地板吱嘎一聲,姊妹房裡有人說夢話,但我那天神得很,高高踩在生命的浪頭上,誰都無法抵擋。我走過客廳,近得能摸到沙發床上的爸媽,但他們連身體都沒翻一下。柴火燃燒殆盡,只剩幾點紅光喃喃細語。背包裡裝了我所有的重要物品:牛仔褲、T恤、二手收音機、一百英鎊和出生證明。那時你只需要這些就進得了英國。船票在蘿西身上。




我在路口等她,躲在昏黃的路燈光暈之外。空氣冷冽有如玻璃,帶著健力士黑啤酒的辛辣酒花焦味。我雙手深深插進德國軍大衣的口袋,最後一次傾聽我家這條街的擾攘隨著漫漫長夜流過。




我想起蘿西頸間的香氣,忍不住對著天空微笑。我聽見城裡的鐘聲報時,宣告午夜來到。耶穌教會、聖派崔克和聖麥坎,渾圓雄厚的音律悠悠從天而降,有如慶典,慶祝我和蘿西的秘密新年。




鐘敲午夜一點,我開始怕了。後院傳來細微的窸窣與沉重的腳步聲,我直起身子,但蘿西沒有從尾牆翻過來。鐘敲兩點鐘,我心裡一片混亂,像是屁眼被人踹了一腳。我彈弓似的翻過尾牆,跳進十六號的後院。那地方從我出生就受人詛咒,但我們這群小孩還是佔領了它,無視於可怕的警告。院子裡到處是啤酒罐、煙屁股與失去的童貞。我一步四級,跳上毀壞的台階,不怕別人聽見。我非常確定,彷彿已經見到她張狂的紅銅鬈髮,雙手握拳放在臀上,媽的,你跑到哪裡去了?




地板碎裂,灰泥牆面坑坑洞洞,瓦礫散落一地,寒風幽幽,沒有人在。我在客廳發現一張字條,從小孩學校作業本撕下來的。光線從破窗進來,在沒舖毯子的地板上畫出一塊塊光斑。字條隨光飛舞,彷彿已經放了一百年。就在那一刻,我察覺生命的浪潮變了,硬生生掉轉九十度,猛烈得無法抵擋,從此與我分道揚鑣。



我沒有帶走字條。離開十六號之前,我已經將內容牢牢記在心上,再用一輩子的時間試著相信它。我將字條留在原地,回到路口站在暗處守候,注視自己呼出的縷縷白霧飄向路燈,聽鐘聲響了三點、四點和五點鐘。深夜淡去,化成憂傷的淺灰,街角一台牛奶車喀喀沿著石子路走向酪農店,我依然在「忠誠之地」的盡頭等待蘿西•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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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曾經告訴我,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願意為何犧牲。他說,要是不曉得,活著有什麼意義?完全沒有,根本不算人。我當時十三歲,而他剛灌完四分之三瓶尊美醇精釀威士忌。不過,嘿,說的真好。就我記憶所及,他願意為了(一)愛爾蘭、(二)他過世十年的母親和(三)幹掉柴契爾那臭婆娘而死。



總之,從那一天起,我隨時都能說出自己願意為何犧牲。起初很簡單:家人、女友和房子。後來有一陣子事情複雜一點,但現在又穩定了。我喜歡這樣,感覺一個男人可以依此自豪。我願意為了(不是按輕重順序)居住的城市、工作和孩子而死。



我的小孩目前還算聽話,居住的城市是都柏林,工作是幹臥底。這三樣東西哪一個最可能取走我的老命,感覺似乎很明顯。不過,除了狗屁文書作業,工作已經很久沒給我什麼恐怖的遭遇。愛爾蘭就這麼丁點大,幹外勤的壽命很短,兩次任務,頂多四次,被人認出來的風險就高得厲害。我很久以前就將九條命用完了,因此目前暫時退居幕後,負責指揮臥底任務。



在臥底組,不管上工下工,真正的危險只有一個:你創造幻象的時間夠久,就會以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你很容易相信自己是催眠家、幻象大師和聰明鬼,知道什麼是真實的,也清楚所有詭計。其實,你也是看得張口結舌的觀眾之一。不管你有多行,這世界總是技高一籌,比你狡猾、比你快,而且比你無情幾百倍。你只能試著跟上,明白自己的弱點,永遠期待對手會出賤招。



自從前妻奧莉薇亞恢復理智,將我一腳踢開,我就住在碼頭邊一棟九○年代蓋的大型集合公寓裡。我想,建築師絕對是大衛•林區。地毯厚得從來聽不見腳步聲,但就算半夜四點,你也聽得見五百個心靈的齊聲低鳴,來自四面八方。有的作夢,有的期盼,有的擔心、計畫或思考。



我小時候住在廉價公寓,各位一定以為我很習慣這種養雞場似的生活,但這裡不同。我不認識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些傢伙,不知道他們如何出入這棟公寓,何時進出。我只曉得他們從不離開,整天鎖在公寓想事情。就算睡著,我也會豎起一隻耳朵留意嗡嗡轟鳴,隨時預備下床捍衛疆土。在這棟「雙峰」公寓,我的小窩走的是時髦鰥居風,意思是四年過去,家裡還像搬家貨車沒來似的,只有九歲女兒荷莉的房間例外,塞滿男人想像得到各式各樣淺色毛茸茸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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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到家卻看到電話答錄機上瘋狂閃動的紅燈,我走到陽台掏出手機,撥了號碼打給妹妹潔姬。電話才響一聲,她就接起來:「法蘭西斯?天老爺啊,我都快瘋了!你到底跑去哪裡了?」

「去接荷莉。到底怎麼了,潔姬?」

電話裡有雜音。事隔多年,我還是一下就認出老哥謝伊急促的嗓音,而我母親的一個聲響讓我喉頭一緊。

「潔姬,妳再不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我發誓一定過去把妳絞死。」

「喔,老天,法蘭西斯……可不可以拜託你找地方坐下來?不然就是去倒一杯白蘭地之類的?」關門聲。「好了,」潔姬說,四周忽然安靜下來:「是這樣,你還記得我前不久跟你說過,有個傢伙想買這裡路底的三間房子,翻建成公寓?」



「記得。」

「結果他並沒有建公寓,所以他打算讓房子多撐一陣子。他找工人去拆壁爐,還有線腳之類的去賣,。他們今天動工,從角落那間開始。你還有印象嗎?那間廢房子?」

「十六號。」

「就是那間。他們拆除壁爐,在其中一個壁爐後面發現了一只手提箱。」

潔姬故意停在這裡。毒品?槍?現金?「天殺的,潔姬,到底是什麼?」

「是蘿西•戴利的箱子,法蘭西斯,是她的箱子。」

各式各樣的車聲消失了,戛然而止。天空的橘光變得和森林大火一樣野蠻飢渴,令人目眩,失去控制。「不對,」我說:「不是。我不曉得妳是怎麼拿到的,但裡面他媽的是我的東西。」



「哎,好了,法蘭西斯──」潔姬的同情和關心溢於言表。我想要是她人在這裡,我一定會一拳打昏她。「聽著,我知道你很──」

「除非妳搞這套是為了騙我回去,是這樣嗎,潔姬?妳打算來場家族大和解嗎?因為我警告妳,這不是他媽的親情倫理劇,玩這種遊戲沒有好下場。」

「你啊,你這個胡扯蛋,」潔姬光火了:「克制一點。你以為我是誰?提箱裡有一件襯衫,紫色的,圖案是佩斯利螺紋,襯衫裡裹了一張出生證明,蘿絲•博納黛特•戴利。」

槓抬不下去了。我找出香煙,手肘支著欄杆,吸了這輩子最長的一口煙。

「抱歉,」潔姬說,語氣放柔下來:「剛才發你脾氣。法蘭西斯?」

「妳打電話給條子了沒?」



「只打給你,那還用說。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建築工人,兩個年輕的波蘭佬,就這樣。那天工程做完,十五號叫兩個波蘭佬來找爸和媽。」

「媽沒有告訴整條街吧?妳確定?」

「忠誠之地已經不是你記得的樣子了。這陣子有一半住戶是學生或雅痞,我們連他們姓什麼都不曉得。庫倫家仍舊住在這裡,還有諾蘭家,荷恩家也剩幾個。不過,通知戴利家之前,老媽不想跟他們說。這麼做不對。」



「很好。手提箱這會兒在哪裡?」

「在起居室。建築工人是不是不應該移動它?但他們有工作要做──」

「非常好,除非必要,千萬不要動它,我會儘快趕過去。」

半晌沉默,接著:「法蘭西斯,老天保佑,我不願意胡思亂想,但這難道不表示蘿西……」

「現在還不曉得,」我說:「鎮靜一點,什麼都不要說,等我過去。」

我又開始想起那晚在「忠誠之地」的盡頭,那股難以壓抑的心碎感覺、那股讓我徹底厭惡家鄉、家族一切的自暴自棄,那個巨大的疑問「妳到哪裡去了?」但直到此時我才明白,那條路和蘿西的那只手提箱一直在等我回去,已經等了很久,一旦伸出爪子,絕對不可能一個晚上就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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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悉位置的人,是找不到忠誠之地的。自由區自生自滅了幾個世紀,完全不曾得到都市計畫者的庇蔭,而忠誠之地是條擁擠的死巷,卡在這一區正中央,有如迷宮中的錯誤小徑。這裡離三一學院和葛拉夫頓街的時髦店面步行只要十分鐘,但我小時候,我們從來不去三一學院,三一學院的人也不會來這裡。這一帶並不危險,真的,只是很分散,住的都是工人、泥水匠、無業遊民,再來就是那些走狗運的,在健力士啤酒廠上班,有健保,還能上夜校。這裡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幾百年前的居民開始自訂規矩,自行其是。我家那條路的規矩是:就算一文不名,只要上酒吧就得喝酒;同伴和人動粗,一見血光就要帶開,免得有人丟臉;海洛因要留在公寓和大家分享;即便你是信奉無政府主義的搖滾龐克族,週日也要望彌撒;還有,無論如何都不能對人大吼大叫。



我將車子停在幾分鐘路程外的地方,徒步過去。沒理由讓家人知道我開什麼車,後座還有兒童安全椅。自由區夜晚的空氣依然如故,溫暖騷動,洋芋片包裝袋和公車票根隨風旋轉,酒館湧出粗魯的喧騰。街頭混混在運動服外頭加上晶亮的首飾,宣告自己新潮得很。其中兩個瞅了我一眼,開始朝我晃來,但被我鯊魚似的齜牙一笑,就立刻改變主意。



忠誠之地有兩排各八間房子,紅磚建築,門口有台階讓人拾級而上。八○年代,這裡每棟房子都住了三、四戶,甚至更多。從參加過一次大戰,逢人就秀伊頗刺青的瘋子強尼•馬龍,到不算妓女,但不曉得靠什麼將所有小孩拉拔大的莎莉•荷恩,什麼人都有。領失業救濟的人可以住地下室,罹患維他命D缺乏。有工作的起碼能住一樓,住了幾代之後就算資深住戶,可以獲得頂樓的房間,沒有人走在你上頭。



照理說,回家應該會覺得故鄉變小才對,但我家那條路感覺卻像精神分裂似的,其中兩、三棟房子稍微精心打扮了一番,像是換上雙層玻璃和有趣的仿古粉彩漆等等,不過多數還是原封不動。從外表看,十六號彷彿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屋頂殘破不堪,前門台階堆著磚塊和一台廢棄的手推車,而且這二十年來應該有人放火燒過門。八號一樓有一扇窗亮著,燈光昏黃柔和,卻危險到了極點。



爸媽結婚之後,卡梅兒、謝伊和我接連出生,彼此相隔一年。這在保險套得靠走私的區域可不是什麼新鮮事。五年後,他們的生活稍有喘息,凱文也隨之出生,潔姬則又隔了五年,應該是在他們稍微不恨對方的那一段時間懷孕的,不過很短就是了。我們住在八號一樓,有四個房間:男孩、女孩、廚房和起居室。廁所是後院底的一個小棚子,洗澡用的錫浴缸擺在廚房。這幾年,整間房子只剩下老爸和老媽。



我每隔幾週會和潔姬見面,幫我掌握進度。至於什麼算進度,就看個人定義了。潔姬認為我需要知道家人的大小細節,我卻覺得只要知道有沒有人死了就好。因此,我們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出皆大歡喜的中間點。



我回忠誠之地以前,已經曉得卡梅兒有四個孩子,屁股和77A公車一樣大。謝伊住在爸媽樓上,還在他畢業後就去的那家單車店工作。凱文在賣平面電視,每個月換女朋友。老爸不曉得把自己的背怎麼了,而老媽還是老媽。



還有一個人也不能漏掉:潔姬是美髮師,目前和一個叫蓋文的傢伙同居,未來或許會和他結婚。要是她遵守協定(這一點我很懷疑),大家肯定也知道他媽的我在幹嘛。

樓下大門沒鎖,公寓的門也是。這年頭,都柏林人再也不讓大門開著了。潔姬安排得很有技巧,讓我可以看情況進門。起居室傳來聲音,簡短的對話,漫長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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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站在門口說。

一陣杯子碰桌聲,所有人轉頭。我媽那雙易怒的黑眼睛和五雙和我一模一樣的藍眼睛全都盯著我瞧。

「海洛因藏好,」謝伊說。他手插口袋靠在窗邊,看我一路走過來。「條子來了。」



房東總算添了地毯,粉紅綠色相間的花樣。房間依然飄著吐司、濕氣與家具亮光蠟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髒味,我標不出方向。桌上一個盤子擺滿杯墊和消化餅,老爸和凱文坐扶手椅,老媽坐沙發,卡梅兒和潔姬坐在她兩邊,感覺就像沙場將軍炫耀兩名頭號戰俘一樣。



我媽是典型的都柏林母親,身高一米五,滿頭鬈髮,「少來惹我」的水桶身材,裡頭裝的不滿是源源不絕。她歡迎愛子回家的方式是這樣的:

「法蘭西斯,」老媽說著靠回沙發,雙手交叉在曾經是她腰部的地方,上下打量我:「難道你連穿件像樣的襯衫都不會嗎,嗄?」



我說:「嗨,老媽。」

「媽媽,不是老媽。看你這副德行,鄰居會以為我生了個流浪漢。」

忘了什麼時候,我的服裝從軍大衣換成棕色皮衣,但除此之外,我的服裝品味還是和離家當時差不多。要是我穿西裝,她就會嫌我自以為是。在我老媽面前,你別想贏。



我問:「誰碰過箱子?」

老哥謝伊笑了,從喉嚨深處冒出來的聲音。「老天,各位,可倫坡探長來了。難道你還要我們摁指紋?」

謝伊黝黑精瘦,個性浮動不安,我都忘了太接近他是什麼感覺了。就像站在高壓電塔旁邊,讓人渾身緊張。這幾年,他的人中變得非常深,眉間也出現一道深溝。



「假如你求我,我可以考慮考慮,」我說:「你們全都碰過了?」

「我才不敢靠近,」卡梅兒立即回嘴,還微微顫抖一下,「那麼多灰塵。」我和凱文相視一眼。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根本沒離開過這個家。

手提箱裡纖維糾結,發霉與長年置放讓它髒污發黑,幾近半毀,濕土般的味道又濃又烈,就是我踏進家門聞到的那股異味。



我緩緩取出手提箱裡的東西,一件件堆在箱蓋上,免得破壞證物。一條鬆垮垮的藍色牛仔褲,兩隻膝蓋用方格花呢補丁;一件綠色套頭毛衣,一條緊身牛仔褲,褲管緊到腳踝部分裝了拉鍊。老天我認得這條褲子,想起它包著蘿西臀部搖晃的樣子,我胃部彷彿被人揍了一拳。我繼續動作,沒有收手。一件男人的無領法蘭絨襯衫,藍色細條紋,底色原本應該是奶油黃。六條白色純棉內褲,還有一件已經碎掉、紫藍色相間長下襬的佩斯利螺紋襯衫。我挑起襯衫,出生證明掉了出來。



「喏,」潔姬說。她靠著沙發扶手,緊張瞪著我。「看到沒?我們本來以為沒什麼,直到發現這個。我不曉得,也許是小孩胡搞或有人搶了東西需要藏起來,甚至某個可憐女人被男人欺負,把家當收拾好,等自己鼓起勇氣遠走高飛。你知道,雜誌都是這麼寫的,對吧?」她又開始大驚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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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絲•伯娜黛特•戴利,一九六六年七月三十日生。這紙張就快解體了。「沒錯,」我說:「如果是小孩胡搞,那他們做得非常徹底。」

一件U2T恤,要不是爛成坑坑疤疤,可能價值幾百鎊。一件藍白條紋T恤,一件男裝黑色背心,那時正流行安妮霍爾風。一條淺藍塑膠玫瑰經念珠,兩件白色純棉胸罩,一台雜牌隨身聽,是我存了幾個月的錢買給她的。我幫畢克•莫瑞在艾維市場賣盜版錄影帶,到她十八歲生日前一週才湊齊最後兩英鎊。一罐蘇爾除臭噴劑,一打自己錄的音樂卡帶,有些依然看得出她圓嫩的字跡:REM〈呢喃〉、U2〈男孩〉,還有瘦李奇樂團、新城之鼠、行刑者樂團和尼克凱夫與壞種子。蘿西什麼都能留下來,就是非帶走她的音樂收藏。



提箱底部有一個棕色信封,二十二年的濕氣已經讓裡頭的信紙黏成一團。我小心翼翼扯動邊緣,信紙立刻像濕香煙一樣散成碎片。又得靠鑑識科幫忙了。不過,隔著信封塑膠開口還是能看出幾個打字機打的模糊字跡。



萊里—霍利黑德(英)……時間:早上……三十分……無論蘿西去了哪裡,肯定沒用我們的船票。

所有人都盯著我,凱文似乎真的很不安。「嗯,」我說:「看來確實是蘿西的手提箱沒錯。」我開始將東西從箱蓋擺回箱裡,將紙張留到最後,免得碎掉。



「要打電話報警嗎?」卡梅兒問。老爸大聲清了清喉嚨,彷彿想啐人似的,老媽狠狠瞪他一眼。

我問:「打去說什麼?」

顯然沒人想過這一點。「有人二十多年前在壁爐後方塞了手提箱嗎?」我說:「這種事距離世紀刑案還差得遠了。戴利夫婦想打電話,那是他們家的事,但我警告你們,我不認為警察會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大費周章。」



「但蘿西,」潔姬一手抓著頭髮看著我,兔牙外露,睜大的藍眼寫滿擔憂。「她確實失蹤了,而那個東西是線索或證據,管它怎麼稱呼。我們難道不該?……」

「她有被報成失蹤人口嗎?」

面面相覷,沒有人知道。我很懷疑這一點。在自由區,警察就像電玩「小精靈」裡的水母鬼,是遊戲的一部分,最好離他們遠遠的,千萬別自己送上門。「萬一沒有,」我用指尖關上手提箱說:「現在報案也有點遲了。」



「可是,」潔姬說:「等一下,難道這看起來不像……你知道,她其實沒去英格蘭,或許根本有人……」

「潔姬想說的是,」謝伊對我說:「似乎有人將蘿西打昏,裝進垃圾袋,運到養豬場扔了,將手提箱塞在壁爐後面毀屍滅跡。」

即使機率微乎其微,但我的偵探天線告訴我,蘿西當年還是可能決定和我一起離開。要是她信守我們的計畫,不用躲我,她的行動路線應該和我一樣:踏出家門,走下樓梯,直奔忠誠之地。但是那一整晚,路上的每一寸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卻始終不曾看到那扇門打開。而手提箱只表示一件事,蘿西未曾離開。



等我循線來到十六號的廢屋,我緩緩移動手電筒,地下室和我記得的差不多,不少處地板坍塌,直接壓在地基上。我小心翼翼走到地板中央,用靴尖踩了混凝土板邊角一下,多年灰塵讓它文風不動。但當我用上全身重量,我感覺微微一晃,板子動了。只要找到充當槓桿的東西,例如鐵條或角落殘骸裡的金屬棒,就能舉起混凝土板。



當我看見一隻化成白骨的微彎手掌,我咬緊下顎,咬得牙齒都要碎了,但我不在乎,碎了最好。洞裡的蘿西像個睡著的孩子縮成一團,臉龐埋在雙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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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本書內容的一部份.


有興趣的人可以找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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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sally288 第 9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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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晶-----這本書算懸疑/推理類的書.


但書就是每次都停在最好看的時候,就沒有了........((愛吊人胃口

所以之後的故事,可能小晶要去圖書館借來看,才會知道後面的故事是什麼哦!! ((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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