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天後,台北某報紙的頭版頭條寫著——
「譚氏財團」總裁譚士寶之女,日前對外宣稱自己移情別戀,因而對「洛克尖端科技集團」總經理言琮謙提出解除婚約之要求。本報記者獨家追蹤言琮謙先生,證實其與譚小姐的婚約的確已經解除。英俊瀟灑且曾是多少名媛淑女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言琮謙當下身價暴跌,變成了棄夫……
據傳言琮謙在性能力方面患有嚴重隱疾,更有人質疑言琮謙的性向問題,還有幾位商場要人透露「洛克尖端科技集團」已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而譚士寶在發現事態嚴重時,即時取消了其女和言琮謙的婚約,以免遭受 「洛克尖端科技集團」的連累……
「好一個譚士寶,竟敢這樣譭謗人,太可惡了。」言琮謙的得力下屬同時也和他私交甚篤的研發部經理關永誌看了早報後,一臉忿忿不平的衝上頂樓來。「言大老闆,你現在要怎麼做?」把報紙攤在言琮謙的桌上,他替言琮謙打抱不平。
「這老傢伙遲早會有報應的。」言琮謙只是不以為意的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遠的笑容。
事實上,他等著譚士寶對外宣佈解除婚約已等很久了,現在終於被他等到,那麼他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追妻行動了。
「遲早?聽你的口氣,你好像不打算對他採取行動?」這不像言琮謙的作風,他向來是速戰速決型的男人。
「早晚採取行動還不都一樣?」他好整以暇的簽署了幾份研發部幾天前呈上來的文件,完成後全數交給關永誌。「拿回去吧!」
關永誌接過文件往外走。「哪天你想報復那個姓譚的就通知我一聲,好讓我先看場好戲。」
「你很閒嗎?好好回去督促你的人專心進行研發,敢給我偷懶,我就全部裁員。」冷硬的嘴臉乍然出現,他向來說到做到。
言琮謙突然誤吞了炸藥不成?剛才還一臉悠閒,現在卻立刻翻臉。關永誌趕緊奪門而出,不敢再和他打哈哈。
言琮謙從皮椅起身,慢條斯理的從核桃木衣架上取下西裝穿上,然後把攤在桌面上的報紙整齊摺好,拿在手中走出辦公室,搭乘他的專屬電梯到達停車場,開車出了「洛克尖端科技集團」總部。
半小時後,他人已經來到「梅氏科技企業」的副總辦公室。
「言先生……」梅樂蒂的秘書菲菲,忙不迭的起身迎接。
「我要見她。」他俊颯英挺的身形幾乎佔據了秘書室的大門。
「副總她……」菲菲為難的看著眼前這個氣勢奪人的男人。難道他不知道副總已經暫別職場出國去了嗎?
「不在?沒關係,我等。」說著,他長腿一伸,筆直往悔樂蒂的辦公室走去。「你立刻去通知她,告訴她我來了。」口氣好傲。
「款,不是的……」菲菲阻止不及,只能愣愣望著他迅速進入樂蒂辦公室的身影。怎麼辦?她想了想,趕緊衝上樓找總經理大人。「總、總經理——」
梅正飛在接到菲菲的通報後,即刻下來會見言琮謙。
他一進門,看到言蹤謙的目光正專注於樂蒂擺在辦公桌前的一張照片。勾指敲了敲門示意。
言琮謙驟然轉身,期待的神情瞬間轉為冰冷。
「梅總經理,我要見的人是樂蒂。」
言琮謙見到梅正飛時,擺出不歡迎他的狂傲姿態來,好似今日擅闖辦公室的是梅正飛,而不是他。
「她不在。」梅正飛瞥了眼他拿在手中的報紙,大致已猜出他上門的目的——看來這傢伙今天是存心來搶人的。
今天一早的報紙頭條著實夠令人震驚的,他沒想到這個驕傲不可一世的傢伙竟然能忍氣吞聲讓人這樣惡意譭謗他。看來是得重新掂掂這傢伙的斤兩,也好給他一個機會。
「我等。」不管任何人阻攔,他都非要等到她不可。
言琮謙英俊無儔的臉上寫著無比的堅決之意。
「言先生打算在這裡等上一年?」梅正飛斜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嚴肅的臉龐難得出現了頗具興味的神情。
如果言琮謙真想在這裡待上一年,他恐怕得專程請一位室內設計師重新將這間辦公室整修過,放上一張舒適的床才行。
「梅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言琮謙感覺到不對勁,犀利的眼神投射在梅正飛沉穩的臉龐上。
「沒什麼特別意思,只是告訴你,樂蒂她不在,一年半載之內是不會到公司來了。言先生若執意要等,請便——」話說完,梅正飛率性走人了。
「她人在哪裡?」言琮謙昂首闊步的追了出來。
「你想搶走她的話,就拿出本事自己去查吧!」梅正飛腳步也沒稍作停頓,他頭也不回的轉往樓梯間。
要他拱手把疼愛的妹妹交出來,除了得真心誠意之外,還得拿出些真本事來。他們梅家的女孩,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人娶走的。
「我會找到她的。」言琮謙緊握拳頭誓言道。
「找人的事得勞煩言先生費神了。」言琮謙要找就找吧,他可是歡迎之至。
說實在的,他很後悔放樂蒂出去單飛,言琮謙最好盡快幫他把妹子逮回來。因為她這一走,公司大小事全由他一肩扛下,這樣一來,他恐怕會忙得連婚禮都沒時間舉行。
門鈴聲?
不過梅樂蒂完全不想理會。
昨天晚上她熬夜K了一整晚的書,一直到十分鐘前才上床來補眠,沒想到剛要入睡之際,就被刺耳的電鈴聲給打擾了。
可是那聲音好像永遠都不會死心似的,一直干擾她衰弱的腦神經,在她耳邊嗡嗡作響。
她生氣的掀開被子,跳下床衝往客廳,在她的手即將握住大門門把時,門鈴聲卻停了,世界恢復一片寧靜。
她的手離門把越來越遠,然後她的身體再度沾上了床,不出一分鐘,甜甜的入了眠。
然則,當門內的女子酣甜入睡之際,門外的訪客卻沒有離去。
言琮謙脫掉西裝外套掛在門把上,拉掉領帶收進口袋裡,解開精緻袖扣,把襯衫的袖子捲到手肘處。一隻手滑進西裝外套的口袋掏了掏,取出一根菸來。
他知道他要找的女人就住在這間屋子裡,只是一大早的,她人跑哪兒去了?
他在幾分鐘前趕到這裡來,以為他將會見到她,誰知道卻撲了個空。這老舊的門鈴都快要被他按壞了,卻沒人來應門。他心想,她是起得早出去了?還是昨晚徹夜未歸?
不管是如何,他非等到她回來不可。分離了整整一個月餘,他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她的下落,丟下公司召開在即的股東會議,千裡迢迢的飛到這裡來找人,沒見到她,他是不會甘心的。
時間一秒、一分、一個小時的流逝,言琮謙頎長的身影倚在公寓門外,用他這輩子最大的耐心來等候她,當他把菸盒裡的菸都抽光,丟下最後一根菸蒂,用皮鞋踩熄菸頭時,一群男男女女大約七、八個人從樓梯間走了上來,笑鬧的朝著他走過來。
言琮謙凝神看著那群學生氣息濃厚的年輕男女,發現梅樂蒂並不在其中。
那群年輕人在他看著他們的同時,也將好奇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尤其是其中的三名女孩子更是不由自主的深受這位東方男子的吸引,由他身上散發出來那股過人的氣勢和冷漠的氣質,在在讓人移不開目光。
「嗨,你好。請問你是——」一個長髮披肩、長相俊俏斯文的男生,手拿著一束紫羅蘭花從人群之中站出來,對言琮謙發出疑問。
言琮謙淡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花束,原本不想搭話,可想了想便開口間了。「我找住在這間公寓裡的房客,她是個東方人。」他以一口流利的法語應對,或許這些人知道她去哪兒了。
「你找梅?」男孩皺起眉頭來。「你是誰?」本來還算溫和的眼神突然出現戒備。
梅?言琮謙的眉頭擰了起來。他可不允許別的男人這麼親熱地喊他的女人。
「我是她的未婚夫。」言琮謙姿態傲然地對那男孩說道。
「未婚夫?」他這話一出口,七、八個人全都很有默契的倒抽了口氣。「強森,原來人家梅已經有未婚夫了,你選擇今天來向梅告白,恐怕是……」
原來這群人是那個叫強森的男人吆喝來替他壯膽的。他對梅樂蒂一見鍾情,卻一直沒把這份愛慕之情說出口,今天可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來告白的,卻在門口碰到了人家的未婚夫。
這死小子要向他的女人告白?言琮謙眼角抽搐起來,目光冷冽的射向那名叫強森的小伙子。
「恐怕怎樣?我可不信他說的話,梅才沒有什麼鬼未婚夫,要不然她不會放著他不管,遠從台灣跑來法國唸書。哼,除非梅這婚約是被強迫的……」
強森顯然不把言琮謙的話聽進耳裡,就直接挑釁起他來。
「小子,你的嘴真臭!」竟敢說梅樂蒂對他沒情分。言琮謙兩道眉惡怒一揚,跨兩大步過來,一手揪住強森的衣領,一手就不客氣的往他那張臭嘴揮拳過去。
強森撞到了牆,悶哼一聲。言琮謙又上前,在他的肚子上補了兩拳,強森哀嚎一聲,滑落在地板上。
「喔,你怎麼打人了?」三名女孩齊聲驚呼,嚇得縮成一團。
「竟然打人?大家一起上。」另外四名個頭高矮不一的男生,看同儕被人用拳頭伺候,正義感十足的衝上前去幫忙。
他們其中一人扶起強森,另外三個朝言琮謙蜂擁而上。
寂靜的走廊上瞬間陷入一陣混亂。言琮謙先是一對三,然後強森和那名矮個兒隨後也加入打架的陣容,他只好以一敵五……
乒乒乓乓——
不斷以枕頭壓住雙耳隔絕外頭吵鬧聲響的梅樂蒂,最後終於忍受不住了。
她跳下床,衝出客廳,然後一鼓作氣地拉開公寓斑駁的鐵門。
「外面的,麻煩你們可不可以停止吵鬧——」她雖然氣憤但還是維持適度的優雅姿態,對在走廊上吵鬧的那群人說話,然後看見了她熟悉的人影。「強森?羅?珍妮?費文……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這夥人全是她的同班同學,有一半熟識,其中有幾位則不常來往。
他們五個大男人正圍成一個圈圈,而且一致的把手舉高握拳,十雙眼睛詫異的投向她,然後再覷了覷被他們圍住的「某個物體」。而另外三個女同學則縮在角落,六雙眸子也都是先落在她的身上,然後再轉向那個被隔擋住的不名物體。
「我們……」強森一臉惴惴不安。他向大家使個眼色,大夥兒迅速把舉高的拳頭放了下來。
「你們打人?」一股不好的預感從突然窒悶的胸口蔓延開來。「那人是誰?」她緩步走了出來。
強森沒開口,縮在角落旁的一個女孩替他回答了。「這個人自稱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梅樂蒂的語氣是疑惑的,但一顆心卻篤定知道是誰。她屏著氣走近,五個男人互覷一眼,讓開了路。「噢,我的老天!」
她一看臉色發白,不敢置信的看著雙眼痛苦緊閉,嘴角泛著血絲,一手抱腹、一手握拳的言琮謙。那個不惜名聲利益堅持退婚的男人——這件事大哥已經告訴過她了。
看曾經意氣風發的他,變成這副慘狀,梅樂蒂的心是一陣揪痛。在他晃動著身子想努力站起時,她衝上去抱住了他的肩頭,吃力的扶住了將要倒地的他。
「傻瓜!笨蛋!你平常的氣魄到哪裡去了,怎會被揍得這麼慘?」嘩啦啦的眼淚飆下雙頰,她用手背拭去他嘴角的血絲。
那握拳的黝黑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痛苦緊閉的眼忽然張了開來,受傷的薄唇囁嚅著說:「我……愛你。」他專注的凝視著她,對她訴說著這句遲來的告白,完全不顧身體的疼痛。
她震驚的目光和他深邃溫柔的眼神交互纏繞著——
「我找到你了,你要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將她沾上了他血跡的手背湊近嘴邊吻著,他啞聲喃喃地請求。
他在請求她?!
「我……」她突然不可抑制的哭得更凶了,一時激動想開口回答他,卻又在說出口的那一刻遲疑了。
「我……很痛——」他還沒能等到她的答案,便昏了過去,整副身軀軟倒在她的懷中。
「言琮謙,不要嚇我,快起來——」她驚慌的喊叫,緊張憂心的神情已不言而喻。
她對他的感情深摯,任誰都看得出來。
強森和其他圍觀的人歉疚的上前幫梅樂蒂扶住受傷不輕的言琮謙,女孩們則跑進屋子裡打電話叫救護車。
從疼痛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梅樂蒂那張憂心的粉白小臉。
他在昏迷中一直緊繃著的身體,在看見她守在自己身旁時,立刻放鬆了下來。
「還疼嗎?」眼眶泛著淚光,她的手一直握著他的,即使在他昏迷時也不曾放下。
他搖搖頭,身體再疼他都承受得了。
「不疼才怪。」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
看她紅通通的眼眶和鼻頭,顯然在他昏迷的這幾個鐘頭裡她哭慘了。
「抱歉……」黝黑的手撫上她的頰,掌下是那片熟悉的柔膩肌膚,胸口有著止不住的激動。
「你說抱歉是什麼意思?是想收回你昏迷前的告白嗎?」怨睇著他,她的手眷戀地纏上他的手臂。
「抱歉我曾經傷了你的心。」他的手一勾,將她的臉勾到自己的面前來,然後在那久違的唇上烙下綿密的吻。
幾個輕輕的接觸滿足不了他的渴望,心念一動,他張口欲深深品嚐她的甜美。
可她卻退開了。「別亂來,你的嘴角受著傷,不能——」
「誰說不能的?我偏就要。」他再將她勾回,深深地吻上了那兩片柔嫩。
他的吻緩緩落向她的粉頸,然後停駐,鼻尖蹭了蹭耳際,深深一嗅,屬於她的馨香瞬間充塞了整個胸腔。
「琮謙,我……」她趴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心口的激動。
「我現在已經是自由之身了,嫁給我吧,我要一輩子都擁有你。」他抬起臉,重新封住她的唇,封住她想說的話。
這次的吻變得狂野,一如她所熟悉的他的性子。
當激狂的吻結束,她已被他抓到病床上,而且被他姿態曖昧的壓在身下。
「我才不要嫁給你。」她喘著氣,受不住他寫著赤裸慾望的眸一直逼視,慌忙的別開了臉。
他的心一陣痛苦。
「為什麼不要?」言琮謙將她的臉拉回來,抵著她的額心,黑眸乍現幾分惶恐。
她有新的男人了?那個叫強森的小伙子,還是另有其人?
「我不要和那些交際花分享一個男人的身體。」這是她拒婚的理由。
他虛弱的吐出一口氣來,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
「再沒有別的女人了。我的身體、我的心永遠都是你的。」他說著,眸光堅定而誠摯。
「你是說你捨得放棄那些商業利益?」她看著他的黑眸。
「我不會放棄任何利益,只要是我想要的,我一定要得到手——但我發誓絕不會再和那些交際花有所牽扯。」他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我相信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談成生意,你說是吧?」憑他言琮謙的商業手腕、精明的頭腦,沒有辦不到的事。
「是。」她徹底地被他那充滿自信的狂傲眼神給征服了。
「既然相信我了,那你到底肯不肯答應嫁給我?」他逮著機會逼婚,非得問出個結果不可。「快回答我!」在她唇邊低吼著。
「要嫁啊,可是……」她俏生生的漾開笑顏,粉唇主動貼上他的嘴。
「可是什麼?」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得等我把這些課程修完,我才要嫁給你。」明著說是為了課業,暗地裡是想考驗他。
言琮謙英俊的臉龐瞬間染上了一層沉鬱之色,等她的課修完,起碼還要等上十一個月。他能等得了那麼久?
不!他沒耐心。所以……一個詭計在言琮謙的腦子裡成形,黑如子夜的雙眸躍動著神秘的光芒。
「你在動什麼腦筋?我看見了你眼中的……」聰明的梅樂蒂當下發現他的陰謀。
「沒有,我只是想要你,很想、很想,等不及的要擁有你——」
深情地吻上她的唇,他的手滑進她的襟內,尋訪那渾圓的雪胸,一場激情就在病床上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