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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夢星無痕》作者:水無情(兄弟)(完結)

  第77章 飛醋滿天

  不出孟無痕所料,關於他留居醒木殿一事朝中多有異聲,只是在老哥大人的高壓(革了幾個反聲最高的大臣的職)以及懷柔(謊稱護國王練功出了岔,住在自己宮裡只為就近照料)之下,這些聲音很快低了下去,再沒有人敢明裡過問了,只不過偶有幾個人打了照面會給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其中以六王爺孟維策為最,那眼神,殺氣十足,不過孟大爺只當它輕風拂面就是。
  「喂——」孟大爺百無聊奈地在榻上打了個滾,看向忙個不停的男人,「那個什麼樂王是不是暗戀你啊?」
  「無痕——」掃一眼奏章上弄污了的硃砂,孟子星無奈地放下筆看向他,「維策是我的弟弟。」
  「切!」孟大爺不屑地撇撇嘴,「我還是你弟弟呢!」
  也是,不過那些人豈能跟他的無痕相提並論的?乾脆拋下手中的東西起身,緩緩走過去將他抱起來,湊到他耳邊道:「你自不同。」除了無痕,還有誰能讓他甘願背負亂-倫的罪名與之相戀?
  溫熱的氣息吹到耳中,孟無痕不適地扭頭在他肩上蹭了蹭,道:「那他怎麼總看我不順眼的樣子?」
  「他惹到你了?」孟子星一個旋身斜臥到小榻上,順勢將他放在自己身上,雙臂一直不曾放鬆過。
  「倒也沒怎麼樣。」扭動兩下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孟大爺不滿地道,「就是每次見面他的眼神都像要吃了我一樣。」
  「喔——」孟子星放下心來,「是忌妒吧。」
  「哼!」對他這種輕鬆的態度不滿了,孟無痕洩憤地在他腿上踢了一腳,「也不知道是誰惹來的。」早在兩年前他就發現那個六皇弟對自己有意見了,開始還有點不解,後來做了一番調查才知道原因——在天宇國的那幾年老哥跟他的關係最為親密,自己一回國老哥就不理他了,那小屁孩自然不樂意了。不過當時他自己還在忌妒著老哥的那些女人,哪裡有空理會別人?現在就不同了,老哥是他一個人的,怎麼能允許其他人在一旁窺探?所以,「你把他調去邊疆吧。」
  呃,吃醋了?孟子星寵溺地揉揉他的後腦勺,道,「好——」
  「明天就調。」有些人得寸進尺。
  「好,明天就調。」愛弟如命的皇帝大人自是無條件滿足他的所有願望,滿口答應著,只是可憐了某只不受寵的皇弟,在完全沒有一點前兆的情況下被定了外調的命運,誰教他得罪了非君子呢!
  「喂——」孟無痕正要說什麼,卻被屋外的一點動靜吸引了注意力,忙坐直身體凝神細聽。
  孟子星一愣,也跟著坐了起來,問奇道:「怎麼了?」
  沒有立即回答,孟無痕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又聽了片刻,突然翻身而起,就這麼穿窗而出。
  「無痕——」孟子星心中猛地一陣顫動,想也沒便緊跟在他身後跳出了窗戶,落地的瞬間卻只來得及看見他消失在宮牆處之前的身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值得他如此緊張?「影!」擔憂著弟弟的安危,皇帝大人煞時面如寒霜,與之前的脈脈溫情判若兩人,「查探。」
  皇宮影衛或許很強,但在面對孟無痕這種級別的人就不夠看了,好在這邊人數佔了優勢,總算還能掌握到他的蹤跡,不過等到護國王的確切位置傳回來的時候已過去了很久,至少對於心急若焚的皇帝大人來說是很久了。孟子星一得到消息便往宮外趕去,卻看到了令他怒火中燒的一幕——他的無痕竟然跟一個男人抱在一起!
  實際上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而在摔倒之前借了一下小混混手的宇文玨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呃,偶承認這個場景有點老土,不過越雷越是經典,各位忍了吧!),眼神一錯便對上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反應過來此人是誰,捅捅某混混的腰,悄聲道:「喂,那邊那個好像是你老哥。」心裡不免有些疑惑,自己好像沒得罪他吧?況且戴著面具,他該認不出這個鄰國前太子才對,為什麼會動殺機?
  早就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只是急於救人而沒做反應,尤不知某皇帝已經飛醋滿天的孟無痕把老友安置好方回頭對老哥燦爛地笑:「哥,我來給你介紹,這個是溫阮,我跟你提過的副教主。」
  副教主溫阮?孟子星自是聽過這個人,這段時間除了跟弟弟滾床單便是詳細詢問他兩年來的經歷,這才知道早已名震巨泊的魔教竟是他組建的,難怪自己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他,誰能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竟然就能開創出這樣一份事業來?無痕對於這個溫阮雖然提得甚多,但是具體的卻不肯細說,先前還以為是個四五十歲甚至更為年長的智者,如今看來他也不過年方十八九,兩人神態親密,莫非他竟是無痕的……一想到這種可能皇帝大人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心想,難怪前幾天無痕想要在上面,看這個溫阮的面容溫和清秀,肯定是不介意在下面的,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同意,所以無痕就叫了他來?(呃,偶只能說,皇帝大人,乃想太多了!)
  對這兩兄弟的關係還不完全清楚的宇文玨只感覺到這個孟運的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涼嗖嗖的,下意識地就往小混混身後躲了躲,只是這樣一來那眼神更冷了,不由地縮了縮脖子。心裡開始默思,是不是有與自己頂著的這張臉長得極為相似的人得罪過這人?
  在某些方面可以說是極為遲鈍的孟大爺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老哥與老友之間殺氣瀰漫,笑嘻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回頭對老友道:「我老哥,你知道的,還有——」含著笑意斜眼瞄了某人一眼,道,「他也是我的愛人。」
  他這幾個字擲地有聲,說得在場的兩人都愣了愣,孟子星自是失落後的狂喜,既然無痕這樣大方地說出與自己的關係,那麼這個溫阮就絕對構不成威脅。滿腔的酸水頓時都化成了蜜,嘴角往上一彎再彎,一口白牙雪花花地發亮。
  而宇文玨的心情就複雜了些,因為自身的一些際遇,他對於感情的態度向來作迴避狀,是以雖然以前也曾懷疑過這個老鄉對於他老哥的感情有些古怪,但也沒有往這個方向想,如今突然擺在面前總覺得有幾分怪異,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為人處事的態度,作為朋友也唯有祝福而已,於是他對笑得燦爛的皇帝大人笑了笑。
  宇文玨的這一笑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不過是基本的禮貌而已,可心裡有鬼的孟子星卻自己就窘到了,想到方纔的行為,不由有些汗顏,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小鬼一樣胡亂吃醋,實在是丟臉之至。
  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宇文玨心裡有些好笑,面上倒沒表現出來,體貼地為他解圍,對略顯羞澀的某混混道:「難得到你家來玩,也不請我進去坐坐?」
  「啊?」他把皇宮說成家,孟無痕還真有一瞬反應不過來,愣了愣方忙道,「當然,呵呵,當然。」
  就沖這個「家」字,皇帝大人就對此人大大地滿意,初時的不快消失得無影無蹤,做了個「請」的動作,客氣地道:「歡迎之至。」
  宇文玨看他那樣子,竟然有淡淡的緊張,像足了等待丈母娘審查的女婿,不由莞爾:這男人,把他當成了孟小混混的娘家人,倒把他自己當外人了嗎?但這樣一來卻放了幾分心,是真心的吧至少?
  孟無痕可不知道兩人的心思,歡歡喜喜地當先往宮內行去,期間一直沒有鬆開握著老哥的手,只是心裡難免有些怪異,手心更是緊張得直冒汗。與之相比,宮中的侍衛等卻顯然自在得多,比幾天前初見皇帝與護國王爺手拉手時的震憾少了不止一分兩分。

  第78章 甜密報應

  一行人回到醒木殿,孟大爺拒絕了老哥兼情人軟軟的大腿,與副教主大人湊到一邊「卿卿我我」,氣得皇帝大人差點七竅生煙。
  「喂——」宇文玨瞄了瞄面如鍋底的某皇帝,小聲道,「你是故意的吧?」
  「嘿嘿!」孟小混混奸笑兩聲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說起來,要不是剛才跟老友咬耳朵時發現老哥神色不對,他還發現不了這男人竟然吃醋了,哼哼!叫他總欺負自己,看不氣死他!
  宇文玨斜眼瞟了那人一眼,警告道:「小心玩火自焚。」那男人雖然一直表現得像綿羊一樣溫順,但是如果被惹急了,那層羊皮下面的狼性露出來可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只是看小混混只顧得意,像足一時得勢的小人,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的警告,便在心裡暗笑幾聲,不再說這個話題,轉而提出自己前來的主要目的:「毓馨去了哪裡?」
  挑了挑眉,孟無痕不解:「她沒說,我也沒問。」頓了頓,反問,「你不知道?」照魔教的情報網來說,老友要是想知道一個人的行蹤根本是一句話的事,幹嘛要來問他?
  宇文玨倒是瞭然,道:「她既然掩了行蹤,不告訴你也屬正常,倒是我多此一問了。」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擔憂。
  「不用擔心啦!」孟無痕不甚在意地道,「那個女人不去惹別人就算好的了,別人哪裡敢惹她?」他最瞭解那個魔女的厲害之處,自己可是深受塗毒。
  宇文玨搖了搖頭不語,他這一生最愧懟的就是這個曾經的妻子,原本打算讓她做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差點害得她成為這世上最悲慘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在這保守的世界裡還能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只能對她好,盡最後能力讓她快樂。如今她也為知為何如此離去,雖然她懂得毒術,且為人機靈,但一個女子孤身在外畢竟有些不妥,若出了什麼事……自己必一世良心不安,雖然良心這個東西早所剩無幾,但畢竟不是沒有。
  見他這樣,孟無痕方想起這裡不是現代,治安可差得要死,不免也開始擔憂起來,道:「不然我們派人去找找?」
  宇文玨扯了扯嘴角,道:「已經派了人去找了,只怕短期內卻沒什麼結果。」
  孟無痕瞭然,以毓馨那個魔女的能力,如果她想隱藏行蹤的話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得到的。想了想,道:「你說她有沒有可能回家去了?」
  宇文玨猛地站了起來,道:「有可能!我怎麼沒想到呢?」
  「啊?」這下反倒是孟無痕有些不可思議了,小小聲地道,「我只是隨口那麼一說……」
  「不行!」宇文玨打斷他的話,「我得回去看看,那個人肯定也在找她。」
  「那個人」指的是何人孟無痕自是一清二楚,也不好阻攔,便道:「我送你。」
  「好。」宇文玨也不客套,一口答應了,這才轉身向皇帝大人拱了拱手,道,「溫某有事先行離開,多謝皇上款待了。」
  孟子星雖然巴不得他趕快離開,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挽留道:「若事非緊急,何不多逗留幾天?」說到這裡瞥了自家弟弟一眼,那眼神中的含意頗深,又道,「無痕該是捨不得先生的。」
  你就裝吧!宇文玨雖然心急,也免不了腹誹一陣,這男人,明明灌了一肚子酸水,卻又在這裡故作大方,偏偏就要大難臨頭的某人還在喜氣洋洋的,真是不知死活!同情地看了某混混一眼,撇撇嘴,道:「實在是事態緊急,就怕晚了會出大事,日後相聚的機會尚多,大家後會有期!」
  聽到「機會尚多」幾字,孟子星的面色更寒,勉強拱了拱手,道:「後會有期。」心裡卻巴不得此人永遠不要再出現在面前。
  「好了,好了。」孟無痕實在受不了他們這樣客套,不耐煩地一把抓住老友的手往外邊走邊埋怨,「要走就走,囉囉嗦嗦地,煩死人了!」
  宇文玨向面色僵硬的皇帝投去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便被半拖著走了,心裡很無良地想:某人大約會倒大霉了。
  鑒於事況緊急,宇文玨並沒有多與久未謀面的教主大人多寒噓便匆匆去了,因此孟無痕很快便轉回了醒木殿。方跨進殿門便感覺到整個大殿的氣氛十分詭異,這裡雖然平日裡便十分安靜,但也還有點人聲,可這時竟一點人氣也感覺不到,好像早已空置已久般。孟無痕第一反應就是出事了,心臟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動,想也沒想便往老哥方才呆的房間衝去。
  沒有?!
  環視四週一圈,整個屋裡空蕩蕩的,孟無痕只感到腦中「嗡」地一聲響,完會無法思考,一片空白的情況保持到在寢宮裡見到那人。「哥——」這一聲呼喚哽咽之極,像足被拋棄的小狗在委屈地呻吟。
  原本在寢宮等著不聽話的弟弟自投羅網,打算好好「教育」一下他的皇帝大人被嚇到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立即飛到爪哇國去,面色焦燥地奔到門口,一把將他摟在懷中,急道:「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可是受了委屈?是那個溫阮?!」說到「溫阮」兩個字的時候幾乎咬碎了牙齒,可見對此人的憎惡。
  這邊宇文玨騎著匹白馬方出了紫運城,冷不丁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引得周圍數人回顧,好在他的臉皮非一般人能比,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倒也對付過去了,只是心裡免不了嘀咕兩聲,也不知道是哪個瘟神在念他。
  「好了,算我不對,不該嚇你,行了吧?」瘟神皇帝大人下正在頭疼地安慰被他「欺騙」行為惹得火冒三丈的弟弟,心裡當真哭笑不得,想他一世英明,怎麼就栽在這個「醋」字上面了?
  孟無痕一拳捶在他胸口,怒道:「什麼叫『算你不對』?你是說我無理取鬧了?」
  面對再凶殘的敵人也沒有皺過眉頭的永喜帝此時極度糾結,這安慰人是個技術活,向來都是別人來討他歡心,這要哄小情人展眉該怎麼做?眼見小傢伙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只能頂著他明顯放輕了許多的拳頭一再認錯:「是哥哥不對,哥哥太笨了,本想跟你鬧著玩,誰知道嚇到了小無痕,原諒哥哥好嗎?」
  「都說了不許叫『小無痕』了!」孟無痕見他眉頭打結,終於停下單方面的施虐,嫌惡道,「難聽死了!」
  雖然被鄙視了,但孟子星卻笑逐顏開,只要小傢伙不生氣就好。無視他的掙動,一把將他抱住,緊緊按在懷中,道:「好好好,不叫『小無痕』,叫親親寶貝好嗎?」
  「噁心!」一巴掌把他湊過來的俊臉拍開,孟無痕踢了一下他的腳,怒聲喝道,「放我下來!」
  「不放!」無痕皇帝大人抓住他的手,笑瞇瞇地在他因不斷掙扎而變得紅撲撲的臉上香了一口,肉麻當有趣,「一輩子都不放!」
  孟無痕翻了個白眼,之前心情大起大落耗費了太多心神,已經沒力氣去跟他爭這些問題了,乾脆任他摟著不去理他。只是這人摟就摟吧,怎麼那手越來越不老實?喂喂,你伸到哪裡去了?猛地掙出一隻手來,一把按住他往自己胸前探去的狼爪子,怒目以對:「亂摸什麼?」
  呃,被抓到了!皇帝大人無辜地眨了眨眼,笑道:「我想——」
  NND!當老子便用的啊?孟大爺雙眼一瞪:「我不想!」
  「嘿嘿!」孟子星這笑容怎一個「奸」字了得!早趁他心神分散而悄悄探入的另一隻手在他腰間一掐,小傢伙方纔還硬梆梆的身體頓時軟了下去,得意洋洋地道,「很快就想了!」
  「你——」孟無痕怒目,只是配著他那紅暈未褪的臉,實在沒什麼殺傷力,而更像是在挑-逗。
  喉間溢出聲沉悶的低吼,孟子星幾乎是啃地咬上了他的唇。
  急切而熾烈的吻奪去了全部呼吸,略帶些薄繭的手掌在細滑的肌膚上撫-摸、遊走,多處敏感的地方被揉捏著,孟無痕很快便被調動了全身的情-欲,從一開始的被動化為主動,雙手無章法地在男人身上亂摸。
  生澀的撫-摸卻比任何一種高超的調-情手法更能引起孟子星的欲-望,他在弟弟回吻的瞬間便感到下-身漲大了一圈,喉間又是一聲難耐的低吼,粗暴地扯去彼此的衣物,若不是怕傷了自己最寶貝的人,他真恨不得就這樣進入這具美妙的身體。自枕下摸出一早準備了的東西,食指彎曲自盒內挖出一大塊軟膏,看了一眼弟弟略顯羞澀的臉,緩緩向他身後探去……
  冰冷的觸感令孟無痕不自禁地皺了皺眉,被這樣對待那種隱密的地方,真是讓人很不自在,只是看見那人一臉的隱忍,心底升起的那麼一絲絲牴觸也就消失了,唉,真是壞事做多了,報應啊——
  於是這甜密的報應又是一夜……


  第79章 護國王府

  孟小混混向來沒什麼良心,這不,回了孟運兩個月了才記起曾經隨著自己一起被送到天宇國為質的小太監宣進,心想老哥正在上朝,反正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不如回王府看看好了,於是向身邊侍侯的小太監吩咐了一聲便出了宮。
  護國王府為原太子府,前太子孟廣誠本居於皇宮中的太子宮,後請旨在宮外建府,這一舉動本來並不合乎祖制,可他的皇帝老子卻不知為何很爽快地准了,命戶部為其建築了華麗的太子府,其佔地之廣、造價之高令人歎為觀子,只可惜得皇帝如此恩寵,前太子卻不知感恩,竟然起兵逼宮,讓人不得不歎一句「慈父亦多敗兒」。
  當然,這都是民間不知情者的說法,孟無痕早從老哥得知他們的皇帝老爹「疼愛」那倒霉太子的真相,此時走在早已屬於自己的精美府第,免不了要很文藝地感慨一句:真他M的!
  「王爺——」
  突然從左面傳來一聲驚呼,孟無痕轉身看去,卻是三年多前老哥特意選來侍侯自己的宮女之一,那時他在不知歸被「捉-奸在床」,老哥估計是想要用這些貌美的女子來將他引回「正軌」,誰知自己心心心唸唸的也不過那麼一個人而已,只可惜了這些美女。想到這裡不由自哂般一笑,沖那女子揮揮手,道:「雪兒,好久不見。」
  「王爺!」那喚作雪兒的宮女甚為激動,揉了揉眼明白自己沒有看錯之後立即便飛奔了過來,「真的是你!」她敢這麼不守禮節地直呼「你」也是因為護國王在王府裡並沒有外界傳說的那麼恐怖,平日裡與她們這些下人也是嘻笑打罵慣了的,也不分什麼尊卑上下。
  孟無痕向來把這些女孩子當作小妹妹般看待,聞言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發頂,道:「可不是我嗎?怎麼?還不敢認了?」
  「王爺——」熟悉的動作令雪兒淚流滿面,「呯」地一聲就跪在地上,「你終於回來了!」
  孟無痕被她這麼個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去扶她,喝斥道:「早說過我們王府沒這種規矩,要跪等我死了再跪個夠!」他嘴裡在訓著人,心裡免不得有些感動,想不到這世上除了老哥還有人這麼記掛他,也不知害得他被流星砸死的那個巧鈴有沒有想他?
  「王爺——」雪兒順著他的力道起身,聞言不由嗔怪道,「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還不是你害的。」孟無痕板著臉佯怒道。
  雪兒「撲噗」一聲笑了出來:「王爺你還是別板臉了,再板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孟無痕果然崩不住臉,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又訴了陣離別情緒,聽小丫頭跟他講些自己走後府裡的人事,過了一會,猛然發覺她講來講去都沒講到一個極應該說到的人,不由奇道:「怎麼沒聽你說到宣進?」
  歡快的氣氛瞬時消散,雪兒低著頭欲言又止。
  見她這樣,孟無痕心中有些擔心,畢竟是自己差點拼了命才救下來的人,更何況他還跟了自己幾年時間,急道:「怎麼?可是小宣子出了什麼事?」
  「這——」雪兒一副為難的樣了,眼珠子左右游離。
  孟無痕更著急了,不由地提高音量:「說!」
  雪兒給這一嚇「呯」地一聲又能跪到了地上:「奴,奴婢,奴婢不,不能說——」
  孟無痕見她跪下,原本還有些憐憫,打算去扶她的,只是一聽她說的話便不止急了,更是怒火中燒,冷哼了一聲,道:「這護國王府竟然還有事要瞞我這個王爺的,難道是走了太久,我就不是這王府的主子了?」
  「不——」雪兒急得直搖頭,眼淚嗽嗽地往下掉,「奴婢是真的不能說,不敢欺瞞王爺——」
  「你——」孟無痕真是氣急了,大聲罵道,「你還知道我是王爺?不能說?不能說你還呆在我這王府做什麼?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們太好了,好到你都忘了主子?」
  從來沒有見過王爺這個樣子,雪兒嚇得拚命磕頭,潔白的額頭在青石上磕得「彭彭」有聲,很快便暈出了一片血漬。
  「你——」孟無痕這時方覺得自己話說重了,只是心裡仍然有氣,又不下面子來,只在那裡團團轉,正在不可開焦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好了無痕,是朕吩咐王府中人不可告訴你的。」
  孟無痕猛地回頭,卻見那人一身明紫色龍袍,不是老哥是誰?
  看了一眼還在不停磕頭的女侍,孟子星冷聲道:「你先下去。」
  雪兒這才停了下來,含淚再拜了拜去了。
  「怎麼回事?」直到少女走遠孟無痕方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孟子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道了句:「跟上。」爾後轉身便走。
  孟無痕雖然心焦宣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也不想因為這些旁人而與老哥有所爭執,很快壓下心中的疑慮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直到一個院前停了下來。
  「清寧院。」孟無痕在心中默念橫匾上的三個字,立即醒起這是什麼地方,疑惑地轉過頭去看老哥,不明白他帶自己來這專門種花養草的地方做什麼。
  孟子星凝視著緊閉的大門,道:「他就在裡面。」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孟無痕首先對掛在門上的銅鎖皺了皺眉,想也沒想便上前將其扯斷,一把摜在了地上。心中不免有些怒氣,宣進跟在他身邊的時間甚至比與老哥在一起更長,自然有非同一般的意義,那孩子向來乖巧懂事,如今卻在自己失蹤的時候受了這種對待,甚至於他被鎖起來的原因自己也還不知道,叫他怎麼能不氣?回頭看向老哥,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極力忍耐,語氣卻仍有些沖。
  孟子星眼神黯了黯,沒有說話,而是向清寧院揚了揚下巴,意思是自己進去看。
  孟無痕無法,只能恨恨地看了一眼地上斷裂的鎖,猛地回身推開院門衝了進去。
  沒有跟上去,孟子星站在原地動也沒有動一下,眼睛一直看著被推得來回扇動的木門。
  其實在摔門沖清寧院那一刻孟無痕就後悔了,好不容易跟老哥在一起,為什麼要為了並不重要的人同他嘔氣?或是他惱了,該怎麼辦?思及之前上揚的怒氣,多數是針對他那種態度,好像他不重視自己的侍從就是不重視自己一樣,所以才生氣了的,只是,他為什麼不哄哄自己呢?感覺自己會有這種想法,真是越來越不像男人了,孟無痕忙搖頭甩去亂七八糟的念頭,打起精神往院內走去。
  清寧院是前太子孟廣誠為了附庸風雅而建,整個府中的名貴花草都是從這個地方養出來後分發出去,只是孟無痕並無這方面的興趣(或許他更喜歡雜草?),也不願老哥的錢用在這些地方,於是在太子宮變成護國王府後這裡便閒置下來,變成了空院,長久未打理的結果便是雜草叢生,荒涼得像郊外而不是處於京中最繁華之地。
  足下根本沒路又沒有人帶領的情況下要在這麼大一個院子裡找一個人實在有些困難,好在孟無痕內力高強,聽力也跟著進步到幾乎變-態的程度,細心聆聽了一下便確定了其人的位置,立即向著那個方向飛去。
  清寧院原是用做種花草,因此房舍並不密集,多是寬敞空曠的土地,因此老遠便見到一個人影蹲在草間。孟無痕心裡急著老哥一事,不免加快了些,只是越來越清析的景象卻有些怪異,使得他疑惑地放慢了速度。
  「王爺,這個清涼玉子可合口?」
  這個聲音無疑是屬於宣進的,只是那人卻陌生得可怕。記憶中的小宣子總是衣衫整潔,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五官雖然不是俊俏得天怒人怨,卻也是清秀可人,言行舉止更是比他這個王爺更像王爺。可是眼前這人一知衣衫早已破碎不堪,及腰的長髮糾結地披散下來,一張臉蒼白削瘦,眼窩深深陷了下去,正抓著一條白色的不知名東西放到面前那顆一人多高的小樹枝椏上。
  「小宣子——」孟無痕驚叫一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令得那個聰慧敏感的青年變成這樣?
  而宣進卻完全沒有發現眼前的人,又從左手中托著的一堆物什中拈起一顆果子樣的東西送到那小樹前,嘴裡唸唸有詞道:「王爺,這個碧綠果也不錯,要不要試試?」樹自然不會回答,在沒風的當下連「沙沙」聲也沒給出,而他卻像聽到了什麼一樣,笑了笑,道,「是,這個東西不好看,那我們換一個可好?這個……」
  不同的場景,相似的感覺,孟無痕的心臟像被大捶撞了一下,當場愣住了。

  第80章 宣進心思

  渾渾噩噩地走出清寧園,孟無痕一眼便看見了面無表情地立在門口的男人。「他——」張了張嘴,卻問不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問。
  孟子星見他如此失魂落泊,不由微皺了下眉,上前將他攬進懷裡,道:「是愁腸。」
  「愁腸?」孟無痕聽到這兩個字便覺得不舒服,「他怎麼會也中了這種毒?」
  歎了口氣,孟子星將他往懷中緊了緊,道:「他喜歡你的,你不知道嗎?」
  「啊?」他這話無疑是一個巨型炸彈,炸得孟無痕目瞪口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不會吧?」
  孟子星揉揉他的發頂,頗有些無奈地道:「你這個遲鈍的傢伙,他愛上你也真夠倒霉的。」
  孟無痕還是有些暈暈地,突然知道有個男人如此深愛著自己,真是有些不適,這時方明白老哥的感受,一直疼愛的弟弟冒冒失失地說愛他,也難怪他反應那麼大。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猛地抓住老哥的衣袖,叫道:「是他給你下毒?」面上的表情說不出地狠厲。
  「算不上。」孟子星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揉弄著,慢慢地掰開了他握得泛白的手指,道,「藥是他給的,卻是我自己吃下去的。」那樣的誘惑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實在太大,明知會致人瘋狂,而他卻根本顧及不到,實際上在以為失去了無痕的時候他就已經瘋了。
  「你——」孟無痕的心臟一陣陣收縮,每每想到這人竟然自己吃下毒藥,便難過得要命,「你為什麼要——」再也說不下去,因為男人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這時由不得不信,老哥真的是愛他的,愛到了骨子裡,突然就覺得很輕鬆,一直壓在心頭的擔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想那麼多。」孟子星握住他的左手,湊到嘴邊親吻,「都過去了。」是的,都過去了,以後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無論今生,還是來世。
  「嗯——」孟無痕點頭,再也不亂想了,老哥都能為了見一個虛幻的自己而吞下愁腸了,再不信他,未免太多疑了。可是……猛地揪住他的衣襟,蠻橫地宣佈,「以後不許那麼傻了,愁腸那種東西是能亂吃的嗎?」不敢想像,如果他晚點回來,或者說老哥的意志力稍微差點,是不是他就變成宣進現在那個樣子了?
  很受用他這樣的粗暴,孟子星眼中流露出笑意,道:「好——」頓了頓,「只是,你一直都要在我身邊,要好好的。」若是再次失去無痕,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孟無痕對於這種不公平條約顯然有些不滿,撇撇嘴,道:「那如果你對我不好呢?」
  這樣邀寵的表現逗樂了皇帝大人,大笑著揉亂他的頭髮,保證道:「一輩子都對你好!」
  一巴掌拍下他亂來的手,孟無痕有些無奈地道:「哥,我們好像差不多高了。」
  「嗯?」孟子星不解,怎麼突然提到這個問題?
  孟無痕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道:「老舉著手動我的頭髮,你不累嗎?」他看著都累!
  呃?孟子星先是怔了一怔,隨後見弟弟一臉燦爛的笑容方明白自己被耍了,當即沉下臉:「若是你不喜歡我碰,以後不碰你就是。」
  「哥——」孟無痕驚鄂,只是還不等他有所反應便見老哥「撲噗」一聲笑了出來,頓時知道自己被反過來耍了,當真哭笑不得——這個男人怎麼變得這麼幼稚?(話說,小混混,乃好像也很幼稚喔!)
  互相取笑了一陣,孟子星率先停了下來,看了清寧院的大門,道:「走吧。」
  孟無痕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回頭看向那空蕩蕩的門口,有些猶豫地道:「他,會怎麼樣?」
  拍拍弟弟的肩,孟子星面色擔憂,「你,很在意?」
  「不知道。」孟無痕搖了搖頭,看向他,「得知愁腸是他給你的時候,我真的恨不得親手殺了他,但是他這也是為了我,所以——」
  「不忍心?」孟子星瞭然地接過他的話,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其實若非誤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他必然會將這份感情藏在心裡,說到底,也是我害了他。」想及當日狠下心趕無痕走時他面上的絕望,不由又是一陣心痛,「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傷你,我——」
  接下來的話被孟無痕的手捂在嘴裡,他笑了笑,道:「以前的事別再提了,其實如果我突然被弟弟告白,大約也會——」
  孟子星猛地拉開他的手,喝道:「誰敢?」他雙眼瞪得大大的,那樣子,好像未知的情敵已經站在了面前一樣,心裡更是打定了主意,那幾個皇弟要盡快打發得越遠越好。
  翻了個白眼,孟無痕有些無奈地道:「我是說如果。」
  「如果也不行!」皇帝大人盡顯霸氣,斷然道,「想也別想!」
  孟無痕雖然心裡還是很滿意他在乎自己的,可是這麼亂吃飛醋實在有些受不了,忙轉移話題,道:「宣進還有沒有得救?」
  「他中毒太深了——」孟子星雖然沒把接下來的話說了口,但要表達意思已經很明顯,肯定是沒救了。退一步說,就算還有救他也不一定會救一個愛慕自己愛人的人,這主要緣於男人的獨佔心理,即使沒有競爭的可能,但一想到有人在盯著自己的東西他的心裡便不舒服極了。
  孟無痕沉默了一下,隨即便釋然了——當初自己呆在老哥身邊,看著他與別的女人親親我我,豈不更痛苦?或許宣進這個樣子更好呢?握上男人的手,微微一笑,道:「我們回家吧!」
  回家,這是多美妙的詞!孟子星回以一笑,緊緊地反握住他纖細的五指,道:「好,回家。」
  兩個月後,宣進瘋狂之下衝出清寧院,一頭栽進護國王府中心的流雲池,亡。孟無痕得知這個消息雖有些傷感,但此時正好是巨泊一年中最大的節日——迎春節之際,這點點的哀傷很快便消散在歡聲笑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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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彆扭侄子

  迎春節是巨泊最重要的節日,每個國家都會在這段時間大肆慶祝,孟運皇宮自然也不例外,十二月方出頭,整宮中便開始忙碌喧鬧起來。
  孟無痕氣沖沖地走進弦乙殿,大力將手中的東西扔向坐在龍椅上忙個不停的男人。
  感到眼前一個黑影飛來,孟子星忙扔下手中的毛筆一把將其接住,蘸滿筆尖的硃砂被這麼大力一甩,毫不留情地灑滿閱到一半的奏折。皇帝大人卻絲毫氣不起來,誰叫來者是他最寶貝的愛人呢?看了眼手中的東西,不解地看向他:「這是什麼?」
  「繡球!」孟無痕沒好氣地扔下兩個字,轉身坐到一邊的軟椅上,別過臉不理他。
  繡球?小東西是氣糊塗了,扔繡球給他,豈不是說——只在心裡暗笑幾聲,皇帝大人可不敢在面上顯出絲毫取笑之意來,誰叫他親愛的弟弟似乎正在生氣呢?「哪裡來的?」孟子星邊說著邊起身向板著臉的小傢伙走去,心裡已經做好哄人的準備。
  「還不是某些人的天仙美人準備拋給他的!」孟無痕猛地轉過身來,在他即將抱上自己的前一刻把他推開,怒目以對。
  呃!孟子星這下明白小東西生氣的原因了,每每遇到慶典,宮中的嬪妃便會準備些節目來討皇帝的歡心,他久未去後宮,難得遇到這種機會,那些妃子肯定花了極大的心思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只是……走近兩步,不顧青年的抗拒將他擁進懷裡,親了親他的耳尖,滿意地感到他整個身體顫了顫,笑道:「吃醋了?嗯?」
  被說中了心思,孟無痕不自在地扭扭身體,否認道:「誰吃醋了!」
  「喔?」皇帝大人拖長了聲音,「果真不是?」狼爪子不老實地在他腰間探來探去。
  孟無痕臉上立即飛起兩片紅雲,色厲內荏:「當、當然不是,你亂摸什麼?」
  「說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喔!」隨著一陣奸詐的笑聲,皇帝再次把護國王吞吃下腹,至於引起王爺大人生氣的原因,直到年底的宴會上才被再次想起。
  可惡,可惡,可惡!氣沖沖地在花園中穿行,孟無痕恨不得那人就在自己面前,好一拳過去以洩心中之憤,然而那人現在怕是正坐在他的高座上,欣賞著那些妃子的搔首弄姿。他NN滴!這到底是不是古代啊?那一個個女人穿得那叫一個少,真是恨不得扒光了在殿上扭屁-股,那麼會脫,穿到現代去跳脫-衣-舞好了!想像著那是某人的臉,一拳砸在倒霉的擋路樹上,震得樹身搖晃,大片大片的枝葉掉下來。
  「啊——」伴隨一聲尖叫,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從樹上滾了下來。
  呃?孟無痕下意識地上前一把抓住那團東西拎到眼前,藉著不太明亮的燈光一瞧,啊?竟然是個小男孩?!一時怔住了,直到手中的小東西不停地掙扎方回過神來。
  「放、放開——」可憐的小傢伙被揪住了後領口吊在半空中,勒得他直翻白眼,好不容易才從嗓子裡擠出這麼兩個字來,手手腳腳胡亂蹬著,活像只被拿住殼的小烏龜。
  「咳——」壓住差點衝出口的笑聲,孟無痕良心大發地將小傢伙放回地上,看著他喘順了氣方彎下腰看著他,好奇地問道,「小孩,你是什麼人?怎麼爬到樹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覺得這小男孩有點眼熟。
  「本——」那小孩子抬起頭惡狠狠地瞪向他,衝口而出一個字,卻又猛地頓住,語氣惡劣地吼道,「我是什麼人關你什麼事?倒是你,沒事打樹做什麼?知不知道我差點摔死?」
  孟無痕無辜地聳聳肩,道:「我這不是接住你了嗎?」
  「你那也叫接?!」他不說還好,一說之下小傢伙頓時炸了毛,一雙眼睛快噴出火來了,「沒摔死也給你勒死了!」
  「好吧,這是我不好。」摸了摸鼻子,孟小混混自知理虧,只是心裡免不了為自己辯解:他也不是故意的吧?誰知道順手那麼一拎就拎到他衣領上了?不過,「誰叫你沒事爬到樹上去!」
  「是你吃飽了撐的,沒事打什麼樹?」小傢伙橫眉以對。
  兩手一攤,孟小混混耍賴:「你要是不爬到樹上,我打樹也關不到你的事啊!」
  「你——」小傢伙氣得直翻白眼,實在沒見過這麼賴皮的大人!「你無-恥——」
  呃!被罵了!孟大爺反手便在他頭上敲了一下,教訓道:「小孩,詞不能亂用的!」
  好痛!小傢伙眼淚汪汪地摀住頭頂,怒目:「你好大的膽子!」
  喝!這小東西的口氣還蠻大的,孟小混混彈了彈他的小鼻子,道:「我就是大膽了,你怎麼樣?」那神氣十足的樣子,一點也沒有他正在欺負小孩子的自覺,還在心裡感慨,難怪老哥以前總愛敲他的頭,原來感覺這麼棒的!
  「你——」小傢伙一手捂頭一手捂鼻子,淚水在眼眶裡轉了兩圈,卻始終沒有掉下來,左右看了看,似有些失望,突然一瞪眼,道,「有本事你就在這等著——」說完掉頭就跑。
  娭?孟無痕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隨即反應過來——小東西大概是去找幫手了。不由樂了,把身體往方才擊打的那顆樹上一靠,果真在那裡等著。今天老哥大宴群臣,不少官員帶著家屬前來赴宴,看那小東西的神情舉止,怕是哪個高官子弟,平時肯定沒受過這種委屈,必定要找他老爹來討回場子,只是,想像著呆會小東西找來的那些人的表情,真是越想越喜,連剛才生老哥氣的事也忘記了。
  這裡離宴會的大殿還遠,孟無痕本來以為會等很久,誰知道沒過了幾分鐘便有人聲傳來,隨後便聽到小東西的聲音——
  「就是他!」這三個字說得鏗鏘有力,竟有大仇得報的欣喜。
  靠!不就是敲了下頭,彈了下鼻子嗎?用得著那麼仇恨嗎?孟小混混有些鬱悶地轉過頭去。
  「什麼人這麼大膽?啊?王爺!」跟在小傢伙身後的侍衛首領先是凶神惡煞地喝斥,待看清眼前人的面貌之後幾乎嚇破了膽,「呯」地一聲跪倒在地,高呼道,「小的見過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後面一隊侍衛忙跟站跪倒請安。
  且不說那小孩子一臉驚訝,就是孟無痕也吃了一驚,這個人他見過幾次,是宮中四大侍衛統領之一,可不是一般人能支使的,這小東西是什麼身份,竟能使喚得動他?他心裡疑惑,只是還不等他有所表示,便聽那小東西先發問了——
  「王爺?」小男孩奇道,「他是什麼王爺?」
  什麼王爺?怎麼聽起來像是問「這是什麼東西」一樣?孟無痕翻了個白眼,這個小東西語言表達有問題啊?
  那侍衛首領被這樣無禮的問話嚇了一跳,生怕他會因此責怪,忙道:「回殿下,這是護國王。」又向護國王道,「王爺恕罪,殿下不知是王爺加駕臨。」
  殿下?孟無痕立即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難怪先前覺得眼熟,這小孩就是老哥唯一的兒子,也就是他的侄子——孟戚安了。當年瑤後的死畢竟是他見死不救造成的,即使面皮再厚也忍不住心虛,再說,對老哥的癡念也使他不願見到這個侄子,所以在那次見面之後他便一直在迴避,這麼多年來倒真的未曾再見過,沒想到他都長這麼大了!只是,心下不解的是,為什麼他住進皇宮這麼久都沒見過小東西去給老哥請安呢?
  「護國王爺?」小傢伙,也就是孟戚安驚呼,「就是那個武功很高的護國王爺?」
  殿下,就算您是殿下也不可以這麼無禮啊!護國王爺可是皇上心尖上的寶貝的說,要是得罪了他,到時候倒霉的絕對不是他,還可能連累小的們的說。那侍衛首領在心裡怨念,表面可不敢表現出來,恭敬地回答:「是,王爺很強。」
  對於這種恭維孟無痕聽了也只是笑笑,上前幾步走到臉上主幻不定的小東西面前,摸摸他的頭,盡量親切地道:「安兒,叫五叔。」對於這個侄子他畢竟是愧疚的,是以變得前所未有的溫和。
  「哼!」孟戚安可不領情,後退兩步躲開他的手,厭惡地道,「誰認識你!」
  這是什麼狀況?孟無痕尷尬地收回手,除了瑤後的那件他隱藏在心底的事,他好像沒有得罪過這個小東西吧?為什麼剛才說到自己武功的時候他還挺羨慕的樣子,現在卻這麼憎惡?
  正在兩廂僵住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傳來——
  「這是怎麼了?」孟子星自弟弟憤而離開之後心便跟著飛了,好不容易脫了身跟出來,誰知道卻遇到這麼個場景。想也沒想地便看向自己的兒子,責問道,「你做了什麼?」
  啊?孟無痕知道老哥疼自己,但也想到他會偏心成這樣,不能否認的是心裡很甜,不過見小東西委屈得眼睛都紅了的樣子實在可憐,忙上前擋在老哥面前,道:「沒什麼,剛才不知道是瑤安,逗了逗他。」
  孟子星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不安,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方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沒什麼?」
  這話問得有點奇怪,孟無痕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老哥這是擔心自己見到他的兒子會生氣。心裡不免有些好笑,就算自己佔有慾再強也不可能為這些陳年舊事吃醋吧?撇撇嘴,道:「沒事。」
  「真的?」孟子星有些不信,剛才還在為那些宮妃勾-引自己而吃醋呢,現在倒不在意了?
  孟無痕懶得理他,而是回頭去看小侄子,卻見他兩眼直直地盯著自己兩人,其中有渴望,還有妒忌,頓時就明白了先前他那樣對自己的原因,敢情是怪自己佔了他父皇啊!
  孟戚安在對上所謂「五皇叔」的瞬間便低下頭去,心裡滿是不爽,誰要他同情了,自己是父皇唯一的皇子,哪裡需要他這個曾被送到別國的質子同情?父皇,父皇只是在磨礪他,才會那麼嚴厲的。雖然這樣說,眼睛卻越來越酸,他明白的,他一直在自己騙自己,父皇,父皇是討厭他,才會不願見到他,連早晚安也不允許他請,偶然遇見也是板著臉,眼中儘是冷漠。只對這個人親近,讓他住進醒木殿,剛剛還那麼溫柔地看著他,從來不曾對自己有過的溫柔。所以,討厭那個人,就算他是傳奇般的護國王,還是討厭!
  雙手成拳,孟戚安在心裡一遍一遍地說著那個人的討厭,卻突然感覺到週身一暖,落進了一個懷抱,愕然地抬頭,正對上一雙盈滿笑意的眼睛。
  「小傢伙很沉啊!」孟無痕將他惦了惦,回頭對老哥笑道,「看來你兒子有好好吃飯。」
  什、什麼?自己重跟他有什麼關係?還說自己吃得多!孟戚安心底湧上怒火,不管不顧地掙扎起來:「放我下來!」
  喲,生氣了!孟無痕雙臂緊緊地圈住他,就是不放手。
  幾經掙扎卻沒有作用,孟戚安急紅了眼,小嘴一張就咬向他的脖子。
  「啊!」孟無痕毫無防備之下被他得懲,只驚叫一聲,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便感覺一股大力將小東西扯了開去,隨即被一隻略顯冰冷的手拉開了衣領。
  孟子星見他脖上並沒有破皮之後便放下心來,只是那上面的紅痕仍是讓他心痛不已,愛憐地撫上去,擔憂地問道:「痛嗎?」
  拜託!孟無痕直翻白眼,他也就是沒防備才嚇了一跳而已,這麼緊張,當他是豆腐做的嗎?無奈地看向被摔在五步開外的小侄子,現在該擔心的是那個小傢伙才對。
  孟運尚武,三歲的小孩也會耍兩下,孟戚安作為皇子更是早早地習了武,因此倒也沒被摔痛,只是心裡卻發苦,趴在地上委屈地想,就這樣被父皇摔死了也好。
  孟子星順著弟弟的眼神看去,卻見自己的皇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頓時怒了,喝斥道:「還不起來!」
  長久的積威下來,孟戚安再委屈也不敢違背自己的父皇,當下只好勉力爬了起來,垂首立在那裡。
  「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孟子星一想到自己都捨不得碰一下的弟弟竟然被他咬了,心裡便充滿了怒火,「堂堂一個皇子竟然做出狗一般的動作,你倒出息了!」
  看著小傢伙可憐兮兮的樣子,孟無痕心下不忍,拉了拉老哥的袖子,小聲道:「哥,算了。」
  孟子星本待不理的,又敵不過弟弟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只得按下心裡的怒氣,道:「回宮好好反省去,不得朕的許可不許出來。」
  太嚴重了吧?孟無痕正要開口,卻見小東西已經跪下謝恩了,只得作罷,只是看著那小小的、蕭瑟的背影,心裡總有些不忍,心思也飄啊飄到初見的那次,想及瑤後死不瞑目的雙眼,不禁打了個抖。

  第82章 親往探視

  自見過侄子戚安之後,孟無痕便一直無法安心,原因很簡單——當年瑤後的死雖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是見死不救也是一種很大的罪惡,如果是對陌生人倒也罷了,當面對自己的嫂子,那簡直是天理不容!
  離那天之後七天,孟無痕終於忍不住趁老哥早朝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那作派十足一個小偷,不過他心裡清楚,老哥早就安排了隱衛隨時跟在身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回報過去,雖然有些彆扭,但為了讓他安心也只好忍了。
  鳳來宮是孟無痕以前從來沒有踏進過的地方,唯一那次前來也不過在宮門口逗留了一陣。想起這裡曾住著老哥的皇后,心裡就有些不舒服,歎了口氣,總不能真的跟一個死人計較吧?甩去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舉腳跨了進去。
  雖然皇上有嚴令,鳳來宮不許人進出,但宮門口的侍衛何等眼色,只看他的服飾便猜到他是皇上面前正當紅的護國王,於是俱不敢攔,任他大搖大擺地進了去。
  孟無痕倒也不避諱,一路大搖大擺,不認識路沒關係,拉個太-監或者宮女問問,很快便尋到了目的地,悄悄地隱身一顆樹上,從樹葉的間隙往湖前那個小小的身影看去。
  被禁閉了七日,孟戚安早已沒了開始那種父皇會心軟的期待,之前還有心思看看書、練練字來打發時間,現在根本連書房都懶得去了。都怪那個人!恨恨地將手中的石子砸進水中,想像著被扔的是他討厭的那個人的臉。
  「唉呀——」
  突如其來的慘叫聲驚得孟戚安猛地回過頭,卻見方纔還在心裡咒罵的人笑嘻嘻地向他走來,哪能還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懶得理會他緣何到此。
  看來小傢伙的氣性還蠻大的!孟無痕心裡暗笑了幾聲,也不管他是否願意,施施然走過去,一把將他撈到懷裡。
  「做什麼?!」孟戚安會安安分分給他抱才奇怪了,劇烈掙扎起來。
  孟無痕開始還有心情跟他玩鬧,隨著他掙動得更加厲害,那本就不多的耐心便被耗盡了,手手擒住他兩隻手,另一手擒住雙腿,長臂一伸至湖面上空,嚇唬道:「再不聽話我把你扔下去!」說著還示範似的鬆了鬆手,當然,他掌握好時間在小傢伙貼到湖面之前又把他撈了起來。
  生長於北方絲毫不會水性的小孩被震住了,果真停了掙扎,只是看向某人那眼神有些嚇人,雙唇緊抿,牙根緊咬,像要活活咬死他一樣。
  孟小混混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看慣了這種表情,根本沒放在心上,倒是他聽話地不亂動頗合心意,一把將他拉回來鎖進懷中,揉了揉他的發頂,笑著誇獎道:「乖——」只是這樣的誇獎得來的不過是一個大大的白眼,不過孟大爺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真的麼?),捏了捏他的小臉,道,「快成包子了!」說的自然是小傢伙眉眼都皺在一起,看起來實在太奇怪。
  孟戚安自是不理會他這些「瘋言瘋語」,怒目以對:「放開我!」
  「不放!」孟大爺斷然否決,那神情,那動作,比被他抱在懷裡的小孩還小孩。
  「你——」孟戚安氣得說不出話來,誰來告訴他,為什麼這個所謂的「五叔」,孟運國武功最強的護國王竟然是這個樣子?
  孟小混混絲毫不知道他被一個六歲的小孩鄙視了,咧嘴一笑,露出八顆白生生的牙齒,誘哄道:「想不想學我的武功?」
  啊?孟戚安心下一驚,他當然想了,做夢都想成為一代高手,只是……如果是由這個人教他的話,他情願不學。「不!」鏗鏘有力地否定了這個誘人的提議,小小男孩說不出自己的心裡是喜是悔。
  「為什麼?」孟無痕當然不明白他心裡的百轉千回,只當是小孩子不識貨,「我的武功可是孟運最高的。」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但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虛,畢竟這也是他的臆測,誰知道會不會什麼時候冒出一個超高手來?
  因為是你教的!這是孟戚安心裡想的話,但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當然不會老實說出來,只是回以一個白眼,然後斷然道:「不喜歡。」
  「這是你的心裡話嗎?」小混混當然不信,孟運的國情他還是知道的,當初自己不過是顯露了一點點武功,那些大臣就再不敢為難,可見對於武藝的重視程度。
  呼吸窒了一下,孟戚安小朋友有些不適地動了動身子。那當然不是真心話,實際上在初初聽說關於這位「五皇叔」的傳奇事跡時他還是很崇拜這個人的——悲慘的質子生涯,神奇地完整而歸,之後憑著一場比武確立了護國王的身份,宮中有刺客行刺於母后與自己,五皇叔或許因為未護得他們周全而頹喪,以至於流連於花叢之中,混出了個「京城浪子」的稱號,好在他醒悟得及時,自請為戶部尚書,一年多的時間便將整個孟運的財力翻了一翻,這點點滴滴都刻在了他幼小的心靈,只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奪去父皇全部的視線?自己是父皇唯一的皇子啊!理應得到父皇的專寵才是,為什麼父皇會疼這個兄弟,而不是他這個親生骨肉呢?
  「嘿嘿——」孟無痕可不知道他這些深沉的心思,但表面的還是看得出來,帶著幾分得意地笑道,「不是吧?」
  撇撇嘴,孟戚安正要打擊一下他的熱情,卻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孟無痕猛地回頭,卻見一個一身明紫,踱著優雅的步子行來,不是他那皇帝老哥是誰?只是仍看不慣他的一些作派啊!於是孟大爺很大爺地給了皇帝陛下一個白眼。
  孟子星對於他這樣藐視的行為自然沒有什麼反應,他留意的是另一眼事——拿眼去看他懷裡的小傢伙,眼中儘是不滿——無痕,竟然抱除了他之外的人,真夠,氣人的!極力控制著才沒有當場發飆,只是出口的話卻有些僵硬:「怎麼來這裡了?」
  不等孟無痕回答便感覺到懷裡的小傢伙再次不安分地掙扎起來,不解地低頭看去:「做什麼?」
  很想給他一個白眼的,孟戚安小小的心裡覺得這個所謂的「五皇叔」真不是一般的白癡,可是受制於人無可奈何,只得低聲地吐出兩個字:「請安。」
  孟無痕正要說什麼,卻被突然伸到面前的大手打斷。
  再也按捺不住,孟子星大步上前,一把將自己的小兒子從愛人懷里拉了出來,之後猛地扯起還摸不著頭腦的弟弟,沉聲道:「回去!」
  「啊?」孟小混混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拖著往外走,偶一個回頭間卻見那個小傢伙孤單地跪在地上,忍不住就是心中一酸。
  「恭送父皇——」孟戚安小小的身體彎成一個溫順的線條,垂下的面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那一眼看到的太過於震動,孟無痕直到回至寢宮中方回過神來,心裡升上濃濃的心疼——孤兒做了不止一次,他當然明白其中的傷痛,他的前世還有活潑的巧玲陪同,今生更是有一個好哥哥照顧,而這個小侄子卻只有他自己。
  「不許你想他!」皇帝大人掰過弟弟的臉,霸道地下令。
  怔了怔,孟無痕不解地開口:「什麼啊?」
  被他飽含疑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孟子星鬆開手,垂首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
  或許之前還不明白,可這樣一來孟無痕還想不通那就是某種動物了,好笑地道:「喂,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瞪了他一眼,皇帝大人一聲不吭,但這無疑是默認。
  「哈哈——」孟小混混當即不客氣地大笑起來,「哥,你真是,那是你兒子啊!」
  被他笑得惱了,皇帝大人一把將人扯過來堵住他的嘴,當然,是用嘴堵的。
  「唔——」孟小混混一口氣被憋了回去,那難受勁別提了,拚命地捶打某人的胸膛,發出「咚咚」的聲音。
  孟子星卻發了狠,硬是不放開,舌頭在他口中一陣翻攪,直到感覺他的身體軟下去方停止,最後還重重地在他下嘴唇上咬了一口以作懲罰,看他還敢跟別人那麼親密!看他還敢取笑自己!
  可憐的孟小混混被吻得岔了氣,一喘再喘方順過來,憋得濕漉漉的眼睛瞪著某人,怒道:「你幹嘛啊?!」
  「哼!」皇帝大人冷哼一聲,什麼也沒說地放開他,轉身坐到軟椅上生悶氣。
  「喂——」孟小混混這下有點不安了,上前戳戳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道,「生氣了?」
  「哼!」再冷哼一聲,孟子星只是一開始看到兩人相擁的場面有點惱,有種自己的專屬被搶走了的感覺,畢竟不是小孩子,這時早就沒生氣了,但難得見這個大大咧咧的弟弟這麼小心翼翼的,便開始拿喬了,心裡可暗爽得很。(喂喂,乃確定乃不是小孩?)
  「我這樣也是有原因的,其實——」躊躇了片刻,孟無痕終於決定把最近壓在心底的事和盤托出,「你沒有懷疑過嗎?皇后的死——」眼見老哥的身體震了震,心裡苦笑了一聲,終於一鼓作氣地說完,「以我的武功,那兩個刺客怎麼可能傷到她?我是故意的,故意不救她,因為我妒忌,妒忌她能光明正大地在你身邊。」垂下頭,雙拳緊緊地握住。哥,很失望吧?這樣齷齪的心思,這樣不堪的作法。身體不自禁地顫抖,卻在下一刻被擁進溫暖的懷抱。
  「不關你的事,是我不好,都是我——」孟子星心裡絞痛,都怪他猶豫不決,都怪他沒有早點發現彼此的心意,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甚至無痕都差點……
  「哥——」緊緊地回抱住哥哥,孟無痕全身顫抖,他怕的,也不過是老哥的怪責而已。
  「沒事的,都過去了。」如同小時候一樣揉著他的後腦安慰,「都過去了——」
  「想對他好一點,」把頭埋在男人的頸間,孟無痕聲音悶悶的,「至少不那麼內疚。」
  沉默了一陣,孟子星大手拍拍他的背,道:「好——」
  兩人出於內疚的原因決定善待一個小孩,孟戚安在那天之後便得到了極好的照料,原本作為皇帝僅有的皇子,雖然不得寵,卻也沒人敢怠慢,如今當然是更好,更令鳳來宮中的人欣喜的是皇上似乎對大皇子有所改觀,不但允了他早晚請安,更是時不時地過問他的功課。相對於之前的不聞不問來說,這自然是天大的恩寵了,只是作為當事人的大皇子卻表現得榮辱不驚,令人讚歎不已。而孟戚安卻在心底不屑,因為他心裡明白,這一切的得來不過是因為一個人罷了,一個令他愈發討厭的人。

  第83章 深山獵「獸」

  三月,大地回春,正是狩獵的好季節。孟運皇家向來有春狩的習慣,這幾年先是新皇登基,百廢待舉,之後又遇到皇帝性情變得狂躁,是以均未舉行,如今孟子星根基已穩,心愛的弟弟更是完好地回了來,心情極好之下大手一揮——春狩。
  其實孟子星有春狩的打算還有一個原因,他那寶貝弟弟幾個月間多數泡在鳳來宮逗自家兒子,不過大約是因為他實在不得小孩子喜,又或者逗人的技術太菜,從長相至性格都與己有幾分相似的小侄子根本不怎麼理睬他,倒是他自己氣得直跳腳,每每看到這個兒子便有捏死他的衝動,當然,他不忍,也不敢下手。所以想藉著這次春狩把無痕的心思轉移一下,至少不要完全放在那個小東西身上。
  可惜皇帝大人可能打錯主意了,孟無痕對於這種「欺負」小動物的做法可沒什麼興趣,或許叫他打打狼啊虎啊什麼的他還有精神點,不過偶爾看發-情的羊啊鹿啊什麼的那個啥還是挺有意思的(這就是所謂的惡趣味麼?),當然,他的大多數時間還是用來纏他家的小侄子了。打了一個無聲的呵欠,掃一眼樹下一臉專注的小侄子,感覺有些無聊,他實在不明白一個小傢伙為什麼會喜歡這種血腥的運動。
  「唰——」孟戚安左後方的草叢裡一陣樹葉搖動的聲音,忙一箭射去。
  身邊的親兵上前查看,不一會提了只帶血的兔子出來,肚子上插著一枝小箭,還在做著臨死前的抽搐。
  「大皇子好箭法!」跟隨的眾人齊齊上前拍馬屁,孟戚安板著臉沒出聲,但是他雖然極力忍耐卻掩不住嘴角的那一絲得意。
  孟無痕無聲地笑了笑,這小傢伙其實也很可愛。
  正在此時,右方也傳來一絲動物活動的聲響。
  「追——」大皇子一聲令下,眾人縱馬輦向可憐的小東西。
  孟無痕早看見那是一隻美麗的梅花鹿,先前藏在茂密的草從中,或許被小兔子的死給刺激到了才不小心發出了聲響,看他跑得跌跌撞撞的樣子,怕是挨不了多久。搖了搖頭,待一群人走出老遠才尋著痕跡跟了上去。
  「吼——吼——」那吼聲越來越近,儼然像是別人形容的虎嘯!孟戚安瞬間白了一張小臉,雪上加霜的是那不足兩歲的小馬也在這時瘋狂跳動起來,六歲的小男孩即使已習武三年也無法掌控它,終於在一個踮跳中被無情地甩下馬背,「呯」地一聲摔到空地上。只覺得五臟六俯都移了位似的疼痛,右腿更是近乎麻木,孟戚安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方督使自己硬撐著爬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能趴在那裡,因為那結果只有,死!撐著一直死死握在手中的弓勉強用左腿站穩,艱難地環顧四周,卻見自己比大人略短的箭靜靜地躺在十步開外的草叢中。試著往那邊挪了兩下,除了右腳不能著地外,就連手都在微微顫抖,孟戚安很理智地停了下來,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能撿回武器也不能在短時間使用,不如,棄。
  這時已經沒有虎嘯聲傳來了,但孟戚安卻絲毫不敢懈待,因為直覺告訴他危險在逼近!沉穩地觀察著四周可能的救身事物,兩眼閃著狼般的光芒,雖然才六歲,竟然已隱有帝王之態。幾乎在瞬間便決定了去向,拖著小小的身子往一棵底下有枝椏、一個成人環抱的不知明大樹緩緩挪去。
  平時看來只是幾步遠的距離,如今走起來卻如此艱難,等到孟戚安到達那棵樹下時已經汗流浹背,靠著樹桿平息了一下急劇的呼吸便棄了弓不敢稍停地抓著並不粗狀的樹椏往上爬。說來僥倖,他以往並不受父皇的寵,就算是逃課也不會苛責,太傅管束得也就不太嚴厲,倒多了許多時間做自己的事,爬樹,也就是那時候學會的。宮裡多的是樹木,高的、矮的,大的、小的,都是他練手的道具,而他最喜歡的是爬到木翔宮外那兩棵巨大的樹上,運氣好時或許能見到父皇。
  只是沒想到幼年時因孤單與寂寞而做出的行為竟然能在今天救他一命!用盡力氣之後的孟戚安斜倚在樹幹上自嘲。他現在離地並不遠,但是弱極的身體和越發沉重的傷勢令他再也動彈不得分毫,似乎只有聽天由命了?像是響應他的悲觀想法似的,輕微的,幾不可聞的草葉聲音傳來,令得他變得沒有神采的眼睛循聲看去,卻見一隻比他之前所騎的小馬更大一號的老虎邁著優雅的步子行來。其實那頭虎發出的聲音幾乎低至沒有,若不是孟戚安的直覺向來比較厲害的話大約也不會察覺,而他現在驚的卻不在此,而是那老虎看上去比自己想像中要高大得多,也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能不能免於葬身虎口?
  先前有一聲沒一聲驚嚇人的巨虎在面對獵物的時候卻噤了聲,狀似悠閒的行進,犀利的虎眼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樹上的小東西。
  強大的威勢壓得孟戚安幾乎透不過氣來,虛弱的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虎越來越近,近到好似一張嘴就能把他整個吞入腹中。
  像是響應他的想法似的,巨虎突然奔跑起來,跟著一個躍起,血盆大口正對著樹上的小東西。
  孟戚安看著那閃著光芒的尖利白牙,終於絕望,瞪大了雙眼等待臨死前的疼痛。然而就在那帶著噁心腥氣的大嘴咬上他的前一刻,一隻白生生的手掌擊在了虎頭上,巨虎哀鳴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便斃了命。
  「小傢伙,亂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來人笑嘻嘻地將樹上的小男孩抱了起來,沒有半點正經的語氣卻令孟戚安感到那麼親切,小手緊緊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喚出了他一直不肯出口的稱呼:「五叔——」

  第84章 傳授武藝

  乾淨整潔的室內,還散發著淡淡香味的棉被,比起昏迷之前的惡劣環境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更何況還有人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湊過來對他燦爛的笑。「小傢伙醒了啊!」忽略那讓人不爽的稱謂,一切都還算美好,孟戚安那小小的心靈頓時就柔軟了,不由回以一抹淺淺的笑意,軟軟地開口:「五叔,你教我武功好麼?」
  纏了數月也沒有得到的稱呼令孟小混混在剎那間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怔了怔方給了個大大的笑臉:「好啊!不過安兒要快點好才行!」以前用武功來誘-惑他都沒有用,現在倒拿來做交換條件了。
  不過孟戚安小朋友給出的反應是——「白癡!」毫不客氣地甩出兩個字,身上多處纏著紗布的小男孩卻臭屁得很。
  「喂,喂——」孟大爺怒,「別以為你受傷了我就不敢揍你!」
  這種程度的威脅孟戚安小朋友當然不可能在意,回了他大大一個白眼。
  「好了。」被一個大小孩和一個小小孩忽略了許久的皇帝大人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們,走近孟無痕,道,「戚安醒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了。」說著不等他反對便拉著他往外走。
  「哎——哎——」孟無痕掙扎,「我們還有話說呢!」只是老哥卻不理他,只拉著他悶頭往外衝,無奈只好邊跟著他移動邊回頭看向小傢伙,「你好好養傷,我明天再來看你。」
  「嘁——」孟戚安撇過臉不屑一顧,但不可否認的,那傢伙雖然很吵,但等他走了後整個房間卻安靜得讓人憋悶。
  「你當真要傳他武藝?」一踏進醒木殿,孟子星劈頭就問。
  「喂,那是你兒子好不好,什麼『他』啊『他』的?」聳聳肩膀,孟無痕無視他凝重的臉色,轉身窩進軟榻中。
  「你認真點好不好?」孟子星氣極,上前捏住他的肩膀猛搖。
  「我很認真啊!」孟無痕很無辜地道。
  「你——」孟子星見他這樣子恨不得給他兩拳,忍了又忍方放棄了,只是之後的語氣變得更加不好,「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奚瑤的事,他會怎麼做?你若是教了他武功,到時候能壓制得住他嗎?」
  孟無痕雖然大大咧咧的,可是也不至於連這也想不到,只是……「哥,他是你唯一的兒子。」
  「那又如何?」孟子星想也沒想地回道,「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便是你,如果對你有威脅,我情願不要這個兒子。」
  有些哭笑不得,卻不免感到很窩心,孟無痕掙開他的束縛,輕輕擁著他,笑道:「傻哥哥,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若非他說出口,就是老哥現在也不知道啊!
  孟子星似也想明白了,但仍有些不放心,回抱著他,道:「話雖如此,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小心些好,你最好不要教得他太多,怎麼也要留兩手。」
  「這——」不太好吧?孟無痕遲疑。
  「不許說『不』!」孟子星打斷他的話,強硬地說道,「不然就不許教!」
  還能怎麼說?孟無痕也只有乖乖地點頭聽令了。
  皇長子在獵場險些葬身虎腹,皇帝自然要追究責任,要知道皇家獵場向來只馴養些不傷人的動物,那頭被護國王爺擊斃的巨虎的來歷便是個很大的問題,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貓膩,更何況皇權化身的皇帝?孟子星大手一揮,查!於是朝庭中再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當然,這些事情都影響不到我們的孟大爺,等小傢伙身上的傷勢一好像喜滋滋地開始為人師表了。
  鳳來宮
  「左手抬高一點,不對,太高了,又太矮了,還不夠高,你怎麼這麼笨?又高過頭了,唉呀,又矮了!」說著「啪」地一聲甩了一鞭子在孟戚安裸-露出來的半截手臂上,小傢伙手臂一哆嗦,下意識地將手臂抬了抬,正要發怒,卻聽那人叫道:「這下對了!」只得忍下,誰知道那傢伙又搖頭晃腦地說著:「看來古人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棒棍之下出孝子,嚴師才能出高徒嘛!」
  孟戚安頓時氣得全身發抖,在他小小的心靈裡,實在沒有想到世上還有這種不要-臉的人!
  「咦——」絲毫不知道自己被一個小孩鄙視了的孟大爺見小傢伙全身顫呀顫的,先擔起心來,「怎麼在發抖,難道是累了?不對啊,這才兩刻鐘而已,五招還沒學完啊!」隨後又小小聲道,「這也太弱了……」低頭想了想便道,「算了,還是休息一會於接著練吧。」
  沒有漏聽他後面幾個字,孟戚安差點氣得內傷,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不——用——」
  「啊?」孟無痕不解,「不是累了嗎?」
  「沒有。」
  「呃?那為什麼抖得這麼厲害?」
  被你氣的!孟戚安在心裡咬牙,緊閉著嘴,懶得跟他進行這種沒營養的對話。
  「難道說——」孟無痕有些心虛地道,「是因為我打的那一下?不是吧?這麼脆弱?」
  確定如果再聽他說下去大概會內傷而死,孟戚安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五叔,方纔那一招我沒看清楚,再演示一遍可好?」
  「啊!好。」突然岔開話題,孟無痕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不過所謂「傳道授業解惑」,一心想做個好師傅的小混混很快便拉開架式比劃起方纔那招來,他特意放慢了速度,倒也真有幾分師傅的樣子。
  孟戚安雖然對這個五叔的脫線性格有些腹誹,但是對他的武藝還是很佩服的,因此不敢怠慢地睜大眼睛看著,仔細推敲其中與自己使出來的是否有所不同,一點細微之處也不願放過。
  孟無痕教的這套掌法是師傅歐華當年所授的《初雲掌》,雖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勝在招式簡單明瞭,算得入門武學。它也是基礎武學,對於學習之後的武藝有著極大的作用,因此小混混不正經慣了這時也不敢怠慢,一招一式都教得極為用心,一張偏向陰柔女氣的面上浮現出認真專注的神態,竟為他平添了許多英氣。
  實沒想到這個娘們似的五叔還有這樣一面,孟戚安怔在了當場。
  收了勢,孟無痕卻沒聽見向來有疑惑便問的小侄子出聲,邊說邊抬頭向他看去:「你全都懂了嗎?」卻見他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自己,走前兩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解地道,「怎麼了?真的累了啊?」
  猛地反應過來,孟戚安一醒起自己竟是看這個傢伙出了神便臊得一張臉通紅,嚅嚅道:「沒,沒什麼?」
  「真的?」孟無痕不信,但也沒再追問,轉而道,「那你看清楚了沒有?」
  「啊?」孟戚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看清楚了。」
  「喔,」孟無痕點點頭,道,「那你再耍一遍我看看。」
  「嗯。」孟戚安隨口應了,待到孟無痕退開幾步認真看著他的時候卻又沒了動靜。
  「怎麼了?」
  「啊!」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孟戚安一個機靈回過神來,「沒什麼。」隨口答了,也不去看他的表情,閉眼靜了靜便使了出來。
  一招已畢,孟無痕讚賞地點點頭,正要說什麼,耳中卻突然聽到一絲動靜,便停了下來,轉頭往那邊看去。
  來人是一個不熟悉的侍女,一臉急切的樣子,衝到兩人面前便「呯」地一聲跪下,邊哭邊道:「求王爺救救我們家娘娘!」
  孟無痕一愣:「娘娘?」
  那侍女趴在地上不停磕頭道:「皇上,皇上要賜死陳妃娘娘,求王爺救救我們娘娘,如今也只有王爺的話皇上會聽了。」
  陳妃是老哥以前還是王爺時候的妃子,孟無痕自然知道,記得她還生了一個女兒的,老哥為什麼要殺她?心裡酸酸地想:難道真的像那些小說裡寫的一樣,去勾-引他惹得他發怒了?小混混因著瑤後也算因自己而死才勉強接受了小戚安,可是對於老哥的其他妃子還是醋氣連連的,於是臉色就不怎麼好,厲聲道:「她做了什麼好事?」真要是去勾-引老哥的話,他倒想自己解決!
  那侍女被驚了一跳,她曾見過護國王爺一次,見他長得像天仙一樣美,便以為他的心腸必定也軟,所以在這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會想到求到這來,哪知道外表與內在不一定是一樣的?「皇上,皇上說娘娘,娘娘她——」
  「到底怎麼?」孟無痕氣極,恨不得一腳踢過去,不過為了不教壞小孩子,還是忍了。
  侍女更加惶恐不安,全身都在打著顫,不過她總算把話說清楚了:「謀害皇長子——」
  「什麼?」這次出聲的是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孟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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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一家三口

  謀害皇子,那自然是抄家滅族的重罪,孟無痕討厭那個女人還來不及,哪裡會去說情?只是他還是有些疑惑,這件事真的是那個陳妃做的麼?於是晚上的時候他問了老哥,得到這樣的回答——
  「至少跟她是有些關係的,」孟子星擁著弟弟,神情是吃飽喝饜後的舒適,「事情是他家裡那些人做的,怕是因為這段時間我太過『親近』戚安的緣故,怕威脅到他們的地了,陳妃大半是不知情的。」
  孟無痕動了動身體,發現腰被撞得有點酸,於是毫不客氣拉過某人的龍爪子放上去,吩咐道:「捏捏。」
  皇帝大人自然不會拒絕這麼香艷的要求,五指在自家弟弟腰上又抓又捏,說不清他到底是在服侍人還是在吃豆-腐!
  舒服地呻吟了一聲,孟無痕懶懶地開口:「那為什麼還要了她的命?」末了還酸溜溜地補了一句,「畢竟也是你女兒的母妃,不是麼?」
  這是吃醋了?孟子星在心裡暗笑,面上可不敢表現出來,不然惹怒了小傢伙可就不得了了,要是明天小昌子看到他英明偉大的皇上睡了地板,怕是又要一臉吃錯東西的樣子。於是連忙表明立場:「我說過要遣散後宮,這是個大好機會,不是麼?」
  孟大爺在鼻子裡哼哼兩聲,算是認同了他的解釋,扭了扭屁-股,吩咐道:「再下一點。」
  「喔——」不懷好意地拖長了聲音,皇帝大人的龍爪子順著他的意往下探,只是這個「下」嘛,似乎太下了點!
  臀部傳來酥麻的觸感,孟大爺不滿了,惱道:「你做什麼?」
  「嘿嘿!」孟子星自然不會被這種氣有餘而勢不足的喝斥給嚇住,奸笑兩聲,食指便探進縫隙之中。
  「你——」孟無痕只來得及吐出這麼一個單音便再次被堵住了嘴,隨後又是一輪狂風暴雨。
  謀害皇長子的風波很快便過去,宮中又恢復了平靜。不過因為此次遇刺事件的起因和涉及人員,不僅朝堂上產生了巨大的震盪,就連皇帝的後宮也被徹底清洗了一番,原本就有意撤掉後宮的孟子星抓住這次的事件不放,不僅將涉案的陳妃賜死,更是將其他妃子通通另覓地方安置。於是宮中的主子只剩下一個皇帝,一個王爺,一個皇子和一個皇女了,而皇帝大人又趁勢以縮減開支為由遣出了一批太-監、宮女,順便清除別有用心的人安排的眼線。可笑的是皇帝這一心為私的做法卻引起了民間的一片讚頌,當真說得他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下第一字號好皇帝,讓聽說了後的孟小混混很是嘲笑了一把。不管怎麼說,如今的皇宮很清靜,很清靜。
  木翔宮 醒木殿
  俊俏的小男孩手中木劍飛速舞動,炫麗繁複的招式看得人眼花繚亂。
  「停——」孟無痕突然出聲打斷他的動作,「剛才那招不對,重頭來過!」
  孟戚安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地照作。
  被一個六歲小孩子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孟無痕有些不爽地撇撇嘴,他承認自己是在濫用師傅的職權啦!不過那個小傢伙實在是太氣人了,為什麼同一套武功,自己使出來就像是舞坊的舞蹈,而他耍出來卻那麼帥氣?哼哼,沒使錯也給老子多練一遍,熟能生巧嘛!雖然那小傢伙已經使得很熟了……
  孟子星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小兒子瀟灑地舞著劍,而自家弟弟正一臉妒忌地看著他,那專注的眼神,令他很想把某只小東西捏死!自從他趕了宮裡大部分的人出去之後,無痕便一直鬧著要讓戚安住進醒木殿來,他自是百般不願意,要是那個傢伙住了進來,他和無痕的二人世界豈不是泡湯了?但實在拗不過某個十分會磨人的小東西,只得答應了,這便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難怪有人說「美人鄉,英雄塚」,只為了小東西一次惹火的主動便點了頭,自此與弟弟親熱也得小心翼翼地做好前期準備,該關的門必須關上,該命人看守通道的命人看守,生怕正進行到高-潮部分的時候被一句「五叔,戚安有不明白的地方想請教」打斷了興致。
  孟無痕很快便察覺有人,一轉頭便見到老哥站在門口,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不由奇道:「怎麼了?」
  皇帝大人在瞬間便斂住了情緒,柔柔地看著他,道:「沒什麼。」這時心中又不滿起來,若是那臭小子沒有搬過來的話,現在他就可以抱抱無痕了,可這個弟弟說什麼在小孩子面前太過親熱不好,會教壞的,哼!總要找個理由讓他搬出去才行!他心裡在轉著這種念頭,面上可沒有表現出來,聲音溫和地道:「該用午膳了,讓戚安停下來吧。」
  孟無痕看看天色的確不早了,便招呼了小侄子停下來休息一會,等他身上沒那麼熱了方三人一起進屋裡吃飯。
  由於孟無痕的強烈要求,他們用膳的時候都把一屋子的侍叢趕了出去,三人各捧一碗,喜歡吃什麼自己夾,如是太遠夾不到站起來也無所謂。皇帝大人也是吃過苦的,當時在邊關的時候啃個冷硬的饅頭果腹也是常有的事,這時也沒什麼不自在的,倒是自幼由人侍候慣了的孟戚安頗有些不習慣,不過慢慢地也體會到了其中的自在與趣味,便也無所謂了。
  菜色雖精緻卻並不繁多,孟子星所說的縮少宮中的開支不單單是句空話,不止遣了一批宮人省卻許多開銷,自己的衣食住行也是省去了那些不必要的部分,再加上沒了那些耗資巨大的妃子,如今整個宮裡的花費不及以前的三分之一。
  「呼——呼——」沒了外人在場,護國王的吃相實在稱不上雅觀,當然,這是委婉的說話,實際上那運箸如飛及與某種動物吃食時極為相似的聲音真的很倒人胃口。當然,在場的另外兩人早已習慣,倒也沒什麼所謂了。
  「慢點吃,」淡定的皇帝大人首先開口,「別噎著了。」言下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又沒人跟你搶,何必呢?
  與父皇頗為相似的孟戚安小朋友則是抬起筷子夾了一片嫩嫩的肉肉到五叔碗裡,未發一聲,不過眼角卻挑釁地看了某人一眼。
  挑挑眉,皇帝大人夾了塊酥軟的魚肉,小心地剔去刺後趁隙放進自己親親弟弟嘴裡,同時很幼稚地回以一個挑釁的笑容。
  像是沒有看見一樣,孟戚安小朋友夾起一條肥肥的雞腿,不顧油膩地用手撕下一片,轉向埋頭奮鬥的某人,脆生生地喚道:「五叔——」
  「啊?」孟無痕抬頭看向他,無聲地詢問。
  孟戚安抬手舉到他嘴邊,道:「給你吃。」
  有點受寵若驚,孟無痕忙兩口噎下滿嘴的食物,張嘴把它吞了下去,喉嚨裡模糊地說道:「好吃——」
  「嗯——」孟戚安仍是面無表情,眼中卻飛快地閃過一絲滿意,又撕了一塊遞過去,見他乖乖吃下,眼中滿意更濃。
  「哼!」皇帝大人氣得摔了碗,他這個兒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孟無痕莫名地回頭,噎下嘴裡的東西,不解地道:「怎麼了?」
  「沒什麼。」皇帝大人氣哼哼地道,「我吃飽了,你們慢用!」猛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呃?」孟小混混是看出了自家老哥在生氣,但是……轉頭看向侄子,「他在氣什麼?」
  眼底閃過笑意,孟戚安小朋友從懷裡抽出手絹,細細地擦去他嘴邊的油膩,道:「別理他,更年期到了。」
  更年期?孟無痕很自然地噎了下。這個小傢伙,早知道不教他這麼多東西了!「那是你父皇。」教育孩子要趁小啊,兒子孝不孝順就要看小時候的教導了。
  「嗯。」孟戚安小朋友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那個父皇,從來就沒有像個父親,他似乎也不必像個兒子。
  「唉——」孟無痕歎了口氣,他明白這兩父子之間之所以會這麼冷漠,多數的原因都是在於自己。正要摸摸他的頭頂以示安慰,卻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於是那手便頓在了空中,猛地回過頭去,卻見某人緩緩地走了進來。
  「我又餓了。」一臉寒霜的皇帝大人宣佈。
  於是孟無痕滿眼笑意地看著他,而小兒子也投去戲謔的一憋。
  孟子星當作沒有看見,鎮定自若地坐回之前的位子,用膳。他是想明白了,自己這一走雖然眼不見為淨,但是那小子肯定會更放肆,所以,還是回來的好。哼哼!總有一天……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在孟小混混用心欺負,咳,是教導自己的小侄子,孟戚安小朋友有意無意地打斷兩人的親熱,以及皇帝大人時刻心中咬牙切齒地密謀把某個拖油瓶趕出自己弟弟與兼愛人的宮殿的情況下,時間飛快地溜了過去。

  第86章 流言四起

  木翔宮 醒木殿小昌子遠遠見得一身紫衣的八歲小童緩緩行來,忙上前見禮:「奴才見過殿下。」
  孟戚安板著一張小臉,揮了揮手,道:「父皇和五皇叔可在?」
  「回殿下,皇上說是要去藏書閣。」小昌子低垂著頭恭敬回道。
  「去做什麼?」
  「這——」小昌子遲疑,「皇上未曾交待。」
  「那好,」孟戚安道,「本宮呆會再來。」說完轉身就走。幾個月前,他那皇帝老爹將他封為太子,終於如願地把他趕出了木翔宮,遷往太子宮獨住,而他來尋人十之八九是尋不到的,倒也能夠淡然處之了。
  直到那小小的身影遠去,小昌子方在心底鬆了口氣,這小太子的氣勢越來越強,小小的年紀竟然能給他如此壓力,要是他知道皇上和護國王就在這殿裡,不知道會怎麼對付他?不過,自己只是說皇上「要去」藏書閣,並沒有說已經去了,算不得欺瞞皇子吧?我的皇帝陛下,您不要總是出這些難題給奴才好不好?
  小昌子這邊還在慶幸,卻不知道他畏懼著的太子在轉角處便變了顏色,一張小臉快結成冰了。孟戚安心裡已經猜到那太-監總管的話不盡不實,默默地又走了一段路,見左右無人,身形一閃進了一旁的樹叢。孟戚安在這木翔宮住了一年有多,一草一木早已熟悉,控制著自身的呼吸小心地躲開潛伏著的隱衛,很快潛進之前被攔在門外的醒木殿,沒作任何考慮地直接往寢室而去。方至門口便聽到一陣輕呼——
  「啊∼別∼∼」這是五叔的聲音,只是有點奇怪。
  「別什麼?嗯?」父皇的聲音也與平日不同,低沉、沙啞,還帶著些許邪謔與誘-惑。
  「你——混∼混∼蛋∼啊——」
  如果孟戚安現在還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那他就白與他們住在一起一年多了,一張小臉瞬間漲得通紅,不免亂了氣息。
  「誰?!」猛然間從意亂情迷中醒過神來,孟無痕喝問過後的第一反應是拉過一旁的被子將兩人赤-裸的身體裹住。
  只是皇帝大人顯然沒什麼危機意識,身下的人因為緊張而下意識地收縮後-穴,夾得他一陣舒爽,低吼一聲,竟是不管不顧地加快了動作,大力地挺進。
  「喂,你唔——」孟無痕正要出聲罵娘,卻給你先一步含住了雙唇,只能發出一陣低悶的嗚聲。心中頓時火起,抬掌便向他拍去,卻被身下猛力地一撞而失了力,變成攀住他的肩,承受他一下強過一下的深入。「泥著輕首——」喉嚨裡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嗚咽,卻再也無力反抗,雖然奇怪門外沒有絲毫動靜,但是在這樣的進攻下也由不得他多想了,只能隨著老哥一起沉溺於欲-海之中。
  孟戚安立在門外半晌動彈不得,雖然早就知道父皇與五叔之間關係曖-昧,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碰到又是一回事,這時他當真後悔當時聽到那些流言便忍不住在這個時候來偷闖進來,只是這兩人是否有聽說那些?
  明明知道有人在門外,孟無痕心中極度緊張卻並沒有失去「性」致,反倒被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刺激得更為敏感,十個小巧的腳指拚命收縮也無法壓制從身體最深處傳來的顫抖,整個身體都透出淺淺的粉紅,死死地咬出牙齒方才沒有丟臉地高叫出聲,只是在男人一個猛刺的時候仍是忍不住低吟:「唔——快∼∼」
  愛人有令,皇帝大人又豈會不從?當即扣住他的雙-丘加快了速度,直插得孟無痕浪叫聲一聲高過一聲,最後連門外的人也顧不得管了,攀住哥哥的肩膀大力搖著臀部配合,嘴裡大叫著:「好哥哥,快∼快∼啊∼∼那裡∼再∼再用∼用力∼啊∼∼」
  從裡到外童-子雞一枚的孟戚安小朋友哪受得了這個?直聽得一張俊秀的小臉漲成了豬肝色,慌忙退到了外間方鬆了一口氣。
  又是一個大力的挺進,兩人雙雙達到高-潮,孟無痕臥在老哥懷裡,任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自己赤-裸的背部,半瞇著眼等待高-潮的餘韻過去,完全忘記了先前的不知名訪客。
  靜靜地看了他一陣,孟子星突然笑了起來,湊到他耳邊道:「還有力氣出去嗎?我們的小太子怕是等得不耐煩了。」
  「啊?」孟無痕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他,「戚安?他怎麼了?」
  他這呆呆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孟子星忍不住就在他鼻子上輕咬了一口,道:「剛剛門外的人,莫非小無痕忘了?」
  「什,什麼?!」孟無痕猛地一下跳了起來,赤-裸著身體立在床上瞪著他,「剛,剛才那,那個,是,是,是——」可憐的孩子,已經給噎得說不出個囫圇話來。
  「是戚安啊!」無辜地聳了聳肩,孟子星沒有一點皇帝的樣子,反而像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無賴:「你不知道嗎?」
  「你,你,你——」孟無痕氣得身體直發抖,半天才冒出句話來,「你怎麼不早說?!」
  開玩笑,要是說了還有得「肉」吃嗎?皇帝大你純潔地眨眨眼:「我以為你知道啊!你沒聽出來嗎?」照理說無痕比他的武功高,聽力也更強,應該他先聽出來才對,當然,這是在正常狀態,當做著那麼「費力的運動」的時候,大約誰也沒有心力去留意那些吧?而他之所以知道來的是他那小兒子,原因還在於下在他身上的千里追香。之前那小子住在這裡,常常想同無痕親熱而不可,就怕他什麼時候就闖了進來,而有了這千里追香之後便可隨時得知小傢伙的下落,以便逮住一切可行的機會。當然,這件事可不能讓無痕知道,不然准有得他受了。
  「哼!」孟無痕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輕輕一躍跳下床去,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往身上套。他當然知道這人是故意的,但事情到了現在這樣說什麼也沒用,還是先去看看小傢伙再說。打定了主意,他一穿好衣服便往拉開門出去,看也沒再去看床上的人一眼。
  被無視了。孟子星摸摸鼻子,在他踏出房門時便以閃電般的速度穿戴整齊,立馬跟了出去,一路上飛速行動,倒是與略顯躊躇的無痕同時出現在自家小兒子面前。
  三人落座相對無言片刻,終是孟無痕首先打破了沉默,勉強笑了笑,道:「安兒怎麼來了?」
  孟戚安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道:「是有些事想找父皇商議。」
  在場大約就屬皇帝大人最為自在了,聽他這樣一說,挑了挑眉,問道:「何事?」
  狀似無意地看了五叔一眼,孟戚安答道:「是最近朝庭上討論得最厲害的事。」
  孟無痕一聽是政事便失了興趣,而且剛經過那麼尷尬的事情,巴不得離小傢伙遠一點,於是打了個呵欠,道:「又是這些無聊事,你們談,你去睡了。」說著也不等兩人回答便匆匆回了臥室去,只是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在逃避毒蛇猛獸。
  等到估摸著他去遠了,孟子星猛地沉下臉,盯著自己的小兒子,道:「你怎麼聽到的?」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孟戚安卻顯然明白他的意思,道:「無意間聽到兩個宮女在閒聊,已經處理了。」輕描淡寫的「處理」二字,卻不知又是何人丟了卿卿性命。
  「哼!」孟子星右手中指在桌上敲了敲,道,「看來是最近太仁慈了,這宮中的奴才都忘了什麼是本分。」眼中狠辣一閃而過。
  孟戚安低垂的眼眸閃了閃,道:「事實如此,也怪不得有人要說。」
  「你這是在教訓朕?」孟子星的語氣平淡,可整間房裡的空氣卻在他話音落地的時候幾乎凝固。
  孟戚安的呼吸的片刻的凝滯,隨即便恢復了正常,跪倒在地,恭敬地道:「兒臣不敢。」
  「哼!」孟子星掃了他一眼,道,「你最好也守好自己的本份。」
  「兒臣明白。」孟戚安的聲音淡淡的,無喜無憂。
  「最好。」孟子星低頭把玩著無痕方才落下的佩飾,道,「你可以跪安了。」
  「是。」孟戚安答道,卻遲疑著未動。
  孟子星側頭看向他,道:「還有事?」
  「是。」孟戚安猶豫了片刻,道,「五叔那裡——」
  「不用你操心。」孟子星打斷他的話,道,「你只需當作無事便好。」
  「兒臣怕的是,以五叔的功力,怕是早就聽到這些閒言碎語了。」孟戚安一直低垂著頭,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語氣中的擔心卻怎麼也掩不去。
  靜了片刻,孟子星道:「你無需介入,跪安吧。」
  「是。」孟戚安知道再說無用,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第87章 朝堂驚變

  如今從宮中漫延到朝堂當中,並在慢慢往民間擴散的所謂流言,孟無痕當然不可能不知道,可別人說的是事實,並沒有誹謗他們兩兄弟亂-倫,似乎就沒有立場去不允許別人說,其實有時會有些不確定,當老哥遇到這些阻礙的時候會怎麼做?不得不說,在面對與老哥的這段感情時,他是很沒安全感的,所以才需要一些事情來證明,證明自己是真的被愛著。只是聽到小侄子都在擔心他了,而老哥卻連提也沒有提過一次,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孟子星打發了小兒子後回到寢宮便見到自家弟弟正托著腮在窗邊深思,心中不由地緊了緊,上前摟住他的肩膀,笑道:「不是說要休息的嗎?怎麼在這裡發呆?」
  搖了搖頭,孟無痕現在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是憂鬱的。「我睡不著。」沙啞的男聲竟然有些消沉的味道在裡面,一點也比不得平日裡的神采飛揚。
  孟子星哪裡還能不明白?當下掰過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道:「聽到了?」
  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還是聽到了那些流言?反正都聽到了,於是孟無痕平靜地點了點頭,道:「聽到了。」
  孟子星沒有再問,猛地俯身含住他的唇,狠狠地在上面輾轉蹂-躪,像是在發洩心底積壓了許久的情緒。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又是兩日一度的早朝,只是今天卻有些不同,堂上的王公大臣在底下互遞著眼色,似有話說,卻總不見人出列。
  「怎麼?都沒話說?」孟子星自是看到了他們的表現,卻假裝未曾見到一般,「那便退朝吧。」作勢就要起身。
  「皇上!」這下有人急了,焦急地出列喚住了他。
  孟子星又坐了回去,斜眼看向那人,卻是國丈——死去的瑤後之父,當今的左相奚和。心中不由一頓,隨即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問道:「國丈可是有事稟奏?」
  「稟陛下,」奚和垂首跪倒在地,「臣請皇上立後。」此話一出,整個大殿一片寂靜。
  來了!孟子星放在龍頭扶手上的十指下意思地收縮,他知道一直在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靜默良久,方道:「朕記得曾經下過旨,今生於不立後。」
  奚和伏首叩了一叩,道:「臣謝過皇上對小女的厚愛。」當年瑤後紅顏薄命,皇帝曾在喪文中有過再不立後的話,是以他會有如此一說,皇上對自己的女兒如此恩愛,他自是高興的,只是現在那流言實在不堪,皇上又不肯遷護國王出宮,也只有一途能平息謠言了。「只是皇上後位懸空,終不是道理,還請皇上——」
  「愛卿不必多言,」孟子星打斷他的話,道,「朕意已決。」話聲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堅決。
  奚和靜了一下,突然大不敬地抬起頭直視帝王,一臉正氣地道:「若皇上不答應,老臣今日就撞死在這大殿上。」話音方落便猛地爬起身,竟真地一頭往左側的大柱撞去。
  孟子星臉色驟變,大喝一聲:「攔住他!」
  誰知殿上的眾人都被這一變故驚住,竟然沒有作出反應,只聽「呯」地一聲巨響,奚和頓時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
  孟子星猛地站起,邊大踏步走下高座邊喝道:「宣太醫。」
  傻了眼的眾臣這才反應過來,頓時嘩聲一片,有大聲叫著「太醫」的,有撲上前去叫著「奚老」的,更有甚者竟是哭出了聲!總之,怎一個亂字了得?
  孟子星本就心情不好,被他們這樣一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開趴在奚和身上的下臣,怒道:「哭什麼哭?朕死了嗎?」
  那人嚇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連忙跪倒在地不敢出聲,只是越急越不如意,止了哭聲卻止不了嗝。
  孟子星一腳踹得他滾開五六步,罵了句:「沒用的東西。」便不去管他,而是俯低身去看奚和,這一看之下心下不由地一驚,只見他額頭似磕破了一個洞,血水順著臉頰直往下流,已染紅了胸前的大半衣襟。面上頓時現出憂色,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傷感地道:「國丈這又何苦?」
  或許世上真有龍氣之說,剛剛還半死不活的奚和在皇帝握上他手的那刻竟然動了動,隨即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嘴唇蠕動,似想說些什麼,只是聲音微弱,即使離他最近的皇帝也未曾聽到。
  孟子星見他面色焦急,心中不由一軟,把耳朵湊到他嘴邊,道:「愛卿有話但說無妨。」
  四周的大臣都屏住呼吸豎著耳朵,只見奚和嘴唇蠕動幾下,卻什麼也沒聽到,正焦急之間卻見皇上猛地站起身子,一臉肅殺地看著垂危的奚和,頓時嚇得伏低身子噤若寒蟬,心底不停地猜測這國丈大人到底說了什麼話惹得皇上如此暴怒,該不是直接說了那件事吧?若真是那樣,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殿上的人通通殺了?奚大人啊奚大人,這次可被你害慘了!就在殿上的氣氛越來越僵的時候,一個在眾人耳中無疑是天籟的聲音傳來——
  「李太醫到——」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老得滿頭白髮的李太醫戰戰兢兢地跪下請安,殿內的氣氛太過壓抑,特別是皇上的臉色極之不好,由不得他不怕啊!
  孟子星看了他一眼,又掃了眼仍然血流不止的奚和,面色方緩了些,道:「平身,給他看看。」
  「是——」李太醫再叩首謝恩,這才提了隨身的藥箱上前查看,入目的慘狀不由地令他心中「咯登」一聲,當然,這不是說沒治了,而是國丈大人這傷受得,讓人心裡頗為不安啊!心裡百轉千回,手上卻不敢怠慢,取出精製的藥粉便想先幫他止血,只是卻遭到了當事人的拒絕。
  「不——」奚和精神頭似是清醒了些,只是虛浮的手能看得出他的虛弱無力,「皇上若是不答應立後,微臣便死在這大殿上。」
  「你——」孟子星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你這是在威脅朕?」
  「臣不敢,只是若因小女而累得皇上背負罵名,老臣卻不如死了乾淨!」奚和說到這裡竟是老淚縱橫。
  孟子星忍不住動容,長歎一聲,俯身握住他在空中顫抖的手,黯然道:「愛卿何必如此?」
  「皇上——」奚和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用力回握「龍爪」,兩行老淚落得更凶。
  「愛卿這是逼朕啊!」孟子星面色沉痛,眼中儘是蕭瑟。
  「皇上——」奚和為他這樣淒楚的聲音所動,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勁,一個翻身跪在地上,以首頓地,「臣有罪,臣有罪,可就算死後墮入阿鼻地獄,臣也不敢不請啊!」原本便受了重創的額頭遭此重創,鮮血猶如泉湧,只幾下間便染紅了他身前的地面。
  「愛卿快快請起。」孟子星說著便去扶他,卻被他倔強地拒絕,仍是不停地磕著頭,眼看再這樣下去怕要不了幾下便沒了命,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見皇帝態度有些軟人,那些大臣如果還沒有反應那白吃了這麼多年的皇糧,當即「呯呯」的磕頭聲此起彼伏,齊聲高唱:「請皇上立後。」
  挺立在一片俯低的人中,帝王的身影是那麼孤寂與蕭瑟。孟子星看向奄奄一息卻仍不斷磕頭的奚和,終於妥協:「放心,朕不會放任那些流言的。」
  帝王這話實際上模稜兩可,並不算是答應立後,只是底下的臣子只當他拉不下臉面,從來沒想過他會真的抗拒娶妻一事,作為一個男人又怎麼可能拒絕左擁右抱?
  接下來許多大臣送上自家女兒或孫女的畫像,皇上倒也照單全收了,又過了不久宮裡開始張燈結綵,種種跡像似也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只是皇上一未確定人選,二未下達聖旨,做法未免太過不合禮制?不過這時奚和正在養傷,可沒有第二個傻瓜肯去觸皇上的霉頭了,於是他們也只能將不安與猜測壓在心底。
  「父皇這樣做妥當嗎?」作為帝王唯一的皇子,當朝的太子,孟戚安亦是帝王真實打算的知情者之一,眼看著那人日漸緊鎖的眉頭,不免就有了許多擔憂。
  「朕的事何時輪到你來質疑?」除了在那人面前溫和,孟子星在其他人的印象中便只有嚴酷一詞可以形容。
  「兒臣只是擔心——」孟戚安低眉順目。
  「不必多言!」決然打斷他的話,孟子星眼中閃過一絲柔情,「事情朕會告知他,在那之前一天。」
  「是——」孟戚安果不再談及此事,只是心中的隱憂卻始終無法淡去,感覺,像是要發生些什麼。

  第88章 情深意濃

  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如意的,即使你是帝王。孟子星想在不久後親口告訴弟弟自己的打算,只是他的小無痕似乎再忍不住心底的猜忌了。
  「哥——」壓在渾身癱軟的哥哥身上,孟無痕的表情近似哭泣,輕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要立後?不是說要在一起一輩子嗎?一開始是不信的,只是宮裡越來越喧鬧,都是在為立後做準備吧?那款與帝服同色的禮服,是為他的新娘子準備的吧?「哥——」一顆心要被傷害多少次才會死去?「告訴我,不是的,求你——」這樣卑微的愛,是否一開始就是錯誤?「哥——」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求你——」就算是騙我,也不要說你將娶別人。
  心臟一陣揪痛,孟子星哪裡知道自己不過想給他一個驚喜,卻惹得他如此難受?張嘴便想解釋,誰知道卻被弟弟一把摀住。
  「不,別說!」生怕那兩片薄唇吐出的會是不想聽的話,所以寧願不聽。不想聽,也不敢聽。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劃過,滴落在共蒼白的手背上,緩緩滲下。
  苦澀的液體沿著唇角浸入,孟子星似被燙到了般顫了顫,原來呆在自己身邊無痕卻從來就沒有安心過,究竟是自己不好的麼?
  「哥——」鬆開了手,孟無痕將自己的唇輕輕印上,小心翼翼地,帶著股絕望。「給我——」就當是圓一個夢,又或者是當作這段感情的結束。「我好痛——」心痛得快要麻木,所以也想讓你痛,算是對你這樣狠心的報復,這樣狠心,這樣傷害。
  無痕——孟子星想要告訴他實情,卻被他吞噬了全部的聲音,想要擁抱他,身體卻癱軟無力。該死!這個小傢伙,對他下藥也就算了,竟然還胡亂猜測他的心思!心裡發狠:明天,明天一定狠狠地懲罰他!
  「哥——」孟無痕在心裡默念著,一再加深這個吻,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也不肯放開,唇齒相交間淫-穢的液體順著身下人的嘴角流下,滲進暗紫色的軟枕。
  「呼——」在窒息的前一刻重獲呼吸的權利,孟子星滿臉通紅地喘著粗氣,好不容易順了氣,立即便想解釋,「無痕,聽我——」只是身上的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一個「聽」字還沒出口就再次被堵住。
  一把扯下老哥半副袖子,胡亂團成一團塞進他的嘴裡,不敢對上他的眼睛,孟無痕自己也唾棄自己的膽小,只怕一看到那雙眼,即將做的事情便做不下去了。衣物早在之前的激烈深吻中扯得散了開來,此時一靜下來,那赤-裸的肌膚相觸感便分外清晰,身下人因春-藥而升高的體溫燙得他心底忍不住顫抖,說不上是因為膽怯還是因為興奮。
  早已習慣了彼此裸-露的身體,孟子星卻為自己硬起來的部位而感到羞-恥,小傢伙盯著他身體的眼神太過火辣直接,彷彿想要在上面燙出兩個洞似的,那種熾熱的感覺從身體一直傳到心裡。下意識地想要遮掩住自己,卻無奈地發現本應無力的身體被小傢伙壓得死死的,根本連動一動也不可得,抬眼瞪向他,卻徹徹底底地被無視了,只得再次在心裡想著等明天要好好教訓這小東西。
  只要是有關這個人的,都是最好的催-情劑,孟無痕只看到那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肌膚便難以自制地有了反應,難耐地吞了下口水,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沉音,原本泛著霧氣的眼睛轉變成深沉的暗色。在目所能及的地方巡視了幾遍,彷彿在尋找最合適的下口部位,最後終於確定了地點,試探性地在男人喉結上舔了舔。
  身體最為脆弱的部位之一受到威脅性的對待,孟子星的心臟下意識地收縮,被觸到的地方更是不自禁地顫了顫,可是在威脅性更大的利齒咬上來的時候,他卻猛地放鬆了身體,那種姿態,是完全信任的。
  即使下了狠心想要他痛,孟無痕又怎麼忍心真的傷了他?小心地輕咬著老哥充滿彈性的肌膚,近乎膜拜地舔砥過每一條肌肉紋理,壞心地停在胸前,含著他敏感柔弱的茱萏反覆玩-弄。
  「嗚∼∼」被這樣壞心眼的捉弄逼得喉中發出一陣低吟,孟子星只覺得全身都似著了火,扭動著沒有被禁錮死的肢體在弟弟身上難耐地磨蹭著。
  「哥,你真的想我弄痛你嗎?」湊到老哥耳邊說出這句話,孟無痕現在很想就這樣進入他的身體,只是不行,無論被傷得多重,無論心裡發了多少次狠,結果還是不願意傷了他。不再做慢慢點火這種在現在來說極愚蠢的事情,而是帶著幾分急切地撕開了彼此的衣服,抱住老哥光溜-溜的身體磨來磨去之餘,一手也伸向了他腫脹得嚇人的東西。
  「呼∼∼」要害被拿住,孟子星自身體裡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隨後急不可耐地就著那隻手自行磨蹭起來。
  「哥哥很急呢!」孟無痕感覺到他的躁動,把嘴湊到他的耳邊調侃,手下配合著他的意願動作起來,聽著他漸漸粗重的呼吸,心裡不免升起幾分得意,這樣的快-感是他帶給老哥的。只是想及此人竟然想要再娶別的女人,便又痛苦萬分,手下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嗚——」孟子星只感到下-身猛地被握緊,一個激動便射了出來,身子重重向上一挺後跌回軟褥之中,胸腔劇烈起伏,向來清明的眼眸蒙上一層水霧,失神地看著身上的人。
  孟無痕被他這樣的眼神一看,不知怎地就起了憐憫之心,抬手扯出他嘴裡的衣袖,笑道:「哥,你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喔,不想讓我——」沾滿乳白色液體的食指來意地在他後面的禁地打著圈圈,感覺得到身下人的顫抖,這才滿意地笑了笑,接著方纔的話,道,「上你的話,就拒絕我好了。」
  明明是在笑著,孟子星卻能看到他心底的淚,重獲自由的嘴張了張,卻只吐出了「無痕」兩個字,隨後便閉了眼睛,算是默認了。算了,都是自己的錯才惹了小傢伙傷心,今晚就讓他……(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臉上忍不住一熱,不過在已經遍佈紅潮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來)明天再解釋給他聽就是了。
  這樣任人宰割的姿態在孟無痕看來卻是老哥給予的補償罷了,心裡真是又酸又澀,勉強笑了笑,道:「哥哥既然不反對,那我就繼續了喔!」話音方落食指便不客氣地往內一捅,可惜只進了半個指頭被受到強烈的抗拒,任他再用力也進不去,不由惱道:「哥哥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不做就是。」說著就要往外退,誰知卻被緊緊夾住。
  「別!」孟子星下意識地夾住他的手指,在他驚詫地看過來時方感到面熱,把頭一偏,道,「枕下有藥膏。」心裡不免有些恨恨:這個小傢伙,自己對他時是百般珍惜萬般呵護,輪到自己了他卻這麼魯莽!想到竟然要「指導」他怎麼吃了自己,不由將一口剛牙咬了又咬。
  只不過是補償而已,孟無痕一想到這個可能便歡喜不起來。伸手至枕下,果然摸出了一個盒子,正是老哥平時用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帶著幾分憤恨地挖出一大塊,爾後扔了盒子,緩緩地探向男人身後。細心地做足潤滑,這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埋了進去。
  孟子星第一次做下方,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在弟弟的堅-硬挺進自己體內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不適感,反而覺得分外的安心,那種融於一體再也不會分開的感覺讓他陶醉。
  「哥——」孟無痕停了一會讓身下的人適應,直到再也忍不住了方開口,「我要動了,可以嗎?」
  這叫他怎麼回答?孟子星真恨不得一腳將他踢下去,卻又不忍心,只好胡亂「嗯」了一聲,只是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小傢伙便瘋狂地動作起來,不免在心裡咬牙:既然如此,還問他作甚?當然,這樣的憤恨也只在腦中溜了一圈便失了蹤影,只為他那寶貝弟弟接下來的進攻足以讓他沒有精力去想這些。
  「哥——」孟無痕在老哥體力瘋狂地衝撞著,嘴裡的呼喚也不曾停過,像是要一次喚夠一生的。
  「唔——」孟子星隨著弟弟的動作發出陣陣呻吟,心裡偶而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卻還沒有成形便在瞬間被打斷,在徹底釋放的時刻高聲叫出一生的牽掛,「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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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畏罪潛逃?

  孟子星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直到被腹中飢腸轆轆逼得不得不醒過來,先是對著一室的日光怔了怔,隨後便想起身,可一動間便覺得腰臀酸痛不已,頓時又軟倒回被褥中。腦中瞬間清明,憶及前夜的事,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特別是那羞恥的地方傳來的不適感更令他咬牙不已:那個混蛋,明知自己是第一次,竟然連做了四次方罷休,哼!下次定要他好看!
  想起那個傢伙,孟子星左右看了看卻見到他的身影,明明昨夜是相擁而眠的,而此時旁邊的被子早已冰冷,這似乎並沒什麼大不了,但孟子星卻自心底湧起一股寒氣,聯繫昨夜無痕的言行舉止,總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用力地甩了兩下頭使頭腦清醒些,抬手想取衣服來穿,卻發現內衣早碎成了一地,只好取了外衣穿在身上,忽略身後的不適,匆匆往外走去,一拉開門便喚道:「小昌子。」
  一直侯在殿外的小昌子立即迎出,跪在地上,道:「奴才在。」
  孟子星勉強收起臉上的焦色,沉聲道:「王爺呢?」
  小昌子心下一震,忙道:「回皇上,奴才未曾見過王爺出來。」
  「什麼?」孟子星心下隱約猜到了什麼,卻不敢肯定,或者是下意識地不願肯定,命令道,「去找。」
  「是。」
  眼看心腹手下匆忙領命下去,孟子星卻怎麼也無法安心,連身後的痛楚也沒有去顧及,焦躁地在殿內來回踱著,直到想起什麼,猛地停下,轉身往殿外跨去。
  醒木殿左側後方有一名為藏木的偏殿,皇帝對外稱的護國王被安置於此,衣物用具也是備足了的,雖然它的主人大部分時間都不在此。不過偶爾無痕也會回來這裡做做樣子的,孟子星不知怎的腦中突然想到了這個地方,匆匆地就趕來了。只是在他一把推開殿門的時候便很失望地發現整個殿內空蕩蕩的,別說是人,就連人味兒也沒有一絲。
  不死心地把各個隱密處都查看了一遍,終是一無所獲,正要轉身離開時卻被書桌上的一張紙吸引住了,準確的說是那張紙周圍的一大堆紙團。那紙上只有三個字:我走了。孟子星氣得一把將它扯得粉碎,這算什麼?迷-奸他之後畏罪潛逃?將那些紙團一個個攤開來看,看一個撕一個,到最後乾脆看也不看全部撕得粉碎——什麼叫「祝你幸福」,「早生貴子」?孟無痕,你他M的混蛋!你別讓我找到了!
  猶不知惹得老哥大怒的孟無痕此時正懨懨地出了紫運城,他放著絕頂的輕功不用,而是用比正常人還要慢一半的速度走路,還不時地回頭望向來路,只可惜直到太陽偏西也沒有見到有人追來,這時才真正的絕望——哥哥是真的不要他了。不再期待,於是加快了速度,從紫運城到不周山只用了十天時間,這對一般人來說是已經是快的了,但還不到他最快速度的一半,而他這樣留一手的原因在於自兩年前便一直跟在身邊的兩個暗衛,那時老哥讓他發誓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也不能杳無消息,沒想到了這種地步他竟然仍不敢甩開這兩人,不得不在心裡鄙視自己。
  甩甩頭收懾起一腔情緒,孟無痕跳上一棵大樹,對著總壇的方向運足中氣大吼:「大爺我回來啦!啦!啦!啦……」
  那刺耳的魔音在山間迴盪,頓時雞飛狗跳,只不過一聲還有一聲高,只聽一個高亢的女聲以絕對壓倒的姿態出場:「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在魔教中敢這樣對教主呼呼喝喝的除了魔女毓馨不作第二人想,她前段時間被人捉去為質,害得小玨不得不放了那人,心情正不爽著,還有人敢往槍口上撞,不得不說膽子不小,運氣不好。
  聽到她語氣不善,孟無痕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下了樹,雖然形態狼狽,但心情卻不自禁地好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回到了家一樣。家,那個人說皇宮是自己的家,可終是一場空,總算,還有一個家。
  「臭小子,捨得回來啦?」總壇大門,邱毓馨一見到某人出現便不客氣地擰向他的耳朵。
  配合地俯低身子讓她揪住耳朵,孟無痕從來不敢真正得罪這個魔女,自知理虧的他只能小小聲聲地祈求:「小力點,耳朵快掉了。」
  看在他這麼配合的份上,邱毓馨自然也就樂得大方,果真放小了些力道,只肥他的耳朵擰了半圈而沒有擰圓了。足足半刻鐘才鬆了手,上下打量他一陣,對著他眼底的青影挑了挑眉,道:「怎麼搞得這麼憔悴?」
  想不到這個魔女這麼犀利,孟無痕有些狼狽地側頭避過她的視線,敷衍道:「沒什麼。」有些事情即使說出來也沒有用,還不如悶在心裡。
  再次挑了挑眉,邱毓馨自然沒那麼好糊弄,但是見他真的不想說便也不去逼他,聳聳肩,道:「小玨應該也知道你回來了,走吧。」
  聽魔女說了老友最近的事,雖然有些情節她閃閃爍爍的,但是孟無痕也不是笨蛋,倒也猜到了幾分,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把天宇國的皇帝給捉回來反X了,嗯,有點驚悚!想到自己也做了同樣的事,不免要感歎一下這種巧合程度,記得那個宇文笙似乎很愛老友,而老友卻一點也不領情,正如自己深愛老哥,而他卻……真他M的,什麼狗屁人生?
  一見到老友便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果然,還不等他開口便聽到宇文玨語氣不耐地道:「你不好好呆在孟運國做你的王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要是呆得下去他怎麼捨得離開?孟無痕壓下心底的苦澀,嘻皮笑臉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嘛!聽說那些正道人士又在蠢蠢欲動,想要滅了咱們魔教喔!」
  宇文玨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道:「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叫什麼不好偏要叫『魔教』?」
  「嘿嘿!」孟無痕自知理虧,乾笑兩聲,道,「那不是酷嘛,再說你當時也沒有反對的。」
  「沒有反對?」宇文玨曲起中指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道,「等我知道的時候你把教名都公佈天下了,我怎麼反對?」
  孟無痕縮回椅中,捂著頭討好地對他傻笑,不敢再說話惹惱他,心裡卻極度哀怨:明明自己的武功高過他許多,為什麼要怕他呢?
  「哼!」宇文玨冷聲道,「知不知道那些正派人士這次又以什麼口號來圍剿我們教派?」
  「呃——」孟無痕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一個單純而無辜的少年。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兩年他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呆在老哥的皇宮裡,但是偶爾也是要回一下魔教的,一路上總有些不開眼的撞到他的面前來,於是他就小小地教訓了那些人一下。
  果然聽到宇文玨沒好氣地提起了舊事:「魔教教主強搶清門門主未婚妻,並將其打成重傷。」
  「冤枉啊!」孟無痕聽說是這件事,心裡頓時鬆了口氣,這個他還佔著理的!連忙叫冤:「明明是那個老不休想搶秋雪去做他的小老婆,我路見不平救了她,這些所謂的武林正道怎麼歪曲事實呢?」
  宇文玨似笑非笑:「逼得至英門走投無路,又是為了什麼?」
  「那就更怪不得我了!」孟無痕大叫道,「他們那什麼少門主竟然敢調戲我,我只是弄得沒人跟他們交易而已,哼!」其實照那個人說的話,只打殘了真的是輕了,哼哼!最討厭別人說他像女人了!
  「哼!」宇文玨冷哼一聲,道,「你做了這些事為什麼還要留名?生怕別人不來尋仇?你是豬腦子?」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個——」孟無痕嚇得縮了縮脖子,嚅嚅道,「我辛辛苦苦想出來的名字,當然要拿出來威風一下。」
  「東方不敗?」宇文玨眉毛吊高問道。
  「嘿嘿!」孟無痕笑了起來,「你也覺得很好聽吧?」說真的,他聽過的最有氣派的名字就是這個了。
  宇文玨翻了個白眼,似是不想與他爭論,轉而道:「那你招來的麻煩打算怎麼解決?」
  孟無痕無所謂地道:「反正那群白癡根本找不到我們魔教總壇,就讓他們在這不周山旅遊一趟好了。」他會如此自信也不是沒道理的,魔教總壇設在不周山,這裡地勢極為複雜,九彎十八道的,若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帶路根本就進不到中心。自魔教之名在大陸揚起之後,便遭了三次武林正道的圍剿,不過每次都在不周山轉得暈頭轉向,卻連魔教的人影都沒見到一個。主要是因為宇文玨有先見之名,早讓他將不周山及其附近可能熟悉此地地形的人都吸收進了魔教中,並用藥物控制了,使得外人來此根本無人帶路,只是瞎轉。
  宇文玨翻了個白眼,扯開話題道:「你皇兄哪裡惹到你了?」
  孟無痕心中猛地一窒,半晌方呆呆地問:「你,你,你怎麼知道?」
  宇文玨鄙視道:「以你的智商,太容易猜了。」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誰能令他一副喪氣樣跑回「娘家」?
  「哼!」孟無痕鼓著腮幫子不悅地盯著他,過了一會卻自己洩下氣來,垮著臉道:「他要立後。」
  「嗯?」宇文玨皺眉,冷聲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孟無痕將身子重重地甩回椅背上,微微彈起了一下,兩眼望著天空,眼神帶著迷惘,良久,方輕聲說道,「他既然已經有了決定,那我也只有走得遠遠的,不阻他的路便是了,難道還要我像個女人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他已經把自己放得夠低,再低怕是連路邊的螞蟻也會鄙視他了。
  誰知道宇文玨突然來了一句:「你這是在岐視女人。」
  怎麼扯到那裡去了?孟無痕猛地轉過頭,訝異地看著他。
  「呃——」宇文玨似有些不自在,解釋道,「我們從什麼地方來的,怎麼能有這種思想呢?」頓了頓,又道,「要是毓馨知道你說的話,小心她跟你鬧將起來。」
  對孟無痕來說,邱毓馨還是具有一定威力的,他翻了個白眼,不滿地責怪道:「還不是你,教她那麼多新時代女性什麼什麼的,現在那麼彪悍,是個男人都怕了她。」不過被他這樣一打斷,心情卻好了許多。
  宇文玨當然知道他這是怕了人家,不由地嗤笑一聲。
  孟無痕見不得他那副得意的樣子,眼珠一轉,笑道:「聽說你那父皇正在大肆選妃?」然後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看著他,那眼睛像在說:敢笑我,氣死你!
  宇文玨的笑容僵在臉上,低垂著眼瞼,語氣平靜地說道:「與我何干?」
  「哈——」孟無痕大笑一聲,不遺餘力地拆台道,「我可知道前段時間某人將人家抓了,然後XXOO——」跟自己做了同樣的事,自己和老哥是沒戲唱了,只是不知道這兩人會怎麼樣?
  宇文玨的睫毛閃動了幾下,突然抬起頭來,勾起唇角對他輕輕一笑,道:「那是他自找的,一報還一報,從此便與他兩不相欠。」
  「喔?」孟無痕哪裡肯信,只是與他對視良久,卻沒有從其中找到一點心虛的痕跡,最後無奈地一笑,道,「你還真是無情。」
  宇文玨回以一笑。

  第90章 正道圍剿

  因著不周山的地況不是一般複雜,所以當那些正道人士打著滅魔的招牌出現在總壇的時候孟無痕有些蒙,不過原因很快就揭露了。
  「誰叫你這麼做的?」實力懸殊太大,即使是來自背後的襲擊也沒有對孟無痕造成絲毫傷害,而他震怒的原因是攻擊他的人竟然是老哥派來的影衛,傳說永遠也不可能背叛主人的影子!這代表什麼意思?老哥要殺他?!
  那影衛匍匐在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顯是方才中的那一掌已經傷了他的五臟六腑。「護國王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他臉上露出一個很僵硬的笑容,顯是不常做這種表情,扭曲得嚇人,「還問我做什麼?」
  「魅影,休得胡言!」同為皇上派在護國王身邊的影衛,鬼影從一開始的錯鄂中反應過來,立即便開口辯駁,跪倒在地,道,「王爺勿聽他胡言,屬下從未收過這種命令,必是他受人收買才會做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收買?」魅影冷笑,「你莫非忘了我們的身份,若我是被人收買可有命去花?」
  「這——」鬼影無話可說,的確,像他們這種至幼培養的影衛都有服用慢性毒藥,只有主子方有壓制的藥物,每年一顆,一旦停下必痛足七天七夜方會死去,那種痛楚足以讓任何叛逆之心退步。
  「哼!」孟無痕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魅影,一字一頓地道,「我——不——信。」或許一開始被感情沖昏了頭腦而有過動搖,但理智很快回籠:老哥是不可能這樣對他的。就是有這種信心,雖然是因為他要立後而出走,但是絕不相信他會狠心地要自己的命,就算愛情是假,但是他們的親情卻是最真摯的,牢不可破的。
  魅影呆滯了片刻,隨即冷笑道:「王爺要自己騙自己,魅影無話可說,只是王爺要清楚,沒有人會為了錢而明知會死得很慘而不顧。」
  「為了錢當然不會。」出聲的是剛來不久的邱毓馨,外面打得熱火朝天,而這小子卻久未現身,小玨擔心他出了什麼事,便叫她來看看,誰知竟然遇到了這麼一出。「但如果是為了感情呢?」緩緩踱到魅影面前,冷冷地看著他,道,「情之一字,最容易迷人心智。」
  「嘿嘿!」魅影冷笑,「姑娘何時見過死士有情?」
  「沒見過不代表沒有。」邱毓馨雙臂抱胸,回以冷笑,「可惜你這傻瓜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那個叫你做這件事的人根本就沒有愛過你。」
  「你說什麼?!」魅影瞪圓了雙眼,猙獰的樣子分外可怖。
  「說實話而已。」邱毓馨當然不會怕他,接著道,「若那人真的愛你,又豈會不顧你的性命讓你出手?」
  魅影大怒,猛地跳了起來向她撲去,可手伸了一半便失了全身的力氣跌回地上,心下一驚,質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邱毓馨拍拍手,笑道:「想殺我,你還嫩了點。」又轉過頭對孟無痕道,「這個人怎麼處理?」
  孟無痕冷冷地看了癱成一團的魅影一眼,向鬼影道:「你帶著他回去吧。」
  鬼影大驚:「王爺,皇上有命,我等片刻也不得離開王爺左右,更何況現在強敵環侍,屬下怎可離開?」
  「你留在這裡也不過是個拖累。」孟無痕毫不留情地道。
  「王爺——」鬼影眼中閃過一絲不憤,他自幼習武,精於隱匿與刺殺,現在竟然被人視作拖累,又怎會甘心?
  「不滿?」孟無痕自是留意到他的表情,突然向他拍出一掌。
  這一掌光明正大地拍來,鬼影眼睜睜地看著他襲向自己的面門,生底剛生起要躲的念頭,鼻尖已經觸到溫暖的物體,不等他有所動作,那手又已收回,這時他才慢了一拍地感覺到鼻尖刺痛,頓時驚叫出聲:「啊——」
  「帶他回去,查清是什麼人主使。」丟下一句話,孟無痕無視他見鬼一樣的表情,拉過在一旁忍笑的邱毓馨向外走去。
  匆匆趕向外圍,卻在半路被伽葉攔住了。
  「溫阮呢?」孟無痕有些急,這事是他招來的,內奸也是他帶進來的,要是害得老友出事,他這一輩子也別想安心。
  伽葉面現憂色,道:「副教主引開那些人,讓教主與屬下疏散教眾。」
  「什麼?」首先驚叫出聲的卻是邱毓馨,「那麼多人,他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一跺腳,急道,「不行,我要去救他!」說著轉身便走。
  孟無痕連忙一把抓住她,道:「我的大小姐,你知道他是往哪裡走的嗎?」拿眼去看伽葉,顯是詢問他宇文玨的去向。
  伽葉微垂下頭,道:「屬下也不知,副教主扔了煙霧彈。」他的語氣中顯得很是自責。
  兩人面面相覷,呆了片刻,孟無痕一咬牙,道:「走。」
  魔教會「聲名在外」大部分的原因在於他們教主的不安於室,頂著「東方不敗」的名號在外面惹事生非,實際上魔教總壇的人數並不多,且大部分都是不周山附近不會武的原住民,少數是宇文玨等幾人在外面「撿」回來再傳以武藝,這些人資質都不錯,其中以這個被宇文玨命名為「伽葉」的青年為最,被孟無痕封為「護法」,當真有幾分邪教的架式。
  孟無痕領著一干老弱仗著熟悉地勢有驚無險地出了不周山,命伽葉安排他們分散往臨近的各處據點散去,而他自己則要趕回去看看宇文玨是否安全,只是邱毓馨那個魔女死活要跟著,他沒辦法,只好隨她去了。
  不顧魔女的反對把她夾在腋下,孟無痕在總壇中尋了一陣還是沒找到人,倒是在人群中發現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那什麼清門門主,還有什麼英門少主都被他無聲無息地挾至暗處狠狠休理了一餐。
  「說!人去哪裡了?」邱毓馨把「腋下之恥」全發洩在兩人身上,什麼整得人痛不欲生又死不了的藥都丟到兩人身上,把一個勉強還算英俊的「名門子弟」和一個正氣凌然的老頭活生生變成了豬頭三。
  兩人呈木雕狀張大嘴巴看著她,卻沒有出聲。
  「嘴還挺硬的!」邱毓馨冷笑,「正好我還有幾樣新做出來的毒沒人試,便宜你們了。」
  那兩人嘴巴快速地開合,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眼見魔女的纖纖十指離自己卻來越近,竟然急得流出淚來。
  「咳!毓馨,」孟無痕難得良心發現,阻住躍躍欲試的魔女,道,「他們好像被我點了啞穴。」
  邱毓馨猛地停住手,慢慢地縮回十指,笑道:「看我,都忘了。」朝他努努嘴,道,「給他們兩個解開吧。」眼見兩人一副鬆了口氣並努力忍住欣喜的樣子,露出一個惡魔式的微笑,道,「如果你們大叫的話,我不介意毒啞你們,讓你們永遠出不了聲,而且——」拖長了聲音,冷笑兩聲,「在我們走之前,我絕對有信心把爛得全身沒有一塊好肉卻死不了的藥扔到你們身上,你們信不信?」
  那兩人身子一抖,眼神絕望。
  孟無痕自己早償過魔女的手段,不過看兩人的慘狀方明白她真的是給足面子手下留情了,搖了搖頭,為兩人的「好運」默哀片刻便凌空給他們解了啞穴,他可不敢粘到他們的身體,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邱毓馨一見兩人可以說話便冷聲喝問。
  「你,你問的是誰?」英門少門主頂著一張豬頭臉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倒足人的味口。
  「你們的人追殺誰去了就是誰,快說!」邱毓馨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她心下絕不如她面上表現的輕鬆,那個倔強的大男孩什麼事都是自己扛著,什麼痛苦都往肚子裡吞,他從來沒有幸福過,怎麼可以有不測?
  小豬頭被她雙眼一瞪便又怯了三分,忙道:「往——」
  「往東去了。」清門老豬頭突然搶話來。
  「喔,東面啊——」邱毓馨拉長了聲音看著他,一臉溫和地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給你解毒你會怎麼樣?」
  被她這樣詭異的態度嚇到,清門老豬頭結結巴巴地道:「怎、怎麼樣?」
  「也沒什麼,」孟無痕無所謂地道,「最多就是身體越來越脹,越來越脹,脹得衣服都穿不下,只好不穿了,然後床也睡不下,只好睡地上了,再到後來就連屋子也裝不下,只好光著身子在外面走,那整個武林都可以來看兩位裸-奔了。」
  她說一句兩人的臉便白一分,到最後變成兩個有著五官的大饅頭。「你、你、你——」清門老豬頭已經顫抖得說不出話來了,要不是還被點著穴,肯定已經全身顫抖了。
  邱毓馨暴喝一句:「到底去了哪裡?」
  英門小豬頭首先扛不住,顫聲道:「北、北面——」
  邱毓馨與孟無痕相視一笑,眼中儘是欣喜。孟無痕上前挾住她,道了聲「走」,便施展輕功往北而去。邱毓馨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抗議,她不想拖延時間。
  「喂!解藥!」倒霉的兩個人在後面狂喊,給孟無痕兩道指風過去,世界清靜了。

  第91章 師傅仇人

  孟無痕挾著魔女一路往北而去,只是他們還沒找到宇文玨便被一個意外之極的人攔住了道路。
  「卓之晨!」邱毓馨首先認出了那個懶洋洋倚在樹幹上的人。
  孟無痕怔得一怔,細眼一看,那人像沒有骨頭一樣整個人癱在身後的樹上,及腰的長髮遮住大半的臉,一雙眼睛似睜似閉,不是清思堂的老師卓之晨還能是誰?想起宇文玨曾說過此人武功甚高,心下便存了三分戒備,放下魔女並不動聲色地將她攔在身後,這才道:「不知卓老師光臨此處有何貴幹?」
  卓之晨向他這個方向抬了抬眼皮,道:「歐華的徒弟?」用的雖是疑問句,那語氣卻毋庸置疑是肯定的。
  孟無痕腦中「嗡」的一聲,半晌方試探性地道:「師叔?」雖然已經在心裡肯定,但仍存著一絲僥倖,如今宇文玨那小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如果這人真的是被師傅滅了滿門的師叔的話,他能不能自保還很難說,更不用提去救人了。
  「師叔?」卓之晨嗤笑,「歐華沒與你說麼?這聲師叔我怕是受不起。」
  得到最壞的結果,孟無痕在心中叫糟,面上未露聲色,眼中卻閃過戒備,道:「卓老師所謂何來?」
  卓之晨雙眼仍是半睜半閉,彷彿是在與人閒聊一般,懶懶地道:「歐華在哪裡?」
  「死了。」孟無痕心裡急得要命,就怕宇文玨那小子被人砍了,因此沒做片刻拖延地答道,「十幾年前就死了。」
  「十幾年?」卓之晨猛地抬起頭看向他,終於睜開的雙眼如劍鋒般射向他,「那你這一身武功何來?」
  「師傅教了我三年多,之後傳了全部內力給我,之後便枯竭而亡。」孟無痕倒是爽快,絲毫沒有隱瞞地說了當然的事,主要是不想在這裡過多糾纏。
  「傳內力?」卓之晨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你確定我們說的是同一個歐華?」以那人陰冷狠毒的性格,怎麼可能做這種損己利人的事?就算身體當真不能支撐也該帶著一身內力進棺材才是。
  他這樣的懷疑終是惹得孟無痕不悅了,相處了三年有餘,他對自己的師傅自私自利的本性自是有一定瞭解的,但是歐華對他雖存有利用的心思,可也是用了心教導的,到最後甚至傳了他一身內力,使得他受益終身,他也是承情的,所以聽到有人當面批評師傅,心裡的不滿可想而知。好在理智尚在,這種時候他還是少一個敵人好些,於是只淡淡地道了聲:「是。」
  歐華再次垂下眼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正在對面兩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他突然站直了身體望過來,微微一笑,道:「父債子還,那你師傅欠我的命就由你擔著吧。」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彷彿是在議論「今天天氣很好」之類的話題,只是他這一站直,渾身的氣勢立即變得不同,若說先前他像水一樣無處不在又令人不能輕易察覺,那麼他現在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以巨大的壓迫力奪去了在場的人所有的注意力。
  孟無痕心中一震,提起內力與他對峙,倒是他身後的魔女不滿了,伸出半個頭來鄙視著對面的某人:「喂,姓卓的,你打不贏別人師傅就來欺負徒弟,也不怕江湖中人知道了笑話!」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卓之晨沒有中她的激將法,而是對凝神戒備的青年道:「你最好讓她退遠點,若不然刀劍無眼……」之後的話他沒說下去,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邱毓馨哪忍得了他這種輕蔑的語氣,氣哼哼地就要上去給他點教訓,卻被身邊的人一把拉住。
  「不可!」孟無痕對她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爾後對卓之晨道,「要打也不是不行,不過現在你們的太子殿下遇險,我們先救了他再說。」
  「太子殿下?」卓之晨挑了挑眉,道,「太子玨早在四年前便喪身大火,你現在找這種借口,莫非孟遠國的護國王竟是個瘋子不成?」
  「你——」孟無痕心下氣惱,這人明明與那天宇的皇帝一起尋到的宇文玨那小子,而此時竟然矢口否認他還活著,偏偏自己還無法反駁,因為對於天下人來說天宇國的太子殿下是真的死了,留下的只是魔教的溫阮。他恨得牙癢癢的,也知道指望這人與他們一起去救人是不可能了,只得拉過魔女先去找人,自己在這裡攔下這懶骨頭。
  邱毓馨明白眼下情況緊急,倒也表現出難得的順從,只是囑咐了聲「小心」,爾後瞪了卓某人一眼便匆匆去了。
  孟無痕一直凝神戒備,以防對面再次顯得懶懶的人突然對魔女出手,直到她走遠方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擺出起手式,道:「來吧。」
  卓之晨也不打話,劍一挑便刺了上來,使得正是當年孟運護國王在夜宴上一戰成名的「魅影神功」。
  同一種劍法在孟無痕舞動起來柔美華麗,迷人心智的同時招招都是殺機,孟戚安使起來則充滿了英氣,一招一式都能看清楚,卻怎麼也躲不開,而今孟無痕看這個師叔的來勢竟然剛柔並濟,前招未完後招已至,快得他眼前只見得一片劍光。開始他還以快打快,一招一招地還擊回去,待到間隙中看到那人臉上的譏笑,頓時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心中一片清明。閉了眼,也不去看他的招式,腳下微動,躲開他一劍快過一劍的殺招,只在偶爾遞出一招,看似平平無奇,竟然每一次都將危機化解,還能趁勢反擊。這樣一來還真有效,那一片劍光慢慢變得黯淡,最後化為一柄劍被一隻白皙纖長的手握住。
  「不錯。」卓之晨對於面前的青年不吝讚美,「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成就你還是第一人,難怪怪異如歐華肯收你做徒弟還把一身內力傳了給你,果真是練武的奇才。」
  不客氣地回了一個白眼,孟無痕對他長輩評價晚輩的語氣很是不爽,但是卻沒有出聲,實際上是他現在氣息還有些不穩,正努力平息。只是,若說他之前還只是對這個懶骨頭有一點點戒備的話,現在則是深度警戒了,這人不愧是把師傅逼得走投無路的高手,雖然是同一套劍法,可他出手不拘於小節,常常是信手拈來,想到什麼就出什麼,偏偏前後連貫沒有一點勉強,如果自己是學武的奇才,那麼他就是怪才了,兼且此人內力深厚,他實在沒有完勝的把握,說不得今天就交付在這裡了。如果自己死了,老哥可還會傷心?如果還像四年前那樣幾至瘋狂,那麼還是不要吧。
  他這邊心裡翻騰著各種心思,對面的卓之晨卻像已經窺到了般了然一笑,道:「調息好了嗎?我可要接著來了。」
  這樣無所謂的證據令孟無痕氣結,棄了手中利刃,抬掌便向他攻去,卻是與「逆輪心經」相配的「無回掌」。
  不易察覺地笑了笑,卓之晨以同一套掌法與他對決,與孟無痕看似輕飄飄翻轉的手掌不同,他每一掌出手都含著極強的內力,因為出掌速度極快而帶著風聲,最後竟連成一片形成隱隱的雷鳴之聲!
  之前受激而搶先出手,孟無痕卻並沒有在之後亂了掌法,一招一式都極為精準,似乎輕柔無力的掌勢卻將便宜師叔的雷霆之掌全部擋了回去,如此過了一個時奪,竟絲毫不見敗勢。兩人學得是同一種內功,使得是同一套掌法,內力也相差無幾,這樣一招一招地對打,看起來卻不像是在生死決鬥,而更像同門互相之間切磋武藝了。
  孟無痕感覺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宇文玨那小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魔女雖然毒功厲害卻絲毫不會武功,自保肯定沒問題,但是要救人卻有點玄,隱隱的便有些焦躁。高手對決豈容半點分心?他這邊念頭才轉,手上便不自覺地慢了半拍,卓之晨抓住這一絲破綻舉掌便往他胸前拍去,眼見這一掌要拍實了,孟無痕於千鈞一髮間反應過來,腳下急退,雙掌同時前伸,運足內力去推他雙手。
  四掌相對,只聽「啪——」地一聲巨響,以兩人為中心生起一股氣勁往四面散去,所遇的草木頓時化為塵土,足足過了十丈方止住。再看場中心兩人相對而立,四掌相接之處冒出一陣白煙,兩人的髮飾在方纔的震動中不翼而飛,及腰的青絲在身後高高揚起,如此情形,竟是拼起了比武最為忌諱的內力!

  第92章 傷重易治

  邱毓馨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不代表她就沒有在武藝方面的眼光了,所以她在聽到巨響急急奔過來時見到這一幕便驚叫起來:「快分開!」
  場中的兩人卻比她更急,卓之晨雖是與歐華有仇,卻沒想過要取他徒弟的性命,先前不過是想試試這得了歐華真傳的「師侄」的武功,誰想竟然遇到了這麼一出,心中也大有悔意,只是現在就算他們有心停下也停不下來。內力比拚向來最為危險,若彼此相差懸殊還好,如果強的一方退出,弱者推進的內力他還可以輕鬆化解,像他們這樣內力相當,哪一方先退出便只有斃命的結果。
  孟無痕更是悔得腸子都要綠了,在生死決鬥的時候分神也就算了,竟然還使出這麼一個笨招迎敵,這下怕是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哥——
  一起撤。卓之晨可不想真的跟他鬥個你死我活,以眼神示意。
  撤?這是當前唯一的辦法了,只是……孟無痕懷疑地看著面前的人,這個「師叔」剛才還一心想要他的命,現在卻又提出這麼個法子,若是他趁自己撤了內力的那一刻全力擊來,那麼不用想也知道他死定了,可若是不撤,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兩敗俱傷,他沒有必勝的把握。撤,還是不撤?
  不管他心裡怎麼想的,卓之晨猛地提足十成內力發過去,孟無痕一怔之下幾乎是同時提氣,相連的雙手猛地分開,震耳欲聾的響聲之中卓之晨藉著那一震之力在空中連續翻轉了數十個圈才被高高拋起,狼狽地跌落在地。「撲——」伴著飛揚的塵土猛地噴出一口血,捂著劇痛的胸口勉強撐起身體,狠甩了幾下頭方感覺視線清楚了些,便望見數十丈外他的小師侄也沒有落到好,同樣萎靡在地。
  「孟無痕!」邱毓馨在那青年的身體被震飛的那一刻差點停止了心跳,立即向著那邊飛奔了過去,見到的場景令她幾乎窒息——那個向來靈動活潑的少年竟然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地倒在地上,唇下更是蜿蜒著一條艷紅的血漬,襯得臉色更為蒼白。「死混混,你別裝死!」向來以強硬示人的魔女已經帶著哭腔,只是被她罵著的青年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卓之晨心裡暗叫著不好,莫非這小師侄真的這樣一命咆呼了?撐著重傷的身體慢慢往那邊挪去,對平日來說只眨眼便能到的距離此時竟顯得那麼的遠,心裡先苦笑了幾聲。
  邱毓馨見孟無痕久不動彈,雖然心裡仍然惶惶,頭腦卻冷靜下來了,深吸了一口氣,五指搭上他軟垂下來的左手。發現他的脈搏雖然時斷時續,總算還在跳動,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正要進一步查探他的傷勢,卻聽耳邊一個聲音傳來——
  「他怎麼樣?」卓之晨的語氣異於平時的懶洋洋,帶著幾分焦急。
  呼!邱毓馨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回頭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卓之晨驚了一跳,正想說些什麼,卻感到左手食指一陣刺痛,隨後那種痛立時傳遍全身,猛地跳將起來,驚叫,「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邱毓馨的笑容不變,「只不過是劇毒而已。」
  瞧這說得,劇毒,還「只不過而已」!卓之晨頓時氣得牙癢癢地,方才起的那麼一點點內疚之意頓時消逝無蹤。「你想怎麼樣?」聰明人自然知道這種時候發火沒有用,愈演愈烈的痛楚告訴他「劇毒」一說並非單是恐嚇,當前最重要的還是看看互相有多少籌碼,然後商討如何解決問題才是真的。
  對於他的識相多少有點驚訝,邱毓馨挑了挑眉,道:「幫我把他搬到那邊山洞。」纖纖玉指一伸,指向不遠的綠滕。
  山洞隱藏在密集的滕條後面,不清楚狀況的人還真難找到此處。卓之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孟無痕扶到洞中,強壓住噬骨的痛楚看著那個嬌小的女人一點點將足印掃去,又把滕條還原,眼中流露出少有的讚賞。
  小心地抹去曾有人在此逗留的痕跡,邱毓馨這才回過頭來,卻不正對上一雙炯炯的眼睛,不禁嚇了一跳,只是她很快斂去不該有的情緒,瞪了那討厭的人一眼,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不一樣的反應,卓之晨在愣怔之餘不由大感興趣,笑了笑,道:「是沒見過。」
  邱毓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便再不理他,上前艱難地扶起孟小子,抬腳便往洞內走去。
  卓之晨本就身受重傷,之後又中了她的「劇毒」,飽受痛楚的折磨,還淒慘地當了一回人體搬運工,這時竟是一分力氣也沒有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打面前經過,以為自己要被「拋棄」在這裡的時候,身前突然被扔來了一粒紅色的藥丸,正不知所以的時候,卻聽那女人道:「愛吃不吃。」面上頓時升起一抹笑容,發自內心的愉悅使得原本就俊逸的面容更添一層光茫。
  邱毓馨也不知自己的作為帶來了什麼結果,她現在是心急若焚——小混混的五臟六俯均有震傷,更要命的是他的經脈受到巨大的衝擊,雖然沒有斷裂,但紛亂的真氣不受控制地四處亂竄,隨時有經脈暴裂的可能。她表面上雖然與這小子不對盤,時常吵吵鬧鬧地,但彼此心裡都清楚對方友誼的真摯,對於這個總是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犯傻,但又常常帶著幾分憂鬱的大男孩,她的心裡總是帶著幾分疼痛的,早就超過了血緣的界限,把他當作了比親生弟弟更重要的存在。可是這樣一個男孩子竟然有隨時消逝的可能?這時的她真恨不得把身後的男人撕成碎片,只是她還不能,因為之後還有許多地方可能用到他。
  卓之晨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淪為了備用工具,現在他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女人嬌小的背影,腦中是她各種不同的面目——初見時桀驁不訓又機智百出,再見時緊張焦慮又張牙舞爪,之後好友受傷雖然驚慌卻不曾失措,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可能的敵人,那毒,居然連他也沒辦法輕易解開。真是個特別的女子,可惜已為人婦。腦中這個念頭轉過,頓時在心裡自嘲,何時自己也有興趣研究別人的性情了?
  「喂!你!」邱毓馨把孟無痕扶到洞中密室的石桌上,回頭不客氣地對出神的某人下命令,「過來。」
  在心裡訕笑幾聲,卓之晨難得溫順地聽從了女人的話,乖乖地走到她面前,以眼詢問她叫自己過來有什麼事。
  「我要幫他疏導體內混亂的真氣,你要助我一臂之力。」邱毓馨理直氣壯地說出要求,絲毫不擔心別人拒絕似的。
  卓之晨自然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毒並沒有解,只不過是被暫時壓制住了,於是他挑了挑眉沒有說話,顯是默認了。
  邱毓馨雖然表面鎮定,但是心裡卻並沒有十足把握他會答應,這時見他默認,面上便不自覺地帶著喜氣,只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平淡地道:「你將內力輸入他體內,按照你們的內功心法走運,我會輔以針灸,打通他阻塞的真氣。」
  「好。」
  卓之晨並不在乎這種行為對於自身真氣的損耗,相反還很積極地支持邱毓馨的治療,引得她忍不住側目,但是她面上並沒有特別地表現出什麼,淡淡地道:「開始吧。」
  對於小混混的治療很成功,混亂的真氣要麼被導回丹田,要麼被散出體內,雖然這樣損失了許多內力,但能撿回一條命也算是可喜可賀了。要說卓之晨的內力確實深不可測,重傷之餘竟然還能替人療傷,雖然裡面缺不了那顆藥丸的幫忙,邱毓馨雖然不喜歡此人,但還是不得不說,他也算是很厲害的了。又扔了一顆白色的藥丸給那個懶鬼,邱毓馨不耐煩地道:「解藥。」
  卓之晨先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隨後笑了笑,一口將那藥吞下腹中,道:「多謝。」
  這人沒毛病吧?這是邱毓馨的心聲。下毒的是她,趁機奴役人的也是她,這人卻在得到解藥後對她說謝!翻了翻白眼,決定不去理會他,反正大家不熟。
  卓之晨對她的反應看在眼中,只是埋頭笑了笑,向來懶散的他在此時做了一項決定,這個決定直接關係到他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犯懶。當然,這是後話,現在重要的是那受了重傷的男孩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唔,毓馨——」孟無痕有些虛弱地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才辯出眼前的人,「卓,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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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瘋子難搞

  老師,是一個稱呼,儘管不太合時宜,但是總比「師叔」強,在不明對方的意圖之前,孟無痕覺得還是不要激怒此人的好。
  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卓之晨嗤笑一聲,也不去理會他,別有深意地看了邱毓馨一眼,逕自到別一個角落打坐。
  呃?這是什麼狀況?孟無痕不解地眨眨眼。
  邱毓馨本就被那個懶男人的眼神弄得心頭不爽,再見「小弟」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到他頭上,怒道:「你給我好好療傷!」
  療傷就療傷,幹嘛要打他?孟無痕心裡委屈,小鹿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終是屈於魔女的淫-威之下不敢反駁,撇了撇嘴,盤起腿運氣。應該是魔女給他療過傷,暈倒之前那種令人幾乎窒息的痛楚已經大為減輕,經絡中的真氣雖然很弱,卻是照著他平時的行功路線緩緩運行著,心中一轉念便明白了這大約是那個「師叔」的功勞,而他方纔那樣看著魔女,大約是因為受了脅迫而心裡不憤吧?想小混混仗著武功囂張了十幾年,沒料到自己也有被人痛扁的時候,心裡鬱悶自是少不了,不過想到那所謂的「師叔」也沒得到什麼好處,心裡便又釋然了。
  孟無痕這一打坐足足過了三個時辰有多,睜開眼的時候恰好對上對面角落裡的人投過來的注目,怔了怔,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卻見整個室內空蕩蕩的,魔女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他倒也不著急,畢竟這個世界能欺了魔女去的人太少太少。
  「他真的死了?」
  聽到這句話時孟無痕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半晌方答道:「嗯,死了。」之後是一陣令人壓抑的寂靜,孟無痕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打破沉默道:「魔教建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你這麼久才找來?」當初建著魔教,一是為了給自己和老友留一個退路,二便是為了引出當年煉靈教的相關人員,可惜任他們打探了這麼多年竟然毫無音訊,他還以為那些人都死光了呢,卻沒想到這個「師叔」就近在眼前。
  懶洋洋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卓之晨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們搞那麼大的動靜,我怎麼可能不來看看?只是那時候你這小子根本不在,我還以為是韋江收的那兩個弟弟弄出來的,便沒去理會。」
  孟無痕奇道:「那你怎麼現在又找來了?」
  卓之晨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道:「四年前太子玨在皇宮失蹤,世上能解除我下的禁制的人除了他還有何人?」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師傅歐華,孟無痕恍然大悟:「你前不久發現宇文玨竟然在這裡,所以就猜到我在這裡了。」
  卓之晨斜了他一眼,其中的意思很明顯在說:這小子總算聰明點了!「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徒弟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好幾年,五皇子好演技。」言罷有些怏怏的,顯是對被他欺瞞了幾年的事情耿耿於懷。
  乾笑兩聲,孟無痕有些訕訕地道:「師傅都死了,你與我無怨無仇,再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你還是別殺我了吧。」
  卓之晨冷哼了一聲,心道:如果我要殺你你早死了,再說,那以為那個女人是好惹的麼?想到之前中了毒藥所承受的痛楚,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提議被鄙視了,孟無痕倒也不惱,輕咳兩聲以作掩飾,爾後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煉靈教其他人去哪裡了?」
  「死了。」卓之晨語氣平淡,眼皮也沒有抬一下。
  「什麼!」孟無痕驚得跳起來,只是傷後虛弱,立即又跌了回去,「怎麼死的?」
  對於他這種過激的行為倒有些好奇,卓之晨瞥向他正要回答,卻聽到一陣腳步聲,便住了口。
  那腳步聲其實已經很近了,只是兩人均身受重傷,耳目不及內力充沛的時候靈敏,是以直到人到了門外方才發現。孟無痕一開始還以為是魔女回來了,但在石門被推開的瞬間想起她是不會武功的,而來人顯然內力不低,心裡立時起了防備。側頭向卓之晨看去,卻見他仍是一副慵懶的樣子,也不知他發現沒有,張口想要提醒,這時那厚重的石門卻被推了開來,便也顧不得了,一臉警惕地看向門口。
  來人似乎很清楚石室裡兩人的狀況,就這樣施施然一點遮掩都沒有地走了進來。石室內昏暗的燈光隨著那人的踏入似乎在一瞬間明亮了許多,他一身飄逸的白衣襯得身材更為挺拔,青絲如水般溫順地垂在腦後,清瘦俊秀的面上雙眼如黑曜石般散發著清冷的光輝,輕抿著的紅唇誘人想入非非。
  孟無痕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他覺得自己好像見過這人,按說以這人出眾的外表,只有見過一欠就不該忘記,可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何時何地見到的。
  那人視線卻只在他身上溜了一下便轉向了石室中的另一個人,朱唇輕啟:「卓——昀——」與外表不同的是這一把蒼老沙啞的聲音。
  孟無痕心中「咯登」一下想了起來,這個人,不就是當初那個自己在山下從烏安和季貞手裡救下來,最後反而恩將仇報的他那死鬼師傅的姘-頭麼?只是那時候這個自稱秋思的人瘋瘋癲癲的,又被烏安兩人折磨得慘兮兮,沒有現在半分的神采,所以他才沒有立即想起這個人,不過他的聲音中是刻骨難忘。小混混一想起這人當初把他綁起來抽鞭子的事便恨得牙癢癢的,更何況若非他的功法與眾不同一身內力早被他化了,無奈的是他現在身受重傷,似乎沒什麼本錢報仇,還得防著這個瘋子對他出手,世上最悲摧的事情大抵如此了……
  這邊小混混在心中默默淌淚,而那邊面對咬牙切齒故人的人卻沒什麼變化,至少表面上如此。「秋思。」卓之晨,或者說卓昀對於舊名突然被人叫出並沒有大驚失色,隨意地喚出他的名字之後便淡淡垂下了眼瞼。
  被忽視至此的秋思瞬間臉色大變,他眼前閃過此人殷殷勸說自己與他合謀篡位時的巧舌如簧,引出他心底不甘的妒火與奢望,以至於做出痛悔終身的錯事。他面容扭曲地瞪著十幾年未見卻不曾有什麼變化的男人,一字一字地吐出:「你——好——好——得——很——」見那人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心裡怒火翻騰,只是他卻死死忍住,深吸了幾口氣,盡量放緩了語氣,問道,「他,在哪裡?」
  「他?」卓之晨終於抬頭看向他,「你以為他在我手上?」頓了頓,眼中儘是嘲弄,「你以為那樣的話他還有命等你來救?」
  「你——」秋思大怒,猛地一掌向他擊去。
  「啊!」孟無痕忍不住了聲輕呼,這個秋思武功雖然不強但也算不上弱,師出於死鬼師傅的他相對於現在重傷的自己兩人卻是要厲害個好幾分,何況這悲憤而出的一掌還夾雜著凌厲的風聲!
  卓之晨自然是知道厲害的,運起僅餘的內力往左一側,這才躲過了足以致命的一掌,不過微擦過胸膛的勁氣仍是使得他的傷勢又重上了那麼一重,勉強壓下湧至喉嚨的腥氣,心底微微有些後悔激怒了此人,他哪想得到當初有「如玉公子」之稱的秋思竟然也有變得脾氣暴躁的一天?雖然這也算是他一手造成的。
  秋思被他激得心底狂躁不堪,好在他想找到那人的念頭太過強烈,一掌過後腦中倒是清醒了些,他認定了此人出現在這不周山必是知道了那人的消息,倒也不願真把人打死了。反後一掌扇在他臉上,雖是撤了內力卻仍在那白皙的面上留下了幾道明顯的紅痕。「你最好告訴我他在哪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卓之晨本身是個從不肯吃虧的,從小到大就算是家破人亡那段流浪的日子也沒人給過他耳光,當下也火了,冷冷地丟出兩個字:「死了。」
  「你找死!」被觸到痛處,秋思再壓不住心底狂暴的怒火,話音方落便上前扇了他十幾個耳光,真打得他嘴角流出兩條血漬。
  孟無痕看得心中一寒,忙把身子往後縮了縮,生怕引前那個瘋子的注意也被他來上這麼幾下,他雖然不怎麼滿意這張女氣兮兮的臉,但畢竟也是他的臉不,打上去也會痛的。誰知道他不動還好,這一動便撞到了魔女放在石床上的藥瓶,眼睜睜地看著它骨碌一下跌到地上四分五裂,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秋思幾乎是在同時停下動作回過頭來,只一愣神便將他認了出來:「是你!」
  孟無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道:慘了!

  第94章 狗皮膏藥

  彷彿看出了他心底的懼怕,秋思獰笑著向他走來,一步一步放得極慢,有意地提升他的恐懼感。
  孟無痕也的確怕了,俗話說「穿鞋的怕光腳的,光腳的怕不要命的」,而這瘋子卻是「不要命的」也要懼上三分的人物,更何況小混混還很惜命,就更怕這個瘋子了,忍不住又往後挪了挪,這一挪便很不幸地靠到了冰冷的石壁上。
  於是秋思嘲弄地笑了,他再跨前一步,然後,呃,「呯」地一聲倒在地上。
  孟無痕先是不解地眨了眨眼,隨即瞭然,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一張臉笑開了花。
  卓之晨一見之下哪裡還不明白,肯定是那個嬌小的女人不放心自己與這小傢伙獨處一室,便在他周圍布了什麼藥,倒是陰差陽錯地救了兩人。自嘲地笑了笑,不想卻扯到臉上的傷勢,痛得他「嘶——」地一聲。
  看了一眼師叔大人變了形的臉,孟無痕忍住想笑的衝動,為免呆會藥效過了自己會成為第二個包子臉,忙拖著「病體」把暈倒在地的瘋子用腰帶綁了個結實,這才想起之前的話題,回頭道:「還請師叔告之練靈教眾人的去處。」因為之前卓之晨在說起他那死鬼師傅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心裡便猜測大約再深的仇恨經過這麼多年也散了,何況是在一方一死的情況下,於是便大膽地啟用「師叔」這一稱呼。
  果然卓之晨對於他這一稱謂並沒有多大反應,只見他先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這個小師侄一眼,絲毫沒有留意自己一張血紅包子臉做出這種表情有多詭異,爾後瞄向被捆成一團的瘋子秋思,道:「都被他殺了。」
  孟無痕大吃一驚,隨即不信地道:「真的?」當然,他懷疑的不是秋思會不會殺人這件事情,而是懷疑以他的武功怎麼可能把所有練靈教的人都殺了?雖說方纔他與師叔兩人在這個瘋子面前還挺狼狽的,但總不能練靈教所有的人都受了重傷等著給他當切西瓜一樣一個個砍了吧?
  很容易地便掌握到他的心思,卓之晨挑了挑眉,道出了當年之事:「當年教中分為兩派,一派為歐華舊部,別一派則為我所用,秋思因為妒忌歐華的眾多男-寵為我說動,盜了他的教主信物,之後我以信物為證,借言歐華乃是篡位殺師而反他,兩派生死決鬥中歐華重傷而逃,我一路追殺終是未曾取得他性命。但秋思卻由此看出了我的心思,明白我不可能交給他一個活生生的情人,他的心機深沉竟然隱而不發,在我等慶功宴時下了化功散之毒於酒中。我因歐華逃走悶悶不樂而少飲了些,這才逃了出來,可其他人竟然被他殺了乾淨。」
  孟無痕見烏安兩人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他們那個老大,本已在猜他大約是死了,但是真的聽到的時候還是有點難以接受,有些心驚地看向被綁成一團的秋思,心裡想的是這麼好看一個人居然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果然別人說的「越是好看的人心腸越毒」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小混混,乃忘了?乃也很好看啊!)正在小混混煩惱著怎麼告訴自己兩個屬下他們老大的死訊時,淺淺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只是這次石室內的兩人都很清楚地知道來者的身份。
  邱毓馨本以為這個她無意中發現的暗道與石室足夠地隱密,所以在看到有陌生人躺在地上的時候被狠嚇了一跳,見小混混好端端地站在那裡方放下心來,上前踢了兩腳昏迷不醒的男人,道:「追來了?」
  「不是。」孟無痕阻住了她繼續施暴的心思,拉著她到一邊將事情的來因去果交代了一遍。
  「這麼說他曾經欺負過你了?」邱毓馨聽完他的絮絮叨叨,只抓住了一個重點。哼!她的人只有她能欺負,別人敢動一下都是跟她過不去。
  孟無痕與她相處日深,自是知道她的性格,忙道:「一個瘋子,怎麼說也是『師娘』,算了吧。」眾位可不要當小混混是好心,他只是被魔女折磨得多了,怕一見到她折磨別人自己會想起自己不願勾起一絲回憶的慘痛。
  若有所思地拂了拂下巴,邱毓馨採納了他的這個意見,只塞了粒使人沉睡的藥丸到秋思嘴裡便把他扔到牆角不加理會。
  之後三個清醒的人相安無事,該療傷的療傷,該施藥的施藥。不過令孟無痕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魔女竟然也幫助他那小師叔療傷,好像篤定了他不會傷害自己兩人似的,後來想了想,魔女肚子裡的花花腸子比十個他加起來還多,只有她佔人便宜沒有她吃虧的,便也安然。
  歲月易逝,光陰如梭,轉眼他們便在這隱密的石室裡呆了半個月,原本受了重傷的兩人均好了起來,於是便到了重見天日的時候。
  「這個人怎麼處理?」孟無痕有些頭大地看著被他們晾在那裡十多天的「師娘」,當時一不小心把他救了下來,現在倒成了一個麻煩。
  邱毓馨撇了撇嘴,道:「讓他在這裡做『睡美人』得了。」想到小玨當初跟她講過的童話故事,心裡YY一百年後說不定還真有人來吻醒這個傢伙,不過希望到時候那個「王子」不要嫌棄一百年沒刷牙的嘴。
  「這——」孟無痕猶豫,「不太好吧?」
  「廢了武功就是。」卓之晨丟於解決方案,得到了一致認同,於是秋大美,咳,美男被廢了武功扔在石室裡自生自滅。
  那些正道人士在不周山內掃蕩了一圈又一圈,終在六天前退卻,三人出得洞來見到的是像經過打劫一樣的景況,好在金銀財物早被收拾妥當,而那些來不及藏起的貴重物品大約是被當作戰利口給掃蕩一空了,搬不走的房屋也被破壞得不成樣子,數天無人打掃四處都堆滿了落葉,若不是知情的人,誰能想像得到這裡在數天之前還是個繁榮熱鬧的府地?
  孟無痕站在由他一手建立起來,而如今變得破敗不堪的「家」門口,鼻子不由地有些發酸。
  倒是邱毓馨顯得更為鎮定些,她淡淡地看了一眼住了四年有多的地方,冷冷地「哼」了一聲。不過熟悉她的人應該都知道,這代表她氣得極為厲害,而惹到她的人也要自求多福了。
  卓之晨對這個地方的感情沒他們那麼深,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們有什麼打算?」他問的是兩個人,視線卻只落在邱毓馨身上。
  挑了挑眉,邱毓馨隱隱感覺到什麼,卻又不願深思,一把將小混混拖過來,邊往下山的路上走邊道:「找人去。」
  要找的是什麼人不用說也知道,那日被人攻進了總壇,宇文玨隻身將那些人引了開去,之後便杳無消息,孟無痕自是心焦不已,而邱毓馨作為他的半個「老媽子」更是急得寢食難安,好在她多方打探,也沒有聽說小玨被抓的消息,不然她早就不管小混混的死活跑出去找人了。
  出了不周山,孟無痕與邱毓馨兩人首先做了易容變裝,扮作一對姐弟大搖大擺地往魔教勢力最強的蕪州而去,只是不知出於什麼考量,那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師叔」也跟在他們身後一晃一晃地不肯離去。
  「卓老師,」孟無痕首先忍不住了,小孩子說話不知道婉轉,張口便問,「你這是打算前往何方?」
  卓之晨懶懶地斜了他一眼,反問:「你們去哪裡?」
  「蕪州。」老實孩子立馬把自己的行蹤賣了。
  「那我也去蕪州。」卓大爺隨口回道,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
  孟無痕撫額,怎麼他感覺粘了張狗皮膏藥一樣?無奈地向魔女看去,打著眼色叫她想辦法把這個人趕走,可是很遺憾地,他被自己的同伴無視了。這是一個怎樣悲催的世界啊!
  人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孟無痕想說的是,三人行,必有大麻煩。首先是行——
  出了不周山的第一個鎮子,對於之後的行程問題,他說:「騎馬吧,騎馬快。」
  「太累。」懶骨頭的小師叔反對,「坐馬車。」
  這時魔女冷笑了:「我覺得走路比較好。」(在這裡要說一下的是,邱大魔女對於騎馬、騎牛,騎任何動物都有恐懼症,當然,由動物拉的車也不行。)
  於是最後的結果:三個人搭了11號便車。
  然後吃飯的問題倒好解決,各自叫了喜歡吃的,各吃各的,最多是奢侈點,三人有錢,不在乎。
  而住卻又是一個大問題了,孟無痕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吃過苦的,對於生活品質要求不高,基本上有床被子給他他就能睡的了,在內力小成之後甚至隨便往哪一躺都能睡著,可那兩個人都是嬌養慣了的,這家店棧嫌髒,那間店棧嫌舊,挑三撿四直到他黑了臉方勉強接受了一家還算入眼的,卻還是不甘不願的。
  綜上所述,當孟小混混到達蕪州時已經身心俱疲,好在這時得到了老友安好的消息,安慰了一下他嚴重受傷的心理,只是這時卻有一個他不願面對的人出現在了面前。

  第95章 天大誤會

  孟運國的皇帝孟子星年輕貌美、風度翩翩,只是經過晝夜趕路之後便如蒙塵的寶珠,失去了以往的光輝,可站在狹小骯髒的雜貨鋪裡卻依舊十分打眼。「無痕——」一聽到弟弟可能遇險便吊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孟子星無視他一臉的哀傷猛地將他擁入懷中,「還好你沒事……」
  「……」孟無痕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他實在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面對明顯一接到鬼影的消息便匆匆趕來的男人。不是要娶別的女人了嗎?為什麼還要關心他的死活?想到這是便忍不住一陣心痛,默默地推開緊擁著他的男人。
  「無痕,」孟子星眼中閃過一抹受傷,「我就這麼不得你信任嗎?」
  孟無痕心下一顫,隨即一股怒氣湧了上來,白皙的小臉剎時漲得通紅:「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你聽了那些大臣的話要娶別的女人好不好?」
  「誰告訴你我要娶別人了?」孟子星也怒了,聲音不由地提高,「你有沒有來問過我?」
  是沒有問,孟無痕先是滯了滯,隨後反應過來,以更大的聲音吼回去:「還用問嗎?難道宮裡吵吵鬧鬧地不是在為你準備那該死的立後大典嗎?還是說我看到的皇后禮服是假的?」
  「當然不是!」孟子星氣得恨不得掐死這個梗著脖子的破小孩,「誰告訴你那是在準備立後大典的?你哪只眼睛看出那是皇后禮服的?」
  「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孟無痕見他還想否認,氣得全身發抖,「明紫色,繡龍紋,不是後服是什麼?」
  「後服是繡鳳的,那是給你做的帝服!」孟子星吼完這一句之後胸膛急劇起伏,死死地瞪著他面前顯然呆住的某人。
  「什、什麼,意思?」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孟無痕才到自己的聲音,「哥,你、你要退位?」
  「撲噗——」他這樣傻呆呆的樣子明顯取悅了皇帝大人,孟子星所有的怒氣消逝無蹤,掛著一臉燦爛的笑容揉揉他的發頂,道,「傻東西。」
  應了他的話似的,孟無痕一臉傻樣地任他蹂-躪自己的頭髮,拉著他的袖角期期艾艾地問道:「哥,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他誤會了?
  果然還是傻乎乎的無痕比較可愛!孟子星一邊在心裡感慨,一邊往四下是看了看,捏了捏他白皙水嫩的臉頰,不懷好意地道:「你確定要在這裡講?」
  孟無痕莫名地看向四周,卻見店裡的人包括自己的屬下,那個總是一驚一乍的店主都張大了嘴巴一副傻呆呆的樣子看著他們兩個,想到先前像潑婦一樣大吵大鬧,即使他再厚的臉皮都忍不住臉紅了,一把拉住老哥往外走:「我們出去說!」
  等兩人一跨出鋪子,背後頓時傳來一陣哄笑,聲音最大的自然是這雜貨店的風-騷老闆娘。孟子星看著前面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弟弟,緊繃了月餘的臉上笑容擴大。
  為免被魔女和懶鬼師叔看笑話,孟無痕沒有帶老哥回他們現在住的客棧,而是拉著他一路出了蕪州。荒郊野外,集談判、埋伏、殺人、拋屍和偷-情的好去處,眼見四下無人,孟無痕方停下便迫不急待地追問:「你之前說的是什麼意思?」當初在以為老哥要立後的時候便一直在期待自己猜錯了,只是那件後袍徹底將他打進深淵,才會絕決地離開,而從之前的對話中隱隱感覺到自己大約誤會了什麼,或許事情真的不像自己想的那樣?
  「你肯聽我說了嗎?」孟子星猛地甩開他的手,負氣道,「那時候怎麼沒有想過向我問個清楚?」
  孟無痕垂首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有些無措,又有些恐慌:「哥——」哀求地看著那人,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唉——」與他對視良久,孟子星終是不忍,將他拉進懷裡,揉揉他的後腦,道,「你這樣看著我,叫我怎麼氣得起來?」
  「哥——」千言萬語都化成這麼一聲呼喚,孟無痕將著埋在他的肩頸處,掩住雙眼的濕意。
  雙臂用力收緊,在這種情況下,孟子星就算有天大的怨氣也消散了,在他耳側親了親,道:「傻東西,那不是什麼後服,而是我命人為你制的帝服。」
  孟無痕的腦袋動了動,卻仍不肯抬頭,只是那只露在外面的耳朵表明了他正留心在聽。
  安慰似的在他後腦按了按,孟子星細細說著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前太子雖逝,但仍有不少餘孽死心不息,宮裡人員眾多,難免口雜,你我之事便被人拿去作文章,如今大臣們只是有所懷疑,便逼我立後,實為試探,若只屬謠言當然皆大歡喜,但我與你真心相愛,又怎肯受他們擺佈?」他說到這裡頓住,見小傢伙腦袋稍稍抬起,全身僵住不動,顯然是在認真聆聽,心裡不由一暖,拍拍他的背,道,「無痕,我是真的愛你,不願你一輩子這樣跟著我,若有朝一日世人證實了你我的關係,受千夫所指,又或者在我逝後為後人欺凌。」
  孟無痕身體一僵,猛地抬起頭怒瞪著他:「胡說什麼?」
  微微一笑,孟子星對他這樣的反應很是滿意,雙臂又緊了緊,道:「我說的也是實情——」眼見小傢伙就要發怒,忙住了嘴,轉而回到之前的話題,「一個月之後的大典,不是什麼封後,而是立帝。」
  「什麼?」孟無痕詫異地看著他,不是他想像的那樣吧?
  孟子星傾身,以額頭抵住他的額頭,道:「我要立你為二帝,與你共掌這江山!」
  「你瘋了!」孟無痕猛地推開他,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哪有一個國家兩個皇帝的?」
  溫柔地拉過他的手,孟子星深情地看著他,道:「沒有過不代表不能有,無痕,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再怎麼完美的保護也有疏漏的可能,只有你擁有與我一樣的權利,才能真正的讓那些人不能傷害到你,才能讓你不以任何借口從我身邊被帶走。」
  像是被他熾熱的眼神燙到了一樣,孟無痕全身忍不住顫了顫,忙低下頭避開,半晌才傻傻地道:「我哪做得來什麼皇帝?你也不怕我把你的家當敗光了……」
  「哈哈哈——」孟子星發出一陣愉悅的長笑,猛地將他拉進懷裡,道,「隨便敗,反正我會再賺的……」之後所有的話語都化為深吻,淹沒在彼此的唇間。
  「嗚——」遭遇到突然襲擊,孟無痕剛想張嘴抗議便被堵了回去,只能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聲音,不甘地想用舌頭把「豬嘴」頂開,可惜失策的這一頂等於送羊入了虎口,狡猾的傢伙抓住他的舌不停地吸吮,像是品嚐天下至好的美味似的,還得意地發出「嘖嘖」聲。
  「無痕——」唇齒交替間孟子星不停地呼喚著,初聞他出走時的驚怒以及聽得他可能遇險時的恐懼都因觸到熟悉的身體而漸漸散去,貪婪地汲取著愛人口裡的甘泉,雙臂將他緊緊抱在懷中,恨不得將他揉進體內再不分離。
  年輕的身體經不起挑-逗,只是來自愛人的一個吻而已,孟無痕便已經週身燥熱、呼吸急促,原本還因為不甘而推拒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改為繞在男人的後頸將他接得更近,將這個禁-忌之吻一再加深。
  感覺到事態似乎在往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發展,孟子星以最大的忍耐力將他拉開,四片粘得緊緊的唇瓣因為這一動作而發出「波——」的一聲巨響,未來得及吞嚥的液體化作銀絲牽連在兩人嘴角,場面煽-情而淫-穢。
  怎麼了?孟無痕睜著一雙蒙上水霧的眼睛無聲地詢問。
  因激-情而染上紅霞的面容艷若桃李,濕漉漉的眼睛像受驚的小動物般誘得人有種折辱的沖-動。孟子星感覺到早已硬起來的欲-望再度脹大了一圈,強忍住心底的邪火,猛地將人拉入懷裡,微微俯身,在他同樣染上緋色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你這樣誘惑我,我會受不了的。」
  天大的誤會解開,孟無痕此時哪裡還有什麼顧忌?隔著衣服一把掐住他的要害,俯在他頸邊噴灑著熱氣,不怕死地道:「受不了便受不了,做就是了,怎麼你被我壓了一次就變得扭捏了?」
  這話與把炸彈丟進活火山裡有什麼區別?男性尊嚴受到挑釁的孟子星當即不客氣地化身為狼,一口咬在了小傢伙的脖子上,心裡暗暗發誓,他要好好「疼愛」這不知好歹的弟弟。
  而作為挑釁者的孟無痕似是沒有發覺自己的危機,面上綻放出一個絕美的笑容,配合著急切的老哥脫去彼此的衣服。呃,野-合,好像是第一次嘗試,或許不錯……

  第96章 雙帝同朝

  即使小混混內力再深厚,在被老哥從裡到外「疼愛」N個回合之後也只能渾身癱軟地被他抱上馬車打包回國,不過他雖然表面一副苦哈哈的樣子,心裡有沒有在偷笑可就不得而知了。
  五月十七是孟子星定下的立帝大典的日子,巨泊大陸從來沒有過一國雙帝的例子,所以立帝的聖旨一下便引起舉朝上下一片嘩然,反對的奏折如同雪片般紛紛湧來,差點淹沒了皇帝大人辦公的宮殿。孟子星從下了這個決定之日起便估到了這個結果,應對起來倒也輕鬆自如,無非是許以利、逼以勢之類常用的手段,在帝位上坐了數年的永喜帝早熟悉了這一套威逼利誘的戲碼,很快便將不和諧的反對之聲壓了下去,而這時另一大強國天宇使臣的到來也緩解了孟運上下緊繃的氣氛。
  在孟運朝臣的眼裡,一個國家卻有了兩個統治者,這明顯是國家分裂的前兆,而在這時天宇國的態度就顯得尤為重要,而安康帝派出當下最得寵的七皇子環送上大批賀禮這個行為很自然地被看作是幸災樂禍,於是整個孟運大約沒幾個人是歡迎這些使臣的,除了即將為帝的護國王。
  孟無痕在被老哥「抓」回來的這段時間可是悶壞了,老哥整天忙著應付那些王爺大臣的,根本沒有時間陪他,小太子侄子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整日隨著他練武了,作為儲君的小傢伙現在有三位太傅在教導他的學業,弄得向來最怕老師的小混混提不起勁去「指導」他,於是整日裡吃了睡、睡了吃,大有向著某種動物發展的趨勢。其實他不想做勞什子二帝的,可老哥堅持認為這樣才能真正的護得他周全,雖然他有些不以為然,可看到那人黑得像鍋底的臉色也就識趣地不反對了。於是滿腹牢騷、鬱悶之極的孟大爺在發現使臣隊伍中竟然有那個雖然易了容,但還是被他一眼認出的老友時,心情激盪一點是在所難免的,摒退左右,小混混上前就給老友的肩膀一拳,笑罵道:「你小子還活著啊!」
  身量相仿仔細看其實還要稍微壯上那麼一點的宇文玨被他這一拳打得魿牙咧嘴,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瞪他一眼,道:「你就不能輕點嗎?」
  「哼哼!」孟無痕不屑,但也沒有出言諷刺,只是向天翻了兩個白眼,隨後想到什麼似的涎著一張臉湊上去,道,「你怎麼會跟著這些使臣一起來的這裡?難道你失蹤的這斷時間是在——」他沒有立即說下去,眼見老友表情有些不自在,這才奸笑兩聲,說出了自己幾已肯定的猜測,「在你老爹那裡?」
  「咳——」輕咳兩聲掩去尷尬,宇文玨忙岔開話題,「聽說你之前被跟在你身後的一個暗衛襲擊了?」
  孟無痕不滿他這樣敷衍過去,可是一對上他略帶警告的眼神便不敢再追問了,在心裡暗罵自己幾句「膽小鬼」後,只得不甘不願地道:「是啊——」
  「他之前是被派做什麼任務的?可有保護過什麼人?」宇文玨有些急切地追問。
  「不知道。」孟無痕翻了翻白眼,「問這個做什麼?」
  「我懷疑他是受了一個人的唆使,如果能證實他的確跟那個人接觸過的話,那麼就可以確定了。」宇文玨解釋道,搖搖頭,又道,「算了,我還是去問你老哥好了,我這次來還想讓你幫一個忙。」
  「什麼?」孟無痕不解,這個老友似乎沒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居然會找他幫忙,太意外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宇文玨道,「只是想安排個人在你這皇宮躲一段時間。」
  「啊?」孟無痕驚,「那個魔女惹到什麼人了?」居然連天宇都呆不下去了,該不是得罪老友的恐怖老爹了吧?
  「不是毓馨。」宇文玨見他眼神閃爍大約也猜到他在想些什麼,否認道,「是另一個人,說起來還是他導致我來到這個世界的。」
  「啊?」孟無痕更驚,「又是老鄉?」
  「嗯。」宇文玨點點頭,道,「我有告訴你我是被人攔路搶劫,然後被誤殺,再一睜眼就到了這裡的吧?」
  「你的意思是說他是那個搶劫的?」孟無痕驚得目瞪口呆,「這樣你還幫他?」
  宇文玨沉默了一陣,道:「他也是逼不得已——」頓了頓,又道,「總是來自同一個世界,再說,他現在也挺慘的,你應該有聽說過他的,他穿成了吉十餘,就是吉禪國的那個亡國皇帝。」
  孟無痕的下巴掉下來了……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便到了五月十七,籌備已久的立帝大典正式舉行。相對於朝中眾臣的歡喜參半,底下的民眾則要激動得多,他們只要吃得飽、穿得暖便不管上面那個高高的位置坐的是什麼人,一律俯首膜拜,所以對於開天闢地的第一次二帝同朝景況大多數抱的是看熱鬧的心思。紫運城在這一天人頭攢動,人們爭相目睹二帝風采,而不曾令他們失望的,永喜帝與即將受封的護國王爺在前去宗廟拜祭的時候並沒有像以往一樣隱在重紗之後,而是相互攜手而立於車輦之上,大大方方地展示於眾人目下,博得了一陣高過一陣的喝彩。
  孟無痕僵著一張微微帶笑的臉,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喂,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高調了?」
  向來在外人面前冷著一張臉的孟子星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道:「我要讓天下所有的人看見我們在一起。」
  嘴角再次抽了抽,孟無痕不再言語,面向眾人傻笑。
  之後祭告祖宗,再在萬人矚目中回到皇宮,孟子星正式立其弟孟無痕為帝,同時改年號蒼穹元年,兩人一為蒼帝,一為穹帝,同坐於特製的二人龍椅上受了百官的參拜,立帝大典正式結束,而這時新鮮出爐的穹帝大人孟無痕縱使一身好武藝也幾乎癱了。
  寬大的御輦之中,孟子星愛憐地親了親軟軟靠在自己身上的弟弟,哄道:「乖,先不要睡。」
  「哥——」孟無痕有氣無力地抬頭瞄了他一下,又閉上雙眼埋怨,「我快累死了。」
  「呵呵——」孟子星輕笑兩聲,幫他把散至面上的頭髮擼到耳後,道,「我這麼些年也這樣過了,忍忍也就是了。」
  「哥——」孟無痕猛地抬頭,一臉崇拜地看著他,「你居然忍了這麼久,真是太厲害了!」
  孟子星靜默半晌,突然反手敲到他頭上,罵道:「你這臭小子!」
  一刻鐘後,醒木殿「哥,我是不是走錯了?」孟無痕一臉呆滯地看著滿屋子的紅色驚叫。
  「沒有。」孟子星淡淡地笑著,牽了他的手便跨了進去。
  「可是早上還不是這樣的!」孟無痕莫明地看著他。
  「我今天才讓人佈置的。」孟子星邊說邊將他引至臥室。
  「為什麼要弄成這樣?」孟無痕不解,「這樣子好怪。」他邊說邊四處打量,越看越覺得這樣很像電視裡看到的古代的新房!這個念頭方冒起來就把他驚得呆住。
  而這時孟子星已端了兩杯酒到他面前,笑道:「我們一起喝。」
  該不是他想的那樣吧?孟無痕身子定在那裡,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看了看四周的佈置,再看看面前的兩杯酒,這,這,這,這好像所謂的「洞-房花燭」!想到這裡頓時大驚:「哥——」
  「猜到了?」相對於他的驚慌,孟子星顯得很鎮定,拉過他的左手將一杯酒塞了進去,道,「我本想娶了我的小無痕做我的皇后的,但我知道你必定不肯,只好讓你與我共同為帝,但是你虧了我一個皇后,總不能連我的洞=房花燭也虧了吧?」
  「哥——」孟無痕聲音哽咽,原來老哥是這麼的瞭解他!確實的,他雖然愛上了一個男人,卻不願就此被人當成了女人,如果老哥真的來個立後的話,他大約會逃之夭夭吧?可是這人,這人竟然為他費盡心思,就為了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
  「感動了?」孟子星笑著捏了捏他的臉,勾過他的手臂將一杯酒遞到他的嘴邊,道,「那就乖乖地喝了這交杯酒,然後老老實實躺到床上等我來臨幸。」
  「你!」孟無痕怒目以對,在對上他燦爛的笑臉之後窒了窒,洩恨般一口飲盡唇邊的酒,凶巴巴地吼道,「你還不喝!」
  孟子星勾了勾嘴角,道:「遵命——」
  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接下來兩人自是不浪費時間地探討成人的問題,大被翻紅浪,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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