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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葉起舞 - 冰女逗痞子

葉起舞 - 冰女逗痞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maisy929 您是第575個瀏覽者
她是撞上「黴星」了不成!
  父親失蹤,害她得一肩扛一大卡車的公事,
  累得都快被「鬼」抓去了……
  鬼……對!她真的碰到鬼了!
  而且是個噁心鬼、調皮鬼、色鬼!
  都已經靈魂出竅找不到方法回肉身了,
  他還裝可愛的學蜘蛛人給她看,
  還說蜘蛛人是無孔不入的,一定吻得到她,
  嗟,她真想掐死這只渾身煙臭的髒鬼,
  被鬼欺負真是有損她女強人的風範,
  她不服氣,一定要報復,
  所以她決定不幫他回肉身,讓他永遠當鬼,
  只是,怎麼走了個鬼,
  又來了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纏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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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今天是一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天空藍得不像話,記憶中,已經許久不曾見過這樣美麗的藍天了。可惜汲汲營營的人類即使只是無所事事的坐在看台上,也吝嗇於抬頭欣賞一眼。

  在一座棒球場內,由於不是舉行正規賽,只有兩支球隊在練習;三三兩兩的觀圍著外圍,東一群、西一群,現場氣氛悶到最高點。

  萬子峰坐在觀眾席上百般無聊的抽著煙,雙眼漫不經心的盯著此次任務的目標謝國正;看他揮汗如雨的練投,奇怪自己幹麼不派手下來盯梢就好,勝過自己在這邊曬太陽,還猛抽菸殘害自己的肺!

  想當初,為了排遣無聊時間而開了這家小徵信社,編制員工只有三名,社長——他本人,另外加上一名跑腿的小弟和接電話的小姐,非常單純。

  以往這種跟監的行動都交給跑腿的小弟來做,可是跑腿小弟去跟另一個有出軌嫌疑的男人了,他想想自己也沒事做,所以才接了這一件無聊的Case。

  試想已經很久沒接過什麼大Case了,有的只是捉姦、外遇等一般案件,日子過得真是太平到讓人想打瞌睡。

  這麼無聊乾脆結束掉算了,反正他的主要經濟來源也不在此,他有家族事業股票,每年光分紅就夠他過優渥的生活。

  不過男人不工作好像太頹廢了點,要不是經商他沒興趣,他怎會玩票性的開了這家徵信社咧!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不想把生活搞得像在和時間賽跑一樣,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如果叫他關了徵信社,他還真的不知道該幹什麼呢!也許會頹廢到跑去跟流浪漢搶公園椅子。

  萬子峰熄掉菸頭,無聊的繼續觀察獵物。

  謝國正是一位前途看好的棒球投手,但由於最近經常夜不歸營,被他的妻子列為頭號嫌疑犯,於是找上他的徵信社協助調查。

  幾天下來,他沒發現謝國正有什麼可疑之處,頂多是聚會多了點,偶然因為醉酒而睡在隊友家而已。

  不知道女人都在想些什麼!才一、兩天沒回家就呼天搶地的,好像自己的老公多熱門、多少花蝴蝶等著採花似的。

  在他看來也不怎麼樣嘛!謝國正臉型方方的,被太陽曬得黑黑的,體型有些過胖,年收入還不到他的五分之一,很普通的類型。

  這樣的男人會花心嗎?

  想他萬子峰花心了一輩子,眼看兄弟們一個個收心討老婆,潛移默化下,突然心生羨慕起來。

  嗯,只為一個女人付出的感覺似乎也不錯,再說,他也該生個孩子來玩玩了,免得他精蟲老化,生下個瑕疵品可就有得瞧了。

  這麼一想,他並不是多愛孩子,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產品是什麼模樣、個性像不像個萬家人、懂不懂及時行樂而已。

  有了老婆、孩子,也算對自己和家人有個交代吧!

  問題是越想找對象的時候,那個該死的女人偏偏越不出現!他總不能隨隨便便抓個看起來合格的女人上禮堂吧!萬一這個女人有什麼無法忍受的怪癖,或是個人人可上的公廁,那他萬子峰的生活不就永無寧日了?

  雖然他嫌生活無聊,但也不想將自己陷入地獄裡呀!

  獵物謝國正拉拉棒球帽,和捕手交換過暗號,又開始準備投出。

  萬子峰低頭拿起擱在腳邊的礦泉水,耳邊聽到「鏘」的一聲,聲音清脆響亮,想是打擊手擊出了好球。打開瓶蓋,再抬頭時,他驚奇的看見球正往自己的方向飛來,而且速度驚人,想躲都來不及。

  「叩。」的一聲,球擊中他的腦袋……

  薄薄的鴨舌帽發揮不了保護作用,萬子峰只知道一陣該死的劇痛後,身體突然輕飄飄的往上飛,情況真是詭異到令人匪夷所思。

  他努力的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卻發現自己飄在半空中,難怪會感覺輕飄飄的;往下看,只見自己以奇怪的姿勢躺在看台上,四周的人群正急速的往他的方向移動。

  不會吧!他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雖然他不是個什麼重要人物,但怎麼說也是家裡的一份子,萬萬不能當個不孝子,讓白髮人來送黑髮人啊!

  但有什麼法能他回到自己體內呢?

  萬子峰開始在半空中做些愚蠢的動作——例如踢正步。

  踢著踢著發現一步也沒前進,於是他把姿勢換成狗爬式,爬著爬著還是沒成效,只好再把自由式、蛙式、蝶式都試遍了。

  真是糟了個大糕!眼看人群不斷向他的肉身靠攏,救護車也來了,可是他仍然飄浮在半空中,一步也前進不得。

  他真的會有個這麼白爛、這麼不名譽的死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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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過陰暗的通道,進入貴賓休息室,陽光在窗外顯得特別刺眼。

  陸婷然抬高下巴,昂首闊步的向前行,她身後還跟著兩名隨扈,一名秘書,這等排場,只有身為「瑞豐集團」的總經理兼發言人才有這等資格。

  球隊經理看見陸婷然親自蒞臨,連忙鞠躬哈腰的迎上來,不過這一招對她是沒用的。心想這次可要大開殺戒,好好整頓一下球隊了。

  「瑞豐集團」是利益掛帥的集團,不是慈善事業,贏不了球,賣不出播映權及廣告,它就是宗賠錢生意,沒理由讓無用的毒瘤繼續留在集團中苟延殘喘。

  如果球隊再不爭氣點,她就親手操刀割除這顆毒瘤!

  這次說好聽點是來精神訓話,說白話點,就是口頭警告,沒有後路!

  看著場外拚命表現的球員及球迷,陸婷然無動於衷的道:「韓先生,我們的球隊有沒有機會進入前三強?」

  韓姓經理聽了信心滿滿的道:「當然!我從一年前就特別高薪挖角了當前最殺的投手謝國正,相信他會有傑出的表現。」他嘴上笑著,私底下卻不停在訐譙——女人當家就是煩!還特地跑來看?打球的事她們懂個屁啊!

  「教練說的?」陸婷然不是那麼輕易相信別人的人。

  「當然!教練也對這次的比賽相當有信心。」

  「把教找上來,我要親耳聽他說。」陸婷然刻不容緩的道。

  「是、是!您先請那邊坐,我馬上去請崔教練上來。」韓姓經理對沙發做個請的姿勢,說倒退著出去。

  陸婷然看了沙發一眼,沒有坐下的意思,只是站到落地窗前,默默的看著球場外。

  「這個女人真是冷漠,一點笑容也沒有。」坐在沙發上的萬子峰毫不客氣的評論。

  他維持這種狀態已經三天了,自從他的肉身被抬走後,他的靈體也慢慢的降下來,不再飄浮在半空中;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已經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了。

  只不過他活動的範圍還是有限,大約半個球場而已,再過去就像撞上隱形牆壁一樣,怎麼推、怎麼拉都無法越雷池一步。

  他猜他當時的模樣一定很像在演街頭默劇。

  不知道這情況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地縛靈,幸好他隱約可以感覺自己還活著。缺了靈魂的體魄,大概是昏迷著吧!如果還找不到方法回去,肉身不知還能以那種狀態撐多久?

  「長得這麼漂亮,不笑可惜了。」萬子峰嘆口氣,站起來,走到陸婷然身邊,品頭論足的道。

  眼前這位美女有著高挑而瘦長的身材,身高應該有一百七十公分以上,眼睛細而長,鼻子高而挺,鵝蛋臉,菱角嘴;一身白色GUCCI洋裝將她出的氣質襯托得更完美,可惜眼神太凌厲,無形中破壞了那份柔美。

  她的頭髮中分,長度及腰,有著很自然漂亮的卷度。

  這種天氣還不將頭髮挽起來,不是仗著過人的耐熱能力,就是所到之處到處都有冷氣,所以才不擔心。

  陸婷然轉過身,走到沙發邊坐下,冷冷的道:「這裡的貴賓室是怎麼設的?我來了這麼久,連杯水也沒有!」

  這句話是對著空氣說的,事實上陸婷然天生有第三隻眼,可以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小時候,她曾提出一些疑問,甚至會主動去關懷這些看不見的朋友。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越來越冷漠,並努力讓自己變得像個正常人,久而久之,已經沒人記得她有這項能力了。

  而自從冰封了自己之後,她漸漸失去這種能力,算來,少說也有七、八年不再看見那玩意兒了,怎知這麼倒楣,能力重開就撞見一個痞子!

  打從一進門,她就知道他的存在,但她可不會多事的去點破,誰知道又會惹來多少異樣的眼光。如果她開始自言自語,肯定會被人誤以為工作壓力太大,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果然犀利!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不過看你冷冰冰的樣子,沒有也不奇怪。」萬子峰跟著她走到沙發旁,坐在她前面的矮桌,繼續好奇的看著她。

  這裡是男人的世界,難得近距離看見一位美女,當然要看個夠本啦!

  反正他什麼事都做不了,唯一的生活樂趣只好擺在觀察人嘍!

  這時他發覺她的眉尾抽搐了一下,隨即起身又走回落地窗前。

  「徐小姐,幫我打電話給賀先生,約他晚上吃飯。」陸婷然突然對她的秘書吩咐道。

  「你屁股長蟲啊!一下子要站、一下子要坐,要不要我幫你決定呀?這位賀先生又是誰?」萬子峰不高興的跟著她屁股後面走到落地窗前。

  「算了,我自己打吧!」陸婷然在他靠近時臨時又改變主意,轉身往秘書的方向走去,秘書感覺到她的反常,有些不知所措的將電話交給她。

  「哦?難道不是公事?賀先生不簡單哦!能勞請你這位只動口不動手的冰山親自打電話。」萬子峰不氣,還是黏她黏得緊。

  陸婷然的額角抽搐得更厲害了,她有些焦躁的撥完電話號碼,正等著接通,這時,萬子峰又說話了——

  「你不是在倒追這位賀先生吧!勸你不要,有失風範。其實你冷冰冰的樣子還滿可愛的,既消暑,又有想像空間。」

  電話接通後,陸婷然試圖靜下心來,以平常的語調道:「賀揚,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那端的賀揚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聽萬子峰又碎嘴的念道:

  「真的是在倒追男人哦?真可惜。如果我早點遇上你,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如果我晚點遇上你,說不定你有機會看見我為你爭風吃醋,跑去將這個賀揚砍成十八塊哩!」

  陸婷然覺得自己額上青筋快暴露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呀?一副自負的模樣,看起來就討厭!

  他憑什麼說她會成為他的女人?他有什麼資格追求她?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瑞集團」總經理兼發言人,在她眼裡,只有她的父親才算男人,其他男人都只配當她腳下的墊子!

  「喂?婷然,你在聽嗎?我現在人在高雄,晚上可能趕不回去了。」那端的賀揚說著。

  賀揚是經過她父親認可的男人,賀氏企業的負責人。年紀輕輕,已經掌控了台灣最大的化學藥品通路,是不可多得的商業人才。

  「賀揚,有我爸的消息嗎?他昨天晚上還是沒回家。」

  「沒有,陸翁最近的行蹤似乎成謎,不知道在進行什麼事,你還是聯絡不上他嗎?」

  她父親已經失蹤三天,三天前,他留了一張紙條給她,說有事待辦,暫時不要找他,從此沒和任何人聯絡,沒人知道他辦什麼事去了。

  但身為集團總裁,怎麼能說失蹤就失蹤?多少決策等著他批,多少會等著他開啊!

  而身為總經理兼發言人,更因為身為他的獨生女,她不能對這件事不聞不問。

  「算了。既然你不知道,又不能回來陪我,我自己會處理的。」

  「是男人的話,就應該立刻飛回來陪你才對,我就從來不會為了公事而耽誤約會。」萬子峰撫著下巴,自以為是的道。對他來說,女人比公事重要得多了。

  不過那也是因為他處理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才能這樣風花雪月的,要是易地而處,看他還敢不敢這樣說大話!

  「你要不要委託徵信社去找?萬一陸翁失蹤個一年半載,你獨撐得了大局嗎?陸翁年紀大了,難保腦筋不清楚,要是人給騙了就糟了。」賀揚提議道。

  「能生出你這種冰山的人肯定是座大冰山,誰騙得動?安啦!」萬子峰自以為瞭解的道。

  陸婷然不理他,轉過身,輕蔑的哼道:「徵信社的膿包幹得了什麼事!我在黑白兩道都有點關係,真要認真的找,還怕找不到嗎?」

  雖然她這時還不知道萬子峰的本業,但這話可真扎到萬子峰的痛處了。

  她什麼人不罵,竟來罵他這個徵信社的頭頭!不為自己爭一口氣,就對不起所有同行的!

  「喂!女人!我們幹徵信的也是人吶!你不要以為自己管.的人多就了不起!」明知道她聽不見,但萬子峰仍然固執的想和她對話。

  其實光看排場就能猜到陸婷然的來歷不簡單,何況萬子峰是干徵信的,看的書報雜誌當然多,她的玉照曝光率也不少,要認識她很簡單。

  她給他一種感覺,好像這表面的冰霜都只是她的保護色,好像自己可以輕易看透她內心的孤獨,好像她正等著他的救贖一樣。

  今日相遇,萬子峰的感覺還是沒變,仍然覺得她需要一雙堅強的手臂。

  如果他恢復正常,他會追求她的,也許還會娶她當老婆……

  等等!他是不是因為動了娶老婆的念頭,以才將她視為理想對象吧?平常比她熱情又比她漂亮的女孩子,他都要考慮半天,這個女人憑什麼讓他這麼快就決定了他的下半生?

  他若有所思又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我還沒試用過呢!說不定你在床上跟床下一樣冷冰冰的,那可怎麼辦?」

  陸婷然一聽,沒說再見就掛了賀揚的電話,表情木然的又轉了個身,對她的隨扈及秘書道:「你們全部出去,讓我獨處一下。」

  因為她實在受不了這個自大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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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算哪根蔥!我陸婷然要淪落到和一隻鬼上床?」陸婷然直視著萬子峰的眼睛,咄咄逼人的道。

  萬子峰花了十秒鐘才明了陸婷然在對他說話,確確實實是在對他說話。

  沒回應她的喝叱,他雙掌合十,喜出望外的道:「你看得見我?聽得見我?」看來,回家有望了。

  「是又怎樣?我說話的時候,永遠不准插嘴!」陸婷然瞪圓了雙眸,字字說得鏗鏘有聲。

  「看得見就太好了!我想回家!我必須快點回家!否則就危險了!」再次確認兩人的話有交集,萬子峰說出他的迫切。

  「你這隻鬼應該到地獄去報到!我才沒那個閒工夫理你!」

  「不,我不是鬼,我只是靈魂出竅而已,只要找到方法回去肉身,一切就恢復正常了。」

  「每個死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是鬼,憑什麼你例外?你自大到讓人受不了,你全身散發的惡臭更是我不想理你的原因。」

  「惡臭?」萬子峰困惑的看著自己一身的運動服,雖然他穿著運動服,但又沒肉體,一個禮拜不洗澡也不會有什麼臭味呀!接著他還用半透明的鼻子嗅了嗅自己的腋下,才道:「不會啊!我聞不出來子氣!」

  「你死之前一定是在抽菸,我老遠就能聞到那股臭味!我最討厭會抽菸的男人了,以為叼根菸就像男子漢了嗎?更像俗辣!」她毫不客氣的批評。

  「這些都不重要啦!能不能請你幫忙打通電話給我的家人?」有求於人時,只好擺低姿態嘍?

  「我拒絕!」

  「這是做好事耶!女孩子應該善良點、溫柔點才嫁得出去。」這麼說好像在暗指她不夠溫柔善良。

  「是嗎?男人應該有風度、體面些才娶得到老婆。」陸婷然挑剔的看著他的穿著,給他一記回馬槍。

  「賀揚一定不知道你既傲慢、心腸又惡毒!」萬子峰也翻臉了。

  「你老婆一定既蠢又瞎才會嫁給你!」

  「我還沒娶老婆!」

  「哈!我果然沒看錯,你這種俗辣永遠也娶不到老婆!」她幸災樂禍的道。

  「ㄟ,你很難相處ㄟ,我只不過要求你打一通電話而已,你不但不幫忙,還把我從頭損到尾。就剛才那麼點時間,你已經可以打完電話了!」萬子峰無法諒解的道。

  雖然他知道她本來就是座大冰山,但舉手之勞.她為什麼就是不幫忙?

  「你這只固執又智障的醜鬼!我要是打電話給你家人,告訴他們你在這裡,他們只會把我當成瘋子而已,根本就不會理我,何況你說不定早就死了。」

  「我哪裡丑了?我也許穿不慣阿曼尼,但外型既高大又瀟灑,我的女朋友都說我像黑馬王子。」他很有自信的說著,然後警告道:「還有,別再叫我鬼了。」這麼鬼鬼鬼的叫,害他覺得自己好像越變越虛弱,好像真的變成鬼了。

  「你不知道女人看的是什麼嗎?是錢財、是氣度,如果這兩樣都沒有,至少也該有點才能,也許你有兩百公分高,但只會給我四肢發達的印象而已,沒腦子的偵探!」

  「我一百八十八公分,開麥拉Face,多少星探要挖我去當模特兒,我還不屑咧,那才是真正四肢發達的行業。」萬子峰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基本上,她形容的根本不是他。

  「這樣為自己的外貌辯護真是幼稚,更證明你沒內涵。」陸婷然嗤道。

  「是你自己先起的頭。你若不重視外貌,又怎會不斷攻擊我的外貌?冰山!」天啊!快凍僵了。

  「觀察外貌只是一種手段,光看你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你生活沒品味、質感差,活著也沒什麼意義。」

  「嘩!你這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就算我是條活在一團快干怙的爛泥巴裡的泥鰍,也是活著,也許馬上會有場傾盆大雨呢?你認為為你工作的千百人裡,有幾個過著所謂有品質的生活?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是女皇了,隨意批評別人又有多高尚了?」

  「你敢批評我?」陸婷然憤怒的提高聲調,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冰冷的血液裡,第一次感到有點溫度並非壞事。

  「還要挑你的壽辰嗎?」萬子峰不自覺也揚起下巴。

  「好,給我電話,我打。」她舉高手中的手機。

  「呃?」他只是愕然。

  「我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父母能教育出你這樣沒水準的兒子!」

  「我的父母沒必要接受你的侮辱!」萬子峰也惱了,他的父母這時為了他已經夠煩了,她幹麼要火上加油?

  「我也沒必要接受你的批評。」

  兩人就這樣怒目相向,誰也不讓誰。

  這時,門外響起急切的敲門聲,想是有人等得心急了,不知道陸婷然一個人在搞什麼鬼。

  她回頭朝門外大喊一聲,「等一下!」

  「遲早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的寒氣凍死!」萬子峰定定的看著她,咬牙道。

  「如果有那天,歡迎你來參加我的告別式。「陸婷然也不遑多讓。

  原本萬子峰還想多說她幾句,但卻在此時突然失去了意識。

  陸婷然還以為自己在和萬子峰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隨後卻驚人的發現——萬子峰,似乎凍住了!

  不會吧!說她是冰女就算了,但也不至於冰到可以將一隻鬼結凍呀!

  又過了一分鐘,萬子峰還是動也不動,出於好奇心,她只好前後左右都看了遍,在什麼都沒發現下,她朝他噓了聲,「喂!你怎麼了?」她奇怪的問。

  萬子峰還是動也不動,像尊投影的立體影像。

  時間緊迫,陸婷然不能再分心關心他,只好將手下叫進來,繼續商討公事。

  這個奇怪的路鬼甲,就讓他晾在那邊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兩個人的第一次會面,就在這樣莫名其妙的氣氛下結束。




第二章

雖然SARS警報已解除,但因為醫院屬於敏感地域,所以依然管制嚴格。

  院方規定,除了留一位照顧病人的親屬外,其他人不得留在院中,所以思念病人的親屬想見病人可要費一番功夫了。

  萬子峰的肉體靜靜的躺在加護病房裡,身上貼滿檢測儀器貼片,但就是查不出昏迷的原因。

  醫生說他這種現象只是暫時的,隨時會醒過來,但已經過了兩天,他仍然動也不動,連醫生都快要對自己的醫術失去信心。

  再這樣下去,萬子峰會長睡不醒嗎?

  更首要的問題,長期下來,要由誰來看顧他?

  他的父母親年紀大了,體力與抵抗力都不好,不能在醫院待太久,家裡八十幾歲的老奶奶就更不適合了。

  只得另尋他人,萬子峰家裡有一位照顧老奶奶的外籍看護、四名兄弟、一名兄嫂及一名弟媳。

  外籍看護是照顧老奶奶的,無法奉陪;四名兄弟有三名要忙事業,連最有空的四弟萬子棋都忙著到處玩,叫他安安靜靜的坐在醫院裡是不可能的;而兄嫂、弟媳呢,一個身懷六甲,一個要帶小孩,誰有空理他。

  於是萬子峰在醫院躺了兩天後,習慣處理一切的老大萬子亨只好讓醫院代為聘請一位特別看護。

  這時,一位打扮樸素的女孩為了萬子峰的事,來求見萬家老二萬子夫。

  因為,女人的問題老大一向是丟給他的,誰叫他老大是總經理,而他只是個副總經理兼二弟呢?

  「沈倩茹是嗎?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我們家老三的風流史我可是不清楚,別告訴我你是其中之一。」萬子夫用力向後躺,超大的真皮辦公椅應聲向後仰倒,形成一個高傾斜的角度,於是他的腳就順勢抬起來放在辦公桌上。

  這麼說並不表示他覺得這個女孩不夠漂亮,他的女人不是天生大美人,也是要稍作打扮後才看得出她內斂的美麗。

  他之所以覺得這女人不是三弟的情人,是因為她很無措,像個初人社會的新鮮人。

  三弟偏愛辛辣口味的美女,要不就風騷得過火,要不就潑辣得不像話,他知道他還交過那種三八得過火的女人,真是讓人受不了。

  基本上,三弟對女人總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在玩耍,這位沈倩茹這麼沒特色,三弟應該不會看上她的。

  「我是萬先生的特助,為萬先生工作已經三年多,想知道萬先生現在怎麼樣了。」沈倩茹誠懇的說。

  「喔!你是怕失業嗎?安啦!我們萬家人都很有良心,如果你一時間沒有出路,我會幫你簽一份遣散證明,這樣你就可以向勞委會申請失業補助金了。」萬子夫豪爽的道。

  沈倩茹連忙揮手說不。「不是的,我真的是來關心萬先生的病情如何。」

  「子峰啊!應該會沒事吧!醫生說他隨時會醒來,他身上沒什麼傷,腦波沒什麼異樣,照了X光也看不出問題,快醒了啦!」這件事他沒懷疑過。

  「萬先生真的沒事嗎?我可不可以去看他?」沈倩茹不放心的問。

  「這樣……」萬子夫考慮了會兒,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坐直身,「抱歉,接個電話。」

  電話是家裡打來的,么弟萬子廉告訴他醫院剛來電通知,說三弟已醒,再觀察兩天即可出院。

  「寺氣!已經醒了?我就說嘛!我們五兄弟個個都壯得跟牛一樣,一顆小小的棒球怎麼會要了他的命。」萬子夫笑著說。

  「壯得跟牛一樣的是我好不好,而且身手矯健,要是你這『肉腳』啊!說不定同樣躲不過一顆小小的棒球,現在躺在醫院的就是你了。」萬子廉取笑道。他的身手是因為勤練武術,又開體能中心得來的。

  萬子夫才懶得去爭辯自己是不是「肉腳」,他涼涼的問道:「現在有人去醫院看老三嗎?不會是要我這個大忙人去吧!」

  「待會兒我會過去的,你還是忙你的吧!對了,老大我已經通知了,不用勞駕你。」

  「OK,就這樣。」

  收了線,萬子夫才想起這邊也有個女人在關心三弟的事,於是雙掌一拍,開心的宣佈,「剛才你也聽見了,子峰已經醒了,不用太擔心,至於去看他就免了,現在醫院管制那麼嚴,我們沒空安排你進去,抱歉了。」他一點也不感到抱歉的道。

  「這麼說,他很快就能來上班嘍?」沈倩茹眼含淚光的問。

  「很快、很快。」萬子夫沒誠意的回。

  這個女人在暗戀老三,從她充滿感情的眼裡可以輕易看出,但她和三弟相處三年多了仍沒有進步,勸她這個夢還是別做得好。

  他懶得處理沒有結果的感情問題,也不指望再見到這個女人,於是很快將她請了出去。

  接下來,就剩老三恢復的問題了。

  昏迷了三天,頭部輕微受創,應該沒什麼後遺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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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兩天,萬子峰完好無缺的回到家,家人利用晚餐時間為他洗塵去霉氣。

  除了不記得自己怎麼會躺在醫院外,沒人看出他有什麼異樣,連他本人都還有些渾渾噩噩的搞不清楚。

  隔天,多情而閉澀的沈倩茹立刻上門拜訪,萬子峰精神奕奕的來到前廳與她會面,完全不像個在醫院躺了幾天的人。

  「萬先生,你沒事吧?我和小莊都很擔心你。」沈倩茹真摯的表情看得出她真的擔心了幾天。

  「有什麼好擔心的,明天我就去上班了。」他輕鬆的態度就和平常一樣,「我才休息幾天,你們不會以為我要掛了吧!有沒有偷懶啊?」

  「你不在這幾天,小莊的案子已經有結果了,目前還沒有新的Case找上門。」她照實回答。

  「嘖!就算我一年半載不去社裡,我看也不會發生什麼新鮮事吧!」萬子峰有些無奈的笑笑。

  「萬先生,你出事之前就常常很沒精神,是不是想結束社裡的生意?」沈倩茹是個細心的女孩,她看得出萬子峰對這門事業已然興趣缺缺,尤其最近喊無聊的情況似乎比過去嚴重。

  「那倒不會,你和小莊好像很想做繼續下去,我不會讓你們沒頭路的,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

  「出去走走?這次想去哪裡?我幫你訂機票。」沈倩茹積極的追問。原來只是太久沒渡假了,只要他不結束徵信社,只要還能看到他,和他說話,她就心滿意足了。

  萬子峰每次一無聊就想找點刺激的,有時候跑去無人島探險,有時候參加生存遊戲與人競賽,每次渡假回來,就會發現他變得活力充沛。

  算一算,萬子峰已經半年多沒渡假,難怪又心生倦意。

  萬子峰還沒回答,這時萬母手中端著托盤,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來,喝杯椰奶,這個季節最適合喝這飲品了。」她慢慢的將兩杯飲料放在沈倩茹旁的小茶幾上。

  「伯母,你別這麼客氣,我會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沈倩茹起身相迎。

  「應該的,來者是客嘛!」萬母原籍日本,本來就超級會寒暄的,所以禮尚往來一番是難免的。

  萬子峰有些茫然的看著她們一來一往,等到萬母離開,沈倩茹的注意力再度回到他身上時,他發現自己產生時間的空白感。

  嗯?他的手中怎麼會有空杯子?沈倩茹又是什麼時候來的?

  「沈小姐,你來多久了?」他皺起眉,疑惑的問。

  「來了大約二十分鐘了,如果萬先生有別的事要忙,我便不再打擾。」沈倩茹起身禮貌的一問。

  「也沒有啦,只是……」萬子峰沉默了。

  看來,他的腦子真的有點受損,難怪他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醫生交代他有什麼異樣就回院複診,所以明天他還是回醫院一趟好了。

  「總之,明天我會過去一趟的,你們再偷懶我可要扣你們薪水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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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從起床到去了徵信社這期間,萬子峰只有些許零星的印象。

  他趕緊到醫院見主治醫生,把發生的狀況告訴他,但醫生卻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這是暫時性的健忘症,如果情況越來越嚴重,再請他回醫院做更精密的腦部斷層掃瞄。

  說的不是屁話嗎?這麼推拖的說辭不用這個大醫生說,他自己也能掰得出來。

  如果醫術不到家,就別出來妖言惑眾嘛!

  雖然生氣的罵了句醫生騙錢,但萬子峰還是乖乖的預約腦部斷層掃瞄的時間。

  他才懶得等越來越嚴重呢!有問題就是有問題,如果這個蒙古大夫到時候還是查不出他腦子哪裡受了傷,他就拆了他的招牌當柴火燒……

  呃,現代行醫好像不用招牌了,那就偷他的職照,向院檢舉他無照行醫,再找公平會替他理論去,上新聞節目將他貶到一無

  「總之你的女人緣沒我好,別想她會自己找上門啦!」萬子夫吃力的揮揮手。

  「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哪找,才能找到合意的對象?」萬子峰看著他問。

  「也許你可以去找子廉借布丁啊!他不是說他的布丁有特異功能,能聞出屬於我們家族的另一半?」萬子夫提起么弟飼養的那條有些邪門的大丹狗。

  「你以為我沒想過?我還試過咧!結果只是被人當成變態,真正的大變態!」萬子峰想起那些女孩子匆忙逃竄的樣子,心裡不覺一陣赧然。

  布丁那麼巨大,平常人一見就兩腿發軟了,何況是女孩子?而且茫茫人海,想要布丁找出那個特定人選來實在太難。

  還有,若是布丁找到的是老四的另一半,那他不就白忙一場了?

  家裡又不是只有他未婚,還有個四弟啊!

  為他人作嫁,還被當事者罵雞婆,真是心事誰人知啊!

  老四可是抱定獨身主義的人,現在的他比去年的老二還堅決。

  而且老四為了避免發生「不幸」,還特別嚴格規定自己和每個女朋友只交往一個月,以免雙方牽扯太久,瞭解太多,進而發生不必要的感情……

  不過誰敢保證沒有意外呢?老二不就出意外了!

  他才懶得去挖掘別人的意外咧!

  「那你只好慢慢找了,我要回公司一趟,免得老大說我混得太凶。」萬子夫朝他揮揮手,準備回公司混點時間。

  萬子峰不再說什麼只好點頭示意。

  萬子夫走後,又過了一段時間,直到萬子峰覺得有些倦態,才停下腳步,看看時間。

  嗯……兩個小時。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越不需要思考的時候,他的記憶越容易空白。

  看來要他的腦子自動痊癒太難了,希望不會在這段期間出什麼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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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兒無聲的開啟,陸婷然有些情怯地走了進來,深吸口氣,緩慢的移動她的視線,環顧這她許久不曾進入的領域。

  這是用於她父母親的房間,裡頭的擺設二十年來都沒變,一樣的女性化蕾絲窗簾,一樣的粉紅色雙人床單,一樣的粉紅色雕花梳妝台及座椅……

  不一樣的是,母親並沒有坐在椅子上,沒有回頭柔美的對她笑……

  六歲那年,還是懵懂無知的年齡,陸婷然聽說母親自殺死了,父親從來不告訴她母親自殺的原因,她只記得母親很漂亮、很溫柔,但卻非常不快樂。

  父親一直都是個忙碌的商人,自從母親死後,父親更加將時間花在事業上,顯少參與她的成長。

  雖然她的成績名列前茅,雖然她是如此優秀耀眼,但當她一個人站在獎台上時是如此寂寞,父親為什麼不肯回頭看她一眼,不肯誇讚她一下呢?

  她是他唯一的女兒啊!

  漸漸的,她變得和母親一樣不快樂,並且與母親一樣,渴望同一個男人關注的眼神。

  她不禁要想:也許,母親就是這麼渴死的!

  當陸婷然驚覺自己為了爭取父親目光的焦點,而浪費了那麼多感情與時間,她開始變得冷漠。

  她將自己冰封起來,不讓自己的脆弱再受到傷害,不再讓父親的一個眼神影響她。

  可悲的是,縱然如此告誡自己,她仍無法離開父親,仍然希望得到他的認同。

  她憑著比男人更強的能力及決斷力在公司爭得一席之地,打敗所有敵手爬上總經理兼發言人的地位,完全不需要父親的庇蔭及薦舉。

  父親終於對她笑了嗎?

  是的,他笑了,卻只是那麼一瞬間。

  這時,陸婷然覺得更可悲了。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難道希望父親能好好抱抱她,以彌補這常年不足的父女親嗎?

  她應得的只是這樣嗎?她到底在追求什麼?她的人生沒有別的目標了嗎?

  可笑得很,到目前為止,她真的還找不到別的目標。

  她是個多麼悲哀的女人啊!

  父母親的臥房雖然仍然保持原貌,但過了二十年,這裡的空氣已經變得不一樣了。這裡沒有母親的脂粉味,只剩下父親淡淡的麝香味。

  慢慢的,陸婷然走到梳妝台前,有意無意的盯著鏡子裡的倒影,彷彿又看到了二十年前坐在這裡的母親。

  她和母親長得很像,也許這就是父親選擇忽略她的原因吧!看見她就像看到她母親,也許就會讓父親想起過去,就會內疚對母親的不夠用心。

  不過至少,這二十年來父親雖然偶有緋聞傳出,但他對母親仍是忠實的,從不曾見他帶別的女人回家玷污了她的愛。

  梳妝台上面擺著一個音樂盒,陸婷然記得母親常常打開它,讓李斯特的愛之夢流洩在這夢幻的空間。

  她想像自己變成母親,若有所思的坐在梳妝台邊,輕柔的打開音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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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拜託你了。」萬子峰將一部毀損的相機交給相片行的老闆。

  「看樣子滿嚴重的,怎麼那麼不小心呢?」老闆這麼說。「一個月後我再通知你,希望屆時能修得好。」

  萬子峰接過收據,將它隨意塞在上衣口袋裡。

  幾天前被球砸中的意外中,他的相機同時墜毀了,事情都過那麼多天了,小莊和沈倩茹這兩個笨蛋也不知該拿來修,真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天兵。

  難怪他每次一不在社裡坐鎮,社裡的營業額硬是衝不上來。

  說來說去,他開這家徵信社好像在做慈善事業一樣,如果放那兩個笨蛋到外面去求生,他們大概很快就陣亡了。

  其實這款相機已經很舊了,但正是因為舊了,所以特別有感情。

  它是萬子峰初人這行時所買的第一台相機,雖然已經漸漸退流行,但仍是功能齊備,不該提早退休,就算修不好,還是希望能將它留下來當紀念。

  「那就交給你了,如果修不好,麻煩你也通知我一聲。」萬子峰點頭謝過,這才大步跨出相片行。

  這邊,萬子峰前腳剛走,從另一邊卻來了位女客,這女客不是別人,正是冰山美人陸婷然是也。

  她剛好來得及見到那頎長的背影,於是慢慢的停在相片行門口,雙眼凝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發愣。

  這男人的身影好生面熟,好像在哪兒看過似的,她希望他轉過頭來讓她看看他是誰,可是又不願去想起……這樣矛盾的情緒真是教人不舒服。

  陸婷然深吸口氣,銀牙暗咬,試圖撫平那股沒由來的煩躁。

  「歡迎光臨,小姐,洗相片嗎?」相片行老闆看著手拉著他的店門,結果卻遲遲不肯進來的美女,只好主動向她招呼。

  陸婷然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於是甩甩頭,拉開玻璃門,翩然人內。

  她從皮包裡掏出一張舊照片放在滿是樣品照的玻璃櫃檯上。

  「老闆,我想將這張相片翻拍再放大。」

  這張照片是她在母親的音樂盒裡找到的,上頭的母親身影依然年輕,雖然和她記憶中有些許出入,但仍不失為一個美人胚。

  奇怪的是,母親的頭髮披散著、面容憔悴、兩眼無神,背景全是灰灰白白的建築,看起來像家醫院。

  「可以,不過可能要費點時間,你如果趕著要的話,我明天下午給你。」老闆看著照片。

  「那就明天下午好了。」陸婷然回道。她留下資料,拿了收據,動作迅速的離開。

  記憶中,母親的頭髮總是梳著高貴的包頭,非常重視外表的整潔,不可能就這樣披頭散髮的任人拍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母親曾因病住院嗎?

  雖然母親過世時,她只有六歲,但她一向比別的孩子早熟,記憶力也好,不可能忘了母親住院的事。

  是記憶欺騙了她,還是有人刻意隱瞞?難道母親的自殺是源自她的病?

  如今,父親失了蹤、母親自殺成謎,她再也不能把這些當成一般家庭事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父親到底是成人,任性了十幾天也該夠了,她決定找到他,問明那隱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並請他重掌大局。

  而她,是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

  雖然她現在還沒找到方向,但她會找到的。

  她不能永遠生活在得不到父愛的失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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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季開打,瑞豐熊的第一場賽事果然不負望,贏得漂亮的完投。

  第一場球賽是在台中球場舉行,陸婷然因為公事繁忙沒能親自道賀,只好打電話口頭上鼓勵一番。

  但也許是太得意忘形了,第二場球賽居然慘敗,還敗給不是很強的球隊,這種奇恥大辱,她怎能忍受。

  剛好這場球是在台北球場舉行,所以到了九局下半,眼見沒有轉圜的餘地,她殺到球場來,準備將一千人等都訓誡一頓。

  「崔教練,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的球員都沒睡飽嗎?為什麼會輸球?」下了球場,陸婷然就站在更衣室門口開罵。

  這會兒除了崔教練,其他人都脫光光躲進更衣室,想她陸婷然一介女流,應該不至於貿然闖進裸男林立的空間。

  「這……」崔教練似有難言之隱,不太敢直言。雖然現在他一個人受苦,但等一下那些兔崽子就知道他的厲害了。

  「你知道我一年花多少錢養你們這群飯桶嗎?還是只有你一個人是飯桶?你怎麼訓練球員的?一場球下來竟然有十幾個失誤!」陸婷然一向鐵面無私,該罵的時候絕不留情,就算是當著面也照罵不誤。

  「球員們的確是犯了錯,我已經訓誡過他們了。」崔教練掏出手巾抹著汗,心裡頗不是滋味。

  被女人罵最不值了,尤其是這個女人,她只是一個等著看好戲的女人而已,也是一個想盡辦法要結束棒球隊的女人!

  等著瞧,用不了幾句,她就會語帶威脅的告他們不准輸球,否則要將球隊賣掉,要不就解散。

  崔教練果然猜得沒錯,接下來陸婷然又重提這件令人不舒服的事——

  「犯了錯?一句犯了錯害我損失了多少你知道嗎?如果球隊再敢失誤,打完這一季,你們就等著被解聘吧!」

  「陸小姐,球員也是一時高興,你知道我們球隊已經連敗十三場了,打贏球,總要慶祝一下呀!」

  「慶祝的意思就是喝酒、玩女人。」

  這種場合,少不了萬子峰,他是聽到她既冷又清脆的聲音才知道她來了,於是循聲找來。

  反正他還沒碰上另一個看得見他的人,而且對她的倩影仍是唸唸不忘,雖然她的冷臉還不曾對他笑過。

  陸婷然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績道:「要慶祝不能等到球季結束嗎?男人就是沉不住氣,你們當中有幾個犯了球賽的大忌,把名單給我,全部記過處份!」

  「嗄?」崔教練不知道她是怎麼猜到的,但他不準備承認。

  陸婷然看著崔教練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又道:「可憐家裡的老婆什麼都不知道吧!真是犯賤!」

  球員的老婆一定都知道這條不成文規定,不可能胡來,所以這些球員一定是集結去喝酒胡鬧,在酒精的催化下,忍不住就破了戒。

  「陸小姐,請你不要隨便冤枉好人,我相信我的球員們都很潔身自愛,也守規矩,不會明知故犯。」崔教練練睜眼說瞎話。其實他就是其中一員,無怪乎他要努力維護球員的名聲。

  「你一定不相信他說的吧!女人天性就多疑。」萬子峰走到她的旁邊,貼著她的耳朵耳語。竟然不理他,這次,他一定要捉弄她!

  陸婷然很敏感,尤其她又可以感應到靈體,所以萬子峰一貼近,她就感到全身發毛,忍不住向右邊挪了挪。

  她試著不理會他,冷靜的告訴崔教練練,「把球員們叫出來,我要聽聽他們怎麼說。」

  「唉!」崔教練練嘆口氣,雖然不願,但還是閃進更衣室。碰到這個說一不二的冰美人,就算能躲個一分鐘他都覺得是種解脫。

  崔教練進去後,陸婷然就拿起手機,做個手勢請秘書及隨扈退後兩步的手勢,假裝在打電話,以手掩著口鼻,儘量在看不出嘴型的情況下發聲——

  「咳!如果你是個紳士,請不要造成我的困擾。」

  「我不是紳士啊!我只是一隻孤魂野鬼而已,這是你說的。」萬子峰皮皮的轉個身,感覺不出重量的靈體輕鬆的靠著她的背。

  雖然沒重量,但陰涼的感覺還是讓陸婷然感到不舒服,於是她向旁邊跨一大步,抬眼看看四周,仍掩著口道:「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只是想讓我受窘而已。」

  「這塊大冰山也會受窘嗎?我倒很想看看你臉紅的樣子。」萬子峰悠閒的踱到她的身邊,故意停在距離她的臉只有五公分的地方說話,好像在分析她臉上的微血管有沒有膨脹的可能。

  陸婷然連忙垂下眼瞼,透過他半透明的身體看向前方的地板,不想他看出她的慌亂。

  這麼近感覺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下巴的陰影,好像故意不剔乾淨的小胡碴。

  她突然覺得他的外表雖然不是那種帥到東倒西歪的風流鬼,也不是那種暴躁到青面獠牙的噁心鬼,但卻是略有粗獷氣質,帶點個人風格的奇男子……除了那揮之不去的煙味,她給他打個高分——八十五分。

  不過還是比不上賀揚,她給賀揚的高分是史無前例的九十五分,大概是因為父親說了他的好話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仍沒有愛上他的滿足感,那麼做人不就太悲哀了?

  「陸小姐?你沒事吧?」秘書徐小姐上前問道。

  看到陸婷然最近怪異的表現,身旁的人沒有疑問才有問題。

  「沒……」陸婷然想沒事,但萬子峰的吻給她的震撼,遠比她想像的更為嚴重,以至於她連「沒事」兩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不知打哪兒突然冒出一位女記者,看見她就將錄音機遞了過來,連珠炮似的發問:「陸小姐,正好遇見你,你對瑞豐熊這次的表現有什麼話說?」

  而在這時,由更衣室裡又峰擁出一批男子,在崔教練三催四請下,球員終於出來了。

  這無疑是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她可不要她的失態成為那些扒糞記者的另一筆新聞花絮,她討厭負面新聞,即使它不是真的。

  陸婷然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只好悻悻然的道:「今天有外人在場,我不想再打擊你們的士氣,你們好自為之!」說完回頭對秘書和隨扈交代了聲,「我們回公司去!」便領頭退出這團亂局。

  臨走,她還悄悄回頭看了眼萬子峰在於麼,結果發現他只是縮著下巴,瞪著眼睛,一臉木然的站在那兒——又像上次那樣變成立體投影了。

  奇怪了,他到底在幹麼?

  更奇怪的是,她幹麼回頭看?

  對了,他到底是誰?

  他的名字呢?

  突然間,陸婷然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還活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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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先生!萬先生?」沈倩茹輕拍萬子峰的肩膀,試著要他回過神來。最近萬先生發呆的時間比先前更頻繁了,聽說他的腦子受了傷,偶爾會有這種情況發生,還有,他的健忘症似乎也滿嚴重的。

  在這種情況下,請他出任務會不會有危險啊?

  萬子峰先是一怔,這才回過頭來。

  「有什麼事嗎?」唉!又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

  「謝太太來了。」沈倩茹回道。

  「謝太太?她的案子不是結了嗎?」萬子峰疑惑的問。

  「顯然她不這麼覺得。」

  萬子峰穿越簡陋的辦公室,來到接待客戶的前廳,看見謝太太坐在商用椅上,沈倩茹已為她奉上一杯紅茶。

  萬子峰大刺刺的拉了張椅子坐下,有些無奈的道:「謝太太,你老公沒外遇,別疑神疑鬼的了,把錢省下來幫小孩買奶粉吧!」

  「你才跟了兩個禮拜,怎麼那麼肯定他沒有外遇?也許他只是因為球季到了,沒時間約會而已啊!」謝太太堅持不信。

  「你的意思是,等球季結束了再展開調查嗎?」

  「不,你不明白,他一定得有外遇。」

  「嗯?」萬子峰是越聽越胡塗,哪有人希望先生有外遇的,又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謝太太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靦腆的道:「我聽說日本有那種製造外遇的業務,你這裡有沒有?」

  這下萬子峰可驚奇了。

  製造外遇?難不成這位謝太太是自己想離婚,怕老公不答應,所以希望先握有先生外遇的證據,然後再向法院訴請離婚?

  而提出這種訴求,最有可能的是……真正有外遇的是謝太太?

  「有沒有你也說一聲啊!」謝太太焦急的問。

  「想請個職業情人可沒那麼便宜,你確定要這麼做?」雖然萬子峰經營的是問沒什麼錢途的小徵信社,但他的人脈卻是寬廣的,什麼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搞職業外遇的並不難找。

  謝太太點點頭,「我已經決定了。」

  「何必呢?如果你想離婚,直接和他談就好了,搞這麼多小動作只會讓事情更複雜。」這女人大概是衝著一大筆贍養費而來的,否則怎會願意花大錢去誘發一宗犯罪。

  「這些你不要管,只要你答應接下就好,事成之後,我會重重答謝你的。」謝太太以利誘之,還以為萬子峰是個中下階層的人,一定超級愛錢。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有錢賺我怎麼會不賺呢?」萬子峰接下了。

  他當然不是為了謝太太的籌金,只是,很久沒什麼新鮮事了,也許這件案子真能帶來意外的刺激,就算不刺激,至少也有得玩。

  讓生活不再無趣已經成為當務之急了,誰教他面臨感情的空窗期,腦子又查不出問題。

  剛好這件案子也沒什麼危險性,也許讓他的腦子轉動一下就會痊癒了。

  萬子峰自以為圓滿的盤算著痊癒後要上哪兒冒險去。




第四章

和一個九十五分的男人在一起,心裡卻一直想著那個八十五分的男人,這種情況很奇怪吧!

  陸婷然以手指揉揉微微發疼的太陽穴,覺得自己真是反常了,不但心不在焉,還一隻不知是生還是死鬼的痞子弄得心煩意亂,這一點也不像她。

  「婷然,你不舒服嗎?」賀揚盾著她的舉動,細心的發現她正皺著眉頭。

  「有點頭疼。」她老實回答。

  兩人都已經來到餐廳,下車了,她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

  「是不是感冒啦?不該帶你去吹風的。」賀揚停下腳步,試試她的額溫,滿臉自責的道。

  他昨天晚上才帶她去海邊磯釣過,難免會將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別胡說,我不是那種嬌弱的女子,而且我是座大冰山,濾過性病毒還來不及靠近,就被我哈出的寒氣給凍死了。」陸婷然玩笑道。

  「誰說你是大冰山?」他奇怪的問。

  「就是……」她又是一怔。

  糟糕!她是不是還在想那個痞子啊!怎麼說兩句就繞到他身上去了?

  賀揚放下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一臉沉思的看著她。

  「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我?有什麼不一樣?」她有些心虛的回望他。不是看起來像鬼上身吧!

  「變得更美、更有人氣,整個人好像被一股氣氛包圍住。」他溫柔的一笑。

  「說來說去,你也覺得我是塊大冰山。」她伸手順順頭髮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陸婷然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的樣子,就算是賀揚也不例外。

  「我要是覺得你是塊大冰山又怎會和你交往到現在?你還很有進步的空間。」一陣風兒揚起,賀揚加人為她順發的行列。

  「進步?想改造我吧!」陸婷然微諷的道。

  哼!男人的通病!總是希望娶到一個百依百順的妻子。

  她不是紫夫人,他也不是光源氏——日本很有名的妻子養成故事,見(源氏物語)一書——別指望她會成為他理想中的樣子。

  而且她已是個成年人,現在才想改造也已來不及。

  如果父親當初希望她成為一名乖巧的女兒或順從的妻子,早就把她送去接受新娘教育了;但今日她進入公司成為一名處處與男人競爭的女強人,這表示父親也不希望她成為一個軟弱的女人,所以她樂當個冷若冰霜的女強人。

  賀揚再次將手插入西裝褲口袋,很理性的道:「也不算改造吧!男女相處,本來就該有一方退讓,如果我們認真的想成為夫妻,互相遷就是必然之勢。」

  「說互相,但是你認為多數是我該退讓吧!」

  「那自然,女人最終還是要為家庭而犧牲,比如說你懷孕了、生小孩了,難道你希望把自己的小孩丟給保母照顧,讓他在缺乏愛的環境下成長?你自己也是一直努力在爭取父親的注意力,不想自己的小孩也這樣悲哀吧!」

  「女人該為家庭而犧牲,男人就不需要嗎?我也有很強的工作能力,一樣能養家活口。你明知道我一直在爭取我爸的注意力,為什麼你不為家庭犧牲?難道你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把你當神一樣,花一輩子的精力去爭取你的注意嗎?」她覺得好失望。賀揚雖然是個九十五分的男人,但也和一般男人一樣,只想佔女人便宜,只等著坐享其成!

  這時,陸婷然在心裡幫他減去二十分。

  「你希望我不要工作讓你養?」賀揚覺得這個想法簡直不可思議,社會上多數人也不會容許這種想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如果你一直有女人該為家庭犧牲的念頭,就無法分心為家庭付出,最後孩子不是落得叛逆反骨,就是像我一樣得不到父愛,這是你所謂的退讓嗎?」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想為家庭而放棄現有的成就?」

  「我想我們還不到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吧!」他還沒求婚,她也還不想結婚,兩人才認識兩個月,說這些太嚴肅。

  「不然什麼時候討論?等結了婚再討論?」賀揚滿臉不悅的樣子。

  「我的意思是,也許我們並不適合,男女雙方都太強勢,只會讓家庭跟孩子成為犧牲品,最後淪為悲劇。」

  平常只是一起吃飯、玩樂時,也許一切都很完美,一旦碰上嚴肅的話題時,那種虛擬的完美立即宣告粉碎。

  賀揚深吸了口氣,重重的吐出,似乎在衡量目前的情勢。

  他看著自己的鞋尖好一會兒,這才輕聲的問:「你是希望分手嗎?」

  不愧是陸婷然評定為九十五分的男人,這種窘迫的時候非但沒有惱羞成怒,還能冷靜的說出這句話。

  「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陸婷然對他擠出個歉然的微笑。兩人的主觀意識不相上下,就算勉強結婚也維持不久。

  面對一位美女的笑容,他又怎能拒絕呢?

  賀揚也許真的很欣賞陸婷然,甚至有過娶她為妻的念頭,但就如同她說的,雙方都太強勢,對婚姻並沒有好處。

  也許他們只適合當朋友吧!

  這下陸翁真的要失望了。

  他一笑,朝她伸出手臂,「可以吃飯了嗎?」

  陸婷然釋然的露出編貝般的美齒,搭著他的手臂,慢慢的往餐廳走去。

  「你知道嗎?」她突然說。

  「知道什麼?」他低頭問她。

  「如果只當朋友的話,你就是一百分的朋友了。」

  「哦?可以告訴我,我是幾分的情人嗎?」他很好奇。

  「就剛才的情勢而言,只有七十五分。」好朋友不必說表面話。

  「你太嚴苛了吧!我每次都幫你打一百分。」

  「嘻!謝啦!一百分的紳士。」

  陸婷然覺得心情整個豁然開朗起來,大概是那無法愛上他的壓力解除了吧!

  沒有情人的日子雖然有點空虛,但卻是自由的,況且,她得到一個好朋友,也算不虛此行了。

  只是陸婷然不知道,她的心,並非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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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午夜十二點,夏夜寂靜,蟲鳴不斷。

  白天發生了許多事,以至於陸婷然一時之間睡不著,只好愣愣的望著窗外,尋求心靈的平靜。

  恍惚間,那個痞子男的吻似乎又開始在腦中作怪,害她心中漸漸產生坐立難安的焦慮感。

  她迷上他什麼了?一個不真實的吻?

  到底她是不是為了那個八十五分的痞子,而放棄了九十五分的賀揚?

  當父親將賀揚介紹給她時,聰明的她就猜到父親的期望了,所以她沒有違背父親的意思,努力的想和賀揚交往,試著讓自己像別的女人一樣當個平凡女人,當個以婚姻為目標的女人,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辦不到。

  她想,心這奇妙的地方,一定有塊理智永遠管不到的區域吧!

  回頭再看看那痞子——不修邊幅、既輕佻又花心,一點也不符合當她男友的條件,何況他還不見得能找回肉體呢!

  看他好動的樣子,說不定是嫌地球上的事還不夠他玩,乾脆就玩到異度空間裡去,否則怎會卡在球場上動彈不得。

  該趟這淌渾水嗎?

  也許這一伸手就沒完沒了了呀!

  天際劃過一顆流星,這是一個徵兆嗎?

  冰封多年的心,在遇見他的那一刻突然變得鬆動,遵循多年的生活準則,因為他的出現而亂了章法。

  管它的,反正睡不著,以她追根究底的個性又非弄個清楚不可,乾脆就去找他好了。

  決定後,陸婷然沒給自己反悔的時間,她起身換上便服,穿上慢跑鞋,跳上她的深藍色BMW跑車,趁著理智恢復前,半夜一個人就摸到棒球場。

  來到球場,她發現球場果然上了鎖,這點她早巳料到,但那阻礙不了她見他的決心。

  站在門外,她退後幾步往圍牆上望瞭望,結果連個兒影子都沒有看見,於是她用手圈起嘴巴,仰頭朝裡頭喊了聲——

  「喂!」

  聲音劃破夜空,清脆而響亮,但沒有得到預期的回應,她想那痞子怎麼猜也猜不到她會來找他吧!連她自己都沒想到了,何況他。

  「你在嗎?」陸婷然再喊一聲。

  真後悔當初沒有問他的名字,現在無法指名道姓,只有徒增見面的難度。

  「在就說一聲好嗎?」

  過了一分鐘,還是沒有動靜,陸婷然再次用手圈起嘴巴——

  「喂……」

  「樓台會呀?」

  萬子峰從看台上露出一顆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的喜悅一眼就能看穿,他一向是個不會記仇的人。

  「你能把我弄進去嗎?」陸婷然歪歪頭,指指球場大門。

  「不行。」萬子峰搖頭。

  他想盡辦法要出去,而她卻急著想闖進來,不知道這位冰山美人有什麼急事要半夜跑到杳無人煙的球場來。

  「那你能到大門邊來嗎?我想和你談談。」她問。

  「這點沒問題。」萬子峰說著就消失了。

  約五秒鐘後,陸婷然聽到門後響起萬子峰的聲音,這才放心的走近門邊。

  「我來了。」隔著門板說。

  「你不能出來嗎?」陸婷然皺著眉問。這樣說話很不方便耶!

  「抱歉,規則不是我訂的,我也很想出去啊!」萬子峰聳聳肩,對這樣的結果也感到沒轍。「今天沒帶跟班呀?」

  「處理公事時才帶。」她回答他的問題。

  沉默了會兒,陸婷然這才想起應該先問問他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

  「萬子峰。萬人迷的萬,子孫滿堂的子,登峰造極的峰。」

  「你好像很喜歡自己的名字。」隔著門板,隔掉了點戒心,陸婷然發覺自己可以輕鬆的與他交談,不必時時想著對有沒有弦外之音,該如何圓融的應對。

  「無所謂喜不喜歡啦,我這個人比較臭屁,講話也臭屁了點,怎樣?沒臭著你吧!哈哈!」

  聽到他開朗的笑聲.陸婷然也輕勾嘴角。真是個樂天派的人,不管什麼時候都能自得其樂。

  「你不是特地來問我名字的吧?」萬子峰開口問。

  「呃……不是,我睡不著,想找人聊聊。」陸婷然不知道自己來這找他是想做什麼,只是覺得非見他不可。

  「那就聊聊嘍!想聊什麼?你有心事?」

  「心事?」她唯一的心事就是永遠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沒有。」她將話題轉向他,「我只是想問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啊!不要說好不好?很糗子氣!,將他被一顆棒球K暈的故事告訴她,一定很糗!他發誓除非必要,否則死也不說。

  「不說我怎麼幫你?」陸婷然堅持道。

  「幫我?你要幫我找到回去的方式?」萬子峰聽了笑咧了嘴,雀躍得差點飄起來。

  「我可以試試。」

  「你怎麼突然轉性了?不是不想理我嗎?難道被我啵一下,就把自己當成我的妞了?」

  「你到底想不想被救?」陸婷然硬起聲音怒斥。真是無可救藥的傢伙!不怕她又翻臉不認人嗎?

  「好嘛!」萬子峰聽她語意不善,只好立刻閉嘴,可是沒三秒鐘,又頑性不改的問:「等我找回肉體骷,你要不要當我的女人啊?」

  「如果你戒菸,我會考慮。」話一出口,陸婷然就後悔了。

  這麼欠缺矜持的答案會不會太露骨了?這樣說,不是表明她真的對他有意思。

  而且一個老菸槍戒菸的成功率有多高,她又不是不清楚,到頭來她還是被自己的話困住,屆時她是當他女人好,還是不當他女人好呢!

  「不要啦!」萬子峰一點也不緊張,還在討價還價,「你沒聽過臭男人這三個字嗎?男人就是要臭才有味道,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女人用充滿嬌嗔的聲音罵臭男人了。」

  「別指望我用嬌嗔的語氣罵臭男人。」陸婷然瞪直了雙眼,彷彿自言白語似的唸著。

  什麼叫嬌嗔?她從來沒試過。她只知道要強、要硬、要果斷;男人不懂嬌嗔還不是在地球上生存了兩萬年,女人不見得要靠向男人撒嬌才能活下去。

  「嗯?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萬子峰把耳朵靠在門板上,簡直就像個竊聽者。

  「我說你不用抽菸就夠有男人味了。」坦白的話再次溜出口,陸婷然不覺在心中喊糟。

  該死!她怎麼又說了這麼沒經大腦的話?這不更表明了她想當他的女人,間接肯定了他的答案嗎?

  在他身邊,她好像總是不自覺的放鬆緊繃的神經,這算好現象還是壞現象?

  成年來第一次,陸婷然覺得自己好笨拙。

  天啊!她的臉一定紅了……幸好他看不到。

  「呵呵!美人,你……」

  「閉嘴!」她羞憤的打斷他,可不想聽見關於他黑馬王子的得意論調。「好好跟我說事情的始末,你以為我有多少時間跟你耗?」

  「哦。」萬子峰見佳人開不得玩笑,只好賣乖!

  可是無聊了許久的他,終於找到個可以聊天的對象,又怎能輕易便放過。

  於是這一晚,兩人一直談到凌晨三點多才得以散場。

  要不是考慮到陸婷然白天還有事做,他說不定會霸著她直到太陽升起、路人經過。

  花了三個多鐘頭,兩人到底在聊些什麼。

  答案是沒人在乎。

  陸婷然只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自在過,也許萬子峰是個痞子,但他帶給她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她的未來就有解了。

  她希望從今以後不再是一個孤寂的人,她希望未來的日子有他相伴,她希望他成為她人生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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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負擔一個集團的責任實在太重大,陸婷然已經忙得不可開交,還要抽出時間來忙自己的私事,害她真希望一天有四十八小時可用。

  雖然萬子峰給了她家裡的電話和地址,但又怕驚動老人家,所以希望她找到他的兄弟,然後再用比較技術性的話他的兄弟們瞭解他的近況。

  要她幫助他回家,又要她不能直接對他的家人說,她又不是神仙,哪有辦法和他們神通?

  真是麻煩!她腦子秀逗了才會和一個痞子鬼攪和在一塊兒。

  總之,貿然上門去告訴人家,「你的兄弟萬子峰靈魂出竅了。」這招是行不通的,十之八九被人當瘋子看待。

  那到底該怎麼開口呢?這點真是難倒她了。

  這時,陸婷然猛然想起萬子峰曾說過他二哥的女人非常迷信,也許她可以助她一臂之力,於是打算今夜再夜探棒球場,問清楚他二哥的女人的電話。

  晚上八點多,她好不容易從一個商業飯局裡掙脫,匆忙趕到球場,萬子峰卻處於無意識狀態,只是呆若木雞的坐在貴賓室的沙發上,看著球場外。

  天啊!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陸婷然無奈的翻個白眼,吐了口氣,輕輕的在他身邊坐下。

  關於萬子峰的這種現象,她問過他,但他本身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己唯有在深夜的時候特別清醒,一般時間比較沒概念。

  看著他粗獷的鬢角,陸婷然一時竟有些癡了。

  他是屬於那種越看越有味道的男人!

  乍看之下也許有些不修邊幅,但卻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而多看的這兩眼,卻有了天差地別的觀感,相信別的女人也和她有同樣的感覺。

  她很想摸摸他的濃眉、摸摸他的鬢角,想感覺它們是硬是軟、想看見他的反應……不過這一切得等他有了肉體再說。

  真不公平!他可以「碰」到她,但她卻摸不到他。

  一會兒後,萬子峰還是沒動靜,再這樣下去,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才會開始有意識,於是她開始嘗試喚醒他。

  「喂喂喂!聽到請回答。」

  陸婷然拿起手機,想利用老方法和他溝通,可惜他動也沒動,依然視而不見的望著前方,她只好失望的放下手機,走到落地窗前凝望著窗外。

  球場今天休賽,現場只有小貓兩三隻,都是些打掃人員。

  看樣子還有得等,而既然要等,不如就處理點公事吧!

  這麼想著,於是陸婷然又走回沙發,打開隨身的公事包,找到今天徐秘書交給她的資料研究了起來。她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希望他即時回過神。

  「你屁股又長蟲嘍?」

  這時萬子峰突然出聲,嚇了她一大跳。

  陸婷然咬著下唇,以免自己尖叫出聲。

  她怒瞪著他,舉高文件,冷聲說:「真想打你!」

  不是她捨不得付諸行動,而是她根本打不到他,到頭來只是白費力氣。

  萬子峰舉高雙手,做出一個害怕而躲避的姿勢。這男人果然很愛玩!

  「這麼早就來看我,你還要趕場嗎?」他看著她一身亮麗的白色套裝間。她似乎偏愛白色系列,難道是想給人冷若冰霜的印象?

  其實這麼做有什麼用,他還不是一眼看穿她的偽裝。

  能在三更半夜跑到無人的球場來看他,可見她熱情得很,只是害怕表現出來而已。

  「沒錯,他們還在外頭等我,我待會兒還要去另一個酒會現身。」想起徐秘書和兩名隨扈奇怪的表情,她的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他們一定在奇怪她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什麼鬼,如果要瘋就快點瘋,別拖拖拉拉,只會害他們不知如何應變。

  「這麼趕就不用來看我了,你可以等到昨天那個時間再來呀!」

  「你以為我愛啊?我是來問你二哥的女人的電話號碼!,,昨夜已經害她睡眠不足了,別想她今天再來一次。

  「問我未來二嫂的電話?」

  「當然是幫你,你以為我一個陌生人那麼容易跑到你家去胡天胡地一番嗎?」

  「哦,可是我不知道宇彤的電話耶!」他一臉無辜的道。

  想是現代人都不會費事去記電話號碼,因為手機有儲存電話號碼的功能,而且如果有事要找二哥的女人,萬子峰通常都是直接打給二哥,再請二哥轉達,所以根本不知道那女人的電話號碼。

  這下陸婷然只好動用點關係去查嘍!

  「真是的!」陸婷然想開罵,但她忍了下來。「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她趕時間,不想和萬子峰繼續在這兒耗,於是連忙收拾東西,快步走貴賓室——當真是來匆匆,去也匆匆。

  臨走前,她還丟下一句警告當禮物,「等你回覆原狀,立刻給我戒菸!」

  沒辦法,就算她漸漸迷戀上他,仍然無法忍受討厭的煙味。

  如果他不戒菸,她一定會因為缺少他甜蜜的吻而渴死,她才不要和一個滿嘴煙臭的男人接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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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又是一天的開始,一大早,陸婷然就準備上高速公路趕到竹科去檢閱新設備,開車的不是她本人,是隨行的隨扈。

  懂得利用時間正是成功人士的一大特徵,出門沒兩分鐘,陸婷然就在車子後座整理起一些文件。

  過了不久,車子遇上紅燈慢慢的停下來。隨時汪意環境的本能,使得她不經意的抬頭看了外頭一眼,想不到這一眼竟讓她陷入五里迷霧之中——因為她看見一輛一點也不熟的銀灰色TOYOTA經過。

  車子本身沒什麼問題,問題在於這輛銀灰色TOYOTA裡,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痞子萬子峰!這下可真讓人困惑了。

  那人真的是萬子峰嗎?可他看起來是個活生生的人呀!如果他真是萬子峰,那麼球場那個魂魄是怎麼回事?

  仔細想來,她還不知道聯絡上萬子峰的家人、朋友後該怎麼做,只是一心的想幫上他的忙,相信他的肉體只是缺乏魂而已。

  究竟萬子峰需要的是什麼樣的救援呢?

  請道士招魂?那好像是死人才做的!

  把萬子峰的肉體帶到球場去,到時他們自動會結合?

  她想得好像太天真了,如果有辦法結合,萬子峰的魂魄就不會被困在球場了。

  假設把肉身和靈魂當成分開的個體來看,失去靈魂的肉體不是昏迷就是死亡,這點也沒錯,那麼這時候坐在車子裡的又是誰?

  是她看錯了,還是他的肉身被別的孤魂野鬼給鳩佔鵲巢了?抑或是……從頭到尾都是出自她的想像?

  頭又痛了,一定是想太多了……不行!她不能逃避問題,這關係到她未來的希望,關係到她能不能找到生活的目標,她不能讓偏頭痛打敗!

  「陸小姐,頭又痛了嗎?」見陸婷然緊皺眉頭,瞭解主子一切生活細節的徐秘書立即明白。

  「有一點。」陸婷然不怕被看到弱點,坦白的回答。

  「要吃顆阿斯匹靈嗎?」徐秘書說著轉身掏著隨身提包。

  「不用,我不想依賴藥物。」陸婷然用力拍拍太陽穴,表示痛就讓它去痛吧!她還撐得住。

  綠燈了,可疑的車子已走遠,想追已來不及,只能放棄。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回到公司,卻還有個會等著開,看看時間,離開會還有十五分鐘,於是陸婷然利用時間打電話給一位警界的朋友,請他幫忙查查阮宇彤的私人電話,順便調查一下萬子峰的近況。

  原以為至少要等個一天才有答案,想不到對方卻說:「萬子峰?那小子最近『阿答馬』秀逗了!」楊姓警官如是回答。

  「你認識萬子峰?」陸婷然驚奇的問。

  「干徵信的,多少和警局有點交情,何況萬子峰他這個人超好相處的,大家都聽把他當成哥兒們。」楊官哈哈笑道。

  「那你說他『阿答馬秀逗』是什麼意思?」他剛才說了「最近」兩個字,有多近呢?之前在路上瞄見的人影,真的是萬子峰嗎?

  「就是上次被一顆很機車的棒球K中後,他醒來後整個人就秀逗秀逗的,常常都嘛心不在焉。有一次還用手指去攪一杯熱茶,問他為什麼要攪,他說他以為那是咖啡。我看他整個人失神失神的,便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那天他不但穿著左右不同的鞋子出門,還把手機帶成梳子、丟垃圾時連鑰匙一起丟了。你說,他秀不秀逗?」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吧!」楊警官坦白道。

  陸婷然一時間沉默了,這時候她清楚知道,早上遇上的那個人確實是萬子峰無誤。

  如果有兩個萬子峰,那麼她看上的究竟是哪一個呢?

  她喜歡的萬子峰有點自大、有點聒噪,喜歡逗她,好像把她當成世上唯一的知己……

  事實上,在他目前的世界裡確實只有她一人,當然把她當成唯一的伴侶,他說等恢復原狀後,要帶她去無人島冒險,但是,真實世界的他會遵守諾言嗎?

  對了,那輛車子裡好像還有另一個人,匆匆一瞥,沒看清楚長得什麼模樣。

  是女人嗎?

  叩叩叩!

  徐秘書在敲門催她了,她不能將私人情緒帶進會場。

  謝過楊警官,再度冰封自己,陸婷然又成為一個完美的女強人——至少在外表上如此,因為她沒空扮演脆弱者的角色。

  然而真實內心的變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陸婷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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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善晚會,又是無聊的晚會!為什麼她就不能把這種無聊的應酬推了,好好處理一下自己的私事呢?

  距離對萬子峰的承諾已第三天,她還是身不由己的只問公事,陸婷然懷疑自己有脫困的一天。

  過去,她從不曾為無聊的應酬而心煩過,因為那代表她受到重視,代表公司在商界的聲望;但是自從遇見萬子峰後,她開始覺得為公司而活太浪費了,她浪費了該為愛情而活的青春,她浪費了享受無事一身輕的權利。

  父親在的時候,這種晚會應該是由他出席的,如果父親不出席,還有其他經理或發言人可代表出席。偏偏父親不在,碰巧這個慈善晚會又由一位客戶當面邀約,失禮不得,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來露臉。

  幸好這個晚會不算一無所獲,因為她遇見了萬子峰的二哥萬子夫。

  那一晚,當萬子峰提起他的家族時,她就知道他是誰了。

  萬家的「紅龍集團」在商界算小有名氣,雖然和「瑞豐集團,,沒有太多直接的商業往來,但萬家兩兄弟的處事風格著實令人難忘。

  老大萬子亨喜歡出國玩,平常總是拼了命的工作,將進度趕超前,然後興高采烈的跑出去玩一道,回頭又開始拚命工作、拚命的玩,週而復始,不曾厭倦。聽說他多了個妻子後,還是不斷拖著妻子到處玩,真是個懂得享受人生的人。目前她還無緣得見。

  萬子夫她見過,大部份是在各式各樣的宴會裡,因為萬子夫喜歡帶著漂亮的女明星在宴會裡亮相,所以很引人注目。要不是萬子峰告訴她萬子夫已經有個鍾情的對象,她還真懷疑他會一直玩下去。

  通常對這種花心的男人,除非必要,否則她不想去接觸,但這次為了萬子峰,在沒有任何人介紹的情況下,她主動上前自我介紹——

  「萬子夫先生嗎?幸會,我是『瑞豐集團』的陸婷然。」

  這時萬子夫的身旁帶著一個小明星,看見鼎鼎大名的冰山美人走近,先是有些愕然,但隨即露出一口白牙,大力的伸出右手來。

  「你好,陸小姐,我還以為永遠沒有機會認識你呢!」

  兩人輕輕一握,很乾脆的又放開來,點到為止,默契十足。

  「我只是個小人物,想不到萬先生喊得出姓來,真是榮幸。」

  不難嘛!說不定很快就可以拜訪他的女朋友了。

  「瑞豐這麼大的集團,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陸小姐又這麼美,怎麼會有人不認得呢?」尤其對他這種愛看美女的花心大蘿蔔來說,有美女出現又豈能不多看兩眼?道聽途說的耳語更不容錯過。

  「既然我們都知道對方,就別再那麼客套了,請叫我婷然就好。」她笑著說。

  「婷然,叫我子夫,萬家人隨時為您服務。」萬子夫答得很籠統,而且以萬家做代表,一點也不輕佻,可見真的被某人收服了。

  陸婷然是個講求效率的人,第一步已完成,接著就進行第二步——

  「貿然請問,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叫阮宇彤?」

  「耶?」雖然他和宇彤在一起一年多了,但知道她的人很少,因為她大部份的日子都是大著肚子,很少在公開場合出現,不知道陸婷然是怎麼知道的。

  「是這樣的,我和宇彤是高中同學,當初有樣東西一直忘了交給她,如果方便的話,想找個時間去拜訪她。明天下午可以嗎?或是晚會結束後也可以。」她面不改色的扯著謊。

  萬子夫一臉狐疑的看著她,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東西這麼急要交給宇彤?

  她真的是宇彤的高中同學嗎?

  「就晚會結束後吧!」他代替阮宇彤答應了,因為每個人都不喜歡疑問,越早知道答案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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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萬子夫認為疑團可以馬上解開,那就大錯特錯了。

  陸婷然表明她要交給阮宇彤的東西是幾句私人的話,希望能私下對阮宇彤說,結果兩個女人關起房門來密談,他什麼也聽不到。

  而阮宇彤自從萬子夫打電話通知她,將帶「她的同學」回來看她開始就滿臉問號,直到兩人面對面滿腦子還是問號加問號,現在兩人關在房裡,問號更是充滿了整個房間。

  「呃,我百分之百確定我們不認識,你為什麼想見我?」阮宇彤說明自己的疑惑。

  聽說懷孕會變笨,雖然她剛做完月子,腦筋還不太靈光,但對這件事,她可清楚得很。因為她高中的時候不叫阮宇彤,這個名字是她後來才改的,很少人知道這件事,連貼身的阿娜答萬子夫都不知道,這個陌生的女人更不可能知道。

  陸婷然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宇彤,你相信靈魂會出竅嗎?」為瞭解除兩人的戒心,她決定直呼她的名字。

  「當然!」阮宇彤毫不遲疑的回答。人如果沒有靈魂,又怎麼會有思想、有美夢;這種事比佛祖是外星人更容易讓人相信,她當然相信。

  「如果我說,有一個人他的靈魂出竅了,但不知道怎麼回到他的身骷,你相信嗎?」陸婷然再問。

  「相信。」她用力點頭。

  「如果我說是我親眼看到的,你相信嗎?」

  「原來你有陰陽眼!」她驚喜的發現。

  「如果我說,我看到的那個人是萬子峰,你相信嗎?」

  這下真是沉默加問號了。

  萬子峰不是好好的在外面走來走去嗎?除了常常「凸槌」之外,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如果子峰的靈魂真的出竅了,那那個活蹦亂跳的男人是誰?

  難道她的意思是,子峰會靈魂出竅這項特異功能?

  「不懂。」阮宇彤終於回答。

  「前陣子子峰不是在棒球場出事嗎?我在棒球場碰到子峰的魂魄,他告訴我他被困在那裡。我今天會來找你,就是因為他說,你是家族裡面最迷信的一位,所以必須靠你去說服其他人。」

  「還是不懂,到底要說服什麼呀!而且我也不是家族裡的人,還不是。」阮宇彤搖搖頭。

  「你為子夫生了兒子,不管有沒有結婚都是家族的一份子,我希望你能說服家人帶子峰到廟裡去驅魔,不管現在霸佔他身體的是什麼東西,有了它,子峰的魂魄怎麼回去?」這是陸婷然對萬子峰目前的狀況所做的分析。空的軀殼很容易被別人佔用,她覺得子峰的肉身一定是被邪靈佔據了。

  「喔!」阮宇彤恍然大悟的大叫一聲。「抱歉,這點我就不相信了,子峰只是腦袋受了傷,還在接受治療,我不覺得他是別的東西。」

  說了半天,原來她是說,現在的子峰不是原來那個子峰啊!

  可是她覺得不像呀!子峰記得所有人,也記得過去的事,只是比較健忘而已。

  「那你是不信我說的嘍?」功虧一簣!連阮宇彤都不信了,還有誰會相信?

  下一步該怎麼做?直接去找佔有萬子峰肉身的傢伙談判?

  「我不是說我不信啦!」阮宇彤澄清道。「不如我們找子峰過來,屆時你就知道,他不是什麼邪魔歪道。」

  「也許他善於裝呢?如果不是善於偽裝,他又怎能取得大家的信任?」陸婷然還是固執的認為,困在球場的才是萬子峰的本尊,因為她相信於峰沒有騙她,她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是出自於想像。

  「偽裝不會那麼像,除非他還能盜取子峰的記憶。」阮宇彤也不讓步。

  兩人再爭執下去,永遠不會有結果,於是阮宇彤打電話給萬子峰,請他過來一趟,兩人神神秘秘的談了半天后,這才走出房門。

  房門外,臉色鐵青的萬子夫等在那兒,因為等太久,他整個臉色陰鬱不已。

  他想像陸婷然帶來的是宇彤初戀情人懺悔的話,他甚至想像陸婷然是暗戀宇彤許久的女同志……

  天啊!他到現在還沒求婚,宇彤會不會一氣之下甩了他,和別人跑了?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想像力是這麼豐富而可怕。

  「你在幹麼?便秘啊!」阮宇彤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往後推,誰教他擋在門口。

  「你們談了好久,都談些什麼?」萬子夫側身讓兩個女人通過,追問道。

  「談子峰的事啦!等會兒他來了,你就知道了。」阮宇彤邊走邊回他.再問。

  「等他搞定以後嘍!陸婷然是有名的冰山美人,我想沒那麼快。」他有問必答。

  「婷然看到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她會認為那個東西是子峰?」阮宇彤還是很想知道答案。

  「也許是子峰留下的暗示,這是段奇緣。」萬子夫用比較浪漫的方式解釋給她聽。

  「哦,希望布丁帶給他們好消息。」她衷心的希望。

  「布丁也帶給你好消息啊!」萬子夫一本正經的道。心想,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求婚的好時機?

  「才不,布丁討厭我!」她矢口否認。

  「布丁喜歡你!」他為布丁辯駁。

  「它咬我!」

  「那是喜歡的表現!」

  「不信!」

  「真的!不然你問布丁。」

  「休想!」

  叫一個怕狗的人去問一條狗喜不喜歡她,不管得到什麼答案,她都會自動將它想成否定的,看來今天還不是求婚的好時機。




第六章

萬子峰追出來後,陸婷然並沒有強迫他離開。

  她只問了句,「如果你喜歡我,而我又有男朋友,你會怎麼做?」

  結果萬子峰迴答,「打一架。」

  於是陸婷然上了他的車,將他帶到棒球場,讓他看清一切事情的開端。

  「你記得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嗎?」她下車關上車門,看著他問。

  「我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但大家都說我被一顆棒球給K中,一顆棒球就讓我變『阿答』了,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萬子峰也甩上車門,兩人各據一邊對望。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帶他來這裡,但這裡夜深人靜,柔美的月光灑在她柔順的長發上,銀白的月光如此適合她,站在月光下的她是那麼美,美得讓人想人非非。

  「你喜歡我。」她肯定的說。

  「你也喜歡我。」他的語氣同樣充滿自信。

  陸婷然聞言笑了,笑得燦爛無比,因為她知道,這個萬子峰就是她的痞子鬼,只要找到兩人合而為一的方法,她的人生就完整了。

  他們同時繞過車頭,在月夜的催化下,她主動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擁住他。

  萬子峰本該感到錯愕,但他一點也不,好像他本來就該這麼做。

  「真好,沒有煙味。」她充滿幸福的。

  「我本來刷好牙、洗好臉,準備就寢了,沒想到會被你們三個找了出來。」

  她腦中光一閃,想起他的分身曾說,他在深夜時意識最清晰。

  於是她開口問:「你通常這個時間睡覺?」

  「大部份的人都是這個時間睡覺吧!」又不是上夜班,也沒逛夜店,還不睡。

  她抬起頭,放開他,神秘的一笑。「偵探先生,你會開鎖嗎?」

  「小意思。」他得意的笑著,不如她想要他開什麼。

  「打開球場的門吧?」她朝球場的南門做個請的手勢。

  開了鎖之後,陸婷然直覺的帶著萬子峰往貴賓室走,因為那個分身總是在那兒。

  萬子峰輕而易舉的又將貴賓室的鎖打開,進門後開燈,果然那分身又坐在老位置上,一動也不動的,臉上掛著笑,好像正等著她的來臨。

  「你看得見嗎?」陸婷然問身邊的他。

  萬子峰慢慢的搖搖頭,表示什麼都沒看見,不過他那種很怪異的感覺,看不出是哪裡怪,可是就是怪到他渾身起難皮疙瘩。

  「我應該看見什麼?」他蹙著眉,嚴肅的問。

  「是你的分身,你被球砸中後,遺留在這裡的魂魄。」

  「我又不是宋七刀,哪來的分身?」

  「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清醒著,而他卻是失去意識的,而在他清醒時,你極可能的情況是睡著了,或健忘症發作的時候。如果你們重新結合,也許就能恢復正常了。」

  原來這一切都該歸功於他的肉身早巳清醒,卻老是和他分身的意識在做拉鋸戰:這邊清醒時那邊發呆,那發呆時這邊清醒,結果造成雙方面的空白。

  唯一不同的是,肉體有肉體意識,仍然會照著日常的習慣活動,而意識就只是意識,停了就是停了,所以這邊的分身每次一停擺,就只能凍結在那兒。

  她終於找到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了。

  「你是說,我的毛病是因為掉了個魂?」聽來不可思議,原來她相信怪力亂神啊!現在年輕的女孩,大概很少有信仰的了。

  「你不相信我有陰陽眼?」她有種不信任的不快感。

  「不是不信,只是這種事是不是該問過神才知道?自己妄下斷語太草率了。」

  「先不管這些,你在這邊坐下看看。」陸婷然指指分身坐的位置。

  萬子峰聳聳肩,真的乖乖的順從她的指令坐下,結果什麼都沒發生,只是冷得他直打哆嗦。

  「可以了嗎?」他急著想起來,坐在這裡像是坐在冰櫃裡,真的很不舒服。

  也許這裡真的有他的分身吧!但坐在分身的身上似乎不是復合的方法。

  陸婷然也看見這樣沒發生效用,於是點頭表示他可以起來了。

  「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讓你的分身回到你身上呢?」她擔心的問。

  「你真的很迷戀我耶!」他取笑道,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厚!我說你迷戀我才對,才第一次見到我就死纏著我不放,不管是分身還是本尊都同一個樣。」說她迷戀他?她才沒有呢!她只是……只是……真的迷戀他。

  「好吧!就算我迷戀你好了。」萬子峰很阿莎力,不和女孩爭這種排名,男人臉皮厚,自己承認省得女人愛計較。

  聽見他真實的告白,陸婷然突然覺得有點害羞,於是她上前抱住他,不敢看他臉上曖昧的笑容。

  「子峰。」她輕輕喚著他的名。

  「想說什麼?」他順勢摟著她的腰,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

  「你能保證不會讓我孤單一個人嗎?」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一直都是一個人,而在她為公司奮鬥時,也是一個人,她真的厭倦了這種一個人的生活了。

  「這麼快就想嫁給我嘍?」聽起來像在要求他的承諾,如果不想孤單一個人,兩人勢必得結婚才能真正在一起。

  「你反對?」她小心的問。

  「也不是啦!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就私定終身,會不會快了點?」

  「你想我還不想咧!」陸婷然推開他,嘴硬的道。「說好了要等你戒了煙,我才和你交往的,想結婚,門兒都沒有。」

  「啥?戒菸?」

  「不願意啊?」

  「也不是不願意啦「只是……」

  「只是你無煙不歡、抽菸比吃飯重要、抽菸比吻我重要!」

  「吻你?」

  當然!你以為我會讓一個滿嘴煙臭的男人碰我嗎?除非我抽得比你凶,否則我永遠會跟你吵這件事。」

  「永遠?呃,你想得可真遠。」

  「我一向想得遠,否則今天就不會在瑞豐有這個地位。」

  「那好吧!」

  「好?」

  「戒菸嘍!」

  「真的?」陸婷然喜出望外的問。想不到子峰這個人滿好商量的,她還以為叫老菸槍戒菸要費好大一番功夫呢!

  「別高興得太早,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萬子峰寵溺的揉著她耳旁柔順的頭髮。

  「只要你有心,我會幫你的。」

  「這種事旁人怎麼幫?」

  「幫忙盯著你呀!我也可以幫你買尼古丁貼片,減少你吸菸的衝動。」

  「你真的都想好了。」

  「嘻!」

  這對新戀人發展得比想像中快速,如無意外,說不定會比萬子夫那對先結婚。

  萬子夫,請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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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無息的球場裡,萬子峰的分身終於清醒過來,這回清醒的時間比往日多了許多,但他並不知情,以為是另一個平常的夜。

  奇怪的是身旁坐著美麗的她,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

  她的頭往另一個方向偏去,萬子峰一臉疑惑的看著,這才發現她靠在一個男人的身上睡著了。

  婷然在別的男人懷裡!

  萬子峰的站了起來,一時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待看楚時,赫然發現罪魁禍首正是另一個自己,這情況比那天發現自己脫離軀殼更詭異。

  她的眼睛閉著,五官宛若天使,嘴角隱約的笑容告知現有的滿足,幸福洋溢的感覺,讓他嫉妒起她身邊的男人。

  真可笑,他在嫉妒自己!

  對了,他的肉身不像是被抬進來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沒有昏迷嗎?

  這下只有弄醒婷然才能知道真相了,但看她一臉幸福的模樣,他實在捨不得。

  於是,萬子峰蹲在這幅美麗的晝前等了一會兒,還是猶豫著要不要破壞美人兒的美夢。最後,他以手指輕觸她細緻的臉頰,直到她幽幽縛醒,張開迷濛的美目看向他。

  「子峰。」陸婷然眨眨乾澀的雙眼,輕手輕腳的離開萬子峰的本尊,那本尊雖清醒,但仍有所警覺的換了個姿勢。

  你能解釋嗎?萬子峰瞄了眼本尊問。

  「我還希望你能解釋呢。」她慢慢梳理了下秀髮,並拉拉有些偏離正位的米白色套裝。

  「那你偎在他懷裡?你不懷疑他的來歷嗎?」他不悅的吊高黑眼珠。

  也許是香港鬼片看多了,萬子峰的想法和她一樣,認為空的軀殼可能被其他孤魂野鬼給佔用。

  「因為我覺得他是你。」她很平靜的回答他的問題。

  待她耐心的將自己的觀感對他說了一遍.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觀察細微、推論也不無道理。

  這麼說,我倒想起民間有個最基本的靈魂理論。

  「是什麼?」她很想知道。

  人有三魂七魄,我應該是其中一魂吧!那天不小心打了出來,不知道怎麼回去,結果就造成今天的局面。

  「你知道如何解釋嗎?」這才是最重要的課題。

  到廟裡去找廟公,他自然會告訴你怎麼做,過應女跟小孩收鶩差不多吧!這是景普遍的方法,誰教神是萬能的呢!

  「這簡單,天亮後廟門一開,我就帶你的本尊去收魂……」陸婷然頓了一下,才有些黯然的道:「不知道到時候你還記不記得現在的事」說著說著,還真有點捨不得這個調皮的分身。

  也許是沒了肉體的束縛,總覺得這個他特別的活潑,似把人生當成遊樂場一樣。

  如果人生真的是遊樂場,那麼他一定是那種老霸著雲霄飛車的人,盡情大叫、樂此不疲:而她是遊樂場的維修人員,只把它當成工作,看不出好玩在哪裡。

  「你是怕我不記得吻過你的事,還是怕真正的我吻起來沒感覺,或吻起來會不過癮,萬子峰的眼睛眯成一條線,賊賊的笑著。

  「你怎麼知道我當時什麼感覺?」陸婷然尷尬的伸直脖子,視線調往身旁的本尊,聲音有些顫抖。

  他走到本尊的前方,直接坐了上去,兩個身影幾乎重疊在一起,除了他的頭是靠向她這邊之外。

  因為我聽到你的心跳聲啦!    卜通卜通的,好大聲!他咧著嘴笑,好像要把當天來不及笑的部份補笑個夠一樣。

  「你再笑我就虐待你的肉體,告訴他要一路三跪九叩的到廟裡去求神才有效,讓你跪到手腳都破皮!」她威脅道。

  就算失了個魂,我也不相信我會變得那麼笨,否則你怎能確定他就是我?他笑到將頭歪向一邊,還對她做斗雖眼。

  「可惡!」

  陸婷然羞憤極了,她用力捏身旁的他一把,分身立刻凍結,本尊同時稍嫌遲緩的發出一陣呻吟

  「哇!你偷捏我嗎?」萬子峰揉揉被捏紅的腰側,滿臉委屈的回頭看她,像個小媳婦似的。

  「剛才你的分身欺負我,我只好找你報仇嘍!」她理直氣壯的環著胸,小嘴翹得老高。

  「你的意思是,我得承擔我不知道的罪名?」火車咧!

  「誰教你有劣根性!你們是一體兩面,否定不了!」陸婷然得理不饒人。

  「我對你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你要這樣生氣?」

  「你笑我。」

  「為什麼笑你?」

  「因為……」陸婷然不說了,說出來豈不是讓他再笑一次?

  她站起身,拉拉捃擺,看著窗外漸漸灰白的晨光。

  「天亮了。」她試著轉移話題。

  萬子峰走到她身邊,環住她的肩,看著窗外,附和道:「天亮了。」

  天亮了,大地逐漸甦醒中,許多事等著他們去辦。

  陸婷然是個做事全力以赴的人,定了目標,就要完成。二十六歲才開始訂定新目標——結婚生子,成立美滿的家庭……

  她一定要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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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週末,可是陸婷然仍然被公務纏身,她擔心沒有時間陪萬子峰去廟裹。

  不過,為了讓萬子峰早日恢復正常,她做了一個平常絕不會做的決定——捨棄公事。

  於是打了幾通電話交代後,她就把他送進廟裡。

  進人所謂的招魂程序後,萬子峰一直渾渾噩噩的,目光渙散;完成後,他甚至連路都走不穩,只會東倒西歪的靠著她。

  心急的問了廟公許多事,廟公說,這些都是正常的,等他一覺睡醒就什麼事都沒了,她只好半信半疑的將他帶回家。

  到了她家,萬子峰竟然在車上睡著了!

  將他壯碩的身體弄進屋裡是件大工程,她雖然有一百七十二公分,但骨架很纖細,根本扛不動他。

  這下只能祈禱他還能自己走了。

  幸好上天聽到她的禱告,他合作的張開迷迷糊糊的雙眼,隨她的指示,一路走進陸宅的客房,直挺挺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家裡的老管家聞聲而來,疑惑的看著床上的大漢,問道:「人是……」

  「你別問,只管讓他睡吧!他可能會睡上很久。」陸婷然呼了口氣,看著幾乎佔據整個床面的萬子峰。

  看了眼腕錶,回房換了套工作套裝,她告別老管家,匆匆忙忙又跳上子峰的銀灰色TOYOTA趕回公司去。

  兩人昨晚都睡得不多,真羨慕他還有得睡,可憐的她還必須再去公司一趟呢!

  直到傍晚,總算忙完所有公事,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連澡都不想洗,房門也懶得關,看到床就躺上去一覺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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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巨大的震盪後,陸婷然倏地驚醒過來,她以為發生大地農了,仔細一看,原來是萬子峰摸上她的床,一臉曖昧的單手撐頭,側躺著看她。

  「嗨,偵探先生,你找到我的床了。」她放、心的躺回原位,慵懶的道。

  「你的床根本不必我,我只是看到打開的門,裡頭躺著睡美人,不就是你嘍!」他大剌刺的一笑。

  「你穿這什麼東西?」

  「房間裡的睡袍啊!」他揮揮寬大的袖子道。

  陸婷然不禁噗哧一笑。真好玩,這件男用睡袍原本是設計給一般身高的男人穿的,穿在高大的他身上看起來很拙,袖子跟下襬都好短,胸前也緊緊的。

  「你笑我?」萬子峰故作生氣的挑挑眉。

  「我以為你穿錯了女睡袍。」她的笑意未減。

  「待會兒再去試試。」他又揮著大袖子開玩笑。他在家從來不穿睡袍,只穿一條通風的四角褲,所以才會拿睡袍猛開玩笑。

  陸婷然一直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覺得怎樣?」她意指他的身體狀況。

  「頭腦很久沒這樣清楚,我覺得腦子裡那層霧散去了,精神也比以前好。」他還在玩大袖子。

  「那你……記得另一個你嗎?」

  「嗯,沒什麼印象,但我想起一些做過的蠢事,覺得滿好笑的。」

  「待會兒吃飯的時候說給我笑笑,現在去餐廳等我吧!我先洗個澡。」她身手俐落的從床上坐起來。

  「需要幫忙嗎?」萬子峰又露出他的招牌色狼笑。

  「好啊!」想不到她也不拒絕,原來還有下文,這幫個忙出去時帶上門,我怕我家新來的色狼男客獸性大發攻擊我。」

  「ㄘㄟ!等你變成火山,我才會攻擊你。」他隨口應道。

  「你什麼意思?」她原本要爬下床,這會兒卻回頭看向他。

  「因為你這座大冰山………」咦?奇怪了,兩人相處的這段期間,她並沒有特意表現出冷冰冰的樣子,為什麼他會認為她是座大冰山?是不是他曾這樣對她說過,怎麼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呢?

  她沒讓他想太久,纖纖玉指向他伸去再次讓他嘗到苦頭。

  萬子峰被捏,立刻唉唉叫的滾下床,本該奪門而出,隨即想起他不知道餐廳在哪兒,只好一臉無辜的問:「我不知道餐廳在哪兒。」

  「你是偵探,自己去找。」陸婷然看都沒看他,拿起分機,打電話讓老管家準備早點。

  半個小時後,當她在正確的地點找到他的,他正蹺著二郎腿在抽菸。

  她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奪下菸頭,丟在他的水裡,菸頭發出滋滋的聲音。

  「你答應過我什麼?」她冷冷的問。

  「我是答應過你要戒菸,可你也答應過要盯著我呀!事實證明,你沒辦法時時刻刻盯著我。」他不在意的聳聳肩。

  「你連一天都忍不了,一點誠意都沒有,這叫戒菸嗎?」她打開側門,讓殘餘的煙味加速散去。

  「你要體諒我的苦處啊!就像想修練成仙的人,也不是一下子就不吃東西啊,總要循序漸進的去做。」

  「你把香菸比喻成食物?」簡直胡說八道!

  「沒錯,對會抽菸的人來說,香菸就好比美味的食物。」

  「但對我來說,香菸好比蛆一樣心,這種東西怎麼吞得下去!」

  太好了,在一起沒三天就吵架,往後可怎麼辦?

  「那我以後背著你抽嘛!你看不見就不心了。」萬子峰提出建議。

  「不行!我要你全戒了!那種東西會毒害你的身心,你不知道嗎?這個時代已經越來越多男人不抽菸了,不抽菸不會讓你失去男子氣概,所以你更應該當別人的典範!」陸婷然不肯妥協。

  「先背著你抽,慢慢的就不抽了,這樣行了吧!」眼見沒轉圜的餘地,萬子峰再提出第二種方法,這是很合情合理的要求。

  「說到要做到,否則被我抓到,就請你吃螃蟹腳。」她眼神銳利的瞪著他,伸出拇指及食指做出剪剪剪的動作。

  「是,我的美人。」萬子峰無力的道。這個女人真是難搞,談起判來像做生意一樣,一點也不讓步。

  不過誰教他喜歡她呢!

  為了喜歡的人,吃點苦頭是應該的。

  況且她又不是在害他,戒菸也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啊!

  男子漢大丈夫,忍一下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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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吃完早餐,陸婷然正準備處理私人信件時,她發現一封電信局寄來的信,這才想起她曾去申請父的通聯紀錄,於是連忙拆開來看。

  看了半天,一堆數字資料,看不出哪裡不對勁,於是她把它丟給一旁的大男人——

  「偵探先生,你幫我看看有什麼不對。」

  「誰的?」萬子峰看著通聯紀錄問。

  「我爸的,他失蹤一段時間了,害我忙得焦頭爛額,若再不現身,我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而且他不在,公司有太多事我不能擅自作主將權力下放,真是累死我了!」雖然休息了一晚,她仍然很累。

  「原來如此。」萬子峰點點頭,長手越過她,拿起她旁邊的電話交給她,順勢摟著她的肩。這個時候就不必用看的了,直接照著上面的號碼打回去,不就知道電話是從哪兒打來的了?」

  她想想他說的有理,於是想從第一通開始打,一個個過濾。

  等她打完第一通電話,他彈彈她的額頭,告訴她,「這樣打要打到什麼時候?應該是從你父親失蹤的那一天往前打。」

  陸婷然有些汗顏的想。她怎麼會那麼笨,虧她還是個資優生,真是讓人看笑話了。

  想當初,她還在他的分身面前罵偵探都是膿包,幸好他不記得了,否則不反過來罵她豬頭?

  「嗯?這是賀揚的電話,原來爸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他的。」她指著通聯紀錄的最後一排道。

  「賀揚?」萬子峰聽到這個名字時,突然有一股揍人的衝動。奇怪得很,這個陌生的名字讓他的胃酸整個沸騰起來。

  賀揚雖然也是商業名人,但他從不上報章雜誌,是個處事低調的實業家,難怪子峰沒聽過他的名號。

  陸婷然沒理會他的質疑,直接就撥了賀揚的電話詢問當日的情形。

  電話咨了兩聲,話筒即傳來賀揚打著啥欠的聲音,「喂?抱歉,婷然,我還在睡。」

  「還在睡也能在響三聲之內接電話,你真是了不起。」

  「你打電話不是為了誇獎我吧!什麼事?」賀揚笑著道。

  「我剛剛在看我爸的通聯紀錄,上面表示他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當時他對你說了些什麼?」

  「讓我想想。」畢竟是一段時間以前的事了。一會兒後,賀揚才回道:「他叫我有空多注意你一下,你可能會忙一陣子,如果能幫忙的就儘量幫忙。」

  陸婷然聽了有些動容。可見父親並不是不關心她,只是不知如何表達而已。

  「謝謝你。」

  「這種事有什麼好謝的,中午一起吃飯?」賀揚隨意問。

  「不了,我還有事要忙。」

  「再忙也要吃飯,老地方見?」

  「真的不了,我有。」

  「男伴?」賀揚自嘲的笑笑,「我真是太失敗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另一個可以陪我吃飯的女伴。」

  「你是個傑出的男性,相信不用找就有一堆漂亮的女生排隊等著和你吃飯。」她衷心的道。

  「她們沒一個比得上你有氣質、有內涵。」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萬子峰就搶過電話直接對賀揚嗆聲,「這個女人已經是我的了,別廢話那麼多,再見!」一段通訊立刻結束。

  陸婷然有些愕然的看著他,完全沒想到他這麼不尊重她的交友情形。

  她又沒怎樣,他幹麼用那麼恐怖的眼神瞪著她,好像她當著他的面偷人一樣!

  「賀揚?」萬子峰用著懷疑的口氣質問她,手仍環著她的肩,讓她一步也退不了。

  「有什麼問題?」她直視他的眼睛。她才不怕他呢?

  「是誰?」

  「朋友。」

  「只是朋友?」

  「一起吃飯的朋友。」

  「只是一起吃飯的朋友」

  「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這樣的回答夠完整了吧!

  「既然是曾經,就應該下,你幹麼和他保持聯絡?」

  「你和你交往過的女人都沒聯絡了嗎?」她反問。

  萬子峰聞言眉心打了個大叉,因為他的確還和其中幾位有聯絡。

  要求別人別做,自己明知故犯,這點的確是過份了點,但他已經喝了一缸子醋,教他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他吻過你嗎?」他氣呼呼的問。

  「你吻過別的女人嗎?」她以問題代替答案。

  「我只是要求公平。」

  「如何公平?你交過幾個女朋友,我就交幾個男朋友?」

  「不是!」萬子峰氣的叫道。

  「不是是什麼?我吻你一下當打平?」她大膽假設。

  他一聽傻了,想不到她的想法這麼有建設性,不愧是當家的生意高乎。

  不過,這的確是既有效又消火氣的建議,那麼……

  「就吻一下當打平好了。」

  陸婷然嫣然一笑,大力的摟著他的頸子輕輕的貼上他的唇。

  他將她摟得更緊些,心想真是賺到了,人自動投懷送抱,不費吹灰之力,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高興的?

  可是當他想更進一步啜飲她嘴中的甘甜,她立刻喊停,害他整個雄心壯志都熄了火。

  看著他滿臉失望的倒臥在沙發上,她一也不內疚的笑道:「來日方長,讓我忙完這些事吧!」她動了動手中的信件。

  「你都是這樣談條件的嗎?」他閉上眼問,害怕看到她說謊的眼睛。

  「你說呢?」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轉身繼續打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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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濾了一些電話,最可疑的就數一家叫「核心機構」。接電話時,原本對方只說了「核心機構」四個字就不肯再透露其他細節,幸好陸婷然聽到有人廣播醫生的聲音,這才明白它是一家與醫療行為有關的機構。

  「瑞豈集團」的確每年固定捐款給一些慈善機構,這是每一位企業主固定的節稅方式。但聽對的說法,「核心機構」應是完全私人的,無任何基金會贊助,非一般的慈善團體,父親怎麼會和他們扯在一起?

  她想起母親坐在那張病榻前的相片,會和這件事有關嗎?

  稍後,她陪萬子峰迴萬家換件衣服,打算待會兒去領那天拿去翻拍沒空去領的相片。

  到了萬家,兩隻蔗糖色大狗衝了出來,其中一隻立刻對著她嗅嗅聞聞的,好像把她當成稀有動物一般。

  「布丁!」萬子峰看到布丁,立刻親熱的抱著它的頭;一臉有所求的樣子。

  「好大的狗,你養的嗎?」陸婷然驚奇的問。

  「這是布丁、布丁的老婆果凍。它們是我么弟子廉養的狗。」他向她簡單的介紹一下。

  「我還以為是你養的,看你高興成那樣。」她奇怪的看他一眼。

  「嘿嘿。」他傻呼呼的嘿英兩聲。他怎能說他高興是因為需要布丁的幫忙呢?他還以為布丁跟著子廉出去了咧!

  布丁既然在,測試婷然的真實度就更方便啦!如果它真有那種起能力的話。

  私底下,他考慮過,如果布丁無法指證婷然就是他的另一半時,該怎麼辦?

  他會放棄她嗎?答案是否定的。

  戀愛是盲目的,就算布丁說不是,他也會認為布丁只是一時錯看,假以時日,真相會大白。

  愛一個人是多麼微妙的一種感覺啊!所以這時候不管布丁澆不澆他冷水,他都要繼續和婷然交往下去。

  「布丁,這位是陸婷然小姐,她下次一定帶啤酒來給你喝,你要對人家好一點哦!」萬子峰賄賂道。

  布丁似懂非懂的看看他,再看看陸婷然,突然有些茫然的坐在地上。

  「這隻狗喝啤酒?第一次看到。」她歪著頭看看它,然後伸出手拍拍它的頭,一點也不害怕。

  通常這種巨型犬,不要說女人,連男人看了都要退步三舍,想不到婷然膽子那麼大,第一次見面就敢摸它的頭。

  「你不怕嗎?」他神奇的問。

  「怕什麼?它的眼睛看起來很友善啊,至少對我是如此。」她開始以手掌輕撫著布丁的耳朵。

  「可是布丁很怕生耶!上次有個自以為是的客人摸了它,它就對他吠叫了半個鐘頭,差點沒吵死大家。」

  「是嗎?真有個性的狗……」這時布丁開始舔她的手,陸婷然趕忙將手收縮回來,但已經來不及了,她皺著眉叫道:「惡,好多口水呀!快帶我去洗洗!」

  巨型犬的通常就是口水超多的.會滴得到處都是,有潔癖的人千萬不要養。還有,它們的食量大,活動量不夠就生病,非常嬌貴,沒錢的人家也不要養。

  萬子峰滿意的挺直腰,抿著嘴將陸婷然拉往屋旁的水龍頭,一臉賊笑沒停過。

  這時,布丁的主人萬子廉出現地台階上,好奇的問:「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這位是誰?」

  「我老婆,通過布丁測試的。」萬子峰志得意滿的說。

  「那就恭禧啦!」萬子廉知道三哥由不想結婚轉為極想結婚已經一年多了,只是一直苦無對象,現在既然人選都定了,當然值得恭禧。

  「什麼?」兩人在那兒打啞謎,陸婷然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這要問子廉了,是他先認為布丁有超能力的。」萬子峰指指么弟。

  「你越說我越迷糊。」超能力?哪一方面的?會移形換物?還是會看穿鉛板。

  「這個故事要從我老婆說起……」

  萬子廉本來要說故事了,但陸婷然打斷他,她看著自己的手道;「你等等!等我洗完手再說可以嗎?」

  「可。叫三哥告訴你吧!我要帶布丁出去跑跑,先去熱車。」這個故事又不是只有他會說,留給小倆口去情話綿綿吧!

  萬子廉前腳才走,紗門洞開,走出一位和陸婷然差不多高的女人,她手裡抱著一個剛滿週歲的小娃娃,站在那兒等老公開車過來。

  這人是萬子廉的老婆趙紫蓮。

  「嗨!三哥,這位是誰?」她也招呼道。

  「我老婆,布丁測試過的。」萬子峰很高興的又重複一次。

  「恭禧。」趙紫蓮和老公同樣給予祝福。

  「恭禧?老婆?你是說布丁可以看出我是你老婆?」聰明的陸婷然不用等人家來說故事,同一件事聽兩遍就自己歸納出結果了。

  「聰明。」萬子峰讚賞有加的看著她。

  「那你什麼時候娶我?」既然她相信自己的陰陽眼、相信子峰曾掉過魂,沒理由不相信布丁有識人的超能力。

  「隨時。」他笑著說。

  「想得美「等你戒菸成功才有得商量!」手上的狗口水都快乾了,他還不幫她清洗,嫁給這種不體貼的老公沒什麼好幸福的,待她慢慢改完他再說吧!

  她瞪著他,再看看自己的手,要他快點行動。

  「戒菸需要時間,如果我一輩子戒不了呢?」萬子峰瞭解的打開水龍頭,逐根手指細心的為她洗過一遍。

  「我說過會幫你的,你不信任我?你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戒菸成功的。」陸婷然自信滿滿說著。

  洗完手,用他的衣腳察干,她看著襁褓中的小嬰兒,好奇的囔著要抱。

  「寶寶,你有沒有乖呀!阿姨抱抱!」

  趙紫蓮皺著眉,將寶寶交給她,這才問:「未來三嫂,你認識未來二嫂嗎?」

  「前兩天見過。」陸婷然無心的回道。

  「這就難怪了。」趙紫蓮瞭解的點點頭。

  這位未來三嫂已經染上未來二嫂的迷信習慣,開始對著寶寶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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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替萬子峰戒菸,陸婷然特地陪他去買尼古丁貼片、戒菸口香,甚至幫他約了催眠師做催眠治療。

  「催眠?那是騙人的吧!」萬子峰並不信這玩意兒。

  「誰說是騙人的?在國外,用催眠治癒煙府的案例屢見不鮮,你沒常識也要常看電視!」陸婷然舒服的躺在水療按摩椅上,讓強勁的水壓勤快的為她的背部做按摩。

  她聽說這家SPA水療館是萬子廉的事業之一,子峰真是帶她來對地方了,她真的需要好好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

  為了維護品質,這家水療館采會員制,控制使用的人數,好讓客人在假日也能享受優質的服務。

  小小的按摩池裡外有水簾當隔間,這時只有萬子峰及陸婷然兩人在使用,其他客人則分佈在其他區使用其他設施。

  「嗯……」由於太放鬆了,陸婷然不由得閉上眼發出一聲呻吟。

  「你不要亂叫,我會有反應耶廠萬子峰轉頭去瞧她纖合度的身軀,此刻的她穿著保守的白色連身泳衣,完美的雙峰傲然的挺立著,加上那雨點誘人的激突,真是比蛋糕上的草梅更引人犯罪。

  「反……」她側頭去看他,想問他有什麼反應,但在看到他因情慾而發紅的雙眼後就住了口。她又不是遲鈍的小丫頭,她知道男人通常會有什麼反應。

  「唉!老婆,如果我在一個月內戒菸成功,有沒有獎賞啊?」他厚起臉皮討好處。

  「戒菸成功對你的身體就是一種獎賞,你還想要求什麼?」她再度閉上眼睛說

  「來點實質性的!」萬子峰死皮賴臉的道。

  「你要什麼?像子廉那種吉普車好嗎?」陸婷然覺得萬子廉開的那種吉普車和子峰的頹廢風滿搭的,而且買部車對她來只是小錢。

  「不是那個?」他孩子氣的叫道。如果要買車他又不是買不起,他只是不想和兄弟開同一款車。

  「那要什麼你說呀!又不是玩益智遊戲,老是要我猜。」

  「讓我親手脫下你的泳裝。」他充滿期待的說。

  「好啊!」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如果他真那麼努力,給點獎賞也不為過。但基本上,一個月是不算戒菸成功的,該看往後的表現。

  「你答應得可真乾脆,要是你平常這麼談生意不就虧大了!」他臉色微變,懷疑她曾用肉體換取利益,許多成功的女人都用這一招。

  「那是因為對象是你,豬頭。」她睜開眼睛瞄他一眼,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我可是原封不動的等著你開呢!大男人!」真是不瞭解女人心!

  一般女人要是男友懷疑貞節,可能大發嬌嗔甚至翻臉不認人,但陸婷然是個看過大風大浪的成熟女企業家,更難聽十倍的話她都聽過,早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何況他的懷疑不是沒有根據,的確有許多女人靠著肉體武器向上爬,只是她這種從小到大都是大富豪的千金女沒那個必要而已。

  「這麼,你啥我很久嘍?」萬子峰臉上再現色狼笑。

  「沒你哈得久。」她又把皮球回給他。

  「你老是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真是狡猾的生意人!」他不滿的咧咧嘴。

  「哦?這麼說,你是看上我哪一點?不就是因為我狡猾?」她改成俯趴在按摩椅上,讓水壓按按她的正面穴道。

  「你又是看上我哪一點?」他學她以問題代替答案,也跟著翻身。

  陸婷然只是笑一笑,不說話。

  「看吧!狡猾的女人,你就是用沉默代表抗議,就是要我先說。」

  「我什麼都沒說哦!全都是你說的。」她的笑意更深了。

  「你真是要逼瘋我了!」

  他挫敗的低吼一聲,突然滾下他的按摩椅,爬上她的按摩椅,將她壓在身下,手腳不規矩的開始揩油。

  「喂!你很重噢!」她張開眼睛抗議,但抗議的不是他的舉動,而是他的重量。

  「你不知道男人會把挫敗感轉為性慾嗎?所以強暴犯都是些沒什麼自信的人,千萬別打擊男人的信心。」他咬著她的脖子邊說。

  「我不是要打擊你的信心,但這裡是公共場合,你什麼都不能做,只曾更挫敗而已。」她緊張的提醒他。

  「誰說我什麼都不能做?我可以吻個夠、摸個夠,我也要你嘗嘗無法滿足的挫敗!」

  他說著把她拉下按摩椅,兩人雙雙跌落水池,讓不斷泉湧的氣泡掩飾他們糾纏的肢體。

  他鎖住她的唇,攫獲她的舌,完完全全將他的慾望都傳導給她。

  陸婷然覺得小腹最深處有簇火苗漸漸燃燒起來,加上池水的浮力不斷蕩漾她的心,一時間竟忘了身在何處,抱緊他的脖子,忘情的回吻他。

  一聲悶哼不知如何從糾纏到找不到縫隙的雙唇間溜出來,陸婷然半睜開眼睛,發覺焦距無法對準,原來這就是近距離看愛人的模樣。

  為什麼看不清楚的感覺是這樣迷人呢?所有沉醉在愛情的女人都跟她一樣嗎?

  她不由得加深她的吻,好像這是最可靠的依據一樣。

  萬子峰不讓她如願,硬是扯開他的唇,舔著她高傲的下巴、纖長的脖子……

  「不要……」但她卻無力的抗拒著這種靡爛的感覺。

  「偏要,我要你像我一樣迷惑,我要你像我一樣為你瘋狂。」他的唇來到她的耳邊,咬著她圓潤的耳垂。

  溫熱的池水讓兩人的情慾一路加溫,想拋開一切束縛盡情歡愛,但殘餘的理智仍教他們無法進一步行動。

  天啊!她就快掉入地獄了,誰來救救她!

  「喔!歹勢!」

  彷彿聽到她的呼救,這時有個老伯闖了進來,打斷一池旖旎的春光。

  老伯道完歉就匆忙走開,大概邊走邊罵世風日下吧!只聽一陣嘀嘀咕咕透過水簾傳進他們的耳裡。

  「你得意了吧!」陸婷然用力捏了一把他的胸肌洩恨。

  「得意歸得意,但我還是很想。」萬子峰緊皺著眉,揉揉被捏的地方,感覺下面比上面還痛,真是自作白受。

  「你就泡在這裡解決好了,我不在意的。」她假裝不在乎的爬回按摩椅,靜靜的趴在上頭。性挫折真的會讓人沮喪,至少她現在挫敗得想要捶爛這張按摩椅。

  「讓我許你一劑高蛋白營養針嘛!」他還賴在池子裡不起來。

  「什麼?」又在打啞謎了。

  「就是男人的那玩意兒,根據研究,它的成份百分之九十幾都是蛋白質,所以味道是甜的,將來有機會,你也可以用嘴巴嘗嘗看……」

  「怕了你了,回家吧!」

  陸婷然翻翻白眼,爬下按摩椅,率先前往更衣室換下泳裝。

  至於接下來該怎麼辦?就看著辦嘍!




第八章

婷然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想和一個相識沒幾天的男子上床,但他真的深深觸動她的情慾,自從他的分身偷吻了她之後,她就知道了。

  也許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有個剋星吧!

  大家都說她既高貴又美麗,全身無一處不整潔,總是白淨淨、清清爽爽的模樣,像朵優雅的白蓮。

  偏偏,她看上的痞子胡碴不刮、頭髮不梳、喜穿著POLO衫及垮褲,一副剛從紐約貧民區回來的樣子,如果以物品來形容的話,他就是一個舊藤籃。

  難道她是下意識的想弄髒自己,想擺脫既定的形象嗎?

  看著他漂亮的眼睛、微翹的上唇,她又覺得自己迷上的是他玩世不恭的外表,是那自信的浪子形象讓她無法自拔。

  這麼多缺點的男人憑什麼獲得她的青睞?難道她將他的缺點全當成優點看了?

  回到她的閨房,萬子峰用左手輕輕的圈住她,右手提著她洋裝的拉鏈慢慢往下拉。

  「今天你這麼做,一個月後的獎賞就沒有意義了哦!。她警告他。

  「相信我,你的一切對我永遠有意義。」他用低沉的嗓音告訴她。

  然後他吻住她,一如以往那樣觸動她的心弦。

  這時她知道,她愛他,她愛他的一切,尤其愛他銷魂的熱吻。

  這時候不禁要想:也許白蓮也滿適合插在藤籃裡。

  她抖動一下肩膀,柔軟的布料立刻因不勝負荷而跌落在地,盤據她腳邊。

  她動手脫掉他的POLO衫,撫著他僨起的胸膛,想知道他是不是和她有同樣的敏感地帶。

  他的喉間發出奇怪的低吼,雙手飛快扒光她的內衣褲,將她往床上一丟,像只大猩猩似的跳上床。

  「你有點粗魯哦!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耶!」她抗議道。

  「你如果希望我溫柔點,就不要故意挑逗我。」他站在床上,邊脫褲子邊說。可是,這該死的褲頭竟然解不開,害他急得跳腳。

  「只准你摸我,我就不能摸你嗎?」女人也要性自主權。

  「那就下一次吧!男人太在乎那個女人時,就會表現失常,你也不希望我半途而廢話吧!」他還在扯褲頭。

  「你再慢我就要冷掉了啦!」她打趣道。

  「就算你凍成大冰山,我也會讓你燃燒起來!」他用力一扯,肚子一縮,褲子掉了下來。幸好垮褲本來就鬆垮垮的,否則這下他可要到處找剪刀救援了。

  當他重新覆上她的身體,她感覺一股熱氣籠罩住她,淡淡的麝香味直衝她的鼻息。

  她深吸一口氣,屬於他的男人味充斥鼻尖,心中感到無比的安全。

  她知道他會保護她、愛她,因為打從他毫不猶疑的跟著她到球場,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命運、她的未來。

  他們是如此的信任彼此,就像有了默契的多年夫妻一樣。

  萬子峰竭盡所能的放慢步伐,希望她能享受到難得的第一次,可是他的手指竟開始顫抖——男人太在乎他的女人時,表現真的會失常。

  「你好像比我還緊張。」她看著他的眼睛說。

  「如果我真的半途而廢,你可別笑我。」

  「哦?也許我該恥笑你一下,你的自信心受到挫折,馬上又重振雄風了。」她調皮的道。

  「你用我說過的話來笑我!」他一笑,緊張的氣氛緩和不少。

  「子峰,看著我。」她捧著他的臉,「不管你表現如何,我都不會笑你的。」

  「婷然,你是我這輩子遇過最棒的女人。」

  「你不用那麼感動,因為我沒得比較啊!哪知道你的表現到底好不好?」她愛笑不笑的,調皮的本性再現。

  「你這座臭冰山!不要以為我是鐵達尼號,我會直達紐約的!」他用力摸了一把她的俏臀,再掌摑了一下,啪的一聲,發出的聲響頗嚇人的。

  「天啊!男人的信心真的碰不得!」她皺皺秀眉,摸摸有點辣燙的俏臀。

  看見她苦著小臉,萬子峰的大掌立刻加入安撫的行列。

  「對不起,痛嗎?」他忘了男人的手勁大。

  「還不快點吻我。」她懲罰性的捏他的手背一把。

  「是,我的美人。」

  廢話不多說,他封住她的小嘴,直到她忘了這段小插曲。

  閨房秘辛,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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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三點,萬子峰幽幽轉醒,不知為何覺得好興奮,心中漲滿了愛意,非要對陸婷然宣洩一番不可。

  她睡得正香甜,柔順的長發披散在他的胸膛上、枕上、床單上,美麗的臉龐枕著他的手臂,赤裸的胴體在微光中泛著光澤,肋骨以下隱沒在被單中,她身子側躺著,彎成一個S型,就像上帝派來的天使——就差一對翅膀而已。

  他為什麼突然覺得她美得不可思議、美得讓人目不轉睛.美得他心都痛了?

  不如不覺中,他的手指觸及她的唇,這時他才想起他為什麼會這麼興奮,為什麼半夜醒來睡不著,只會傻傻的盯著她看了。

  因為他夢見她。

  他抽出微微發麻的手臂,抓抓頭皮,突然菸癮犯了。

  對了,他的煙被她丟了,在她房裡更不可能搜到任何香菸。

  搞什麼?半夜不睡覺,爬起來看美人、找香菸!

  萬子峰大刺刺的下了床,不怕吵醒美人,只管去翻他的衣服口袋。他記得婷然幫他買的尼古丁貼片放在裡頭,不知道貼了有沒有效?

  找到貼片貼上後,還沒等它生效,他又跳回床上搖醒她,不准她在他這麼亢奮的情況下繼續睡。

  「嘿!愛人天使,醒醒,我有話要告訴你。」

  陸婷然嗯了一聲,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著他。

  「什麼事?」她拉高滑落的被單,發現他跪在床上,眼神閃閃發亮,看樣子醒來好一會兒了。

  「我突然間很想跳舞,陪陪我!」

  他把她連同被單抱了起來,跳下床後放在地板上,然後又跳到她的床頭音響邊挑著CD片。

  「我一大早還要上班耶,你發什麼神經啊!」陸婷然看著他的背影抱怨。

  「就這片好了。」萬子峰沒回答她的問題,只管將一片叫「純感覺」的CD片放進CD匣,設定好一首歌後,又滑回她的身邊。

  音箱流洩出悠揚抒情的前奏,萬子峰立刻張開雙臂跟著唱。

  「You  are  so  beautiful……to  me?」歌聲刻意裝出沙啞渾厚的感覺,好像多麼滄桑感人一樣。

  陸婷然看了不禁莞爾失笑,搖頭道:「你這瘋子!」

  他抱住她,繼續唱道:「You  are  so  beautiful……to  me,Can  you  see。」搖晃著身軀,他慢慢的舞動起來。

  她貼著他赤裸的胸膛,隨著他的步伐移動,心想:這會不會是他這輩子做過景浪漫的事。

  真是個年紀一大把的天真孩子!

  「你沒穿衣服做這種事,不覺得很滑稽嗎?」她笑問。

  「怎會?你也沒穿衣服啊!」他一副沒事人樣,好像他天生就沒穿過衣服。

  「我穿著被單哦!」她提醒他。

  「那我也穿好了。」說著,他手腳俐落的解開她身上的被單,繞過自己和她的身體,將兩個人團團圍住。

  音樂仍持續著,舞姿沒有變過,萬子峰將下巴靠在她的頭頂,「我剛才夢見你了。」

  「是嗎?我有沒有穿衣服?」她還在開玩笑。

  他繼續道:「我吻了你。」

  「呃!是色色的夢哦!難怪你會醒來。」幸好吻的不是別人。

  「嗯,我在夢中一直學蜘蛛人,跳上跳下的,努力吸引你的目光,可是你都不理我。」

  陸婷然驚訝的抬頭看著他,「那是你的分身在球場對我做的事。」

  「真的?」難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因為你當時吻了我,所以我才決定跟著你,我們可以說是一吻定江山。」她坦白告訴他。

  「原來你這麼悶騷。」

  「亂講!怎麼不說你這麼孩子氣?」

  「那不叫孩子氣,是保持青春活力。」

  「噁心!老小孩!」

  「騷包!閉嘴!我要吻你!。

  他溫柔的吻著她,被單裡的身軀緊緊相擁著。

  舞步停了,耳邊不斷重複著同一首歌,這是他們最浪漫的夜晚,怎麼忍心再睡去。

  總之,一定還有其他事可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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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萬子峰幫陸婷然去查「核心機構」的事,她還是照常去上班。

  這一查,才發現「核心機構」真的很神秘,不沒有登記,連電話簿上都找不至。

  幸好他有陸婷然父親的通聯紀錄,只要照著電話上的區碼去找,應該可以在那一帶找到目標。

  當他開著車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到處繞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眼簾——想陷老公於不義的謝太太。

  他心想,謝國正的事既然都交給小莊去處理了,也許自己可以趁機將謝太太的底細摸一摸,於是他開始跟蹤謝太太的行蹤。

  巧得很,謝太太走著走著竟進入一棟外表看不出是做什麼的建築,而這建築外牆的石板上,赫然刻著「核心機構」四個大字!

  謝太太在這裡做什麼?偷會情夫嗎?

  不過「核心機構」如果是間醫院,會不會她是在這裡工作呢?

  萬子峰開始在外圍守株待兔,進出的人他都拍照存證。

  期間他攔下幾名路人,間他們知不知道「核心機構」是做什麼的,可惜沒一個人能答得出所以然來。

  算了,既然路人不知道,住附近的人總該知道吧!於是他又去敲幾戶人家的大門。

  這附近的住戶不多,而且都離「核心機構」有段距離,更顯得它的神秘性。

  一問之下,才知道在他們眼中,「核心機構」根本是間瘋人院,難怪眾人儘量遠離,不願比鄰而居。

  晚上七點多,謝太太離開「核心機構」後,萬子峰打電話給陸婷然,而她還在應酬,於是他先回徵信社,進暗房將照片沖洗出來。

  隔天,他再次來到「核心機構」,謝太太跟昨天一樣早上十點報到,晚上七點多才離開,這時候他更確定她極有可能是在裡面工作,畢竟有誰會在同一個地方待這麼長的時間,而且還是規律性的呢?

  今天陸婷然還是去應酬,萬子峰仍舊進暗房沖照片,忙碌的工作讓他們沒空見面。

  直到第四天,陸婷然還是有應酬,萬子峰差點半夜爬她家的牆進去見她。

  第五天,「瑞豐集團」三十週年慶,陸婷然仍然忙碌得很,他不想再等了,於是他穿上一百零一件燕尾服、打上領結、抹了髮油,跟二哥要了邀請函,浩浩蕩蕩的晃進瑞豐週年舞會的現場。

  舞會已經開始,但大頭沒一個到的,全是些基層員工,只有他這個沒階級概念的痞子才會這麼守時,此時,他是個想情人想瘋了的情癡,以為來到現場就可以馬上見到愛人的身影。

  他個性隨和好相處,來到這種場所,很自然就與人嘻嘻哈哈的談笑起來,陸陸續續大頭紛紛出現,過沒多久,陸婷然也上台致詞,將舞會帶人另一個高峰。

  陸婷然在台上致詞到一半,忽然覺得人群裡有個身影特別引人注目,可又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時,那高大的身影轉過身來,帥氣的模樣直逼時尚雜誌的封面模特兒,害她不知所云的胡亂斷句,最後草草結束致詞。

  「你怎麼來了?」下台,她不疾不徐的應酬了幾個人後,才來到他身邊。

  「我好想你,老婆。再不見你,我就要渴死了。」他伸手想抱她,但她看了看周圍,還是避諱的退了開來,她看得出來他已經有些醉了。

  「你喝多了。」她淡淡的道,語氣中沒有責備,只是陳述。

  「沒錯,所以我今天不能開車,你得對我負責。」他不顧她的反對,硬是要摟她。

  這時,中等身高的男子走過來,替陸婷然阻止了他的侵犯。

  「婷然,你沒事吧!這人在騷擾你嗎?」

  「沒事,賀揚,他是我男朋友萬子峰。」陸婷然有點緊張的介紹現任男友給前任男友認識。

  根據子峰上次的反應,他對她的前男友相當吃味,現在於峰又喝了酒,希望不會出什麼亂子才好。

  「原來。」賀揚皺皺眉,一臉不以為然的打量萬子峰。

  他雖然已經退出陸婷然男友的行列,但在他心目中,她仍是獨一無二的女人,想要配得上她,也得有過人之處。

  就算萬子峰身高過人又怎樣?他看的是這個男人有沒有辦法給她幸福。

  「賀揚?」再度聽到這個名字,萬子峰的醋勁沒減,突然殺氣騰騰的握住他的肩膀,嗆聲道:「跟我到外面去!」

  「什麼?」賀揚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我們打一架,婷然御准的。」萬子峰醉言醉語的道。

  「胡說什麼!我沒叫你們打架!」陸婷然急忙澄清。

  「有!是你在我們第一次邂逅的時候問的,你忘記了。」萬子峰很堅持。

  「你別斷章取義,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要證明他和分身是同一個人而已。

  「沒關係,婷然,我也想舒展一下手腳。」賀揚阻止她繼續辯解下去,真的跟萬子峰到會場外。

  一些目擊騷動的人群跟著他們往外走,準備看熱鬧。

  兩人來到外面後,擺好姿勢,賀揚揚眉道:「我今天之所以放棄婷然成為我的妻子,不是要將她交給你這種人,如果婷然真的選擇你,我也沒辦法。但是你這個人卻一副欠缺教訓的樣子,我今天不揍你,就對不起自己。」

  「誰教訓誰還不知道呢!不要以為我中看不中用,我有個武術大師的弟弟,還有一堆警察朋友,他們都能證明我不是肉腳。。萬子峰不甘示弱的回道。

  嗆聲完畢,立刻開打。

  賀揚雖然比萬子峰矮了十幾公分,但他年輕時曾混過黑道,經驗豐富,而且神智清醒。

  反觀萬子峰幾杯黃湯下肚,腳步已經有些浮動了。

  幾回合後,兩人各有所傷,陸婷然在一旁憂心不已,但也愛莫能助,她知道男人有男人的世界,就算這次打不成,下次還是會開打,不如就讓他們痛快的決一勝負。

  可是他們越打越混亂,還漸漸往游泳池的方向打去,最後竟然撲通一聲掉進泳池,引起眾人一陣嘩然尖叫。

  「子峰!賀揚!你們沒事吧!」陸婷然站在池邊,不知所措的往池裡喊。

  這時兩個男人同時露出頭來,面面相覷了會見,突然哄堂大笑,笑得大夥全都莫名其妙。

  「笑什麼?」她吶吶的問。

  「笑我們兩個年紀不小了,還有機會為一個美人打架,真是值得開香檳慶祝。」賀揚抹了抹一臉的水,好心情的回答她。

  「你被他傳染了痞子病嗎?竟然還笑得出采。」過沒多久,陸婷然也開懷大笑了起來。不是因為得意,而是因為他們落湯雞的模樣真的很滑稽。

  這時,賀揚慢慢往池邊移動,她伸手幫他一把,他便輕鬆的上岸了。

  「你還不快上來?」她怒瞪著一點也不想上岸的萬子峰。

  萬子峰賊賊的笑著,身體往岸邊移動,但就在她同樣伸出手的時候,他用力一扯,她也落水變成落湯雞。

  「啊!你毀了我的禮服!天啊!我的GUCCI高跟鞋!」只聽她尖叫連連的細數家當。

  想不到萬子峰卻摟著她開始在水裡跳舞,嘴裡慢慢哼起歌來,仔細一聽,是「Wonderful  Tonight」。

  這首歌真是太機車了。

  「你是在笑我現在的樣子嗎?」她恨恨的掐了他的手臂一記。

  「你生氣啦?」他傻傻的笑著,白得發亮的牙齒在黑夜裡顯得特別明顯。

  「我當然生氣。」她嘴裡說著,事實上一點也不生氣,這痞子就是有辦法教她不生氣。

  萬子峰繼續哼著歌,帶著她在水中起舞,直到她靠著他的肩膀,露出幸福的微笑。

  這一夜,陸婷然見識到萬子峰的浪漫情懷,知道他將不斷帶給她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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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灰白的牆壁,輕聲細語的人群,這是醫院給人的刻板印象。

  但這家療養院的外表看起來卻和一般院所大大的不同,而且只有一層樓,像間私人渡假中心。它的「高貴」不是一般人進得來的,只有需要隱私,有錢有勢的家庭才有辦法進駐。

  陸志豪就有這種需要,他有錢有勢、德高望眾,偏偏有個自殺未遂的妻子。而這個妻子獲救之後變傻了,只會不言不語的坐在床上,吃飯要人喂、洗澡要人幫、走路要人扶,完全失去生活自主的能力,完全不理會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十多天前,妻子如夢初醒般的開口說話,陸志豪收到通知,連忙丟下一切飛奔而來,在他心中,她是他唯一的妻子,對她的關愛及歉疚從來沒有減少過……

  身為一個集團的負責人,陸志豪給人的印象是嚴肅少言、高不可攀的大富豪,其實這些都是錯誤的資訊,真正的他只是個沒自信的老人。

  很難想像一個大富豪年輕時是如何的外貌平庸、個性害羞、身無橫產,結果為了改變自己,只好催眠自己去擴展社交,不斷追逐金錢換取信心。

  正因為如此,他一直沒有時間處理生活中的細節,於是將終身大事給耽誤了。

  直到年過四十,在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小他二十二歲的辛愛月,兩人一見鍾情,便毅然決然在一個月內將婚事給辦了。

  婚後,兩人曾有段甜蜜的婚姻生活,但是沒多久,陸志豪又故態復萌,只顧開創自己的事業,完全忽略家中年輕的妻子。

  一年後,陸婷然出生,本以為一切都會改善,想不到辛愛月罹患產後憂鬱症,夫妻之間的互動更是每下愈況,終於弄到要求助院方治療。

  為了怕妻子出事,陸志豪儘量推掉應酬回家陪妻子,但這似乎還不夠,辛愛月始終悶悶不樂,生活在自己日漸築起的象牙塔裡,怎麼也走不出來。

  六年後,軟弱的辛愛月受不住寂寞,終於選擇以逃避現實的方法結束這一切。直到今天,她仍然過得像童話裡被禁錮的公主一樣,夢幻得不能再夢幻。

  醒來了又如何?這個天真的妻子還是無法接受逐漸蒼老的他和自己。

  「志豪,你說過了多久了?」辛愛月第N次這麼問。兩人坐在庭園裡的椅子上談天,這是她醒來後最開心的活動。

  「已經二十年了。」陸志豪不厭其煩的又答了一次。

  「二十年?」辛愛月停了好一會兒,好像努力在計算著什麼,才又問道:「那婷然不就二十六歲了?她嫁人了沒有?」

  這是她第一次問起女兒,算是有進步,記憶的拼圖正慢慢整合中。

  「婷然還沒嫁,」陸志豪有些苦惱的回道。教育兒女對他來說是個難題,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這個女兒是怎麼長大的。「她甚至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我懷疑她根本不想嫁,都怪我太少關心她了。這次要不是我介紹一位傑出的年輕人給她,恐怕她還在忙她的公事,連約會的時間都不肯撥出來。」

  陸志豪最自豪女兒的聰明及攻擊力極強,和他一點也不像。他也知道女兒乖巧聽話,卻不知道他才離開幾天,女兒已經脫離他的安排,放棄那個曾被他極力推薦的好男人,找上一個痞子風流鬼。

  「哦。」辛愛月一臉茫然的應了聲,好像還在狀況外。

  雖然知道女兒已經二十六歲了,但記憶仍停留在女兒只有六歲的模樣,怎麼都不能接受女兒已到了適婚年齡,和男友親親熱熱的景象。

  又過了好一會兒,辛愛月什麼都沒說,顯然心思又跳脫常態了。

  陸志豪摟緊妻子,不再說什麼,只是享受這難得的清閒,呼吸著陽光的味道,期待妻子康復的那一天趕快到來。

  「陸先生!」

  一位做護士打扮的女郎由長廊那頭走了過來,面帶切的微笑,一臉無害的樣子。

  「陸先生,尊夫人該休息嘍!她的體力還不適合在外面坐這麼久。」

  陸志豪知道她說的有理,於是側頭溫柔的對妻子說:「我們回去休息吧!」

  「要回家了嗎?」辛愛月開心的問。

  「還沒有哦!」護士小姐代替陸志豪回答,雙手撐在膝上,別身看著辛愛月,態度依然那樣切。「我們該回房休息了,陸先生還有事要做。」

  「有事?」辛愛月悵然若失的低下頭,喃喃自語的道:「志豪總是有事,什麼時候才有空陪我?」

  「月,等你午睡醒來,我還是會在這裡的。」陸志豪輕輕撫著妻子無光澤的頭髮道。他一直是寵她的,雖然機會不多,時間也不長。

  「真的?」聽到丈夫的話,辛愛月好像又復活了,乖乖順順的跟著護士小姐去休息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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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置好辛愛月,護士小姐回頭找到陸志豪,一改之前親切的笑容,沒好氣的道:「陸志豪,你想過我的事了嗎?你太太睡了,但還會醒來,你不希望我告訴她我們的事吧!」

  「你我已經沒有瓜葛,一年前你嫁給謝國正,記得嗎?」陸志豪正在療養院的餐廳用餐,他這幾天都是這麼過的。

  這位護士小姐便是謝國正的太太,名喚程欣怡,她從三年前開始擔任辛愛月的特別看護,於是有了接觸陸志豪的機會,進而與他有了曖昧關係。

  欣怡十分年輕,現年才二十一歲,推算起來,認識陸志豪時,她才十八歲而已,和辛愛月初遇陸志豪時是差不多年紀。

  同樣是年輕女孩,程欣怡卻顯得成熟世故多了。

  她的企圖心相當濃厚且明顯,她一點也不在意陸志豪老得可以當她爺爺了,看在錢的份上,仍然努力的對他賣弄風情。

  陸志豪已經六十四歲,難得碰上年輕女孩對他有興趣,沒不久也淪陷在她瑰麗的桃色陷阱中。

  當程欣怡達成第一步目標後,便希望陸志豪將她納為二房,而當她如意的成為地下二房,又態度堅決的表明希望他娶她。

  想結婚談何容易,陸志豪還有個老婆在呢!也許這個老婆形同死亡,但是仍有她的地位在,況且他還沒對她放棄希望。

  畢竟是年輕女孩,程欣怡太躁進了,她的失敗在於沒發現經過十幾年了,陸志豪仍然還很在意辛愛月。於是鬧了幾次之後,他拿了些錢請她閉嘴,提早結束了與她的關係。

  「我和謝國正正在辦離婚,沒有了老公,將來我的生活怎麼辦?謝國正是你介紹的,你說你該不該負責?」欣怡理直氣壯的質問他。

  「做媒人哪有包生兒子的?何況你們兒子都生了,這時候還來鬧什麼離婚?」陸志豪慢慢嚼著鮮嫩多汁的牛排,頭也不抬的回答她的問題。

  「我就是不要他,能忍他一年已經是奇蹟了,那個粗人是只禽獸,一點也不配當我的老公。幫我請個律師,動用點關係請法官宣判離婚成立,對你來說並不難,為什麼你不肯幫忙?。

  「破壞別人的姻緣會倒三輩子黴,我不希望下輩子還會遇上你。」言下之意即遇上她是他這輩子最倒楣的事,看不出他這張老嘴這麼幽默。

  她的小孩現在才三個月大就要談離婚,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你不怕我把我們的事告訴你老婆嗎?」

  「我老婆除了我的話,誰都不聽,這點你最清楚。如果你弄瘋了她,我會讓你嘗到苦頭的。」陸志豪只是抬眼瞪了她一下,便又低頭繼續享用午餐。

  「如果我告訴謝國正呢?」欣怡不死心的又問。

  「他是我的員工,我們的事又遠在你們結婚之前,他不能怎樣。」

  「你是想把我逼死嗎?」

  「死不死都是你自找的,謝國正已經不錯了,收人比一般人都高,也不喜歡撚花惹草,你只要不那麼貪心就好了。」

  「我哪裡貪心了?貪心的人是他!你不知道我每天晚上有多痛苦,那個粗人每天都弄得我差點下不了床。要不是碰上球季,我可能會被他操死!我又不是母豬,一個禮拜七次就嫌多了,一個晚上來七次,是人都會受不了!」

  重點是,雖然謝國正現在當紅,收入不錯,但台灣的運動員壽命都不長,誰能保證他還能賺幾年?

  她之所以嫁給他,完全是看在他現在當紅,離了婚還可以分到一點,沒想到不小心有了孩子,他更堅持不肯離婚,事情真是越弄越複雜。

  「你年紀輕輕的,為什麼想法這麼極端?」陸志豪用完餐,擦擦嘴,靠在椅背上,雙手沉穩的在膝上交疊。「離了婚,想再找個好條件的人娶你可就不那麼簡單了,何況你還有刊、孩。」

  「誰說我要帶著孩子了?謝國正自認為超愛小孩的,兒子當然跟他,我不會傻到告訴任何人我結過婚、有過小孩。要好條件的老公不難,你介紹不就得了?」程欣怡一副吃定他的樣子,而這就是她一直待在療養院工作的原因。

  因為和程志豪保持聯繫,就是和有錢人保持聯繫,而有錢人身邊永遠不乏有錢人,所以她的「貨源」供應也就永遠不會斷。夠聰明吧!

  她的偉大目標就是嫁給有錢人,離婚拿贍養費,直到挖光男人的錢為止!

  不過現在陸志豪的老婆清醒了,很可能過陣子就會出院,她開始擔心跟他的關係生變,更要造成他的愧疚感。

  「唉!我上輩子一定是破壞了別人的姻緣。」陸志豪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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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先生,有人要見您。」一位護理人員恭敬的對陸志豪說。

  「誰要見我?」陸志豪一邊梳理老婆的長發,一邊懷疑的問。他在這裡的事,自問沒對任何人說過,怎會有人尋上門呢?

  「是您的女兒,這是她的名片。」護理人員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他。

  「婷然?她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他接過名片,感到一陣心慌。妻子的事,他還來不及向她解釋,不知道她獲知他的矇騙後,會有什麼反應?

  婷然一向性子冷靜,處理事情幹淨爽快,她會不會乾脆和他脫離父女關係啊!

  「婷然?」辛愛月聽到女兒的名字欣喜的回過頭,一臉期待的看著老公,「婷然來了?快讓我見見!」

  「你想現在見她嗎?」陸志豪反問。

  「這……我的氣色如何?可以見客嗎?志豪,我的腦子正常嗎?」她有些慌亂的抬頭問。因為生病,辛愛月無法正確的判斷自己正不正常。

  「你已經有精神多了,不過,婷然一直以為你死了,我不知道她見到你後,會不會不認你。」

  「婷然怎麼會不認我呢?我的婷然最乖了,她喜歡拉著我的裙襬走路,還老是咬指甲,所以我每個禮拜都幫她修指甲。我每次把她丟給老管家,她又會跑回來黏著我,她最喜歡媽媽了。」她說的都是六歲時候的陸婷然。

  「婷然已經二十六歲了,不像六歲時候那麼愛黏人,她……她甚至有點冷酷無情。」他說的是認識萬子峰之前的陸婷然。

  「嗯?那你是不是不要見她了?如果你不見她,我也就不見她。」辛愛月苦惱的看著老公。

  「該來的總是會來,我也該婷然知道真相了。」

  陸志豪戰戰兢兢的推著妻子的輪椅到會客室接見女兒。

  想不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只一人,還有女兒的新男友,這下要應付的突發狀況更多了。

  「爸,你要怎麼解釋廠陸婷然一看到父親,臉上寒冰再現。之所以能找到父親,完全是因為萬子峰的幫忙。

  他為每位在「核心機構」出入的人拍的照片非常清楚,有正面、有側面,當他將照片拿給她看時,她輕易的就認出其中一員是她的父親。

  她現在來此是想弄楚父親為什麼要躲在這裡,想不到卻看到死了二十年的母親!

  「婷然,你先不要生氣,這位是……」陸志豪看著萬子峰問。

  「這位是我非常重要的人,你別轉移話題,我有權利知道。」

  「呃……其實,你也看見了,你母親一直活著,只是,她失去自覺二十年,最近才醒過來,就這樣。」陸志豪用最簡單的幾個字帶過。

  「失去自覺?她為什麼會失去自覺?」她記得小時候媽媽說要去旅行,不能帶著她,兩人還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後來父親就告訴她媽媽死了,從此不再提起半個字,難道媽媽去旅行的時候出過車禍或什麼的?

  「其實,這一切都要怪我,怪我不夠關心她,所以她才會跑到我的辦公室自殺表示抗議。她因流血過多,缺氧過久,獲救後腦子受損,就變得癡癡呆呆的了。」

  「她自殺?那你為什麼要騙我她死了?」她的看著母親。

  「你當時年紀還那麼小,一定不懂你母親為什麼要自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只好騙你媽媽死了。」

  「這是婷然嗎?」辛愛月突然牽著老公的手,表情害怕的問。

  「是啊!是婷然,她長大了。」陸志豪輕聲細語的哄著老婆。

  「你們等一下哦。」這時萬子峰對他們笑一笑,圈著陸婷然的頭,轉到另一個方向,小聲的說:「老婆,你現在面對的是你的父母,不是殺夫仇人,別那麼硬梆梆的樣子,你沒看你媽又病又脆弱嗎?」

  「這我知道。但如果是你被騙了二十年,你不生氣嗎?」陸婷然反問。

  「我當然生氣,可是大家又不是要斷絕往來,你只要瞭解你爸是有苦衷的,這樣就好了。」

  「那你要我怎麼做?」

  「嗯……先叫聲媽,你進門到現在都沒叫過她,然後……你可以介紹介紹我,再來……問他們什麼時候回家。」

  「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太沒個性了?」

  萬子峰敲一下她頑固的腦袋,「那是你的父母,一個老、一個病,你還要什麼個性?」

  「好嘛!」

  她推開他的手,在轉回身前趁機偷捏他一把,這才靦腆的叫了聲,「媽。」

  二十年沒叫了,真的覺得有點生疏。

  辛愛月勉強的點點頭,仍然在打量著這個女兒,因為對她來說,女兒可是一夜間長大了呀!感覺真的很奇怪。

  「呃,這是我男朋友萬子峰,如無意外,我們很快就會結婚。」陸婷然拉著萬子峰的衣角道。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就是萬子峰。」萬子峰嘻皮笑臉的摟住陸婷然表示他們親密的程度。

  「婷然,怎麼會這樣?賀揚呢?」陸志豪像在看怪獸似的看著萬子峰,他記得離家之前,女兒的男朋友還是賀揚,怎麼現在變成這個痞子了?

  「賀揚不適合我,我們現在是好朋友。」想到父親的欺瞞,陸婷然的臉色還是不太好。

  「可是賀揚為什麼沒告訴我?」

  「是你自己躲起來了,記得嗎?手機不開,也不和我聯絡,董事會的人不斷問我你去哪了,你要我怎麼說?說你不負責任自己跑了?」所以她只好告訴所有人父太累了,需要休假。

  「董事會?為什麼要召開董事會?」陸志豪疑惑的問。

  「因為你上次去看的那塊土地出了問題,現在冒出十多個所有權人,如果放棄了,瑞豐會損失近一億,如果要擺平要花兩憶,而如果開發成功,公司可以賺多少你最清楚。」

  「我的天!我才離開幾天,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事情天天都在發生,還要選你休息的時候嗎?」

  「我必須回公司一趟。」陸志豪決定提早結束陪伴髮妻的日子,畢竟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案子,不能看著它垮掉。

  「那正好,這件Case當初就是你談的,由你出面比較好解決。」陸婷然聳了聳肩,表示不介意父親接手後續動作。

  「志豪,你又要去公司嘍?」辛愛月拉著老公的手,像個鬧彆扭的小孩。

  「月,你要快點好起來,這樣你就可以陪我去公司了。」陸志豪耐心的安撫妻子。

  「可以嗎?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做?」

  「可以的,婷然已經長大了,不用你看顧,我現在處理的事和從前不一樣了,你跟著我不會有問題。」

  「那我要快點好起來。」辛愛月成熟的臉龐透著稚氣的光芒。

  其實這一對已經越來越不適合了,一個老態龍鍾、一個稚氣未脫,很難說今後的相處沒有問題,但他們仍是夫妻,仍然有心要經營這段婚姻,這是很難得的。

  「這麼說,爸你明天就會回公司了?」陸婷然開心的問。

  「沒錯。」陸豪志豪回答女兒。

  「那我終於可以輕鬆的談變愛了。」




第十章

陸志豪回公司後,陸婷然並沒有如願輕鬆的談戀愛。

  董事會再度召開,她受到炮火攻擊,大部份的原因都是因為戀愛所致。

  原來,公司裡一直有人在暗中注意她,等著拉她下台,說實在的,哪個男人喜歡讓女人統治呢?

  「請你辭去你的職務。」這是陰董說的。陰董為人陰險,他有個兒子肖想她的位置很久了,所以總想盡辦法揭她的瘡疤。

  「我為什麼要辭去職務?陰董如果覺得我做得不好,大可以提出來,我很能接受建議。」陸婷然冷冷的道。

  「聽說陸小姐最近在談戀愛,還鬧得全世界人盡皆知。」陰董拿出一本雜誌,上頭有一幀相片,這相片即是陸婷然與萬子峰在泳池裡相擁而舞的畫面。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我並沒有影響到公事的處理,不是嗎?」她不為所動,仍然冷靜的對答。

  「可是你上個禮拜就無緣無故將會議延後兩個小時,請問是做什麼去了?」

  上個禮拜正是因為她帶子峰去收魂,所以會議延宕了兩個多小時,這的確是她的過失。

  「是啊!我還好幾次看見你在打哈欠,不會是和男朋友溫存得忘了時間吧!」另一位孫董神色曖昧的附和著。

  「請不要做人身攻擊。」陸婷然還算冷靜的回答。

  「我還聽說,上上個禮拜你老是往棒球場跑,一個人關在球場的貴賓室裡自言自語,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所以精神崩潰啦?」陰董繼續針對她的失常發動攻擊。

  「簡直一派胡言!我有處理私事的權利。」她提高音量,一口氣就快嚥不下去了。

  「陸總裁,事實證明令干金一談戀愛就失去準頭,我要求重新選派總經理的職務。」陰董轉向陸志豪陳情。

  「唉!」陸志豪深深嘆口氣。

  失去完美的女婿人選他已經很不快了,回公司還要繼續應付女兒的感情問題,教怎麼提得起勁來?

  「婷然在公事上還有過什麼缺失嗎?」

  「就這次的土地鬧多胞案,陸小姐跑了幾趟,地主都不肯見她,後來地主說她兩句,她就警告人家要告他公然侮辱罪,你說離不離譜?」

  「我不是這麼說的。」陸婷然替自己澄清,「我是告訴他,現在有人因公然侮辱罪被罰款,他應該小心言行。」

  「那還不是一樣!」陰董兩手一拍,蹺起二腿,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後來我請地主吃了飯、道了歉,地主也答應可以慢慢再談,這有何不對?」男人總是對人不對事。

  「總之女人就是『放尿不上壁』,做什麼事都沒力,難怪地主要陸總裁自己去才肯談。」

  「你要我告你公然侮辱?」陸婷然雙眉一挑。

  「我才要告你精神迫害咧!老是用這條來壓我,你不知道男人把國罵當成吃飯一樣自然嗎?叫我不罵人就像叫我不吃飯一樣,我要是得精神耗弱就找你算帳!」

  「好了,別吵了!」陸總裁出聲阻止他們再爭下去,他知道這個問題不解決,董事們往後還是會不斷拿這個問題來炒作。

  女兒長大了,戀愛結婚是正常的,如果像他一樣因公事太多而顧此失彼,將來她也許會怨他。

  況且,他從來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哪知道她真正要什麼?

  所以他決定——

  「婷然,你下個月起改任財經顧問,總經理的位置就叫陰極來坐吧!」

  「什麼?!」陸婷然失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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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叫她當財經顧問!竟然降她級!

  這個父親是怎麼回事?事事都向著外人。

  她的能力明明都在別人之上呀!為什麼不能肯定她的作為?

  陸婷然忿忿不平的開著車到萬子峰的徵信社,打開辦公室的門,卻發現他的腿上坐了個妖嬈的女人,一時間她怒火中燒,大步走過去,狠狠的把那女人拉地。

  「哎唷!誰呀!痛死我了!」女人子嗲勁十足的叫著。

  「對不起,萬先生,我擋不住她。」跟在陸婷然後面追來的沈倩茹一臉苦處的說。

  「婷然!」萬子峰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再看看地上的女人。

  「你這個色狼!為什麼腿上坐著個女人?」陸婷然雙手環胸,看得出來她頂上快冒煙了。

  「她是我朋友啊!」他覺得有點背脊發涼。這是他第一次看她發這麼大的火,她眼裡的冰冷彷彿可以瞬間將敵人凍成冰柱,她大概是那種越生氣感覺越冰冷的女人吧!

  「什麼朋友?劈腿族的你也當朋友!」陸婷然跨過地上的女人,用力拍拍萬子峰的大腿,取代那女人的位置,用力坐上去,坐得他差點叫救命。

  「子峰,這個女人是誰呀?」地上的女人見沒人要扶她,只好自己站起來,拍拍屁股。

  「是我老婆。」萬子峰直言不諱。

  「你結婚了?為什麼沒聽說?」女人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為什麼要告訴你?是我不准他到處宣揚的,你有意見嗎?」陸婷然直接對她說,左腿蹺在右腿上,儼然一副正宮娘娘的姿態。

  「不是有意見,」女人彷彿她的寒氣給冰到,只見她縮了縮脖子,退後一步道:「子峰應該跟我說一下嘛!我就算人不到,紅包也會到的。」

  「放心,你還有機會……」

  女人的眼神瞬間有道希望的光芒閃爍了一下,但立刻陸婷然眼裡的寒冰給吹熄。

  「給紅包。」她將話說完。

  「那……我先走好了,子峰再見。」女人向退居大後方的萬子峰揮揮手,好像後面有惡鬼在追趕似的一溜煙跑掉了。

  妖嬈的女人走了,沈倩茹也回自己的位置算她的帳。

  陸婷然不忘興師問罪,仍然坐在萬子峰腿上,冷冷的道:「你有很多這種朋友嗎?」

  「是有幾個。」他覺得沒必要隱瞞。

  「以後不准別的女人坐在你腿上,聽到沒有?」她用命令的口氣說話。

  「是的,老婆大人。」他乖乖的順從。

  那女人是他請來勾引謝國正的職業情人,今天是完成任務來領酬勞的,都怪他平常太隨便了,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害她被婷然撞見了還被削了一頓。

  「老婆在氣什麼呀?今天沒上班跑來找我。」他撩著她的秀髮問。

  「說起這件事我就有氣,我爸降我職我沒意見,但他降我職的原因,竟然是聽了幾個人嚼舌根後,認為我談戀愛妨礙公事。真是不甘心!」她哼著氣,伸手掐了他的大腿一下。

  萬子峰皺皺眉,忍著痛,還是笑笑的說:「降職好啊!降職你就有空陪我出去玩了呀!」

  「玩什麼?氣都氣飽了,還有心情玩!」她表情木然的坐著,好像不管他做什麼都無法再讓她開心起來。

  「可以計劃一下呀!不如去北極吧!那裡冰天雪地,一片白茫茫的,很適合你喔。」他真是皮在癢,這個時候了還敢逗她。

  「你怎麼不說到南極去?南極比北極還冷。」陸婷然諷刺的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去南極,我叫沈小姐幫我們定機票。」萬子峰著要打內線給沈倩茹訂機票,陸婷然伸手阻止他。

  「你發什麼神經啊!南極現在是冬天,看不見太陽的,叫我們摸黑看什麼?」

  「早知道聽我的就好了,去北極。」他一副千金難買早知道的悔恨表情,說著又要拿起電話。

  「北極沒有企鵝。」她壓著電話,硬是與他作對。誰教她心情不好!

  「我帶企鵝裝去。」他一本正經的回她。

  「北極沒有聖誕老公公。」她又任性的說。傳說聖誕老公公住北極,不過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傳說。

  「我帶兩套聖誕大紅服去,有了聖誕婆婆,聖誕老公公就不寂寞了。」他有他應對的說法。

  「嗯……北極……有北極熊,會攻擊人類。」

  「我帶北極熊裝去,裝成同類不就好了?」

  「你怎麼都是用裝的?沒別招了哦?」和他說著著,她的心情好像不再那麼悶,甚至有一同出遊的想法。

  「你還想要我裝什麼,我都能為你辦到,只要你笑我就開心了。」他寵溺的摟著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

  「你總是有辦法讓我開心。」她真心的道。

  「要我唱情歌給你聽嗎?」

  「你這次又想唱什麼?」她失笑。

  「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

  「你怎麼每次都唱那麼老的歌?」

  「那你挑一首看看我會不會唱。」

  「蓮兒與啷噹六便士的Kissne。」

  「不會。」

  「用做的比較有感覺。」

  「瞭解。」




終曲

陸婷然穿著一身紅,披上輕薄的小外套,踏上萬家的草皮,尋找著萬子峰的人影。

  萬家今天親友團聚,五個兄弟都到齊了,四代同堂,正是將她介紹給萬家人的好機會,所以萬子峰特別交代她要準時到。

  說準時談何容易,雖然她調做財經顧問,但移交及一些文件上的作業繁多,能來就不錯了。

  此時,門廊邊站著兩個門神,黑暗中看不真切,其中一位看到她來了,馬上起身相迎,可見有多重視她。

  然而陸婷然還沒有靠近就聞到一陣煙臭味,立即掩住口鼻,嫌惡的道:「萬子峰,你好樣的,竟敢給我偷抽菸!」

  「冤枉啊!老婆!不是我抽的!」萬子峰不認帳,因為真的不是他抽的。「是老二啦,他一直在想要如何向未來二嫂求婚,緊張得快抽搐了。」

  「真的沒抽?」她懷疑的看著他,她前天才抓到他躲在陽台偷抽菸。

  「真的,如果二手菸也算的話,那我承認我犯了罪。」他豎起四根手指頭宣誓。老實說菸癮犯的時候,管他第幾手,只要有得吸就好了。

  「萬子夫怎麼這麼沒膽?我還以為他做事很有大將之風。」陸婷然往門欄處一看,發現那兒已經沒人了,可能萬子夫已經借夠膽子進去求婚了吧!

  「你別看老二那海派的樣子,其實他臉皮沒我厚,尤其是面對宇彤,什麼口是心非的話都會脫口而出。」

  「看吧!抽菸也沒有讓他增加男子氣概,這就是實例。」

  「是!老婆教訓得是,我一定會努力戒菸成功的,你說了,我戒菸成功才嫁給我的嘛!我可不想這輩子都要偷偷摸摸的溜進你的閨房。」因為現在陸父在家,如果半夜跑去找她,總是偷偷摸摸的,感覺有點像在做虧心事。

  「嗯,如果你再努力點,說不定我隨時會改變心意哦!」

  「怎麼突然變大方了?」

  她大方的牽著他的手往屋內走去。「怎麼可能,聽也知道我在開玩笑。」

  「又吊我胃口!。真是被他慣壞了。

  她又說:「不如我們搶在萬子夫之前結婚吧!嚇死他們!」

  「我突然又想唱歌給你聽了。」這些話只能聽聽就算了。

  「讓我猜猜,Lady  in  red?。

  「你也聽老歌嘛!還嫌我老!」

  這對情人雖然外型搭不太起來,但其實還滿合拍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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