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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文藝] 邊境森林首部曲:心顫

邊境森林首部曲:心顫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雷倩倩 您是第1402個瀏覽者



作者:梅姬.史蒂芙薇特
原文作者:Maggie Stiefvater
譯者:楊雯珺
出版社:大智通
出版日期:2010年09月27日




山穆:「我仍然可以在毛皮上聞到她的味道,縈繞不去的是我對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我深深沉醉,醉在她的氣味裡。她肌膚上的夏日氣息,她聲音中恍惚熟悉的抑揚頓挫,她指尖撫過我毛皮的感覺。我身體的每一吋都歡唱著與她親近的回憶。太近了。我無力離去。」

  


葛蕾絲:「牠總是在那裡,凝視著看著牠的我,從不多靠近一分,但也從未多遠離一步。這個不變的模式持續了六年:狼群在冬日裡無所不在的蹤跡,以及牠們在夏季更讓我掛念的缺席。我並未真正思考過牠們出現的時間點。我以為牠們是狼,只是狼。」


孤絕狼人與初戀純愛的優美情詩

  
令人揪心難捨的命定相遇…

  
《邊境森林》三部曲:「心顫」、「徘徊」、「永恆」一部蘊藏著原始超自然的浪漫愛情故事,即將在此展開…

  

當葛蕾絲愛上了一位每年冬天都會變成狼──山繆──的同時
  

他們就明白為了在一起,此生所必須冒的風險……

  



葛蕾斯自小即對一匹擁有金黃眼瞳的狼深深著迷,牠曾將年幼的她從狼群中救出,自此深深牽引她的目光。山繆背負著雙重人生,冬季幻化為狼,在森林深處遙望葛蕾絲,夏季變回人形,卻也只能默默凝視深愛的女孩。兩人長期以來相互吸引,波濤暗湧的情愫在一場獵狼行動中衝破一切禁忌。山繆於獵殺中受傷,褪去狼形,倒在葛蕾絲家的門廊。她從那雙金黃眼眸立刻認出眼前的少年就是「她的狼」。兩人終於跨過狼與人的界線相遇,但是這段初萌芽的戀情卻受到重重威脅。一是山繆即將永遠失去變成人形的能力,二是小鎮居民與狼群之間的衝突越來越激烈。葛蕾絲與山謬應如何保全所愛之人並守護這段愛情呢?

  

  


目前已賣出32國版權,由華納兄弟購得電影版權。如同The book bind書評所言:「有時候你會陷入一本書,愛上它,不可自拔。《心顫》正屬此類。完美、詩意、澎湃、緊湊……令人心碎,並臣服於其魔力。」今冬,就讓《心顫》帶領你進入狼人的奇幻世界,感受雪色蒼茫中的溫暖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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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1


葛蕾絲
15° F


我記得自己躺在雪地裡,一個溫暖的小紅點漸趨冰冷,群狼環伺。牠們舔舐我、啃噬我、撕咬我的身體,逐步逼近。攢簇的狼身阻隔了陽光提供的僅有溫暖。冰雪在牠們的頸毛上閃爍生光,牠們的呼吸形成霧白的圖樣,懸浮在周遭的空氣之中。狼毛散發出的麝香氣息讓我想起濕淋淋的狗與燃燒的樹葉,既宜人又恐怖。牠們的舌頭濕軟了我的皮膚;粗魯的狼牙撕裂我的衣袖,鈎扯我的髮絲,陷入我的鎖骨以及脖子的脈搏。



我可以尖叫,但我沒有。我可以掙扎,但我也沒有。我只是靜靜躺在地上,任由一切發生,凝望著頭上的冬日雪白天空逐漸變灰。

一隻狼用鼻子頂我的手掌以及脖子,在我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當其他狼群將我推來擠去時,牠的金眸深深看進我的雙眼。

我迎上這雙眼睛,久久不瞬。黃色的,近看時閃爍著金棕色的光影。我不希望牠別開目光,而牠也沒這麼做。我想伸手抱住牠的頸毛,但是雙手卻蜷在胸前,手臂僵在身側。

我記不起溫暖的感覺。

然後牠消失了。狼群在牠離開之後繼續逼近,太近了,讓人窒息。我的胸腔內似乎有個東西怦然亂舞。

沒有太陽,沒有光亮。我逐漸死去。我記不得天空的樣子。

但我沒死。我迷失在一片寒冷的汪洋之中,然後重生於溫暖的世界。

我記得,牠的金眸。我想,我再也見不到它們了。

山繆

15° F


牠們將女孩從後院的輪胎鞦韆上擄走,拖行到森林裡。她的身體在雪上留下一道淺痕,從她的世界迤邐到我的。我看著一切發生,袖手旁觀。



這是我生命中最長、最冷的冬天。日復一日生活在蒼白無溫的陽光之下。還有飢餓--折磨人的飢火中燒,無法饜足的主宰者。在這個月中,一切靜止不動,大地凍結成黯淡無生氣的模型。我們之中的一員因為想在某戶人家的後院偷垃圾吃而被射殺,所以其餘的狼隻留在森林裡,慢慢捱餓,等待回暖,等待回歸舊有的人形。直到牠們發現這個女孩。直到牠們發動攻擊。

牠們匍匐圍繞在她身邊,齜牙,低吼,撲咬,爭相準備大開殺戒。

我都看在眼裡。我看見牠們的側腹因為渴望而顫抖。我看著牠們恣意拽扯著女孩的身軀,抹去她身下的白雪直到露出裸土。我看見沾染血色的狼吻。但我依然隔岸觀火。

我在狼群中位高權重—貝克與保羅確保了我的地位—所以我隨時可以介入。但是我猶豫不前,及踝的積雪讓我寒冷打顫。女孩聞起來溫暖,富生氣,尤其帶有濃郁的人味。她怎麼了?如果她還活著,為什麼不掙扎?

我能聞到她的血,為這死沉寒冷的世界帶來一抹溫暖明亮的氣息。然後我看見撒拉姆在撕扯她的衣服時一陣抽搐顫抖。我的胃部擰扭,疼痛--上次進食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想排開狼群,站到撒拉姆身邊,假裝自己聞不到她的人類氣息,也聽不見她柔軟的呻吟。我們的粗野映襯出她的嬌小,狼群逼近她,想要以她一命換我們一命。

我一陣齜牙怒吼,排眾擠向前方。撒拉姆對我狺狺咆哮,但是即使飽受飢餓,年資較淺,我仍較他壯碩。保羅發出威脅性的嗚嗚低吼為我撐腰。

我在她身邊,她眼神恍惚地看著無盡長空。也許死了。我用鼻子頂她的手。她的手掌滿是糖、鹽和奶油的香氣,讓我想起另一個人生。

然後,我看到她的雙眼。

清醒。鮮活。

女孩直視著我,以如此澄澈的坦率迎視我的目光。

我後退,卻步,又開始發抖—但這次折磨我身心的不是憤怒。

她的雙瞳映在我眼中。她的血沾上我的臉。

我被撕成兩半,從裡到外。

她的命。

我的命。

狼群向後退卻,狐疑戒慎。牠們齊聲向我低吼,不再只是單槍匹馬的挑釁,然後對著牠們的獵物咆哮。我想,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孩,一尊雪地裡纖細染血的天使,而牠們正準備毀了她。

我看見了。我看見她了,以一種前所未見的眼光。

然後我阻止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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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事件之後,我又見過牠幾次,總在寒冬。牠佇立在我家後院的森林邊緣,在我裝填餵鳥器或倒垃圾時直直凝視著我,但是從未靠近。在明尼蘇達的漫長冬日中,日夜交界的昏昧時分無盡漫延,我總會攀著結凍的輪胎鞦韆直到感覺牠的凝視。當我長得比鞦韆高之後,我會走下後陽台,安靜地靠近牠,伸出雙手,掌心向上,眼簾低垂。不帶威脅。我試著說牠的語言。



但不管我等待多久,不論我如何千方百計地接近牠,牠總會在我跨越我們之間的藩籬以前隱遁到樹叢之中。



我從不怕牠。牠的身形足以將我扯下鞦韆,也有足夠的力量撲倒我,將我拖入林間。但是他體型上的兇猛並未反映在眸中。我記得牠的凝視,每一絲金黃的光芒,我不可能怕牠。我知道牠不會傷害我。



我想讓牠知道我也不會傷害牠。



我等候。盼望。



牠也在等,雖然我不知道牠在等什麼。但感覺起來我是唯一有動作的那一方。



牠總是在那裡,凝視著看著牠的我,從不多靠近一分,但也從未多遠離一步。



這個不變的模式持續了六年:狼群在冬日裡無所不在的蹤跡,以及牠們在夏季更讓我掛念的缺席。我並未真正思考過牠們出現的時間點。我以為牠們是狼,只是狼。



山繆

50° F

我們奔跑,當人類將我們趕在前面時,我們像沉默的黑色水珠,洶湧流過荊棘與樹林。



我熟知的森林,保護我的森林,被他們強烈的氣味和吼叫洞穿。我奔竄在其他狼隻之間,指引跟隨,讓大家守在一起。傾倒的樹木和灌木叢在我足下的感覺異常陌生。為了避免被絆倒,我不斷騰空而起 — 漫長無止境的跳躍,幾乎足不沾地。



不知身在何處令我心生恐懼。



我們以無文字、無意義的語言彼此交換簡單的畫面:我們身後的黑色人影、頭戴亮色警示的人影、冰冷的狼屍、鼻翼中的死亡氣息。



一聲爆響震耳欲聾,震得我失去平衡。我聽到身邊傳來一聲嗚咽,不必回頭我也知道是哪一隻狼。沒有時間逗留了,就算有時間,我也束手無策。



一個新氣味衝入我的鼻孔:腐敗的泥土和死水,湖。他們正將我們趕向湖邊,我在腦中形成一個清晰的影像。保羅 -- 我們的狼群領袖也同時作了同樣的事。波紋盪漾的水邊緩坡、貧瘠土地上零星的細瘦松樹、四面八方延伸開來的永恆湖泊。



一群狼,擠在岸邊,無處可逃。



我們是獵物,我們在他們前方潛行,像樹林中的幽靈,然後我們失陷,不論是否反擊。



其他狼繼續奔跑,向湖邊前進。



但我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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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絲

49° F

這不是我前幾天才剛走過的森林,那片森林揮灑大片鮮艷的秋色,但這裡是由上千棵深色樹幹形成的密林,暮色將它們染得墨黑。以前在腦海中指引我的第六感消失無蹤,所有熟悉的小徑都被橫衝直撞的橘帽獵人踩毀。我完全迷失方向,必須一直停下腳步,傾聽槍響和踏過枯葉的遙遠腳步聲。



當我看到第一頂橘帽映著霞光在遠處發亮時,呼吸灼燙著我的喉嚨。我大叫,但是那頂橘帽連轉身的意思都沒有,距離太遠了,他根本聽不到我。然後我看見其他人 — 林間散布的橘色小點,全都緩慢且鍥而不捨地往同一個方向移動。他們製造出許多噪音,將狼群趕在前方。



「住手。」我大叫。我已經近到可以看見最近一個獵人的身影,他持槍在手。我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兩腿發出抗議,因為疲累而微微蹣跚。



他停止前行,轉過頭來,大吃一驚,等我走近。樹林裡已近黑夜,我必須走得極近才看到他的臉。他的臉,稍顯蒼老,佈有皺紋,讓我略感熟悉,雖然我記不起什麼時候曾在鎮上見過他。那個獵人對我皺出奇怪的眉形,我覺得他看起來很內疚,但我可能只是過分解讀。「欸,妳在這裡做什麼?」



我開始說話,這才發現自己上氣不接下氣,幾乎無法把話說出口。我掙扎著發出聲音時,時間一秒一秒流逝。「你--必--須--停--下--來。我有個朋友在這片樹林裡,她來這裡拍照。」



他斜睨我一眼,然後瞥向暗下來的樹林。「在這個時間?」



「是的,現在!」我說道,試著不要疾言厲色。我看見他腰間的小黑盒 — 一具對講機。「你必須呼叫他們,叫他們停止,天快黑了,他們怎麼看得到她?」



那名獵人投給我一個像世界末日一樣漫長的注視,然後點頭。他伸手去拿對講機,將它從腰帶解下,拿起它,放到嘴邊。感覺上像是用慢動作進行每一件事。



「快一點。」我的焦躁衝口而出,一陣切膚之痛。



獵人按下對講機的按鈕,開始說話。



突然之間,一長串槍聲乒砰作響,漫天呼嘯。不是路邊聽來的一小聲爆響,而是像劈哩啪啦的煙火,不容錯認的槍聲。我的耳朵嗡嗡亂叫。



奇怪的是,我覺得自己完全超然物外,像是站在身體外面。但我能感到雙膝原因不明地發軟顫抖,也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加速,然後我看到眼後滾落血珠,像一場深紅色的夢,像一場異常清晰的死亡夢魘。



嘴裡傳來一陣如此鮮明的金屬滋味,我伸手碰觸嘴唇,以為會摸到血。但是什麼都沒有,不痛,只是麻木無感。



「有人在樹林裡。」獵人對著對講機說話,他彷彿看不見一部份的我正在死去。



我的狼,我的狼。我只能想到牠的雙眼。



「嘿,小姐。」這個聲音比獵人的年輕,握住我肩膀的手堅實有力。柯尼希說道:「妳在想什麼?就這樣跑進來了?這裡有帶槍的人。」



我還來不及回答,柯尼希就轉向獵人。「還有,我聽見那些槍響了。我也很確定慈瀑鎮的每個人都聽到槍聲了,這是一回事…」他伸手指著獵人手上的槍。「賣弄它又是另一回事。」我開始在柯尼希掌下扭曲變形,他反射性地收緊手指,然後在發現自己作了什麼之後將我放開。「妳是學生。妳叫什麼名字?」



「葛蕾絲•布里斯班。」



獵人一臉恍然大悟。「路易斯•布里斯班的女兒?」



柯尼希看著他。



「布里斯班家有棟房子就在這附近,在森林邊緣。」獵人指著我家的方向。屋子隱沒在墨黑糾纏的樹木之後。



柯尼希抓住這些資訊。「我先送妳回家,再回來看看妳朋友怎麼了。雷夫,用那個東西叫他們停止亂射。」



「我不需要護衛。」我說,但柯尼希還是陪我離開,留下獵人雷夫用對講機交談。冰冷的空氣開始噬咬刺痛我的雙頰,太陽下山之後的夜晚迅速降溫。我的內心和體溫一樣冰涼。我仍能看見從我眼中滴落的血瀑,也還聽見槍枝開火的爆響。



我十分確定我的狼就在那裡。



來到森林邊緣,我停步不前,注視著陽台後門的暗色玻璃。整間房子看起來暗影幢幢,無人居住。柯尼希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懷疑,說道:「妳需要我…」



「我可以自己從這裡回去,謝謝。」



他停留在原地,直到我踏進後院。然後我聽見他折回我們來時的路。好長一段時間,我佇立在暮光掩映的悄然後院,傾聽林中傳來的遙遠聲響以及風吹過頭上樹木枯葉的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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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我站在以為是一片靜默的庭院中,我開始聽見之前沒發覺的聲音。林中動物用爪子刨翻枯葉的沙沙聲。高速公路上卡車發出的模糊轟鳴。



還有急促、刺耳的呼吸聲。



我僵化成石,屏住呼吸。



但那些紊亂的喘息聲不是我的。



我循著聲音,謹慎地爬上陽台,難堪地意識到每段階梯都在我的重量下哀鳴。



看到他之前,我已經先聞到他了。我的心立刻復甦,怦怦急跳,我的狼。後門上方的移動感應燈喀答亮起,昏黃的燈光流洩整道門廊。他就在那裡,半坐半靠在玻璃後門邊。



我逐步靠近,呼吸痛苦地哽在喉間。他美麗的毛皮消失了,全身赤裸,但在他睜開雙眼之前我就已經知道這是我的狼。他淺黃的雙眼,如此熟悉,因為我靠近時發出的聲響倏然睜開,但是他沒有移動,從他的耳朵到他無庸置疑的人類肩膀上都是紅色汙跡 — 致命的戰彩。



我無法告訴別人我怎麼知道那是他,但我從不懷疑。



狼人不存在。



雖然我跟奧莉維亞說我看到傑克,但我並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不是這種光景。



微風再度將他的氣息送進我的鼻翼,讓我回到現實。血,我在浪費時間。



我掏出鑰匙,伸手到他頭上打開後門。太遲了,我看見他伸出一隻手,抓著空氣,然後頹然倒進敞開的門內,在玻璃上留下一灘紅漬。



「對不起。」我說,不知道他是否聽見我了。我跨過他,衝進廚房,一路打開電燈開關。我從抽屜裡抓出餐巾,同時看見爸爸的車鑰匙留在流理臺上,像是下班以後匆忙丟在一疊紙邊,所以必要的時候我可以開爸爸的車。



我跑回後門,深怕那個男孩會在我轉身之後消失無蹤,所有只是我的憑空想像。但是他不曾移動,身體半在屋內,半在屋外,劇烈顫抖。



我不假思索地撐住他腋下,將他拖到屋內,好讓我關上後門。在早餐桌的燈光下,血污在地板上曳出一條紅痕,他看起來無比真實。



我迅速蹲下,聲音低如耳語。「發生什麼事了?」我知道答案,但我想聽他說。



他的手壓在頸邊,指節泛白,一縷鮮紅從他指間流下。「槍傷。」



我的胃因緊張而扭成一團,不是因為他說的話,而是因為他說話的聲音。是他,人類的語言,不是狼嘷,但是音色不變。是他,「讓我看看。」



我必須將他的手扳離脖子,血太多了,看不清傷口,所以我只能將一條餐巾布壓在他從臉頰延伸到鎖骨的血污上。這遠超過我的急救知識,「壓著它。」他的目光掃過我,熟悉但略有不同。眸中的野性被此前未見的理性馴化了幾分。



「我不想回去。」他話語中的絕望立刻喚醒我的記憶:一隻靜默哀傷佇立在我面前的狼。男孩的身體抽搐,奇怪、不自然的姿勢讓人看得心痛,「別…別讓我變回去。」



我在他身上鋪了第二張更大的餐巾布,盡量蓋住雞皮疙瘩,若在其他情況下,我可能會對他的赤身露體感到害羞。但在此時此地,他的皮膚沾滿鮮血和泥土,讓他看來更令人生憐。我輕聲細語,好像還怕他一躍而起,逃逸無蹤。「你叫什麼名字?」



他低聲呻吟,拿著餐巾布壓在脖子上的手微微顫抖。他的血已經浸透了餐巾布,一絲紅線從他的下巴滑落,滴在地上。他慢慢趴向地板,把臉頰靠在木頭上,呼吸的氣息為光亮的漆料蒙上水霧。「山繆。」



他闔上雙眼。



「山繆。」我重述,「我是葛蕾絲,我現在去發動我爸的車,我得帶你去醫院。」



他顫抖,我必須靠得非常近才能聽到他的聲音,「葛蕾絲…葛蕾絲…我…」



我只延遲了一秒鐘等他說完,但他沒有。我迅速站起,從流理臺上一把攫走鑰匙。我仍然不太敢相信他不是我的幻想,多年來的願望成真,但不管他是什麼,現在他在這裡,而我不打算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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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繆

45° F

我不是一隻狼,但我也不是山繆。



我是一個流著血的胚胎,塞滿了神智清醒時留下的印象:遠遠遺落在身後的冰寒森林、輪胎鞦韆上的女孩、手指撥弄金屬弦的聲音。未來與過去,都是一樣的,降雪,夏至,然後再度降雪。



五彩繽紛的破碎蛛網,碎在冰上,無邊無際的哀傷。



「山繆。」那女孩叫道。「山繆。」



她是過去、現在與未來,我想回應,但我破碎不堪。



葛蕾絲

43° F

「你睡著了嗎?」山繆的聲音幾近耳語,但是在一間不屬於他的暗室之中,聽起來有如大叫。



他睡在地板上,像一個黑色的球蜷縮在毛毯與枕頭堆成的巢中,我滾向靠近他的那一側床。他的存在,如此怪異而美好,似乎充塞了整個房間,緊貼著我。我不覺得我還睡得著,「還沒。」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你已經問一個了。」



他停頓,深思。「那我可以問妳兩個問題嗎?」



「你已經問兩個了。」



山繆悶吼一聲,朝我的方向丟來一個小抱枕。它像一枚黑色的砲彈在月明如水的房間中劃出一道弧線,不痛不癢地落在我頭上。「妳就愛耍小聰明。」



我在黑暗中微笑,「好吧,不鬧了。你想知道什麼?」



「妳被咬過。」但這不是個疑問句。即使他在房間另一側,我仍能聽出他話語中的好奇,感覺出他身體的緊張,我滑進毛毯,迴避他剛剛說的話。



「我不知道。」



山繆的聲音揚高,不再是耳語,「妳怎會不知道。」



雖然他看不見,但我還是聳了聳肩,「那時我還小。」



「我被咬時也還小,但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我沉默不語,他問道。「是因為這樣妳才靜靜躺在那裡嗎?妳不知道牠們想殺了妳?」



我透過窗戶看著一方黑暗的夜色,迷失在山繆還是隻狼的那段回憶之中。狼群圍繞著我,舌與齒,怒吼與推擠。一隻狼站在後方,沾滿冰雪的頸毛直豎,顫抖地看著雪地中的我。我躺在一片寒冷之中,在逐漸變暗的雪色天空下,一直凝視著牠。他很美,狂野、黑暗,金眼滿溢我無法理解的複雜。牠散發的氣味和圍繞在我身邊的狼群一樣,濃厚猛烈的麝香味。即使是他躺在我房裡的現在,穿著無菌衣和一層新皮相,我仍能聞到他身上的狼味。



窗外,我聽見一聲低沉、熱切的嚎叫,然後又是一聲。夜之合唱此起彼落,缺了山繆悲傷的聲音,但依然不減其壯麗。我的心跳加速,因為抽象的渴望而心情沉重,我聽見山繆低聲嗚咽。這個介於人狼之間的悲哀聲響分散了我的沉重。



「你想念他們嗎?」我低語。



山繆從他臨時湊合的床中爬起,站到窗邊,像一抹陌生的夜色剪影,雙臂環繞自己削瘦的身軀。「不,嗯,我不知道。那讓我覺得…不舒服。像是我不屬於這裡。」



聽起來真熟悉。我試著想些說些什麼來安慰他,但是找不出任何絕妙好辭。



「但這就是我。」他堅定說道,下巴點點自己的身體。我不知道他是想說服我,或是他自己。他一直站在窗邊直到狼嚎達到高峰,那讓我雙目刺痛泛淚。



「來這裡和我說說話。」我出聲,好分散我倆的注意力。山繆半轉過身,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地板很冷,你會脖子酸痛,來床上吧。」



「你爸媽呢?」他問了在醫院問過的同一個問題。我本想問他為什麼如此在意他們,但我記起山繆跟他父母之間的糾葛,以及他腕上發亮起皺的疤痕。



「你不認識我爸媽。」



「他們在哪裡?」山繆問道。



「開幕晚會吧,我猜。我媽是個藝術家。」



他的聲音存疑。「現在是凌晨三點鐘。」



我的聲音大得超乎我的本意。「你就上床吧。我相信你會當個守禮君子而且不會搶被子。」看他依然猶豫不決,我說道:「快點,在還沒天亮之前。」



他順從地從地板上拿起一個枕頭,但是又在床的另一側躊躇不前。藉著微光,我只能剛好看清他注視著床上禁區的悲壯神情。我不確定該對他遲疑不願與一個女孩同床共枕而著迷,或是感到羞辱。因為顯然是我不夠性感才無法吸引他撲上床。



終於,他爬上床。床鋪因為他的重量發出嘎吱聲響,他面露尷尬之色,移到床舖最外側,甚至沒蓋著毯子。我現在更能聞到他微弱的狼味,因為一種奇怪的滿足感長吁了一口氣,他也嘆了一聲。



「謝謝。」考慮到自己正躺在我床上,他莊重有禮地說道。



「不客氣。」



我倏然領悟這個事實。我正與一個變身男孩同床共枕。不是任何一個變身男孩,而是我的狼。我一直重溫當陽台燈光打開時,他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回憶,一種混合刺激與緊張的怪異感覺令我全身發疼。



山繆轉頭看我,彷彿我輕顫的神經擦出烈焰。我能看見他的雙眼在微光中熠熠生輝,距我幾呎之遙。「他們咬了妳,妳也應該變身,妳知道的。」



我腦中浮現出一群狼在雪地中圍繞著我,雙唇染血,狼牙森然,嚎叫著準備殺戮。一隻狼,山繆,將一具人體拖出狼圈之外。他背著那個人穿過森林,直立的雙腳在雪地上留下人類的足跡。我知道自己睡著了,所以我把自己搖醒。我不記得是否回答了山繆的問題。



「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能變身。」我對他說。



他閉上眼,在床的另一側,咫尺天涯。「有時候我也這麼希望。」

@@@@

葛蕾絲

38° F

當晚,山繆再度睡在我床上,很君子地縮到床墊的最外側,但不知為何,我們的身體卻在夜裡靠向彼此。我在深夜朦朧醒來,離破曉還久,房間被蒼白的月光滌淨。我發現自己緊貼著山繆的背,手握成拳頭放在胸前,像一具木乃伊。我只能隱約看見他肩膀的黑色曲線。而這個形狀和姿勢讓我滿懷一種近乎驕傲的極度愛戀。他的身體溫暖好聞,像狼、像森林、像家。我把臉埋進他的肩膀,再度閉上眼睛。他發出輕柔的聲音,將他的肩膀往後挪向我,貼得更近。



就在我飄回夢鄉,呼吸放緩配合他的節奏之前,一個熱切的渴望猛然襲來:我不能過著沒有他的生活。



一定要有解藥。



山繆

54° F

葛蕾絲上學時,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待在停車場,思考遇上狂野瑞秋的事,猜想她所謂「跟狼有關的事」是什麼意思。我猶豫著該去追蹤傑克,還是該在我亂槍打鳥之前聽聽葛蕾絲在學校有什麼發現。



我不太知道如何度過沒有葛蕾絲和狼族的時光,感覺起來像是一個還要等一小時公車的人 — 不真的有足夠時間去做些重要的事,但若只是坐著枯等又太漫長。



風中挾帶的微寒告訴我不能一直坐等公車到站。



最後,我開著野馬車到郵局,我有貝克郵政信箱的鑰匙,但主要是想走過郵局的走道,喚起回憶,假裝我會在那裡巧遇貝克。



我記得貝克帶我到郵局取教科書的那天,即便到了現在,我都還記得那天是星期二,因為、因為自此之後,星期二就是我最愛的一天。我不記得原因了,大概只是因為「期」出現在「二」旁邊看起來很友善。我總是喜歡跟貝克一起去郵局,那裡是個寶藏窟,一排又一排上鎖的信箱中藏有秘密與驚喜,保留給擁有正確鑰匙的人。



我異常清楚地記得那段對話,以至貝克臉上的表情。「山繆,孩子,來啊。」



「那是什麼?」



貝克無力地將背靠在玻璃門上,承受一個大箱子的重量。「你的腦。」



「我已經有一個腦了。」



「如果你有腦,就會來幫我開門。」



我丟給他陰沉的一眼,讓他繼續靠在門邊一陣子之後才鑽過他手臂下推開門。「到底是什麼啦?」



「教科書,我們要好好教育你,這樣你才不會長成一個笨蛋。」



我記得當時被「學校速成箱,加入水與山繆即可」的想法迷住了。



其他狼族成員也很好奇,我是狼族中第一個在完成學業之前就被咬傷的人,所以教育我這件新鮮事很吸引大家。連續幾個夏天,他們輪流使用厚重的教學手冊和聞來有墨水香氣的可愛嶄新教科書,整天都在塞滿我的腦袋:烏理克教數學,貝克教歷史,保羅教字彙,之後也教科學。他們隔著晚餐桌對我大聲提問,編出用來記憶歷屆總統年表的歌曲,還把餐廳的其中一面牆改裝成一個大白板,總是寫滿當日佳句以及誰也不認帳的黃色笑話。



當我唸完第一箱書,貝克將它們打包,然後另一箱書取代了它們的位置。不讀「箱子學校」時,我上網優游於另一種教育,尋找馬戲團怪咖的照片、「交際」一字的同義詞,還有為什麼仰望夜空中的星星時會因為渴望而心如刀割。



此時此刻,在郵局裡,我停在貝克的郵局信箱之前,730。我撫摸油漆剝落的數字。3幾乎完全不見了,而且從我第一次來就是這樣。我把鑰匙插入匙孔,但並未旋轉。對「它」如此渴望是那樣罪大惡極的事嗎?一個跟葛蕾絲一起度過的平凡人生歲月,擁有幾十個寒暑可以旋轉郵局信箱的鑰匙,睡在床上,還有終於可以看見聖誕樹的冬天?



而現在我再度想起雪爾碧。她的回憶刺痛著我,在有關葛蕾絲的記憶旁就像寒冷一樣銳利。雪爾碧總是認為我對人類生活的眷戀很可笑。我仍然記得我們吵得最兇的一次。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不過是最殘酷的一次。我躺在床上,閱讀烏理克買給我的葉慈選集。雪爾碧跳上床墊,踩上書頁,書頁在她的裸足下扭曲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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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聽我在網上找到的狼嚎。」她說。



「我在看書。」



「我這個比較重要。」雪爾碧說,俯視我,腳趾變本加厲地把書頁弄得更皺。「你為什麼要浪費時間讀這些東西?」她指著我床邊桌上成疊的教科書。「你長大以後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不會變成一個男人。你會變成一隻狼,所以你應該學習狼的事。」



「閉嘴。」我說道。



「喏,這是事實,你不會變成山繆,所有這些書都是垃圾,你會變成公狼中的領袖。我讀過。我會變成你的伴侶,母狼之首。」她的臉龐激動潮紅,雪爾碧最希望的事莫過於將她的過去拋諸腦後。



我從她腳下搶回葉慈,撫平書頁。「我會是山繆,我永遠不會停止是山繆。」



「你不會。」雪爾碧聲音揚高,跳下我的床,推倒我成疊的書,數以千計的文字碎落一地。「這只是粉飾太平,我們將沒有名字,我們只會是狼。」



我尖叫道:「閉嘴。我變成狼的時候還是可以當山繆。」



貝克衝進房裡,然後沉默地看著這一幕:我的書、我的人生、我的夢想,散落在雪爾碧腳下。而我坐在床上,緊握著我發皺的葉慈,指節發白。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貝克說。



雪爾碧猛然指著我。「告訴他!告訴他!當我們變成狼之後,他就不會再是山繆了。他不可能是,他甚至不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我也不會是雪爾碧。」她渾身發抖,怒不可遏。



貝克的聲音平靜到我幾乎聽不見,「山繆會一直是山繆。」他抓著雪爾碧的上臂,大步將她帶出房間,她的腳在我的書上一絆,表情驚愕。貝克自她來之後總是小心自制,從不碰她一下。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雪爾碧,不准妳再跟他胡說。不然我就把妳帶回原來的地方。我會送妳回去。」



在走廊裡,雪爾碧開始尖叫,直到貝克摔上她的臥室門這才停止。



他走回來時經過我的房間,停在門口。我正輕輕將書本堆放回桌上。文字在我手中顫抖,一如我的身體。



我以為貝克會說些什麼,但他只是從我腳邊撿起一本書,放在書堆上,然後離開。



稍晚,我聽見烏理克和貝克交談。我猜他們不知道這間屋子裡沒有幾個角落是狼人聽不見的。「你對雪爾碧太嚴厲了。」烏理克說。「她也沒說錯。你覺得他把書唸得那麼好能做什麼,貝克?又不是說他能跟你做一樣的事。」



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烏理克說道:「怎樣,你沒什麼好驚訝的。不需要天縱英才也能猜出你在盤算什麼。但是你告訴我,你覺得山繆要怎麼上大學?」



另一陣停頓。貝克說:「暑期學校。還有一些線上學分。」



「好吧。就算山繆拿到學位,他要拿這做什麼?也去線上法學院嗎?他會變成哪門子的律師?人們會質疑你每到冬天就缺席的怪癖。當你被咬時,你的一生就注定了。山繆必須找那些不在乎他每年會不定期消失的工作。他空有你塞進他腦裡的所有學問,但只能跟我們所有人一樣得到一份加油站小弟的工作,還要他能活過二十歲。」



「你想叫他放棄?你去告訴他。我永遠不會這樣對他說。」



「我不是想叫他放棄。我是想叫你放棄。」



「山繆沒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他肯學,他很聰明。」



「貝克,你會讓他過得很悲慘。你不能給他所有達致成功的工具,然後讓他發現,糟糕,他什麼都用不上。雪爾碧是對的。最終,我們就是狼。我可以為他朗誦德文詩,保羅可以教他過去式,你可以為他彈奏莫札特,但最後,等著我們的都是漫長寒冷的黑夜和森林。」



又是一陣長長的停頓,然後貝克回答,聽起來疲憊而且完全不像他。



「讓我靜一靜,烏理克,可以嗎?就讓我靜一靜。」



隔天,貝克告訴我如果今天不想讀書就不要讀,然後他自己開車出門。我等他離開,還是做我的功課。



現在,我無比渴望貝克跟我一起在這裡。我旋轉匙孔中的鑰匙,心知我會發現什麼—塞滿幾個月信件的郵箱,也許還有一張紙條叫我們去櫃檯領更多信。



但當我打開信箱,只有兩封孤零零的信和一些垃圾傳單。



有人來過這裡。最近。



葛蕾絲

15°F

沒有我的狼的聖誕節不是聖誕節。每年這個時候我總有他,一個徘徊在林邊的沉默身影。我曾經無數次站在廚房窗邊,手上沾有薑、荳蔻、松針和一百種其他聖誕節的味道,感覺牠凝視著我。我會抬頭看著山繆站在森林邊緣,金黃的雙眼目不轉睛。



今年沒有了。



我站在廚房窗邊,手上什麼氣味都沒有。今年沒必要烤聖誕節餅乾或裝飾聖誕樹,二十四小時之後,我要跟瑞秋離開兩週,在一片白色的佛羅里達沙灘上,遠離慈瀑鎮,遠離邊境森林,最重要的是,遠離空蕩的後院。



我慢慢沖洗旅行杯,第一千次在今年冬天抬起眼眸,看向森林。



除了樹林的灰影,什麼也沒有。覆雪的樹幹蝕刻在低沉的冬日天空上。唯一的色彩是一隻振翅飛向餵鳥器的公紅衣鳳頭鳥,猶如一道鮮豔的閃電。牠在空空如也的木盆啄食,然後盤旋飛去,襯著灰白天空的一個紅點。



我不想走進後院了無痕跡,沒有爪印的白雪,但我也不想讓餵鳥器在我離開之後一空如洗。我從廚房水槽下拿出裝著鳥食的袋子,穿戴夾克、帽子和手套,走向後門,拉開它。



冬日森林的味道濃重襲來,讓我鮮明憶起每個曾經意義重大的聖誕節。



即使知道自己煢然一身,我還是忍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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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本書內容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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