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羽2
本以為應該順利逃出的金蠻,沒想到卻在這廣場上與他們兩國一塊陷入了苦戰,這群無視自個生死的殺手們,正憑藉著人數上的優勢輪番湧上。
隨著蜂湧而上的刺殺者愈來愈多,月翔鳳眼看著自己與孩子和他人越分越散。
點點星火,陣陣煙塵四處飛散,最先起火的木樓西側,已不耐高溫焚燃而開始崩落。
巨木撐起的樓台,隨著每踏一步,便明顯的發出異響,月翔鳳隱約感到這懸空的樓台結構,將會因火焚與台面樓閣的崩落,而瓦解。
思及至此,月翔鳳內心一陣冷寒,他失神望向那緊跟於他身後的地泉小殿下一眼後,出聲對著那孩子說道:「孩子!你聽著,等會敞若我叫你快跑時,不論你有多害怕,面前有多少敵人,你都得蒙著頭奮力往前衝,聽懂了嗎?把你身側的劍拾起後,就緊緊跟著我走。」
那孩子身上原本華貴的皇子服飾,此刻早已面目全非,看著那對滿是驚恐的大眼與始終不發一語的神情,月翔鳳知道….他嚇壞了,比起那自幼便於兇險中長大,見慣這樣刀光血影場面的允龍,這孩子的反應才是他們這般年歲應有的。
不自覺的又想起了自個那早熟的孩子,月翔鳳唇角自然流露出慈愛的笑容。
月翔鳳短暫的走神,露出了明顯的破綻。
「鳳~~~危險!」遠處凌厲對著刺殺者出劍清身側,奮力想朝月翔鳳這而來的炎傲焰,突然扯嗓揚聲,對著月翔鳳直吼道。
因聲回神的月翔鳳,只來的及將孩子往他自個身後藏,下意識的舉劍阻擋。
『鏘』的一聲,月翔鳳那過渡承力的手掌,已無法穩穩的握住長劍,迎面而來的數下重擊,多股力向他施壓的同時,力道無法抗衡的月翔鳳,虎口一陣痛麻,接著那長劍便由手掌鬆脫而出,飛轉於空中,接著筆直落地,斜插於木制的地面上。
手中失去了利器,殺手們見機紛紛舉長劍,再次齊朝月翔鳳襲去,他情急之下,鬆開了緊握孩子的手,於髮髻間抽出那對雙色簪刃迎擊。
突然間,一聲異樣巨大的聲響,由下方傳出,接著眾人感覺樓台地面好似異樣的微晃著。
月翔鳳仍就維持著架擋敵刃之姿,他瞠目回首瞪視後頭那幾近半個圓塌垮,還不斷竄燃的廢墟,視線異樣的緩緩由垮樓看至身處的樓台地面。
最後,斂神收目的他,朝著身後的地泉皇子揚起了一抹笑後,他這才扯嗓大吼:「孩子!奮力的朝前快跑!盡你可能的跑!這樓台要……崩落了!」
聲才吼畢,眾人愕然,月翔鳳身後的孩子聽話的跋腿狂奔的同時………
『轟』的一聲,只見那渾圓的架空樓台,一半瞬間斷裂,上頭的人、斷梁、殘壁等……全數皆沿崖直落於下方萬丈深海之中。
而剛好處於斷裂處的月翔鳳突覺得身下一個騰空.......,眼看就要隨著陷落的樓面向下掉落之時,一隻健臂及時伸出,緊緊的拉住了月翔鳳的衣袖和手腕。
「焰~~~~~!」月翔鳳抬眸望了那位及時拉住他的救命之人一眼,接著再也難忍激動的出聲低喚著那熟悉的名。
瞬間的感動,轉眼間便被濃濃的恐懼所取代。
雖然,有半數的殺手沒來得及躲過,而隨著崩落的樓台,墜入那下方萬丈深海,但還留存的另一半樓台上,仍就留有不少躲過此劫的殺手。
月翔鳳眼見一名殺手由地上起身,就朝著炎傲焰而來,立身於炎傲焰身後的他,面無表情,渾身殺意的高舉起手中的長劍,筆直的朝炎傲焰那隻救人的手臂砍去。
「小心!」月翔鳳驚聲提醒道。
炎傲焰使著另一手舉劍阻擋,可擋下了一劍,卻無法擋下接踵而來的攻勢。
遠處的日影、凌雲他倆,雖眼見主子們陷入險境,可為數眾多的殺手們,卻難纏的不斷阻擋使他們無法動身,而後又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將他們兩人團團圍困住。
反觀地泉國之人也亦同,光是要護他們那不會武的國主與皇子,就令其分身乏術,更別談能為炎傲焰他們提供上什麼實質的幫助。
一滴溫熱的紅液,滴落於月翔鳳的臉頰上,鳳眸倏然睜大的他,順勢抬首,映入他眼簾的則是一隻臂膀上被長劍穿刺而過,數道剌目的紅液,如色彩斑?豔紅的蛇般蜿蜒順臂而下。
「焰,夠了,放手吧!再這樣下去…..你的手會廢的。」月翔鳳不忍再看炎傲焰單臂力擋群敵的悲慘模樣,他啞聲對著炎傲焰喚道。
「我不礙事,鳳….為我努力撐下去好嗎?」炎傲焰未回首,專注地用著一隻手,有限的擋著那不斷朝他襲去的攻勢,無視身上不減反增的大小劍痕,而他卻連哼都沒哼過一聲。
未能拔去長劍的傷臂,仍舊堅定的緊握著月翔鳳的手腕不放,血蛇染紅他的臂與月翔鳳的容。
鳳眸哀慟的凝望著那張不願放棄的俊容,渾著血與汗的水珠,不斷的順著那剛毅的下顎滑落,在無人可給予協助的情況下,懸於半空中的月翔鳳勉強扔擲出身上僅有的利器,那兩把雙色簪刃,儘可能的幫忙放倒一個殺手也好,最後就連簪身也扔擲出的他,眼看著第二把長劍刺入炎傲焰那苦撐他的手臂。
瞠目,月翔鳳胸口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彷若那長劍刺穿的是他心頭般,微張嘴,但他卻喊不出聲來。
淚液朦朧了月翔鳳的視線,炎傲焰的血好似火焰般灼燒著他的肌膚,豔如蛇信的紅刺痛了他的心,那泛青漸失血色的臂膀……則令他下了個殘酷的決定。
「焰,你聽過鳳的傳說嗎?」刻意斂去眼眶中的淚,故意裝出的平靜語調,月翔鳳昂首笑問著炎傲焰說道。
「沒!」炎傲焰專注的砍殺著不斷湧上的殺手,他簡言回道
「傳說,鳳是一種不死之鳥,遇兇險而傷時,會自行燃焚而重生,而我名裡亦也有個鳳字…..對吧?」月翔鳳技巧性的對炎傲焰說道。
驀地,炎傲焰下顎一緊,身子也僵硬了起來,他猛然回首瞪視著手中緊拉著不願放手的愛人,語帶警告的低喚道:「鳳~~~~~~~不可以!」
「焰,活著!我要你活著。焰,你給我聽好了,只要烈火不熄鳳就可附炎無限重生,焰在、鳳在。」月翔鳳再也忍不住情緒,趕在淚湧語哽咽前,他搶著朝紅眼瞪目的炎傲焰直吼道。
月翔鳳那看似訣別的神色,拙劣的安撫話語,讓炎傲焰渾身冷寒的拋下了手上抗敵的長劍,想以另一手來緊緊抓握住,現下掌中那快要逝去的愛人。
長指只來得及抓住那斷裂的衣袖,一抹鵝黃色的身影如斷翅的雁鳥般,直朝著萬丈崖下墜。
「焰~~~~~~~~~~長簪寄留予你,我會回來拿的,等我回來~~~~~~~~~~」不忍望向炎傲焰那痛徹心扉
的目光神情,月翔鳳狠下心閤上雙眸於墜勢狂風中再次吼道。
衣袖擺翻飛,狂風混合著焰的大吼聲於月翔鳳的耳邊不斷的吼嘯著,細長的髮因墜落之速,而與狂風一塊狠狠的痛刮著月翔鳳的臉頰、頸肩與手臂。
隨著身形愈墜俞快、愈墜愈急,月翔鳳根本無暇去猜想自己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活,反到是一幕幕往事回憶開始於其腦海中飛速地翻掠而過。
熟悉的身影、歡樂的場面、悲痛的情節,
猛然,月翔鳳睜眼凝望向夜空正中那抹色澤詭異的紅月……..
月、海,月…與海………難道……..
來不及想至最後的思緒,最終斷於接觸水面後那巨烈撞擊力道下,陣陣冰冷的水花由月翔鳳的身側四周飛濺而起,他口噴吐出一口鮮血後,人隨即暈眩了過去,最後的殘餘的意識裡,只感覺到冰冷的海水,團團包圍住他的身子,接下來的就只是無邊無盡的冷濕黑暗。
炎傲焰目光視線空洞的望著那驟然激起巨大水花的海面。
一片幽暗茫茫的大海上,漂落著零碎樓閣殘骸,道道海波起傭湧間,他........瞧不見愛人的身影。
頹然跪坐於地的高大身軀,被一道無形巨大的寂靜之牆所遮,始終低垂睨望著萬丈崖下那片汪洋的面容,淡默到讓旁人瞧不見其深處的心緒。
「皇上…….」傾盡全力終殺至炎傲焰身側的凌雲,其內心激動且萬分自責,他立身於炎傲焰的身後,垂下手中那把染滿鮮血的長劍,哽聲朝著身形木然的炎傲焰低喚著。
剩餘的殘樓斷垣處,一股冷寒的嗜殺之氣正以炎傲焰為中心緩緩集聚,而那原本頹然跪坐的高大身形,倏然地隨手拾起旁側的長劍站起了身,背著眾人的他氣運至臂震劍抖去劍身上沾染的血漬。
無言、無淚,炎傲焰情緒反常,眾人只見其轉身緩步,於屍堆中以劍翻找出月翔鳳所遺留的雙簪,暗夜下,當兩抹異光閃過炎傲焰那過於沉靜的黑眸時,其肩背在也難忍的隱隱發顫。
炎傲焰收簪於袖,俊容上神色狂亂陰騖,竄閃著異樣眸光的眼眸,逐一輕掃持劍環圍於其身側,可卻被殺氣所震而不敢輕易近身的殺手們,接著薄唇緩緩揚出一抹冷洌的笑。
查覺有異的凌雲,一股詭異的恐懼突然襲上心頭,他再也忍不住的想要提步上前阻止…….
「莫去!凌將軍~~皇上怒急攻心,現下誰說什麼都沒用了。」日影眉宇緊鎖的伸臂攔住了凌雲去路,沉聲說道。
「若不阻止,待殺光這些人後…,皇上他……..不知還會做出什麼事來?為了……娘娘……凌雲併死也得上前。」語畢,凌雲緊握住手中的長劍,伸手推開眼前日影阻擋的手臂。
「慢!凌將軍若真為了娘娘,那就想法子趁隙殺出,給皇船那兒報個信,並命他們派人手與小船,想法子搜救墜崖後生死未卜的娘娘,至於…皇上,請交給我吧!」沉著的日影,再次伸臂擋下了凌雲衝動的身形,並出聲說出了他的想法。
凌雲聞言,一雙紅眸慚愧的望了身後那連番勸阻自己的日影,這才真正的靜心沉澱他自己那過於急躁之心。
「影衛大人說的對,凌雲只顧著皇上現下的心情,而卻未能顧及全局,看來凌雲還尚需多加修練才是,現下就依大人之言而行,皇上….就麻煩大人了。」
「日影定不負凌將軍所托,望將軍能為皇上帶來好消息。」
取得了共識而重新拾起長劍的二人,分朝著不同的方向而行。
銀光飛閃,紅血四濺,腥月下,怒修羅。
原本為數眾多的殺手,隨著長劍的起落而一一倒下,頓時....鮮血噴濺、肢塊四飛。
轉眼間…….那只剩下半圓的殘破樓台上,一道身形的四周堆屍成山。
赤血雙目,無神的眼瞳中殺意濃厚的揮散不去,渾身沾染著血液、額際處青筋勃發的炎傲焰,冷然的環看著死寂的身側。
『鏘』的一聲,炎傲焰手中的長劍掉落於地。
「鳳~~~~~~~~~~~~~~~~~~~~~!」接著只見炎傲焰以手捂胸,昂首長嘯著月翔鳳的單名後,人便口吐鮮血身形一軟,人便將欲攤倒於地。
在炎傲焰倒地前,早一步上前的日影,正好接住那高大的身形。
「焰帝!快~~來人上前幫忙!」於旁征愣的看著一切發生的地泉皇帝,劫後餘生的他忍不住出聲大吼道。
「日影….代我皇先謝過。」
「影衛大人無需言謝,真言該謝的……應是本國主才是。」
***
一艘小船停於昏暗的海面上,船上一人則不斷用槳於海波漂浮的殘物中,似乎在翻找著什麼東西似。
突然,小船船側,不斷湧起水花,接著一人猛然水面中冒出,伸手扶住船緣並張嘴大口的吸喘起氣息來。
船上之人見狀焦急的出聲問道:「陽,怎麼樣找著了沒?」
「呼~~~呼!沒。那朝…..你呢?」由水中冒出,單名為陽的男人,半垂下那對奇特的銀眸,搖首回道。
「我這也沒,在找找!這兒海潮雖急,但….應還不至於漂遠才是!」船上一身布衣素簪卻難掩豔色的朝,話語間有著不願放棄的堅持,他對著浮於船邊的陽說道。
「嗯!咱們順著海潮,一定找的到,只求上蒼…..讓主子活著。」
附聲回話的陽,正準深深的吸了口氣將再次下潛之時,突然間他猛然撐臂翻身上了小船,同時伸掌壓下了朝的身形,低聲警告道:「噓!有人。」
朝睜大著眼,以指於陽的掌心中寫道….陽,瞧瞧是敵?是友?
陽含道,微探首於夜色的隱藏下,伏於船緣窺探。
小船數尺之遙處,一艘大型帆船於崖灣外駛出,只見數名身影由船上躍入海中。
沒多久,遠方傳出吵雜的嚷嚷聲。
聽不清對方嚷喚些什麼的朝,再次於陽的掌手中寫道…..怎麼了?對方在說些什麼?
重新伏身回小船上的陽,低語回道:「來不及了!……被他人搶先一步。」
陽的回話,讓朝瞠大了美眸,整個人激動的伸手揪住陽的衣襟,壓低了嗓說道:「咱們得快追,這些是什麼人都不知,主子怎麼能讓他們這樣帶走!」
「冷靜些!朝….細聽其對話可知主子尚還有氣,但那些人功底不差,我倆不可冒然。」陽握了握朝的纖掌,語帶安撫的說道。
「那該怎麼辦,這船來路不明,這些人也亦同,就這樣任他們帶著人走了,介時….我倆又將上那兒去找人?」
「放心,我自有法子!」
停於崖灣外緣便不在向內駛入的帆船上,數名方由海中回至船上兵土,紛紛跪身於一名青衣男子面前。
「人可有找著?」青衣男子柳眉微蹙,女氣的瓜子臉上,狹長的鳳眸,目光微掃望著跪身於其面前的一排兵土,沉聲問道。
「回帝侍娘娘,此人己找著,只是……其身傷勢過重,氣如游絲。」其中一人將亮出自個的臂懷,垂首恭聲回道。
身份看似高貴的青衣男子,再瞧見兵土臂懷間那道鵝黃色的身形後,柳眉間的蹙摺更加明顯。
「帝侍娘娘….」不解青衣男子用意的兵士探聲喚道。
「你們做的很好,王對此事,定會重賞你們的,先將此人送入船艙,其餘的就退下。來人呀~~!你….去喚軍醫於艙外候著,你、你二人….想法子,在不加重此人傷勢之下,先替這人淨身更身。揚帆啟航,西北角三十海哩外停船下錨。」青衣男子噤聲許久後,這才扯嗓有條有理的將事一件件交待下去。
經過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族月祭』後,月里全國下上皆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原停於軍港的四國的船艦,現下全駛於港外五哩處停泊,軍艦兵士全數武裝,船首皆掛上刺刃,以示此國對於皇上於月里遇襲一事表達不滿,其中更以北灃國尤甚,皇船上明旗亮帆被替換為意表國喪的暗旗黑帆。
北灃皇上在月里遇刺身亡,於崖岸下找到的焦黑浮腫的屍身上,明顯的插著月里兵衛所使用的劍刃,另樓閣爆炸後,所出現的死士殺手,奕是一身明顯的月里戎裝與劍器,現下代政親王己明顯的表達出有意對月里興兵動武之意。
而金蠻皇上則聽說身中數道大形劍傷,現正虛弱的於皇船靜養,等著月里給個交待,雖其不若北灃那般怒意明顯,但附勢武嚇上卻也沒少了他們的份。
接著,則是小國地泉,本就於大國中沒有什麼地位的他們,雖其皇上與隨行小殿下皆受了輕微的劍傷與驚嚇,但國力甚弱的他們,對月里所提出的嚴聲論議,卻沒被月里放在眼裡。
最後……就只剩下痛失愛后的西炎-焰帝未有任何動作,只行船於五哩停泊外,西炎皇船現下完全不讓任何使節渡船靠近,雖其軍艦船首並未掛上宣戰的刺刃,但船上兵士卻己全副武裝,於船待命戒備。
軟褟上,炎傲焰半閤眸,脫去半邊衣襟,裸單臂任由永蓮為其換藥纏上新的繃帶。
「皇上!月里使節再次上書表請求謁見。」凌雲手捧月里使節所交遞之書表跪身於炎傲焰的面前說道。
「鳳呢?....找著了嗎?」半坐身背依靠著軟褟枕堆中,俊容神色仍舊蒼白,閤著眸眼不答反問道。
「皇上不願見,臣這就去打發,只是……現下依舊沒有任何一絲有關娘娘下落的消息。」凌雲左思右想,實不知該如何回答主子問話的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鳳…..還是沒有消息?」
「是的!那日臣只於海面上找著了娘娘的外袍,其餘的…….全都沒有找著,一切就好似娘娘憑空消失般,實令人生疑。」凌雲獨自回想著那夜的情景沉聲說道。
「族月祭那夜所發生的事,雖一切矛頭皆明確的全都指向月里,但……..朕心底卻不這樣認為。鳳未死,而且有人刻意藏之,其真意朕至今尚未猜透,但卻敢肯定,那人希望西炎亦對月里興兵動武。」炎傲焰未傷的另一隻手掌輕輕的撫觸著兩把異色長簪,瞬間睜開的黑眸裡目光森冷,那聽似輕描淡寫的語氣中,不難讓人感到渾身顫慄的弒殺之意。
「皇上!西炎傳來急報。」艙外,傳出日影的低喚。
「西炎皇城的急報?快上呈。」
接過日影呈上的書信後,炎傲焰開忙展信觀看,許久後,炎傲焰微瞇起幽黑的眼眸望向身側,那紅著眼眶,始終低垂著頭首的永蓮,薄唇難得揚起了一抹虛渺的笑意,低語說道:「這是鳳的主意吧?他….事事總先替我設想,就連性命…..為了我….其亦可輕易言拋。」
「皇上,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凌雲抬眼偷瞧著容色有異的炎傲焰,忍不住出聲問道。
「玄王傅代鳳后盡諫言之責,上了封勸諫文,要朕冷靜深思不得因自之情緒,而擅對月里出兵。」炎傲焰斂了心神,淡言答道。
「目前雖無法查明刺殺一事,是否為月里所指使,但月里當日棄眾國國主於樓內,想必亦也有異心,鳳后出事失蹤,月里難脫干係,為何金蠻、北灃等可大張旗鼓,而西炎卻不得任意而為?」凌雲語氣裡難掩氣忿的自述他的看法。
「鳳…應是擔心這是一場精心設計雙面為刃的計謀。」炎傲焰突然緊緊握住手中,鳳所遺留下的兩把異色雙簪,他語氣驟變冷寒的說道。
「這麼說來,設局者….不是北灃…..那就是金蠻!」凌雲頓時愕然。
「月里可陷落於謀局之中,但西炎可不行,凌雲!這段期間詳觀其二國之動靜,所有使節渡船仍舊不得靠近,命兩軍艦上兵士戰備戒護外,但暫不做開戰的打算。」炎傲焰沉聲對著凌雲下令道。
「皇上,玄師傅不是力勸不戰嗎?而您不也認同?怎麼……….現下……….」準備接令的凌雲全然被搞糊塗了。
「朕是沒打算對月里開戰,但不代表…..不會對北灃或金蠻動武,凌雲….這段時間,其餘二國之動靜就麻煩你了。另外……除了海上與岸邊的搜尋外,日影….你另派人暗查族月祭前是否有船隻出港,不論大船、小船,亦不論船籍,凡由月里任何一港岸航出的皆給我查。」
「臣令命!」凌雲回道。
「是!」同時日影亦跟著出聲。
「永蓮,鳳拾回的孩子……」
「回皇上,那個三個月大的孩子己睡,艙內亦有侍倌顧著,不會有什麼大礙的。到您……己多日未食未眠,主子不在的這段期間,永蓮得替主子顧好皇上,您若消減一分,主子回來看到了,他定會痛心十分的,等會永蓮會煮些清粥,還望皇上湊合著吃上幾口後,閤目稍歇幾個時辰好嗎?」永蓮收拾身側零散的藥罐、藥瓶、繃布與剪子的同時,出聲言勸道。
「是呀!鳳…..會心疼的,永蓮想煮便煮吧!朕為了鳳多少會吃些的。」炎傲焰再次閉眸,雖然知道自己無法入睡,但其一想見月翔鳳那揪心的模樣,炎傲焰仍舊逼迫著自己去試著閤眼入眠,張口食飲。
「謝!皇上,永蓮這就去準備。」
看著門緩緩閤上,炎傲焰閤眸輕撫著長簪上的簪紋,腦海裡慢慢浮現當初製簪時的種種念頭,最後畫面閃至月翔鳳收簪時那唇角揚笑的模樣,烏髮綰簪時的美麗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