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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少爺上花轎 作者:馥梅

第九章
司徒烈的脫口而出,讓姜小路以為自己痛得神智不清,出現幻聽了。
「叔叔,你剛剛……說了什麼?」她不太確定的問。
「我說,我們成親。」他重複一次。「等你月事結束,我就去跟大哥提親,我們挑個日子成親,成親之後,我們馬上生個孩子。大夫說,像你這種狀況,只要生過小孩,大部分都會獲得改善。」
「叔叔……」姜小路很感動。想像著叔叔一個大男人,卻鉅細靡遺的問著大夫女人家的事,她就好感動。
「你不願意嗎?」他緊張的問。
「不是的,我只是……很開心。」她搖頭,雖然虛弱,仍是開心的笑了。
他鬆了口氣。「我會先捎封信給大哥,告知他這件事,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叔叔,我想等事情解決了再來談親事,好嗎?」
「你是說……跟醉陽山莊作對的人?」
「嗯。」她點點頭。「這兩天是不是又出事了?」
「你不用擔心,都是些小事。」
「叔叔,我想知道。」她掙扎著離開他的懷抱,轉身面對他。「告訴我。」
他無奈的一歎,只能照實說出。
「向來供應我們布匹的織廠突然斷貨。新春將至,是戶戶裁製新衣的高峰時期,但醉陽山莊六家布行卻面臨無布可賣的窘境。」
「合作那麼多年,為什麼突然斷貨?」她疑惑的蹙眉,隨即一驚,焦急地問:「難道……織廠也出事了?」
「不,你別慌,織廠沒出事。」司徒烈立即安撫她,知道她被之前那焦黑的屍體給嚇到了,一直擔心其它人也會受到傷害,聽說是有人以兩倍的高價,買斷織廠所有的布匹,並且願意負責償還織廠與醉陽山莊的違約金。」
她鬆了口氣。「沒出事就好。」
他有些失笑,忍下住提醒她。「小路,織廠違約,害我們損失龐大呢。」
她重新窩回他的懷裡,對於這點不予置評。比起有人傷亡,沒有布可以賣對她來說只是小事。
「還有呢?」
「還有,古玩鋪子原本已經與北方一位古董大戶談好一批古玩,而這批古玩裡有大半的貨品,是鋪子接受客人預訂的,結果臨上船前,整批古玩被人高價買走,若一個月內找不到同樣的替代物品,咱們古玩鋪子就要賠了銀子又賠上商譽。」
姜小路蹙眉。「同一個人所為?」
「八成是,看來繼滋事分子之後,商場上又出現一個專門與醉陽山莊作對的人了。」司徒烈一點也不懷疑對方是針對醉陽山莊而來的,畢竟事情做得太明顯了。
「叔叔,你覺得滋事與作對的人是同一批人馬嗎?」
「可能,雖然手段不一,但是每個人行事作風不一樣,那批人馬又不一定只有一方。」
「那你覺得這件事跟祖父有關嗎?或者,是住在林家廢墟的人做的?」她握住他的手。
「不知道。」司徒烈反握住她,將她略嫌冰涼的手包在自己掌中輕輕揉著。「對方的舉動能成功,除了要有錢財之外,還得有龐大的權勢做後盾,否則合作多年,撇開利益不談,也有道義和情意在,織廠的劉老闆和古玩的張大戶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商人,所以肯定是有讓他們不得不答應的壓力存在。」
「所以不太可能是祖父。」姜小路理解的說。
「沒錯,爹本身不可能,他也沒有那種朋友。」
她點頭。「所以咱們目前還不知道對方確實的身份與來歷,還有目的又是什麼,對不?」
「嗯。」他低應。「小路,有件事要麻煩你……」
「我知道。」她打斷他。「我會請二舅幫忙調查一下對方的身份和來歷。」要調查任何事,找雷風堡的風汐海就對了,只不過……他老是獅子大開口,開出的價碼可不是普通人付得起的。
「謝謝,不過記得請你二舅口下留情,千萬不要開出嚇死人的天價。」
「唔,這我就沒把握了。」她忍不住失笑,卻又因為一陣悶痛與酸軟,讓她白了臉,呻吟一聲,埋進司徒烈懷中。
「又痛了?」他焦急地問:「奇怪,紅豆湯怎麼這麼久還沒送來?」
「沒事,只是一點痛而已,此超過去好很多了。」她趕緊安撫他,立刻言歸正傳,「二舅如果獅子大開口,我可以請外婆幫我們講個價,她出馬的話,應該有談價的空間才對。」
司徒烈心不在焉的點頭:心疼她,所以也不再顧忌什麼,伸手置於她腹下,溫暖她。
「還冷嗎?」好一會兒,察覺她似乎不抖了,身體暖了,臉上也不再死白,心稍稍安下。
「好多了,不過……」她的臉微微的紅了起來。
「怎麼?」他從後側探頭過來,狐疑的問。
「可能要麻煩叔叔抱我到小房間去,我必須處理一下。」她小小聲的,有點羞赧的說。
司徒烈聞言,也微微紅了臉,不過他立即下床,一把將她抱起。
「小路,你真的不需要一個婢女嗎?」
*        *        *
林家廢墟裡,高大粗獷的男子放掉一隻送信鴿,拆開方才解下的紙條。
「風汐海?」待看清內容之後,兩道粗眉皺了起來。
為何雷風堡的風汐海會介入這件事?
醉陽山莊和雷風堡有何關係嗎?否則光是替雷風堡的賞金獵人追查消息就夠風汐海忙了,要他再接外人的生意,實在不太可能。
「爺?壞消息嗎?」立子男子身旁的年輕侍從恭謹的問。
「你自己看吧!」男子將紙條遞給他。
侍從接過,匆匆看了一遍。「爺,若風汐海出馬,怕是不消多久,咱們的底就全被摸清,怎麼辦?」
「風汐海的介入確實在我的意料之外,不過也無所謂,司徒烈的動作太慢,我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風汐海的介入或許能加快進展的速度。」男子態度狂放,傲然地說。
「那……醉陽山莊那邊需要通知一聲嗎?」
男子沉吟了一會兒,最後搖頭,表情變得冷酷。
「嗯,只要告訴他事情的進展就行了,至於風汐海的事就不必說了,讓他多作幾天美夢,等他下地獄的時候,或許能聊以安慰。」
「是。」
「對了,叫他安分一點,不要再擅自行動,像燒倉庫那種舉動不准再發生,否則我就撒手不管了。」
「是。」侍從恭謹哈腰,從一處暗門離開。
男子拿起桌上酒壺斟了杯酒,拿起酒杯朝半空做了個敬酒的姿勢,接著手一橫,將酒慢慢的倒在地上。
「敬你,不用多久,你就可以安息了。」
入冬以來第一次,大雪連下三天,今兒個一早,大雪好不容易停了,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刺眼的白,樹梢、屋頂,任何能積雪的地方,此刻都積滿了雪。
不過,雪雖停了,金烏也微露光芒,可冰冷的空氣依然凍入骨髓,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時節,能躲在被窩裡是最好不過了,如果還有個人肉暖爐的話,那就更加的舒適愜意。
司徒烈此時已經穿戴整齊,看窗外雪已經停了,外頭的小徑上,僕人們正在剷除積雪,幾名僕人的小孩在雪地裡打雪仗,不過玩歸玩,他們還懂得保持安靜。
他轉身走到床邊,低頭望著床上圓拱狀的棉被堆,眼底閃過一抹寵溺,搖了搖頭,在床沿坐下,推了推棉被堆。
「小路,起床了。」
「吾嗯……」棉被堆動了動,傳出一聲吳嗅軟語之後,又沒了動靜。
「小路,快點起來,我們還有好多事要說呢!」他繼續溫言低喚。
「叔……抱抱……」姜小路翻了個身,終於破繭而出,朝他伸出雙手。
他彎身將她抱個滿懷,順勢將她拉出被窩。
「唔……好冷喔!」她抗議低喃,更加往他的懷裡鑽。
「起來動一動就不冷了。」他拍了拍她的背,讓她坐在腿上,伸手拿來吊在盆架上的毛巾,直接往她臉上抹去。
「哇!」冰涼的毛巾讓她差點跳了起來,非常成功的將所有的睡蟲給驅散。「叔叔!你好壞喔!」
「我如果壞,早在一個時辰前就把你從被窩裡挖出來了。」他用食指頂了下她的額頭。「趕快起來梳洗換裝,有客人。」
「有客人?誰啊?」她坐到一旁,動作快速的穿上鞋襪,跳到盆架邊梳洗。
「討債的。」他開玩笑的說。
「啊?是二舅!」
誰知她一下子就猜中,看來果真是個人人皆知的討債鬼。
「典祿是說,雷風堡派人送消息來了,不過並不確定是不是風汐海本人。」司徒烈笑了笑,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溫聲叮嚀,「等會兒要規矩些,知道嗎?」
「如果我答應規矩些,今晚叔叔是不是不再反抗,也乖乖聽話呢?」她的笑競帶點邪氣。
「小路……」司徒烈想要去撞牆。「你月事來的時候,文靜多了。」無奈的歎氣。
「嘻嘻……」她忍不住輕笑。「我就當你答應了,走吧,見客嘍!」
兩人並肩步向大廳,還沒進入,便從敞開的大門看見在廳內來回踱步的身影。
姜小路一看立刻楞住。「怎麼會是那丫頭!」
「小路,你認識?」司徒烈疑問。他看見來人四個,可為首的,應該是那個……小姑娘?是小姑娘吧?因為小路叫她丫頭,可是怎麼看,明明就是個小男孩啊!
啊!難道是……
「是小琴」他輕聲詢問。
「對。」姜小路有些無奈的點頭。「進去吧!」
兩人尚未踏進大廳,司徒琴已經先一步看見他們,立即氣勢十足的朝他們走來,小小的身軀,隱藏旁薄的氣勢,說她是個年僅十歲的小姑娘,絕對沒有人會相信的。
「路哥哥!」她大喊,直接奔出大廳,另外三名「跟班」也跟著走出來,幾個人就這麼站在庭院裡。
見到她的樣子,司徒烈終於能體會大哥的無力,突然之間有些同情他了。
「小琴,你怎麼會在這裡?是二舅托你送消息過來嗎?」
「沒錯,二舅托我送消息給路哥哥。」她手一伸,其中一名「跟班」立即將一封信放在她手上,她接下之後,轉手遞給姜小路,看也沒看司徒烈一眼。
司徒烈眉頭微微蹙起。這丫頭,多年不見,為何會感覺到她對他有敵意?
「小琴,你的禮貌呢?」對於她的視而不見,他有些不悅。「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她瞥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了聲,「叔叔。」
「嗯。」他點頭,恢復成冷漠的模樣。「你爹娘知道你在這裡嗎?」
她撇了撇嘴,一看就知道不怎麼想回答,最後還是沒好氣的開口,「我直接從雷風堡過來的,你說他們知不知道?」
「這些年來,你爹娘是這麼教你禮貌的?」他不悅的冷下臉。
「我……」司徒琴一窒,被他的冷臉微微嚇到,隨即懊惱的吼,「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今天也不是來和你們講禮貌的!」
「小琴,不可無禮!」姜小路不知道妹妹是怎麼了。
「哼!」她惱怒的轉身進屋。
「這丫頭!」司徒烈皺眉。
「叔叔,別生氣,小琴平常不是這樣的。」姜小路將信交給他,低聲安撫道:「外頭風冷,咱們進屋吧!」
司徒烈也不是真的要跟一個小女娃計較,所以跟著姜小路進屋之後,也不再理會坐在一旁嘟著嘴不高興的司徒琴,立即拆開信,信上果然寫著他們所需要的資料,巨困蕹遺。
「怎樣?叔叔,是他嗎?」姜小路在他身旁坐下,沒有注意到妹妹眼底透著古怪。
「是他。」司徒烈點頭,將信交給她:心頭著實不輕鬆。這是個大大棘手的人物啊!
「真的是伯伯……」姜小路看完數據,眉頭也皺了起來。「我不懂,他都已經是北方數一數二的商業霸主了,以他的行事作風,應該不屑做那種傷天害理之事,而且醉陽山莊之於他,也是毫無價值的,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為了復仇?不通,不通啊!」
「沒錯,這件事不太合理,他若要復仇,對像應該是梁和修,可是照目前看來,他好像是在幫助他……!」確實不通!「可若不是復仇,醉陽山莊又何時得罪過他?」
「路哥哥。」司徒琴站了起來。
姜小路拾起頭,「小琴,有什麼事嗎?」
「我有些話要跟路哥哥說,路哥哥可不可以出來一下。」她說著,便率先走出大廳,來到庭院,那三名跟她一同前來的男子也跟著走了出去。
姜小路和司徒烈相視一眼,眼底有著同樣的疑惑,不過還是起身走出廳外。
「小琴,外頭天寒地凍的,有什麼話不能在屋裡說呢?」
司徒琴轉過身,一看見叔叔也跟著出來,兩人甚至是並肩靠站在一起,壓抑多時的情緒突然爆發了。
「路哥哥,聽著,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答應的!」
司徒烈和姜小路一頭霧水的互視一眼,不過疑問先擱一邊。
「小琴,你在說什麼?」姜小路問。
「路哥哥,我是絕對反對到底的!」
「你到底反對什麼?」姜小路皺眉。真是的,沒頭沒尾的,誰知道這丫頭到底反對什麼,不答應什麼啊?
「我絕對不叫你叔母,也絕對不會叫叔叔姊夫!」司徒琴堅決表示,「所以,我反對你們在一起,反對到底!」
兩人恍然大悟,可是……「小琴,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你們都送信給爹娘說要成親了,還問我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們以為這麼重要的事,爹娘應該瞞著我嗎?」她大吼。
「就算你反對,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司徒烈皺眉。
「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不過我告訴你,他們是雷風堡的賞金獵人,今天我不是來勸說的,我是打算直接抓路哥哥回去的,我一定要把你們兩個分開!」司徒琴雙手抆腰,撂著狠話。
司徒烈和姜小路望向那三個賞金獵人。那三人僅僅是立在原地,便覺其氣勢不凡,一看就知道是高手,真要打起來,他們未必是那三人的對手!
「小路,我有個疑問。」司徒烈低聲問,似乎一點也沒將司徒琴的豪語,以及那三個難敵的賞金獵人放在心上。
「什麼?」姜小路似乎也不怎麼擔心的樣子。
「從小琴剛剛說不要叫我姊夫,不要叫你叔母看來,她明明知道你是『姊姊』,為什麼還要叫你路『哥哥』?」
「這……」她楞了楞。老實說,他們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耶!現在想想,是啊?為什麼呢?「應該……是習慣了吧?」
「所以你其實也不知道,可能根本連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吧!」司徒烈瞭解的點點頭。這三個母女的性情真是……
「你們不准說悄悄話了!」司徒琴瞧見他們兩個親密的樣子,氣得直跳腳,立刻對三個賞金獵人下命令,「把路哥哥給我抓回去!」
三人互視一眼,便拔身而起,朝司徒烈和姜小路兩人攻了過去。
「得罪了,路少爺、司徒莊主。」其中一人代表告罪,便展開一場搏鬥。
「你們不是認真的吧?」姜小路一邊接招,一邊詢問。
「堡主授命,我們當然非常認真。」賞金獵人嚴正的說:「但是如果技不如人,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姜小路終於肯定他們確實不是認真的,只是礙於外婆的命令,不得不接受孫小姐的無理取鬧,應付一下。
「你們想要一勞永逸,不再接這種爛差事嗎?」她嘻嘻一笑,與其中一人交錯而過的時侯突然道。
與另外兩人周旋的司徒烈明聞言緊張的說:「小路,別做傻事!」不愧是一起生活多年,他太瞭解她了,一聽就知道她又想做傻事了!
只不過他還是慢了一步,姜小路急攻倏擋的招式猛地一收,獵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手中的大刀卻趕不上腦袋的速度,來不及收回,硬生生的在她臂上劃下一道傷。
頓時,雪地渲染上一朵朵剌目紅花。
「小路--」司徒烈暴吼,手中的劍不再留情的一掃,隔開了兩名賞金獵人,飛奔至她身邊,及時將軟倒的她攬進懷裡,抬手點了數點,制住臂上的穴道,減緩血流的速度。
「路哥哥!」司徒琴驚恐的喊。路哥哥受傷了!
「站住!你不要過來!」司徒烈朝奔來的她怒吼。這個任性、胡鬧、刁蠻的野丫頭!「現在你最好不要靠近我,否則我只好對不起你爹娘了!」他沒把握現在的自己能不能忍下胸口這股殺人的衝動,就算小琴只是個十歲大的小姑娘,就算她是大哥的女兒,但是傷了小路,他也無法輕饒,只能保持距離了!
「來人!快去請大夫!」他揚聲大吼,僕人立即領命飛奔而去。
「叔叔,別擔心,只是小傷……」姜小路想要安慰他。
「閉嘴!」他低吼,抽出懷裡的手巾,仔細的替她綁上。
「路少爺……」傷了她的賞金獵人臉色難看。
「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說到底,我還要向你道歉。」她搖頭。「我會去信告知外婆,絕對不會讓她怪罪於你們,也會告誡她,我的傷全都是她縱容小琴的結果,所以你們以後應該不會再接到這種任務了。」
「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帶你回去啊!」司徒琴在十步之外喊著。她被司徒烈那恐怖的神情嚇到,果真不敢踏向前一步,只能焦急的在那兒跳腳。
「小琴,你年紀還小,所以我不會怪你的,不過……你希望我快樂,還是希望我難過?」姜小路問。
司徒琴張了張嘴,又委屈的閉上,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路哥哥,難道不跟叔叔在一起,你就不會快樂嗎?」
「是的,小琴,跟叔叔在一起,就像是我來世一遭的目的,若沒有達成目的,那我這一輩子就白來了,白過了。」她認真的回答。
抱著她的司徒烈閉了閉眼,眼眶有些熱。
「路哥哥,你好過分,那麼爹娘呢?我呢?所有其它人呢?我們算什麼?」司徒琴聞言,傷心的吼。
「我很抱歉,小琴,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都是我最親的親人,可是,我指的是人生的伴侶,爹娘有彼此,你的將來也會遇到另一個人,而叔叔……就是我的未來。」
「可是……如果路哥哥和叔叔在一起就沒有未來了,你知不知道啊!」她惱怒的大吼。「你會死的!」
司徒烈低頭望著姜小路,剛好對上她上揚的眼。
「小琴!你該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才對。」他沉聲警告。
「我說的是真的!」司徒琴氣得大吼,一會兒之後,又軟聲哀求著,「叔叔,你離開路哥哥,好不好?你讓路哥哥跟我回家,好不好?路哥哥跟你在一起真的會死的!你不要害死路哥哥。」
「小琴!」姜小路倏地大吼。「你再胡說八道,我要生氣了!」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這是九指爺爺說的!」她吼回去。
司徒烈一驚。是九指怪叟說的?,
那麼……是真的?他會害死小路?!
「九指神算為什麼會這麼說?」他怒問。
「娘送信給外婆,說了你們的事,我聽了很不開心,叔叔是叔叔,怎麼可以跟路哥哥成親,可是爹娘都答應,外婆和我也沒辦法反對……」
「小琴,我要知道九指神算為什麼這麼說!他是怎麼算出來的?!」司徒烈打斷她。
「前幾天三手爺爺和九指爺爺到雷風堡作客,他看我悶悶不樂,就問我為什麼不開心,我就把你們的事告訴他,九指爺爺用你們的姓名算了下,就說了那個結果!」司徒琴生氣的瞪著他。「為什麼死的是路哥哥?為什麼路哥哥會死,你卻可以活蹦亂跳的!」
姜小路徐徐一歎。原來如此,她才在疑惑小琴反常的舉止,以及外婆無理的寬容,原來是這個原因咽!
「現在你們知道了,叔叔,你還堅持要害死路哥哥嗎?」
司徒烈一震,臉色冷凝,眼底一片惶恐。他……要害死她嗎?
手突然被緊緊一握,他低頭望著姜小路,迎上她堅定的眼神,他知道她的意思是……
「就算我真的會死,我也不會離開叔叔,我寧願跟叔叔在一起,開心的迎向死亡,也不願離開叔叔,痛苦的活著。」她揚聲對妹妹說:「小琴,離開與否的差別,在於死得其所,以及生不如死。」
「所以……你不離開?不跟我一起回家?」司徒琴傷心的問。
「我很抱歉,小琴。」她搖頭。
「你們……你……」司徒琴氣得直跳腳,最後驀地哭喊,「我討厭你們!我討厭路哥哥,我討厭叔叔,我討厭那些喜歡、那些愛,你們通通去死好了,我……我不管你們了!」
見妹妹飛奔離開,姜小路要三名賞金獵人趕緊跟上,護送她回雷風堡。
一下子,又剩下他們兩人,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叔叔,我的傷不礙事,你不要擔心,也不要生氣,好嗎?」
「你什麼都考慮到了,為什麼就是沒考慮到你自己?沒考慮到我?」司徒烈痛心的問。
「叔叔……」她知道自己的舉動不只傷了自己的身體,也傷了他的心。
「算了,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帶你回房。」他打斷她,將她抱回房裡。
雪,緩緩的飄下,將地上渲染開的紅花,慢慢的覆蓋……

TOP

第十章
「你身上的疤痕愈來愈多了。」司徒烈看著她手臂上已經開始結痂的刀傷,食指輕輕劃過那道傷口,心疼的低歎。
「你會介意嗎?」姜小路抬手瞧了瞧那道刀疤。這個是還好,不像腿上的那麼難看。
「不是介意,是心疼。」替她抹上藥,纏上繃帶。「小路……」他有點猶豫的低喚。
「嗯?」她微笑地望著他:心裡其實知道他想要說什麼。這幾天,九指神算判了她死刑的事,一直掛在他心上,連眨眼的時間也沒忘過。
「小路,我們去找九指神算問個清楚,好嗎?」他終於說。
她立即搖頭。「叔叔,他們兩位老人家已經離開雷風堡了,別說他們行蹤飄不定,就算找到人,做事全憑喜好的他們,還不一定要見我們呢,更何況,見到了又如何?問清楚了又怎樣?不管答案是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既然如此,要答案又有何用?」
「或許有化解之道。」他不放棄的說。
「如果化解之道就是分離呢?」她反問:「你就要離開我嗎?」
他困難的搖頭。他太瞭解她的性情,就像她之前「保證」過的,如果哪一天他以「為她好」的理由離開她,她一定會讓自己永遠不好。
他毫不懷疑她會說到做到。
「叔叔,我們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別去想了,別忘了咱們還有好多刻不容緩的問題還沒解決呢!我覺得擔負諸多性命與家庭生計的醉陽山莊,比我現在的個人問題重要多了。」
司徒烈痛苦的閉了閉眼。他想要告訴她,那些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她,可是他知道她關心那些人,與他們同喜同悲。
身子突然被抱住,他張開眼睛,只見姜小路在他的懷裡,緊緊的抱著他的頸子。
「小路?」
「別露出那種表情啊,叔叔。」她心痛的低語。「你會心疼我,我也會為你心痛,看到你那種痛苦的表情,我好心痛。」
他緊緊的抱住她,「好,我們把它拋到腦後,沒必要去理會,因為我已經知道,九指神算這次算錯了。」
「哦?何解?」她放開他,疑惑地問。
「因為假若你死了,我絕對不可能還活蹦亂跳的活著,所以他算錯了。」
她微微一笑。她知道,這是他生死相隨的承諾。
「對,九指爺爺算錯了,我們別再去想這件事,我們還是去見伯伯吧!」姜小路突然說。
「不行,他的事我會處理,你還是乖乖養傷就好了。」
「叔叔,我只是受了點皮肉傷而已!」她抗議。
「那又怎樣?」司徒烈不讓步。不管怎樣,他已經被她嚇夠了,從今以後絕對下再讓她莽撞行事。
她歎了口氣。真是的,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叔叔這個意外,唉!算了,就安分的養傷吧!
「好吧,我乖乖養傷,不過,養傷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總覺得伯伯的作為透著古怪耶!」她側身靠著他。「你看,祖父要他找殺手殺我,以他的能力,要請一流的殺手很簡單。可是他請的卻是只三腳貓,輕而易舉的被我們逮到,行動失敗。」
司徒烈沉默著,靜靜的聽她分析。
「還有,塗進化的私人賬冊,安多說他會知道書房裡暗格的位置,以及暗格裡有重要東西的消息,是因為塗進化的僕人聊天時談起被他聽見了,對不對?」
「嗯。」他點頭。
「這就更奇怪了,既然是重要的東西,為什麼僕人會知道,而且還拿來當閒談的話題?再說了,那只是本普通的帳冊,實在算不上重要,照道理講,連放在那種地方都顯得不必要。
「畢竟,那本賬冊對其它人而言根本毫無價值,除了我們,因為裡頭的往來項目是讓我們確定祖父又在搞鬼的證據。這一切,你不覺得都很奇怪嗎?」
「你懷疑連那兩個聊天的僕人都是梁浩聲安排的,為的就是要將矛頭指向那老傢伙?」
「很有可能。」她點頭。
「目的呢?」司徒烈沉吟。
「不知道。」她搖頭,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他蹙眉思索了一會兒,「我想,我大概知道他的目的了。」
「咦?真的嗎?」姜小路訝異。「他的目的是什麼?」
司徒烈沒有回答,不過他想,如果一切如他所猜測的,那麼這個梁浩聲的個性,或許跟他差不多。
「叔叔?」她疑惑地喊。叔叔在想什麼?
他摸摸她的頭。「這件事你就別再管了,我來處理就行了。」
「可是……」
「不用擔心,我已經可以確定梁浩聲並沒有打算傷害我們。」
「真的嗎?」姜小路其實也有這種感覺,只是難免擔心。
「真的,相信我。」
*        *        *
深夜,司徒烈沒有利用密道,而是直接走進林家廢墟,立在荒蕪雜亂的庭園裡,望著透出微光的屋內。
「司徒莊主既然都來了,應該也不用在下出身相迎,請自己進來吧!」裡頭突然響起宏亮沉穩的聲音,光是從聲音就能聽出此人內力深厚,不是簡單人物。緊接著,那扇向來緊閉的門從裡往外開啟。
沒有人開門,可見梁浩聲是故意顯示自己的功力吧。
司徒烈沒有猶豫,表情冷漠的跨進屋裡,只見一名男子坐在桌前,桌上放著一壺冒著煙的熱茶,兩個杯子。
兩個?是方才有客人?或者……梁浩聲早已在等他出現?
「司徒莊主不用客氣,請坐。」梁浩聲表情平靜的招呼。
司徒烈在他對面坐下,看他伸手提壺,斟了兩杯,袖袍似有若無的一揮,茶杯便滑向他,並在適當的位置停了下來。
「簡陋粗茶,司徒莊主請不要嫌棄。」
「梁堡主客氣了。」司徒烈淡漠的說,端起茶,也不擔心對方會在茶中下毒,姿態愜意的慢慢品茗。
「呵呵。」梁浩聲呵呵一笑。「看來風汐海已經將我的生平送到司徒莊主手上了!。」
「收到好一陣子,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前來拜見梁堡主。」司徒烈也淡淡一笑。「不知道梁堡主撇下天抗堡繁忙的事務前來……幫醉陽山莊做了那麼多事,目的為何?」
「只是想借司徒莊主之手做一件事罷了。」
「梁堡主客氣了,只是……梁堡主為何認為,我會答應借你一手呢?」
「因為在下非借不可。」梁浩聲平穩地說:「而且司徒莊主就算不借也不成,除非你想眼睜睜的看著你擱在心上、捧在手心呵護著的『美玉』因此毀壞。」
司徒烈冷眼微瞇。美玉?他是指……小路?
突地,司徒烈一凜。寶璐意指美玉,而寶璐是小路的正名!
他倏地拔身往門外飛掠,卻在門口被人給擋下,對方一掌劈來,他驚險的避過,身體以困難的角度彎折後翻躍開。
在他退回屋內之後,對方便沒有繼續攻擊,看來意在留下他。
「梁堡主意欲為何?」司徒烈冷聲質一問:心中掛著姜小路的安危,此時九指神算的斷旨在他腦中迴響著。不該啊!不該放她一人!
「方才在下已經說過,想借司徒莊主之手做一件事。」梁浩聲微微一笑。
「什麼事?」
「請司徒莊主親手殺一個人。」
司徒烈眼下肌肉一抽,看來他之前猜測的沒錯!「梁和修!」
「沒鍔。」梁浩聲也不拐彎,直接承認。
「為什麼?」梁浩聲的行事作風已經把他搞糊塗了。
「很簡單,為了無聊的報仇罷了。」梁浩聲聳聳肩,又倒了杯茶,意態悠閒的品啜。
「無聊」的報仇?「既然梁堡主認為無聊,又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就只是為了要借我之手殺了梁和修?」
「就是因為無聊,卻又必須去做,只好想辦法增加一點趣味性,而且,還不能在下自己,或是手下動手,甚至花錢請殺手動手都不行,所以只好動點手腳,請司徒莊主親自出馬了。」
沒辦法,外公太會煩人了,以死相逼要他為娘親報仇。說真的,他從來不認為自殺的人值得同情,就算是自己的娘親也一樣,被男人拋棄了又怎樣?那種爛男人自動離開不是更該慶幸嗎?竟然還自殺,簡直蠢得要命!像他的女人就很棒,母老虎一隻,又凶又強硬,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善良了!
真是的,要不是那隻母老虎三申五令不准他雙手染血,他早就一刀殺了梁和修省事,也能早點回北方去,努力讓母老虎生只小母老虎了。
司徒烈狐疑不解。為什麼不行?
不過他沒問,因為他不認為梁浩聲會告訴他。
「你把小路怎麼樣了?」要殺梁和修沒問題,十年前他就認為他該死,讓他茍活十年,是因為大哥的仁慈!可是這梁浩聲若敢動小路一根寒毛,他一定會讓他們父子共處黃泉!
「我沒把她怎麼了,只是為了預防司徒莊主心軟下不了手,在下布了個很簡單的局罷了,司徒莊主應該猜得出來,此刻你的『美玉』在誰手上吧!」
司徒烈立即聯想到,「梁和修!」
「聰明!」梁浩聲意思意思的拍了兩下手。「實在很難理解,司徒莊主明明挺聰明的,怎麼會拖這麼久才找上門呢?在下原本預估不用十日便能解決,結果拖了這麼久。」
司徒烈已經懶得跟這個怪人多說廢話了,旋身飛掠而出,如他所料,梁浩聲的手下並沒有再出手擋他.
「直接上戲春園找人,免得遲了,傷了『美玉』的話,我可不負責。」後頭傳來梁浩聲內力雄厚的聲音。
司徒烈一旋身,往戲春園飛去。
這一次,要徹底解決!
*        *        *
姜小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只是覺得,能和平解決的事,就毋需動用武力,只是這一次,她後海了。
明知道梁和修心懷不軌,她卻因為僕從兩滴虛假的眼淚而傻傻的趕來戲春園,以為祖父發生不測,害自己落入敵手。縱使心裡有所防備,可是一看見倒在地上的祖父,她還是焦急的上前查看。
在她轉頭要僕從趕緊去請大夫的瞬間,梁和修以沾有毒藥的針人她的手臂,癱瘓了她的四肢。
唉!她真是對不起叔叔。
面對親祖父,姜小路頭一次體認,一個人真的可以壞到骨子裡去。
「祖父,為何你這麼執迷不悟呢?就算所有能繼承醉陽山莊的相關人物全都死了,只要莊主令牌不在你手上,醉陽山莊依然不會是你的,而我相信,叔叔絕對不會把令牌交給你的!」
「他會的。」梁和修頭髮已白,多年荒淫無度的生活讓他更顯老態龍鍾,可即便如此,他那雙眸子依然充滿野心。「這次,我會讓他乖乖的把令牌交出來。」
「就算得到醉陽山莊又如何?眾叛親離是祖父想要的嗎?」
「只要有財富、有權勢,那些都是輕而易舉就能擁有的。」他哈哈一笑。「小鬼,想動之以情讓我饒你一條小命是不可能的,今天我一定要取你的命,順便告訴你,此時此刻,司徒烈那個臭小子已經成為一具屍體了!」
姜小路一震。不!別慌,叔叔不會這麼簡單就死的,而且九指爺爺說會沒命的人是她,不是叔叔!
「擎兒!」梁和修突然喊。
耶名把姜小路騙來的僕從立即出現。「義父。」
義父?姜小路訝異。原來祖父收這個僕從為義子,借此收買他。
「擎兒,把他抬回懺園。」梁和修交代。
回懺園?姜小路疑惑。回懺園做什麼?
那名叫擎兒的人一把將她扛起,梁和修則坐著加了木輪的椅子跟在後頭,三人前後來到懺園,這裡,除了白天定時過來打掃的僕人之外,夜裡一個僕人也沒有。
「把這條白綾掛上梁。」梁和修從椅子下拿出一條白綾交給義子。
「你要製造我自縊的假象?」姜小路領悟。
「沒錯,你還會留下遺書,說明不堪承受親叔長期對你變態的姦淫,只求一死獲得解脫。」梁和修得意的說著。
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瞠大眼。他不僅要殺了他們,還要敗壞他們的名聲,這梁和修惡劣至極!
姜小路這會兒真的忍無可忍了。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事到如今,你又能怎麼阻止我呢?」
姜小路被擎兒給抓了起來,強押著往白綾而去。
向來晶亮有神的美眸瞬間變得陰森詭譎,她眼底流光閃動,腦裡對著虛空呼喚。
大白,救我!
小呆,領著你的同伴來吧!
醉陽山莊裡所有的朋友們,來吧--
擎兒扛著她站上椅子,並將白綾套上她的脖子,就在要將她丟下的那一瞬間,樑上白綾突然斷裂,飄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梁和修怒喊。
「我不知道啊!」擎兒驚慌的說。
姜小路仰頭,看見整排的老鼠從樑上跑過。
謝謝。她對那群老鼠道謝。
「義父……你……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突然,擎兒抖著聲音問。
「沒有,我什麼也沒聽到,不要拖拖拉拉的,趕快把他再吊上去啊!」梁和修急切的命令。
「可是我有聽見,好像……好像是……」
「是虎嘯。」姜小路好心的給他答案,順便提醒梁和修。「祖父,你似乎忘了十年前的事了。」
粱和修一頓。十年前的事?虎嘯?老虎?
啊!他聽楚流雲提過這小鬼是如何脫逃的,可是當時他認為那是楚流雲編得最爛的一次借口,難道……難道不是嗎?
「是真的喔,祖父。」姜小路的笑容好詭異。
梁和修有些驚恐的望向她,立即被她眼底的神情給震住。這個小鬼……這個小鬼不是他抓的那個,不一樣……這是不一樣的人……不不,這個不是人,他是……鬼!
「哇啊--那是什麼鬼東西!」擎兒突然恐懼的大叫,手忙腳亂的跳上桌子,不敢置信的瞪著蔓延過來的蛇群。
它們好像是從地底冒出來似的,就像是水一樣,一直一直冒出來,淹沒整個地面,卻沒有停止的跡象。
「啊啊--」擎兒放聲尖叫,因為他看見義父被群蛇纏住,脫逃不了。
「啊!」梁和修恐懼的大叫。「把它們趕走,小路,快把它們弄走,我是你的祖父啊!」
「你是嗎?」她的聲音陰森森的。「你若只要殺我,我還不至於發火,頂多只是想辦法脫逃,可是你卻要用那麼狠毒的手段破壞叔叔的名聲,我怎能饒了你這個禍害!你本來就該死,殺人償命,倉庫的大火,你害死了兩條人命啊!」生命垂危的三人,日前又有一人去世了。
「我知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要死!」他驚恐的吼著。「小路小路,好孫兒,看在你爹的份上,不要殺我!」
姜小路沉默了。爹若知道會難過吧?
眼底陰森的流光慢慢的隱匿,她徐徐的一歎。
小呆,請你的朋友離開吧,謝謝你們的相助。
婦人之仁。小呆不屑的哼。
蛇群慢慢的退了,直到一隻不剩之後,粱和修才鬆了口氣,涎著虛偽的笑和涕泗縱橫的臉對著姜小路道謝。
「乖孫兒,好孫兒,爺爺我真的知錯了,嗚嗚……」
默默的望著他,再望向不知何時已經嚇昏在桌上的擎兒,已然恢復平常神情的姜小路微微一歎。
大白,請你進來接我,我四肢都無法動彈了。
「吼--」
一聲虎嘯響起,悄悄伸手進懷裡的梁和修嚇白了臉,不敢再妄動,靜待時機。
一會兒之後,一隻白虎王從房門走了進來,粱和修渾身顫抖的縮在椅子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就見它走到姜小路身邊,將人馱到背上,看也沒看他一眼的就要走。
就是現在!粱和修很清楚的聽到自己的聲音,伸手進懷中拿出預藏的匕首。多年的訓練,今日得見成果!
奮力的擲出匕首,森冷的刀光閃動……
「小路--」司徒烈厲聲大喊,飛身而至,見到那朝姜小路筆直射去的匕首之時,要換招隔開匕首是來不及了,他只能急速飛掠而至,橫身以肉體擋住那把匕首。
「叔叔?!」動彈不得的姜小路無法回頭看清楚發生什麼事,但是那砰然落地的巨響,以及司徒烈痛苦的悶哼讓她知道,他以身擋去她的死劫!
「不……不--」她狂聲怒吼。「小呆!」
下一瞬間,數條毒蛇凌空飛至,尖銳的毒牙沒入梁和修的頸項。
他才剛領悟自己可能除掉了司徒烈,都還來不及開心,已經瞪大眼睛,沒了氣息。
「叔叔?叔叔!」姜小路哭喊著。「大白,送我過去,快點!」
白虎王將她送到倒地的司徒烈身邊放下。
「叔叔,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叔叔,叔叔……」她哭著、喊著,恨自己四肢無法動彈,不能緊緊的抱住他,不能查看他的傷勢。「叔叔,叔叔」
「烈……」一聲低低的,帶點痛苦抽氣的聲音響起。
她怔了怔,旋即回過神來。「叔叔?」
「烈,至少這種時候,叫我一聲『烈』不為過吧?」司徒烈痛苦的睜開眼睛。
「烈!」她立即喊。「你沒事嗎?傷得怎樣?傷到哪裡了?」
「沒事,匕首插在我的背上,應該沒有傷到要害……」他微喘著,咬牙怒道:「那些該死的守衛、僕人,到現在還沒出現!我發誓等我傷好了,一定要操死他們!」
「叔叔……」她哭了。「你好傻,幹麼替我擋刀啊!嗚嗚……」
「因為我要證明九指神算是錯的,我會保護你,不會害死你!」
「笨蛋叔叔!笨蛋!」她還是哭著。「嗚嗚……等我能動了,我一定……一定要……」
「要打我?」他歎息。
「要馬上把你變成我的人!」她宣告。
「小路……」好無奈的閉上眼。「大白,拜託你去找幾個人來吧,要不然我怕我會流血過多而死。」他喃喃低語。
沒想到白虎王竟然聽話的轉身跑了出去。
「原來……我也有馴獸的功力啊?」司徒烈訝異,不過沒力氣表示什麼。匕首上好像有毒,他快要……
「叔叔?叔叔?」姜小路察覺不對。「烈?醒醒,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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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今日是醉陽山莊二莊主大喜之日。
據說新娘子是司徒家的遠房親戚,鄱陽雷風堡風娘子的心肝孫女,姜寶璐,簡直是門當戶對,天造地設的一對。
新房裡,司徒烈掀了喜帕,癡望著首次女裝打扮的新婚妻子,眉如遠山,不畫而黛,藹水雙眸,盈盈流盼,朱唇盈潤,俏鼻秀挺,粉嫩雙頰白裡透紅,肌膚似吹彈可破,好一個絕世佳人!
就見那朱唇微掀,漾起一抹迷人笑靨,霎時更讓他神魂顛倒、迷醉不已……
「叔叔,你終於是我的人了!」姜小路開心的跳了起來,一把抱著他。
所有迷障全數散去,司徒烈先是一歎,然後忍不住也微微一笑。
何妨?他就是愛著這樣的她,絕世佳人只要偶爾現個身就可以了。
「還叫叔叔啊?」他的小娘子何時才能改口呢?
「哎呀!我習慣了嘛。」姜小路俏皮的吐吐舌,然後有些不放心的審視著他。「叔叔,你的傷真的好了嗎?」
「早就痊癒了,體內的餘毒也已經全部排出,你不要擔心。」
「幸好那匕首上的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他還算沒有完全泯滅良性吧!」她有些感歎的說。
司徒烈不打算告訴她,梁和修要的確實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只是被梁浩聲給騙了,只給了他普通的毒藥。
「別談他了,我們……」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讓司徒烈微惱地皺了眉頭。是誰這麼大膽,敢來鬧他的洞房?!
「烈,抱歉,請際開個門好嗎?」
「是爹!」姜小路訝異蛇說。
「大哥想幹麼?」司徒烈無奈的轉過身。既然是大哥,他只好開門了。
沒想到門一開,門外站著的可不只司徒逸一個,還有兩名老者。
「烈,這兩位是……」
「三手老童、九指怪叟。」司徒烈一下子便聯想到。
「哎呀!小伙子反應很快嘛!」三手老童呵呵笑道,大大方方的不請自入。「唷!水靈靈的小姑娘,真是漂亮啊!」
「三手爺爺、九指爺爺。」姜小路有禮的二順。
「呵呵,果然是人要衣裝,這一打扮起來,乖乖不得了,簡直漂亮極了。」九指怪叟推了司徒烈一把,也走進新房裡。
司徒烈氣結。這兩個江湖有名的老頑童是想怎樣啊?
「烈,稍安勿躁,我們不會耽擱太久的。」司徒逸微笑的拉住弟弟……女婿……哦?該怎麼稱呼咧?
「對啊,年輕人,別這麼火啊!」九指怪叟呵呵笑著。「怪老頭我可是特地來幫你們卜上一卦的。」
「不用了,多謝前輩費心,不過不需要了,未來的命運,我們不想知道太多,能攜手走到何時,就到何時,我們無怨無悔。」姜小路走到夫婿身邊,兩人十指相扣,情比金堅。
「很好,這樣很好!」三手老童大力贊同。「根本不必聽這個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老小子我給你們靠,一定保你們長命百歲。」
兩人相視一眼,欣喜的微笑。
「多謝前輩。」司徒烈誠心的說。
「老小子,你本來就知道他們會長命百歲了,還搶什麼話啊?」九指怪叟嗤之以自畀。
「哼,是你自己手賤算錯人家的命,還敢在這裡喳呼!」三手老童哼了哼。
咦?算錯?司徒烈和姜小路訝異的互望。
「我哪有算錯,我一沒他們的八字,二沒見過他們,我算的是『司徒烈』和『姜小路』這兩個姓名而已,誰會知道『姜小路』其實不是『姜小路』而是『姜寶璐』,這差很多耶!」
「狡辯!自己無能,還敢狡辯。」三手老童才不接受呢。
原來……一對新人微笑相凝,忘了他人的存在。
原來他們能一起活到好老好老呢。
「叔叔,真是太好了,對不對?」姜小路微笑。
「對啊,真是太好了,如果你能改口不再叫我叔叔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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