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是奇怪,怎麼看畫上的人,都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長得好像一個人似的?克林斯曼的祖上,基因是不是也太強勢了一些,怎麼每一代子孫都長得如此酷似啊?」
緩步走在昏暗悠長的畫廊內的西門擎,僅有四人並肩而行的寬度,兩側掛著或全身或半身的油畫肖像,每幅畫上的穿戴皆不同,且大多是各個歷史時期風格特徵比較顯著的服裝與帽飾。
而這一路行來,畫像上的人物,服飾一再變換,可似乎都只有一張相同的臉孔,令他有種陪同畫中人行走在不斷流逝的時間隧道,徜徉在歷史長河之中的錯覺。
「……」呃!其實本來就是一個人,主人父母的肖像畫,據說安置在地下室一個極其秘密的畫廊之內,這裡都是他本人的肖像畫。沉默不語的楊銳,在心裡為下西門擎做出解答。
「……說起埃德賴特家族,在歐洲上流社會中,有很多關於他們家族各種古怪的傳聞。」時而走馬觀花,時而流連徘徊,西門擎興趣盎然地欣賞著懸掛在兩側牆壁上,不同時期的名家巨匠,所遺留下來罕為人知的諸多作品。
「都是些什麼樣的傳聞啊?!」聽聞是關於主人的八卦新聞,雙眸為之一亮的楊銳,心癢難耐地好奇追問道。
「據說他們家的每任繼承人,大多是二十歲成年後,才開始涉足社交圈,四十歲以後大多處於半隱退狀態,而到了五十歲則徹底隱居,二十年後新任繼承人又會重新出現在社交圈,如此一再循環。距今已有千年多歷史傳承的埃德賴特家族,一直維持著他們這種少有變通近乎刻板的傳統。」
「……」不是傳統太過刻板,而是他們家族的繼承人,永遠都是一個,如果不這麼做,很可能會被人類察覺。
「……還聽說.他們家的繼承人,各個風流側儻,放浪不羈,卻偏偏從不與其它家族聯姻,海任繼承人的母族來歷都異常的神秘。」
「……」呃!好像主人只有一位母親,不過據說血統不夠純.似乎有夢魘魔女的血統,而且在主人出生後沒多久,就跟老主人分道揚鑣了,主人對他母親好像也沒什麼感情可言。至於為何不跟其它家族聯姻,那還不是因為人類對他而言,除了能當食物填飽肚子以外,似乎也沒有其它太大的作用。
「……還聽說,他們家族的繼承人,不管之前多麼灑脫放浪,可過了四十歲後之所以都會回老家,想來足為了努力增產報國吧!」
「???」增產報國是什麼意思?!滿腦袋問號的揚銳,用不解的眼神望著笑容滿面的西門擎。
「呵呵!就是回家努力力家族生下任繼承人。」似乎能猜出揚銳心裡的困惑,西門擎笑嘻嘻地為他解答,最後還有幸災樂禍味道地補充了一句。「說白了,也就是傳說中的種馬。」
「……」傳說的種馬?!呃!人們的想系力,還真是有夠豐富的了。嘴角抽搐,感歎不已的揚銳,無聲地腹誹了一句。
「……我記得克林斯曼,似乎比我還早幾年進入社交圈的,而如今似乎也快滿四十歲了吧?!是不是也開始準備為成為哦不,是為新一代的繼承人,而開始發奮努力耕耘了呢?」近來被克林斯曼折磨得似乎有幾分神經混亂的西門擎,異想天開地陷入了意淫狀態中,難以自拔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揚銳才發現,原來想像力最為豐富的人,其實就在他身邊。有些哭笑不得的他,無奈地白了滿臉喜滋滋的西門擎一眼,同時心裡對兩人結識的過程充滿丁好奇。「呃!大人,不知道,您又是怎麼跟主人相識的呢?!」
「是怎麼與他相識的?!」喃喃自語的西門擎,想起兩人頗具戲劇性的相識過程,一再搖頭苦笑的他,迷茫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對往事的回憶。
其實克林斯曼給他的第一印象,是非常深刻的,要知道克林斯曼本身是個很出眾的人,是個天生的貴族,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氣度儀態,皆是出類拔萃的一個人,再加上他那張俊美得令人窒息的容貌,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矚目的焦點。
當然,如果他僅僅是那群外表光彩奪目,而內在淺薄無知的舊式貴族,以西門擎的性格是不可能與其結交的。可克林斯曼為人驕而不仿,狂而不妄,睿智聰明有遠見,行事慎重知分寸,有許多見地與想法皆跟西門擎不謀而合。因此就算他們初次相遇的場景是那般的火爆,可也並不影響性情投契的兩個人,彼此相處得愉快與融洽。
西門擎是家中的幼子,上面雖然有好幾位兄長,可年齡相差甚大,關係也並不怎麼密切,而以前的他或許還有幾位感情甚佳的鐵哥們,可他離開美國時跟他們發生了爭執從此在無來往。
年齡相仿,性情相投的克林斯曼的出現正好填補了他的空白,並隨著時間的流逝,相處越久越發投契的兩個人,關係也更是密切。
一直將克林斯曼視作鐵哥們,在這方面向來又比較神經大條的西門擎,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對自己的感情,最終會發生了如此意想不到的變化。
這次突發的綁架事情,打得西門擎是一個措手不及,面對克林斯曼的柔情與霸道,躲不過的追逐與癡纏,無路可逃的挫敗感令西門擎深感無奈與沮喪。兩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糾纏不清的情感糾葛,更是令頭痛不已的他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很明顯,西門擎對克林斯曼一直都很有好感,精神上孤獨了很久的他,難得遇到脾氣如此相投的朋友,感情有融洽得同吃同住,同玩同樂,甚至就差點形影不離了。
可就算是如此,朋友總歸朋友,情人就是情人,他既然將其定位為至交摯友,那麼他也就無意將兩人的關係向某種不道德的畸形方向發展,就算他們此時的關係已經逾越了朋友的界限,他也不會有任何動心可能,絕對不會……
「……大人,大人,您怎麼了?醒一醒啊……」楊銳發現西門擎眼神飄忽,看起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連忙迭聲喚醒他。
「哦!」回過神的西門擎,繼續緩步而行的他,斜睨了站在自己身後半步遠的楊銳一眼,忽然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今天跟你一起過來的小丫頭哪裡去了?」
「呃!她……她……」西門擎突然丟出來的問題,令楊銳一時猝不及防,亂了方寸的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來一句話:「她在打掃房間……」
「哦!是,這樣啊!」冷冷盯著他的西門擎,微微挑了下眉頭,聲音拉得有些長。
「是……是的,主人吩咐我,陪大人您出來走走,而一號她……需要將房間打掃一下,呃!您知道房間內,實在是……有些亂。」對於那位少女的用途,不知道如何回答,又無法實話實說的楊銳,只能心虛地胡亂搪塞道。
其實一號是克林斯曼專屬血奴,平日背著西門擎用餐的克林斯曼,因為今天有些事務需要處理,只好把西門擎誆出門去,否則以克林斯曼對西門擎的依戀,又怎麼可能會輕易離開他左右。
「……」眉頭輕皺,直覺敏銳的西門擎,自然不可能毫無感覺,對於習慣了掌控一切的他而言,這種被人隱瞞的感覺,讓他感到非常地不舒服。
「大人,我領您去城堡的其他地方轉轉吧?」暗道不好的揚銳,飛快地轉移話題。
「唔!也好,我記得六樓好像有條樓梯能通到天平台?我想上去看看!」推開畫廊的門,若有所思的西門擎淡淡的說道。
「是的,我們……」緊跟其後出來的揚銳接話道。
「不是我們,而是我。」在岔道口停了停,稍稍加重了下語氣微微仿勾了勾唇角西門擎,衝著揚銳輕輕一笑。「好了小傢伙,你也不用跟著我去了,我想一個人走一走,你忙你的去吧,不必陪我,我還認得路。」
「可是大人……」
「好了,好了,我走了,你忙去吧!」西門擎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隨後拋下他洒然離去。
「可……」除了跟著您,我也沒別的事情可忙啊?!望著兩門擎已經遠去的背影,欲哭無淚的揚銳,也只能將沒能說出口的話語又嚥了回去。
那個像條尾巴似的,總是跟進跟出,片刻也不肯遠離的傢伙,這回怎麼會善心大發,允許他出來閒逛,而且還是在他本人沒有隨行的情況下?
順著樓梯爬上頂層,心懷疑惑的西門擎沿著鋪滿柔軟地毯的長廊往回走,腳步聲被厚厚的地毯所吸取,步伐輕盈,悄然無聲的他,漸漸向走廊盡頭的房間靠近。
大多數時間皆緊閉的房門,今兒個卻出入意料的半掩著,瞥了一眼半敞開的厚重房門,漫不經心的西門擎,抬手剛想將那扇半開的門拉得更開一些,卻發現正對著房門的沙發上,半躺半臥著一對衣著凌亂的男女,而背對著他的男子,還將頭埋在懷中半裸的美麗少女的脖頸間。
神色木然地瞅著房間內那對男女交繞纏綿的情景,西門擎腦中頓時一陣轟鳴,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整個人僵立在原地,是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嗯……啊……」蕩人心魂,無限滿足的呻吟聲,從少女花辦般鮮嫩的紅唇中逸出。
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令他身體猛然一顫,瞬間恢復神志的西門擎,見背對著他的男子身體動了動似乎有起身的意思,而趴在男子肩上的少女,也緩緩地張開那雙明媚的眼眸,不願被人發現自己在此窺視的他,連忙向後退去,轉身匆匆離去。
面色慘白,腳步踉蹌的西門擎,難以解釋自己為何會如此失魂落魄,腦中一片混亂的他,渾渾噩噩地走下樓梯,並沒有發現一縷淡淡的幾乎融入周圍環境的青煙,正好與自己擦肩而過。
咿!他不是主上的那一位嗎?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精彩唷!
唔!看來又有好玩的事情,要發生了哦!嘻嘻!似乎很有趣的樣子啊!一個幾乎超越普通人類聽覺範圍的聲音,在空氣中輕輕振蕩。
正午的陽光灼熱而又耀眼,暗紅色的窗幔拽地垂落,寂靜昏暗的書房內,口腹之慾得到滿足的克林斯曼,慵懶地站起身,將癱軟在他懷中的美麗少女隨意地丟在沙發上。
微瞇雙眸迎著窗外刺目的日光,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出去找一找,此時也不知迷失在城堡中哪個角落的西門擎,想起心愛的人兒,飄忽不定的雙眸半張半合,微揚的嘴角透著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甜蜜與幸福。
「……主上!」一聲低沉地聲音,突然在陷入沉思的克林斯曼耳邊響起,醇厚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空蕩的書房內顯得特別的清晰。
「哦!我說克勞森,你難道就不能發出點聲音,不要總是神出鬼沒的,好不好?」微微想空蕩無人的左側歪了下頭,不滿的咧了咧嘴角,聲音中隱隱透著幾分抱怨的克林斯曼,看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因為他的身旁空蕩蕩地,並沒有發現其它人的身影。
「主上,屬下有件事要向您稟報。」平淡的嗓音沒有過多的高低起伏,在克林斯曼左側有一縷很難讓人察覺的青煙,若隱若現,時而分散,時而聚集,一會兒微微扭動,一會兒又緩緩舒展,可謂是變化多端。
「有什麼事情嗎?」無可奈何的輕歎了口氣,克林斯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了一句。
雖然亡靈法師的確是足夠強大,可總是無聲無息地出現與消失,也實在是讓他難以適應,就算彼此相處了近千年,可還是無法習慣他的神出鬼沒,來去無蹤。
「主上,有貴客臨門。」融在空氣中的亡靈巫師,平淡地說道。
「貴客?!」聲音微揚,眉頭輕佻,克林斯曼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哪裡來的貴客?!我們這裡已經好幾百年沒有客人到訪了?知道是誰啊?」
「是魔君殿下……」亡靈巫師那平穩的嗓音,依舊沒有太大的波動。
「……那個任性的傢伙,怎麼會有閒心跑到我這裡來?他不是一直都嫌棄我們這些駐紮在世俗界的家族,地域狹窄,空氣污濁嗎?又怎麼還會……」眉頭緊緊向眉靠攏,深感頭痛的克林斯曼,無奈的低聲歎息到。
「屬下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如果您不盡快解開結界放他進來,等得不耐煩的魔君殿下,很有可能會使用某種非正當手段暴力破壞。」亡靈巫師禮貌又不失恭敬的,輕聲提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克林斯曼一聲。
「唔!這個任性的傢伙,既然到別人家做客,難道就不能老實一會兒嗎?」與此同時感覺到自己的結界發生了強烈的振蕩的克林斯曼,伸手揉了揉額角,無奈的哀歎到。
「主上,結界恐怕快要支持不下去了。」空氣中的那縷青煙,再度出聲提醒道。
「好了,我知道了。」一臉認命的克林斯曼隨意地揮了下手,柔和的白光以他為中心向外一點點地擴散,就像一顆石子跌落水中,一圈圈無形的水波紋向四周緩緩蕩漾開來。「結界已經打開,我們現在一起去迎接這位不速之客吧!」
「呃!主上,屬下還有件事情,需要向您稟告。」亡靈巫師再度開口,拉住克林斯曼離去的腳步。
「還有什麼事啊?」
「唔!剛才,屬下來的時候,曾經……遇到……」
「我說克勞森啊!你能不能痛快一點,你難道不知道如果我們去晚了,那個任性的傢伙很可能會拆了我的城堡。」對於他的吞吞吐吐,讓遭遇惡客上門,此時心情正煩悶不堪的克林斯曼,感到非常的不耐煩。
「是這樣的主上,屬下剛剛來的時候,在樓梯口遇到了西門大人,而且他看起來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發現克林斯曼看起來不怎麼愉快,在空中飄蕩本來還試圖製造點神秘感的亡靈巫師,飛快的說出了答案。
「擎?!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情緒不好?為什麼!」克林斯曼聞言愣了愣神,百思不解的他,腦中儘是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西門大人好像曾經回來過,只不過……不知道為何又突然離開了。」亡靈巫師又補充了一句。
「回來過?!那他怎麼不進來?為……唔!難道是……他看到了……」想起自己剛剛似乎正忙著進食,克林斯曼心裡不由微涼,一雙星眸徒然圓睜。
「屬下認為,西門大人很可能並沒有看到主上用餐,只是似乎誤會了您跟一號之間的關係。」
「關係?!我跟那個低賤的血奴又能有什麼關係?」思緒有些混亂的克林斯曼,近乎暴躁的說道。
「這事兒,您知道,屬下知道,可西門大人卻並不清楚,屬下也說過,這事兒或許是誤會了也說不定。」
「誤會?!能有什麼誤會?」腦中一片空白的克林斯曼。暫時難以釐清混亂不堪的思緒,早已失了分寸的他,偏頭直勾勾盯著看不清身形的亡靈巫師,眼中儘是困惑之色。
「他很可能失誤會了您跟一號,要知道您在用餐的時候,一些舉動是很容易產生某種令人懷疑的誤會,西門大人無意中撞見,或許會……」
「你是說……擎他妒忌了?」稍微頓了頓,克林斯曼實在是難以置信。
「是的,屬下是如此認為的。」亡靈巫師回答的甚是乾脆。
「……不,不可能。」雙眸先是一亮隨後又暗了下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倍受打擊的克林斯曼,闇然神傷的說道:「擎,他只會恨我,不會愛我。」
「主上,您應該知道,時間能夠改變一切,而人心更是奇妙無比,您又怎麼能夠肯定,西門大人對您真的毫無感覺呢?也許……他是動情卻不自知呢?」
「擎,他……」恢復冷靜的克林斯曼,陷入了沉思當中。
「主上,客人已經到了,我們是不是先去迎接一下?」
「嗯!」深陷自己思緒中的克林斯曼,神色恍惚的點了點頭。
「主上,就在剛剛結界內失去了西門大人的蹤跡,屬下懷疑他是趁著您撤去結界空檔離開了城堡。」
「什麼?!擎,他不見了?你怎麼不早說,我……」克林斯曼抬手撕裂空間,轉身就要鑽進去。
「主上,其實你們稍微分開些時日,給彼此一段空間互相冷靜一下比較好,不要逼的太緊,否則很可能會弄巧成拙,適得其反也說不定。」
「……」一言不發的克林斯曼,停下邁出的腳步。
「更何況,家族在這裡經營了幾百上千年,西門大人就算走出了駐地,短時間內,恐怕也不太可能會脫離我們的勢力範圍,還不如暫且放了他,讓手下人等好好照顧他,等他冷靜下來以後,您在與他好好談談,或許您們的關係,還會有所轉機呢?」
「……」沉默了片刻,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滿心的不情願,克林斯曼微微的點了下頭,沉聲說道:「我知道了!」
「主上,魔君殿下一眾,已經抵達……」
「我知道了!走吧!現在我們去迎接他們吧!」
「遵命!」
那兩個人,那兩人……他們……他們……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
腦海中宛如走馬燈似的一遍遍重播剛剛親眼所見的那一幕思緒混亂不堪的西門擎,就好像無主的遊魂,在城堡內東遊西蕩,當初亂闖亂逛。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感到如此地不爽?他們兩個在做什麼,又干他何事?!他們那對狗男女是發情也好,是放縱宣淫也罷,都跟他毫無關係,他幹嘛……幹嘛要這麼心慌意亂,煩躁不安?這種事,他又不是沒有見過,至於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一樣……
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早已分不清是酸還是苦的西門擎,解釋不清心裡這股無名火是從何而來,只是感到心裡堵得發慌,心青極度的鬱悶,甚至煩躁不安得想要大吼大叫,肆意的發洩一番。
此時的西門擎,根本就無法解釋他此刻的心情,抑或者他根本就是在逃避,不敢……也不願去正視他心裡真實的想法。
就在西門擎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城堡內漫無目的地到處亂逛,而克林斯曼也因不得已原因解開了結界,與此同時,城堡內那些錯綜複雜像迷宮般的長廊,隨著結界的開啟同時消失無蹤,一道本來被結界所隱藏起來的門,驟然出現在西門擎觸手可及的地方。
西門擎並不知道門的另一邊就是他渴望已久的自由天地,因為外觀類似的門,他在城堡內看過很多,打開之後大多也都僅僅是一間很普通的房間,沒有什麼太過特殊的地方,只不過這扇門似乎出現的有些蹊蹺,猶豫了片刻,他最終還是鬼使神差地用力將其推開……
門外的世界,燦爛的陽光,遼闊的藍天,一望無際的碧綠山巒,拂面而過的暖風花香,讓困在古堡內有些時日的西門擎,精神一振,心情頓暢,剛剛那些煩惱也全都拋棄腦後,忘了精光。
自由啊自由!跨過這扇門,外面就是他渴望已久的自由啊!
面前敞開的大門,意味著自由近在眼前,興奮的西門擎毫不猶豫的奔了出去,順著蜿蜒的小徑飛快的向前去,自由的空氣是那般的甜美清爽,那般的甘甜舒暢,滿心愉悅的西門擎,步伐越發輕盈迅捷,輕快的穿過鬱鬱蔥蔥的樹蔭下,一縷清風迎面襲來,夾著花的芬芳,樹的清新,以及草的馨香。
在小徑的盡頭,是一條能供四輛車並排行駛的平整車道,而此時一對黑色加長型的豪華轎車,正浩浩蕩蕩的緩緩駛過,而快速穿出小徑的西門擎,也並沒有過多的留意那眾才剛駛過的車隊,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遠處兩扇正慢慢合攏的鐵門上。
鼓足了力狂奔過去的西門擎,在兩扇門之間還剩一人寬的縫隙時,他終於趕到了門前,只見他一個側身瞬間穿過縫隙出了大門,為終於得到夢寐以求的自由而狂喜的他,卻並不知道自己才剛與他心愛的兒子,擦肩而過。
第七章
頂著毒辣的日頭,在烈日炎炎的曝曬下,徒步十公里有餘,被烤的搖搖欲墜的西門擎,好不容易才攔住了一輛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中型農業貨車,好說歹說浪費了無數口水終於說服了車主,勉強同意他搭車同行。
卻不知為何待他上車以後,那位年紀大約五十左右的司機,用幾近恐懼的眼神偷瞄了他一路上,並在進入城市後將其丟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前,就迅速駕車倉惶而去。
他又不是妖怪,跑那麼快幹嘛啊?!目送貨車絕塵而去的背影,西門擎心裡暗自困惑。
隨後他轉身仰首望著面前裝修豪華的星級酒店,抬腿欲進之時,卻又猛地收勢停住,因為他突然憶起如今的他,身無長物,囊中羞澀,根本就是一文不名,苦笑的摸摸鼻子,不知如何是好的他,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當視線落到他身上袖口閃爍的碎鑽,以及領巾上的寶石別針時,眼神不禁一亮。
感謝貴族的良好製衣習慣,暗自感慨一番的西門擎,終於不必在為錢而發愁了,心裡暗自盤算著先找家珠寶行,把身上寶石,鑽石,珍珠寶一賣,說不定也就足夠的回巴黎的路費以及晚上的住宿費。
再說若是真的不夠,他還有其他的抵押品可以用,例如……抬手摸了摸脖頸上的銀色族徽掛墜,猶豫了片刻,西門擎最後還是決定若非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準備動這個比較容易暴露行蹤的飾物。
站在酒店前發呆的西門擎拿定了主意,轉身準備離開實施他才剛盤算好的計劃,而這時一位從酒店內走出衣著筆挺的年輕男子向他迎了過來。
「尊貴的客人,歡迎您的光臨,本酒店因您的到來而蓬篳生輝。」來人先是一番及其華麗的歡迎詞,隨後不由分說將西門擎拉進了酒店,在酒店服務人員夾道熱烈的歡迎下,以及十來位男女地簇擁下,西門擎稀里糊塗地就被推進了電梯。
獨自站在豪華至極的總統套房內,滿頭霧水的西門擎,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難不成這間酒店生意很差嗎?怎麼還有強拉客人的事情發生?可門外川流不息的車輛,也不像啊?
無法解釋此事的西門擎抓了抓頭皮,最終還是決定,放棄胡思亂想,既然有免費總統套房可住,不住白不住,更何況以現在的便利,只需打個長途電話,就能輕鬆搞定自己如今身無分文的窘況,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路的顛簸與曝曬,感到渾身酸痛無力的西門擎,將自己丟進柔軟的沙發裡,隨手抓起茶几上的電話開始撥號,可過了許久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疑惑的他撥通了內線,得到的消息卻是線路故障檢修當中。
「電話線路故障?!怎麼會這麼巧啊?」西門擎歎息的放下了電話,趴在沙發上喃喃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柔軟的沙發實在舒服無比,趴臥在其上,身心俱疲的西門擎恍如置身雲端,渾身似棉絮般輕飄飄地,昏昏沉沉的他,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思緒也越發地遲緩,疲乏不堪的他,漸漸地陷入沉沉的睡夢中。
或許西門擎真的是有些累了,這一覺睡得很長也很沉,當他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滿天彩霞透過敞開的窗簾灑落了滿室。
才剛醒來腦中還一團混沌的他,迷茫的環視著周圍陌生而又奢華的空間,一時之間竟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半晌後,西門擎才算徹底清醒過來,也終於憶起自己為何會身處此地。
得到夢寐以求的自由,他本應該欣喜若狂才對,可為什麼他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呢?直勾勾瞅著天花板,西門擎怔怔地發了會兒呆,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翻身坐起身,瞅了眼身上,壓得全都是褶子的襯衫,發現自己連衣服都沒脫就在沙發上睡了,還整整的一日一夜翻滾,衣服皺巴巴的像鹹菜般掛在身上,而且還出了不少汗,渾身粘泥膩膩地,實在不怎麼舒服。
拖著還有些軟綿綿的身體,一頭鑽進浴室裡,洗洗涮涮且多泡了會兒澡,披著浴袍一身清爽的西門擎走了出來,邊拿著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邊晃悠進換衣間,拉開衣櫃想看看有沒有可以替換的衣服。
他訝然地看著掛滿一櫃款式各異的衣服,隨後又翻了翻其他的櫃子,整個換衣間裡好幾個櫃子全都塞的滿滿的,從裡到外,春夏秋裝,鞋帽飾物,可以說應有盡有,樣樣俱全,最為重要的是,裡面所有衣飾的尺碼,似乎都是按照他的身材所特意準備好的。
他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若有所思的西門擎皺褶眉換好衣服走出了換衣間,拿起電話撥內線給服務台,先是訂了頓豐盛的晚餐,打算祭祭他的五臟廟,順便又問了問電話線路修好了沒有,得到否定答案的他,非常禮貌的道了聲謝放下電話。
「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啊?!」修長的手指按在電話上,另一隻手支著弧線優美的下顎,喃喃自語的西門擎,陷入了沉思道。
西門擎非常懷疑自己的行蹤,很可能已經被發現了。尤其是等他用罷了晚餐,心裡也就越發肯定了,因為這裡的飯菜實在太合乎他的口味了。
西門擎超級的喜歡吃辣味,口味也較常人重些許,甚至比口味偏重喜歡吃辣味的法國南方人還要重上幾分,因此除了家裡特意聘請的廚師以外,在外面用餐的西門擎,是很少有滿意的時候。住在克林斯曼的時候,西門擎一直非常懷疑自家的廚師也被他給一同綁架了,因為他在那裡飲食上沒有任何的不習慣。
基本上已經能夠確定,自己行蹤已經徹底暴露的西門擎,也不準備坐以待斃,既然酒店內的電話線路有問題,那麼他就出去找個能打電話的地方,他就不信整座城市裡沒有能夠打長途的地方。
拿定主意試圖自救的西門擎,起身走進臥室,他心裡清楚克林斯曼對他許多習慣皆瞭若指掌,這裡衣食住行也大多是按照他的習慣所準備,那麼在臥室裡定能找到他所需要的東西。
西門擎熟練的拉開床頭櫃的抽屜,翻了翻,果然找到他所需要的東西。金卡、銀卡、鑽石卡,各種不同的貴賓卡,以及各式各樣的銀行卡,還有一疊小面額的零錢,都是按照他平常的習慣,事先準備妥當的,想來密碼也不會變。
唉!彼此太過瞭解,其實也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尤其是有個人在算計你的時候。
暗暗嘀咕了一句的西門擎,隨手將零錢揣進懷裡合上抽屜,本來回身準備離開的他,又猶豫了一下,考慮到外出也許會遇到一些難以預測的事情,他又重新打開抽屜收起張銀行卡,以防萬一。
再度隨手合上抽屜,轉身離開臥室的西門擎,停也未停直接向門外走去。
「線路故障正在搶修,如有不便請多諒解,謝謝!」溫柔甜美的女聲從話筒中傳出。
「砰!」猛的掛上電話,已經分不清這是第幾個公用電話亭,西門擎只知道,從他出來到現在一個多小時,滿大街找公用電話,可所有的電話全都不好使,能打本市電話卻不能打長途,這是何道理啊?!
又轉了一圈,一路上大小型的商店,十個倒有八個關門,難得剩下那兩個,一個正打算關門,而另外一個是女性內衣專賣店。
搞沒搞錯啊?!這才幾點啊?還不到七點好不好?有哪個國家,又有哪家的商場這麼早,就關門啊?無技可施的西門擎,氣憤地暗暗抱怨著。
雖然大多數的商場都已經關閉,可路上依舊燈火通明,五彩繽紛,琳琅滿目的霓虹燈,似天上的繁星,璀璨耀眼,按理說這個時候夜生活應該才剛剛開始,可偏偏這座城市才過七點,行人就稀罕的一度讓西門擎懷疑自己是否身處某座空城之內。
人少一些也就罷了,或許這座偏遠幾近鄉下的城市,並沒有所謂的夜生活,也說不定。可是……每個遇見他的行人,無論男女,無論老幼的都會恭敬的向他彎腰施禮。
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這裡特有的禮儀習俗,後來才發現他們彼此之間都很正常,唯有面對他的時候才會如此,而且那個動作怎麼看怎麼眼熟,好像在城堡裡面見過無數的那種。
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整座城市,都是屬於克林斯曼家族的勢力範圍呢?!懷著這個疑惑,放棄打電話,打算直接乘車離開的西門擎向火車站走去。
「因鐵軌岔道故障,火車暫時停運。」
在售票處看到這個通知後,西門擎毫不猶豫轉身就離開火車站,直奔距此不遠的長途汽車站。
「因高速公路全面整修,長途汽車暫時停運。」
「是不是,有些太巧了?!」瞅著前面寫滿字的通告牌,西門擎皺著眉喃喃低語道。「哼!管他巧不巧,大不了我去飛機場,我就不信……」
「擎,我勸你還是不要繼續試下去比較好,就算你去飛機場,得到的答案也是也是飛機故障暫時停飛。在這座城市裡,如果沒有我的允許,你是絕對走不出去的。」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悠悠響起。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猛然回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克林斯曼,西門擎冷聲質問道。
「今兒個早上,天才剛剛亮我就到了,而且我還一直陪在你身邊,一直到……你快要醒來,我才離開的。」克林斯曼伸手從後面環上西門擎的腰,下顎抵在他的肩膀上,身體與他緊緊相貼。
「你早就來了?!」聲音微微有些高,偏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西門擎憤怒的吼道。「早來了,你為什麼不出來,看我東奔西跑,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撞壁,很有趣是不是?」
「出來的時候,有人勸我,給你自由,給你時間,給你一個冷靜下來的思考空間,所謂物極必反,若是逼的太緊,很可能會得不償失,所以我才沒有露面。」克林斯曼手臂收的更緊,嘴唇貼在他耳後輕聲低語道。
「哈!難不成這就是你給我的自由和時間嗎?!」聞此言,西門擎怒極而笑。
「原諒我,擎!我真的沒有辦法在等下去,我實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你明明近在眼前,而我卻無法碰觸你,那種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滋味,是你所無法想像的。」從後面環著西門擎的腰,頭埋在他的頸窩間,克林斯曼聲音悶悶地說道。
「雖然我們分開才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可是我卻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我毫不懷疑,若是在這麼等下去,我恐怕就要發瘋了。」
「……你發瘋與否,皆與我無關,鬆手……快……放開我……」克林斯曼在他耳邊哀哀慼慼的低語,令西門擎也不由心軟,他知道克林斯曼本是個很強勢的人,若非情知所至,又怎麼會露出這般兒女情長的一面,可隨後他又硬起心腸,他總不能因為同情而施捨自己的愛情吧?!再說他也不打算因為同情而葬送自己的後半生。
「擎!你真是夠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啊!」克林斯曼咬牙切齒地在西門擎耳邊低語著,報復似的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向他。
「哼!你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同情心。」用力掙了掙,未能掙脫的西門擎不以為然的冷哼道。
「既然你明白,那麼你能不能把你的愛情施捨給我呢?」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的克林斯曼,得寸進尺的要求道。
「做夢吧你!」西門擎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我的擎,你真的是很無情了啊!」下顎抵在西門擎的肩膀上,克林斯曼哀歎道。
「你應該明白愛情是不可以勉強的,而強擰的瓜也不可能會甜,所以……你還是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快點鬆手了,放我走……」西門擎再度使勁一掙,終於將掛在他背上的克林斯曼,給甩了出去。
「擎!你好狠的心啊!你明明知道我是那麼的愛你,而你怎麼可以……」身體稍稍向後一仰,克林斯曼隨即像塊年糕似的又貼了回來。
「滾開,我跟你說過不下一百遍了,我不愛你,也不可能會愛你,而你這他媽的根本就不叫愛情,是綁架,是強迫,是他媽的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呵呵……」嘴唇微翹,看起來笑得有幾分詭異的克林斯曼,像狗皮膏藥似的,牢牢地粘在西門擎背上,嘴唇貼在西門擎耳朵邊慢騰騰地開口說道。「你說我是一廂情願?!那麼你能否告訴我,昨天中午你明明回來過,可為什麼沒有進來,反而匆匆離去,克勞森說你當時的臉色很難看。」
「……克勞森是誰?」對於這個陌生的名字,西門擎心裡有些好奇,再則他也有轉移話題的意圖,並不打算與其討論自己昨日為何會突然情緒失控,因為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什麼。
「他是我的……哦!你管他是誰,我現在的問題是你昨天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因為……那個時候,你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方便,所以……」話語頓了頓,想起自己昨日所見,西門擎心裡現在還是有些不怎麼舒服。
「有什麼不方便的,若是以前,你恐怕連停都不會停,直接就會推門走進去,就算不插上一腳,也會在旁邊看戲,順便嘴上還會佔佔便宜,這次你怎麼會……」
「閉嘴,你煩不煩啊?!你管我為什麼會離開?!腳長在我腿上,我想走就走,你管得著嗎你?」臉色忽青忽白的西門擎,有種心思被其窺破的感覺,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
「怎麼?!你生氣了?呵!」雙眸微瞇,一臉似笑非笑的克林斯曼低頭斜睨著懷中人,此時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透著誘惑。「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為,你這是心虛的一種表現?」
「胡、胡說八道,什麼心虛不心虛的,你胡說八道什麼呀!」眼眸中閃過一抹慌亂,微有些結巴的西門擎,臉猛然漲的通紅,不過他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使自己冷靜了下來。
「是嗎?你真的認為,我是在胡說八道嗎?」克林斯曼勾了勾嘴角,慵懶地笑了笑。「擎!你若是不想承認,我也不好為難你,而我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也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放棄離開我。」
「好了,克林斯曼,你也不要在故弄玄虛,難不成你真的相信,日久能生情?!而單純的肉體情慾,最終也會變成蕩氣迴腸的愛情史詩神話?!」
西門擎壓根就不相信,也不會承認自己會對他動情,迅速恢復常態的他,不以為然的回睨了克林斯曼一眼,還誇張的伸手摸了摸克林斯曼歷來比常人低上幾度的額頭,用諷刺的口吻冷嘲道。
「哦!克林斯曼,你確定,你沒有發燒嗎?!似乎需要去醫院看看精神科,好好檢查一下,我覺得你腦筋似乎有點問題。」
「……」有些哭笑不得的克林斯曼,打掉西門擎按在自己額上試溫度的手,剛想開口反駁,卻被繼續數落他的懷中人給再度打斷。
「假如,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日久能生情,我豈不是要把我所有的美女秘書統統都要娶回家,因為我與她們相處的時間,應該是最長的。至於因欲而愛,與我有肉體關係的情人,多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連我自己都數不過來,若是我各個都需要付出感情,我非患精神分裂不可,恐怕就該換我去看精神科的醫生了。」
「哦!我的擎,你怎麼能拿我跟你那些庸俗的秘書情人們相比較。」攬著懷中人的腰,排在他肩上的克林斯曼,輕聲抱怨道。
「你們的確是無法比較……」稍微頓了頓。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西門擎微偏著頭,幾近惡意地靠近他說道。「你是男的,而她們是女人,自然不能一概而論,而你也應該知道,我向來只愛女人,男人在我眼中只有摯交好友,生意夥伴,再無其他,我可不像你是個男女通吃的變態,就連我的主意你都敢打。」
「就算我是變態,也都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樣的,而如今除了你,無論男女,不關是美若天仙。還是醜如鍾馗,都勾不起我絲毫的興趣,我不打你的主意,又能打誰的主意呢?」不管西門擎用多麼惡毒的語言攻擊他,刺激他,克林斯曼都沒有一絲的惱意,反而越發親密地摟著他的腰,用軟軟柔柔的語調,可憐兮兮地抱怨道。
「哼!我管你是變態,還是陽痿,反正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回手用力推了推他抵在自己肩上的額頭,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西門擎冷哼道。
「興趣是靠培養的,而我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你早晚會正視現實,接受我的感情,何況,如今的你我。在床第間的互動,不就非常的合拍與默契嗎?而你的身體,不也習慣了我帶給你的歡娛與快感嗎?」
「……」眼角微微抽搐,一時語塞的西門擎,真的很想大聲否認他的揣摩,可他又不得不承認,進來兩人的關係,也的確不再像開始那般上演全武行,有時候也融洽得就彷彿相處多年的床伴,那般的默契十足。
當難耐的痛楚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意亂情迷為之沉醉的愛慾糾纏,以及難以自拔,銷魂蝕骨的高潮極樂,這種發自本能的情慾,非但與理智無關,也與感情無關,純粹是屬於肉體上的慾望。
而生長在自由開放的美國,崇信享樂主義的西門擎,自然忠實地遵循著身體本能的驅使,追逐著通暢淋漓的快感,盡情享受情慾帶給他的美妙以及歡娛。但是,他卻認為那僅僅是肉慾而已,與情愛無關。
「身體的淪陷,是不是意味著,終有一天你的心也會隨之……」手臂如靈蛇般緊緊纏住他的腰,在他耳邊吐了口氣,輕輕地呢喃道。
「你給我閉嘴!」額角青筋暴起的西門擎,氣急敗壞地打斷了他,臉上再度潮紅湧動,強壓下怒氣,暗暗咬牙切齒,西門擎發現說了半天又回到老問題上了,一個他不想正視的話題,偏頭狠狠瞪了克林斯曼一眼,心裡惱恨不已。
「好了,既然你現在不想聽,那麼以後我們再談,天已經很晚了,我們先回酒店,明天我們回去,家裡有個驚喜等著你。」克林斯曼手臂擁著西門擎,緩步往酒店的方向行去。
「驚喜?!什麼驚喜?」知道自己的逃亡算是徹底結束了,西門擎滿臉莫名其妙地瞅了克林斯曼一眼,身不由己地隨著他,一步步往前走,
「呵呵!回去,你就知道。」賣了個關子,克林斯曼一臉的神秘。
「……唔!這座城市真是奇怪,才不到八點,路上怎麼一個行人都沒有?」懶得去追問明天即將揭曉的答案,對這座城市的怪異之處,滿腹疑問的西門擎,還是有些不吐不快。
「不奇怪,今天早上才剛宣佈了宵禁令,七點以後所有人禁止外出,有人才會奇怪。」
「什麼?!宵禁令?」
「嗯!沒錯!」
「我說,我怎麼到處碰壁,原來都是你在搞鬼啊?可是……你有什麼權利發佈這道命令?」
「雖然法律上並不承認,但實質上這座城市是完全屬於我的領地,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說法,我是這裡的土皇帝,我的命令就是最高的指令,在這座城市裡,沒有任何人敢反抗我。」
「……」許久之後,西門擎突然開口問道。「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什麼故意的?」
「你是故意放我走,然後看我笑話是不是?」
「……不,完全是個意外!我本來以為,不管怎麼樣你是不會不告而別的,可是沒曾想,你竟然……唉!」
「……」克林斯曼輕輕的歎息,卻似一顆巨石重重地敲擊在西門擎的心上。
第八章
深夜,奢華的總統套房裡,寬敞而又舒適的臥房內,深沉而又寂靜,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西門擎輾轉反側了很久,卻依舊難以入睡,身邊總感覺好像少了些什麼。
也不知是少了那雙比常人體溫低上些許,卻總是喜歡緊緊擁著他的手臂?
還是聽不到那沒日沒夜,總是沒完沒了地在他耳邊輕輕訴說的纏綿愛語?
抑或是那一場場令他酣暢淋漓的肢體交纏,靈肉交融的抵死纏綿?
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什麼令他失眠難安,腦海中像是在電影重播一般,曾經發生過的一場場、一幕幕,像一部無色的黑白舊電影,無數個片段一閃而過。
從他們兩人第一次的相遇,其後慢慢的相識,以及後來逐漸的相知,作為敵人對手時的彼此算計,作為朋友兄弟時的坦誠信任,還有這些個日子以來的愛慾糾葛,他早已分不清是愛?還是恨?是情?抑或是怨?
兩人錯綜複雜的關係,讓腦中一團漿糊的西門擎無法找到答案,心緒越發紊亂不堪,就好像一團無從下手的亂麻,解不開理還亂。
心亂如麻的西門擎,感覺身下的床似乎有些太大了,而且還透著一股寒意,那種由內向外發自心底莫名的冰冷令他渾身發抖,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的他,再也躺不住了。
翻身坐了起來,伸手在床頭櫃的抽屜裡翻了翻,果然不出他所料,從裡面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著叼在嘴上,仰靠在床頭吞雲吐霧。其實他的煙癮並不大,除非壓力過大,再不情事過後他有時也會抽上一根。
可能是因為癮不算大,所以西門擎一般隨身很少帶煙,而家裡與公司也只有幾個特定的地方會存放,而不瞭解他的人,恐怕很難會注意他這些生活細節,唯有克林斯曼似乎太瞭解他了,所有的一切都為他準備妥當了,無論在衣食住行,還是飲食習慣方面,皆一一為其安排穩妥。
從這些小時中,西門擎也不得不承認,克林斯曼絕對稱得上是一位溫柔體貼的情人,如果他的性別不是與自己相同,或許西門擎會很滿意這個情人也說不定。
要知道他們兩個人非但性格相似,興趣相投,就連看法也異常一致,做事一直以來默契十足,簡直稱得上是心有靈犀,如果是一對男女,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可若是兩個男人呢?!
身體微微一顫,失神中的西門擎,突然感到手指似乎被什麼灼熱的東西給燙了一下,定神一看,才發現香煙已經燃燒到根部,手忙腳亂地打開床頭櫃,從裡面摸出一個小巧的水晶煙灰缸,將煙按熄在裡面。
瞅著拿在手中淺藍色的煙灰缸,西門擎有些出身,就連這個不起眼的煙灰缸,似乎都放在他家裡臥室床頭櫃的那個煙灰缸一模一樣。
此時的他,心裡可謂是五味陳雜,什麼滋味都有,而最多的毫無疑問是一絲絲的感動。
雖然看起來西門擎是事業輝煌,情場得意,而朋友有又多得數不勝數,表面上更是風風光光,令無數人艷羨,可又有誰能夠看到他內心的孤獨,看到他的寂寞,以及他的無奈呢?!
沒有人願意去真正的瞭解他,他的過去,他的性格,他的愛好,他的哀傷,他的痛苦,他的一切一切,都沒有人願意去認識真正的他,褪去那層華麗與堅強的外殼,他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強勢頑固他的父親,早逝的嬌妻,冷漠的愛子……他心裡其實有很多說不出的苦楚,無處傾訴,也無人能理解。
克林斯曼所做的一切,敏感的他,又怎麼可能會全無所覺呢?!
他也並不是不感動,只不過……
自幼家教嚴謹的他,實在是難以接受,這種離經叛道,罔顧一切道德倫常的情感。
而且這事兒,若是被他那位年近八旬的老父親知道了,恐怕非吐血住院不可。
可是……克林斯曼他……
看來這些日子以來,克林斯曼的默默付出與努力,似乎終於有了回報,陷入進退兩難的猶豫當中的西門擎,心房開始有了幾分鬆動的跡象。
哦不,克林斯曼那個無可救藥的混蛋,整日像個賴皮兒似的糾纏不休,總是在他耳邊訴說著無盡纏綿的情話,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背著自己與其他女人翻雲覆雨,廝混纏綿,簡直不可原諒!
難以抉擇的西門擎,眼前突然閃過昨日中午所見,那曖昧的一幕,那讓他怒火中燒的一幕,那令他失去理智的一幕,那種被欺騙以及背叛的感覺,讓滿心憤怒的他,暗暗咬牙切齒,對克林斯曼才剛升起的那絲絲感動,頓時一掃而空。
屈膝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克林斯曼雙手環膝,用手枕著門,仰頭凝視著對面落地窗繁星閃耀的星空,心裡暗恨那個在他出門前,一再耳提面命叮囑他,給其思考的空間,千萬不要逼得太緊的傢伙,難道不知道,沒有擎在自己的懷中,漫漫長夜,他是會孤枕難眠的嗎?
習慣了與擎四肢交纏,同床共枕,習慣了嗅著他清爽的髮香入睡,習慣了他富有彈性絲綢般滑膩的肌膚,更習慣了他灼熱的呼吸,以及他溫暖的體溫,他的一切切都像是一種引人上癮的毒素,深深地令他一泛醉癡迷,無法自拔。
有時候想一想,克林斯曼也會很奇怪,像他這種性格理智得近乎淡漠的人,竟也會有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一天,還無可救藥的甘願被愛情所俘虜,甚至居然還會為愛而瘋狂,為情而迷茫,因他的喜而喜,因他的憂而憂,為了他幾乎失去了自我。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看著習慣忙碌的西門擎像無主幽魂似的,在城堡內東遊西蕩無所事事的樣子,克林斯曼心裡也感到有些許的傷感。
他的擎,本是神采飛揚,萬眾矚目的焦點,交友滿天下的他,最是喜歡熱鬧,最愛呼朋喚友,歐洲各國高級社交宴會上哪裡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孤獨與寂寞從來就不應該屬於他。
可是他不能,也不願放手啊!若是心軟放他離去,弄不好一個眨眼間,他很可能就會永遠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中,無影無蹤。
他不想,也不甘失去,在這個世間唯一一個能夠令他行動,令他產生與其相伴到時光盡頭衝動的人啊!
眾所皆知,擁有無盡的壽命,身體幾近永恆不滅的血族人,在婚姻與愛情方面,卻是很少有地老天荒、永恆不變的,因為不管什麼樣的山盟海誓,也都會因為無情的時間而褪色、消失……
其實這時可以想像的,在漫漫無盡的歲月中,每天都對著一張同樣的臉孔,一年,兩年,十年,百年,乃至於千萬年,不管多麼甜蜜的情話,想來也該有說盡,說膩的時候,不管彼此多麼地相愛,也會因時間的退役而漸漸產生倦怠。
因此血族人大多數都不相信愛情,只相信瞬間的永恆,以及短暫的燦爛,各個皆我行我素,玩世不恭,信奉著及時行樂的信條,瀟灑地享受著你情我願的愛情遊戲。
就像克林斯曼的父母,就是標準的血族式的愛情,先是轟轟烈烈的相戀,似美麗的煙花在黑夜中綻放眩目耀眼的光芒,最後融入黑夜之中,當燦爛繁華後一切歸於平淡,所有的激情在歲月的蹉跎中慢慢磨滅,最終這對同樣不甘寂寞的男女各奔東西,只留下他們愛情的見證品——克林斯曼。
習慣了族中人的分分合合,克林斯曼對愛情的定義是短暫而又燦爛的煙花,是轉瞬即會消失的流星。他在千年歲月中,也曾遇到過無數相似的愛情,他本以為愛情就該是如此,也打算遵循族中的慣例繼續走下去,卻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遇到一個,令他渴望與其長相廝守,朝夕相伴的人。
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懷疑過,這會不會是他一時的衝動,或是因為得不到才會在乎,才會放不下,而擁有了以後,他會不會像過去一樣,棄如敝履,毫不眷戀地離他而去?!
拿不定主意的克林斯曼考慮了許久,本來還打算繼續等一等,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像只採花蝴蝶似的,到處沾花惹草,四處留情,甚至有時還不忘邀請他同享,面對對他完全信任,毫無戒心的西門擎,早已妒火中燒的克林斯曼,實在是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
當他得手之後,日日纏綿夜夜銷魂,非但沒有厭棄,反而愈發癡戀難捨,只不過所有的一切,依舊是他一廂情願的強求。就算將身體囚禁,卻仍然無法令其渴望自由的心,甘願永遠為他而駐留。
而這次,他的不告而別,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證據。
想到此,克林斯曼深邃幽藍的雙眸中閃過一抹黯然,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是能夠與深愛的人,朝夕相處在一個屋簷下,而最痛苦的事情,則莫過於他愛的人卻並不愛他,就算同處一室同榻而眠,可還是得不到他的回應。
知道西門擎突然不告而別,心灰意冷的克林斯曼,在來之前,也曾一度心生放棄,想他堂堂一族之長,以他的地位與身份,以他俊美的容貌與翩翩的風度,想要什麼樣的人會得不到,又何苦為了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卑賤的人類,而自我折磨呢?!
可當他趕過來第一眼看到,正處於熟睡中的西門擎,他心裡所有的不滿及委屈,也全都在瞬間不翼而飛。只剩下對他的濃濃的愛意。再無其他。
而就在那一刻,克林斯曼知道,他真的完了。
不需要再思考,也不需要再懷疑,更不需要再猶豫,面前這個傢伙,就是他的幸福與未來,是他永生永世,不離不棄的永恆伴侶,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都不能阻止他將其納入家族,與他同享永生。
他是自己唯一的愛,他不可能會放開他,可是……他心裡並沒有自己的存在,而眾所皆知,強迫而來的愛情,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克林斯曼此時的心情是複雜而又極其矛盾的。
放手,是絕無可能的,但是若是不放,他什麼時候,才能夠放棄無謂的掙扎,接受他的愛呢?沒有答案的疑惑,不斷地在他腦中盤旋、盤旋,再盤旋……
長夜漫漫,兩個同樣無心睡眠的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之中,隨著時間的流逝,窗外無邊的夜色,證一點一點地褪去,灰藍色的天空趨散了漸漸淡去的黑暗,日夜彼此交替,天終於亮了……
時近黃昏,落日西墜,斜陽夕照漫天的彩霞染紅了整片天空,一輛銀色加長勞斯萊斯幻影乘著暮色,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坐在車後座,沉默的克林斯曼與西門擎,一言不發地偏頭眺望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連綿山巒,以及一排排整齊的樹影。
徹夜無眠的結果,知道天大亮了之後,兩人才朦朦朧朧地睡去,而這一覺醒來,已是午後過半,匆匆起身簡單地洗漱一下,不慌不忙的兩個人,慢條斯理地用罷了也不知是早餐,還是午餐又暫短地休息了一會兒,兩人才慢吞吞地坐上車動身返程。
一路上,兩個人一直相對無語,車內的氣氛沉悶得令人感到有些窒息。
有些厭煩了車窗外相似的景色,西門擎將視線轉回車內,微偏頭瞅著克林斯曼線條柔和的側臉,怔怔地有些出神,昨日一夜輾轉反側未能入夢的他,其實想了很多,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再也不能像過去那般排斥。
只不過他希望這場綁架鬧劇能夠盡快結束,至於以後兩個人又會怎麼樣?他覺得還是能夠順其自然比較好,畢竟感情這種東西實在太複雜,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保證,情不移,愛不悔,永不變心。
略微沉吟了片刻,西門擎張嘴欲言,卻發現不知要從何處說起來比較恰當,總不能直截了當地向他剖析了自己吧?!這種變相的告白,他可是說不出口的,要知道他沒那麼厚臉皮。因此最終他還是無聲的歎了口氣,轉回去繼續看窗外單調而又乏味的風景。
而就在西門擎才剛將頭回過去的一瞬間,一直盯著車窗外發呆的克林斯曼,也同時將視線轉回車內,先歪頭斜睨了一眼,在膝蓋上彼此緊緊相扣的雙手,嘴角勾起一抹幸福而又滿足的微笑,隨後又看了西門擎剛毅的側臉,同樣不知道如何打破車內靜默的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再度將視線投到車窗外。
同樣在克林斯曼無奈地轉過頭去之後,還有些不死心的西門擎又轉了回來,可醞釀了半天情緒,依然沒能擠出半個字來,似洩了氣的皮球般再度無聲歎了口氣,視線又移回車窗外。不過等他結束了進退兩難的選擇,克林斯曼又轉了回來……
就這樣,兩個人你來我往,像是捉迷藏似的,接二連三地回首凝視著身旁人欲言又止,可是卻又無比湊巧地一次次錯過彼此。
直到最後一次,兩個人終於四目相交,傻傻地看著對方,半天卻說不出話,才剛同時張口欲言,車卻突然停了下來,看來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第九章
車在古堡的門前平穩地停下,一位容貌俊秀的少年快步走了過來,只見他彎腰伸手,恭敬而又迅速地將車門拉開,車內的西門擎習慣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面無表情地低頭步下車子,抬頭望向那座他身在其中卻一直不知其貌的巍峨古堡。
仰頭望著那高聳的穹頂,彷彿要直插入雲霄,知道面前這座龐大的古堡,短時間內是無法令他一窺全貌,西門擎也只好遺憾地收回了視線。
面前鋪著紅色地毯的台階盡頭,黑色大理石門柱內兩側分立等兩排少男少女,而本來按照常規站在古堡前,兩列傭人的最前方,迎接主人歸來的應該是一位身穿黑色禮服、頭髮花白表情嚴肅的古板老管家,可眼前卻站著一位渾身裹著黑色長袍的人,連手臉都隱藏在巨大的連體衣帽內,莫說容貌如何,就連性別都無從知曉。
這些人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西門擎滿臉驚訝地瞅著面前這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要知道他住在這座城堡將近十個多月的時間裡,除了一直服侍他的少年揚銳,以及後來那個令他憤然出走的妙齡少女以外,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多人,若不是城堡內外打掃得非常乾淨,他一直懷疑古堡內除了他們幾個人以外,根本就再沒有其他人。
「歡迎您的歸來!」以神秘的黑袍人為首,一眾人等整齊劃一地躬身施禮。
「嗯!我回來了!」習慣的應了一句,克林斯曼其實也同樣是一臉狐疑地瞅了站在他面前的管家,他明明記得他的這位管家大人,大多數時間都比較喜歡當隱形人,今兒個怎麼把衣服都穿上了,還將上百年沒用的迎接儀式都給搬了出來,在搞什麼名堂?!
滿腹疑惑的克林斯曼,並沒有停下步伐,而是繼續邁上台階,沿著紅地毯緩步走進了城堡的大門,而西門擎也緊隨著克林斯曼的身後走了進去,不過當他的視線無意識地從左邊垂首而立的女傭行列一掃而過時,一張熟悉的面孔躍入眼簾,西門擎腳步微頓,偏頭瞅了眼站在隊伍最尾端的美麗少女。
唔!這個少女,看起來好像很面熟?!似乎在哪裡曾經見過她?
若有所思的西門擎,側首打量著被他盯得雙頰飛霞,神情有幾分慌亂的少女,只見她侷促不安地微微扭動了一下身體,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小步。
「怎麼了擎?!她有什麼不對嗎?」見他停下腳步,走出去的克林斯曼又轉了回來。
「唔!我看她怎麼這麼眼熟呢?」西門擎凝視著偷偷瞄了克林斯曼一眼,滿臉紅暈羞答答地垂下頭少女,漫不經心地答道。
「一個低賤的血……咳咳!她一個僕人,有什麼可眼熟的,我可以肯定你應該沒有見過她。」克林斯曼高傲的斜睨了少女一眼,不以為然的說道。
「……」瞅了瞅克林斯曼,再看看那個垂著頭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的少女,恍然的西門擎,終於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她。
她。不就是前天被克林斯曼擁在懷中的那個女孩嗎?
克林斯曼對她的混不在意,令西門擎心裡隱隱有幾分竊喜,可更多的是由內向外擴散的冰冷與寒意。他能夠將前幾日還擁在懷中肆意憐愛的女孩轉眼間就丟到腦後忘了乾淨。
那麼他在他心中又能佔多大的位置呢?而他與他,兩個不被世人所祝福的禁忌愛情,又能夠維持多久呢?以身邊人的風流以及放蕩的習性,自己會不會有朝一日,也像那個女孩似的,被他遺忘,被他棄如敝履。
「擎?!你怎麼了?」推了推有些失神的西門擎,克林斯曼神色關切地問道。
「哦!我能有什麼?!好了,我累了,先上去了……」冷睇了克林斯曼一眼,心裡有些不痛快的的西門擎,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快步走了出去。
「……」望著西門擎離去的背影,一頭霧水的克林斯曼,有些搞不懂,剛剛還好好的他,怎麼就突然發起火來了呢?
「呵!主上,您的他,好像是誤會了什麼?」一道輕飄飄的黑影,悄然跟了上來,在他耳邊輕聲調侃道。
「誤會?!什麼誤會不誤會的,克勞森,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把他們都弄出來,擺的這個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陣勢啊?」橫了眼身上黑袍飄來逛去的克勞森,克林斯曼有些不耐煩地低吼道。
「當然是為了迎接我們未來的主人啊!您看,月圓之夜馬上就要到了,轉生儀式也已經開始籌備了,族人與客人也陸陸續續地來了,我的主上,不知道您的人,搞定了沒有啊?」克勞森迅速轉移話題,不想他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上面。
「本來,今天早上他看起來好像也不再那麼拒絕了,可剛剛卻似乎又有些……」
「主上,未來的主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您是不是應該追上去,解釋一下比較好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否則他忙活一個早上,又是為了什麼?聲音聽起來誠惶誠恐的克勞森。其實心裡在暗暗偷笑不已。
「嗯!我知道了,對了,他們醒了沒有?」
「沒有,客人還在休息。」
「哦!等他們醒了,通知我一聲。」
「是的,主人!」
「我先上去了,還有克勞森,以後這個血奴,不要讓她再我面前出現,我看到她就心煩。」此時的克林斯曼,也終於想起眼前這個女孩似乎就是一切的導火線,神情陰冷的他,伸手指了指他面前渾身顫抖的女孩,說罷甩手轉身離去。
「遵命!」在半空中漂浮的克勞森,同樣無視癱軟在地上哀哀痛苦的女孩,嗓音愉悅的應聲道。
忙碌了一個早上,所取得的成績是輝煌的,起碼試探出主上的心上人,對主上並非完全無意,只要主上能夠加把勁,或許……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一陣急促而又清晰地腳步聲,在空曠的城堡內悠悠迴盪,心裡極度不爽的西門擎,沿著蜿蜒上升的盤旋樓梯埋首疾步而行,而這回他並沒有再迷路,而是像識途的老馬一樣一直奔頂樓住所。
他這是怎麼了?!
克林斯曼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有誰會比他更清楚?
他的薄情,他的寡義,又有誰能比他更瞭解呢?
他們本就是同一類人,同樣的風流成性,同樣的恣意妄為,薄情負性是他們的本性,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寡情薄情呢?
腦中一團混亂的西門擎,三步並成兩步爬上了六樓,然後拐進左邊的長廊繼續前進,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心裡儘是矛盾與無措,眉頭輕蹙的他,若有所思地用力拽開略微厚重的房門。
「擎!你才上來啊!」撕裂空間提前上來的克林斯曼,半依半靠在柔軟沙發扶手上,閉目養神,聽見推門的響動聲,輕撩眼簾懶洋洋地斜睨了進來的西門擎一眼,緋色的唇溢出一抹艷麗得近乎惑人的淺笑,性感的嗓音微微有些嘶啞,低沉而又富有磁性。
「你……你是什麼時候上來的?!你不是……應該在我後面嗎?」
「本人自有妙計!」挑了下眉毛,克林斯曼單手支著扶手,慢條斯理地坐直了身體,嘴角微翹略有些得意地答道。
「這裡不會有其他的秘道吧?」也不知是受哪部電影的影響,滿臉疑惑的西門擎走到壁爐前,一個勁地向裡面張望,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壁爐一左一右牆壁上的油畫,燈飾,浮雕全都摸了一遍,想來是在找那個所謂的機關。
「不用找了,那裡不是秘道的入口。」瞅著忙忙碌碌在壁爐前轉來轉去的西門擎,克林斯曼哭笑不得地說。「雖然我的城堡中,也的確是有幾條罕為人知的秘道,可我的房間裡確實是沒有。」
「那你是怎麼上來的?難不成是飛上來?」放棄拆房子找暗道的念頭,西門擎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唔!差不多吧!」克林斯曼已經決定,不再繼續隱瞞下去,反正也瞞不了多久。
「……」什麼叫差不多啊!?人類又不是鳥,沒有翅膀,怎麼可能會飛啊?怒視著含糊其辭的克林斯曼,西門擎對他的回答非常不滿。
「擎!其實……有些事,我很早以前就想跟你說,可是……一直沒有恰當的機會,所以……」遲疑了一下,克林斯曼並不清楚,現在將一切過素他是對還是錯?
可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猶豫下去,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不速之客,是絕對不會好心幫他隱瞞,說不定還會添油加醋,變本加厲地捏造一些莫須有的事情,借此詆毀他的名譽,破壞他們兩個本來就有些搖搖欲墜的關係。
「有什麼事?你直說,別吞吞吐吐!」伸手揉了揉額角,神色疲憊的西門擎,在克林斯曼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凌晨天大亮了他才勉強入睡,由於睡得不是很沉,醒來之後頭一直有些昏沉沉。
「擎,你在歐洲住了這麼久,有沒有聽說過關於血族的傳說?」克林斯曼並沒有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而是迂迴地反問道。
「血族?!什麼血族,我從來就……哦!你說的,不會是吸血鬼吧?!就是那種晝伏夜出,害怕陽光,畏懼十字架、聖水、銀彈以及大蒜,而且還是以血為食的那種魔怪?」迷迷糊糊的西門擎,被克林斯曼問得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
「是的,世人的確稱我們為吸血鬼,不過那些什麼懼怕十字架,聖水之類的都是訛傳……」克林斯曼微微頷首,慢條斯理地道。
「那個傳說中的什麼吸血鬼,亡靈之類的啊!我倒是不怎麼相信,你應該知道我是純粹的無神論者,才不會……哦!克林斯曼,你剛才說什麼?!我似乎聽到你說,你是吸血鬼?我沒聽錯吧?」
「沒錯,我就是。」克林斯曼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哈!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可是從來沒見過你吸人血啊?經常曝曬在陽光下的你,也沒見你化作飛灰啊?你不會是得了妄想症吧?吸血鬼……?哈哈!實在是太好笑。」聞言笑得前仰後合的西門擎,壓根就不相信。
「請注意,我們是血族,吸血鬼這個稱呼,是因為人類恐懼我們,才會如此稱呼我們,而且又是誰告訴你,我們血族會害怕陽光?連身體脆弱的人類都能夠適應各種惡劣的環境,難道身體強悍的我們就不能嗎?除了才剛轉生的CHILDE,以及能力不足的族人見不得陽光外,擁有伯爵實力的高等血族都可以在陽光下自由出入。」
「哈!看你越說越像真事兒,假如你真的是吸血鬼,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好吧,好吧!以前我們的確是不可能天天在一起,可這半個多月以來,我們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我怎麼沒見你吸過人血啊?難不成能夠適應環境的吸血鬼,連吸血的能力也能退化了嗎?」
「……」
「好吧!就算你平日的自制力非常驚人,也不需要吸血維持生命,但是傳說中處於極度興奮狀態下的吸血鬼,大多是沒什麼自制力可言的,這些日子以來我怎麼沒見你失控過啊?」
「其實……我的自制力,向來是不怎麼樣,失控也是經常會發生,你不也是非常清楚的嗎?」對西門擎的戲謔與調侃,克林斯曼並未在意,反而有意無意地暗示了他一句。
「清楚?我應該清楚什麼呀?難不成你所謂的失控,就是你時候咬我的那一口……」本來還漫不經心的西門擎忽然話語略略頓了一下,他猛然憶起克林斯曼情事後的確是有咬他脖子的惡劣習慣,難道那個就是……
「……」若有所悟的西門擎,慢慢抬頭看向瞅著他微笑不語的克林斯曼,以及微微露在外面,那兩顆與眾不同的乳白牙尖。
「呃!難不成……難不成,你真的是吸血鬼?!」西門擎黑白分明的雙眸瞪得溜圓,滿臉的難以置信,可是還沒等克林斯曼回答,隨後又自我否決了自己。「不,這根本就不可能,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吸血鬼的存在,那些什麼狼人、吸血鬼、女巫、亡靈之類的傳說,全都是古人們編造的虛假故事,是虛幻,是幻想,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是嗎?!」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並沒有反駁他的克林斯曼只是淡淡地回了他一句,隨後哦張開嘴露出他正在慢慢伸出泛著森森寒光的尖尖犬牙,用事實向他證明,那些傳說都是存在的。
「你,你……難道……真的是……吸血鬼?!」
「你我認識這麼久,何時欺騙過你?」
「欺騙?!你倒是沒有,可是你從來就沒有正面回答過我的問題,大多不是敷衍,就是迴避……」一時難以接受的西門擎有些心不在焉,微偏頭瞅著面前人,心裡有些不解地詢問道。「奇怪,既然一開始你就瞞著我,為什麼不繼續隱瞞下去?」
「唉!我本打算到月圓之夜,為你舉行完儀式後再告訴你,只可惜計劃不如變化。」無奈地搖了搖頭,克林斯曼輕輕地歎息道。
「儀式?!什麼儀式?」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人,西門擎心裡有中非常不好的預感。
「就是轉生儀式!我都籌備好了,只要到了月圓之夜,就可以……」
「等等……你先停一停,你剛才說什麼?!轉生儀式?那又是什麼東西?」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那種不祥的預感愈來愈激烈,西門擎抬手打斷克林斯曼未說完的話。
「呵呵!擎,一直以來我就覺得你的洞察力很強,直覺也非常的敏銳,沒錯,月圓之夜的那場儀式,非同一般,它是指引你走向永恆之路的儀式。還有我的擎,不要再用人類賦予我們的稱呼,我們是優雅高貴,行走在暗夜中的貴族——血族,你很快也會加入這個古老神秘,永恆不滅的高貴種族,我們將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
「等等,誰跟你是『我們』?你們是你們,我是我,不要混為一談,你們是吸血鬼,而我是人類,你們能夠永恆不滅,與天地同壽,都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擁有著生老病死的普通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要把我給扯進去。」
畢竟是久經風浪,見多識廣的頂級商人,斂起臉上的驚訝之色,迅速調整心態正視現實的西門擎,抬手打斷克林斯曼未說完的話,一臉正色地說道。
「普通人?呵呵!不,等過了月圓之夜,你就不再是人類,你會是我們高貴血族中的一員,你會是……」
「停!你不要妄想支配我的未來,我的命運我作主,不需要你操心。」
「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微瞇雙眸,克林斯曼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微笑。
「……你!克林斯曼,你能不能講講道理呀?我是人類,也只想以人類的身份終老,我不想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以血為食的怪物。」看來硬的不行,西門擎連忙放柔聲音。
「可是……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啊?我的世界裡若是沒有你,將是一片死寂的荒漠,沒有任何的色彩可言。」
「……沒有我?!荒漠?!哈!真是笑話。」想起前日中午所見,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西門擎眼底閃過一抹冷嘲。「以前沒有我的日子,你還不是過得挺逍遙自在的,如今又怎麼會……」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遇見你,而如今我遇到了你,並深深地愛上了你,我不敢想像,以後若是沒有你的未來,將會是個什麼樣子?擎,算我求你好了,在開口之前,能不能為我考慮一下,不要那麼殘忍地拒絕我,好嗎?」
「可是,我……」話語微微停頓,其實那時的西門擎,隱隱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開始動搖,太過絕情傷人的話語,他實在有些難以說出口。「可是克林斯曼,我曾經對你說過無數次,我並不愛你啊!」
「……沒關係,我愛你就好!」泛著淡淡水光的雙眸閃過一抹黯然,微微扭曲的嘴角稍向上彎了彎,此時的克林斯曼笑得有些慘然。
「你……」瞅著克林斯曼嘴角南無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弧線,西門擎不知道為何感到心像是被無數根針硬生生穿透,那種痛徹心扉,難以形容的痛楚,讓他幾近窒息,一再深吸了好幾口氣,良久後才算緩了過來。
「擎,我也曾說過很多次,時間會改變一切,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愛上我,不管那需要多久,我都會等下去,直到你接受我,愛上我為止。」起身走到西門擎面前,雙手攬著他的肩膀,深情款款地凝視著他的克林斯曼,慢慢俯身向他靠近。
「……克林斯曼,你實在是太固執了,你應該知道愛情是不能夠勉強的,而且勉強也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抬手擋在克林斯曼快要吻上他的唇,用力將他推開。
「我沒有勉強你的意思啊」我說過,我可以等,我們有無盡的時間,可以等你回心轉意。」如附骨之蛆的克林斯曼,轉瞬又貼了上去。
「你有無盡的時間,可我沒有,你是吸血鬼,而我不是,也不想是。」身體向後一點一點地向後退,最後坐在沙發上的他,實在是退無可退,整個人都快仰過去。
「克林斯曼,請你放過我吧!我不要當什麼吸血鬼,對人血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對永生也不怎麼感興趣,人生百年,我都覺得已經足夠長了,若是再來個千年萬年,用沒有盡頭的歲月,我想我恐怕會發瘋的……」
「不,擎,無論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不可以,而且沒有任何可商量的餘地,晚上你就準備出席你的轉生儀式吧!」克林斯曼雙手支在沙發的靠背上,將他整個人親密地圈在懷中。
「……你……你這簡直就是強迫中獎嘛!?」放棄掙扎的西門擎,哭喪著臉說道。
「強迫中獎?!嗯!如果你這麼認為,我也不會反對。」微挑了挑眉,從善如流的克林斯曼,輕笑地點了點頭乾脆承認道。
「你……這種事,難道不是需要雙方自願嘛?」
「唔!大多後裔都是心甘情願的,當然也有個別的例外,只不過他們的意願,通常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內。」
「我……我,我抗議!」這個時候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的西門擎,已經開始了胡言亂語。
「抗議無效!」
「為什麼?!」
「人類在我們眼中只不過是食物,你見過食物會抗議的嗎?」
「什麼?!你說我是食物?你……」
「擎,我想我們不要再這種無聊的話題上,浪費彼此的口舌了,我的心意已定,不管你們怎麼說,也無法動搖我的決心。月圓之夜的轉生儀式將會按時舉行,等一會兒我的客人們也快要醒過來了,等用了晚餐的時候,會有一份你意想不到的驚喜等著你。」指尖輕佻他的下顎,俯身在他乾燥的薄唇上淺淺吻了一記,隨後起身還給了他自由。
「驚喜?!什麼……哦不!讓你所謂的驚喜統統都去見鬼吧!克林斯曼,你不能罔顧我的意願,就擅自替我拿主意,我不允許你這麼做……哦!克林斯曼,你這是要去哪裡?你現在還不能走啊!你聽我說啊!」用手背抹了一下唇,像是要擦去他留下的印記似的。
「……好了擎,有什麼事我們晚一些再談吧!我先去看一看,好像我的客人已經醒來了,我們一會兒見。」抬眼瞅了眼沙發後面,不知何時出現時散時聚的黑影,克林斯曼狠狠地瞪了那縷不請自來的青煙一眼,直起腰轉身快步離去。
「克林斯曼,克林斯曼……你能不能講講道理啊?」這會兒換西門擎如影隨形緊跟在克林斯曼身後,衝著他大聲吼道。
「如果講道理的下場是失去你,那麼我的答案是——不能!」克林斯曼利落的閃過門外,隨後使勁將房門帶上。
「砰」的一聲,房門在西門擎的鼻尖前重重地合上,慌亂地來回擰了擰門的把手,再用力向外拽了拽,發現自己好像被反鎖在房間內。
口口聲聲說愛他,卻無視他的拒絕,擅自為他做決定,難道這就是愛他的表現嘛?
那個可惡的傢伙,難道就不能尊重一下別人的意願嘛?
在房間內走來走去的西門擎,脾氣暴躁得像只被困在牢籠中的熊。
不管心煩意亂的西門擎在房間內轉了多少圈,也不管他腳下柔軟的羊絨地毯,是否已被他給磨出一條清晰痕跡,時間似沙漏般無情的流過,夜幕緩緩地降臨,泛著淡淡血霧的月亮慢慢得攀上了樹梢。
第十章
當西門擎在餐桌旁看到自己一年多未能夠謀面的兒子,可謂是喜出望外,想來他就是克林斯曼所說的意外驚喜。
唉!不過這個意外驚喜,也實在是足夠意外的了。西門擎無聲地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斜靠在落地窗上,靜靜地凝視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片刻後,感到心煩意亂的西門擎,從褲兜摸出自己已經扁平的煙盒,從裡面抽出僅剩的一根叼在嘴上,隨手將煙盒揉成一團丟掉,在翻出白銀ZIPPO火機抬手將煙點燃,先是低頭狠狠地吸了一口,再仰起頭慢慢地吐出一串淡淡的煙霧,雙眸中透著些許惆悵及迷茫。
「……擎!我明明記得你的煙癮挺輕的,今天怎麼抽了這麼多啊?」從面摟住他的腰,低頭瞅了眼散落滿地的煙蒂,克林斯曼皺著眉在他耳邊沉聲說道。
「……我有些心煩!」掐滅手中燃到根部的煙蒂丟在地上,神色疲憊的西門擎並沒有掙脫,甚至還放軟身體,懶懶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呵!又有什麼好煩的呢?」輕聲在他耳邊低語的克林斯曼,難得見他這般柔順,心裡自然非常的開懷,下顎抵在他的肩膀上,與他耳鬢廝磨,顯得十分親密。
「哼!你說我又能煩什麼?我的最好的朋友,最知心的鐵哥們,突然有一天對我說,他愛我,而且後來還告訴我,他並不是人類,而是傳說中的吸血鬼,甚至連我血脈至親唯一的兒子居然也告訴我,說他也不再是人類,也變成了吸血鬼你讓我又怎麼能夠不煩呢?!」歪頭斜睨了身後人一眼,西門擎忿忿地冷哼道。
「呃!能夠見到你惦念許久的兒子,我一直以為這個驚喜,你應該會感到很滿意?怎麼還會……」
「驚喜?!哈!什麼驚喜?我想應該是驚嚇才對吧?」西門擎猛然一回身,後背靠在落地窗上,抬手瞅著克林斯曼冷笑了一聲。
「怎麼會啊?你不是一直很想念他嗎?以前我也常聽你念叨他,次數頻繁得令我感到妒忌,可今天怎麼見到了人,反而好像有些失望的樣子,難道你因為他變成異類,就不再……」
「閉嘴,他是我兒子,不管他變成什麼也都是我兒子,只不過……只不過,我暫時有些無法接受罷了。」西門擎現實狠狠地瞪了克林斯曼一眼,隨後頹然地靠在落地窗上垂頭喃喃低語道。
「我明明記得,你曾經說過,不管他最終會選擇哪一條路,你都會支援他並且成為他堅強的後盾,現如今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你怎麼反而無法接受現實呢?」
「問題是恐怕也沒有哪個作父親的,能夠接受這種事情吧?我精心呵護了十多年的寶貝兒子被一個男人給拐跑了,而且還變成了非人類,如果換成是你,你能夠接受這種結果嗎?」
「……呃!我沒有兒女,所以可能無法理解你的心情,再說如今事已至此,再無半點回轉的可能,你除了認了又能怎麼辦?你兒子的另一半,在我們族中也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就連我都要讓他幾分,你千萬不要惹惱了他,否則可就不好收場了。」面容一肅,對西門擎性情知之頗深的克林斯曼,唯恐他做出某些難以預料的事情,連忙鄭重其事地警告他道。
「就算我惹惱了他又能怎麼樣?!」西門擎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克林斯曼,微翹的嘴角,帶著幾分挑釁口吻說道。「難不成……你打算用我的生命,來平息他的怒火嗎?」
「擎!在你心中,我難道是那般的卑鄙齷齪,是那種連最愛的人,都不能保護的無能之輩嘛?」
「……抱歉克林斯曼,原諒我一時的口不擇言。」默默地瞅著近在咫尺,眉宇間儘是傷感之色的眼前人,西門擎頹然地合上雙眸,低聲道歉道。
「你應該知道睿兒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牽掛與寄托,我愛他,疼他,細心呵護她,盡心竭力撫育他長大成人,我此生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他能夠幸福快樂,無憂無慮,可是沒有想到他還沒有成人,就被別人搶了去,我心裡的不甘與失落,我想你應該也能夠感覺得到吧?!」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的兒子,在你心中處於什麼樣的地位,跟我這個在你心中毫無位置的人相比,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勾了勾唇角,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在人前一直強勢的克林斯曼,此時顯得如此的無助與苦澀。
「你……」克林斯曼臉上那抹悲淒而又慘然的笑容,西門擎的心像是被揪緊擰碎,痛得令喘不上氣的他,幾近窒息,無法呼吸。
他的傷,他的痛,他的哀,他的苦,每每讓西門擎也情不自禁地隨之起伏,那種痛徹心扉的痛楚,已經不止一次地湧上他的心頭。
對此早已有所察覺的西門擎,從來就不是個遲鈍的人,頭腦清晰,反應極其靈敏的他,又怎麼可能會對自己內心的變化,全無所覺呢?!只不過他不想承認,也不敢去面對罷了。
「好了,擎,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想來昨夜你恐怕也沒睡好吧?你看,天又快要亮了,你還是先休息吧!其他的,等你醒了以後,我們再說。」揚起頭挺直背脊,克林斯曼將沉澱在眼底的悲傷迅速斂去,聲音淡淡地丟下一句,隨後轉身離去。
克林斯曼高傲的自尊,是不允許自己將軟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哪怕此時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此生最愛的人,也不可以。
心裡隱隱感到些許悔恨與不安的西門擎,滿臉不知所措地望著克林斯曼漸漸消失在門外的背影,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時間悄無聲息地劃過,似夜空中一閃即逝的流星,轉眼即逝,一眨眼的功夫,五天就這麼一晃而過。
自己鍾愛的兒子能夠日夜陪伴左右,西門擎應該感到心滿意足才對,可是不知為何他總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情緒不明所以地一直很低落。怎麼也打不起精神來,心裡空落落就好像失去了一件極其珍貴的寶貝似的。
「……親,父親,你怎麼了?在想什麼事情嘛?」放下手中的酒杯,無奈地搖了搖頭,西門睿抬手輕輕推了推,身旁神色恍惚的西門擎。
「唔!沒什麼,有些失神而已。」身體微震,西門擎迷茫的雙眸瞬間恢復清明。表情也迅速恢復常態,側首看著自家俊秀挺拔的兒子,姿態優雅地坐在他的右側,一手支著下顎,一手端起桌上的水晶杯輕輕搖晃,濃稠的暗紅色液體隨之輕輕蕩漾。
才短短的一年多未見,少年就褪去了過去的稚嫩與青色,精美的金絲邊眼鏡取代了過去笨拙的黑色寬邊眼鏡,墨色黑瞳閃爍著智慧之光,原先還有些淡薄的胸膛也厚實了許多,個頭也同樣拔高幾分,此時的他渾身散發著雍容與儒雅。
「這些日子以來,父親好像一直都沒有什麼精神,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呢?」渾身散發著一股倦怠及慵懶的西門睿,微挑了下眉,在萊昂利身邊耳濡目染下,也已經有些小惡魔傾向的他,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玩味的淺笑,饒有興趣地開口問道。
「唔!沒什麼。」隨意敷衍了一下,西門擎強打起精神,慈愛地瞅著身邊的少年,輕聲詢問道:「睿兒,告訴父親,你跟萊昂利在一起,真的幸福嗎?」
「不知道對父親您而言,幸福的定義又是什麼呢?」從來就不是一個乖孩子的西門睿,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了一句。
「幸福定義?!唔!還真非常地微妙,我覺得……恐怕很難用言語解釋得清楚。可能問一千個人,你會得到一千個不同的答案。」皺了下眉,西門擎也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實在是有些抽像了。
「沒錯,我也覺得幸福與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與萊昂利在一起,只要我感到幸福,那麼我就是幸福的。」嘴角微翹,西門睿笑得是那般燦爛奪目。
「可是睿兒,萊昂利他是……呃!跟你同一個性別的男人,而且還是那種壽命幾近無限的異類,你又怎麼能夠確定,他就是你幸福的歸宿?愛情的終點呢?而且你所謂的愛情,會不會是年少閱歷淺的你,一時迷惑的錯覺呢?」
少年耀眼的笑容,令西門擎微微一愣,據他所知自家的兒子,從小到大為人一直比較內斂冷淡,罕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
雖然能夠見到兒子開朗的一面,西門擎心裡其實是很開懷的,可心裡也難免有些妒意,因為他的快樂,並不是因為自己,所以他的問題不但有尖銳,甚至還隱隱有幾分挑撥的意味。
「或許我年紀尚輕,也的確是不如父親您閱歷豐富,可我相信我的直覺,更相信萊昂利對我的愛是真誠,不摻雜半分虛假的。」眨了眨雙眸。
「咳咳……」什麼叫不如他閱歷豐富啊?這句話怎麼聽起來如此刺耳呢?!「睿兒,父親只是擔心你,像愛情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是最不可靠的,尤其萊昂利還是活了近千年的吸血鬼,愛情對他而言,恐怕也僅僅是漫長無盡歲月中的無聊點綴品罷了。」
「父親,請您不要以己度人嘛!您不相信愛情,卻並不代表愛情不存在,我相信萊昂利愛我,全心全意,沒有一絲的虛假,就像……克林斯曼愛著您一樣。」不滿意父親一再污蔑自己的愛人,西門睿忍不住反將了他一軍。
「……」克林斯曼?!眉頭微鎖,西門擎終於想到近來身邊到底少了些什麼,似乎有好多天沒看到他的人影了?自從睿兒來了之後,自己將注意都放在兒子身上,反而把他給遺忘了。
「父親,您愛克林斯曼嗎?」受人之托的西門睿,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我此生唯一愛的人,就是你母親。」沉默了片刻,西門擎抬頭瞅著西門睿,一臉認真的說道。「最對不起的人,也是你的母親,若不是我……她也不會走得那麼早。」
「那麼父親,也就是說您並不愛克林斯曼,是嗎?」
「……其實……我也不是……」腦中閃過兩人過往的點點滴滴,猶豫了一下,西門擎最終也沒能狠下心點頭承認。
「愛與不愛,在我看來是一道非常容易的選擇題,可是假若您難以抉擇,是不是也就意味著,您對他並非完全沒有感覺呢?」
「……」
「父親,難道您認為克林斯曼對您的愛情,也是漫長無盡歲月中的無聊點綴品嗎?」
「……」不!雙眸圓睜,無聲地張了張嘴,西門擎打從心裡拒絕這種可能。
「我不知道父親您在猶豫什麼?愛就是愛,遇到了就不要輕言放手,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後悔啊!」
「假如他不是男人,或許……」
「是男人又如何,難道您不知道,愛情是不分種族、年齡與性別的嗎?」
「可是……你祖父,他會殺了我的。」弱弱地反駁了一句,西門睿凌厲尖銳的話語,令西門擎有種與其身份對調的錯覺。
「父親,如果您真是個聽話孝順的孩子,恐怕現在您也不會在這裡,早就被祖父給押回美國娶妻生子,哪裡還會像只花蝴蝶似的,到處沾花惹草。」
「……睿兒,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父親啊?你怎麼可以幫著外人說話啊?」雙手一拍桌子站起身,惱羞成怒的西門擎衝著西門睿吼道。
「我只是想幫您認清一下現實!」對他的吼叫渾不在意,西門睿老神在在的說道。
「你……」伸手指著他,西門擎剛想反駁些什麼,卻發現西門睿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位銀髮青年,只見來人連忙將西門睿擁入懷中,看似不經意地撥開他的手臂,隨後還面無表情地說道。
「父親大人,睿的年紀還小,有些話不知輕重,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太計較了!」
「……」西門擎嘴角抽了抽,不滿地瞪著面前人,心裡暗自鬱悶。誰是你的父親大人?!憤憤地甩了下手臂,西門擎喃喃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我可沒有你這麼大歲數的兒子。」
「父親!」見西門擎轉身準備離去,西門睿又探出頭來叫了他一聲。
「什麼?!」西門擎腳步頓了頓,回頭瞅了他一眼。
「我覺得克林斯曼是個很不錯的傢伙,您可以好好考慮他一下,我不反對有他這麼一個呃!繼父……」
「……」繼父?!他是你的繼父?那麼我是你的誰?滿臉黑線的西門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怒氣沖沖地推門而出。
從兒子所住的房間出來,西門擎沿著燈光昏暗的長廊緩緩前行,直到走到長廊盡頭一扇半敞開的門前站定,手搭在金色手柄上,用力拉開厚重的房門,躍入他眼底的一幕,是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令他感到心痛如絞。
心臟似停止了跳動,感覺眼前一陣發黑的西門擎,頭嗡的一聲,血液上湧,出現了短暫的昏眩,眼前的情景,就彷彿是時光倒流,讓他再一次回到那天的中午……
依舊是正對著房門的沙發上,還有一對半躺半臥衣著凌亂,交頸纏綿的男女,背對著他的男子,也同樣將頭埋在懷中半裸的美麗少女的脖頸間。
而這次西門擎卻沒有像上次那般倉皇離去,一陣昏眩過後,他很快恢復了常態,而這個時候,他也終於能夠正視自己內心真正的感覺。
好吧!他必須承認。
眼前這個丟下他逕自風流快活的傢伙,在他心中地位與眾不同,看到眼前這種暖昧的情景,他心裡會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好了,不就是愛上男人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他西門擎又不是個食古不化的道德家。
不就是與同性相戀嗎?又不是什麼新鮮事,他認了就是。
西門擎從來就不是會逃避現實的人,在認清了自己的本心之後,同時也就明確了自己的選擇,而他想要的一切,只會竭力去爭取,是絕對不會輕易退讓的。
因此西門擎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隨意在右側沙發坐下,興致勃勃地盯著那對翻來翻去、貌似正在親熱的男女,而這時他才發現那對男女哪裡是在親熱,根本就是……唔!似乎是在用餐。
雖然早就知道克林斯曼是只吸血鬼,可是西門擎還真沒見過他用餐的模樣,此時他的表情看起來……呃!真的是有夠猙獰的了。
「……嗯!」丟開軟綿綿趴在他懷中的女血奴,雙眸似合非合的克林斯曼慵懶地坐起身,神色中儘是餐足美味後的舒暢,懶懶地張開雙眸。才剛抬手打了個哈欠,就看見了一張他意想不到的熟悉面孔,渾身不由一顫,他猛然站起身,神色慌亂地開口問道:「啊!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嗯!來了有一會兒了。」笑瞇瞇地望著驚慌失措的克林斯曼,西門擎感覺心情非常地好,尤其是看到克林斯曼手舞足蹈,不知所措的模樣,就更是如此了。
「她她是……呃!你千萬不要誤會啊!我跟她沒沒什麼關係,我我……」驚慌失措的克林斯曼,身體微晃,唰的一下出現在西門擎的面前,圍著他團團轉,嘴裡還竭盡所能的向他解釋。
「嗯!我知道,我沒有誤會啊!」挑了下眉,渾不在意的西門擎,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笑吟吟的說道。
說實話,他曾見過克林斯曼很多不同的一面,孤傲的,慵懶的,邪魅的,哀傷的,肆無忌憚的,嬉皮笑臉的……去從來沒見過平日穩如泰山的他,會有這般慌亂無措的一面。
「擎,真的嗎?」長髮凌亂,神色狼狽的克林斯曼,單膝著地,半蹲半跪在他面前,抬頭直勾勾盯著他的雙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面前人。
「噗!是真的!」瞅著眼前的克林斯曼,西門擎忍不住嗤笑出聲,此時他那雙忽閃忽閃的藍眸,彷彿漾著淡淡的水霧,那可憐兮兮的表情,更可愛得令人忍俊不止,而此時的他才發現,其實克林斯曼真的有很多讓他意想不到,以及令他感到心動的一面。
「擎!你真的相信,我跟那個低賤的血奴沒有任何關係?!」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克林斯曼,又追問了一句。
「是的,我當然相信,對你而言她們的作用也僅僅是食物,沒有其他的關係,就連……上次那個女人,也同樣是食物,對不對?」
「沒錯。」機械地點了點頭,瞅著悠閒自在的坐在沙發上,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淺笑的西門擎,滿臉疑惑的克林斯曼,感覺背脊有些發涼,頭皮一陣發麻。
「我記得你上次曾提到,在月圓之夜舉行一個什麼轉生儀式?眼看著日子越來越近,也不知道你籌備得如何了?」貌似漫不經心的西門擎,突然問克林斯曼一句。
「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西門擎突如其來的詢問,令克林斯曼表情一陣呆滯,條件反射地回答道。
「克林斯曼,我想知道,假如我拒絕參加轉生儀式,也不想加入血族,你最後會強迫我嗎?」西門擎出其不意地又丟給他一個問題。
「……雖然我曾經說過,不管你願不願意,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可是……如果你強烈反對,我其實……是不會強迫你的。」克林斯曼似大海般深邃的藍眸閃過一抹黯然,嗓子微微有些暗啞,艱難的回答道。
「……那麼假如我因為放棄轉生,最終沒能逃過生老病死,你又會怎麼辦?」雙眸閃了閃,西門擎又拋出了一個假設性的問題。
「如果你死去……」微微頓了頓,深深地吸了口氣,嘴角神經質的輕輕抽搐了一下,克林斯曼打從心裡抵制這種可能,聲音也就不由得更低沉了幾分。「如果你死去,我會選擇進入永恆的長眠,與你葬在同一個墓穴之中。」
「嗯!我決定了。」靜靜地瞅著眼前面色有些慘白的克林斯曼,西門擎站起身粲然一笑,大義凜然的說道。「雖然我對吸人血沒什麼興趣,不過若是為了我的寶貝兒子.我也是可以勉強忍受的。」
「……」呃!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有聽沒有懂的克林斯曼,一臉困惑不解的瞅著起身向外走去的西門擎背影。
「……嗯,克林斯曼……」走了一半,西門擎停下腳步.回頭瞅了克林斯曼一眼.淡淡地丟下一句話掉頭推門離去。「我會出席月圓之夜的……轉生儀式……」
他打算出席轉生儀式?!
這是不是……
說明他終於能夠接受了自己,而在他心中,自己的地位不再無足輕重?
或者……
這就是他另一種隱晦的告白方式?
「擎——」想到此,雙眸霍然一亮,欣喜若狂的克林斯曼,高呼一聲猛然躍起身,抬手撕裂空間投身其中,轉眼間他高大的身影子,化作一縷青煙融入空氣之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終章
古堡的地下是一處禁忌之地,也是懲罰之地,還是誕生之地,他是埃德賴特家族成員休眠沉睡的場所,也是新生兒誕生的地方。
一座微微突起的祭台上,擺放著一具豪華的巨型金棺,一身黑色貴族禮服,披著同色披風的克林斯曼,單膝跪在棺前,喃喃低語著,飄渺幽遠的咒語吟唱,在石室內悠悠迴盪,時而高,時而低,忽遠忽近,連綿不絕……
……
牽起命運之線,
與血脈相連,自此生命共享。
以黑暗之神,撤旦大人之名,
締結血之禁咒,從此不離不棄,
同生共死……
「怎麼又是同生咒啊?上次是菜昂利,而這次又換克林斯曼,據說妖皇席爾斯諾似乎也陷進去了,最近大家難不成都處於發情期?唉!愛情啊!真是一個複雜難解的謎啊!」坐在觀禮台上,望著大廳內六芒星陣中心,正在舉行的轉生儀式,一個金髮俊美的少年,頻頻搖頭歎息道。
「撒迪亞,你在那裡一個人嘀咕些什麼呢?」坐在金髮少年旁邊的銀髮男子有些不耐煩地斜睨了他一眼,冷聲道。
「我只不過是在感歎愛情的巨大威力,就連本身討厭人類的克林斯曼,都無怨無悔地墜入情網,從此永不超生。」俊美的金髮少年,搖頭晃腦得像個老學究似的說道。
「愛情的威力如何,我想……你應該深有體會才對!」銀髮男子睇視著身旁的金髮少年,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唇角,說道。
「我?!深有體會?怎麼可能?」金髮少年愕然地瞅著銀髮男子,難以置信的說。
「睿的那兩個同學,到底哪個才是你的目標,抑或者……兩個都是?」銀髮男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都不是,我只不過比較欣賞他們的性格,與他們的脾氣比較投契,完全沒有你所想的那般齷齪不堪。」
「吸血鬼與人類,獵人與獵物之間,又能夠有什麼投契可言。」
「哈!你的小西門,以前好像也是人類吧?」
「沒錯啊!就是因為我與他性情契合,所以我就將他變成了同類。」
「可是,你不能因為彼此投契,就把所有的人都變成後裔吧?」
「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睿,能夠讓我有心靈相契的感覺,至於其它的人類嘛……哼!只不過食物罷了。」
「可……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唔!克林斯曼的後裔,看起來似乎有些年紀,不過的確是很出眾,特別是氣質更是尤為出眾,只是五官長相似乎有些像你家的西門,而且聽說姓西門,不會是有什麼親戚關係吧?!」
「沒錯啊!他們是父子。」
「噗!咳咳……」
「不就是父子嗎?!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單手捂著嘴,金髮少年渾身顫抖不已。
「想笑就笑,沒誰會攔著你!」瞥了眼身體像抽風似抖個不停的金髮少年,銀髮男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哈哈……父子?!哈哈……那麼你準備叫克林斯曼什麼?!祖父大人?!還是母親大人?哈哈……太好笑了……」笑得渾身發軟的金髮少年,險些一頭鑽進桌子底下去。
「……」斜睨著越笑越誇張的金髮少年,銀髮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一手伸手拎著少年的脖領子,另外那隻手,則隨意開啟了一道血色的空間之門。
「喂喂!萊昂利,你要幹嘛?」望著離他越來越近紅色光門,金髮少年哇哇大叫道。
「你不是一直很羨慕我們族的特殊能力嗎?這次我善心大發,決定送你去異界旅行。」銀髮男子像扔廢品一樣,將金髮少年給丟了進去。
「不會吧?!我不要去啊啊啊……萊昂利,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啊?!」一頭栽進去的金髮少年,慌亂的大吼道。
「唔!等我什麼時候想起來再說吧!」合上光門拍了拍手,銀髮男子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咿!薩迪亞呢?我剛才還看到他看呢!」西門睿從後面走了過來,在銀髮男子左側坐下,探頭瞅了銀髮男子右側空蕩蕩的椅子,困惑的問道。
「唔!那個傢伙,來了就吵嚷著要出去旅行,我聽著煩,就順手打開時空之門,送他去異界旅行去了。」銀髮男子溫柔地攬上西門睿的腰,笑吟吟地顛倒黑白道。
「哦!過段時間,你可不要忘了去接他回來啊!以他的能力恐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哦!」西門睿恍然的點了點頭,不忘叮囑了他一句。
「唔!有空我會去接他。」不過,必須等他消氣了以後再說,至於時間嘛?!就暫定為一百年吧!
可憐的金髮少年——薩迪亞,就是因為一時不慎,得罪了睚眥必報的銀髮男子,恐怕將要在異時空,足足流浪一百年,甚至還有可能會更久,也說不定!!!願上帝,哦不!是願魔王大人保佑可憐的他吧!!!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