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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俏麗男人婆 by晴宇

俏麗男人婆 by晴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wish26150 您是第1284個瀏覽者
簡介
不過就是超個車嘛!又沒有擦撞到車子,
他居然特地跑來跟她說明萬一發生意外有多危險!?
雖然他的長相令她驚艷不已,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心動,
但她才不會因為這樣就給他好臉色看呢!
可是再次遇見這個男人時,何文嚴卻訝異的發現,
他是專程從台北總公司來新竹視察的總經理──齊傑!
天哪!她怎麼會倒楣到和自己頂頭上司結下樑子咧?
這個充滿活力的俏麗小飛女,真是令人驚訝呀!
明明看起來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女孩,
但是行為舉止卻都率性的像個男孩子一樣;
而且最讓齊傑意外的是,這個不參加公司聚會的女孩,
竟然就是能力超強的監控工程師──何文嚴!
他忍不住開始留意起她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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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糟糕,又遲到了啦!」何文嚴氣急敗壞的從床上跳下來,迅速地套穿上牛仔褲與T恤,衝到浴室匆忙刷牙、用水潑潑臉,連頭髮都沒梳,就直接拿起車鑰匙往樓下跑。
顧不得和樓下開早餐店的房東太太打招呼,她急急忙忙地發動車子,安全帽一戴妥,摩托車幾乎在同時間就如脫韁野馬般衝了出去。一旁的房東太太似乎也早已習慣她這種來去一陣風的出門方式,她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只能在心中祈禱她騎慢一點,平安到達公司。
「搞什麼!都快九點了,還塞成這個樣子?待會兒鐵定會被狠狠刮一頓了。」何文嚴對於眼前綿綿不絕的車陣,只有唉聲歎氣的分。別說是摩托車了,就連行人都動不了,使得她那高超的鑽縫閃車技巧,根本就英雄無用武之地,只能乖乖的排在車陣中等警察的指揮。
唉!要不是昨晚忍不住想把那出日劇給拚完,今天早上她也不會爬不起來,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好不容易終於趕到組合屋辦公室,組合屋樓下早已聚集了一大票等著上工的下包商。
她腳步連停都沒敢停地直接往組合屋的二樓衝去。一打開門,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個變態工地經理「游泳圈「立刻射來一道凡人無法擋的凌厲眼神。
「早啊!何小姐。」工地經理曲泳游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眼睛還不忘惡狠狠地瞪著她。
早在他來接手這個專案時,他就想把她換掉了。一個女孩子家學男人當什麼工程師?整天和那些粗俗的工人一起工作,一點女人味都沒有!要不是業主和總公司都全力挺她,他早就想把她調走,然後請個會泡咖啡、會撒嬌的女助理了。
「早。」即使心裡非常的不爽,何文嚴還是皮笑肉不笑地招呼著,並趕快找個位子坐下來。
只見坐在最前頭、面對大家的曲泳游,又瞪了她一眼之後,才繼續口沫橫飛地說:「我們的工程現在嚴重落後,你們還不知道要加把勁,時間就是金錢的道理你們到底懂不懂?我們『宇訊』是……」
曲泳游滔滔不絕的說著,何文嚴和其他人卻頻頻打呵欠。
不懂的是他吧?!每天都要大家浪費時間聽他那些言不及義的訓話,對他們這些現場的工程師來說,一點建設性也沒有。
這場毫無建設性的早會,終於在T廠經理打電話來催促他們馬上進廠施工後草草結束,所有的人聽到曲泳游終於肯散會時,都如獲大赦般地迅速拿起安全帽奪門而出。
*        *        *
一輛賓士六百加上兩部加長型BMW同時出現在新竹園區的道路上,雖說不特殊,但也夠引人注意的了。
「奇怪,今天是總統要來嗎?可是沒聽說啊,難不成是什麼碗糕部長又來視察了?」對於三天兩頭有中央部長級的官員出現在園區早已見怪不怪,但是她覺得一列豪華車隊旁邊跟著一台小摩托車的畫面很滑稽,所以再次遲到的何文嚴加油往前衝,試圖要超越車隊。
沒想到前方路邊紅線區卻停了一輛車子,為了閃過它,何文嚴只好將車頭往左偏,速度快且角度精準地穿插進剛剛的豪華車陣中;接著再一個巧妙的閃避,由左邊快車道穿出車隊,往前繼續呼嘯而去。只見她沒有束起來的長髮,露在安全帽外隨風飄揚,似乎在對遲緩前進的車陣發出嘲笑。
「我的天,新竹人騎車比台北還恐怖!而且還是個小姐耶!真是世風日下。」賓士內的司機小杜驚魂未定地看著逐漸遠去的鮮艷背影說著。
「她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了,你又何必替她擔心?」齊傑也看到剛剛那幕瘋狂的超車畫面,口氣非常不屑地應道。
「嗄,不會吧!這麼巧」剛剛停妥摩托車的何文嚴,兩眼直視大門入口處,看見剛剛那三輛被她超車的名貴轎車,正由司機向大門警衛說明來意,準備換證件進廠。
坐在賓士車內的齊傑,一眼就認出這個正張著嘴、呆愣地看著他們的女孩,正是剛剛超他們車的那個小飛女,因為她身上那件令人印象深刻的鮮艷風衣洩漏了她的身份;他刻意把車窗搖下來,以略帶責備的眼光,與她四目相對。
「不會吧天氣這麼好,應該是個黃道吉日才對,我該不會倒楣到遇見T廠的大頭吧不對啊,T廠的大頭明明是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人稱半導體教父啊!前陣子才剛上過電視呢!就算他跑去整容,也不可能整得出這副年輕又英挺的長相吧?!」被齊傑盯的渾身不自在的她,自言自語地分析著合理的狀況,也因為他帶有譴責意味的眼神,讓她有如小學生挨罵時一般,完全不敢提起腳步離開,只能繼續和他對望。
這個蘋果臉的小女生,可是第一個敢和他這樣正面對看這麼久的人呢!看她張著清澈的大眼和他對望,似乎不下車去會會她就太對不起她了。
齊傑逕自打開車門,不顧其他人的驚愕反應,筆直地朝何文嚴走去。
何文嚴盯著身穿合身西裝的男人看,依她目測,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高大的身材及深邃的五官,簡直就是絕配,讓她「驚艷」的傻眼了!看見人高馬大的他朝她走過來,她忍不住打了個顫,趕緊回神。不是吧!不過就是超個車嘛,又沒有碰到車子,也沒人傷亡,有那麼嚴重嗎?他到底想幹嘛?但是,齊傑高大的身影,卻已遮住了她周圍的陽光。
「你、你、你、你、你要幹嘛!」何文嚴緊張的東張西望,擔心自己會被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推得倒退好幾尺;甚至她還盤算著,如果他對她「動手動腳」的話,不管他長得有多帥,她都要回組合屋找大夥兒來報仇。
近看時齊傑才發覺,她除了雙頰會自然得像蘋果般紅潤外,皮膚更是細緻得沒話說,讓他有股想捏捏她水嫩粉頰的衝動;而且她的雙眼大又漂亮,清澈的黑瞳閃動著慧黠的光芒。
「小姐,剛才超我們車的人就是你吧?」他雙臂環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是、是、是啊!那又怎樣?我又沒撞到你們。」何文嚴愈說愈大聲,企圖掩飾心中的不安。
「雖然沒撞到,不過你這樣子騎車很危險,而月你還那麼年輕,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到時才來後悔就來不及了。如果直接掛了也就算了,至少沒有太大的痛苦,但是萬一要死不死的,像是撞成半身不遂,或是變成植物人的話,誰來照顧你?」
雖然欣賞她清麗的面容,有點捨不得罵她,但還是得讓她知道生命的可貴,他可不希望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像時下放蕩的年輕人一般嗑藥、飆車。
何文嚴真的不敢相信,這個帥得過分的男人,竟然只是下車跟她說什麼死不死的問題「不是吧?大哥,你特地下車來,就是要告訴我死要死得乾脆,不要拖泥帶水現在我已經聽到了,而且我快要遲到了,那就再見啦!」
看見何文嚴越過他,頭也不回地朝廠區走去,齊傑下意識地叫住她。「小姐,你是T廠的員工嗎?」
何文嚴猛地回頭,並且用自認為凶狠的眼神看著他。她卻不知道這樣的表情,看在他眼裡卻是可愛得很;洋娃娃般的大眼,怎麼樣都是凶狠不起來的,只會看起來很搞笑、很可愛。
「不、是,你想幹嘛?去找我的上司告狀嗎?只不過是超個車嘛,要不要送警察局?告訴你,我不是T廠的員工,而且跟你也沒關係,更不歸你管。如果因為我的超車嚇到你弱小心靈的話,我道歉,否則我也只能建議你去收收驚了。」何文嚴瞪著他冷哼了一聲,還不忘高傲地轉過身,繼續朝廠區方向走去。
齊傑眼光跟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廠區的建築物中,才回頭走向自己的座車。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連說話也這樣充滿活力;看她那身打扮應該不是辦公室人員,就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寶貝員工了。
*        *        *
三輛名車同時抵達T廠辦公大樓一樓門口,並下來三位身穿名牌手工剪裁西裝,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事業有成、品味不凡的男人,頓時引來一樓大廳內的女孩們一陣騷動,連總機都差點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直到旁邊的人提醒後,才慌慌張張的趕緊打電話通報,並告知總經理辦公室的所在位置。
「蕭兄,好久不見。」一看到蕭總,齊傑就自然的和他打招呼。
「嗨,齊總,今天刮什麼風,居然能把你們三劍客給同時吹到這邊來?我們這裡現在可是黃沙滾滾、一片混亂,怎麼好意思讓你們跑這一趟呢?坐坐坐。」蕭總趨前和齊傑握手說道。
業界無人不曉得他們宇訊三劍客的威力。三人以齊傑為首,其他二人為副,平常有各自的領域與業務,遇到大專案時,三人一結合起來,在業界可是毫無對手能與之匹敵。
他當然也知道,齊傑的聯繫層級是在總裁、董事團那邊,甚至一些討論合作的核心會議他都還無法參加呢!如今他們三人這樣浩浩蕩蕩的同時來找他,雖說他才是業主代表,但齊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彷彿他才是承攬商般,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你太客氣了,當然是新竹風把我們吹來。今天主要是來拜訪蕭總,除了看看工程進度以外,順便想聽聽看蕭總對我們這次的系統規劃有沒有意見,或是覺得有需要我們改進的地方。」齊傑從不因為自己能直接和T廠的董事會接觸,就忽略或無視於蕭總的存在,因此對他仍保有對客戶應有的禮貌與客氣。
「這點你倒是可以放心,宇訊一直是我們公司各項評定相當優異的合作廠商,不論是工程進度、品質、下包商管理,甚至工安方面,每個月都拿第一名,是我們最信任的優良廠商。宇訊能夠從我們一廠就開始承接系統工程,一直到現在都已經建六廠了,仍維持著不錯的合作關係,可見得你們的表現果然令人欣賞。」畢竟是知名大廠的總經理,談起公事來,也不忘業主應有的表現與態度。
「如果建廠期間有發現什麼問題或困難,請不要客氣,通知我們,我們會馬上處理的……」
等到齊傑他們離開T廠的辦公大樓時,已經接近中午了。
「累死了,坐了一早上,骨頭都快散了。」徐振翔伸伸懶腰。
「動作小一點,你現在可是那些小女生的白馬王子,至少也該注意一下形象。」
駱嘉祺用眼神瞄瞄後面大廳那些再度騷動的女生,徐振翔只好收回他伸到一半的手。
「傑,要直接去組合屋嗎?」駱嘉祺看向齊傑。
「嗯!我們還沒去過,先去看看再說。」
「那我先打電話聯絡曲經理,請他過來帶路。」徐振翔提議道。
「不用了,問問他們宇訊的辦公區在哪裡,我們直接過去就行了。」齊傑指指正在大樓外圍貼瓷磚的工人說道。
因為每次曲泳游到台北報告工程進度時,都是語焉不詳的含糊帶過,對於工程狀況似乎不是很瞭解,他總覺得這當中一定有問題,偏偏工程方面又都進行得還算順利,就連今天刻意詢問蕭總,對方也說沒問題,只好選擇出其不意的到組合屋去瞧瞧。
*        *        *
「放飯嘍!」何文嚴拎著兩大袋的便當到組合屋樓下,交給下包商的工作人員,自己也拿了一個便當,然後就直接坐在樓梯邊放材料的木箱上吃了起來。
「大姊頭,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你到樓上辦公室去吃啦!我們是老粗,滿身汗臭味,隨便在哪兒都能吃飯,但是你一個細皮嫩肉的女生,不要在這邊吃風飛沙啦!況且這裡又沒冷氣,你會中暑喔。」阿發看她雙頰都已經因為炎熱而染上一層火紅了,連忙催促著她上去辦公室吹冷氣。
「沒關係啦,這裡有風不會太熱,而且那個游泳圈還在上面,跟他吃飯會消化不良。」提到曲泳游時,何文嚴還故意翻翻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
「嘿,你今天遲到他有沒有罵你?」阿傑小聲地問,就怕被二樓的游泳圈聽到。
「當然罵啊!他怎麼可能放掉這麼好的機會?我只好當他在唸經啊,不然怎麼辦?唉喲,吃飯不要談他啦!會害我食不下嚥啦!」都是早上那個「怪怪的帥男人」害的,害她又遭受曲泳游的「毒氣」和「毒水」攻擊,嚇人的口氣加上大把大把的口水,讓她又是緊閉雙眼,又是屏住呼吸的忍耐好久。
「哇靠,我的排骨呢?」何文嚴沒料到自己才一個閃神,便當內的大排骨就不見了,不禁脫口大叫。
她巡視眾人,發現只有阿楠最像嫌疑犯,其他人都憋住笑,不敢說話。正好走近組合屋的齊傑一行人,恰巧聽到何文嚴那既洪亮又毫無修飾的慘叫聲。
「死阿楠,你怎麼那麼機車啊!沒事幹嘛偷吃我的排骨?而且還整塊拿去我不管,你要賠我。」
「好吧!賠你!」阿楠把吃剩一半的排骨咬在嘴上,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
「噁心死了,明天你的排骨要賠給我。」
「喂!我也是為你好耶,你一個幼秀的女生,也學人家把便當吃光光,傳出去會被人家笑啦!人家那個啟德消防的小辣椒,每次便當都只吃不到三分之一就說吃不下去了,何況我們訂的還是加大份量的,你卻每次都吃光光,萬一把男人都給嚇跑了,誰還敢來追你?」阿楠理直氣壯地辯駁著。
何文嚴氣極咬牙地說:「多謝你的關心喔!我就是不嫁人怎樣?不用你雞婆啦!」
齊傑一行人從剛剛何文嚴的「怒罵聲」開始,就把他們所有精彩的對話都聽進去了。
徐振翔望向齊傑。「欸,這女孩不是早上你下車去和她說話的那個女孩嗎?還真巧,T廠的廠區這麼大,竟然還可以遇得到她?對了,傑,你早上和她說什麼?我看她當時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早上忙著拜訪蕭總,還沒機會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傑若有所思地看著何文嚴,嘴角微微的揚起。
是啊,還真巧,沒想到這麼快又和她碰面了。
「沒事,只是問一些問題而已。」對於早上的事,他並不想對他們多作解釋。
「問一些問題她會那麼生氣?我從車上都可以感覺得出她頭頂在冒煙了,她……」徐振翔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駱嘉祺就點點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追問下去了。難道他還不瞭解齊傑嗎?他不想說的事,誰都問不出結果的。
「請問這裡是宇訊的辦公區嗎?」駱嘉祺走上前開口詢問,所有人都同時抬起頭來。
由於背光的關係,一開始何文嚴只覺得眼前一片陰影,而且那幾個男人的個子都很高;但是她在看清來者是何人後,突然瞪大眼睛,還被嘴裡吞到一半的飯給噎到,眼眶泛著受到刺激的淚水,開始不斷地咳嗽。
坐在她身旁的阿傑見狀,趕緊靠上去,拍拍她的背。「你嘛幫幫忙,長這麼大了還會噎到你也不要看到人家是帥哥就反應這麼激烈,會被人家笑我們沒見過世面的溜!」阿傑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虧她,其他的工人則是在旁邊一直笑。
同時,坐在第二層樓梯階梯的阿發則是趕緊起身讓路。「嗯,宇訊在二樓,從這上去。」
「謝謝。」簡短有力的道謝聲出自齊傑口中,他一邊移動腳步,一邊用帶著深意的眼神看她。
原來她是宇訊的下包啊,這下好玩了。不過,他愈看愈覺得那只正在拍她背的手很礙眼,甚至很想衝過去把那隻手給拍掉,但最後他還是硬壓下這股衝動,直接和徐振翔他們先上樓。
「我要去睡覺了,不然等一下上工會沒精神。」阿發將吃完的便當盒套上橡皮筋後站起來,其他人也陸續吃完便當,準備找位置睡午覺去。
「那我先上去了,待會兒你們直接到現場吧!」何文嚴也吃飽了,邊說邊走上樓。
當她一走進樓上辦公室時,曲泳游已經介紹其他的同事給齊傑他們認識了,一看見她進門,曲泳游就不給她任何機會開口。「何小姐,麻煩幫我們泡咖啡好嗎?請送到『會議室』來。」
美其名是會議室,其實也只不過是用幾個檔案櫃把辦公桌和會議桌區隔開,根本還是同一個開放空間。
何文嚴大感意外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彷彿聽到外星話般驚訝問道:「會議室?哪來的會議室?何小姐?」什麼時候這個游泳圈轉性了?不但變得這麼客氣,而且還叫她何小姐真是天要下紅雨了。
曲泳游幾乎咬牙地說:「是,麻煩你了,謝謝。」都什麼節骨眼了,她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害他忍不住火氣又要衝上來,要不是齊總他們在場的話,他早就開罵了。
「喔,好啊,只要你們敢喝下去的話。」何文嚴雖說得小聲,但是齊傑他們已經聽到了,徐振翔還忍不住笑出聲來。
沒一會兒,咖啡端上來了,大家卻都很有默契的按兵不動,反倒是何文嚴落落大方地說:「抱歉,我真的沒煮過咖啡,不知道能不能喝,如果你們覺得腸胃夠強或真的精神不濟的話,倒是可以試試,應該可以讓你們馬上兩眼發直、精神大振,達到提神的效果,還有,我保證它絕對具有壓驚的功效。」最後一句話她是故意看著齊傑說的。
話一說完,何文嚴就走回座位去了。聽見身後傳來徐振翔毫不掩飾的大笑聲,她已經可以想像得到,游泳圈的肉餅臉一定已經縮成小籠包臉。
管他的,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他是牛頭馬面要來提她的頭,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何文嚴一坐下,立刻好奇地問坐隔壁的小羅。「他們是誰?游泳圈幹嘛跟小黃一樣對他們搖著尾巴?」
準備睡覺的小羅連眼睛都沒睜開地說:「總經理和總公司的人來巡視這裡。」做基層的就是有這種好處,完全不需太過拘泥於官場的馬屁文化。
「總經理?!哪一個?」看來這次她是惹到一個狠角色了,現在她只能寄望總經理不會剛好就是那個「怪怪的帥男人」了。
唉,誰教她從不注意總公司那邊的事情,也從不參加公司的大型聚會,就連公司尾牙都沒去過一次,只管自己的工作有沒有做好、薪水有沒有按時進到口袋……現在可好了吧!連哪一個人是總經理都不知道。
「最帥的那一個就是了!」小羅仍然沒張開眼睛。
「都很……帥啊!」慘了,看來看去就那個男人最像。
唉,管他的,再怎麼慘,大不了就是走路回家而已,但午覺還是要睡的。她豁出去似地把辦公椅往後一仰,雙腳交叉疊在辦公桌上,蓋上衣服睡覺去。
「噗哧!」徐振翔突然把咖啡噴出來,正忙著用衛生紙擦拭著。
駱嘉祺一臉擔心地盯著他手上的咖啡問:「咖啡真的這麼難喝嗎?」
「不是,是她,令人充滿驚訝!」徐振翔朝何文嚴位置的方向努努嘴。
順著徐振翔的眼神望去,就看到何文嚴那如男人般豪邁的睡姿,駱嘉祺也不禁搖頭笑了。
除了他們,齊傑當然也無法避免的注意到她。這女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看多了嬌嬌嫩嫩裝氣質的名媛淑女,再遇見這個行為舉止都大剌剌的女人,讓他覺得格外新鮮有趣,甚至還想再更深入的瞭解她,也許她會有更多驚奇讓他發現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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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齊傑他們這次來新竹,主要是為瞭解工程進度及施工狀況,而曲泳游卻抱著僥倖的心態想矇混過關,隨便編了個進度給他們,引來他們的勃然大怒。
齊傑早聽說這個曲泳游成日喝花酒、拗下包,沒想到他竟然打混到這種程度,居然連工程進度都可以信口胡謅!他真懷疑這個案子是怎麼進行到現在這個階段,而且始終沒接到客戶的抱怨,真的是很離譜。
「嘖嘖嘖,駐廠五個月了,還能像你這樣一問三不知的經理應該不多了吧!?」身為副總的徐振翔也發飆了。
當初他們幾個可是沒日沒夜的做企劃案,並和T廠董事會開過無數的會議,然後又和同業激烈的互相角力一番,好不容易才拿下這個案子,竟然就隨隨便便的交給這個」阿理不達」的阿三來主導,教他們怎麼能不氣?
曲泳游滿頭大汗地說:「我馬上請各部門的負責人過來向您報告。」這次他可是真的踢到鐵板了。之前他每次去台北開會報告時,都會要求他們先幫他準備好資料,然後他只要照著他們的資料報告就行了,像現在這種突發狀況,他是應付不來的。
齊傑臉色鐵青地看著他。「既然要他們來報告,那你也可以滾了,公司不是慈善機構,養不起你這麼貴的廢人。」虧他每個月領公司十幾萬的薪水,竟然是個大草包!
「我馬上把他們找來!」曲泳游假裝聽不懂,唯唯諾諾的離開,並立刻把還在睡覺的小羅、何文嚴、小李都搖醒,要他們準備資料過去向總經理報告。
「不行,我下午要測試,我資料給你,你去報告吧!」何文嚴當然不願意去跟那些人高馬大的「大頭」接觸!何況這本來就是他的分內工作。
「何文嚴!你想害死我是不是?待會兒小羅講完就換你,你哪裡都不准去!」曲泳游因為氣憤而扭曲的臉,幾乎要整個貼到何文嚴的臉上,逼得她不得不向後仰,以避開他嚇人的口氣。
這一幕讓坐在「會議室」的齊傑看在眼裡,怒火也不斷的上升;雖然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對於曲泳游靠她那麼近和講話的態度,他非常的有意見,卻又不方便馬上發作。
「那我至少得打個電話給阿發,請他先做測試總行吧?!」何文嚴翻翻白眼,拿起電話撥給阿發。
等到小羅將供應配管的部分說明完畢後,曲泳游趕緊諂媚地說:「最後我們要報告的是監控系統方面,負責這項系統的人是何文嚴,我請她向各位報告。」
齊傑他們根本懶得理會曲泳游那副討好的嘴臉,逕自低聲討論剛才聽到的報告內容。
聽到游泳圈叫到她的名字,何文嚴無奈地歎口氣,從桌上拿起資料走到「會議室」的白板前,這才發現齊傑他們個個面露驚訝:尤其是齊傑,除了驚訝之外還帶著一絲玩味的表情。
唉,該來的躲不過,早上才說自己不歸他管,現在他卻搖身一變,變成她的總經理,不但管得著,更掌握了她的生殺大權,教她怎能不感歎自己的運勢超背呢?
刻意避開齊傑的眼神,她把目光落在駱嘉祺及徐振翔的身上。「午安,我是何文嚴,負責T廠的監控系統。」
「你真的是何文嚴?」工程處協理駱嘉祺忍不住發問。
「是啊,有問題嗎?」
有趣!大家都知道新竹有個何文嚴是公司做監控的主力,年紀輕輕的就能獨立規劃整座廠的監控系統,從未發生工程落後或其他重大問題,對下包的管理也是深得業主賞識,還年年當選宇訊的優良員工,只是這個人從未參加公司尾牙上台領獎,所以新竹區以外的員工幾乎都沒見過何文嚴。
大家只當何文嚴是性情孤僻,不愛參加公司的活動,卻萬萬沒想到何文嚴竟然是女的,而且看起來就像剛畢業、涉世未深的小女生,他們當然震驚。
齊傑更是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激賞的眼神。原來她是自己公司的員工,看來他是該好好的和自己的員工「交流交流」了。
駱嘉祺一臉不可思議地說:「真是令人吃驚,你的名字像男生,就連我這工程處協理都不知道原來你是個女的,真是該罰。」他竟然連自己處裡的工程師性別都不知道,真是汗顏。
「喔!光看名字,很多人都會誤會,我讀書時也因此吃了不少虧,因為老眼昏花的教授每次要湊足人數當掉,好開重修班賺外快時,我常常就被列入名單中,誰教我的名字這麼男性化呢?」何文嚴俏皮地說道。
當時的她為了要半工半讀繳學費、付房租,同時兼了四份差事在做,能每天準時到學校上課就很不錯了,根本沒辦法每一堂都專心的上課。更何況她現在身上所有的技能,都是當初進來宇訊時,交流的日本技師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她的,跟學校的課業成績一點關係都沒有。
「之前幾次不是有請你到總公司和大家認識認識嗎?結果你怎麼都沒來?害我們今天在這邊出糗。」徐振翔好奇地詢問。
「之前我手上有兩個專案同時在進行,實在是走不開,更何況總公司這名詞聽起來就讓人不太自在,除非必要,能不去就不去是最好的。」何文嚴老實說道。
徐振翔忍不住笑道:「你還真是直接,我看這也只能說你個性率直吧!」
「我會當作你是在讚美我,謝謝嘍!喔,差點忘了,我要趕快報告,待會兒還得到現場做測試呢!」
齊傑簡潔地說:「好,開始吧!」
何文嚴可以完全的確定,眼前這個看起來不苟言笑的男人真的就是總經理了。唉,為什麼當老闆的人都喜歡擺臭臉給人看呢?整天繃著一張臉,不會累嗎?算了,還是趕緊報告完,好閃人吧!至於他想怎麼算早上的那筆帳,就隨便他啦!
「目前在全廠區我們規劃了有四百零六點的偵測點,如果……」
「以上是監控系統的部分,有其他問題嗎?」何文嚴簡潔精要的報告,以及當她談到她所熟悉的領域時,整個人所散發出的動人光彩,讓他們對她更是刮目相看,驚覺她的組織能力與表達能力,都優秀的讓他們沒話說。
「如果沒問題的話,那我先離開了。」何文嚴急著要趕到測試現場,並逃離這個令她感到有壓迫感的空間。
「方便帶我們到現場看看嗎?」齊傑問,他可不想讓她那麼快離開他的視線。
「當然方便,當然方便。」曲泳游在旁邊點頭如搗蒜,不過齊傑並不理會他、他仍是看著何文嚴。
「我?!可是……」何文嚴指指自己,原本差點脫口而出的拒絕,卻在看到齊傑挑起右眉後,全數吞了進去;心裡還不禁想著──夭壽喔,怎麼有人可以挑眉挑得這麼該死的迷人?真受不了。
「嗯……好吧!那現在就走可以嗎?」她實在找下出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他們,只好同意了。
臨走前徐振翔刻意對著曲泳遊說:「對了,曲經理,你就不用進去了,只要有何小姐帶我們就行了,免得你自己在裡面迷路,還得找人帶你出來。」
「這這這……」曲泳游還在支支吾吾時,他們已經往門口走去。
「進去要戴安全帽,等我一下,我去拿給你們。」她走進隔壁的材料室拿安全帽。
當何文嚴將貼有VIP字樣的安全帽交給他們時,嘴角浮現掩不住的笑意。
「你在笑什麼?」徐振翔覺得她笑得怪詭異的,經他這一問,齊傑和駱嘉祺的目光也同時落在她身上。
她趕緊摀住自己的嘴,但是眼睛卻呈現彎月型,誰都可以輕易看出她的確還在笑。
「沒、沒、沒有啊!」她只是想起這幾頂VIP帽子的歷史,覺得很好笑而已。
「你都笑成這樣了,還說沒有?」駱嘉祺不解地看著她。
何文嚴看到他們困惑的表情後,忍不住開懷大笑。「哈哈哈,邊走邊說吧!」
「以前本來是沒有VIP帽的,直到上次來了一堆外國貴賓後才有,因為他們身上濃厚的古龍水味,讓這些帽子整整一個禮拜都散發那種味道,害大家每次進材料室時都皺著眉頭,你就可以知道這些帽子的威力有多強了。」何文嚴回想到當時的狀況,忍不住又笑開。
聽到她的形容,外加誇張的皺眉表情,把他們都給逗笑了。
「原來如此,這次你可以放心了,我們剛好都沒有擦古龍水的習慣。」徐振翔接口笑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剛剛已經深呼吸過了。」她誇張的再做一次深呼吸動作,立刻又引來一陣爆笑聲。
整個下午陪他們參觀所有系統工程後,她再陪他們走到停車處,幸好齊傑沒再提早上的事,讓她著實鬆了一口氣。
「你人緣很不錯嘛!廠內的每個人都認識你,光是約你今晚吃飯的『男人』就下下十個,看來你真的是炙手可熱,很多人追唷!」徐振翔被剛剛在廠內的盛況給嚇到了,那些人完全不管她身邊還有他們這幾個大男人在,仍然對她猛獻慇勤,讓他大開眼界。
始終保持沈默的齊傑,看到那些男人對她的「熱情」,他的臉就控制不了的「結整丸」。
「別傻了!他們啊,是當兵兩、三年,母豬賽貂蟬。」一說完,徐振翔和駱嘉祺都爆笑出聲,就連齊傑也忍不住牽動嘴角。
「你居然這樣形容你自己?」徐振翔笑著上下打量她。「我是沒看過長得這麼清秀,身材比例又好的母豬,改天也介紹一個給我認識吧!」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大家每天都沒日沒夜的趕工,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耗在這裡,再加上女生少,幾乎一進來就被標走,所以他們才會這樣不挑吃,看到女生就想約吃飯。」她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你常和他們去吃飯嗎?」徐振翔問出了齊傑最想問的問題。
「沒有單獨出去過,每次都是一票人,而且一定各付各的,省得以後麻煩,所以大部分我還是和阿楠他們一起聚餐比較多。」
「你怎麼不交個男朋友?這樣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是惹來更多麻煩吧?!反正我沒想過,也不想交。」短短的一句話,雖然簡單明瞭,齊傑卻沒忽略掉她眼底一閃而逝的落寞,他確定自己一定會找機會去瞭解她心底的那抹哀愁。
來到停車的地方,何文嚴毫無掩飾的雙眼發亮,盯著眼前的名貴轎車看。
「你怎麼了?怎麼一副花癡的樣子?」徐振翔在她眼前揮揮手。
「什麼花癡!這叫欣賞,難得能這麼近距離的看清楚,而且還可以完美的超它車,簡直就是……嗄!」她剛說了什麼?她有說超車兩個字嗎?
齊傑的表情,讓她更確定自己真的很白目的提醒他早上的超車事件。
他擺出總經理的架勢,嚴肅地說:「既然你都提了,那我們就來談談你騎摩托車上班的事。我不希望公司的員工發生任何的意外,像早上那種超車行為就非常非常的危險,基於安全考量,恐怕你得要更換你上班的交通工具。」這關係到她的安全,他當然要干涉。
何文嚴眼睛溜了圈,隨即擺出自認無害又純潔的笑容說道:「嘿嘿嘿,我不知道是你們的車嘛!要是早知道的話,我怎麼可能會白目到超你們的車嘛!你說對不對?」她可是「賴皮教」最忠誠的信徒!
說完還不忘豪氣地拍拍齊傑的肩頭。
看到她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另外兩個男人同時倒抽一口氣,開始替她擔心起來。再怎麼說,齊傑也是宇訊的龍頭,縱使她是公司倚重的優秀人才,這樣沒大沒小的動作實在是不太適宜。
兩人屏息地看著齊傑,因為以往只要有女人想藉機對他「毛手毛腳」的話,他都會毫不留情的拉開距離;第一次有女人用這種兄弟式的態度對他,讓他們非常好奇齊傑究竟會如何處理。
故意忽略剛剛因為她拍他肩頭所引起的悸動感,即便自己喜歡她毫不做作的態度,但臉色卻顯得更加難看。「你的意思就是說你常那樣超別人的車?」語氣中帶有明顯的怒氣。
「哪有?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超車耶,好啦好啦!我下次不敢了,這樣總行了吧?!」何文嚴將背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交疊在一起,打了個叉。
齊傑沒看到她的這個小動作,但徐振翔他們卻看到了,兩人同時搖頭,並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為了避免總經理大人再繼續碎碎念,她趕緊接著開口。「唉呀,我該進去了,你們也要趕快離開,否則再慢個十分鐘,等下班時間一到,你們大概要多花一個小時才能回到台北,路上是真的會塞到翻過去呢!」她看看手錶,想趕快離開,免得總經理大人又突然發神經的繼續念下去。
「那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齊傑不假思索地提出建議,立刻惹來另外兩個男人的再次抽氣。
齊傑也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要求感到訝異,而一旁的徐振翔和駱嘉祺更是用「看到鬼」的眼神看著他,畢竟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齊傑向來是從不主動邀請女人吃飯的。
「吃飯?!和你們……不用了,我一點都不想測試自己的胃到底有多強,一個大頭就夠多了,何況還是三個大頭?!謝啦!」何文嚴毫不考慮地一口回絕。
徐振翔看看其他兩個人,開玩笑地說:「我們的頭很大嗎?」
「不是啦!只是我不太喜歡這種飯局而已。真的很抱歉!況且我今天還得要加班,所以真的不太方便。我要回現場了,那就不送嘍!拜拜。」向大家搖搖手,何文嚴就匆忙往廠區走去。
「唉,沒想到新竹這邊還有這樣一個寶貝蛋,難怪大家對她只褒不貶,她真是直率可愛到了極點。」徐振翔有感而發地說。
「走吧!否則待會兒真的要塞車了!」齊傑面無表情地上車,心中下定決心要好好釐清自己今天過度關心一個員工的失常表現。
自從曲泳游被總公司以圖利廠商之名開除後,T廠就暫時由駱嘉祺兼任專案經理。雖然他不常下來新竹,但是卻對工程的狀況掌握得非常清楚,如果遇到需要和業主高層協調時,也會馬上出面幫他們處理,使得工程進行得更為流暢順利。
眼看主系統就快要完工,可以驗收了,大家全都鬆了一口氣。
駱嘉祺今天專程到工地,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除了感謝大家這陣子的辛勞外,也順便規劃了下一個工作進度,並且還在晚上安排了一場感謝宴,除了宇訊的員工外,參與這次建廠的下包商也全部邀請。
這次他們把新竹南寮最大的海鮮樓給包下來,席開將近三十桌,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選擇離主桌遠一點的位子,阿楠和阿傑更是一到現場就先占好桌位。
「大姊頭,這裡啦!」看到何文嚴,阿楠舉起雙手用力搖晃。
何文嚴左右看了一下。「你們這麼快就到了喔!其他人呢?」
「他們待會兒就來了,我們兩個是先來佔位子的啦!」阿傑一邊倒果汁給她,一邊說。
果然,不一會兒,阿發他們就全都到了。
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次的聚餐,宇訊總公司的三大巨頭居然都到齊了,頓時都覺得綁手綁腳,不太放得開,大家都擔心萬一不小心破壞了自己公司形象,會拿不到宇訊其他的案子。
「大家好,感謝各位這麼賞光,今晚主要是為了謝謝所有協力廠商的全力配合,使得T廠的系統工程能夠如期完成,現在請總經理為大家說幾句話。」駱嘉祺將麥克風交給齊傑。
「謝謝,今晚除了感謝還是感謝,請大家盡情的吃、盡情的喝、盡情的玩,謝謝大家。」齊傑簡短的致詞獲得滿堂彩。當然啦!誰都不希望吃個飯還得聽「落落長」的演講吧!
隨著一陣掌聲、歡呼聲的響起,第一道冷盤開始上菜,展開今晚的序幕。
齊傑無法不去注意何文嚴的一舉一動,看著她和阿楠他們笑笑鬧鬧,臉上不自覺地掛著寵溺的笑容。
自從上次來新竹之後,就很少再和她接觸,即使偶爾來新竹視察,也是寒暄個兩句就各自去忙了;但他就是自然的在心中騰出一個位置給她,把每一次短暫美好的碰面回憶放在屬於她的位置上,連他都對自己像個青澀少年的傻氣反應感到不可思議。
「傑,你整晚都盯著她看喔!」徐振翔借酒膽地說,而且還表情曖昧地看著。
「是嗎?這麼明顯?」齊傑並不想對好友掩飾。
「像她這麼特別的女孩大家都愛,如果真的喜歡她,就放手行動,否則後面可是一堆開卡車的、開堆高機的排隊在等呢!」徐振翔提醒他。
「別替我煩惱了,我自有主張。」
「隨便你。」說完,徐振翔轉身就和隔壁桌的下包商喝起來。
「大姊頭,待會兒一起去唱歌好不好?好久沒聽你唱歌了,很想念溜。」阿楠情緒很高昂地說。
「對啊對啊,大姊頭唱歌真是他媽的好聽。」阿發粗魯的附和道。
「好啊!如果我沒被你們灌醉的話就去。」她已經打破自己以往只喝三杯的規定,不記得自己已經喝了多少,只知道開始有點暈眩了。「而且我今晚也還沒敬我偉大的衣食父母呢!」她很知道自己的底線,所以也打算該停了。
「什麼衣食父母?」阿楠一頭霧水。
她指指前面主桌。「鐺鐺鐺鐺,當然是帥哥三人組嘍!」
「對喔,吃飯到現在你都還沒去敬他們,是應該去敬敬他們才對。」阿發附議地說。
「沒問題,我現在就過去。」說完,何文嚴拿起自己的杯子往主桌走去。
其實她也很想早點到主桌去,但是那桌有她刻意不想想起的人,所以才會拖到現在……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總是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想起他,想起他因生氣而變得嚴肅的臉,想起他那天早上教訓她的樣子。
事後回想她才發現,原來有人真的可以連生氣的時候都那麼好看,當然,她更常想起的是他那過於迷人的挑眉神態。
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將最寶貴的六年青春歲月,全都給了初戀,並全心全力地經營那段感情,換來的卻是戀人為了可以少奮鬥二十年而拋棄她,卯足全力去追他公司董事長的女兒。這段傷痛雖已漸漸平復,但她卻因此無法再敞開心胸去接受新的戀情。
所以她一直壓抑自己不可以再陷入感情之中,不過思緒卻完全下受控制,而且每和他見一次面,就陷得越深;然而被拋棄的傷痛還在,令她害怕再去面對任何的感情,只好極力地壓抑自己。
「老闆,謝謝你們今晚的招待,我先敬你們。」何文嚴對著徐振翔他們說,因為她沒有勇氣面對齊傑,怕不小心洩漏了自己的思緒。
徐振翔抗議地說:「你這丫頭,今晚肯定是玩瘋了,居然現在才來……而且你都喝那麼多了,該不會是想用這一杯就打發我們吧?」
「嘿嘿,人緣好嘛!而且我這不是來了嗎?我先乾掉手上這一杯給各位賠罪嘍!」話一說完,她就一口氣把手上的啤酒給喝光。
看她這樣喝酒,齊傑立刻皺起了眉頭。
「哪那麼容易?剛剛聽說你可是酒國女英豪,說什麼也要一對一。這樣好了,我們這桌剩五個人,一人再一杯就放過你。」徐振翔不放過地說,甚至還真的倒了五杯酒擺在她面前。
「那就是五杯嘍!不行啦,我剛剛已經喝太多了,現在再喝下去,肯定會抓兔子(吐)。」
「那就是可以跟別人喝很多,跟我們卻只要喝一杯就會吐嘍……」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她話還沒說完,齊傑就開口了。
「好了,別逗她了,我看她是真的喝了不少,女孩子喝醉不太好,算了。」
「那怎麼行?這五杯酒是一定要喝的。既然你開口了,那就由你代她喝吧!而且代喝還要加倍。十杯,沒得商量。」徐振翔逮到機會就想幫齊傑踢一腳。難得他終於像個正常男人,對女人開始有興趣了,偏偏像個小男生一樣裹足不前,他看得都快氣死了。
「十杯?!還是我自己喝好了。」她一聽到要讓齊傑喝十杯,說什麼也要自己解決那五杯,拿起其中的一杯,閉上眼睛就要灌下去,卻被齊傑搶走。
「不用了,我來,你已經醉了。」說完,他喝下手中的那杯酒,然後再陸續拿起其他杯喝光。
「嘖嘖嘖嘖,好恩愛啊!真令人感動。」徐振翔在旁邊鼓噪。
「你不要亂說啦!」何文嚴敏感的制止徐振翔繼續開他們玩笑。
徐振翔壞壞地說:「傑幫你喝了十杯酒,你可要報答人家哪!我看,還是以身相許好了。」
「振翔!玩笑不要開得太過火。」齊傑警告著。
「我我我我先回座位了,你們慢用,謝謝總經理。」對齊傑敬個禮,何文嚴就趕緊回自己的位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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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姊頭,你真的不去喔!我很想念你的歌聲耶,走啦走啦!」阿楠正在餐廳門口遊說何文嚴和他們一起去唱歌。
「不行啦!我的頭真的很暈,我要回去睡覺了,下次我再去好不好?唉喲,你不是說每次有我跟著,都不能去有粉味的嗎?今天不就有機會了,所以你們就好心放我一馬,讓我回家睡覺好不好?」
「好啦好啦!下次記得補我喔!」
「一定一定,拜拜。」
送走他們,她一個人站在餐廳門口準備攔計程車回家,完全忘了在新竹要搭計程車,必須得打電話叫車,否則在路邊是很難等到空車的,站了許久,果然連個車影都沒有看到。
徐振翔他們一行人剛從餐廳走出來,就看到她一個人在那邊左顧右盼的。「丫頭,你在等誰?」
「沒、沒有啊!我要、攔……計、程、車回家啊。」她說話的速度都變得跟恐龍一樣緩慢。
「你的摩托車咧?」徐振翔記得她都是騎摩托車的。
「在、在那兒啊!可是、喝、喝酒不可以騎……騎車呀。」何文嚴指指停在騎樓下的摩托車,還不客氣地打了個嗝。
「你還真乖。」徐振翔笑著摸摸她的頭。
齊傑看她一副醉眼迷濛,彷彿只要一碰就會倒的樣子,很是心疼,更捨不得讓她繼續站在這裡吹寒風,直覺地說:「我送你吧!」
「不不不用了。」聽到他的話,她瞬間清醒了一半。
「要要要,就讓傑送你吧!你一個女孩子家,喝了酒搭計程車很危險的,還是讓他送吧!」徐振翔接得很順口。
齊傑把自己的羊毛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這小妮子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這麼冷的天,她竟然只穿一件針織毛衣……風一吹,寒風就全部灌進那一個個粗大的毛衣孔內,能禦得了什麼寒。
「喔,拜拜。」何文嚴也不再堅持,因為她真的覺得自己很疲倦了,回頭跟大家說再見之後,就跟著齊傑走了。
「呼……好溫暖喔!」一進到已有恆溫空調的車內,何文嚴忍不住發出一聲輕歎,馬上調整最舒服的姿勢窩進去。
「家裡的住址呢?」齊傑寵溺地看著她,輕聲問道。
「嗯,先開到中正路上的遠百後,我再用指的,那些小巷弄很難按住址找到。」聲音已經有點含糊不清了。
「好!」司機小杜將車子平穩地滑進車道。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車內空調又很舒適,原本只是想要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的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而且還很聰明的自動倒向有肉墊枕頭的方向,而不是靠向硬梆梆的窗戶。
看到她兩頰酡紅嬌憨的睡顏,齊傑笑著搖搖頭,把她的頭扶好,讓她更靠向自己,再將羊毛外套蓋在她身上。
「總經理,中正路到了,何小姐她……」小杜想把她叫醒好報路。
「噓,別吵她,回飯店吧!」齊傑不忍心打斷她的睡眠,決定先回他今晚下榻的飯店再說。
「是。」
到了飯店門口,小杜原本要抱她下車,卻被齊傑阻止;他親自抱起她,泰然自若地走進飯店,小杜則是識相的不敢多問,反正以總經理的個性,是不可能做出乘人之危的事情。
「齊先生,需要幫忙嗎?」飯店客服經理看到齊傑親自抱著一個穿牛仔褲的年輕女孩,雖感到訝異,卻也聰明的不過問。
「不用,沒關係。」不顧其他人怪異的眼光,他直接抱著她往電梯走去。
「是,如果有什麼需要,請隨時與我聯絡,晚安!」經理微微的欠身。
「晚安。」
回到房間後,齊傑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並幫她蓋好被子後,就到浴室去洗澡了。
何文嚴一個人躺在床上,越睡越不安穩,漸漸的開始扭動身體。
「好癢!」抓抓脖子,何文嚴總覺得有東西不斷地對她的脖子進行搔癢,而且全身好像都被束縛住,實在不得已,只好勉強睜開一隻惺忪的眼,想看看是什麼東西騷擾她的睡眠。
當她看到自己身上還穿著毛衣及牛仔褲,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她一向不喜歡拘束,所以習慣只穿小褲褲外加寬大的卡通睡衣睡覺,根本沒辦法穿著毛衣及長褲睡覺,難怪她會睡不好。
「豬頭,當然癢,當然束得難過,白痴。」捨不得少睡一點,閉著眼睛把身上的牛仔褲及毛衣脫掉,還順手把胸罩給解開丟到旁邊,拉起棉被就往床中央擠。
「奇怪,今天的床特別軟,棉被也特別舒服。」肌膚與柔軟的羽絨被毫無阻礙的接觸,令她發出滿足的歎息。
齊傑一走出浴室,看到的就是床邊一坨被她脫下來的衣服、褲子,當然還有那件被甩掛在床頭燈罩上的胸罩。
看著床上睡得一臉滿足的她,不禁失笑。
他輕輕的把她的小內衣拿起來放在床頭,以免過熱造成火災,一邊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像棉被下的誘人曲線。
看來今晚他得睡沙發了。如果讓徐振翔知道他像柳下惠一樣,和她同房一晚,卻什麼也沒做,就夠被他嘲笑個好幾年了。
*        *        *
何文嚴坐起身,伸了一個誇張的懶腰。「好久沒睡得這麼爽了!」但當她睜開眼睛時,看到陌生的房間,以及背著她坐在桌前振筆疾書的齊傑時,趕緊揉揉自己的眼睛,確定不是在作夢的時候,才趕緊將滑落的棉被拉上自己的胸前。
「醒啦,去梳洗一下,我們下樓吃早餐。」齊傑頭也沒回地說,好像這是最自然不過的對話。
「嗯……我我怎麼會在這?」何文嚴對昨晚的記憶,只到上車後要小杜先開到遠百而已。
「昨晚你在車上睡著了,又沒有你家住址,只好先把你帶到這裡。」
「那……我們……」低頭看看自己赤裸的樣子,她實在不太確定昨晚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什麼?」齊傑終於放下筆回頭,轉頭看到她露在被外的嬌嫩雙肩,眼神倏地一暗,心中暗自渴望在上面印上他的標記。
「我是說,我們……應該……沒有……嗯……」教她怎麼說得出口。
齊傑故意接口說:「你說上床嗎?」都是這小妮子折磨他的自制力一整晚,害他現在還頂著熊貓眼。
「啊!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現在自己的矬樣,臉不斷的發熱,讓她懷疑自己會不會因此而昏厥過去。
「你覺得呢?難道你都沒有印象了嗎?這樣很傷人的。」齊傑刻意誤導她。
何文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我……」她怎麼敢告訴他,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那豈不是會傷害到他的「男性雄風」?
她突然想起什麼事似地抬頭看著他。「昨晚我表現的還好吧?」這對她很重要,既然清白已經沒了,至少也得知道自己的表現如何。
說也奇怪,以前她無論如何都不肯讓前男友更進一步碰觸身體,現在竟然可以這麼平靜的接受自己將清白給了一個不夠熟悉的男人,甚至還擔心自己表現得下夠好。
「很好,超乎想像的好!」對啊,一覺到天亮還不好嗎?
「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幸好沒有太糟糕。
既然她已經被他看光光了,索性大方地圖著被單跳下床,眼光不斷地來回在床上梭巡著。
齊傑好奇地問:「你在找什麼?」
「血跡啊!我總要為跟了自己二十六年的清白默哀一下吧?我很重感情的。」她一臉認真地說。
「血跡?這裡哪來的血跡?」齊傑不逗她了,打算讓她知道她昨天「睡整瞑」的事實。
她懊惱地說:「這是我的第一次耶!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呢?」第一次在不知不覺中沒了,就已經很嘔了,居然還連「證物」都沒有。
齊傑眼角帶笑地說:「你在說什麼?你昨晚一沾枕就睡得呼嚕呼嚕的,大概連地震都沒辦法把你吵醒,直到剛剛才看到你張開眼睛呢!」
「什麼?!那我怎麼會……」她又低頭看看自己。
「是你自己睡到一半把它們脫掉的,我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它們被你丟在一旁了。」齊傑已經笑出來了,因為他想到昨晚被掛在檯燈上的那件小內衣。
何文嚴有點生氣地說:「那你剛剛幹嘛誤導我?」害她剛才還差點替自己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呢!
「我有嗎?」齊傑難得裝傻。
「咦,不對啊,昨晚你睡哪裡?」
「還能睡哪裡?沙發啊!」齊傑理所當然地說。
看到沙發上真的有一套棉被,她相信他昨晚是真的睡在沙發上。「對不起喔!佔了你的床,害你睡沙發。」何文嚴一臉的歉疚。
「好啦!趕快去梳洗一下,下樓吃早餐。」
「是,遵命。」她拿起衣服,趕緊往浴室走去。
*        *        *
「在大飯店吃早餐好奇怪喔!而且還是在新竹,真有趣。」何文嚴吃了一口培根,滿足地說。
「很少在飯店吃飯嗎?」齊傑發現他很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好像每一樣食物都非常美味的感覺。
「你問這什麼爛問題,我當然從不在飯店吃飯呀!我只是個普通上班族耶,早餐都嘛在張媽媽那邊或到工地隨便吃吃而已;五星級飯店的餐都那麼貴,要不是今天你帶我來,我哪可能會吃這麼豐盛的自助早餐?嗯……你會請我吧?我可付不起這麼貴的早餐,否則我肯定會心疼死。」
「放心吧!盡量吃。」看著她滿足的笑容,他也覺得高興。
「今天你有安排活動嗎?」齊傑忽然不太想讓她這樣吃飽就回去。
「沒有,工地那邊幾乎都完成了,今天不用去加班,有事嗎?」
「那你要不要陪我去打球?」今天就是因為和黃董約了要打球,所以昨晚才會留在新竹。
「打球?打什麼球?」何文嚴一臉茫然。
「今天我和客戶約了要去打高爾夫球。」
「那找我去幹嘛?我又不會打。而且你是要去談生意的,我跟在旁邊不會太奇怪嗎?我又不會談生意,幫不上什麼忙的啦!」何文嚴猛對他搖手。
「你只要陪著我就行了。因為對方每次都會帶他女兒出現,如果我一個人去的話,他又會急著要介紹他女兒給我,偏偏我又受不了他女兒,所以我需要一個女伴,好讓我可以理由正當的拒絕他們。」齊傑解釋道。
他是真的不太喜歡這對黃家父女,要不是有生意上的往來,他根本不想和他們接觸。
「我?你會不會弄錯對象了,我這型的女人是帶不出場的,你還是找別人吧!帶我去肯定一下子就穿幫了,不是更糟糕?」何文嚴才不去淌種渾水呢!況且要叫她裝出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也不太可能。
「唉,真的是好心被雷打,先是收留了一個喝醉的小女人,還大方的把床讓給她睡,自己睡那又窄又小的沙發,現在連請她幫一點小忙都不行,早知道就把她丟在路邊算了。」齊傑一邊說,還一邊煞有其事地搥搥自己的背。
「好啦好啦,算我輸你了,誰教昨晚我把你睡去,就當還你嘍!不過先說好,我可沒辦法裝氣質喔!」
「哈哈哈,還真是委屈你了。」他倒是很期待真的被她給睡去呢!
*        *        *
她真的後悔答應幫他的忙,先是被帶到球場的精品專賣店,換上這一身很貴的高爾夫球裝,說是什麼球場規定,就算不打球,也必須服裝及格才可以進入球道。
她從沒想過,自己也可以有做花瓶的一天,只要坐在球車上等他們一洞一洞打完後,再遞上毛巾,裝出燦爛甜美的笑容,一副他是她的天似的花疑樣。
「何小姐真是體貼啊!」黃董酸酸地說。這女人哪能和他的小公主凱莉比?他不相信齊傑會看上這個太過生嫩又不懂得應對的小女生。
「哪裡,這是應該的。」她假裝聽不懂,當作他是在恭維她,並且故意想氣死他們父女,特地用溫柔的像是可以擰出水的聲音問齊傑。「傑,要不要喝點水?」當場使得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體肅立。
「好啊!」齊傑真的是服了她。她的表現實在太可圈可點了,要不是看到她曾一閃而逝的促狹眼神,連他都會以為她本來就是個嫻靜溫柔的可人兒。
「傑,這樣我會嫉妒喔,你從來都沒讓我有表現的機會,你和何小姐才認識沒多久,就對她這樣溫柔,我會傷心的。」黃凱莉既直接且嬌嗲地說。
何文嚴偷偷地翻翻白眼,懷疑自己還能撐多久。
她真的快吐了,除了黃凱莉那濃烈嗆鼻跟VIP帽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香水味外,還有她那刻意裝出來的嬌嗲嗓音,又尖又細,她的頭都快被她給嗲爆了。她終於知道齊傑為什麼說他受不了,因為她也一樣受不了。
「文嚴她很特別。」齊傑不願多做解釋,只是摟緊她的腰,將她帶向自己身邊,以行動證明。
何文嚴因為他這個自然的親密舉動,心跳開始急速加快,並以帶著紅暈的臉,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她這個茫然的表情看在其他人眼裡,卻變成癡情望情郎的愛慕表情,也讓齊傑衝動的想吻上那鮮艷欲滴的紅唇。
一旁的黃家父女臉色難看地看著這一幕。
「齊老弟,待會兒沖完澡,一起回台北吃飯吧!」黃董故意只問齊傑,明顯將何文嚴排除在外。
「好啊,剛好我和文嚴晚上要去『瑞華』吃飯,一起回台北吧!黃小姐不妨也一起來。」齊傑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令身旁的何文嚴瞪圓了眼。
她怎麼不記得她要和他去「瑞華」吃飯?而且「瑞華」又是什麼東東啊?
「這樣啊!年輕人就是不一樣,體力好。何小姐住在新竹,卻還特地和你到台北吃飯,她能認識你這樣體貼又多金的男人,可真是有福氣。不過,我說小老弟啊,吃完飯還要特地送她回來新竹,你這樣不會太累嗎?現在的女孩子都不太懂事,任性而為,交到這樣的女朋友很累人吧?!」言下之意就是她最好識相點,自己知難而退。
她當然聽得出來這個頭上只剩三根毛的死禿驢的話意,但他們越是這樣,她就越要和他們作對。
「黃伯伯,真抱歉,讓您擔心了,每次我也叫『傑』不要這樣接送,可是他偏偏不聽,說什麼要把握每分每秒的相處時間,剛好今天您可以幫我勸勸他。」說完還故意嬌憨地看向齊傑。
「你看,都是你啦,害人家被黃伯伯誤會,早知道就不陪你來了!人家又不會打球,還硬叫人家陪你來,現在又要叫人家跟你們去台北吃飯。看,黃伯伯那麼關心你,還擔心你太累呢!我看我還是不要陪你去吃飯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天分,一連幾個「人家」下來,她講得多好、多順口,連她都忍不住要對自己豎起大拇指了。
這小妮子真是讓他驚艷,瞧她一副玩上癮的模樣,他當然要繼續配合下去啦!
「不會累,看不到你我才累,想你想得累。早就說好要一起吃飯的,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呢?而且這樣對黃董他們也不禮貌,別任性了,嗯?」他溫柔地看著何文嚴,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幾乎要融化在他那溫柔又熾熱的眼神中。
不行、不行,這是演戲,絕對不能當真──何文嚴不斷的提醒自己。
看他們這樣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黃家父女站在一旁臉色鐵青,恨恨地直瞪著她。
「先去沖澡吧!」冷冷的丟下這句話,黃董就先往三溫暖區走去。
*        *        *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吃完飯,和那老禿驢分手,何文嚴覺得她差點小命休矣。整個晚上,那對父女彷彿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講話既尖酸又刻薄,專挑她的毛病。
真搞不懂他們,吃飯就吃飯,哪來一堆的規矩?原本想不理他們,低頭吃自己的也就算了,誰曉得那個什麼法國菜,味道竟會這麼……奇怪,讓她食不下嚥。
偏偏他們又硬是要找她麻煩,搞得她消化不良就算了,居然還沒吃飽?!這才是最令她扼腕的事。
「謝謝你的晚餐,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到車站?」她現在只想趕緊和他分手,然後用力去嗑掉幾碗香噴噴的滷肉飯。
「車站?我直接送你回新竹吧!你這麼敬業的陪我到現在,當然得送你回去才行。」齊傑怎麼可能讓她自己坐車回去。
「不用了啦,又不是小孩子,還送來送去的,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可以了,方便得很。」阿娘喂,她真的很餓,恐怕撐不到新竹了。
「不行,現在時間不早了,怎麼可以讓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去?太危險了!上車吧!我送你回新竹。」
「真的不用啦,你一天內多次往返新竹台北,很耗時又耗工,一點都不經濟,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然我自己搭車到車站也沒關係。」何文嚴覺得她快虛脫了。
「不行!上車!」
「唉唷,都跟你說我要自己坐車回去了,你真那麼閒嗎?那你可以再和那個黃凱莉去喝咖啡,或是再找其他女人陪你啊!這對你來說應該下難才對,你的女人緣一向都很好的吧……」她真的餓到脾氣都上來了,說話口沒遮攔的。
對於他這種會讓許多女人不顧一切、前仆後繼主動攀上來的男人,她寧願和他保持一點距離。她今天可是破例搏命演出,要是讓那個黃凱莉加油添醋去通知他的「後援會」的話,那她豈不小命休矣?紅顏薄命實在不適合她,禍害遺千年會比較好,至少活得比較久。
雖然這樣想,但對於強迫自己和他保持一點距離,她心裡卻產生了一股莫名酸澀的感覺,不斷的擴散。
「你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生氣?」齊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對,我在生氣,我氣自己心腸怎麼那麼軟?當了一整天的花瓶就算了,還得面對一對變態父女,然後還來這家重看不重吃的餐廳!不是吃那味道奇怪的讓人根本吞不進去的蝸牛,就是那個什麼鵝肝醬的,然後還要被人嘲笑我不懂什麼鬼用餐禮節,我到底是招誰惹誰啊!我、當、然、生、氣。」把她今天所受的鳥氣,一口氣說完。
「哈哈哈,餐廳老闆要是聽到你的話,恐怕會含恨撞牆。」沒想到台北高級的法國餐廳,會被她批評成這樣。
「我道歉,讓你今天這麼委屈,給我機會好好補償你,好嗎?」
何文嚴翻翻白眼。「不用了,趕快讓我到車站去搭車,就是最好的補償。」肚子餓起來,她可是六親不認的。
「唉……好吧!沒想到我這麼顧人怨,我還是送你到車站就好,這樣總行了吧?!」
「謝謝。對了,這衣服……」她指指身上的高爾夫球裝。
「送你,謝謝你陪我一整天。」
「喔,好吧!反正我已經穿過了,你再拿去送人也不好。」她知道今天脫下它以後,她是不可能有機會再穿的。
一到車站,匆匆的道再見後,何文嚴就一溜煙地跑到二樓美食街去填飽肚子,等到喝下最後一口湯後,才滿足的打了一聲飽嗝,然後下樓搭車回新竹。
至於坐車回家的齊傑,則是在途中不斷的問自己──我真的那麼顧人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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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文嚴,電話!」小羅拿著話筒叫她。
「喔,謝謝。」她接過電話。「喂,我是何文嚴。」
「你現在很忙嗎?」
「還好,你哪位?」常常有廠商會打電話來問事情,她總得先知道對方是誰。
「齊傑。」
「齊、齊、齊總經理……」接到齊傑的電話讓她感到有些錯愕。
齊傑故意捉弄地說:「有需要這麼生疏嗎?我記得上次你還叫我『傑』的。」
「那時情況不一樣。你找我有事嗎?該不會又缺演員了吧?」還好電話中他看不到她臉紅的樣子。
「今天剛好下來新竹,想請妳吃飯,跟妳道謝。」而且我想你很多天了,齊傑自己在心中加上一句。
「道謝?不用了,應該的,何況那天是我麻煩你在先。」她才不要再去吃不飽的餐廳活受罪咧。
「那……當作朋友見個面、吃個飯總行了吧……」
「嗯,不用吧……」不是不想和他見面,而是不想再去那種吃不飽的高級餐廳吃飯。
齊傑受傷地說:「真的這麼不給面子?」這是第二次遭到她的拒絕。
「好吧、好吧,在哪見面?」聽出他失望的語氣,讓她心軟的答應他。況且他是老闆耶,雖然她並不喜歡攀權附貴的,但至少也得識相一點,反正也只不過是吃一頓飯而已。
「真的!那下班我到工地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摩托車,你只要告訴我地點就行了。」真讓他來接她的話還得了,要是讓阿楠他們看到了,她大概會被他們虧到發瘋為止。
「那好吧!今天晚上……」
通完電話後,何文嚴便一如往常的到工地去了。
*        *        *
今天她破天荒的準時下班,好不容易擺脫阿楠的奪命連環問,趕到約定的地點,不過齊傑還沒到,於是她大方的先進去坐下來喝口水。
不一會兒,她就看見齊傑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自然的對他招招手。
「等很久了嗎?」
「剛到。」
齊傑溫柔地看著她。「先點菜吧!想吃什麼?」
何文嚴拿著菜單,看著上面的餐點,她有種待會兒又要吃滷肉飯的預感,因為上面寫的全是英文,她完全看不懂菜名。真搞不懂,明明是台灣人開的餐廳,為什麼偏偏要搞得洋腔洋調的?
「這家是走墨西哥路線的,你可以試試他們的招牌餐。」彷彿看出她的疑惑,他不著痕跡地解說著。
「好吧!那就隨便吧,反正連田里的蝸牛都吃過了,還怕其他的不成。」一副很認命的樣子。
「哈哈哈,就給她來份海鮮飯吧!給我一份羊肋排。」他將菜單交給服務生,然後笑著問她。「還在對上次的法國菜耿耿於懷?」
「是啊!而且永生不能忘懷!」她咬牙切齒地說。
齊傑假裝害怕地說:「下次我絕對不敢再帶你去你不喜歡的餐廳,否則肯定會讓你記恨一輩子的。」
「我這種村姑級的人,只要在路邊攤吃吃就很滿足了;你們眼裡的山珍海味,對我來講,真的是食不下嚥。你知道上次我有多慘嗎?吃完那只蝸牛後,整晚打嗝都是蝸牛味,即使我又吃了一碗滷肉飯、一碗肉圓和一碗魚丸湯,還是沒辦法壓下那蝸牛的味道,整晚難睡死了。」何文嚴一股腦兒地抱怨道。
齊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你那天晚上又跑去吃滷肉飯?」他真的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了。
「啊!」反應慢的何文嚴這才驚覺自己說溜了嘴,尷尬地笑著。「對、對啊,因為那晚沒吃飽,所以又去車站樓上吃了。」她不好意思地抓抓臉頰。
他真是愛極了看她這些小動作,很自然,也很可愛。「那你怎麼不說?我可以再帶你去吃啊!」
「我怕你會叫我吃天牛或是蟑螂。」她的表情極為認真且嚴肅的回答,卻惹來他的一陣爆笑。
「所以你那天急著離開,是因為肚子餓?」若讓其他人看到他現在這副笑得快斷氣的模樣,絕對會跌破大家的眼鏡。
她小小聲的回答。「嗯!」搞什麼?!就算知道她很會吃以後,也不需要笑這麼大聲啊!真是丟死人了。
「你真的很可愛,當我女朋友好嗎?」他突然冒出這句話,讓她分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別開我玩笑了,我的心臟不太有力。」其實現在她的心臟可是極有力的急速跳著呢!
「我是認真的,和你在一起很輕鬆、很自然,沒有偽裝,也不需要勾心鬥角。」
「做朋友當然沒問題,做女朋友就免了。」她可不想替自己找麻煩。光是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就不知道有多少拖拉庫了,萬一真的做他女朋友,大概她們一人一口口水就可以把她給淹沒在茫茫口水海之中;更何況經過一次又深又重的情傷之後,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愛情上。
「好,那就做朋友。」他知道「吃快打破碗」的道理,所以同意她就從「朋友」做起。
服務生把兩人點的餐同時送達,盤中的食物引來何文嚴陣陣的驚歎。
「哇!我怎麼不知道新竹有這樣一個地方,海鮮飯好大盤喔,而且內容好豐盛,真材實料耶!」盯著盤內的海鮮飯,新鮮飽滿的蝦子、香滑的鱈魚片、Q嫩的花枝,她的眼睛整個都亮起來了。
「這樣應該可以彌補你上次吃蝸牛的痛苦了吧……」用力地點點頭,立刻撈起一片鱈魚片吃。「嗯,好吃,好吃。」
「那就多吃一點吧!」他發現她真的很容易滿足。
「那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份餐後甜點。」何文嚴小聲的提出要求。
「當然可以。」齊傑招招手,請服務生再拿菜單過來讓她選擇。用完餐後,齊傑提議去PUB喝個小酒,卻被她拒絕。
「你今天自己開車還想去喝酒?不行!何況等一下你還要開高速公路。」
「我今天住新竹,不回台北。」
「為什麼?該不會又要打球了吧?!」她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把他給逗笑了。
「沒有,只是想留下來,看你會不會同情我,明天陪我吃早餐,然後到處走走。」
「不會吧?你應該不缺人陪才對,光是勾勾食指,保證會有一群女狼人朝你飛奔而來。」她怎麼覺得自己的口氣好像有點酸酸的。
齊傑坦白又露骨地說:「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很粗俗的,和你好像不太搭軋。」
「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在你面前,一切都很自然,可以大口吃飯、大口喝酒,不需要注意繁複的禮節。」
怎麼她又開始覺得心跳得很快,難道是吃太飽了?而且看到他臉上柔和溫柔的線條,她突然好想伸手摸摸喔!
「唉呀,不要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了。走吧!我帶你去新竹最棒的PUB,不過你要不要先回飯店換衣服,整天穿西裝不會覺得難過嗎?」她以為他隨時都有準備衣服替換的。
「我沒帶換洗衣服,臨時決定留下來的。」
「那我們就先去買衣服吧!」
「買衣服?」
「對啊!平常上班穿西裝綁手綁腳,已經很可憐了,下了班就應該輕輕鬆鬆的,還是你很喜歡穿西裝?」難道真的有人那麼喜歡穿西裝?
「我的確不太喜歡穿西裝。」齊傑撇撇嘴。
「那就對了,走吧!」她沒注意到自己很自然地勾起他的手臂,但他注意到了,而且臉上還掛了一個又大又滿足的笑容。
*        *        *
看著她忙著鑽這鑽那地穿梭於一排又一排的牛仔褲中,他也就任由她去挑選「他的」服裝。
「就這件吧!三十腰的應該可以。」何文嚴對著店員說。
「好,先生麻煩這邊請。」店員領著他到更衣室。
他換好褲子走出更衣室後,看到的就是何文嚴讚賞的眼神。
「先生的骨架標準,穿起我們的產品真是有型,非常好看,好像是為您量身訂做的一樣。」店員毫不避諱地流露出愛慕的目光,彷彿何文嚴只是只壁虎般掛在那裡。
店裡難得出現這樣器宇軒昂的貴客,光瞧他身上那套價值下菲的名牌手工西裝,就知道他一定大有來頭,非富即貴,當然得要好好的招待人家。
「好看嗎?」齊傑不理會店員的舌燦蓮花,只是挑著眉問何文嚴。
「嗯,很好看,我的眼光果然不錯。」剛從驚艷的呆滯中回神,她先調整好心情才回答。
要命!可不可以別再挑眉了?難道他不知道他這樣挑眉會有多吸引她嗎?再這樣下去,她恐怕不久後就會淪陷了。
真沒想到他穿牛仔褲會這麼帥氣好看,光看那店員一副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樣子,就知道他這副模樣多有魅力了。
真是的,今天只要他所到之處,都會引來女人「驚艷」的眼光;雖然這不關她的事,但是對於他被女人這樣注意,她還是覺得心裡不太舒服,有種悶悶的感覺。
不過像他這種舉手投足間都充滿成熟魅力的男人,連整日和一群大男人一起工作的她都忍不住會多看兩眼了,更何況是其他的女人。
將來他的老婆肯定很辛苦,光是揮打蒼蠅就夠她忙的了,何文嚴不禁開始同情起未來的總經理夫人了。
齊傑讚賞地說:「你的眼光不錯。」
「付賬吧!我只負責挑,可不負責買單。」她已經仁至義盡了,還特地帶他來這家她從不可能進來的知名品牌牛仔專賣店,就是怕他穿不慣「菜市仔」牌的衣服。
拿出白金卡交給店員,他語帶深意地說:「我喜歡你幫我挑衣服的感覺!」
「挑牛仔褲我還可以,其他的可就不行了!」
「我們再去買鞋子、白色毛衣和外套吧!」他提議道。
「為什麼要買白色毛衣?」她一臉的不解。
「因為你穿白色毛衣配牛仔褲很好看,所以我想如果穿在我身上應該也會很好看。」他想這樣就是情侶裝了。
「喔!好啊。」她還沒反應過來,也沒注意到他唇邊淺淺的笑容。
結果,在他的堅持下,不但買了一件白色的男羊毛衣,還順便買了一件同款的女羊毛衣,就連外套都是買同款不同色的短大衣兩件,鞋子也是。
「幹嘛買我的?我又不缺。」嘟著嘴抱怨的模樣,在他看來真是可愛極了。
「我總得感謝你陪我逛街買衣服吧!而且我覺得你挑的款式也都很適合你,就『順便』買了,總比到時候我自己去買個你不喜歡的東西送你來的好。」
「你……隨便你,你高興就好。」她知道自己肯定說不過他,因為做工程的人怎麼可能講得過做業務的嘛!乾脆先棄械投降比較快。
*        *        *
「大早就看到一輛BMW,停在他們家早餐店門口,張老闆忍不住多看兩眼;雖說年紀已經一大把了,但哪個男人看到好車不心動?
張太太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
「我們這裡怎麼會出現一輛這種名貴的轎車?」張老闆應道。
「大概是來找朋友的吧!你管那麼多幹嘛……」
這時齊傑下車朝他們走過來,令他們兩人嚇了一跳。
「請問何文嚴住在這嗎?」齊傑客氣地問。
張太太一臉戒備地問:「你哪裡找?」文嚴一向生活單純,不曾見過她有這麼派頭的朋友,當然得先問清楚來歷。
「我是她朋友,從台北來的,請問她住在這裡嗎?」雖然覺得他們戒備的模樣有點好笑,但他還是客氣的再問一次。
「她住隔壁樓上,你找她有事?」
「你是……」齊傑也好奇對方的身份。
「我們是她的房東。」張太太不客氣地說。
「喔,你好。」齊傑禮貌的打招呼。「我和她約好了要見面,不過離約定時間還早,就想直接過來接她,請問她在嗎?」
「在,應該還在睡,放假時,她通常會睡得比較晚。」張老闆怕老婆又口氣太差,趕緊搶在她前面回答。
「那我上去找她。」說完,齊傑轉身就要從旁邊的樓梯上樓。
「等一下。」張太太喊住他,他回頭以眼神詢問她。
「你在這邊坐一下,我去叫她就可以了。」她還是覺得不太妥當,所以不肯讓他上去。
「那就麻煩你了。」他能體會她不讓他上樓的作法,畢竟他一個大男人要進女生的房間是不太好。
沒多久,他就看到何文嚴頂著一顆剛起床的鳥窩頭,身上還穿著卡通睡衣,胡亂披了件外套,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下樓來,一臉的驚訝,而房東太太則是跟在她後面。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她真的很驚訝。
「我之前從員工資料裡查到的,正好我今天提早到,就循著住址找過來,這樣你待會兒就不用騎摩托車了。」天氣這麼冷,他不願意讓她頂著寒風騎車。
「太神了吧!你竟然找得到這裡?!」何文嚴還是很驚訝。
「其實我也是問了很多人才找到這裡的。」
「難怪……那你吃過了嗎?」
「還沒,等你一起吃。」
「那你要不要上來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待會兒再說。」寒冷的天氣加上過於單薄的睡衣讓她打了一個冷顫。
「好,趕快上去,你都冷成這樣了,走吧!」齊傑朝張氏夫妻點點頭後就隨她上樓去了。
*        *        *
「你一個人住這?」環視她這間小小的套房,雖然不大,但擺設卻是簡單整潔,並沒有一般女性房間會有的蕾絲或是絨毛娃娃,甚至連面鏡子都沒有。
「嗯,你隨便坐吧,我換件衣服。」她拿起衣服走進浴室。
等她再次出現,又看見齊傑挑起眼眉的動作。
要死了,一大早就挑眉,呼……穩住、穩住。她連忙提醒自己控制情緒,免得出糗。
「怎麼?我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嗎?」何文嚴先看看自己再問他。
「沒有,很好看,你的眼光果然很好。」她穿的正是昨天一起買的衣服。
「你說衣服啊!本來我是沒打算要穿的,但是又覺得這樣對你不好意思,所以還是決定先穿給你看嘍!我發現穿起來真的很暖、很舒服呢。」
「走吧!我們到郊外走走。」
「好。」
下了樓,免不了又是被張老闆夫妻倆評頭論足一番;他們一看到兩人穿著情侶裝出現,全都一副瞭然的模樣,還特別交代要何文嚴好好玩。
「他們很關心你。」上了車繫好安全帶後,齊傑側身幫她繫上,沒想到一靠近她,就聞到一股由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讓他一陣心神蕩漾。
「嗯,他們就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的疼我。因為張大哥結婚了,又住在台北,偶爾回來一次,所以他們把對兒子的愛都花在我身上了。」何文嚴表情十分幸福地說。
「你父母呢?」
她一臉平靜地說:「在我讀專一的時候就因為車禍一起走了。」傷口已經太久,早不知痛了。
「你還有其他家人嗎?」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疼。
「沒有,我是獨生女。」
一陣靜默後,她才再度開口。
「我從專一開始就學會自給自足,做過很多工作,好不容易才混畢業,後來就進了宇訊工作,所以我應該感謝公司,給了我一份安定的生活。」她說得很稀鬆平常,他的心卻益發疼痛。
握住排檔桿的手,悄悄地改握她的手,一股暖流順著手心的溫度傳達到她心裡,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下言中──
*        *        *
齊傑將車開到南莊一家頗負盛名的咖啡廳前面,卻因為假日遊客過多而人聲鼎沸,簡直像是在辦桌一樣,由於他們兩人剛剛才吃過早餐,也還不太餓,所以決定先在附近的山林小道走走。
兩人走在山林小道上,引來其他遊客頻頻對他們投來欣羨的眼光;兩人的外型是如此的登對,再加上情侶裝的佐證、彼此之間自然的互動,橫看豎看,他們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戀人。
「談談你吧!」何文嚴隨意起了個話題。
「我很簡單的,父母都在加拿大,妹妹在巴黎學藝術,學校畢業後,我就回到台灣接下我爸的事業,經過一番改變後,就是今天的宇訊了。」
「改變的階段一定花了你很多心力吧!重新開始是很容易的,最怕就是改變,太多包袱要顧慮。」她能理解一個老舊傳統的公司要轉變成e化的新公司,是需要很多的付出。
「所以我把振翔他們找來幫忙,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讓宇訊漸漸有了雛形。」
「唉……還是我們做工程單純,新專案來就做,專案完成後就換下一個工地,只要把進度掌握好,其他的都不必擔心,因為天大的事都有你們頂著嘛!」何文嚴一副天塌下來也有人會頂著的表情。
「知道就好,我們在前面衝鋒陷陣,你們把工程順利完成,我們再向客戶請工程款,咱們是魚幫水、水幫魚。對了,尾牙又快到了,今年你應該會參加了吧……」他知道她每年都在尾牙晚會上缺席。
何文嚴老實地說:「嗯……我想我應該還是不會去吧!」
「為什麼?我聽說你每年都沒有參加公司所舉辦的大型聚會和活動,這樣不太好,會給人不合群的印象。」齊傑提醒她,參不參加尾牙,多多少少代表著一個員工對公司的向心力。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真的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場合,所以我不想勉強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她當然知道不去參加公司的尾牙是不對的,但是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齊傑好奇地問:「不喜歡?怎麼說?」其實他自己有時也不太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
「覺得和其他分公司的人一年才見一次面,在業務上也沒有太大的交集,根本幾乎都不太認識,卻必須說著很虛偽的話來互相寒暄,對我來說,太複雜也太做作了。」何文嚴喜歡簡簡單單的生活,人際關係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太難了。
「那如果說是為了我去呢?」齊傑試探性地問,想知道她對他是不是已經有點在意了。
「你……拜託,不用想也知道那天你會有多忙,撇開五百多個員工不說,光是國內外的貴賓,你就招呼不完了,你是要叫我去當壁花喔!而且我也不想讓其他人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特殊的情誼,那樣不太好。」何文嚴實在地說。
果然,她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仍然想和他保持一點距離。
齊傑認命地歎了口氣,故作哀怨地說:「唉……好吧!你都這樣說了,我又能說什麼呢?那天我只好一人獨自陪客了。」
「什麼陪客?何況還有副總和其他的主管在啊!神經,說得好像自己很可憐一樣。」何文嚴鬆了一口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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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按照以往的慣例,她今年還是沒去參加公司尾牙,並不因為和齊傑做朋友後而有所改變。
下午等大家都出發去台北後,只剩下她一個人留守工地,由於業主知道他們今天尾牙,也就沒特別交代事情,剛好讓她利用這個下午空檔回家打掃房間。
好不容易忙完了,她坐在地板上一邊吃著廣東粥,一邊猜想今年的尾牙會是什麼情況。以前她從不會在意尾牙的事情,今年卻因為齊傑的關係,讓她忍不住猜測他現在正在做什麼?是不是正周旋於賓客之間?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何文嚴以為是張媽媽又來關心她吃飯沒,所以毫不考慮的就把門打開。
看見門外的人,何文嚴的臉瞬間沈了下來。「是你?!有事嗎?」
「來看看你啊,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啊!」陳財雄痞痞地說。
「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就行了,更何況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何文嚴冷冷地看著這個從專二起就和她談了六年戀愛,最後卻為了陞遷和公司董事長的女兒交往,無情撇下她的男人。
她不會忘記當時的他是多麼的無情,說話是多麼的刻薄,徹底地粉碎了他們曾經一起編織的美夢,也擊垮了她對愛情的信任,讓她痛不欲生,如行屍走肉般的過日子。
是日本技師帶著她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也令她從此絕口不再提感情,經過兩年的沈澱,對他早就不再有恨了,因為沒有愛,哪來的恨?
「這麼說就不對了,好歹你也曾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們以前還許下此生永不渝的諾言啊!」陳財雄無賴地說。
何文嚴只覺得噁心,她慶幸自己因為當初被他拋棄而看清他真實的一面,現在她一點都不想再和他有瓜葛。「廢話少說,你到底有什麼事?」她很想直接把門關上,但他卻聰明的用一隻腳跨在室內擋著,讓她無法把門關上。
「我們重新開始吧!這兩年我知道我錯了,我很想你,原諒我好嗎?讓我們回到過去快樂的日子,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陳財雄近乎哽咽地說,完全無法想像他剛剛的語氣是多麼的無賴。
瞧,他演得多好,幾乎要聲淚俱下了,她真該頒座金馬獎給他。
「你的經理夫人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你可是風風光光的告訴我你要升經理了,而且馬上就要娶董事長千金為妻,怎麼?大腿沒抱到,總該有親到腳趾頭吧?!」她也不想這麼刻薄的,卻自然的脫口而出。
「我和她早就分手了,我發現我還是最愛你的,讓我們重新開始吧!」他怎麼可能告訴她,他是因為虧空公款,被人當過街老鼠給踢出公司的?
而且對方還運用在業界的影響力,讓他到處碰壁,早就成了失業人口的一員;再加上過去他揮霍無度,根本也沒有什麼存款,身邊都淨是些酒肉朋友,見他落魄的模樣,一個個都翻臉不認人。
好面子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了。以前他隨便幾句甜言蜜語就可以把她哄得團團轉,還身兼好幾份工讀來應付他和自己的生活開銷,唯一遺憾的是,談了六年的戀愛,連嘴都沒親過,更別說把她吃乾抹淨了。
陳財雄依然相信,憑他英俊高大的外型及滑溜的口才,絕對可以讓這個小白疑再次為他著迷;而且兩年不見,她變得更加成熟嫵媚,讓他更是打定主意賴著。
看他流露出色迷迷的眼神,以及流里流氣的樣子,她感到一陣嗯心,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眼睛被牛屎給蒙蔽了,否則怎麼會看上這個無賴、這個敗類?
「重新開始……恐怕沒辦法,我是孤兒耶,孤兒你懂不懂?就是沒爹沒娘,也沒家人疼,更別提沒有可觀的家產可以揮霍了;更何況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工程師,整天在環境粗俗的工地和草莽工人靠勞力賺錢,恐怕高攀不起您這風流倜儻的大少爺。」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隨便用甜言蜜語就可以把她要得團團轉的笨女生了。
「你怎麼這麼說呢?我知道你在宇訊做得不錯,而宇訊又是個大公司,從不虧待員工的,我們分手那時你的薪水就已經有六、七萬塊,現在應該已經升到十萬了吧?!放心,十萬塊夠我們花的了,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真的是不要臉加三級,瞧他說得多順口哇!
何文嚴咬著牙說:「是嗎?可惜這幾年經濟不景氣,薪水大打折掃不說,就連案子都斷斷續續的;再說,若我的收入真的每個月有十萬塊,我寧願把它捐給孤兒院,也比花在你這個牛郎身上好。」她不想再和他耗下去。
「你……」
「我怎麼?我只是陳述事實罷了,如果你沒事的話,請回吧!我晚餐才吃到一半,而且我又沒有叫牛郎外賣,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陳財雄被她說得惱羞成怒,忽然眼神變得陰沈,硬是擠進屋內,把何文嚴逼到門邊牆上,雙手掐著她的脖子不放,失去理智地用力掐她,雙眼爆突,臉色猙獰;不論何文嚴怎麼打他、踢他、抵抗他,他都不放手,並且越來越加重手上的力量。
眼看著何文嚴的臉由白變紅,再由紅變紫,再下去恐怕真會被他活活掐死了。
「你敢說我是牛郎?臭婊子!好啊,我就讓你嘗嘗被牛郎搞的滋味。」一臉的淫笑,他真的失去理智了。
趁著他將注意力放在雙手的力量上時,何文嚴一鼓作氣,把力量全部集中在右膝,瞄準他的命根子,毫不留情地用力踢下去。
頓時只聽見他的哀嚎聲及滿地亂滾的身影,她也顧不得自己被他掐得瘀青的脖子,一邊猛咳嗽,一邊抓起床上的手機撥號,然後就往樓下衝,奮力地敲打張老闆家的大門。
何文嚴以沙啞無比的聲音對著電話說:「喂,一一○嗎?我要報案,有人闖入我家企圖要強暴我,住址是……」音量正好能讓樓上那個畜生聽到。
只見陳財雄痛苦地摀住痛處,一拐一拐地走下樓。她戒備地看著他,以防他又有進一步的舉動,並且不斷用力地拍打著張老闆的大門。
「算你走運,這筆帳我先記著,咱們走著瞧!」帶著陰沈的眼神,陳財雄惡狠狠地撂下這句話。
「待會兒警察來,我一定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如果你不怕被當強姦犯抓起來的話,你儘管來。」媽呀!她的喉嚨好痛,聲音怎麼會變得這麼沙啞難聽?!
「他媽的!」怕警察趕到,也擔心一樓的住戶會將鐵門拉開,陳財雄一拐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趕走了陳財雄,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一樣,何文嚴拖著沈重的步伐回到房間。
鎖上房門後,她看見才吃了三分之一的廣東粥,卻一點胃口也沒有了。她走到浴室想洗把臉,卻從梳洗鏡中看到脖子上明顯的勒痕,揚起一個虛脫的笑,便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聲。
張媽媽他們應該是出去了,所以才會沒人應門,而且她剛剛也沒真的叫警察,所以只剩她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房間。
她覺得自己好孤獨、好無助,整顆心都涼了;在浴室盡情的發洩後,她突然好想見齊傑一面,渴望他寬闊的肩膀、溫暖的懷抱,以及溫柔的呢喃。
胡亂用手背擦了擦臉後,抓起電視機上的鑰匙,她連外套都沒穿就衝下樓去,騎著車往車站去。
*        *        *
「現在頒發本年度優良員工獎,台北……、新竹何文嚴、台中……」台上主持人唱著名。
徐振翔吹聲口哨。「何文嚴又得獎,真不簡單,連續三年了耶。」
齊傑根本沒注意台上在幹嘛,更沒意識到徐振翔在跟他說話,只是陷入在自己的沈思之中。
「搞什麼!今年她又沒來參加尾牙,真是服了她。」徐振翔看到小羅上去代領何文嚴的獎項,也知道她沒來了。
徐振翔終於發現齊傑根本沒聽他說話,這才改變話題。
「喂,回魂喔!你今晚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不太爽請大家吃尾牙咧!你看看那些女職員,哪個不是用崇拜愛慕的眼神看著你?好歹你也笑一個嘛!大家都辛苦工作了一整年,可不是等這一天來看你擺個臭臉,好像欠你很多錢一樣?!何況同桌還有這麼多的外國貴賓,別讓人家看笑話了。」
徐振翔搞不懂齊傑為何會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反正那些外國人也聽不懂中文,因此他也沒刻意壓低音量。
齊傑懶懶地說:「那你就替我招呼他們吧!」何文嚴沒來,讓他提不起興致。
台上頒獎告一段落,一些獲邀的貴賓馬上過來主桌和齊傑他們寒暄,讓他沒空再想何文嚴。
*        *        *
站在台北車站外,冷冽的寒風直接灌進她的毛衣內,冷得她直打哆嗉。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車站門口,哭腫的雙眼、通紅的鼻子、脖子上的瘀痕,以及單薄的衣著,引來不少路人的注目禮,而她卻在心中掙扎,要不要打電話給齊傑?會不會打擾到他?尾牙應該還在進行中,他會理會她這衝動的舉動嗎?
猛地,她用力地甩甩頭,還惹來經過她身邊的路人一陣錯愕,以為她有精神問題,紛紛急忙閃避。
不管了,真的好想見他,如果他不願意,大不了再坐車回去。她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像是怕自己後悔似的,趕緊拿起手機按下他的電話號碼。
*        *        *
已經不知暗中忍下多少個呵欠了,齊傑還真是服了王麗珍,竟然可以滔滔不絕地講一些既冷又無聊的財經話題,只為了要絆住他,讓他留在她身邊。
算了,就算沒被她絆住,其他藉故跟著爸爸一起來參加的「名媛淑女」們,也會來纏著他,所以被誰纏住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都是要捱過這一晚的,他不禁開始有些羨慕何文嚴可以不用來參加尾牙……無法控制的思緒再次繞到那個習慣直來直往的小女人身上,不知道她現在在幹嘛?
「齊總、齊總,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王麗珍看見齊傑心不在焉,故意用嬌嗲的聲音問道。
「啊!嗯……」正當他不知該如何接話時,手機倒是很幫忙的響了起來。
齊傑一臉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心裡卻因為可以脫離苦海而歡聲雷動,不管對方是誰,他都感謝這個來電的人。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說著便迅速往牆角退去。
「喂,齊傑!」
對方沒有出聲,話筒的另一端只傳來車水馬龍的聲音。
「喂,你不說話我要掛嘍!」齊傑再提醒對方一次。
「喂。」她的聲音還是沙啞難聽,尤其在聽到他溫柔熟悉的聲音後,她的眼眶更是迅速積滿淚水。
「哪位?」他不記得有認識聲音這麼沙啞的朋友。
她哽咽地說:「何文嚴。」
「文嚴?!妳怎麼了?妳在哭嗎?聲音怎麼這麼沙啞?妳在哪裡?」齊傑整個心揪在一起,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可以過來嗎?」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怯怯地問著。
齊傑掩不住焦急地追問:「妳現在在哪裡?」
「車站。」
「哪裡的車站?」他快急瘋了。這女人,他問一句,她答一句,而且都是簡潔卻又不夠清楚的答案,讓他忍不住聲音跟著變大了起來。
「台北火車站。」
「哪一個門?」
「什麼?我不知道?只看到對面有一棟很高的百貨公司。」抬頭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標的物可以告訴他。
「妳在那邊不要動,任何人搭訕都別理他,等我過去!」
「嗯。」虛弱的應了一聲。
「記得!等我過去。」他不放心的再交代一次。
掛上電話後,匆匆交代徐振翔代他主持,也不等他反應過來,拿起外套就趕往車站去了。
*        *        *
她覺得越來越冷,只好兩手抱著雙臂蹲下來,想藉此抵擋一些寒風。
趕到車站的齊傑,看到的就是這個令他心疼的畫面;這麼冷的天氣,她竟然沒穿外套?!
「怎麼這麼傻,不在車站裡面等呢?」
聽到熟悉的溫柔嗓音,她猛然抬頭,一看到他關心的臉龐,眼淚又迅速氾濫成災,她站起身撲進他溫暖的懷裡,放任自己盡情地在他的懷中發洩痛哭。
齊傑默默的將身上的外套把她包在懷裡,並輕柔地拍撫她的背,下巴並輕輕抵著她的頭頂。長時間被寒風吹襲,使得她連頭髮都是冰涼的,齊傑更是心疼地擁緊她。
雖然他不發一語,但她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溫暖。她好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止,這樣她就不必離開他溫暖的懷抱了。
過了很久,才從他懷中傳來她沙啞的聲音。
「我怕在裡面等,你會看不到我,會跑回去……」
「傻瓜,無論你在哪裡,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多令人心疼的小傢伙。「先上車吧!你需要一杯熱飲。」
擁著她上了車,齊傑決定先帶她回住處。
看來今晚她受了很大的驚嚇,否則一向開朗堅強的她,不可能會輕易地顯露出這麼無助的神情,令人如此心疼與不捨,雖然急於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他想先讓她平靜點再問,以免太過刺激她。
「先喝下去。」回到家後,他先拿了一杯熱可可給她,打算等她喝完再和她好好談談。
何文嚴靜靜的小口啜飲著,冰冷的手也漸漸的溫暖起來,臉色也恢復紅潤,心情也已趨於平靜,唯獨眼睛仍是腫腫的泡泡眼,鼻子也是通紅的。
她知道他正以溫柔而關心的眼神看著她,但她不敢抬頭,只是一直盯著手上的熱可可。她從沒這麼脆弱失控過,讓她現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可以告訴我了嗎?」齊傑視線不曾離開過她,極其輕柔地問。
「嗯?什麼?」她依然盯著杯子,聲音還是一樣的沙啞。
「你不看我一眼嗎?」她的逃避令他覺得是既好氣又好笑。
「呃……」還是盯著杯子。
齊傑蹲到她面前,拿走她的杯子放在茶几上,雙手扶著她的雙層。「看著我,嗯?」他緊緊箝著她的肩膀,讓她不得不抬頭看他。
「我……」她才一抬頭,就看到他倒抽一口氣,用令人驚駭的眼神盯著她的脖子,雖然她趕緊用手遮住,但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回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齒縫間傳遞出的語氣,和手上輕柔的動作成反比。他輕輕地將她的手拿開,溫柔地撫上那一大道令人觸目驚心的瘀青。
除了被用力至極地掐住外,其他外力不可能會造成這樣的傷害,恐怕連她的聲帶都受到極大的影響,否則她的聲音不會這麼沙啞。
齊傑眼神透出寒光,他打定主意要弄清楚始末,也下定決心絕不會放過那個傷害她的人。
「我……」沙啞的聲音提醒著她今晚的遭遇。
「嗯?」以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鼓起勇氣,何文嚴終究還是將今晚所發生的事全盤托出,當然也包括和陳財雄那段變調的戀情。
「該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他。」齊傑陰冷的眼神、緊握的雙拳,在在顯示出他有多麼的憤怒。
「不要!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我想他應該也不敢再來找我了。」
「不行,他傷你這麼深,一定要讓他受到教訓,為他的獸行付出代價。」齊傑堅持一定要給陳財雄一個教訓。
「真的不要,我一點都不想討回公道,我只想快快樂樂的和你在一起,不要讓他破壞我們的感情,我只想窩在你的懷裡,建造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只有我們兩個,沒有別人,沒有別人──」何文嚴聲嘶力竭地吼道。
她終於說出她內心深處的想法了。長久以來,她受制於上一段戀情,始終不敢再碰觸情感,直到遇見他……雖然此刻她的聲音非常沙啞,但卻字字清晰的將心情傳達給他。
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不讓她看到自己眼裡盛滿的感動與喜悅,原來小東西也是愛著他的。
「別再說話了,你需要好好的休息,明天一早我帶你去看醫生,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了。」
「我……」
「噓……別說話,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嗯?」說話的同時,他仍是輕拍著她。
「文嚴,我很高興你今天晚上來找我,而不是獨自一個人在新竹承受這樣的痛苦,這表示我在你心中,不再只是普通朋友。」彷彿她是個易碎玻璃般輕柔地擁著她,輕吻著她的髮線。
「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你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齊傑帶著她來到他的房間,並且幫她放好洗澡水,希望她能藉由泡一個熱水澡而放鬆緊繃的情緒,何文嚴也順從的任由他安排。
洗完澡後,換上齊傑的睡衣,在他面前她顯得更嬌小,看起來好像小孩在穿大人的衣服一樣滑稽。
讓她躺在床上後,齊傑握著她的手,輕柔地說:「先睡吧!我在這邊陪你。」
今晚的事讓她耗費太多精神與體力,尤其在哭過之後,兩眼異常的酸澀疼痛,再加上剛洗完舒服的熱水澡,很快的,何文嚴就沈沈地睡去。
即使如此,她仍緊握著齊傑的手不放,而他也願意就這樣握著她的手;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這輩子都不再放開。
*        *        *
在何文嚴的堅持下,他們還是沒有去看醫生,因為她擔心醫生會過問太多,反而麻煩;看在她睡一覺起來後,嗓音比昨晚好多了,齊傑也就不再堅持。
由於擔心她身體還沒恢復,所以他只帶她到市區逛逛,卻因為想要幫她在百貨公司買些換洗衣物,而發生了一點爭執。
何文嚴說什麼都不願到名品店,所以最後他只好退一步的帶她到一般專櫃挑選,但還是引來她的不滿,嘴裡不斷的碎碎念,一直嫌人家太貴,害他只好又拿出那套「我覺得你穿很好看,很適合你,價位又合理。」來哄她才行。
當然他又是習慣性地買下一式兩套的衣服。他想他是買上癮了,和她穿同款式的衣服引來別人欣羨的眼光,讓他覺得特別的得意,比接到大案子更能令他感到愉快。
到了晚上,兩人則是窩在沙發上,吃著他從不可能會吃的垃圾食物,看著租回來的影片。
何文嚴躺臥在他的懷裡,而他則忙著提供「糧食」給她,看他手忙腳亂的又是遞果汁、又是拿洋芋片的,何文嚴不禁失笑。
「原來當楊貴妃是這樣的享受啊!」
齊傑附和地說:「是啊,可惜現在不是荔枝時節,不然就更像了,是不是?我的愛妃。」他會讓她比楊貴妃更幸福的。
「噁心!誰要做你的愛妃?而且,楊貴妃死得那麼慘,我才不要呢!」何文嚴皺起眉頭,做了一個想吐的表情。
「文嚴。」剛剛她那可愛的表情,讓他的生理起了嚴重的反應,於是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間,聲音因慾望而顯得有些低沈沙啞。
「嗯?」何文嚴還沒意識到他的改變。
齊傑在她頸窩間悶悶地說:「我好想『親』你。」他不確定她是否會答應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
「親我……嗚……」何文嚴還想再弄清楚狀況時,他已經直接用行動告訴她他所說的意思。
這個吻雖然來得突然,卻因為齊傑刻意放輕、放慢的步調,而讓她逐漸習慣他的吻,也漸漸的會用她的舌去探索著他的唇,最後兩人都同樣急切地用舌探索著對方。
所有的熱情在一瞬間爆發,齊傑沿著她的脖子一路吻下來,刻意在她瘀青的頸項上落下無數個特別輕柔的吻。他的唇所到之處,都引來她陣陣的輕顫,當他再次吻上她的頸項時,他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睛因為濃濃的慾望而顯得更深邃黝黑。
齊傑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慾望問:「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嗎?如果你現在要喊停的話還是可以的。」他希望是在她也願意的情況下發生。
「火已經被你點著了,現在問這個問題,不會太遲了嗎?」她幾乎是紅著臉地說,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了。
看著她嬌嫩的紅顏,他知道自己絕不能在這狹窄的沙發上要了她。
於是齊傑將她抱起,頓時引來她的驚呼,雙手隨即摟上他的脖子;她知道今晚她將成為他的女人。
齊傑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除去兩人身上的衣物。由彼此沈重的呼吸聲,可以感覺得出兩人之間的熱情已經完全被對方給挑起;他小心地覆在她身上,滾燙的肌膚直接碰觸,他再度覆上她的唇,並馬上得到她的回應。
深切的擁吻,讓彼此意識到自己要得更多。他用兩隻手肘撐起上半身,灼熱滾燙的下半身順勢頂著她的嬌柔,讓她忍不住發出呻吟聲,並在他眼底看到和她一樣炙熱的慾望。
「感覺到了嗎?感覺到我是多麼需要你了嗎?嗯?」克制著想不顧一切衝進去的慾望,只為了讓她先熟悉與習慣這樣的接觸。
羞澀地咬著下唇,何文嚴根本沒勇氣回答他,因為一切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陌生,感覺著他異常灼熱的硬挺,讓她有點緊張。
「別咬著唇,這樣很容易受傷的。」側躺至她的身旁,左手撐起頭,右手拇指則是輕輕的來回撫著她的唇,再慢慢的往下游移。
「別這樣,我會怕!」她半是害怕、半是害羞地說。
「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嗯?」
收回自己的手,再度覆上她,在一陣深情且溫柔的愛撫後,他一個挺進,直接衝破最後一道防線。
看到她因為疼痛而皺起眉頭,齊傑內疚地伸手撫平她的眉頭。「對不起,弄疼你了,待會兒就不疼了。」覆上她的唇,溫柔地說。
她只是搖搖頭,表示沒關係。等感覺到她逐漸適應後,他開始緩而有力的律動著,感受兩人之間的契合,讓他忍不住加快速度;在一陣有力的衝刺之後,才在溫柔的深處釋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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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趁著星期日,他帶她到陽明山上洗溫泉、吃野菜,讓她幾乎忘了前晚曾發生的不愉快。
回到家後,兩人坐在沙發上,舒展累了一天的雙腳。
「這幾天你先留在台北吧!」
「啊,為什麼?明天要上班耶!」何文嚴一臉的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原本還打算待會兒就去坐車回新竹。
「你傷成這樣,我不放心讓你就這樣去上班;再說那個禽獸不知道會不會再跑到你的住處去騷擾你,我不能冒這個險。」說起陳財雄,齊傑仍難掩氣憤。
她心中冒起一個個溫暖的泡泡;原來被人關心、被人寵愛是這麼的幸福。不過她很想告訴他,他帶給她的全身酸痛,遠超過脖子上那道已經不太痛的瘀青。
「可是我不想請假,而且張媽媽他們也會在,所以應該……」接下來的話,在他嚴肅生氣的眼神下,全數吞進肚子裡。
「我已經答應你不會去找那個禽獸算帳,你是不是也該依我一次?」他的語氣十分堅持。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都不回去吧?這樣張媽媽他們會擔心我的。」他該不會是想把她關在台北一輩子吧?!
「你不會回去了,我……」齊傑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的驚呼聲打斷。
「什麼!你說什麼?你該不會是以為因為昨晚突發的狀況,就認為我會要你負責,所以要把我留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城市吧?!你放心,昨晚是你情我願的,你根本不需要在意,也不需要內疚,我不會利用這種事纏著你的,你還是可以維持你原來的生活,而我也會忘了這件事,盡我的本分努力的工作。」
即使知道她已經氣得將嘴嘟得老高,看在他眼裡卻更顯嬌媚可愛。
一把將她帶向懷裡,親啄一下她嘟起的紅唇,回應他的卻是她不屑的輕哼,讓他忍不住笑了。
聽見他爽朗的笑聲,她更是不爽了,正準備開口,卻眼睜睜地看著他又偷襲了一次她的唇。
「你應該聽我把話說完的。」眉眼帶笑地看著她。
「沒什麼好說的啦!我又不是花瓶,可以過那種整天被悶在家裡,只會擔心髮型沒做好、指甲沒修好,哪天要去看名牌服裝秀,唯一的專長就是嗲嗲的說話,然後在床上裝得很淫蕩來滿足身邊的男人……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何文嚴用鼻子噴著氣,不悅地說。
「什麼時候我說要把你悶在家裡了?你會不會想像力太豐富了一點。」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是這樣的嗎?電視都這樣演的啊,一旦上了床後,男人就會把女人關在家裡做他的情婦,需要時就勾勾手叫她過來,不要時就給她一筆錢打發她。你就是電視中演的那種有錢人,所以你也想這樣打發我對不對?別再狡辯了,我都知道。」眼神斜斜地睨看他,一副不信他的樣子。
「不是,你那套老掉牙的連續劇情節我完全沒興趣。那你現在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完?」
見她仍是臉很臭地撇開不看他,齊傑只好自顧自地繼續說:「經過那個禽獸這麼一鬧,你現在租的地方已經不夠安全了,而且房東他們也不可能隨時都在家,否則就不會發生前天那件事。」
「如果我還毫不在乎你的安危,讓你繼續住在那裡,就比禽獸還不如了。你在新竹,我在台北,畢竟還是有一段距離,如果再發生什麼事,不是每次都能像這次那般幸運;看到你受傷,我比任何人都心疼。」
聽到這兒,她緩緩地轉頭望向他,看到他眼底赤裸裸的深情,小嘴一扁,雙手搭上他的脖子,主動摟著他。
她好想哭喔,感動得想哭。
他輕輕順著她的背脊撫摸,繼續說:「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你關在台北,吸引我的是你開朗與積極面對一切的態度,如果我自私的剝奪了你工作的權利,不就等於是剝奪了你的快樂?我沒興趣成為一個劊子手,我只是希望你先在這裡休息幾天,把傷養好。」
「我會利用這幾天的時間,重新幫你安排住的地方。不管你怎麼想,我都不會讓你回去現在住的地方,我無法忍受任何一丁點的意外再發生在你身上,所以不要拒絕我的好意,至少讓我暫時可以不用整天提心吊膽,擔心你的安危。」他感覺他被摟得更緊了,而且脖子還有點濕濕的。
齊傑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低頭看她。「你又哭了?最近你好像特別愛哭喔!而且好像都是我惹的,唉……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掉淚了,我一定要把那個開朗活潑的鬼靈精給揪回來。」
「神經!」她輕搥他的胸膛。
「文嚴。」
「嗯?」她怎麼覺得他這樣叫她的方式有點耳熟?好像昨晚他也是這樣叫她,然後她就變成他的女人了。
「今晚我們也『你情我願』好不好?」果然,他邊吻著她的髮線,邊拿她說過的話回問她。
她的回答,是一記又深又熱情的吻。
於是何文嚴在台北和齊傑甜蜜的生活了一個星期,白天他去上班,她就窩在沙發裡看雜誌、聽音樂,晚上下班後再一起去吃飯,過得既甜蜜又愜意,幾乎讓她以為自己其實是真的適合當情婦的料。
當然,齊傑沒讓她知道,他還是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全面封殺陳財雄,讓他不論走到哪兒都成了過街老鼠,逼得他最後只好坐上漁船,逃到對岸去,不敢再回來。
*        *        *
走進齊傑為她準備的新房子時,只有一連串的驚歎號可以形容;簡單舒適的裝潢與擺設,讓她喜愛得不得了。
何文嚴吐吐舌頭。「房租很貴吧?!而且還有游泳池、健身房、網球場和社區警衛呢!」要是她自己一個人,才不可能租這麼好的房子。
「我把它買下來了。」
「什麼……」她吃驚地瞪大雙眼。「這怎麼可能?只有短短幾天的時間而已,過戶手續都不只這些天了。」她不信地說。
「剛好屋主急著賣房子,聽說對方原本是園區的科技新貴,當初買這棟房子只是為了投資,卻因為公司股票一直跌,沒辦法再負擔房貸,所以急著脫手。因為產權清楚,所以辦起手續也就方便許多,加上這棟房子剛完成,還沒人住過,週遭環境也還不錯,所以就買下來了。」
「你會不會太大手筆了一點?房子用租的就好了,幹嘛買?」嘴巴雖然抱怨著:心裡可是甜滋滋的。
「沒辦法啊,誰教我親愛的小女朋友要在新竹工作呢?我又不想每次來新竹找她就得住飯店,一點溫暖都沒有。」他輕點了下她的鼻子。
揉揉有點發癢的鼻子,她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對了,張媽媽那邊……」
「我已經先跟他們說了,他們也能理解;我本來想多付一年的租金當作違約賠償,他們一直堅持不要,只是拚命交代要記得請他們喝喜酒。」
何文嚴一臉不信地說:「張媽媽才不會這樣說咧,最後一句一定是你自己加上去的。」
「我發誓!以上如有虛構,就讓我醉死在何文嚴的懷裡。」齊傑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頭。
「喂,那太便宜你了吧……到時候萬一害我被人家誤以為是殺人犯,我還要倒楣的受牢獄之災呢!」何文嚴翻翻白眼。
兩人一邊整理,一邊打情罵俏,倒也過了一下午。
晚上吃飽飯後,兩人坐在客廳看新聞,何文嚴發現已經快九點了,齊傑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推了推他的手臂問:「你不回台北嗎?太晚回去不太好,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擔心他太晚回去,視線不佳開車危險。
「明天我剛好要到園區拜訪客戶,所以今晚住這裡,可以嗎?我可愛善良的小紅帽。」他故意帶著色色的眼神看她,意圖非常的明顯。
「當、當、當然可以,我休息太多天了,要準備明天上班的資料,你忙,我先上樓了。」看到他帶著強烈慾望的眼神,她當下決定趕緊逃離,否則明天又得請假了。
真不知他哪來那麼多精力?居然還真應驗了阿楠他們常說的,二十更更、三十瞑瞑、四十……他真的是每晚都要,雖然她也樂在其中,但今晚不行,明天可是要上班的,不能再縱慾過度了。
「我也差不多該上樓了。」齊傑關掉電視,跟在她屁股後面上樓。
他怎麼可能讓她輕易地逃走呢!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眷戀她的身體,卻怎麼也不願戒掉這個甜蜜的習慣。
「那我先回『我的』房間了,晚安!」何文嚴匆忙的快步走向房間,還來不及關門,他就已經閃進來堵在門口,帥氣的眉被挑起一邊;隨著他這個挑眉的動作,是她抽氣的聲音。
「你忘了,你的房間就是我們的房間。」嘴角含笑地說。
她用一手撫著額頭,在心中想著──完了完了,他沒事挑什麼眉!難道他不知道那有多麼撼動她嗎?看來今晚又要淪陷了……
她認命地看著他,而他倒是不客氣的直接用行動表示。「你、你、你,不行啦!明天要上班,會爬不起來啦!」她還在做垂死掙扎,不斷地試圖推開他,想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誰知他就像無尾熊一樣,黏抱在她身上,推也推不動,拔也拔不開。
他埋在她的頸窩說:「初到貴寶地,怎麼可以不來個落地簽呢?你說是不是?」
「什麼落地簽?」半晌之後,她才恍然大悟地猛打他的肩頭。
「色鬼!大色狼!誰跟你落地簽?床單才剛新換的,走開……唔……」接下來的話都被他給吞沒了。
「我會很小心的,保證不沾到床單。不要再說話了,辦簽證時,海關問你話,你再回答就可以了,嗯?」說完,不再給她任何機會地覆上她的唇。
想當然耳,小紅帽是贏不了大野狼的,於是她又被吃乾抹淨了……
*        *        *
「哇!糟糕,又要遲到了啦!」她慌張地從齊傑的臂彎爬起來,匆忙地套上衣褲。
要不是昨晚太過激情,又忘了設鬧鐘,現在的她哪會在這裡不斷的咒罵。
被她的咒罵聲叫醒的齊傑,微笑地看著眼前慌亂行動的女子。
看她莽莽撞撞的穿衣、刷牙、洗臉,頭髮隨便一撥就要出去,才開口。「甜心,不給我一個吻別嗎?」他懶懶地說,起身坐在床上。
「都是你啦!我都快遲到了,還吻什麼吻!」
她拿起外套就要走,齊傑快她一步地來到她的面前,也不顧自己是一絲不掛,抓住她的雙肩,鄭重地說:「遲到就遲到,不准把車騎得飛快,也不准亂超車!如果讓我知道你不守交通規則,我就吊銷你的騎車權,天天派車接你上下班,聽到沒?」
當初要不是她苦苦哀求,他才不會心軟地同意讓她繼續騎車上班;現在看她一副準備飄車去上班的樣子,為了避免自己心臟停掉,只好先警告她。
何文嚴無力地回答。「聽到了啦!」她知道他說到做到的。
「好,親一個。」把臉側向一邊,啵的一聲後,再把另一邊的臉轉向她,又啵的一聲後,將額頭移到她的臉前,再啵的一聲,最後把嘴巴嘟起來等她。
她歎了口氣,在他嘴上印下一吻,等他也重複同樣的動作後,吻別的儀式才算是完成。
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拿起睡袍穿上,陪她下樓。
「我可以走了嗎?」何文嚴無奈地說。
「嗯,路上小心,記得我剛說的話。」他不嫌麻煩的再提醒一次。
「知道了!」
到底誰年紀比較小,誰才是女人?他怎麼比她還囉唆?何文嚴無奈地牽出摩托車,在他關愛的眼神相送下,以時速二十騎出社區,直到從後視鏡看不到他之後,才敢加速逃逸。
*        *        *
「嘿,大姊頭,你回來了喔!去哪裡逍遙啦?怎麼自己一個人去快活,放我們在這邊吃苦咧!實在很不夠意思喔!」阿傑一看到何文嚴,馬上就先虧她一下。
「就是說啊!而且也沒帶名產回來給我們,兩手空空就回來;早知道,就不要幫她趕工,讓黃副理去給她碎碎念。」阿楠也加入虧她的行列。
「你們兩個一搭一唱的,有完沒完?大姊頭是有事才請假的耶!」阿發各敲了他們兩個的頭一下,惹來大家一陣訕笑,何文嚴也忍不住笑了,真的是一群可愛的工作夥伴。
「這個星期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阿發自豪地說:「有我們頂著,還會有什麼事?過兩天應該就可以請尾款了!」
「就是啊!那個黃副理被我們照顧得服服貼貼的,還一直催我們趕快辦驗收。」阿奇也驕傲地說。
「那表示我們又完成一個工程了,謝謝大家嘍!」
「大姊頭,下一個工地是不是還發包給我們公司啊?」阿楠擔心地說,也道出他們所有人的心聲;萬一下個工地他們公司沒得標,那他們可能全部都要回去吃自己了。
現在時機太差,公司根本不願意養人,除非有工作做,否則就會叫他們全部放大假,回家吃自己;像是公司中另一組負責做電的,就已經因為沒案子接而放假一個多月了。但他可是還要照顧行動不便的奶奶,絕對不能沒有收入的。
何文嚴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麼,因為每個人都背負著一個家庭的生計,她當然也希望下個廠仍然能繼續和他們合作,但發包權一向決定在採購身上,她只能就技術與配合度上幫他們加分,供採購作參考。
雖然以往幾乎都還是順利由他們公司得標,但現在時機越來越差,競爭越來越激烈,很多公司不惜破壞行情削價競爭,可是他們公司始終堅持品質保證,不願加入這場割喉戰,阿楠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會盡力幫你們爭取的,像你們這麼好的合作夥伴,我怎麼會輕易的放掉呢?」其實她自己也沒太大的把握。前陣子她曾聽說阿發他們公司在第一次議價後,因為價格高出太多而被列為候補名單,現在只能看情況再做打算了。
「沒關係啦,我們也知道我們公司的報價比別人高,希望不大,我們只是問問而已,搞不好我們老闆已經有其他的安排,要我們到其他的工地去也說不定。」阿發故作平常地說。
何文嚴怎麼會不知道阿發這是在安慰她,讓她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現在業界除了宇訊訂單滿載外,其餘的根本只能接到一些零星的小工程,自己都吃不飽了,更遑論發包給廠商,所以才會造成業界所有的下包商全部擠來宇訊搶標。
「到時候再說吧!開標前我們採購會先通知,那時候再看看情況如何。」
*        *        *
這天,台北總公司的採購葉珍珠打電話來找何文嚴,告訴她U廠得標的廠商:雖然她早知道阿發他們公司希望不大,但還是免不了失望,不過葉珍珠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她震驚且憤怒莫名──
「你監控這個部分我決定發包給『連照』,到時你再直接和他們聯絡,通知他們進廠時間。」葉珍珠淡漠地說道。早聽說她的多項英勇事跡,雖然兩人沒見過面,不過基於女人善護的天性,葉珍珠自然對她懷有敵意。
「連照……我沒聽錯吧!為什麼發包給它?它並不在合格廠商名單當中。」她快氣瘋了。任何一家廠商得標她都能接受,就是連照不行,只要發包給它,保證收不了工程。
連照早已是業界有名的超級爛廠商,工程從未完整完成過,總是要客戶再多花一大筆錢請別的廠商善後;別說她了,要是讓U廠知道他們發包給連照的話,她大概會被他們踢出來,嚴重點,恐怕連宇訊都會遭殃。
「他們價格是最低的,其他廠商無法降到他們提出的價格。況且我並不需要對你解釋那麼多,訂單等總經理簽核出來、寄給連照後,正式生效。」
「喔!是嗎?將近兩千五百萬的工程,憑你一句話,就決定發包給那家草包公司?採購部還真是人才濟濟啊!竟然可以獨自一人作重大決策,而不需要跟相關部門開會討論……」何文嚴諷刺地說。
以前她就覺得大項工程只讓採購單位獨立發包,容易引起糾紛,沒想到現在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公司的規定就是這樣,我們協理也放手讓我去做,你還有什麼意見?你只要負責做好你的工程就好了。」她壓根兒就瞧不起做工程的她,甚至覺得何文嚴根本無法跟她這個坐在豪華辦公室的專員相比。
「你這樣一發包,工程是肯定做不好了。我明天就上總公司親自向你報告,讓你知道你所發包的公司有多麼的『優秀』,多麼的讓業界『尊敬』,讓大家提到它就會全身發抖!」
她真的氣極了!這個鳥採購、白目採購,根本只想到自己的業績,以為替公司省了一大筆錢,卻不知道,到最後,可能會讓他們辦追加工程辦到手軟,花費更多的錢。
「就算你現在來也一樣,這件事情已經決定了,而且我們協理也簽了,現在只差總經理那邊,難道你也懷疑我們協理的判斷能力嗎?」堅定的口吻在在告訴她,連照這次得標得定了。
何文嚴幾乎咬著牙說:「我明天會準備資料上去,到時候麻煩請你和貴部協理大人,撥點時間給我這個粗俗的工人,我一定會好好的向你們解釋說明。」
「不必了,我們沒空。」說完葉珍珠就不客氣地把電話掛了。
掛上電話後,何文嚴真是餘怒未消,對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咆哮了起來。「媽的,一群豬!到底是誰在做工程?誰要背負工程的成敗?真是豬八戒加三級,超級機車的。」
發洩完了之後,她直接拿起安全帽到工地找阿發。
「阿發,明天工地就麻煩你一下,我有事要到台北總公司一趟,明天不會進來。」何文嚴交代道。
阿發擔憂地問:「怎麼了?從來也沒見你到總公司去過,是不是U廠發包的事?」
「不是,你別亂猜。」一方面是不想讓他擔心,一方面是職業道德:即使她和阿發私交很好,她也不能破壞行規,先透露發包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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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搥搥酸痛的肩膀,何文嚴這才發現竟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打從下班起她就開始準備明天要用的資料,現在總算告一段落了。
下午她曾經打電話給駱嘉祺,原本想請他明天一起出席的,至少駱嘉祺也是工程處的協理,她的主管,有義務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誰知他竟然出差去法國,所以她只好發了封電子郵件給他,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回應,看來明天她只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桌上的手機響起,她從鈴聲分辨出是齊傑打來的。
「哈羅!」
「小紅帽在哪裡啊?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家?大野狼很擔心她耶!」
「我還在工地整理一些資料,正要走,你就打電話來查勤了。」何文嚴不打算把明天要到台北的事告訴他,她希望和他能公私分明,所以她想按照公司的正常程序去做,不讓他為難。
「不要太累了,這麼晚騎摩托車很危險,叫車回去吧!」
聽見他體貼的關心,她心裡暖滋滋的,卻聰明的不正面回答他。「你呢?今天過得好嗎?有沒有想我啊?」
「不好,每天都想你,可是還有兩天才能和你見面,心痛啊!」
彷彿看到他在她面前搥心肝的樣子,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少在那噁心了。明天呢?你會很忙嗎?」她得先確定他明天的行程,心中暗自希望他明天不在公司,否則還得躲著他,反而棘手。
「和振翔要去見一個重要的客戶,可能不會進公司了,有事打我手機;只要是娘子打的,保證馬上接聽,不敢怠慢。」
太好了!明天不會在公司和他碰到面,正好省得場面尷尬。「我才不會在上班時間找你呢!萬一你正在談重要的事就很失禮了。」明天你別找我才是真的;她在心裡偷偷地說。
「你就是這麼善解人意,不過,任何客戶都比不上你重要。」
「最近你是不是喝太多的蜂蜜,不然嘴怎麼這麼甜?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我想回去洗澡睡覺了。」
「好,你回去時小心點,睡前門窗記得要關好,還有……」話還沒說完,她就插嘴了。
「知道了,齊媽媽,你每天都會嘮叨一次,小女子不敢忘,不用再提醒了,我要掛了,拜拜。」
「唉……拜拜。」他是在乎她、關心她,才會對她嘮叨的啊!
掛了電話,何文嚴趕緊收拾收拾,因為她真的好累,想趕快回家躺在溫暖的大床上,汲取著他留下來的麝香入睡。
*        *        *
她真不敢相信,那個白目的葉珍珠竟然讓她在會議室枯坐三小時……她的耐性已經瀕臨崩潰邊緣,並且在心中問候過她的祖宗十八代了!
現在都已經下午一點了,她卻連中飯都還沒吃!她再也忍不住了,火大地踏出會議室,隨便拉了個人就問:「採購處在哪裡?」
早已被磨掉的耐性,讓她口氣顯露出不耐,彷彿頭上頂著熊熊的火焰似的;被拉住的倒楣鬼怯怯地指出採購處的所在位置,隨即她就面帶凶狠地朝所指的方向走去。
「請問葉珍珠在嗎?」
「我是,幹嘛?」葉珍珠口氣很差。
很好!一矇就矇對,她就是看這個女人的眼睛位置和一般人不太一樣,長在頭頂上,所以才猜想她應該就是白目女,果然和外表搭配得天衣無縫。
「我是何文嚴,你現在有空了嗎?我已經等你三個鐘頭了。」強忍住想揍人的衝動,她咬牙問道。
「沒空耶!」說完,葉珍珠還隨手拿起旁邊的雜誌翻閱,就是不看她一眼。
「是嗎?看來我只好直接找副總來解決了。」何文嚴拿起手機就要撥號。
葉珍珠斜眼看她球鞋牛仔褲的裝扮,而且球鞋上還沾有乾掉的泥巴,看起來就是一副窮酸樣,不屑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你是什麼東西?副總是你隨便能找的嗎?」
「平常是不能隨便找,但如果有重要的事就可以,電話是他親自給我們的,既然葉小姐你這麼忙,我也不好打擾你,我看我直接找副總好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三個鐘頭足夠讓她在肚子裡裝滿炸藥了。
「你先到會議室等,我等一下就過去。」要不是擔心她真的打電話給徐振翔,她根本不打算理她呢!
「十分鐘,十分鐘內你沒出現在會議室的話,就別怪我沒知會你了。」轉身往會議室走去時,何文嚴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又回身對她說:「對了,麻煩請劉協理也一起來,我有義務向他報告,麻煩你了。」
劉忠浪和葉珍珠一起來到會議室,一碰面他就給她下馬威。
「聽說你找我,還拿副總來威脅,怎麼?公司什麼時候可以讓一個工程師發號施令了?」劉忠浪擺出主管的架式,想必剛剛葉珍珠已經加油添醋地向他抱怨過。
靠!真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狗,瞧他那副驢樣,真想甩他兩巴掌。
「抱歉,打擾到您,實在是這件事非常的重要,所以只好耽誤您一些時間。」何文嚴真懷疑自己怎麼還能這麼客氣地說出這種口是心非的話,難道自己真的適合往戲劇界發展!
看她態度還算客氣,劉忠浪也就先到此為止。
「聽說你為了U廠的監控系統發包來的,不是已經送出去了,你還來幹嘛?」口氣還是很不客氣。
「我想請劉協理重新考慮這個案子,因為連照在業界的風評很差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如果這次U廠由他們承接,可能連宇訊的名聲都會被打壞,所以想請劉協理再慎重考慮這個案子。我準備了歷年來各廠與各承包商,施工品質與效率的優缺點來供您參考,當然也包括業界對連照的評比,請您將廠商的施工品質與配合度一起考慮進去。」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直接切入重點。
何文嚴將昨天準備的資料傳給他們兩個人看,從他們逐漸變色的臉,不難想像這兩隻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沾沾自喜的以為自己幫公司省了一大筆錢。
可是劉忠浪不願意承認錯誤,反而惱羞成怒地看著她,大聲對她咆哮。
「怎麼?你現在是在懷疑我們和連照勾結是嗎?還是來嘲笑我們不懂工程?連照的價格最低是不爭的事實,我們採購有義務將公司的成本降到最低,但你現在卻來質疑我們?就憑你幾句話、幾張破紙就想改變既定的事實,我看我這個採購協理換你來當好了。」
唉……她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果然真的是一對豬頭,到現在還在硬撐!她花了一整晚的時間,齊全地用中型檔案夾放的四、五十頁資料,卻被形容成幾張破紙,真是沒力……
齊傑和徐振翔提早結束和客戶的會議,剛從外面進公司,就聽到從會議室內傳出來的陣陣咆哮聲。
「怎麼回事?是誰在裡面發飆?」徐振翔問行政助理小姐。
「是劉協理,有個小姐來找他和珍珠。」助理老實的回答。
「知道為了什麼事嗎?」劉忠浪的聲音實在太大了,讓他們不得不關心這件事;身為主管,不應該有失控的表現,那是很差的榜樣。
「不太清楚,好像是為了新竹那邊的發包問題而爭執。」
「新竹?知道是誰來嗎?」這句話是齊傑問的,他一聽到新竹就特別敏感。
「不知道,我沒注意到,抱歉。」行政助理一臉歉意地低下頭。
「你忙吧!」
徐振翔若有所思地說:「看來我們得過去瞧瞧了。」
「嗯,走吧!」齊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上來台北。
「劉協理,我已經說了,我並不是質疑採購處或要指定任何廠商,我也清楚採購的立場,只是想請您再考慮一下,畢竟這個部分就佔了兩千多萬的工程款,萬一做不好可是會砸了宇訊的招牌,請再重新開標好嗎?況且當初在選廠商時,工程處並沒有提連照給採購部,就是因為它資格不符合我們和業主的要求,現在卻決定發包給它,我們也會很難向業主交代。」她已經盡量委婉地說道。
翻著手中的資料,劉忠浪的臉色越來越沈,也越來越顯得陰狠。
「說了那麼多廢話,你就是要捷禹得標嘛!你看你的報告上面,他們的評價還真是出乎意料的高,從以前就一直是他們得標,怎麼,這次被我們破壞了你們之間黑箱作業的默契,就來編派連照的不是?你老實說吧,捷禹給了你多少,竟然能讓你這樣不自量力的來這裡撒野?!」劉忠浪和葉珍珠極有默契的改用看賊的眼神看她。
「我剛剛說過了,不論哪一家廠商得標都可以,只要它是當初工程處所提出的合格廠商,我絕對不會有任何意見。但是連照不但不是合格廠商,而且還是被業界評比為最差勁的協力廠商,不只是我們不願意用它,園區的客戶也對他們不信任,所以請您務必再考慮。」雙手緊握拳頭,不想回應他們無聊的誣蠛。
「閉嘴!少在那裡裝模作樣,浪費我的時間。把你這本破檔案拿回去。」劉忠浪直接將整本檔案朝何文嚴甩過去,她一時躲避不及,硬是被砸到左額,痛得她用手撫住額頭,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齊傑他們一打開門,看見的就是她被檔案夾砸到頭的畫面。
他生氣地瞪著劉忠浪。「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是跟天借膽了嗎?竟然對公司職員動粗……更何況還是他最愛的女人!他迸出殺人的目光。
「總、總、總經理,副總。」劉忠浪一改剛剛囂張的態度,謙卑地站了起來;原本幸災樂禍的葉珍珠,也趕緊慌忙地站起來。
徐振翔靠過去擔心地問:「文嚴,你沒事吧?」看她低著頭撫著前額,再看看摔到地上的那本不小的檔案夾,她一定很痛。
「哇靠,痛死我了!要死了,第一次被自己做的檔案砸到,還真是他媽的痛。」痛到讓她出口成髒了。
相較於劉忠浪和葉珍珠聽到她罵髒話的驚嚇神情,齊傑和徐振翔反倒變得輕鬆許多。
「很好,還知道怎麼罵人,表示腦子沒被砸壞,過來,我看看!」徐振翔把她的手拿開,仔細的審視她的額頭。
齊傑雖然也很擔心,不過她剛剛流利的咒罵聲讓他放心許多,也就讓徐振翔「代他」檢查她的傷勢。
「腫起來了,腫得很大喔!要趕快用冰敷,我去叫人拿冰塊來。」徐振翔不捨地看著她腫成像小山丘似的前額。
「不用了,這樣我離釋迦牟尼佛又更近一步了。」她開著自己的玩笑。
徐振翔旁若無人地說:「哈哈哈,好一陣子沒見,你還是一樣逗。」
「振翔,夠了。」看到她額頭腫得那麼高,他好心疼啊!
不過他沒想到徐振翔竟然真的要和她閒話家常起來,趕緊出聲阻止他,並將視線轉向何文嚴;只有她能透過他盛怒的眼,瞭解他眼底的心疼,而她同樣也以眼神告訴他,她沒事。
「你去外頭拿些冰塊來。」齊傑回頭,表情森冷地對著葉珍珠說。
「是。」葉珍珠趕緊起身出去。她從沒見過總經理這種盛怒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幸好她還可以出去透透氣,掃掃因為害怕而冒出的雞皮疙瘩。
「劉協理,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讓你這樣大動干戈的大吼大叫,還動手傷人嗎?何小姐是我們公司的一員,算起來大家都是同事,就算你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大家都可以溝通,不需要出手傷人吧……」齊傑冷著臉問劉忠浪。
他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文嚴專程上來台北,又是什麼原因會讓劉忠浪失控地動手傷人。
劉忠浪憤憤地說:「她為了U廠的監控案發包來的,她堅持要我們撤換已經得標的廠商,我懷疑她和『捷禹』有掛勾,暗自收受回扣,才會怒極地傷到她。」
「和廠商勾結?這是很嚴重的控訴。何小姐,是這樣嗎?」齊傑看向她。
「我是希望劉協理能重新考慮這個案子沒錯,但跟『勾結』根本扯不上關係!我準備的資料在這,不知道總經理和副總願不願意聽我的解釋。」她彎下腰拿起檔案夾。
齊傑接過她的檔案夾仔細的翻閱。「你說吧!」原來她昨晚就是在準備這些資料,竟然沒有在電話中告訴他,她還真是公私分明的徹底。
葉珍珠拿了用塑膠袋包著的冰塊進來,齊傑立刻接了過去,並且掏出自己的手帕,把塑膠袋包起來,遞給何文嚴。
「先敷著再說吧!」
「喔!謝謝。」接過冰塊,她的心裡又暖呼呼的了;雖然他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可關心得緊咧。
經過何文嚴詳細的解說與分析,齊傑請秘書將已放在他桌上的採購報告送到會議室,並留下來做會議記錄,說是待會兒他有重要事情要宣佈。
翻閱葉珍珠所做的採購報告後,齊傑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劉忠浪。「劉協理,你做採購這一行多久了?」
雖然不懂齊傑為何問這個問題,但他還是驕傲地抬起胸膛說:「到年底剛好十年。」
「最近怎麼都用一些廢人?看來公司在用人方面要好好整頓一下了。」齊傑毫不客氣的點名罵人。
「總經理……」劉忠浪非常訝異總經理會這樣罵他,忍不住驚呼一聲。
齊傑拿起手上的採購報告書。「這樣的報告你也簽得下去?從報價兩千多萬降價到九百萬結標,你竟然看不出問題?這種分明是窮攪和的廠商你們也敢發包給它?這種連規劃圖都沒有就能報價的廠商,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而且竟然還能奇跡的得標……你膽子真是大到可以拿公司的聲譽來開玩笑!」
齊傑真不敢相信,一個已經有十年採購經驗的協理,竟然會無知到這種程度,連這麼大的漏洞都看不出來。
劉忠浪被罵得頭低低的。這案子他根本沒仔細看過,他只看到葉珍珠深壑的乳溝和挺翹的屁股就簽名了。
「這個案子重新開標,召集其他相關部門一起參與開會討論,副總也必須參加。這次開標以技術層面與配合度作為第一考慮因素,價格次之,往後五百萬以上的案子,就比照辦理,待會兒正式行文公佈。」說完,他立刻轉頭看向何文嚴。
「何小姐,你這份資料做得非常清楚詳盡,可以留一份在我這嗎?」齊傑毫不隱藏讚賞的眼光,她可圈可點的表現讓他感到驕傲。
「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是公司的資源。」她卻被他看得臉都紅了。
「在找到新的採購協理前,就由副總先行代理採購協理一職,即刻生效。U廠監控案發包,就直接由副總重新接手,另外指派採購專員處理。」只見秘書振筆疾書地記下齊傑的話,準備待會兒會議結束後,馬上打字列印公佈。
「振翔,那就麻煩你盡快召開部門會議,這個案子不能再拖了,否則會影響進廠時間。」
「好的,我一定會優先處理。」徐振翔當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那會議就到此為止,何小姐,待會兒你到我辦公室一趟。」讓我好好檢查你的額頭,他在心裡說。
「喔,好。」
「總經理,那我和珍珠……」劉忠浪還想做垂死的掙扎。
「你說呢?待會兒看公告吧!」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齊傑就轉身回辦公室去了。
*        *        *
一進到總經理室,何文嚴就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給帶進熟悉的寬闊胸膛;齊傑緊緊地抱著她,彷彿怕她會不見般緊擁著她。
「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悶著聲音說,還不忘拍拍他的胸膛。
「對不起!讓你受傷了。」連在自己的地盤上都保護不了她,讓他有很深的挫折感。
「幹嘛道歉,又不是你的錯。」離開他的懷抱,她挑了張沙發坐下來。
齊傑蹲在地面前,以極度心疼的口吻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沒事啦!只是腫起來而已,冰敷後就比較消了。」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
手指輕撫她的額頭,不放心地問:「還痛嗎?要不要去看醫生?」
「痛!痛死了!剛砸到的時候簡直痛不欲生,不但眼冒金星,就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冰敷就可以了啦,不用看醫生。」
何文嚴平時就很怕看醫生,不管是看哪種醫生,都只會讓她更加不舒服,所以她是能不去看醫生就不去。
「你確定?」
「確定,而且我更確定的是,我真的快餓扁了。自從吃過早餐後,我就連滴水都沒喝過,早知道會這樣,我早餐就多吃一點,好放起來存。」中午沒吃飯對她而言,是最大的折磨,難怪她剛剛會反應慢半拍的閃不過檔案夾。
「你沒吃中飯?」看看手錶都已經四點半了。「我請秘書先買些東西來給你墊墊肚子,待會兒下班後我們再去吃晚餐。」
「好,不過我不要吃甜的,餓肚子的時候吃甜的會令我反胃。」實在是真的餓極了,不然她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的。
正巧秘書拿著剛打好的公文進來讓齊傑簽名,他審視了一下,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簽名後,順便交代秘書去買些食物回來。
下一會兒,秘書就帶著兩袋食物進來,告訴他們因為現在不是用餐時間,加上公司附近又沒什麼飲食店,只有隔壁騎樓下有一攤賣魷魚羹的攤子,所以只買了魷魚羹和珍珠奶茶。
何文嚴一聞到隱約飄來的魷魚羹香,顧不得形象地猛點頭,迅速的道謝後,一接過手就趕緊打開來開始吃,連秘書什麼時候出去的都不曉得。
稀哩呼嚕地吸著魷魚羹,再喝一口珍珠奶茶,總算看她露出滿足的表情了。
「好吃好吃,真美味!」何文嚴表情幸福地讚歎道。
「夠不夠?還要不要其他的?」他就這樣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狼吞虎嚥地吃下那一碗羹。
「不用了,墊個肚子就行了,晚上可要吃大餐呢!」
「那我們是不是該來好好的談談,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出現在公司,而我卻該死的不知道?」
「就是剛剛討論的那樣啊!我是為了U廠的事來的。」說的倒理直氣壯。
「那昨晚電話中怎麼沒說?」
「昨晚我們通的是私人電話,當然下提公事。何況我想先和採購部溝通,表示尊重,如果真的不行才再往上呈報嘍!誰知一見到那個劉協理和葉珍珠,就知道他們跟那個游泳圈是同一個調調的,然後就是你看到的情形了……你說得對極了,最近公司廢人真的變很多,你是不是有老花眼呀?」
聽到她這麼毫不留情面地酸他,他只能以苦笑來回答。
「你為什麼不找嘉祺幫忙呢?」如果告訴嘉祺,讓他出面來處理,她就不會受到欺負了。
「我有啊!我打電話要找駱協理報告這件事,可是他們說他出差去法國了,一時又聯絡不上,所以我有發『依媚兒』給他,可是到昨晚我離開時,他都還沒回信,加上時間緊迫,我只好自己硬上了。」
齊傑拍拍自己的額頭。「唉呀!我怎麼忘了嘉祺出差去了?」還是他親自簽准的。
「所以嘍!我還是要提醒你喔,今天只是突發狀況,以後我們還是要公私分明,知道嗎?」
「是,我感覺得出你分的很清楚,非常的清楚。」唉……她就不能不清不楚一點點嗎?
「好了,我先走了,你下班時再打電話給我。」拿起吃光喝盡的免洗碗、杯,她站起來準備離開。
齊傑吃驚地看著她。「你要去哪裡?」
「去找家店坐啊!」
「在這裡坐就好了,反正我已經快下班了,待會兒一起走,還是你希望我們現在就走?」
「我不要!那多奇怪?!我可不想被萬箭穿心而死呢!我先到外頭逛逛,下班就打電話給我。」她繼續往門口移去。
「什麼萬箭穿心?」
「外面那一雙雙如鷹般銳利的嫉護眼神啊!我要是和她們的偶像出雙入對的,還一起早退,不被萬箭穿心、五馬分屍、劈了當柴燒我才輸你。」
「什麼偶像?!真敗給你了。好啦,我待會兒打電話給你,不要跑太遠。」
「知道啦!」順手再帶上門,瀟灑地離開總經理室,直到她離開總公司為止,都沒人注意到,而她就是要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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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經過三次大型的部門會議後,終於順利選出得標廠商,經過多方面的考量,公司仍決定由「捷禹」繼續與宇訊合作,並已與該公司簽約完成。
何文嚴接到這個消息後,高興的趕到工地告訴阿發他們,大家樂成一團,比中頭彩還高興,所以晚上臨時又決定要去大吃一攤,以慶祝大家都不用失業了。
趁著T廠結束,U廠還沒開始的空檔,何文嚴準備將因忙碌而累積過多的年假消耗一些,準備出國一趙好好的犒賞自己,順便為即將到來的新工程而調適心情。
第一次要出國,原本她是想自己跟著旅行社去就行了,這樣吃住都有人安排,而且還不怕自己蹩腳的英語會行不通。偏偏她的計劃,卻惹來齊傑老大不高興的阻止,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氣什麼。
氣,他當然氣!她竟然想丟下他一個人在這顆小蕃薯上辛勤的工作,自己卻到藍天碧海的馬爾地夫去逍遙快活?搞不好還會遇到幾個艷遇呢!他當然得阻止、當然不能放行,至少也該讓給他跟才行。偏偏他又無法突然沒事先安排交接,就離開工作崗位這麼久。
結果卻因此延誤了報名時間,而且連護照也來不及趕辦,可是等到下一次出團時,U廠早就開始忙碌了,所以現在何文嚴只能坐在沙發上瞪著對面的男人。
「你高興了吧……我休自己辛苦工作換得的年假,就只是陪你坐在這大眼瞪小眼!」何文嚴氣憤地說。
「為什麼一定要去馬爾地夫?很多飛程短、天數少,也很漂亮的地方可以去啊!」他就是想不透為什麼她一定要去馬爾地夫。
「我就是想去,不可以嗎?你沒時間去,就不要去嘛!反正你也已經去過了,我可以自己跟團去,況且我本來就沒要你一起去。你知道我想去馬爾地夫想多久了嗎?好不容易今年終於有機會了,卻硬生生被你阻止。」早知道他很忙了,所以她根本沒把他考慮進去。
「不行,平常上班也就算了,其他時間,到哪兒我們都要一起行動。」唉……不被需要的感覺真差,尤其是被自己的女人急欲擺脫的感覺更是差到極點。
「問題是你要上班,而我不用上班啊!既然你走不開,那我自己去有什麼不對?」從她已經脹紅的臉,不難知道她還是很生氣。
「我道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這些日子以來,我早就習慣有你在身邊了,我實在沒辦法忍受和你分開這麼多天。我知道你真的很想去,可不可以等我們計劃得更充分以後再去?我保證我會是一個最棒的導遊,就別氣了,嗯?」知道她吃軟不吃硬,他語氣改為溫和地說。
「算了啦!反正都去不成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況且U廠馬上要開始動工了,到時候又要常常加班,乾脆就利用這段時間好好養精蓄銳一下好了。」她果然吃軟不吃硬,態度馬上軟化。
「也對,再兩個禮拜就是U廠的破土大典,你是『宇訊』的超級台柱,缺你不可,你就利用這兩個星期的時間,好好的放鬆自己,否則到時你又要開始忙了,想休息都沒得休息。」
他知道一旦U廠開工後,她就會變得很忙碌,可能會加班好一陣子,而他們見面的機會也會變少。雖然心疼她要加班,不過這是她所喜愛的工作,也是最能展現她獨特魅力的工作,他也只能全力支持她。
「這樣好了,我安排四天的假期,帶你到香港好不好?」他仍想盡最大的努力來彌補她。
「不好,那跟留在台北有什麼不同?反正都一樣吵雜擁擠,幹嘛千里迢迢地坐飛機去和人家擠?」她一口回絕。
「對喔!你最討厭人多的地方,嗯……那我們安排花東之旅好不好?」說完他就看到她的眼睛突然變得雪亮。
「花東?花蓮、台東?!好啊!好啊!什麼時候出發?」記不得多久沒去東部了,好像都是讀書的時候去的,經他這麼一提,馬上引起她想去的興致。
他眼底閃著笑意。「我把工作安排一下,就這一、兩天出發吧!」
「開車去?」她想順便看看美麗的蘇花公路。
「開車去。」他原本也打算自己開車,機動性比較高。
「耶!」跳下沙發,衝進他懷裡,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個響亮的親吻。
齊傑笑著搖搖頭。剛剛不知道是誰還因為不能出國在那邊耍脾氣,一副要和他絕交的模樣;現在卻高興得手舞足蹈,還親得他滿臉口水。
不過從馬爾地夫變成花東,落差也未免太大了吧……看來她真的很容易滿足呢!
「文嚴,我餓了。」他將頭埋在她誘人的頸窩,開始品嚐專屬於他的美味大餐。
*        *        *
春天的花東,到處開滿黃橙橙的油菜花,整片整片的油菜花田,讓何文嚴是驚歎連連。
他們玩遍了所有的景點,不管是花東縱谷,還是東海岸線,處處都留下他們的足跡。花東人的熱情是他們在西部城市所感受不到的,使他們能夠真正的在這裡得到放鬆。
從花東回來之後,齊傑又開始忙碌起來,而何文嚴只好自己安排接下來剩餘的假期。
因為不習慣台北擁擠的環境,所以她仍然留在新竹的住處,說是可以順便準備U廠開工的資料;對於這點,齊傑頗有微詞,但也只能乖乖的繼續當高速公路上的小飛俠,誰教他愛慘了這個女人。
「喂,你好。」電話響起,讓正在洗澡的何文嚴不得不衝出來接電話。除了齊傑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這邊的電話,擔心他有急事找她,顧不得還在滴水的頭髮,圍著浴巾就出來了。
「喂,是我。」電話那頭果然傳來齊傑低沈的嗓音。
「我知道,除了你,不會有人打家裡電話的,有什麼事嗎?」
「因為想你。」
「拜託,今晚就見得到面了啦!有什麼事快說,我很冷耶!」頭髮上已經變得冰冷的水不斷地滴到肩膀,引起她一陣一陣的「咬冷筍」。
「你真是一點都不浪漫。你會冷?你門窗沒關好嗎?現在是春末夏初耶!」齊傑搞不懂她怎麼會喊冷。
「我洗澡洗到一半就衝出來接電話,現在渾身都在滴水,只有一條大毛巾包著,你說冷不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等我洗完澡再打電話給你好不好?」
齊傑極力克制自己地說:「那你先去洗吧!待會兒我再打給你。」
不知為什麼,當他聽到她說只圍一條浴巾站在那兒接電話,雖是在電話中,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起了生理反應,有種鼻血快要「貢貢流」的感覺,只好趕緊先結束通話,免得自己的豐富想像力把自己逼入慾求不滿的境界。
「好吧,那待會兒再聊。」她當然不曉得齊傑那邊的狀況,她只想趕快回浴室繼續洗澡。
「嗯,好,拜拜。」
掛上電話,何文嚴趕緊衝進浴室,溫度適中的水柱,讓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
洗完澡後,她替自己泡了一杯香氣十足的凍頂烏龍茶,然後舒服地坐在沙發上,這才拿起電話撥給齊傑。
電話響沒兩聲就被他接起。
「找我有什麼事嗎?」何文嚴開門見山的問法,令齊傑只能苦笑,好像自己如果沒事的話就不能找她。
其實他也從沒聽她說過任何的甜言蜜語,除了上次陳財雄事件外,也幾乎沒看過她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要不是每次和她見面時,從她眼神中看出她對自己真有那麼一點在乎的話,他還真的會懷疑他們是不是在交往。
「今晚我不過去了。」故意把話先說一半,想要試看看她的反應如何。
她強壓下心中的失望,假裝毫不在意地說:「喔,好啊!沒關係,你有事就去忙吧!」要是齊傑在場,就會看見她那失望的神情了。
「唉……你真的很會折磨人耶!居然回答得這麼理性?!算了,今晚你來台北好嗎?」齊傑放棄繼續試探地。雖然很希望她能對他撒嬌,說她想他,叫他一定要到新竹陪她,不過照她的個性看來,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我去台北?為什麼?你不是有事要忙嗎?」
「明天約了人打球,想找你一起去;因為是約在台北的球場,所以想請你今晚先上來,明早再一起過去。」
「又打球……能不能不要去?第一,我實在是不會打,去那邊很無聊;第二,我怕死了再遇到像黃家父女那種『富貴人家』,全身會很不自在。可不可以找別人陪你去?你不是有很多秘書嗎?就找她們其中一個吧!」
她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打從心底怕死了高爾夫球這個運動。
「至少你們在談生意時,她還可以幫得上忙,而我就只能坐在一旁傻笑。好啦,你就帶別人去啦,我保證我在新竹會以足不出戶的精神與你同在,乖乖待在家裡幫你加油打氣。」雖然惋惜週末要自己一個人過,但是想起上次可怕的打球經驗,她還是寧願自己在家抱著棉被窩兩天。
「這次不一樣,不是談生意,而是和幾個朋友聚聚,我想藉這個機會,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想到她竟然要別人陪他去打球,他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她難道真的不知道這個工作有多少人覬覦嗎?只要他願意,各式各樣的女人都會前仆後繼地撲過來,巴著他不放,就只有她是完全處在狀況外。
「介紹?不用吧……那很尷尬耶!我可以不要去嗎?」
「不行!如果你今晚不過來的話,那我過去好了,然後我們明天早上四點起床,再回台北和他們會合打早球。」故意把時間提早兩個小時,算準她一定會受不了被壓縮睡眠的時間。
「四點……我爬不起來啦,明天星期六耶!幹嘛打早球,不能打午球或晚球嗎?」
「一場球打下來至少三個半鐘頭,太晚去打會看不到球;如果你不想早起的話,就到台北來吧!」他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
「知道了,老爺,我晚點就去坐車,可以了吧?」
「好,快到的時候,打電話過來,我去接你。」
「喔,好啦!喂,先說好,如果是像上次那種公關飯局的話,我可是掉頭就走喔!」何文嚴語帶警告地說。
「放心啦!這次真的只是和好朋友聚聚。好了,我會一直在公司,到了就打電話給我。」真服了她,自從上次和黃董父女打過球、吃過飯之後,她真的是「念念不忘」,只要提到要打球或吃飯,她就會重提一次,害得他的耳朵都快長繭了。
「嗯,拜拜。」
*        *        *
到了號稱全台最豪華的球場,遠遠看到齊傑所謂的朋友後,何文嚴真的是想直接掉頭離開,或者是挖個坑跳進去把自己埋了。
「你為什麼不說你的朋友是他們?」她埋怨地看他一眼。
「你又沒問,何況你們彼此也都認識,不是嗎?」齊傑一臉無賴的表情。當然啦,要是讓她事先知道是和他們打球,她鐵定是不會來的。
「我……」她不知要如何反駁他。
「好啦!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走吧!」牽起她,朝已經坐在咖啡廳吃早餐的朋友走去,只見她遮遮掩掩地走在他後面,任由他拉著走。
「早!都到了。」齊傑和大家打招呼。
「早就到了,今天輪到你要當爐主了,總算可以換人做做看啦!」徐振翔慶幸自己終於可以擺脫當爐主的命運。
平常雖然三人同在一間公司,但幾乎都是各忙各的,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聚會產生,有時是吃頓飯,有時是打球,而每次最後一個到的就要負責當天大家的開銷,以往都是他當爐主,這次總算換人了。
齊傑心情極好,大方地說:「好啊!今天都算我的。」
「咦……你帶了朋友?怎麼下介紹一下?」徐振翔發現齊傑緊緊牽著一隻細嫩白皙的小手,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手,而這個女人卻「躲」在他背後,讓人看不到她的長相。
他這一開口,也引來駱嘉祺的注意。別說齊傑從不攜伴參加,更何況是這樣緊緊的牽著,保護欲這麼強,令他們不禁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齊傑,恨不得自己有透見眼能穿透他,好看見他身後的神秘嬌客。
齊傑轉頭對著身後的人說:「和他們打個招呼吧!」
他們全都瞪大眼睛,準備好好看清楚是哪位神秘佳人能夠擄獲齊傑這頭狂獅的心。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過去,絲毫不見身後的佳人有任何動靜,齊傑只好再「提醒」她一次。
「不和他們打個招呼嗎?那我要拉你出來嘍!」
終於,何文嚴知道躲不過了,只好紅著臉,慢慢的向右跨出一步、兩步,直到整個人完全露出來,站在齊傑身邊。
「嗨,早安。」她敢保證,她從沒像現在這麼狼狽過,不用照鏡子,她都可以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多燙。她哪知道齊傑所謂的朋友竟然就是公司的三劍客,這兩個人都算是她的上司,現在這樣見面,是再「監介」不過了。
「文嚴!」
「何小姐!」兩人同時驚呼。
「不會吧……傑的動作這麼快?你們交往多久了?」徐振翔一臉的不敢置信,駱嘉祺反倒顯得比較平靜。
「從上次慶功宴後。」齊傑簡短的回答。
徐振翔疑惑地說:「那上一次她來台北時……」上次何文嚴到台北時,他竟然沒看出個端倪。
「我們公私分得還算清楚,而且她也不希望讓公司的人知道,所以就一直沒公開。」
「好樣的,把我們部門最優秀的人才給追走了,手腳真是有夠快。」駱嘉祺替他高興地說。能看到齊傑找到自己的感情歸屬也算不容易了,如果不是他認定的人,他是絕不會輕易帶到他們的聚會的。
「今天你這個爐主真的當定了,下海削你一頓,對不起我的父母,更對不起宇訊所有的單身漢,竟然把全公司最可愛的妹妹給訂下來,害我好難過啊!文嚴,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至少我很幽默風趣,不像他總是又冷又硬,再考慮一下下吧!」徐振翔刻意搞笑的裝可憐。
齊傑一臉正經地說:「喂!不要公然誘拐良家婦女。」
「哇靠!你們看看,佔有慾十足喔!」徐振翔仍不怕死地調侃他。
駱嘉祺提醒地說:「你還沒吃早餐吧?雖然傑是今天的爐主,但是你也別替他省,盡量點吧!」
「放心,如果是別人的話,我還有所顧忌,既然他是爐主,那我當然會好好的善待自己,才不會辜負他『特地隱瞞』,帶我來這邊出糗的『好意』,是不是呢?傑。」何文嚴幾乎咬牙地說著,還刻意加重語氣地叫他的名。
所有的人都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滿與抗議了,忽地大家都同時爆笑出聲。
「我的天,真是一物克一物,傑總算遇到對手了。」徐振翔幾乎笑岔了氣。
對於兩位好友肆無忌憚的爆笑聲,齊傑也只有搖頭苦笑的分;他終於知道,孔子為何會感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了。
吃過晚餐後,大夥兒來到一家私人俱樂部。才剛一坐下來,俱樂部經理馬上就親自過來招呼。
難得三劍客同時光臨,不但引來其他女客的虎視眈眈,連正在台上唱著爵士歌曲的女台柱,也緊盯著他們不放,彷彿只為他們而唱似的。
何文嚴很快的感受到,那種她熟到不能再熟的殺人目光;大家對她所投射的目光,絕不是善意的,這點她絕對可以拍胸脯保證。
當然,她一個女生,同時和三個俊帥多金的鑽石單身漢同進同出,而且還談笑風生的,怎麼可能不引來在場所有女性的嫉護?所以她只能裝作視而不見嘍!
「晚安,請問幾位要用點什麼?」經理客氣地問。
「就拿上次寄在這邊的酒吧!文嚴呢?你想喝什麼?」徐振翔微笑地問道。
她毫不考慮地說:「海尼根。」
「那就先來一手吧!順便準備幾樣下酒的小菜。」
「好,謝謝!」經理收起菜單,微微欠身後離開。
經理退開後,何文嚴睜大眼睛環視著這間豪華的俱樂部。「哇!真的很豪華吶,都是高檔貨,這邊消費會不會很高?」
「怎麼?替傑心疼啦!」駱嘉祺故意問道。經過一整天的相處,他們對她又更熟悉了許多,也真的喜歡她直率的個性,一點也不介意她經常性的脫軌演出。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裡的消費一定不便宜,應該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才會來的地方!」
「你別嚇我了。你有看到這裡有沒頭沒臉的人嗎?莫非你看到的是第三世界?」徐振翔狀似驚嚇地說。
「唉唷,你一定要找我麻煩嗎?」何文嚴生氣地嘟起嘴,打算不再和徐振翔說話。他們幾乎已經鬥了一整天嘴了,但不知怎地,徐振翔就是喜歡逗她,還好這時候經理親自把酒送上來,讓戰火不再蔓延。
「好吧!慶祝今天第一次正式認識文嚴,乾杯。」徐振翔說完四人舉杯輕碰。
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海尼根後,何文嚴舒坦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了:她就是喜歡它的香,夠味兒。
「奇怪,我們至少都去解放了兩次,怎麼你都喝了五瓶卻還不用上廁所?啤酒耶,超級利尿的,該不會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吧?來,告訴振翔哥哥,哥哥會幫你想辦法。」那副曖昧的嘴臉,令何文嚴直想用雙手把他搓揉到不成臉形。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你的關心喔!改天有機會的話,我再仔仔細細的告訴你,到時候你可要真的幫幫我喔!」
聽她這種語氣及表情,徐振翔突然覺得背脊發涼;說不出什麼原因,就是覺得渾身發冷,於是他聰明的不再多說什麼。
「說真的,你真的都不用上廁所?」駱嘉祺也覺得很好奇。
奇怪了,怎麼大家突然關心起她上下上廁所的問題?
「不是不用,是不能。」何文嚴丟出這個回答,當場讓三個大男人都傻了眼,連齊傑都掩不住訝異。
「不能?你真的有隱疾啊!」徐振翔驚訝地說,並同情地看向齊傑,惹來後者一記白眼。
「為何不能?」駱嘉祺也想探知答案。
「我怕會被『蓋布袋』啊!萬一從此一去不復返,我該怎麼辦?我還那麼年輕,才不想那麼早就離開人世呢!」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要他們看看週遭那些女人,是如何用禿鷹般的銳利目光瞪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不客氣。
緊接著他們這一桌就傳來三個男人毫不客氣的大笑聲,引來其他桌客人的側目。
徐振翔一邊笑、一邊說:「唉呦喂呀,我的肚子好痛喔!看看我們傑交了個什麼寶貝蛋,『蓋布袋』?!虧你想得出來。」
駱嘉祺也好不到哪裡去,笑得東倒西歪的,只有齊傑恢復得最快,僅剩嘴角洩漏出笑意。
何文嚴翻翻白眼說:「有那麼好笑嗎?真受不了。」還好齊傑沒像他們那樣亂沒水準的,不然回去她一定要他好看。
「喂,寶貝蛋,你放心啦!這是高級的私人俱樂部,不會有『蓋布袋』的情況發生,你趕快去吧!」徐振翔邊笑、邊好心的叫她放心。
「如果我在十分鐘以內沒回來,你們可要找人來幫我喔!」何文嚴站起來認真地說。
她真的覺得其他女生的目光都很不友善,就連台上唱歌的女歌手也是,不時對她投來令她頭皮發麻的眼神。
「知道了,你快去吧!不過,十分鐘夠嗎?你都憋那麼久了。」極力忍住笑,徐振翔對她揮揮手,示意她快去快回,然後才再度不文雅地爆笑出聲。
還好洗手間沒什麼人,再加上她動作迅速確實,完全不打算在那逗留做儀容整理,所以也沒遇上太大的麻煩,頂多只是遭到幾記衛生眼,還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回到座位上,台上的音樂也在此時停止,並傳來女台柱低沈沙啞的聲音。
「今晚在所有的貴賓當中,有一位特別幸運的貴賓,同時擁有三位風流倜儻的帥哥陪她,連我看得都忍不住羨慕起她來。所以,請原諒我的脫稿即興演出,不知道是不是能請這位幸運的小姐,上台來為我們大家及三位帥哥演唱一曲呢?」台上主唱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了,決定效仿「新娘不是我」的茱莉亞羅勃茲,讓歌聲奇差無比的情敵上台出醜。
此時,單一的探照燈光打向何文嚴,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燈光聚集在她身上。
「不會吧!真的找上我了。」何文嚴就是知道她不安好心,再看看其他女人也是一副看好戲的嘴臉,唉……該來的躲不掉,唱就唱吧!
她拿起桌上只剩半瓶的海尼根,一口氣喝掉,然後站起身,準備走向舞台。
齊傑拉著她的手低聲地說:「文嚴,加油。」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們想看她出糗的心態呢?無論結果如何,他一定會是最支持她的那一個。
「放心吧!沒問題的。」何文嚴信心滿滿地朝舞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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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何文嚴站上舞台,接過工作人員遞上來的麥克風,和全身晚禮服的女主唱站在一起,穿著牛仔褲和棉質襯衫的她顯得有些突兀,不過她並不在意,因為她知道台下的那三個男人也不會在意。
「小姐,貴姓?」女主唱人表面客氣地問,但只有與她近距離的何文嚴看得到,其實她的嘴角正隱隱抽搐著。
「何。」以和她同樣客氣的語調回答。
「是,何小姐,你是今晚最幸運的嘉賓,願不願意為我們獻唱一首歌,讓我們也沾沾你的幸運。」果然是靠嘴巴吃飯的,瞧她說得多麼得體啊!
「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想你唱了一晚可能有點累了,要不這樣吧,我就連唱三首歌,讓你好好的休息一下,不過到時領薪水時,可別忘了讓我吃紅喔!」一首?那怎麼夠?她在阿楠他們心目中可是歌后級的人物耶。
既然拿了麥克風,又有現成的真人樂隊伴奏,不唱個過癮的話,就太對不起自己了;何況她也好久沒去唱歌了,今晚剛好可以開開嗓,所以她主動提出多唱兩首的建議。
聽到她要連唱三首時,台上台下一片嘩然,連齊傑他們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徐振翔擔心地說:「她怎麼了?酒喝太多了是嗎?」
「既然她都要唱了,就安靜地聽吧!」駱嘉祺打斷他的問題。
「當然當然,何小姐肯幫我分唱三首歌,真是讓我可以好好的喘一口氣呢!不知你要帶來哪些歌曲?」你這不自量力的傢伙,我看你能撐多久;女主唱在心裡冷哼。
「嗯……沒關係,我先和樂隊討論一不好了。」意思就是你可以滾了,瞭解嗎?豬頭!何文嚴在心裡念著。
幸好女主唱還挺識相的再說兩句客套話後,就下台坐在一旁了。何文嚴低聲和樂隊討論完,才又再度開口。
「嗯,大家晚安,為免待會兒會有開汽水的、噴香檳的、想噓噓的情況發生,我就連續帶來三首歌,中間不間斷;因為我既不懂爵士,也不懂藍調,更別提唱英文歌,所以我只能帶來幾首自己特別偏愛的歌,希望大家會喜歡。」語一落下,樂隊的音樂聲就響起。
當她唱第一首梅艷芳的「一生愛你千百回」時,全場所有人都露出驚訝的眼光,沒想到她能將這首歌唱得如此扣人心弦;尤其是齊傑,完全沈醉在她低沈的嗓音,以及唱歌時那嫵媚嬌憨的神態之中。
第二首她帶來一首老歌「情難枕」,最後一首則唱了張惠妹的「認真」。每一首歌都有不同的風格,也換得眾人讚歎連連的聲音。
一口氣唱完三首歌,等到樂隊音樂聲終了時,全場立刻爆起熱烈掌聲,安可聲不斷。
她從容的一鞠躬後下台,在經過臉色鐵青的女主唱身邊時,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平靜地走回齊傑身邊坐下。
他馬上佔有性地摟著她靠向自己,手就放在她的腰上,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慾。
從他眼中看到熱切的激賞與慾望,何文嚴趕緊低下頭:因為她知道,再不低下頭迴避,她絕對會讓他熱切的眼神給盯得全身虛軟。
「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徐振翔以誇張的表情對著何文嚴說。
駱嘉祺也一臉驚訝地問:「對,真是太神奇了,你是怎麼辦到的?難道都沒有星探找過你?」以她的歌聲和外貌,要進演藝圈應該是易如反掌。
「多到KTV繳學費就行啦!」
「剛剛你說要連唱三首時,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喝醉了,甚至還抱著頂多以後不要來這裡的決心,沒想到,現在可真的是走路有風了呢!」徐振翔搞笑地說。
何文嚴臉上充滿自信。「要是我沒信心,我根本不敢上台好不好!」
*        *        *
連續喝了近十瓶的啤酒,何文嚴果然真的喝醉了,齊傑攙著她回到家時,她仍然閉著眼,嘴巴念個不停。
原來她喝醉時,會一直碎碎念呀!看著她嘟起可愛的小嘴,不斷地咕嚕咕嚕說著他聽不懂的話,就覺得好笑。
今晚的確是喝多了,連他們都幹掉了兩瓶的頂級XO,想不醉也難,他應該已經算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個。
他扶著她走到浴室,讓她靠著牆壁,將她和自己身上的衣物除去,然後再用已調好水溫的蓮蓬頭先灑向她,幫她梳洗完後,自己再快速沖澡。
然後他用大浴巾將她包住,打橫抱起,走出浴室,將她放到床上,而她卻仍然閉著眼,繼續碎碎念,令他感到啼笑皆非。
「好了,不要再念了,趕快睡覺嘍!」側躺在她身邊,看她雙頰紅潤、唇紅齒白的,只能硬是壓下心中強烈的慾望,忍住因慾望所帶來的疼痛。
突然她嘟起嘴、睜開眼睛,醉眼迷濛地說:「親我!」那聲音竟是該死的性感,讓他全身又陷入緊繃的狀態;但是他知道不可以,因為她太醉了,他怕會傷害到她。
「不行,你醉了,趕快睡覺!」天啊!他快被自己強烈的慾望給逼瘋了,尤其眼前還擺了個這麼秀色可餐的可人兒。
「不管,親我!」
「別任性了……嗚……」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撲上來親他,還將舌頭伸出,不斷地舔舐他的唇邊。
彼此口中傳來的酒氣,更加深了兩人眼中的慾望。齊傑低吼一聲,將她翻轉過來覆在她上面,熱情地吻遍、啃噬著她全身為他而泛紅的肌膚,而她也傾盡熱情的迎合他。
就在兩人因亢奮而全身火熱時,她將他推躺在床上,採取主動的態度,讓他倒吸一口氣;從他因極力克制而扭曲的臉部表情看來,她真的是挑起了他最深處的原始獸性。
「嚴,別玩了。」
她沒理他,繼續逗弄著他,彷彿逗上了癮,他終於忍不住將她拉起,搶回主導權。
「是你先挑起的,不能怪我。」
失控的在她身上種下一個個深刻的烙印,在她為他準備好接納他時,他一個挺身,將他的昂揚深深埋入她的體內,兩人同時發出滿足的歎息聲。
一陣接著一陣的強力撞擊擺動,伴隨著她急促的嬌喘,讓他終於在一陣戰慄之後,在她體內深深的解放自己,兩人亢奮的情緒仍久久無法平息。
輕輕地拿起浴巾幫她擦拭著,他知道她大概累壞了。從她身上佈滿他的烙印,就知道他們剛剛愛得有多激烈;一想起剛剛她那因酒精催化而特別熱情的嬌喘聲,他的下腹就又升起一股曖昧的熱流,似乎永遠也要不夠她,但今晚不行,他們都需要休息了。
*        *        *
U廠終於開始動工,連續長達三個月的加班、趕工,好不容易完成主體的一部分,大家卻都已經累翻了,就連阿楠他們那些年輕氣盛的小夥子都大喊吃不消。
趁著今天早上舉行上梁典禮,大家總算可以喘一口氣,偷得一天的閒;由於晚上在工地還有「辦桌」可以吃,大家都摩拳擦掌地等待晚上的來臨。
由於U廠在國內是赫赫有名的大廠,舉行上梁大典免不了會有一些政要及商界的重量級人物參加,齊傑、徐振翔和駱嘉祺當然也在受邀之列。
在舉行上梁儀式之後,所有貴賓就被請到U廠的辦公大樓總部去參加茶會;由於辦公大樓設在一廠,當他們一離開後,整個廠區又突然冷清下來,只剩下剛剛燃放的鞭炮層,隨風飛舞。
何文嚴和阿楠他們蹲在工地旁聊天,看著冷冷清清的工地。
「他們都走光了!」阿傑像報馬仔一樣。
「走了才好,省得大家『閉閉數數』的,又是不能吃檳榔,又是服裝要整齊,煩死了。」阿楠抱怨著。
「下禮拜一要套圖,我得回去辦公室確認一下,你們先在這邊休息,但是不准喝阿比,聽到沒?」何文嚴表情嚴肅地說。
在建廠時最要提防的就是,工人為了提神總要喝個維士比加咖啡,偏偏它是含酒精成分的,過去已經因為喝了阿比而發生多起工安意外;由於現在正值趕工期,所以她盯他們盯得很緊,以防任何意外發生。
「你趕快去啦!我們不會喝阿比的,因為晚上要吃大餐呢!到時候我還要和你喝一杯喔!」阿傑拍胸脯保證。
「好啦!晚上見。」
阿楠頂頂隔壁的阿傑。「喂!你有沒有覺得大姊頭變漂亮了嗄,越來越有女人味溜。」
「好像是耶!會不會是談戀愛了?」阿傑摸摸下巴。
「可是她每天陪我們加班,怎麼可能有時間談戀愛?你不要亂亂講啦!打壞她的行情。」阿楠瞪了他一眼。
「我也是猜的啊。不然她怎麼會越來越漂亮了呢?」
「如果大姊頭有男朋友的話,一定會讓我們知道的。」蹲在一旁的阿發接口話。
「會不會是地下戀情?大姊頭會不會是第三者?」
「啊抽菸啦,廢話一大堆,越講越難聽。」阿楠用手指點了他的頭一下,反正他和阿傑就像難兄難弟一樣,常常這樣打打鬧鬧的。
「是你先提起的,還敢說。」阿傑瞪了阿楠一眼。
*        *        *
晚上席開百桌,人聲鼎沸,熱鬧得不得了,只見個個如脫韁野馬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時的互相勸酒,處處都是劃酒拳的聲音,就連何文嚴也和阿楠他們玩起數字拳。
「別找了,茫茫人海去哪找那丫頭?該出現時她就會出現。」徐振翔看齊傑心不在焉的引領而望,就知道他在找何文嚴那寶貝蛋。
「是啊!其實要找她也不難,只要看到最熱鬧、工程師都拚命擠過去的那桌,文嚴保證就在那裡。」駱嘉祺也加入調侃部隊。
「你瞧,這不是在那嗎?」眼尖的徐振翔伸手指向遠處一桌座無虛席的位子,果然看見何文嚴正和U廠的工程師在玩數字拳。
還好,她輸的話,阿楠他們會替她喝,否則依照大家都喜歡找她猜拳的狀況來看,二十個她恐怕都不夠醉。
「嘖嘖嘖,她還是那麼受歡迎!U廠才開始沒多久,就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真是不容易啊!我看以後讓她來拿案子好了,人際關係比我們還好。」徐振翔不怕死的繼續刺激齊傑。
可惜,齊傑根本沒注意聽他在嘮叨些什麼,所有的心思全放在那個奮力劃酒拳的女人身上。早上上梁大典時,兩人只是匆匆的打個招呼,他就被請到貴賓席去了,緊接著又去參加茶會,根本沒機會多說話。
接下來一直到散場的時間裡,齊傑的視線始終默默追隨著她的身影,不過何文嚴卻渾然不知。
由於喝了酒,在送走阿發他們後,何文嚴決定坐計程車回去,站在U廠門口,正準備打電話叫車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抓住她拿手機的手腕。
「你幹嘛……傑?你怎麼還沒回台北?」看到齊傑,她很驚訝。今晚太多人了,而且他都是和那些高層在一起,因此她根本沒機會接近他,也不想去無謂的應酬,所以她只好整晚都和阿楠他們在一起。
「明天是星期六,你忘了嗎?」自從U廠開工後,她已經連續三個月星期假日都加班了,這段時間他們見面的日子,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結果她看到他,不但不驚喜,還奇怪他怎麼沒回台北,讓他真的很想揍人。
「對喔!我加班都加糊塗了。那走吧!我們回家,呼……好久沒和你一起回家,這陣子真是委屈你了。」她自然地勾起他的手臂,往停車場走去。
原本因生氣而略顯緊繃的臉部肌肉,在聽到她的話以後,逐漸放鬆,並變得柔和。
他喜歡聽她說要一起回家的感覺,彷彿他們是生命共同體,互相依靠、互相扶持,讓他心中劃過一陣暖流。
「好,我們回家,這陣子你辛苦了。」愛憐地撫摸她眼下的陰影。
「還好啦!雖然很辛苦,但是很充實、很快樂。」擔心他會一聲令下,不讓她工作,何文嚴趕緊先搶白。
「那就好,只要你快樂就好。」的確,工作中的她是最耀眼的,沒有理由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心,而掩蔽了她的光芒,剝奪了她的生活。
「趕快上車吧!回去我泡又香又甘醇的凍頂烏龍給你解酒。」何文嚴拉著他快步走。
「好!」幸福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吧!
*        *        *
一連幾天的高架作業讓何文嚴特別謹慎,全程在現場看著,就怕阿楠他們皮皮的不按規定繫上安全帶。
前一陣子才聽說別廠又有工安意外發生,有名工人因為喝了阿比又沒系安全帶就從事高架作業,結果從廠區六層樓高的鷹架上掉下來。
廠區挑高的格局,使得一層樓相當於一般建築樓層的一層半,所以那名工人等於是從將近十層樓高的地方摔下來,當場回天乏術;類似這樣的工安狀況常常發生,所以每次一有高架作業時,她一定特別謹慎小心。
「今天六點就收工,不要加班了。」何文嚴對著阿發說。
「不是很趕嗎?不加班恐怕會趕不上進度。」阿發看看手上的施工圖。
「接下來大約會有兩個禮拜的時間要在高架上作業,我不希望你們精神不濟,這樣容易出狀況,還是早點下班回家休息吧!工程進度可以從其他地方來補追。你也知道我的習慣,在進行高架作業時,絕對要求大家要謹慎小心、生活正常、不可以熬夜,你待會兒記得提醒阿楠他們,不要因為早下班就又跑去喝了。」何文嚴難侍嚴肅的以監工的口吻對阿發交代著。
「瞭解,我這就去跟他們說,讓他們六點收工。」
「嗯,麻煩你了!」
阿發走向工地,停下腳步又回頭說:「大姊頭,你放心啦!跟著你做了那麼多廠,我們都知道要小心的啦!」
「快去吧!」
何文嚴回到組合屋後,看見小羅正在影印,隨口問他。「下包回去啦?」
小羅一邊影印,頭也不回地說:「回去了,連續加班一個星期,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今天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你呢?工程不是正趕?」
「對啊!可是我這部分現在在高架作業,危險度高,所以也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免得到時精神不濟,反而更危險。」
「喔!也對,我待會兒要先走,小李他們還在現場,如果你要離開的話,記得門不要鎖。」小羅收拾著影印好的資料。
「好。對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走?」何文嚴疑惑地看著他。
「嘿,拜託,我多久沒和小真好好吃一頓飯了你知道嗎?她還願意承認我這個男朋友,我就謝天謝地、阿彌陀佛了。」小羅還雙掌合十地膜拜了一下。
對喔!她也很久沒和齊傑碰面了,工程一趕起來,真的是沒日沒夜,一有空閒就是想好好的補眠,根本沒辦法再有多餘的時間和戀人相處。
之前他們就曾接到小鄭他老婆的電話,懷疑他不是真的在加班,而是在外面有了小公館,鬧得滿城風雨,還直吵著要離婚呢!最後還是駱嘉祺看他這樣兩頭燒也不是辦法,硬是在最顛峰忙碌的時候放他一個星期的假,讓他先回去解決家務事。
「那你趕快去吧!記得買個禮物過去。」
「當然,我訂了一束花!拜拜。」小羅拿起鑰匙離開辦公室。
她也已經好久沒見到齊傑了,還真的很想他呢!雖然每天都通好幾次電話,但是沒見到面,就是不一樣。
看到小羅今晚可以和女朋友見面,真是令她羨慕極了。
要不是明天還得上班,而且又是高架作業,擔心精神不濟容易發生危險,她一定早就不顧一切的跑去台北見他。
她也不忍讓他因為她的任性而這樣連夜奔波往返,所以,縱使再想見他,也只能先忍下來。
看來這波高架配線工程趕完之後,她也應該準備個大大的驚喜,上台北去看看她的愛人了。
*        *        *
何文嚴站在四樓管道間出口處,因為今天要拉主電纜,從一樓拉至四樓,然後才再拉次配線到各預留點。
阿楠和阿傑則繫著安全帶站在管道間內的鷹架上,等候樓下阿發他們把電纜順著管架傳上來,並利用等待的空檔和何文嚴聊著。
阿傑大膽的開口問:「大姊頭,你有沒有男朋友?」誰教她最近真的變得比較有女人味的樣子,讓他們都在猜她是不是戀愛了,甚至還偷偷在場外下注,賠率是一賠三耶!他想先探探口風,好下個穩贏的注。
「問這幹嘛?」
阿傑好奇地追問:「我是看你整天都在工地,你男朋友不會生氣喔?」阿楠則在一旁點頭附和。
何文嚴瞪著他們說:「廢話,這是我的工作,我不在工地要在哪裡?你們還不是也整天都在工地?還說我咧!」最近他們常常追問她感情的事,就連阿發也在問,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不要問了啦!大姊頭要生氣了。」阿楠拉拉阿傑的衣袖。
此時,四樓的另一頭傳來爭吵的聲音,雙方你來我往的三字經此起彼落,聽得出那些人的火氣都很大。
「嘿,吵架喔!」阿楠伸長脖子,想看清楚是誰在吵架。
何文嚴不以為然地說:「大概又為了搶位置吧!他們也真是奇怪,整天這樣罵來罵去、打來打去的,互相拆對方的管路;有時間拆管路,卻沒時間套圖,他們公司錢還真多,可以讓他們這樣拆來拆去的,真是無聊!」這種為了搶管路位置而吵架、打架的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了,有時甚至會挑起公司與公司之間的對立。
「反正不關我們的事,管他們要吵架還是打架。」阿傑也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好啦!問一下阿發他們在幹嘛,怎麼還沒開始。」何文嚴也不太想理那群吵架的人。
阿楠對著下面喊叫,馬上就得到阿發的回答,表示電纜還沒推來,還要再等一下。
此時吵架的那一群人,卻已經打起來了,眼看越打越激烈、越打越凶,也沒見半個工安人員出來制止,看來他們是打紅了眼,誰靠近誰倒楣。
「大姊頭,我看他們很有可能會打到這裡來喔!你還是先下去好了。」阿傑看他們愈打愈接近這邊,趕緊叫何文嚴離開。
「好吧!你們待會兒自己小心一點,情況不對就趕快下來,知道嗎?」唉!真麻煩,就已經趕工趕不完了,他們還有時間打架……要是連帶影響她的進度,她一定會把帳算在這兩家公司頭上。
她轉身準備要下樓,就傳來阿楠提醒的聲音。
「大姊頭小心!」
來不及了!一個被一拳打飛過來的工人,背對著她,狠狠地衝撞向她;何文嚴承受不了他強大的撞擊力,往後退了好幾步,直接跌入還未封口的管道間之中。
站在鷹架上的阿楠和阿傑想抓住她,卻抓了個空,眼睜睜看著她從四樓一路撞擊鷹架,發出巨大的聲響,引來大家的注意;等她跌到一樓地面時,整個身軀已是毫無生氣地癱軟在地上。
在一樓的人全部靠上去,看見她破裂的安全帽及不斷沿著太陽穴流下的大量鮮血,離她最近的阿發,整個人幾乎都呆了,嘴裡直嚷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還是旁邊的人大喊快叫救護車,他才回過神來,趕緊打電話。
四樓這邊打架的人也全部停止,呆愣在一旁。
「大姊頭!」阿楠和阿傑緊張地大喊。
從鷹架上只看到她毫無反應地躺在那裡,趕緊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跳出管道間,就要衝下樓去:看到那個撞到她的工人,阿楠紅著眼眶,對他咆哮。「干!她要是有什麼事的話,你就給我拿命來賠。你娘咧,看啥小,好膽嘜走!」說完還用力地推他一把。
阿傑也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兩人就心急地衝下樓。
何文嚴被送到新竹最大的醫院,醫院在做過短暫的緊急處理之後,馬上原車轉院台北。
小羅和小李在救護車上陪她,阿發他們則開車狂追救護車,連路肩的交通警察,彷彿也知道他們的緊急,一路上都沒有攔下他們。
他們好怕看到救護車上撒出宣告她回天乏術的冥紙,車內異常的沈默,有的只是大家沈重的呼吸聲。
送進醫院,照了無數的X光及無數的掃瞄後,醫生馬上決定替她動手術,護理人員在第一時間將她推進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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