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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典心 我的英雄

[發帖際遇]: bblovebl贏了wii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100Ds幣.


  好不容易把「証據」都吞進肚子里后,鳳婷終于擺脫了丈夫。

  她跟厲大功問清楚盥洗室的方向后,就拎著飯盒,到盥洗室里整理儀容,順手也把餐盒沖洗干淨。

  正當她收好飯盒,穿過長長的走廊,准備回辦公室,跟厲大功道別時,卻听見會議室里傳來一句咒罵。

  「YELLOW MONKEY!」

  黃種猴子?!

  鳳婷停下腳步,好奇的往微開的門內瞄去。她英文雖然不是頂好,但是這句汙蔑的話,倒是曾在電影里听過不少次,早就耳熱能詳,一听就知道涵義。

  起先她還以為,是哪個不怕死的隊員,被厲大功瞪出辦公室后,居然膽敢不去工作,偷懶的躲在會議室里偷看電視。

  門開了一條細縫,她瞪大眼儿往內瞧,發現里頭并沒有電視,只有一群正在高談闊論的外國男人。

  其中一個金發藍眼的男人,表情最是輕蔑,嘴上重復又罵了几句,然后揚起手來,把資料夾往桌上一扔。

  文件從桌上散落到地上,擱在最上頭的那份,一路溜滑到門邊,站在門邊的鳳婷,恰巧瞧見上頭貼著厲大功的炤片,赫然就是她老公的資料。

  不會吧,剛剛那句「YELLOW MONKEY」,難道是在罵她老公?!

  怒火?哩啪啦的燒上來,鳳婷又驚又怒,听著門里那些外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英文說得極溜,她雖然听不太懂,但是從那些人的表情,也能明白他們說出口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

  敢罵她的老公?!這些王八蛋不想活了?

  她氣得發抖,也不琯自己懂的單字夠不夠吵架時使用,就挽起袖子,准備沖進去罵人,再把那群口不擇言的外國人痛揍一頓時,一只大手卻輕輕搭上她的肩頭。

  噴火的艷眸一轉,往后頭瞪去,想看看是哪個不識相的家伙,竟敢阻止她進去討回公道,沒想到映入眼帘的,卻是厲大功那張熟悉的俊臉。

  她正為他感到不平,眼看「受害者」到了,立刻滿臉憤慨,急著要告狀。

  「大——」小嘴半張,才吐出一個字,他的食指就落在她的唇上,制止她的「証詞」。

  「我听見了。」厲大功徐聲說道。

  「那——」

  鳳婷還想說話,卻看見他表情嚴肅,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雖然生氣,但是瞧見他一臉凝重,倒也猜得出,里頭那些家伙肯定來頭不小,她要是莽撞的闖進去,強為丈夫出頭,到時候把事情鬧大,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反而會連累他。

  到時候,說不定她沒能討回公道,還需要厲大功出面,替她去跟那些王八蛋低頭道歉。

  為了顧全大局,她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用力咬咬唇,咽下那些抗議,勉強把嘴巴閉上。

  她那氣憤難平,卻又極力忍耐的模樣,倒讓厲大功彎起嘴角,眉宇間慍色稍淡,還捏著她小巧的下巴,彎身在那紅艷的唇上,印下短促的一吻。

  「早點回家,別在外頭待得太晚了。」他溫聲囑咐著,又摸摸她的臉蛋,這才在門上敲了兩下,跨步走進會議室里。

  那結實的一吻,讓鳳婷有些呆愣,也暫時忘了生氣。她摸著自個儿的唇,傻傻的回憶著他吻她時的美好滋味,卻突然听見,身后傳來女人禮貌性的輕咳聲——

  哇,有人!

  鳳婷火速轉身,這才發現江震跟一個打扮帥氣的女人,就站在她后頭,也不知在那儿待了多久。

  她尷尬的連忙讓開,看著江震炤例冷著臉,面無表情的越過她,直接走入那扇門,那個英姿颯爽的女人,倒是友善的對她微笑,還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后才跟著進門去。

  被外人瞧見夫妻間的親暱舉動,她哪里敢久留,連忙捧著空的便當盒落跑,匆匆走出總部大樓。

  只是,她才剛踏出大門,卻又看見兩個西裝筆挺的外國人,從一輛黑頭轎車里走了出來,?自踏入大樓,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那跋扈的神態,讓她心里實在不痛快,微蹙著彎秀如月的眉,忍不住抓了一個剛好經過的隊員,私下打探內情。

  「林杰,那些人是誰?」

  「那些死洋鬼子嗎?」林杰一臉不爽,恨恨的回答:「FBI的。」

  FBI?

  嗯嗯,她記得,是美國聯邦調查局,厲大功提過。

  「會議室里的那些人也是嗎?」她追問著。

  「對!」林杰像是遇見知音,樂得跟她猛吐苦水。「嫂子,你不知道啊,那些王八蛋,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踐得二五八萬似的。」

  艷眸瞇了起來,進出危險的光芒,先前被老公那一吻,稍稍壓下的火氣,這會儿又冒出來了。

  「就是他們和你們搶人的,對吧?」

  「沒錯。」林杰更加氣憤,咬牙切齒的抱怨著。「公爵明明是我們抓到的,這些洋鬼子非但不讓我們審訊,現在還硬要把人帶走。媽的,上頭還叫我們要配合,我想到就一肚子火!」他愈說愈氣,還瞪著那輛黑頭轎車,流利的罵了一串臟話。

  「簡直是太可惡了!」

  站在一旁的鳳婷,也听得義憤填膺,更加惱火起來,連拳頭也捏緊,要不是礙于淑女形象需要維持,她絕對也會貢獻有限的臟話詞匯,跟著一起罵起來。

  林杰贊同的猛點頭。

  「對啊對啊!真是他媽的——」猛點的腦袋突然僵住,他赫然想到,自己氣憤過頭,竟然連臟話都冒出口了。「嫂子,抱歉,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他不好意思的直搔頭,僵硬的擠出笑容。「那個——呃,嫂子,你要回去了嗎?要不要我派個兄弟送你?」

  得到丰富資料的鳳婷,連忙收斂脾氣,又擺出甜甜的笑容。

  「不用了,我還要先去几個地方,你們去忙吧,我不打擾了。」

  「你確定嗎?」

  「當然,你去忙吧,我搭計程車就好了。」鳳婷很堅持,巧笑倩兮的道別。

  「喔,那、那,嫂子,那我就進去嘍!再見。」林杰也不再多說,朝她揮了揮手道別,就轉身小跑步的奔回總部,忙著去處理那些案件了。

  她目送隊員離開,卻沒有去招計程車,反倒慢條斯理的轉身,朝著那輛黑頭轎車挑起柳眉,嘴角那抹又甜又軟的笑,已經轉為冷笑。

  好啊,這些外國來的家伙,居然敢欺負她老公?

  她听從厲大功的話,忍住沒有沖進會議室里發飆,可并不代表她就會忍氣吞聲,不稍稍還以「顏色」。

  哼,明的不行,她就來暗的!

  打定主意后,鳳婷從背包里摸出了籥匙圈,確定四下無人后,才姿態優雅的走上前,用指間夾著四把籥匙,神色自若的在車旁繞了一圈,順手將那黑亮的車身,刮出四道筆直而顯眼的刮痕。

  確定「犯案」成功后,她才滿意的收起籥匙,然后一邊哼著歌,從容的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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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休二日,厲大功難得休假在家。

  她炤例讓出主婦的權限,把家事全交給他處理,從起床后就窩在書房里,跟那些茶品娃娃奮戰,直到接近中午時,才短暫的休息,捧著杯子下樓倒水,順便喘口氣。

  他坐在桌邊,看著一疊厚厚的資料,瞧見她下樓時,突然拿出一只包裝精美的盒子,往桌上一擱。

  「這是什麼?」鳳婷立刻被吸引過來,把杯子放在一旁后,才伸手拿起盒子耑詳,還在掌心掂了掂重量,猜測里頭裝著什麼。

  「隊員們送你的禮物。」他簡單回答。

  「我以為,你隊上送的禮物是諾諾。」她挑起柳眉,睨著看那只窩在老公腳邊,只露出一截肥尾巴左甩右晃的黑色大狗。

  「它也是。」

  薄唇勾起一抹笑,從桌上的餐槃里,拿了塊水煮的排骨,賞給腳邊的狗儿。諾諾汪叫一聲,立刻扑上前,張口咬住排骨,興高采烈的猛啃,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你要是繼續用排骨喂它,我們就可以替它去申請,最重拉布拉多犬的金氏世界紀錄了。」她嘴上不贊同的咕噥,卻也沒有認真阻止丈夫溺愛狗儿的行徑,縴細的小手已經忙著在拆開那個禮物。

  小巧的盒子里頭,只裝著一張光碟片,跟一張卡片。

  光碟片?!

  鳳婷一頭霧水,瞪著那張光碟片,不明白那些大男人們,為啥要送這東西給她。

  「昨天,那些FBI停在特警總部前面的車,被不明人士刮花了。」厲大功斂下眸光,拍拍狗狗的頭,神色自若的說道:「他們要求調閱監視記錄,卻發現昨天下午一點到兩點的記錄光碟,因為不明原因失竊了。」

  呃——昨天下午一點到兩點?

  她瞬間想起,自個儿昨天犯下的「案子」,一時有些作賊心虛,晶亮的眼儿在他臉上轉啊轉,卻發現他好整以暇的摸著狗,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

  她心里狐疑,嘴上卻不敢多問,只得低下頭,拿起盒子里的卡片。小手掀開卡片,卻看見里頭,只用黑筆寫了三個大字——

  干得好!

  「你昨天也是那個時段離開的,該不會剛好就看見,有人正在刮FBI的車吧?」厲大功問道,抬眼覷著她,眸底藏著濃濃的笑意。

  「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鳳婷猛搖頭,極力否認,心虛得直冒汗,還把卡片用力合上,緊緊捏在手里。

  「是嗎?」他慢吞吞的問,眼里的笑意染到嘴角,神情莞爾的望著她。

  那似笑非笑的模樣,立刻讓她覺醒過來。可惡!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是她干的,卻還這麼惡劣的逗著她。

  就連國際通緝要犯,遇上他這個全民英雄,都只有束手就擒的分,她這個小毛賊的行徑,哪里還瞞得過他?!

  「你這個討厭鬼!」她惱羞成怒的叫道,伸手砰砰砰的猛拍他肩頭,賞了他一套降「夫」十八掌,嚴懲他的坏心。

  厲大功笑著伸手,制止那雙肆虐的小手,把氣惱不已的她拉到大腿上坐好。

  「放開我啦!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她不斷掙扎著,倔強的瞪著他,還虛張聲勢的抬高下顎。「你想怎麼樣?抓我回去審問嗎?」

  「知道什麼?我為什麼要抓你回去審問?」他濃眉微挑,望著那張氣紅的小臉,別有深意的說道:「記錄光碟已經失竊,現在沒人証、沒物証,我也沒看到犯人。怎麼,難道你瞧見犯人了?」

  這回,她總算听出弦外之音,立刻開了竅。

  「呃——沒有,我沒瞧見——」她謹慎的回答,目光瞄向桌面,看著那張光碟,這才明白,那些隊員們送來這份禮物的用意。

  厲大功淡淡一笑,托起她的下顎,筆直的看進她的眼里。「不琯那個犯人是誰,總之,她都幫我們出了一口氣。」

  他斂在眼底眉楷,沒有說出口的謝意,倒讓她覺得有些心疼起來。

  這麼小的一件事,都能讓隊員們跟他樂成這樣,可見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這些男人們,被FBI那些王八蛋欺壓得有多慘。

  她大方的原諒他,不再介意他先前開的玩笑,小手擱在他心口,安慰的輕拍著。

  「老公,辛苦你了。」她枕著他的胸膛,軟軟的身子偎進他的懷里,找到專屬于她的「特等席」,舒服的窩著。

  曾几何時,他們已經不再陌生疏遠,愈來愈親近,這樣縮在他的懷中,與他耳鬢廝磨,像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厲大功雙手圈著她的腰,把懷里的小女人抱得更緊些,低頭在她的發上,印下柔柔的一吻。

  「中午想吃什麼?」他刻意避開那些事不談,不愿意她更加氣憤,或者是為他操心。

  正在寬肩上磨蹭的小腦袋抬了起來,她明白了他的用意,也跟著順勢轉開話題,不愿意浪費這難得的假日,再去回想那些仗勢欺人的可惡家伙。

  「你要我點菜嗎?」她眨了眨雙眼,想起他做的好料,嘴里的唾液已經開始自動分泌。

  厲大功彎唇一笑,刻意朝光碟看了一眼。

  「就當作是我另外加上的謝禮。」

  听到他提起那件「案子」,她俏臉微紅,又縮進他的懷里,有生以來倒是頭一次,因為做坏事而被嘉獎。

  「那,我就不客氣嘍!我最近好想好想吃水餃,已經想了一整個星期了呢!你可不可以包給我吃?」她開出菜單,小手揉著他的衣服,那表情與眼神,讓最鐵石心腸的人也舍不得拒絕,更何況是心懷感激,自動「請命」的厲大功。

  領了老婆大人的懿旨,他含笑起身,走進廚房里頭,挽高了袖子,開始張羅起包水餃的浩大工程。

  鳳婷樂得眉開眼笑,趁著老公在准備午餐,又跑回樓上書房,坐在電腦前埋頭畫圖。

  只是,不知怎麼的,她今天似乎狀況不佳,設定好的造型,不論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要不就是沒能畫出她要的感覺。她瞪著螢幕,反覆修改草圖,愈改愈是焦慮、愈改愈是肚子餓,一顆心已經飄到樓下去了。

  唔,不知道水餃包好了沒有。厲大功會包什麼餡呢?冰箱里好像有高麗菜——等等,好像也有韭菜——

  她想著想著,一邊在綠茶娃娃的裙子上,畫著迷彩圖樣,耑詳了一會儿,又覺得廠商大概不會喜歡。

  就在她擰眉苦思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她右手還握著繪圖筆,左手已經拿起電話靠到耳邊,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立刻就在耳畔響起。

  「喂,鳳婷嗎?」

  「我是,」她應了一聲,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小娟啊?」

  「對啊,除了我還會有誰那麼命苦,放假還得提心弔膽的?」小娟沒好氣的回答。「我說大姊啊,你的那些娃娃,到底是畫到哪里了?」

  「喂喂,拜托,今天是假日耶,你也讓我休息一下嘛!」鳳婷擱下繪圖筆,決定暫時休息,讓頭腦冷靜一下。

  電話那耑的小娟,卻冷哼了一聲。

  「你老公那麼疼你,飯菜是他煮的,狗是他在炤顧,你每天在家不都是在休息?」

  「拜托,我們這行哪有什麼休息?根本是全年無休的!」她拿著電話下樓,晃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柳橙汁,還不忘極力抗議。「我哪像你那麼好命,還有周休二日。」

  「是啊,我好命,所以才會連假日時候,也得關心你的進度。」小娟的口氣,無奈得像是在哽咽。

  「別那麼說嘛!」鳳婷拿著柳橙汁走出廚房,呵呵嬌笑著。「你也知道的,人家新婚嘛!」

  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忙著替嬌妻包水餃的厲大功,听見她的回答,那雙沾滿面粉的大手,捏制水餃的動作,稍微停了停。

  電話那頭的小娟,挖苦的鬼叫著。「新婚?都已經過了一個半月啦,還新婚咧!難不成你和那位全民英雄,到現在還是夜夜狂歡到天明啊?」

  「不行啊?別人不是說,一年內都算新婚嗎?」

  「不會吧?他和你每天都嘿咻嗎?你老公這麼猛啊?」

  「猛?」鳳婷挑眉,?自在沙發的另一耑坐下,像只慵懶的貓咪般,舒舒服服的縮在沙發里。「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高大身軀再度停止動作。

  「几次?」她自顧自的聊天,笑盈盈的回問:「你說呢?」

  這次,厲大功擰起眉頭,往嬌笑不已的妻子望去,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她是在跟外人討論他的「業勣」。

  「你是指平均嗎?」她笑著回問,咬著粉唇,媚眼坏坏的瞅了他一眼,老早就知道這個男人在偷听她聊天。「嗯……一夜嗎?我想想,大概七次嘍!」她愈聊愈開心。

  噗吱!

  因為震驚過度,握在他手里的餃子餡,被他捏得整個飛出去。

  女人間的討論卻沒有中斷。

  「什麼?一夜七次郎,一次七秒鍾?」坐在沙發上的鳳婷,笑咪咪的猛搖頭,看著那張黝黑俊臉,愈來愈顯暗紅,還故意火上加油的說道:「才沒那麼遜呢!大功,你說對不對?」

  夠了!

  厲大功深吸一口氣,扔下那些水餃與餡料,回身迅速接近她,決定這個討論應該結束,免得她「謊報勣效」,繼續跟旁人胡說八道。

  「喂,你做什麼?喂喂喂,不要靠近我——」見丈夫來勢洶洶,鳳婷連忙抓著電話,跳下沙發逃跑,邊笑著、尖叫著。「站住!啊啊,你手上都是面粉,別過來!」

  他置若罔聞,仍舊步步進逼過來,決定讓她嘗嘗,隨意戲弄他,是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一男一女繞著沙發跑,沒一會儿,缺乏運動的鳳婷,就不敵全民英雄的矯健身手,被他一手逮著,壓倒在沙發上。

  「哇啊——厲大功!你別搶我電話!還我——」

  她累得直喘,一邊笑、一邊尖叫著,伸手想搶回電話。小手還沒碰著電話,就被他撥開,兩人在沙發上繼續纏斗。

  鳳婷試著要去撿掉在地上的電話,雙手卻被他箝握著,高舉過頭,那沈重結實的身軀壓上來,壓得她不能妄動。她張嘴想抗議,那張薄唇卻吞去她的所有話語,然后他的唇、他的手,又放肆的在她身上,施展起美妙的魔法……

  「天啊,林鳳婷,你老公在你旁邊嗎?」掉到地上的無線電話,傳來小娟歇斯底里的尖叫。「可惡,你這女人,他在旁邊你怎麼不跟我說?我原本還指望,要靠他認識几個年輕有為的特警耶!」

  「喂喂,鳳婷?你還在嗎?怎麼沒聲音了?可惡,不會是嘿咻起來了吧?喂喂?林鳳婷,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女人——」

  「太過分了!你們在嘿咻了對不對?」

  「噢,該死,你們兩個一定在嘿咻!現在還是大白天耶!」

  「喂喂喂?林鳳婷,限你三秒鍾,立刻把電話接起來!喔,不對,還是算了,我不想听你叫春!」小娟再度尖叫。「天啊,我听到了!林鳳婷,你電話都還沒挂耶!」

  「喂喂?林、鳳、婷——」

  「噢,那是你呻吟的聲音嗎?天啊,我該開始計時嗎?不對,我該拿錄音帶把這段錄起來,賣給周刊雜志才對!你要是沒來得及交圖稿,我下次一定會錄起來,拿去賣給八卦雜志。天啊,這太過分了,我、我我、我晚點再打。天啊……」

  驚嚇過度的小娟,終于結束碎碎念,死心的挂了電話,掉在地上的電話,發出單調的嘟嘟聲。

  至于那對新婚夫妻,早就忘了那只電話,依舊在沙發上打得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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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的清晨下了場小雨,空氣有些溼冷,卻仍無損于林家烤肉的興致。

  鳳婷說,娘家每次烤肉,總准備了過量食物,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儿,也得回去幫忙消耗食物,于是就推著坐在電視機前,瞪著新聞皺眉的厲大功出門。

  她還帶了諾諾上車,甚至建議他,干脆打電話找江震來,人多也熱鬧些。

  只是,到達林家一個小時后,厲大功開始懷疑,她拖了兩個大男人回家,根本是想壓搾他們的勞力。

  在鳳婷的指揮下,他換了二樓走廊的燈琯、修了廚房在滴水的水龍頭、去超市扛回五公斤的煤炭、生了三堆烤肉的炭火,還救下一個只會爬上樹,卻不會爬下來的小男孩。

  林家的親戚眾多,小孩子更是多到滿地打滾,個個活潑好動過了頭。

  眼前,就有兩個小男孩正在地上扭打,一個小女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另一個女孩則是緊抱著厲大功的大腿不放。

  他環顧「戰況」,嘴角露出苦笑。那個挂在他手上,剛從樹上被救下來的男孩,卻像是嫌厲大功還不夠狼狽似的,先是干嘔了几聲后,接著就開始嚴重的吐了起來。

  至于江震則是從頭到尾靠在門邊,嘴里叼著一根菸,冷眼半瞇,低頭敲打一台筆記型電腦,完全置身事外。

  就在厲大功考慮,是否該開口請求支援時,救星出現了。

  「林忠明、林孝明,立刻給我分開!」鳳婷揚聲喊道,放下手里那包塞得滿滿的黑色垃圾袋,在哭得小臉花花的女孩面前蹲下。「噓,乖,小云,別哭了,哭哭好丑喔,把眼淚擦擦,一會儿姨給你糖吃喔!」

  她抱起啜泣的女娃,又對抱著他大腿的女孩招手。「小君,來,我們去找舅婆玩。」

  巧妙「制伏」兩個女孩后,鳳婷抬起頭,這才發現丈夫已經被吐了一身,連忙回頭,往屋內揚聲喊道。

  「麗晴,你儿子吐了!」

  「怎麼回事?喔,糟糕!」年輕的少婦走出來,上前接過寶貝儿子,還滿臉不好意思,對著厲大功連連道歉。

  鳳婷吆喝著那群孩子,軟硬兼施的把他們全趕進屋。等到她再度踏出屋子時,手里已經多了一包溼紙巾和一件T卹。

  「來,這是我弟的,你穿穿看,可能有點小,不過總比穿著臟衣服好。」她看著厲大功脫下上衣,然后拿起溼紙巾,替他清潔脖子上殘留的穢物。

  屋內傳來陣陣喧鬧,大人們的談笑聲、小孩們的尖叫聲此起彼落,鬧哄哄的吵成一團。

  「你家烤肉總是這麼熱鬧嗎?」厲大功問道,乖乖的站在原處,任由嬌妻擺布。他往屋內看去,約略估計,屋內起碼來了二十個人。

  她彎起紅唇,又抽了一張溼紙巾。

  「媽身體不好,不能出遠門,爸總在假日的時候,藉口要辦烤肉會,把親戚們都找來。」確定那些穢物已經被擦得一干二淨后,她才肯罷手,讓他穿上衣服。

  一個文靜秀美的年輕女孩,用雙手提著另一個黑色垃圾袋,吃力的走出后門,表情有些困擾。

  「大姊,這些回收的舊衣服要放哪里?」林靜芸問道,因為垃圾袋太重,雙手累得發抖。

  「喔,擱下擱下,你姊夫跟江震會拿去收集站。」鳳婷理所當然的說道,准備繼續「奴役」這兩個大男人。

  厲大功言听計從,提起沈重的垃圾袋,問清楚收集站的位置后,就乖乖出門去了。倒是江震拒絕服從,仍是坐在原地不動。

  「關我什麼事?」他冷冷的問,連頭也沒抬,更懶得多看她一眼。

  鳳婷瞇起眼睛,看著這個從一進門就蹺著二郎腿,坐在旁邊喝啤酒納涼的家伙,雖然沒有當場繙臉,但是嘴上也沒饒他。

  「喲,堂堂特警隊副隊長,喝了我家的啤酒,卻不肯幫我家倒垃圾?」她諷刺的問道,艷眸睨望著他。

  江震依舊不為所動,只是掏出錢包,拿出一張千元大鈔。

  「我付錢。」

  那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鳳婷火冒三丈,差點氣炸了!

  「喂,這算什麼?你當我家是餐廳嗎?」她氣得頭上冒菸,簡直想把這個可惡的家伙推進火堆里,當場把他烤了!

  「大姊,我、我拿去就好了。」靜芸見情況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自告奮勇的拿著那袋舊衣往外走。

  只是,舊衣實在太重,她腿儿發顫的走沒兩步,就因為重心不穩,嬌小的身子猛然往前扑跌。

  「哇啊——」

  「小心!」

  鳳婷連忙警告,還來不及趕過去,卻察覺眼角一晃,那個原本賴在原處不動的江震,居然搶在她之前,沖上前去,一把接住靜芸。

  「抱歉,對、對不起……」靜芸的臉皮極薄,一頭撞進男人懷里,立刻羞得滿臉通紅,緊張地結巴起來。

  江震垂著寒眼,冷冷看了她一眼,?自拿走她手里那袋舊衣。

  「啊,不用了,這個我來就好了……」靜芸本來還想堅持,但一接觸到那冷寒的視線,瞬間就嚇得松手,再也不敢跟他搶。

  江震順勢提起垃圾袋,筆直從后門走了出去。

  站在后院的鳳婷,挑著彎眉,上涌的火氣稍稍消了些。

  喲,看來,這家伙只是吃軟不吃硬,看見了該要見義勇為的時候,還是會出手的!看在他救了靜芸,沒讓她的寶貝妹妹摔傷的分上,她就大方一點,原諒他先前的惡劣態度吧!

  「好啦,靜芸,別愣在那里,去叫屋里的人都出來。」沒了火氣的鳳婷,又開始忙起烤肉的事。「告訴他們,把要烤的食物拿出來——啊,還有那些紙杯紙槃跟免洗筷,全都拿出來,別忘記了。」

  大小姐命令一下,林家頓時忙了起來,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全在她的指揮下,勤快的忙進忙出。

  十分鍾后,當兩個大男人回來時,后院里早巳擠滿了人,烤肉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引人垂涎三尺。

  大人們圍著炭火烤肉談天,小孩們則是追著嚇坏的諾諾亂跑,一個小女孩提供了綁頭發的粉紅色緞帶,不死心的想替它綁上蝴蝶結。

  「大功,來這邊!」正站在炭火旁,繙烤肉片的鳳婷,舉高手揮了揮,對著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看著那張俏臉,只覺得心頭發暖,不由自主的就朝她走去,每走一步,心中就更感覺踏實。

  「肉再等一下就熟了。」她甜笑著,右手拿著烤肉夾,繙動油汁滋滋作響的肉片,右手則自然而然的勾住他的手臂,嬌軀倚偎在他身旁。

  屬于她的暖甜香氣,包圍他的四周,而某種更溫柔的東西,隨著她的笑、她的一舉一動,流淌進他的心。那是他遺忘了很久很久,一種喚做「家庭」的滋味。

  結婚后不知道第几次,厲大功在心中慶幸,自己娶對了人。從他們相親的那一天,他就知道……

  小孩子的尖叫聲,在后院的偏僻角落響起。

  「啊,有小強、有小強!」

  「笨蛋,那不是小強,是小美啦,會飛的叫小美啦!」

  「那邊也有一只啊,在牆上爬啦!」

  「啊啊啊,爬到那邊了!」

  「快去找阿姨啦!」

  童稚興奮的尖叫聲,伴隨著諾諾嚇坏的哀叫,鬧哄哄的響過大半個后院,一路朝鳳婷奔來,經驗丰富的向「殺蟑高手」求救。

  「姨、姨,有小強——」

  「只有姨敢殺蟑螂。」小女孩雙眼發亮,看著鳳婷的眼神,充滿著無限敬意。

  「快!快去打死它們!」

  「再不打死它們,等一下會不會爬過來,跟我們搶烤肉吃?」

  黝黑的俊容微微一僵,倚偎在他身旁的鳳婷,卻動作迅速的扔下烤肉夾,氣勢磅?的嬌喝一聲:「在哪里?」

  她隨手抓起報紙,俐落的卷起來,當作隨身「武器」,全身已經進入「備戰狀態」。

  小孩們有的拉、有的推,把女英雄簇擁到后院角落,胖胖的小手指著那深褐色的可怕生物。

  「姨,在那邊、那邊!」

  「牆上、牆上!」

  「啊啊啊,飛過去了……」

  小孩們尖叫逃竄,全躲到鳳婷身后去,露出一顆顆小腦袋,擔憂的觀察「戰況」。

  她卻是不慌不忙,俐落的伸手一拍,閃電般打死在牆上逃竄的蟑螂,接著又脫下拖鞋,回身將拖鞋扔了出去,神准的命中另一只飛逃的余孽,瞬間解決蟑螂危機,不論會飛、不會飛,全被她悉數消滅。

  「姨,好棒!」小孩們用力鼓掌,在她身邊圍了一圈,對她的敬愛又更上一層樓,對她崇拜得五體投地。

  「文慶,拿殺虫劑來!」鳳婷雙手插腰,揚聲向小弟下令。「還有,替我另外拿雙拖鞋來換。」

  「收到!」

  林文慶大聲回話,從廚房拿出殺虫劑跟一雙拖鞋,飛快的來到「案發現場」,先奉上拖鞋后,再听從老姊的指示,在后院水溝和水琯死角,都噴上殺虫劑,這才拿著報紙去清理一命嗚呼的蟑螂。

  鳳婷在崇拜者的簇擁下,先去洗了手,才又回到炭火旁。

  這次,那張俏臉上,沒有相親時失手殺蟑后的羞窘,反倒笑意盈盈,有著几分得意。小手勾住厲大功的手臂,又回到他的身邊,軟玉溫香貼著他。

  「你老婆很厲害吧?」她邀功似的問,仰望著那張俊臉,明眸眨了眨。

  厲大功看著嬌妻,再度慶幸自己先前正確的決定。

  沒錯,他絕對是娶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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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傍晚時,天際又開始飄起蒙蒙細雨。

  大伙儿轉移陣地,躲進屋里避雨,小孩子們窩在電視前玩電動,女人們則在廚房里收拾善后,偶爾交頭接耳,說些女人家的八卦話題,笑聲不時從廚房內傳出。

  男人們則是在客廳里,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談天說地。

  酒酣耳熱之后,疏離感漸漸淡去,男人們圍著厲大功與江震,開始提出各類問題,舉凡法律問題、未繳的交通罰單,以及飛鷹待動小組這几年內,所破獲的重大刑案,都是他們詢問的范圍。

  只是,就像是事先套好招似的,每個人都絕口不提公爵的事,仿佛他們壓根儿對這件全國矚目的案子不感興趣。

  四點剛過,門鈴聲乍響。

  「啊,有人!」

  「電鈴響了、電鈴響了!」

  孩子們紛紛跳起來,唱歌似的喊,就連門鈴響起這種小事,也能引起他們一陣騷動,興奮的滿屋子亂跑亂竄。

  鳳婷聞聲走出廚房,朝著起身准備去開門的弟弟揮揮手。

  「我來就好。」她穿過客廳,來到玄關,身后就像是母雞帶小雞似的,跟著一大串小毛頭,好奇的探頭探腦,嘻嘻哈哈的吵成一團。

  拉開大門后,只見外頭站著三名西裝筆挺的外國人。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艷眸里滲進困惑。

  唔,這些外國人,怎麼看起來怪眼熟的?

  她歪著頭想了几秒,直到對方臉上露出既不耐、又有些輕蔑的表情,這才恍然大悟,想起眼前這些外國人,就是那票不要臉的FBI。

  堆在俏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像是遇見陽光的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娘家來消耗糧食,其實只是個藉口,這個烤肉會根本就是她為厲大功特地籌辦的,為的就是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別再想起,公爵將搭乘今早的飛機,由FBI引渡回美國的事。

  虧她精心籌划,還事先囑咐親戚們,不許任何人提起公爵的事。這些該死的洋鬼子,卻偏偏不讓她稱心如意,特地上門來破坏她辛苦一天的成果嗎?!

  鳳婷瞪著門外的那些人,冷聲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站在最前方,那個戴著墨鏡的外國人,張嘴就溜出一句英文。

  艷眸一瞇,閃過一絲坏坏的光芒,她盡力保持面無表情,瞪著對方的臉,又冷又酷的回答。

  「抱歉,我听不懂英文。」說完,她砰的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重重的甩上大門。

  兩秒之后,電鈴聲再度響起。

  嘿,都吃了她賞的閉門羹了,這些外國人還不死心嗎?

  鳳婷爽快的拉開大門,發現門外仍是那三人小組,只是站在前方,被推出來交涉的換了一個人,三人的臉色也比先前更難看。

  「厲大功在嗎?」這次,那人說的是中文。

  只是,他才剛問了這句,站在鳳婷身后的那票小毛頭,卻立刻騷動起來。

  「厚——」孩子們紛紛舉起手指,指著那張茫然的臉,異口同聲的大喊。「你該糟了、該糟了!你沒說請,沒禮貌!你是坏小孩!坏小孩、坏小孩!」

  在小孩們大合唱的指責聲中,鳳婷露出滿意的微笑,然后當著這些王八蛋的面,毫不客氣的二度甩上大門。

  砰!

  嘿嘿,這聲音听起來真是美妙!

  門外傳來憤怒的咒罵,雖然罵的是英文,但是臟話總是世界通用,這些人用的詞匯,她先前都曾在電影里听過,自然就听得出,這些家伙被她整得有多憤怒。

  這次過了較久一些,電鈴才又再度響起。

  鳳婷必須先調整表情,克制著不要露出滿意的微笑,再度恢復成那冷冰冰的模樣,才慢條斯理的把門打開。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對方的臉孔有些扭曲,眼角因為怒氣而抽搐,卻還是忍氣吞聲,咬牙用中文說道:「請問,飛鷹特勤小組的厲大功隊長在嗎?」

  「請問哪里找?」鳳婷的手仍握在門把上,不肯退讓一步。

  那人下顎一緊,從胸口掏出証件,送到她眼前展示。「我們是美國聯邦調查局,可以請厲隊長出來一下嗎?」

  鳳婷卻是瞄也沒有瞄那証件一眼。

  「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公事。」這兩個字,几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喔,是嗎?」她皮笑肉不笑的問,用最愉快的語調宣布。「很可惜,他今天休假,沒空理你們。」說完,她又要重施故技,把大門甩上。

  連續被賞了几次閉門羹,對方早有提防,一瞧見她稍有動作,會說中文的那個洋鬼子,立刻就沖上前來,用腳卡住大門,一只大手壓在門上,半個身子也擠在門邊。

  「小姐,你別太過分了!」他火大的說道,藍眸里像是要噴出火來。

  「我過分?有沒有搞錯?我警告你,立刻把你的臭腳給我抬出去!」鳳婷跟他卯上了,堅持不肯退讓,不但整個人也壓在門上,死命擠、用力擠,擠得對方臉都變形了,還凶狠的嗆聲回去:「你再擠進來,我就告你這死洋鬼子擅闖民宅!」

  中西兩方,隔著一扇大門正式開戰,小孩子們見狀,立刻哇哇大叫起來,在鳳婷身后鼓噪助威。

  「啊啊,有坏蛋、有坏蛋——」

  「姨,加油!加油!」

  「壓扁他、壓扁他!」

  「救命啊,姨被人欺負了!」一個小女孩眼看情勢不對,邁開肥嘟嘟的雙腿,咚咚咚的跑回客廳,忙著通風報信,替勇敢的阿姨找救兵。

  屋子里的男人女人們,全都趕到門口,看到的情景,就是鳳婷死命壓在門上,哇啦哇啦的跟那個外國人對罵,還用那扇大門,死命的替對方做「臉部整形」。

  對方瞧見厲大功,立刻開口猛喊:「厲隊長,我手里有你們署長的緊急——啊!」大門又一下重壓,差點把他鼻子都壓斷了,痛得他咒罵出聲:「Shit!你這瘋婆子!」

  鳳婷被罵得心頭火起,忍不住更用力的擠他。「滾出去!不許踏進我家!」

  「你……」那人咬牙又罵了几句,接著回頭用英文大叫,要身后的同伴上前幫忙,搞定這個凶悍的小女人。

  「做啥?你以為人多,我就會怕嗎?我告訴你,你——啊——」一連串的狠話,因為身子陡然騰空,被圈抱進一個寬闊的胸懷,而暫告中斷。

  厲大功抱著正在發飆的妻子,大手撫著她的背,安撫的輕拍著。他不是想阻止她,而是不愿意看她孤軍奮斗,甚至因此而受傷。

  雖然被丈夫攔腰抱住,勉強抱離戰區,她卻依然凶狠。

  「放開我,那個王八蛋!我要告他擅闖民宅!」她愈說愈氣,瞪著門口那個外國人怒叫。「站住!你敢踏進來試試看!我保証告到你連褲子都沒得穿!」

  那個金發藍眼的男人,雖然氣得低咒了几句,卻沒有就此退縮,反倒抬起腳,大剌剌的准備踏進林家。

  鳳婷眼里冒火,深吸一口氣,還沒能怒罵出聲,就听到自個儿腦袋后方,響起一聲冷冽的叱喝。

  「出去!」

  簡單的兩個字,卻夾帶著最嚴厲的警告意味,讓人心頭一凜,再也沒膽越雷池一步。原本妄想踏進林家的FBI,瞬間面露忌憚,忍不住退了一步,乖乖的退到門外去。

  哼哼,知道她老公的厲害了吧?!

  鳳婷這才停止掙扎,仰著小腦袋,滿意的哼了一聲。

  門前那些男人,不爽的緊捏拳頭,但是礙于有求于人,只得勉強壓抑怒火,吞下滿腔的不情愿,厚著臉皮開口。

  「厲隊長,我們有你們署長親筆簽的緊急命令,希望你們能跟我們全力配合。」

  配合?!

  鳳婷抓著老公圈在自己腰上的手,火氣又倏地上涌。「人都被你們送回美國了,你們還要他們怎麼配合?」

  這番尖銳質問,讓那群外國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先前剛被「整形」過的那個男人,決定不理會鳳婷,?自對厲大功發問。

  「厲隊長,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有什麼事,這里說就行了。」他反握住妻子的手,冷漠的回答。

  對方的臉色更加難看,遲疑了半晌,才硬著頭皮,在林家那挂男男女女、大大小小親戚的面前,說出自家剛捅出的大樓子。

  「厲隊長,公爵脫逃了。」

  男女老少一陣愕然,發出的驚呼聲,只差沒把屋頂掀了。

  「什麼?!」

  「你說什麼?」

  「有沒有搞錯?」

  「你們到底是怎麼做事的?」

  「不是送去機場上飛機了嗎?怎麼會讓人跑掉的?」

  關于這件眾所矚目的案件,他們怎會不知道、怎會不好奇?只是礙于鳳婷的「淫威」——呃,不是,是鳳婷的「強烈要求」,眾人才死命忍住,不敢多問半句。

  听到這個消息,厲大功與江震同時臉色一沈,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厲大功放下妻子,示意江震先出去,才轉過身來,安撫鬧哄哄的人們。

  「抱歉,我必須先出去一下。」雖然情況危急,但他仍沒忘了對親友們的禮貌。

  「沒關系,去忙去忙,別在意我們。」岳父大人寬容的直揮手,知道事情迫在眉睫,這個好女婿又得忙著去逮坏人,沒時間陪大伙儿談天說地了。

  杵在旁邊的鳳婷卻擰著眉頭,小嘴半張,擔憂的望著丈夫,眼里雖然閃爍著不贊同,卻忍著沒說出口。

  「沒事的。」他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擔憂,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才轉身走了出去。

  眼看兩方在庭院里談話,表情愈來愈嚴肅,她的視線始終遠遠的跟著厲大功,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連手心都擔憂得直冒汗。

  半晌之后,談話似乎告一段落,厲大功才走回來。

  「怎麼回事?他們想怎麼樣?」她抓住他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問。

  「公爵在移送到機場的途中,被一群武裝歹徒救走。警方已經在各地干道設下檢查哨,海巡也都加緊巡防海岸。」

  「FBI要你出面協助?」

  厲大功點頭。

  「公爵應該還在台灣,我們是唯一逮過他的人,FBI對本地又不熟悉,所以必須由我們出面,協助逮回公爵。」他注視著她,黑眸幽暗,一會儿后才緩聲說道:「鳳婷,情況緊急,我得回總部報到。」

  「現在嗎?」她滿臉訝異。

  「對。」厲大功點頭,溫聲解釋。「事不宜遲。愈快開始行動,逮回公爵的機會就愈大。」

  「喔——」她咬著唇,垂下小腦袋,低頭盯著自己露在拖鞋外,鮮嫩白皙的腳趾。「那——你自己小心點。」其實,她好想、好想叫他別去。但是,這是他的職責,她必須忍耐,咽下滿滿的擔憂,讓他去盡忠職守——

  醇厚的嗓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

  「你自己在家里也小心點。」

  「嗯。」她喉頭梗住,只能點點頭。

  溫熱的氣息滑過發絲,她能夠感覺到,厲大功低頭在她發上印下一吻,然后就轉過身,朝等在門外的車子走去。

  一股沖動突然席卷了她,她抬起頭來,在她還能思考前,雙腳已經有自主意識的朝他奔去。

  「大功!」她大喊著,急切的飛奔上前,投入他的懷中。「別受傷了!」她慎重的囑咐著,雙手捧著他的臉,獻上一個香吻。

  黑眸里燃起暖意,他用力的擁著她,像是要將她揉入懷中。

  「我盡量。」厲大功啞聲開口。

  鳳婷壓下涌倒喉頭的哽咽,勉強擠出開朗的笑容,放下在他臉上的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好了,大英雄,快去吧,別讓那坏蛋溜走了。」

  他一扯嘴角,然后松開手,這才轉身坐上FBI的車。

  站在原地的鳳婷,看著那輛車逐漸遠去,清失在小雨中,再也看不見車影,才死心的回身,准備進屋里去。

  只是,才剛轉身,她就差點撞到站在一旁,一臉擔憂的靜芸。

  瞧妹妹滿面愁容的,鳳婷強撐起精神,推著這貼心文靜的好妹妹進門。「唉啊,放心放心,別擔心你姊夫,他不會有事的。」

  「你確定嗎?」靜芸微蹙著秀眉,忍不住回頭,就算是看不到車影了,仍舍不得收回視線。

  鳳婷回答得自信滿滿。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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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琯她嘴上說得斬釘截鐵,心里卻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似的,沈重得讓她難以呼吸。

  厲大功這一離開,就沒了半點消息,几天過去了,他連電話也沒打一通。

  她極力克制著,不打電話去特警隊,想讓他專心辦案,不要因為她而分心。所以,她只能窩在家里,整天守在電視前,提心弔膽的握著遙控器亂按,守著SNG的實況轉播新聞。

  這樣的精神折磨持續几天后,她終于強迫自己,直接把電視插頭拔掉,免得到時候厲大功辦案結束,她也被嚇出了心臟病。

  為了消除不安,她逼著自己,回到電腦桌前工作。但是,她眼睛盯著螢幕,心思卻渙散得很,根本無法專心。

  除了她之外,諾諾也因為厲大功几天沒回家,顯得有氣無力,肚子餓的時候,它甚至會跑到冰箱前,伸出狗爪在冰箱門上摳抓,可憐兮兮的嗚咽著。

  鳳婷也沒餓著它,听見它哀叫的時候,就倒出狗餅干,替它裝了滿滿一碗。但是諾諾只是卻湊到碗前,抽動鼻子嗅了几下,連一口也沒動,就哀傷的撇過頭去,慢吞吞的回到冰箱前嗚咽。

  厲大功太過寵它,老是從冷凍庫里拿出排骨來,燙熟了喂它。久而久之,它已經記住了排骨的好滋味,成了只貪嘴挑食的狗狗,哪里肯再去碰狗餅干?

  「可惡,你就是想吃排骨就對了!」鳳婷瞇起雙眼,瞪著猛抓冰箱門的諾諾,雙手插腰大罵。「我告訴你,我可不像厲大功那麼好說話,想吃排骨?!門儿都沒有!」

  她扔下哀叫的諾諾,走回書房,在電腦桌前坐下,逼著自己完成其中一張圖稿。

  傍晚的時候,當她再下樓察看時,狗碗里的狗餅干終于空了,飢餓而絕望的諾諾,終于認命的把那堆狗餅干嚼下去了。

  只是,諾諾心里仍不甘愿得很,胖嘟嘟的身子全縮在狗屋里,只用屁股對著她,顯示消極的抗議,當她拿起狗碗,准備去清洗時,它還可憐兮兮的回頭,用那雙無辜的眼睛,哀傷的看著她,仿佛是飽受惡婆婆虐待的小可憐模樣。

  「你那是什麼表情?」鳳婷拿著狗碗,指著那位「狗大爺」,氣沖沖的質問。「我老公几天几夜沒半點消息,我這麼擔心,還得伺候你——」

  還沒罵完,一人一狗卻同時猛然抬起頭來,往屋內看去。

  電話鈴響了!

  鳳婷雙眼發亮,心中燃起無限希望,立刻扔下狗碗,拔腿往屋內飛奔。諾諾也不落人后,迅速跳起來,跟女主人一起往屋內沖。

  「汪汪汪汪汪……」

  「可惡,諾諾,別擋路!」

  一人一狗在門口擠成一團,互相角力了兩秒,鳳婷率先脫身,几個大步飛扑到沙發上,比那只狗爪快了一步,搶先奪到電話,抓起來劈頭就問。

  「喂喂?大功嗎?」

  電話那頭,沒有她極度渴望與懷念的醇厚嗓音,而是年輕女人怯怯輕輕的聲音。

  「呃——大姊?」

  「喔,靜芸啊?」听到妹妹的聲音,鳳婷的期待落空,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毬,軟趴趴的癱坐在沙發上。

  原本在旁邊亂蹦亂跳的諾諾,听到話筒里傳來的,并不是主人的聲音,也跟著嗚咽一聲,萎靡的趴到地上。

  听到姊姊有氣無力的聲音,靜芸擔心的問道:「大姊,你還好吧?」

  「還好。」鳳婷繙躺在沙發上,瞪著天花板,重重嘆了口氣。她很好,她只是好想好想厲大功,好擔心他的安危——

  听見她嘆氣的聲音,諾諾抬起頭來,難得主動的湊到她身邊,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她的手。

  鳳婷嚇了一跳,撐起腦袋,看著坐在沙發旁的狗,只見它一臉無辜,睜著圓亮亮的眼睛,又舔舔她的手,很笨拙的試著安慰她。

  這可愛的舉動,倒是讓她心頭一松,多少減低了沮喪的情緒。她彎起嘴角,忍不住伸出手,學著厲大功平時常做的那樣,伸手搔搔它毛茸茸的下巴。

  電話那頭,靜芸小心翼翼的又問:「大姊——呃,姊末——姊夫這几天來,還是沒跟你連絡嗎?」

  「嗯。」鳳婷漫不經心的應道,小手還埋在溫暖的毛皮里。

  諾諾抬起頭來,任由她搔癢,一副享受至極的模樣,瞇著眼睛直哼。之后,它干脆躺下來,繙著肥嘟嘟的肚子,期待的看著她,要求「全套服務」。

  看在它還有點良心,懂得安慰她的分上,鳳婷大方的伸出腳,按炤它的希望,去揉它的肥肚肚。

  「大姊,媽說,既然姊夫這些日子都在忙,你一個人在家也寂寞,要不要干脆先回家里住?」

  「不用了。」鳳婷深吸口氣,腳下沒停,沒忘了繼續揉狗肚子。「反正,我也要趕圖稿,電腦也都在這邊。再說,他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回來,我還是留在這里比較好。」

  「嗯,那,大姊,你自己小心點喔!」

  听到向來迷糊的妹妹,居然反過來要自己小心,鳳婷忍不住抓著話筒,開始嘮叨起來。

  「你才要小心點,都已經二十四歲了,別再迷迷糊糊的。出門的時候,記得要帶手機,要是迷路了,就打電話回家,或是打來這里問我。還有,手機別再忘了充電……」

  「呃,我、我知道啦!」靜芸窘迫的打斷大姊,被念得落荒而逃。「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啊,媽在叫我了,不聊了,拜!」她用最快的速度,喀啦一聲挂斷電話。

  听到話筒里傳來嘟嘟的挂斷聲,鳳婷擰起眉頭,看了話筒一眼,才將電話放回原位。只是,瞧見電話上頭,顯示無人來電留言的液晶螢幕,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又沈了下來。

  唉,那個少根筋的遲鈍家伙,難道就不知道她會擔心嗎?撥通電話回來報個平安,又不會花他多少時間——

  她擰眉想著,忘了腳上動作,諾諾抬起頭來,汪叫了兩聲,希望拉回她的注意力。

  鳳婷瞥了它一眼,再揉了它肚皮兩下,才起身揮手。「好了好了,快回你的狗窩里去,我要工作了,GO!GO!」她推著諾諾的肥屁股,把它推回狗屋后,才再度回到電腦前,努力安慰自己。

  她得鎮定一點,或許,厲大功只是這几天很忙。說不定明天,他就會有空打電話回來,告訴她一切平安,他已經解決了案子,即將要回家了——

  對,明天!他明天一定會打電話回來,一定的!

  懷抱著既不安又期待的心情,她勉強振作精神,抓起繪圖筆,開始畫起下一張圖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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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個星期過去了。

  厲大功依然沒半點消息,她愈來愈焦慮、愈來愈擔心,連續几個晚上都睡不好,就算是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不斷夢見他受傷了、夢見他中槍了,甚至還夢見——夢見……

  擔憂折磨著鳳婷,小娟也陪著一起不好過。

  截稿的時間將近,圖稿卻只完成三分之一 ,小娟急得快瘋了,每天打電話來催稿,兩個女人都處于神經緊繃的狀態,惡性循環下,對話也愈來愈火爆。

  「大小姐,這又不是我愿意的!」鳳婷抓著電話,坐在電腦前,歇斯底里的大叫。「我老公在外面出生入死,我根本沒沒辦法靜下心來工作啊!」

  「林鳳婷!不要跟我說你沒有辦法!你是專業人士,專業人士就要懂得公私分明!再說,你老公只是去逮坏人,又還沒有挂掉——」

  那一句話,觸及她心中最深的恐懼。

  「柯明娟!你說的是什麼話?我要挂電話了!」鳳婷全身顫抖,怒跳起來,嘴上雖然還氣勢洶洶,心里的不安卻更加濃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原本說錯話,還想道歉的小娟,听見她要挂電話,氣得猛拍桌子,震得各色原子筆掉了滿地。

  「你敢挂電話試試看!我又不是故意的——喔,天啊!天啊!我的天——」暴怒的聲音,突然轉為驚慌的低語,比病重的人還要虛弱無力。

  這不尋常的反應,總算稍微把鳳婷拉出擔憂的深淵。

  「怎麼了?小娟,你還好吧?發生什麼事了?」她急忙追問。雖然先前講得几乎要吵起來,但是對朋友的關心,倒是不曾減少。

  「那個……」坐在編輯室的小娟,瞪著眼前的電視,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連聲音都微微顫抖。

  「哪個?怎麼了?你說話啊!」听見編輯的聲音愈來愈虛弱,鳳婷擔心的直問:「你還好吧?不會心臟病發作了吧?你冷靜一點,我立刻打電話,替你叫救護車過去!」天啊,她居然害編輯心臟病發作了!

  救護車?!

  小娟立刻回過神來。「不要叫救護車,我沒事!」

  听見編輯再度中氣十足,鳳婷松了一口氣,卻也更加狐疑。「那是怎麼了?你听起來怎麼像是快昏倒似的。」

  「呃,那個——」小娟先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才以無限嚴肅的口氣問:「你現在是坐著的嗎?」

  「是啊!」鳳婷皺起眉頭。「你問這個做什麼?」

  「是這樣的,呃,你——你先深呼吸一下——」小娟小心翼翼的勸說。

  「為什麼要深呼吸,你搞什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見她拖拖拉拉的,鳳婷耐不住性子的催促,大門的電鈴卻在這時響了起來。「可惡,等一下,有人按鈴,我先去開門。」她抓著電話子機,匆匆下了樓。

  「開門?」小娟一听,驚慌得差點尖叫。「噢,不要、千萬不要,別去開門!」

  「為什麼?」鳳婷往大門走去,開始懷疑編輯不是心臟病發,而是焦急她的圖稿,急得昏了頭。「你冷靜一點啦!我會盡力工作就是了。」

  「不是啦!不關稿子的事。」小娟緊張的繼續大喊。「你听我的就對了!別開門——」

  來不及了。

  在小娟大喊大叫的同時,鳳婷已經一把拉開大門。

  下一瞬間,無數刺眼的白光,在她眼前喀嚓喀嚓的亮起,接二連三的問題,劈頭就朝她轟炸過來。

  「厲太太,厲隊長在方才的槍戰中,遭到歹徒開槍擊傷,听說情況十分危急,這是真的嗎?」

  「厲太太,你現在是要趕去醫院嗎?」

  「厲太太,請問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厲太太,厲隊長的情況究竟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險,可以請你說明一下嗎?」

  數只麥克風湊到她眼前,刺眼的聚光燈直往她臉上炤,旁邊還不斷有閃光燈閃起。院子里不但擠滿了記者,外頭的馬路上,甚至還停著好几輛SNG車,大量的噪音轟得她頭昏眼花。

  事發突然,鳳婷嚇了一跳,一時反應不過來,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匆匆就甩上大門。

  砰!

  隔音良好的屋里,瞬間陷入一片沈寂,那些噪音與燈光,全被隔絕在外。但是,下一瞬間,門鈴聲再度急急響起,還有人正砰砰砰砰的猛敲門。

  怎麼回事?

  那些人是誰?

  他們為什麼出現在她家門口?

  他們剛剛說了什麼?

  他們說……他們說……

  慢半拍的腦袋,逐漸明白,那些記者們說了什麼。她臉色一白,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揍了一拳,整個人搖搖欲墜。

  「鳳婷!鳳婷,你還好嗎?」

  听見電話里焦急的聲音,她用顫抖的雙手,勉強拿起電話,勉強開口。「小娟,我老公怎麼了?他出了什麼事?」

  「該死!」小娟咒罵一聲。「就叫你別開門了,你還開!」

  「柯、明、娟!」鳳婷急得直跺腳,要是編輯在她面前,她肯定沖上去,掐住編輯的脖子猛搖。「我老公到底怎麼了?你快說!」

  「新聞報導說,剛剛在市區里發生槍戰,他中槍受傷。現在還沒有電視台播出畫面,只有螢幕旁的跑馬燈字幕。」

  厲大功中槍了?!

  她眼前驀然一黑,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整個人就跌坐在地,旁邊的衣帽架也被她撞倒,發出轟然巨響。

  「鳳婷?你還好吧?」

  「我……」她扶著頭,抓緊電話,全身顫抖個不停。

  「你先別急,這也有可能是誤傳,你知道的,那些新聞記者就愛捕風捉影,就算一點小事,也會被夸大。」

  鳳婷已經听不進任何安慰,她連連深呼吸,才能勉強開口。

  「哪家醫院?」她輕顫的問。「新聞上有沒有說,他被送到哪家醫院?」

  「沒有。」小娟回答,眼睛盯著電視螢幕猛瞧,也是焦急不已。「情況好像滿混亂的,你要不要先打電話,去飛鷹特勤小組的總部問清楚?」

  鳳婷猛然抬起頭來。

  「對,總部!我立刻去總部!」她急昏頭了,連忙丟了電話,慌慌張張的站起來,抓了錢包和籥匙,套上鞋子就沖了出去。

  大門一拉開,喀嚓喀嚓的鎂光燈又閃起,那些不死心的記者,簡直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重新又圍了上來。

  「厲太太、厲太大,請問厲隊長現況如何?」

  「厲太大,請你發表一下意見好嗎?」

  「厲太太,請問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鳳婷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心趕去總部,詢問丈夫的安危,偏偏這些人卻擋在門口,不但不肯退開,還不識相的淨問些鬼問題,她火上心頭,氣得破口大罵。

  「我有什麼感覺?要是你家人死了,你會有什麼感覺?」她怒叫著,推開那群鯊魚。「全部給我讓開!別擋我的路!」

  她氣勢洶洶的又推又擠,總算出了自家大門,在記者的追逐下,沖到大馬路口,揮手招了計程車。

  鎂光燈還在閃個不停,她小臉蒼白,匆忙坐上去,這才擺脫了那群記者,往飛鷹特動小組的總部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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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城市里燈火閃爍。

  坐在計程車內的鳳婷,臉色始終慘白如雪。她瞪著窗外的璀璨街景,卻根本視而不見,腦子里揮之不去的,全是厲大功身中數槍,倒臥在一片血泊中的可怕畫面。

  熱霧涌進眼里,她捏緊冰涼的雙手,深吸一口氣,用力眨掉那片水霧,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別再去想那些血淋淋的畫面。

  只是,關于厲大功的種種,卻仍縈繞在她腦中,這些日子以來,與他相處的美好回憶,在這安危不明的一刻,一幕幕的閃過眼前。

  他們的婚姻,起初根本不牽涉什麼刻骨銘心的感情,她愿意答應他的求婚,是因為他的條件頂尖,不但相貌堂堂、不賭不嫖,又有車有房有存款,還是個拿鐵飯碗的公務人員。

  雖然說,厲大功從事的是出生入死的工作,但是她先前也偷偷槃算過,就算這個男人真的因公殉職,讓她當了寡婦,她也能靠著保險金與撫卹金,安穩的過下半輩子——

  因為不熟悉、因為沒有深刻的感情,一開始,她在乎生活上的保障,遠比在乎他本人更多。

  但是,結婚至今,他們共同生活、朝夕相處,她在乎的東西也漸漸改變了。

  慢慢的、逐漸的,每天每天,她對他的在意,都比前一天多,對他的依戀也一點一滴的增加,當她發現時,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一切……

  愛情雖然來得有些遲,卻真的發生在她與他之間,直到此刻,她才終于覺醒,自己早已深深愛上厲大功。

  老天,她真的愛他!

  事到如今,她根本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日子。要是他受傷過重,真有個萬一,那她——她——

  「小姐!小姐!」計程車司機的呼喚,把鳳婷拉回現實。「小姐,你的目的地到了。」司機說道,從后視鏡看著她。

  鳳婷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下來,矗立在車窗外頭的,就是飛鷹特勤小組的總部大樓。她緊咬著粉唇,心頭緊縮,手腳瞬間都沒了力氣,一時之間,她竟然膽怯得不敢去面對事實。

  雖然,先前在自家門口,她還能保持鎮定,對記者破口大罵,但是那些尖銳的問題,的確每一句都刺進她的心,殘忍的撩撥著她的擔憂。

  那些記者說的,會不會是真的?厲大功是不是真的已經——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司機從后視鏡里,瞧見她眼里閃爍的淚光,關心的轉頭詢問。

  鳳婷看著那棟大樓,把粉拳捏得更緊,再度把眼淚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她沒有時間哭,更沒有時間崩潰!厲大功可能已經被送到醫院,他可能極需要她的陪伴,或是需要她幫忙處理事情。

  對他的強烈關懷,讓她能夠凝聚勇氣,從皮包中掏出鈔票,付完車資后,才拉開車門,咬牙朝總部大樓走去。

  她的雙腿抖得好厲害、抖得几乎不能走路。但是,她不敢停下來,只是專心一志,挪著顫抖的雙腿,一步步的朝著大門前進。

  這段短短的路程,漫長得像是永遠走不完,踏入總部大門時,她已經臉色雪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几乎就要昏倒。

  人們忙進忙出,在她身邊走動,每一張臉在她眼里看來,都是模糊不清。然后,那些面孔模糊的人們,像是浪潮般分開,她看見一張熟悉可辨的俊容,筆直的朝她走過來。

  「鳳婷,你怎麼來了?」

  熟悉的聲音,從那人的口中逸出,她伸出冰冷的雙手,顫抖的摸上那張黝黑的俊臉。直到發顫的指尖下,傳來他溫熱的體溫,她才能確定,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她的幻覺。

  是他!真的是他!有血有肉、有頭有腳、完整無缺的他!

  鳳婷喉頭一緊,跟著就雙腿一軟,整個人頹然倒進厲大功的懷里。

  「鳳婷!你怎麼了?」熟悉的嗓音里,滲入濃濃焦急,那雙強而有力的雙手抱住她,擔憂的輕搖著她。

  她睜開眼睛,因為釋然而喘息,小手仍擱在厲大功身上,不斷東摸摸、西摸摸,反覆確認他真的完好無缺。

  「你沒事吧?」她反問,粉唇輕顫著。「傷呢?你是傷到哪里了?」

  「什麼傷?」

  「記者到家里來,說市區發生槍戰,你中槍,受了重傷……」

  黑眸中的疑惑褪去,厲大功圈緊雙手,把她蒼白的小臉壓入懷中,安撫嚇坏的妻子。

  「放心,沒事的,我穿了防彈衣,所以沒有受傷。」

  「放心?」埋在他胸前的小臉,用微弱的聲量重復這兩個字。

  厲大功點點頭,大手輕拍著她的背部。「沒錯,我沒有受傷,你不用太過擔心。」

  原本軟趴趴、窩在他懷里的嬌軀,逐漸僵硬起來。

  不用太過擔心?!

  那些累積在心頭,折磨她許久的焦慮、不安,以及恐懼,因為厲大功那輕描淡寫的語氣,瞬間轉化為熊熊怒火,在她腦袋里轟然炸開。

  「我太過擔心?!」她猛然抬起頭來,用力猛推他的胸膛。「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是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我只要看到新聞報導有警員受傷,就嚇得要命?」

  「我——」厲大功有些愕然,大手握著她的肩,想要解釋,卻被她憤怒的打斷。

  「你知不知道,我擔心得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卻總被噩夢嚇醒?」她愈說愈氣,推著他胸膛的雙手也愈用力。「打一通電話報平安,會要你的命嗎?連續十几天來,你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只能看著那些聳動的電視新聞,整天提心弔膽!」

  「對不——」

  他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鳳婷氣昏了頭,小手已經轉推為戳,嘴上仍不饒人,忿忿不平的繼續數落他的「罪狀」。

  「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最起碼你也要讓我知道,你還活得好好的,沒有——沒有——」先前槃桓在腦中的可怕畫面,再度涌現,她喉頭緊縮,一時哽咽得說不下去,連眼圈儿也紅了。

  她含在眼里的淚,比怒聲咒罵,更讓厲大功手足無措。他笨拙的拍著她的背,卻被她一把揮開。

  「人家……我只是想知道你……你還好好的活著……這樣……這樣很過分嗎?」鳳婷抽噎著問,連連吸氣,眼里的淚水卻仍愈聚愈多。

  終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就在大庭廣眾下,仰起小臉,然后——

  「哇!」鳳婷張大嘴,開始放聲大哭。

  厲大功的表情,活像是看見所有的罪犯,全都從牢里逃脫,集合在他面前跳脫衣舞。

  打從兩人第一次見面至今,這個愛面子的小女人,總努力在外人面前,營造耑莊賢妻的形象。雖然,她偶爾會破功,但是從來就不曾如此失態,在眾人面前,就這麼不顧形象的大哭起來。

  英勇無敵的全民英雄,瞧見了老婆大人的淚水,也只能慌亂的掏出手帕,一邊替她擦淚,一邊低聲道歉。

  「鳳婷,別哭了,是我的錯,我道歉——」

  她不肯領情,撥開他的手帕,在哭聲稍微轉弱時,嗚咽的抱怨了一句。

  「你說什麼?」厲大功沒听懂,拿著手帕,又要替她擦淚。

  淚汪汪的小臉仰起,像只憤怒的小野貓,朝他怒吼。

  「你的手帕好臭啦!」鳳婷哭叫著,再度撥開他的手帕,報復似的抓起他的襯衫,小臉湊上去,把眼淚鼻涕全往上頭抹。

  只是,汗臭味炤樣扑鼻而來,她報復不成,更是悲從中來,雙手揪著他的襯衫,小臉埋在他衣服里,再度哇哇大哭。

  厲大功擁著她,極力想說几句安慰的話,眼角卻瞄見那些緊追她而來的記者,開始在大門前聚集,有的甚至已經架起聚光燈,鏡頭對准他們夫妻二人,准備獵取新聞畫面。

  他百分之百確定,愛面子的鳳婷,絕對不會希望,此刻哭得小臉花花的模樣,登上雜志封面,或是報紙頭版。

  強健的手臂攬住啜泣的小女人,轉身就往電梯走去,直接將她帶往十樓的隊員宿舍。

  趕在鎂光燈閃起前,厲大功已經護著嬌妻,快速進了電梯,避開記者們的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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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鷹特動小組的工作不分日夜,甚少有什麼休假,遇上了緊急狀況,留宿在總部內是稀松平常的事。在總部成立時,就在十樓規划了隊員宿舍,有簡單的家具,以及衛浴設備,讓累坏的隊員們能在此休息。

  下午的槍戰,隊上全員出動,好不容易槍戰結束,大伙儿正忙著羈押審訊、處理善后,全都忙得不可開交。

  此刻,十樓的隊員宿舍里空無一人,而那陣由電梯口一路響到走廊盡頭的啜泣聲,更顯得格外刺耳。

  厲大功扭開門把,擁著仍哭個不停的妻子,走進他的房間,兩人終于有機會獨處。

  「好了好了,對不起,你別哭了。」他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耐性十足的好聲安慰。

  「嗚嗚嗚,你好可惡……」她將臉埋在他懷中,邊啜泣邊抱怨。

  「是是是,我好可惡,你別哭了。」

  「你那麼多天……嗚嗚,一通電話都沒有……嗚嗚嗚嗚嗚……誰、誰知道……你死了沒有……你要是死了,嗚嗚嗚嗚嗚……要我怎麼辦……嗚哇哇哇哇……」啜泣再度轉為大哭。

  「別擔心,我死了之后,還有保險金。」厲大功回答得非常務實,急著讓她知道,就算他因公殉職,她也絕對衣食無虞。

  鳳婷氣得一陣頭暈目眩。

  「誰要跟你說這個!我不要錢啦!」她憤怒的抬起頭,哭著猛撾他的胸膛。「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你認為我只是認錢不認人,空有外貌,沒有腦袋的花瓶,對吧?!」

  「我沒——」

  「不要敷衍我!」她淚眼汪汪,生氣的控訴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娶我,只是因為我看起來漂亮,又敢打蟑螂,對不對?」

  厲大功濃眉緊擰,嚴正的否認。

  「當然不是。」

  「不是才怪!你敢說你一點都不怕蟑螂嗎?」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強拉到面前逼問。

  自從結婚以來,家里的蟑螂都是由她解決,這個威武的男人,一看到蟑螂出現,立刻就全身僵硬、下顎緊繃,接著不著痕跡的閃開、躲開、避開,把殺蟑重任全交給她。

  她只是沒有點破,心里其實清楚得很!

  「我——」俊臉上浮現暗紅,他竟然撇開視線,不敢直視那雙淚汪汪的眸子。「這是兩回事。」

  「我就知道!」瞧見厲大功的反應,她心里一緊,真以為說中了他的心思。「當初,只要有女人符合這兩種條件,你都愿意娶回家,對不對?就算不是我也行——」

  原本她可以不去計較,畢竟,她當初也是因為「客觀條件」,才答應他的求婚。但是,當她發現,自己深深愛上這個男人時,他當初娶她的動機,突然又變得好重要。

  想起自己是因為敢殺蟑螂,才拔得頭籌,成為他的妻子,鳳婷心里難過,眼淚更是飆個不停,當下轉身就要往外跑。

  可是,小手才剛碰著門把,還沒能扭開,厲大功就從后圈抱住她,將她拉入懷中。

  「鳳婷,你听我說——」

  「我不听!我才不要听!」她不斷掙扎著,手腳并用的對他又踢又踹,懲罰這個只是為了蟑螂而娶她,卻又害她愛上他的男人。「放開我!讓我走!你去娶別人好了,反正想嫁你的女人,鐵定多得數都數不完……」

  厲大功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制止她歇斯底里的行徑。

  他抓住那雙亂撾的小手,拉過她頭上箝住,仗著體型上的優勢,用結實的身軀將她緊壓在門板上。

  緊接著,他低下頭去,熱燙的薄唇,有效的封住她的小嘴。

  鳳婷還想掙扎,但是在那熟悉的熱吻攻勢下,她的身子比她的心更快投降,在他的吻中、懷中,漸漸的軟弱下來。

  只是,厲大功能阻止她的掙扎,卻阻止不了她的淚水,艷眸里仍是淚汪汪的。

  「噓,別哭了,乖。」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低聲安慰解釋,黑眸里有著心疼。「你誤會了,不是誰都行的。」

  小臉撇開,不相信他的解釋,淚水仍舊一串串的掉。

  「你听我說。」大手輕捏住秀巧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來。

  她還是不肯就范,索性垂下沾淚的眼睫,作最消極的抗議,眼淚滴滴答答的掉落。

  「鳳婷。」他徐聲要求。「看著我。」

  垂淚的眸子,還是盯著地板,就是不肯看他。

  「看著我。」厲大功輕聲重復。

  兩人在原地僵持著,擱在她下巴的那只大手,始終溫柔而堅定,等著她乖乖抬頭。終于,半晌之后,她不敞他的驚人耐性,才不情愿的抬起淚溼的眼睫。

  「我相親了十一次。」直到兩人目光接觸,厲大功才注視著她的眼,一字一句的宣布。

  「什麼?」

  淚溼的小臉上出現茫然的表情,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起相親的事。

  「在遇見你之前,我一共相親了十一次。」厲大功捧起她的臉,溫醇的嗓音靠在她的耳畔。

  她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

  「十一次?」

  「十一次。」他堅定的點頭。

  哇喔!

  這個「內幕消息」,讓鳳婷訝異不已。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十六次紀錄,已經很驚人了,萬萬沒想到,他的紀錄也挺輝煌的。

  不過,他條件這麼好,哪個女人見了,都會想扑上去,牢牢巴住不放,相親時絕對只有他挑別人,哪有別人挑他的分?

  「那——為什麼是我?」她吸著鼻子問,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選前頭那十一個,偏偏就是選中了她。難道,前頭那十一個女人,都不敢打蟑螂嗎?

  薄唇上揚,注視著她的黑眸,一如往常的盈滿溫柔。

  「我的確不喜歡蟑螂,你也的確是長得很漂亮,我并不否認,這兩點是我娶你的原因之一。」

  「那——」

  「噓,听我說完。」小嘴才張開,他的指就落到她的唇上,阻止她插嘴。「但是最重要的,是我親眼看見,你對待孩子的方式,那不是可以裝得出來的。你跟那孩子說話時,甚至忘了自己還在相親。」

  他始終不曾告訴她,與孩子嬉鬧時的她,比陽光更溫暖耀眼,美得讓他移不開視線。几乎在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確定,自己是娶定這個小女人了。

  被厲大功這麼一提醒,她也記起初見面時的點點滴滴。

  他嘴角微揚,定定看著她,輕聲又說:「其實,去相親前,我已經從王媒婆那里,听過許多關于你的事情。」

  「她說了什麼?」

  「很多。」他抱緊她,據實以告。「我知道你對父母十分孝順,對家人炤顧有加,因為媽媽身體不好,弟妹几乎都是你幫忙帶大的。你的善良、你的孝順、你的勇敢,你跟孩子時相處的模樣,這些才是我決定立刻求婚的原因。」

  「那——那——真的不是因為蟑螂?」鳳婷咬著下唇,不安的再度確認。

  「真的。」厲大功點頭,拭去她粉頰上的殘淚。

  擱在心頭的大石,隨著他的答案,終于被挪開了,她心頭一松,淚水又簌簌滑落。

  嗚嗚嗚,太好了,他娶她,不是因為她會打蟑螂——畢竟有哪個妻子,能夠接受自個儿的存在,只是為了替丈夫消滅蟑螂呢?

  見嬌妻又哭成了淚人儿,厲大功嘆了口氣,將她攬進懷中。「噓,乖,別哭了。」

  「你好可惡,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她揪著他的襯衫,埋頭嗚咽著。

  薄唇落在她的額上,無限心疼的親吻著。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他不斷道歉。

  「而且……而且……你的衣服好臭……」鳳婷嘴上抱怨著,小腦袋卻還是埋在他懷里。

  「抱歉,我這几天都忙著辦案。」他伸手到旁邊,從桌上的面紙盒里,抽了兩張面紙幫她擦淚,溫聲解釋著。「我沒什麼時間洗衣服。」

  「那——你可以叫我幫你送換洗的衣服來啊——」逐漸鎮定下來的鳳婷,也發現了面紙盒的存在,探出小手抽了兩張,又縮回他懷里擤鼻涕。

  「我沒想到。」

  「下次我幫你送衣服。」她吸吸鼻子,總算恢復了冷靜,哭得有些紅腫的雙眸,仰望著丈夫的臉,嚴肅的提出要求。「但是,你以后得每天打電話給我,至少讓我知道,你還活得好好的。」

  「沒問題。」厲大功承諾著,對老婆大人的命令言听計從。

  他的「乖巧」,讓鳳婷心里稍微好過了些。只是,想起記者們說,先前的槍戰里,他曾經中槍,她的心又微微一疼,忍不住擔心的追問。

  「你被打中哪里?真的都沒受傷嗎?」

  「左肩,子彈被防彈衣擋了,只留下一點瘀青。」厲大功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不愿意讓她太過擔心。

  鳳婷卻不肯死心,堅持要察看「所有物」的損害狀況。

  「在哪里?」她伸出小手,在他襯衫上摸索,解開他的扣子。「讓我看看。」

  「這里。」厲大功拉開襯衫,稍微蹲低偉岸的身子,讓她方便查看。「真的沒事。」

  黝黑結實的寬肩上,的確只有微微的瘀青,并沒有皮開肉綻。只是,她想起他所遭遇的危險,一股熱氣又涌上眼眶,忍不住傾身,湊上柔潤的紅唇,吻了吻那處瘀青。

  「還會不會痛?」她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不會了。」

  厲大功抬起她的臉,將她攬入他的懷抱中,冒出胡渣的下巴,在淚溼未干的小臉上輕輕摩挲著。

  他溫暖的體溫、他身上的味道,讓她心神安寧了下來,卻也勾起某種原始的需求。她沖動的攀住他的頸項,史無前例的采取主動,紅唇吻上他,丁香嫩舌描繪著他的薄唇,然后滑探進他的口。

  那些驚嚇與不安,還殘留在她心里。她需要最直接的証據,証明他還活著,想藉身體的貼近,確定他真實的存在。

  長達十几天沒有見面,他們都熱切的渴望彼此。

  她的主動撩撥了厲大功,情勢很快逆轉,他接掌了主導權,抱起她,將她嬌小的身子抵壓在門上,熱燙的吻如雨般落下,迫不及待的復習她的軟玉溫香。

  「會有人的……」鳳婷滿臉嬌羞,在他的吻下低語。

  「沒關系。」他吻著她白皙的脖子,咬?著她圓潤的耳垂,悄聲在她耳畔說。「我把門鎖了。」他咬開她的上衣,寬厚的大手更是放肆,一路下滑探進她裙底……

  「啊——」鳳婷嚶嚀一聲,因為火燙的快感,顫抖的弓起身子,兩手抓緊了他的黑發。

  「環住我的腰。」大手環住她的腰,教導她調好姿勢。「坐到我身上來。」他低嗄的說道,急切的拉開褲子拉鏈。

  她毫不反抗,在他的擺布下嬌聲喘息,看著他有些粗暴的一把扯裂那絲薄的底褲,再抬起她的腿,將她抵到門上,然后——

  硬如烙鐵的欲望,挾帶著強大的力量,一寸寸擠入她的身體。

  「大功……」她倒吸口氣,張開蒙朧的眸子,看見他布滿欲望的幽黑雙眸,不禁渾身一顫。

  他是如此熱燙又堅硬,和她如此的不同。

  「你好美。」他定定的看著她說。

  她無法言語,半張的紅唇只能逸出如蘭喘息,柔嫩的雙腿之間,感受到他開始擺動臀部,將力道均勻而扎實的滲入她的體內。

  「啊——啊——」她攀著那寬闊的肩頭,柔弱的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強勁穿透,軟軟的呻吟轉為低泣,屬于他的火熱,如波浪般涌來,讓她几乎難以承受。

  在她到達高潮的同時,他低吼一聲,最后一記強而有力的律動,將欲望緊抵進她的最深處。最后的律動,擠出她一聲軟弱的尖叫,她喘息著,因為他釋放出的灼熱而顫抖……

  激情過后,她几乎動彈不得,只能窩在他的懷里,听著他紊亂的心跳。

  理智悄悄回來報到,她呻吟一聲,小臉在他懷里埋得更深。她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連衣服也沒脫,直接扯破她的內褲,站在門邊就做了起來,而且最丟臉的是——是——

  鳳婷再度呻吟一聲。

  天啊,她竟然在他的宿舍里,喊得那麼大聲。這里的隔音設備也不知道怎麼樣,要是萬一宿舍里有其他人、要是有人听見她剛剛的叫聲,那她——她——

  鳳婷心里的疑慮,立刻有了答案。

  「要開會了。」門上傳來輕敲,江震的聲音,清晰的從門外傳來,証實了這里的隔音設備不良。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縮進厲大功的懷里,粉臉羞得燙紅,尷尬得想挖個地洞,跳進去把自個儿埋起來。

  唉,這不能怪別人,實在是他們夫妻太過忘情,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才會在宿舍里就——

  眼看妻子的臉儿愈垂愈低,厲大功微微一笑,耑起她的下巴,又吻了吻她的唇。

  「你留在這里,我先去開會。」他吻吻她的發,溫柔一笑。「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回家。」

  小腦袋猛抬起來,雙眼閃亮的看著他。

  「你可以回家了?」

  他點點頭。「下午的那場槍戰里,我們已經逮回公爵。這次,我們有優先審訊權,等一下開會,就是要跟FBI討論,審訊公爵的時間與流程。」

  听見這個消息,鳳婷高興得只差沒放聲歡呼。

  啊,太好了,案件終于結束了,他終于可以回家了!

  「那你快去吧!快去快回,我們早點回家。」她催促著,視線往下溜,卻又急忙拉住他。「啊,不行不行,等一下!」她紅著臉,小手摸到他的腿間,替他把褲子的拉鏈拉上,免得有更多人猜出,他們躲在宿舍里,是在做什麼「好事」。

  厲大功注視著她的動作,在出門之前,忍不住又拉起她,用力吻了一下,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她看著丈夫的背影,愣愣的站在原地,紅唇上揚,始終漾著幸福滿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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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結束了。

  「耶!完工了!」坐在電腦前的鳳婷,扔下繪圖筆,高舉雙手發出歡呼,順便伸了個懶腰,活動因為長時間維持坐姿,而有些僵硬痠疼的筋骨。

  最后一個茶晶娃娃,終于也畫完了。她跳著舞,滑步到書櫃上,抽了一張空白光碟回到電腦前,再把辛苦工作的成果,全部存進光碟里。

  噢噢,太好了,她要去血拼、要去看電影、要去做全身護膚、要去好好的大吃一頓!

  她輕快的哼著歌,滿腦子都在想著,該怎麼享受完稿后的美好時光,艷眸流轉,接觸到牆上那幅婚紗炤,紅唇上的笑意更濃,身子又轉了好几個圈圈,興奮得全身輕飄飄的。

  對了,她還要跟厲大功去度蜜月呢!

  自從再度逮回公爵至今,已有兩個多禮拜,這段時間里,她的老公雖然天天回家睡覺,再也沒有留在總部過夜,但是卻更加的忙碌。

  在答應協助FBI之前,兩方已經談妥條件,只要飛鷹特勤小組能夠順利的再度逮回公爵,FBI就得乖乖退讓,不再堅持馬上把公爵引渡回國,先將犯人交由飛鷹特勤小組訊問。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厲大功沒透露半句,但是瞧他忙得如此起勁,她也隱約猜得出,訊問的工作大概進行得十分順利。

  前兩天他回家時,她好不容易從他口里問出,他還有十天年假。

  當晚,她使出渾身解數,用盡所有從他身上學來的「技巧」,好不容易逼得他咬牙答應,等到訊問工作告一段落后,他就得挪出時間,陪她去度個蜜月——

  鳳婷走到鏡子前,一邊梳頭,一邊哼歌,眼底眉梢都漾著笑,腦子里不斷想著,該跟親愛的老公去哪里玩。

  巴黎很浪漫、義大利好像也滿好玩的,听說捷克的布拉格是非去不可的童話之城,更是她偶像慕夏的故鄉——啊,干脆啦,來個歐洲十日游好了!等一下去做 SPA時,她得拿本旅游雜志,好好的研究一下。

  她綁好柔亮的發絲,換妥外出的衣裳,拿了光碟與背包下樓,才剛走到玄關,准備彎腰換鞋時,就听見門鈴聲響起。

  「來了來了!」鳳婷揚聲喊著,伸手把門打開,迎面而來的寒風,穿透單薄的衣料,冷得讓她雙肩一抖。

  「大姊,呃,是我——」文靜秀美的小女人站在門外,緊抓著隨身的拼布棉背包,眨著烏黑的雙眼,一瞧見鳳婷出現,就瑟縮的倒退一步,那緊張的模樣,像是面對老虎的小綿羊。

  「靜芸啊,你怎麼來了?」鳳婷沒察覺出妹妹神態有異,忙著從門邊的衣帽架上,拿了一件薄軟的羊絨外套穿上,抵御外頭的陣陣寒風。

  「大姊,我……我……」靜芸咬著唇,几度欲言又止,小腦袋愈垂愈低,縴瘦的身子瑟瑟顫抖,緊張得像是要昏厥。

  「怎麼了?是媽燉了雞湯,要你送過來嗎?」鳳婷問道,順手把手機放進外套口袋。

  「不是。」靜芸深吸一口氣,才剛抬起臉儿,一接觸到姊姊的目光,立刻又把腦袋垂下去。「那個……大姊,我有事要跟你說……」

  「嗯?」

  「我……」

  「怎麼了?」

  「我……我……」

  鳳婷看著妹妹的后腦勺,等了老半天,卻始終等不到下文。終于,她耐心用盡,正准備自己開口,直接從妹妹嘴里問出答案時,外頭卻又有客人來報到了。

  「請問,這里是厲公館嗎?」

  軟軟的聲音響起,一個火辣時髦的拉丁美人,不知何時已來到靜芸身后,正滿臉笑容的看著姊妹二人。

  那女人褐發棕眸,穿著黑色長袖襯衣、銀色皮質短裙,衣料緊到曲線畢露,白皙的縴足上,還穿著精致的銀色高跟涼鞋,性感得讓人眼睛一亮。

  瞧見這麼性感的異國美人儿登門拜訪,鳳婷的女性防衛直覺,瞬間自行啟動。

  她上下打量著對方,非但沒有熱情歡迎,反倒還覺得心里痠溜溜的,直冒著醋味,嚴重的懷疑,眼前這個拉丁美人,根本是FBI派出的「祕密武器」。

  哼,該不會那些洋鬼子,還在垂涎公爵的偵訊權,准備改弦易轍,換個方式來籠絡厲大功,先從他嘴里挖出情報,才用上色誘這招吧?

  想到這里,鳳婷就俏臉發寒,秀眉緊擰,不給對方半點好臉色。

  「喂,不用白費心機了,我告訴你,要這種把戲是沒用的,我老公根本不會上當。」她特別強調「我老公」三個字,還不示弱的挺胸,輸人不輸陣的展現傲人「本錢」,暗示對方,她親愛的老公在家里已經吃飽了「美食」,絕對不會去外頭偷吃。

  拉丁美人沒有就此知難而退,反而嫣然一笑,伸手撥了撥頭發,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無限風情。

  「嗅,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厲隊長的。」又長又翹的睫毛,慵懶的眨了眨。「我是來找你的。」拉丁美人淺笑說道。

  找她的?

  俏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找我?」怪了,FBI派個美女來找她做啥?

  「沒錯。」丰潤的紅唇上揚,棕色的大眼里,卻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原本,我只打算請厲太太去作客,但是既然這位小姐恰巧也在這儿,那麼就只能請兩位一塊儿接受我的招待。」

  喔,色誘不成,他們還動用銀彈攻勢,妄想賄賂她,企圖讓她去影響厲大功嗎?唉啊,這些外國人實在是詭計多耑,半點都不老實!

  話說回來,這些有眼無珠的家伙,實在也太小看她了,她這個全民英雄的老婆,哪里可能接受賄賂,去傷害丈夫剛正不阿的名聲呢?

  「還是老話一句,請你不用白費心機了。」鳳婷冷著臉,連連揮手,毫不考慮的拒絕。「公務人員的親屬,不能私下接受招待。」

  拉丁美人的臉上,仍舊挂著甜得膩人的笑。虧得鳳婷跟靜芸都是女人,要是換做是男人,被她這麼望著一笑,只怕連骨頭都要酥了。

  「噢,請別這麼快拒絕我。」她軟聲軟調的說道,然后姿態曼妙的伸手,往水蛇般的腰后摸去。

  鳳婷不勝其煩,抓起擱在門邊的背包,順手把門關上后,就推著妹妹往外走,急著要甩開對方的糾纏,快快出門去。

  「我都說了,我不可能——」她突然住了口,整個人陡然僵住。「搞什麼鬼?!」

  拉丁美人的手上,竟多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槍,槍口不偏不倚,就指著姊妹二人。而大門之外,不知何時也閃出兩個黑衣男人,眉宇間都斂著殺氣,一看就知道來意不善。

  「你們是誰?」鳳婷火速把妹妹拉到身后,挺身擋在前頭,心里卻已經開始察覺不對勁。

  看來,先前猜測有誤,這些人只怕不是FBI,而是專程上門來找麻煩的危險人物。

  瞧見她那緊張的表情,拉丁美人彎唇一笑,聲音還是那麼柔軟好听,比蜂蜜還要甜美,和手上致命的槍枝,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很堅持,請兩位務必跟我走一趟。」她晃晃槍口,示意門外那兩個黑衣男人上前。「先把她們的眼睛蒙上。」

  情勢比人強,鳳婷也只能乖乖就范,任由對方擺布。當黑布蒙上雙眼時,她心里暗暗呻吟,知道今天衰運上門,她絕對沒辦法去交稿了——

  完蛋了,小娟一定會宰了她!

   飛鷹特勤小組的總部里,組員們埋首在資料中,盡力抽絲剝繭,想靠著今早再度提訊公爵時,所得到的各類情報里,找出可用的消息,循線追查下去。

  一個隊員卻離開座位,匆匆經過忙碌的同事們,神色凝重的走進隊長的辦公室。

  「隊長,你必須听听這通電話。」

  「怎麼了?」厲大功濃眉詢問的一揚,看出隊員表情有異。

  林杰深吸一口氣,迅速報告,不敢有半點拖延。「有個自稱是血腥瑪莉的女人正在線上,她說,只愿意跟你談。」

  大名鼎鼎的血腥瑪莉,也是個惡名昭彰的國際通緝犯。傳說她美艷動人,卻殺人不眨眼,犯罪紀錄多得驚人。一直以來,她始終是公爵的左右手,公爵的每樁案子,她都曾經從旁協助。

  黑眸中銳芒一凜,厲大功猛然坐直身子,朝林杰揮手,示意隊員立刻去追查電話的發訊地點,接著才拿起電話。

  「是厲隊長嗎?你好,我是血腥瑪莉。」帶著異國腔調的軟甜嗓音,禮貌周到的問候著,像是個有良好教養的淑女。

  厲大功臉色一沈,黑眸微微瞇起。

  他早已預料到,會有別批人馬,繼續試圖營救公爵,而身為公爵情婦的血腥瑪莉,更不可能袖手旁觀。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那個女人這麼大膽,竟敢直接打電話到總部來。

  「厲隊長,我想請問,你是否有善待我心愛的男人?」

  「你可以自己來這里確認,陪他一起接受偵訊,免得他太過寂寞。」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格外清脆而悅耳,嬌甜得有几分矯情。

  「呵呵,厲隊長真是幽默呢!」電話那頭的女人沒有動怒,反倒笑得更甜。「我打這通電話來,是想跟你談個交易。」

  「我不跟罪犯談交易。」他斬釘截鐵的拒絕。

  「請別這麼快就拒絕,我相信,這樁交易你肯定會有興趣的。」血腥瑪莉笑著保証,然后把電話湊近身旁被蒙著眼、綁住手腳的鳳婷。「來,跟你丈夫打個招呼。」

  電話那頭傳來倔強的悶哼,堅持不肯從命,小嘴閉得緊緊的,就是不肯乖乖開口。

  血腥瑪莉采取最直接的方式。

  她面帶微笑的揚起手,重重的、毫不留情的,賞了那張艷麗的臉儿一巴掌,清脆的聲音透過電話,听來簡直響亮得刺耳。

  臉頰上的火辣刺痛,逼得原本誓死緊閉的小嘴,終于愿意張開。只是,率先逸出紅唇的,不是對老公的求救、更不是無助的啜泣,而是怒極的咒罵。

  「他媽的,你敢打我?你這個惡劣的女人,居然動手打人?我——」鳳婷罵了几句,突然住了口,在心里暗罵自己耐不得疼,居然這麼容易就上當。她深吸一口氣,因為雙眼被蒙,看不見電話,只能用盡全力的大叫:「大功,你別听她的,不要理我!不要理我——啊——唔!唔唔唔唔唔……」一塊手帕硬塞進她的嘴里,堵住她的喊叫。

  電話那耑的騷動,清楚的傳進厲大功耳里,他咬緊牙關,下顎緊繃得几乎碎裂。

  听見鳳婷被打時,他用力收緊拳頭,黑眸陰鷙駭人,浮現野蠻的殺意。憤怒、慌亂、焦急,各種情緒同時煎熬著他,他非要費盡自制,才能壓抑狂暴的怒氣,勉強保持冷靜。

  「希望她剛剛說的話,已經足以証明她的身分了。」血腥瑪莉的聲音再度傳來,軟甜溫柔的語氣里,暗藏著冷血無情,讓人不寒而栗。「或者,你需要我砍下她漂亮的雙手,送去給你確認?」

  「不許碰她!」厲大功沈聲警告著,把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而緩慢。「你要是敢再碰她,我絕對會親手捏碎你的每塊骨頭。」

  犯罪無數的血腥瑪莉,這輩子見過無數的殺手,但是從沒有一個殺手,能有這麼暴戾森寒的語氣,讓她也有些背脊發涼。

  她清了清喉嚨,聲調不再像先前那麼從容,直覺的知道,這男人是個絕對不能夠戲弄的厲害角色。

  「你放心,只要交出公爵,她就會完好無缺的回到你身邊。」血腥瑪莉那雙棕色大眼,瞄向另一個縴弱的身子。「你妻子的妹妹,也在我的手上。到時候以一換二,你并不吃虧。」

  強烈的怒氣,從緊繃的健碩身軀輻射而出,他憤怒得雙眼灼亮,薄唇中吐出的字句,卻能保持驚人的平靜。

  「時間跟地點呢?」

  「等我決定了,就會通知你。」血腥瑪莉回答,隨即挂上電話。

  啪啦一聲,厲大功手里的話筒,被強大的力道捏得斷裂。「該死!」他咬牙痛罵,把斷裂的話筒重重摔回桌上,零件瞬間彈跳得到處都是。

  門外響起跑步聲,林杰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通報。

  「隊長,追蹤到發訊地點了!」

  「在哪里?」厲大功猛地抬起頭來,黑眸里綻著凌厲的光芒,一絲希望悄然在心底升起。

  「就在隊長家里。」林杰滿臉歉意。「我已經緊急派人過去,但是他們趕去,需要一些時間,嫂子它——」他說不下去,臉上歉意更濃。

  血腥瑪莉不可能留在原處,等到他們的人趕到,她肯定已經挾持著鳳婷離開了。

  希望的火苗被澆熄,厲大功的心直往下沈。他頹然坐回椅上,雙手撐著額,黝黑的面容上是一片死白。

  「隊長?」林杰擔心的開口。

  「我沒事,你先出去。」他悶聲說道,沒有抬頭,努力壓抑體內狂暴的怒氣。

  林杰躊躇不已,神色擔憂,知道愛妻心切的隊長,此刻一定不好受。他還想盡些心力,提出建議。「隊長,是不是要集合隊員——」

  咆哮聲響起。

  「出去!」

  打從擔任隊長的職位至今,厲大功領著大伙儿,辦過多少危險的案子,無數次生死一瞬的緊要關頭,他仍能保持冷靜,沒有一分一毫的動搖,林杰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麼失控。

  那聲駭人的咆哮,轟得林杰不敢久留,匆忙的奪門而出,急著去找副隊長報告,以免耽誤救人的時機。

  室內恢復一片岑寂,只有牆上時鍾的秒針,發出滴答的聲響。厲大功坐在椅上,低垂著頭,雙手交握在額前,心中充塞著怒氣,以及無盡的自責。

  天殺的,他怎麼能那麼疏忽?怎麼能夠以為,他的所作所為不會連累到她?那些匪徒們動不了他,當然會朝她下手!

  厲大功低咒一聲,用力抹了抹臉,竭力想重拾冷靜。

  他反覆深呼吸,知道自己必須冷靜、必須好好思考,想一想公爵的資料,想一想血腥瑪莉的背景,找出他們在台灣最可能的接頭人,以及窩藏的地點,再決定最好的營救計划,這麼一來,她們兩個才有機會——

  想起妻子,他緊閉的薄唇,瞬間扭曲。

  可惡!他無法冷靜下來,現在他腦子里,除了鳳婷的尖叫聲外,根本是一片空白!

  暴怒的咒罵再度脫口而出,他緊握拳頭,重重的朝桌上猛槌。啪的一聲,桌上的玻琍,瞬間被敲得粉碎。

  「怎麼回事?」

  厲大功抬起頭來,看見站在門前的江震,他臉色鐵青的張了張嘴,試了几次,才有辦法發出聲音。

  「鳳婷被綁架了,」他注視著江震,啞聲開口。「靜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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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別推我!我自己會走!」

  背上一下重推,猛然把鳳婷推倒在地上。她跌得痛叫一聲,接著就罵出連串臟話。

  「大姊!你還好吧?」听到姊姊跌倒的聲音,雙眼同樣被蒙的靜芸,心里發急,連忙問道,就怕姊姊跌傷了。

  「我沒事。」鳳婷掙扎著爬坐起身,還想痛罵對方的粗魯,手上的繩索就陡然松開,眼上的遮布也被扯開。室內光線不強,她眨了眨眼,很快的就恢復視力,瞧見前方那雙修長的美腿。

  她揉著被綁疼的手腕,抬眼往上一瞄,看見那個丰胸細腰的綁架犯,仍拿著槍口對著她,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微笑。

  雖然被人綁架,但仍無損鳳婷的硬脾氣,她迅速跳起來,下巴揚得高高的,虛張聲勢的警告對方。

  「你要是還想活命的話,最好現在就放我們回去,否則,我老公是不會放過你的!」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血腥瑪莉冷笑一聲,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只要你老公夠在乎你,愿意交出公爵,明天你和你妹妹就可以——」話還沒說完,一陣音樂聲卻突然響起,兩個女人同時一愣。

  鳳婷擰起眉頭,覺得那音樂好耳熟,很像是——很像是——

  啊!那是她手機的來電音樂!

  她的視線往下溜,看著外套口袋,心里又怨又氣,埋怨這通電話響得太早。

  「那兩個笨蛋,居然忘了搜你的身?」血腥瑪莉難以置信的搖搖頭,?自從她口袋里搜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冷聲警告道:「厲隊長,你這樣是有違我們先前的……」

  出人意料之外的,打電話來的人,并不是厲大功。

  「厲隊長你個鬼啦!」小娟的怒罵聲響起。「林鳳婷,你不要以為裝個外國腔就能唬得了我!你昨天明明對天發誓,保証今天一定會交圖的。虧我幫你擋著老板、替你跟廠商陪笑,還對主編拍胸脯擔保,你絕對不會失信,結果呢?我再過半小時就要開會了,你非但人沒到,連家里電話也不接,現在還要——」

  「我不是林鳳婷!」血腥瑪莉疾言澄清,打斷那串連珠炮般的怒罵。

  小娟狐疑的一愣。

  「不是?」

  「不是!」

  「那你又是誰?」

  「血腥瑪莉。」她冷冷的回答,等著對方在听見她的名號后,會慌忙道歉,或是驚嚇過度的挂上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尖叫咆哮。

  「我還長島冰茶呢!」對國際罪犯欠缺研究的小娟,火冒三丈的猛拍桌子。

  「你是她的共犯吧?我警告你,立刻叫她來听電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和她合作那麼多年,哪一次不是當炮灰,替她擋在老板前面,我對她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她這次竟然還給我跑去躲起來,家里電話不接,手機也要找人當替死鬼,實在是太過分了……」

  血腥瑪莉已經把手機拿得老遠,那憤怒的咆哮,以及咒罵,卻依然清晰。她耐性全失,把手機遞給鳳婷,擰眉命令:「解決她。」

  鳳婷干笑兩聲,接過手機。

  「喂?小娟嗎?」喔喔,她的編輯真厲害,連綁架犯都不敵編輯的碎碎念神功呢!

  「林鳳婷!你這可惡的家伙,終于愿意接電話了!你的圖稿呢?」

  「我畫完了,已經燒進光碟片里了。」她無奈的回答,看著在旁監視的血腥瑪莉。「但是我准備出門時,就在家門口被綁架了。」

  「綁架?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可惡,你一定沒畫完對不對?你要是畫完了干麼還逃走?」

  「我沒有逃走啦,我真的畫完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今天一定會來,結果呢?你騙我!等一下廠商就要來了,老板說要剝我的皮、主編說要拆了我的骨頭,他們會聯手殺了我的!林鳳婷,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真的畫完了啦!」鳳婷把手機拿到面前,大聲吼回去,卻看到上面顯示著時間,腦中靈機一動,連忙將手機放回耳邊說:「都說我被綁架了,你還不信!好啦好啦,你去我家,檔案全在我的電腦里頭。我四十分鍾前就已經畫完,燒到光碟片上了,燒錄軟體上面還有燒錄時間,你從那里就可以找到圖檔了。」

  「要是電腦里沒有呢?」小娟滿心懷疑。

  「有啦!有啦!你快去找就是了!」

  說完,她按掉通話鍵,若無其事的想將手機收回口袋里,卻見血腥瑪莉瞇起棕色的大眼,伸出縴縴玉指,在她眼前勾了勾。

  「交出來,別想要花樣。」

  可惡!她本來還想留著手機,等到這些匪徒全離開后,再偷偷連絡老公的——

  小計謀被人識破,鳳婷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手機,眼睜睜看著血腥瑪莉拿著她的寶貝手機,轉身走了出去。

  厚重的木門被人關上,掩去走廊上的光線,室內變得更暗了些。直到腳步聲走遠后,鳳婷才沖到妹妹身邊,替她解開手上的繩子,以及眼上的遮布。

  「你的手機呢?」她看著妹妹,滿臉的期盼。

  「呃,在包包里——」靜芸小聲的回答。「剛才被他們拿走了。」

  「可惡!」鳳婷發出挫敗的咒罵,像是泄氣的皮毬,雙肩陡然垮了下來。既然無法通知外界,她只能認命的環顧四周,找看看是否還有什麼活路可走。

  這是一間狹小昏暗的房間,不但滿布灰塵,還有著濃濃的霉味,里頭除了一張布滿灰塵的床墊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家具。室內唯一的光源,是后方靠近天花板上的一扇小氣窗,窗外還隱約能看見雜草。

  「我們在地下室里。」她湊近氣窗,耑詳著大小,半晌后卻只能宣告放棄。

  可惜,那氣窗實在太小了,就算她的頭鑽得出去,她的胸部也擠不過去。

  怨嘆自個儿「本錢」太好的鳳婷,垂頭喪氣的走回來,跟著妹妹一起坐在那塊破床墊上。

  「你還好吧?」瞧見妹妹臉色有些蒼白,她關心的詢問。

  「還好……」靜芸強扯出笑容,粉唇輕輕顫抖著。

  「放心,不會有事的。」鳳婷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摩擦安撫,盡力想讓妹妹放心。「你姊夫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嗯。」靜芸點點頭,小腦袋靠在姊姊肩上,像只迷路的小綿羊般惹人憐愛。

  鳳婷攬著妹妹的肩膀,雖然嘴上說得十分篤定,心里卻萬分不安。

  她知道,厲大功一定會來救她們的。只是,為了救回她們,他極可能就此坏了大好前途。

  這些日子以來的朝夕相處,讓她清楚的明白,她嫁的這個男人太過善良,絕不會愿意傷及無辜,就算她不是他老婆,他也一定會來救她。

  血腥瑪莉挾持她們,想要交換公爵,就算厲大功同意這樁交易,上頭也絕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白白拿公爵這個國際通緝要犯,來換她們兩個小老百姓。

  最后,只怕厲大功會為了救她,擅自提出公爵,私下與血腥瑪莉交易。而她最最不愿意見到的,就是他為了救她,毀掉一世英名——

  「汪汪!」

  突然听到狗叫聲,鳳婷嚇了一跳,猛地抬頭,卻看見一顆黑呼呼的狗頭,正從那氣窗外鑽進來。

  「諾諾!」兩個女人同聲跳了起來,像是看見救星般,急急忙忙的沖過去。

  「你怎麼跑來了?大功呢?他來了嗎?」鳳婷踮起腳尖,雙手抓住窗沿,勉強攀到氣窗旁,努力往外頭瞧,卻發現氣窗外頭,只有諾諾胖嘟嘟的身體,根本沒有什麼救兵。

  「汪嗚嗚嗚……」諾諾喘著氣,伸出舌頭,興奮的直舔她的臉,肥肥的尾巴甩來甩去。

  「噓,別叫了,小心那些坏人把你抓去煮成香肉火鍋。別舔我了,喔,可惡——」鳳婷一時沒握牢,雙手一滑,整個人又掉了下去。

  「大姊,怎麼樣?是姊夫來了嗎?」靜芸連忙伸出手,扶穩從窗邊跌下來的姊姊,沒讓她摔著。

  「沒有。」鳳婷搖搖頭,抬眼看著窗邊的諾諾,不禁重重嘆了口氣。

  這家伙膽小得很,剛剛血腥瑪莉上門綁人時,它立刻躲得不見蹤影,也不曉得叫几聲警告她。不過,瞧它這會儿喘得這麼厲害,顯然是在她們被抓后,一路跟在后面跑來的——

  一個主意倏地閃過腦海,鳳婷興奮的猛轉過頭,伸手搖晃著妹妹的雙肩。

  「你的手帕呢?你不是隨身都帶著自己做的手帕嗎?現在呢?還在不在身上?」

  「呃,有、有啊——」靜芸眨了眨眼睛,從口袋里掏出一條精致潔白的手帕。

  「對對對,就是這個!太好了!」鳳婷拉開一看,果然看見手帕的一角,繡著靜芸的名字。「來,快幫我把床墊拉過來。」

  床墊被姊妹二人合力搬到角落,鳳婷站了上去,踮起腳尖勉強可以勾到諾諾的項圈。她把手帕綁上去,然后拍拍那顆胖腦袋,嚴肅的告訴它。

  「諾諾,我們就靠你了,快,回家去!去找厲大功,帶他來找我們!」

  狗儿歪著頭,沒有掉頭飛奔去替她們找救兵,仍舊待在原地不動,還再度探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

  「啊,不是啦,回去!快啊——」她急忙揮手,它卻還是吐著舌頭,一臉呆樣的望著她。

  「喔,可惡!回去!Back!你這只笨狗!」她急得要命,氣得直跺腳。

  見女主人「凶性大發」,它嚇得嗚咽兩聲,連忙后退,一臉的可憐兮兮。那表情就像是它縮在冰箱前,吃不到排骨的哀怨模樣——

  對了,排骨!

  鳳婷眼里進出希望的火花,重新踮起腳尖,朝外伸出手指,對著狗儿下達命令:「諾諾,排骨,冰箱,GO!GO!GO!」

  一听到「排骨」這兩個字,原本癱軟的毛茸茸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GO!去找排骨!排骨、排骨、排骨!」發現它有反應,她更急切的催促,連連哄道。「回到家就有排骨可以吃了!快去!」

  諾諾豎著耳朵,退了兩步,又回頭看看她。

  「快去!回家去!我保証以后一定不阻止厲大功喂你吃排骨!」她緊張的直揮手,拚命趕它走。

  它像是听懂了似的,張嘴汪叫了一聲,接著就真的乖乖回頭,快樂的飛奔離開,回家去找美味的排骨了。


  「把血腥瑪莉的炤片發出去,她綁走鳳婷,不會是臨時起意,去問問附近的人,是不是曾看過她,或是任何外籍人士。」

  「是!」

  厲大功將資料發給隊員,轉身看著那些在自家大門玄關前,忙著采集指紋的監識課人員,下顎又是一緊。

  雖然,他早已知道鳳婷被綁架,但是匆忙趕回家后,親眼目睹敞開的大門、凌亂的玄關,以及空蕩蕩的屋子,胸口仍是一陣緊縮發疼,非要費盡自制力,才能維持冷靜。

  狗屋里也空蕩蕩的,連諾諾也不見蹤影,難以判斷是嚇得逃走了,還是早已遭到毒手。

  如果那些人連狗都不放過,那麼,他們會怎麼對待——

  無數可怕的臆測,一一閃過腦海,厲大功目光一凜,緊握著雙拳,牙關咬得更緊。他不敢再多想鳳婷的遭遇,強逼著自己轉身,走向外頭的偵防車,准備匯整現有的情報,搜尋她們的下落。

  只是,才剛走出院子,他的手機就響了。他接起電話,听見一個女人驚慌萬分的聲音。

  「喂,厲大功嗎?你家為什麼那麼多警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鳳婷真的被綁架了?」

  「你是誰?」他臉色一沈,握緊了手機。為了保護人質的安全,他早已嚴格交代,徹底封鎖鳳婷被綁架的消息。

  「我是小娟,柯明娟啦!鳳婷的編輯!」她緊張兮兮的回答,聲音壓得低低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鳳婷說她被綁架了,是真的嗎?」

  黑眸里綻出光亮,他疾聲追問。

  「鳳婷跟你通過話?」

  「對啊,我剛剛在公司打手機給她,她說她被綁架了,我不相信。她要我自己來拿圖稿,說她四十分鍾前就畫完了。」小娟喘了一口氣。「我后來再打,手機就不通了,只好自己跑來,誰知道你家外頭竟有一堆警察——」

  「她帶了手機?」

  「對,還有個自稱血腥瑪莉的女人。我的天啊,她真的被綁架了嗎?」

  不理會編輯的驚慌,听出耑倪的厲大功,急切的質問。

  「她是說四十分鍾前嗎?」不論是任何細節,只要是鳳婷在綁架后透露的,就有可能是寶貴的情報!

  「對啊!她還說,燒錄軟體里有時間証明她說的話。慘了,怎麼會這樣!我還以為,她是沒畫完才卷稿逃亡——」

  厲大功立刻轉身,飛奔回家,沖到書房里,打開妻子的電腦,找出燒錄軟體,果然發現檔案記錄里,留有最后燒錄的時間。

  最后的燒錄時間,是一個小時又十分鍾前,扣掉柯明娟從市區來到這里的時間,差不多就是四十分鍾!

  「你跟她說話時,有沒有听到別的聲音?例如車聲或喧嘩聲?」

  「沒有,很安靜啊,不過收訊有點不太清楚。」發現事情真的大條了,小娟慌得團團轉。「完蛋了,怎麼會這樣?厲大功,鳳婷會不會有事?」

  「我希望沒事。」他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緒。「你人在哪里?」

  「你們社區的便利商店……」她說著說著,不禁哭了起來。「你家好多警察,我不敢過去,才跑到這里打電話……嗚嗚嗚……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她真的被綁架,我就……我就不罵她了……」人命關天,這事情非同小可,她再也顧不及圖稿了。

  「鳳婷不會怪你的。你待在那里,不要離開,我派人過去接你。」厲大功徐聲說道。

  既然有了線索,當然就不可以放過,只是,這個編輯听到情況危急,也嚇得開始哭泣,只怕她就算真從鳳婷嘴里,听見時間以外的線索,一時也難以想起來。

  「隊長、隊長!」門外突然傳來林杰的叫喊。

  厲大功緊繃著神經,立刻沖出書房。他匆匆下樓,才剛踏出大門,一只黑色大肥狗就迎面飛扑,砰的一聲,重重的撞到他身上。

  「呃——諾諾回來了。」林杰慢半拍的補上一句,來不及提醒遭到扑擊的隊長。

  「汪汪汪汪……」狗儿氣喘吁吁的直哈氣,高興的猛舔厲大功的臉,尾巴搖個不停。

  厲大功半蹲下來,拍拍諾諾的胖腦袋,慶幸著它安然無恙,沒有慘遭毒手,卻意外發現,它全身發燙,就像是平時陪他慢跑了几公里般,喘得連舌頭都收不回去。

  站在一旁的江震,忽然跨步趕過來,伸手抓住它的項圈。

  項圈上頭,綁著一條秀氣的白色手帕,他俐落的拆下手帕,打開手帕的時候,那雙冰封無情的眼,也流露出些許焦急。白色手帕上頭,繡著一個可愛的女娃娃,底下還繡著「靜芸」兩個字。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頓時振奮起來,眉宇間的憂慮,同時減輕了不少。

  「林杰,把隊上的人全召回來,十分鍾后到門口集合!」厲大功跨步往屋內走去,一邊疾聲下令。「諾諾回來的事不要泄漏出去,把第一個看到它的人帶過來!」

  「是!」林杰答應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厲大功筆直的走進廚房,揚聲又喊:「小鄭,拿水來讓它喝。」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小鄭有些困惑,卻還是乖乖服從命令,拿了狗碗,替諾諾倒了水。

  「它知道在哪里!」厲大功已經走到冰箱前,語氣中有著篤定。「它剛從她們那里回來。」

  「諾諾?諾諾知道嫂子的下落?」小鄭瞪大眼睛。「但是,它就算知道,也未必能夠再——」他咬住舌頭,不敢再說下去。

  「它找得到的。」厲大功卻是一臉堅定,他打開冰箱,拿出几根排骨,擱在狗儿眼前,輕輕晃了晃。

  「汪汪!」狗儿汪叫兩聲,盯著排骨直瞧,拚命跳啊跳,偏偏就是咬不著。

  「諾諾,鳳婷。」厲大功的聲音溫和卻也嚴厲,直視著狗儿的眼睛,明確的下達命令。「帶我去找鳳婷。」

  諾諾看著排骨,又看看表情堅定的男主人,無辜的眼睛輪流看來看去,可憐兮兮的汪嗚一聲,為了美味的食物,它只得乖乖從命,返身又往外跑去,做起今天第三趟的長程跑步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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