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不知道對一個人的觀感是否真能在一夕間改變?
但,事情確實是發生了。
「說吧!有些事說出來,會比悶在心裡舒服些。」龍寘謙顯出難得的溫柔,張開雙臂抱著她。
當見到她淚眼婆娑時,他竟莫名地跟著心疼了起來?
這下,他真得病得不輕了!
凱歌一個勁地搖頭,淚水、鼻水全都抹上了他的衣服。
從懂事開始,她就不曾再哭過。
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也拚命地訓練自己不要在乎;又安慰自己,比起那些沒父、沒母的孤兒,她已經是幸運了許多。
「我……我已經沒事了。」發覺自己竟窩在他懷裡哭,還把他的襯衫都給哭濕了,凱歌連忙想離開他的懷抱。
「哭成這樣,還說沒事?」他用長指抹去她眼角的淚,然後站了起來。「浴室在哪?」
凱歌指了指臥房的方向,以為他要去梳洗。
龍寘謙往房裡走,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又走了回來,手裡還拿了條毛巾。
「擦擦臉吧!眼睛哭得紅通通的,像只小兔子。」他又重新在她身旁坐下,直接扳過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幫她擦了起來。
凱歌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似乎不是那麼壞……這聲音不斷地在她心裡深處迴盪,一聲大過一聲。
終於,他放下了手中的毛巾。
「這樣看來好多了。」
他衝著她滿意的一笑,那抹笑容讓凱歌的心猛地一震。
龍寘謙挪挪身軀,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將她抱進懷中,讓她在他的懷中同樣尋個最舒適的位置。
「我是我媽的親生女兒……」凱歌不自覺幽幽地說。
「喔!」他一手輕柔地撫著她的發,聽她訴說。
「而且我有三個妹妹……」她鮮少對人提起自己的家人。
「嗯哼。」龍寘謙繼續撫著她的長髮。
「和四個爸爸……」她吸了吸鼻子。
「然後呢?」他的手掌輕輕地在她的肩胛骨上按摩,讓她舒服得幾乎要閉上眼。
「我們四個姊妹有各自的父親。說來好笑,從小到大,我換過三次的姓氏,我的生父姓吳,凱樂的父親姓房,凱琴的父親姓尤,最後……凱箏的父親姓商。」
她自嘲地笑笑,眼底有著難掩的哀傷。「所以,姓氏對我來說,就像便利貼一樣,說撕就撕,說換就換。」
龍寘謙的手停了下來,突然托高了她的臉。「這點我可不贊同。」
「喔?」她挑挑眉。
「萬一婚後妳冠上我的姓氏,我可不准妳說換就換!」
凱歌噗哧一笑,「我是不可能冠夫姓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
「這可就難說了。」他低下頭來,在她的額上一啄。
凱歌感覺到這吻是溫柔的。「你不怕我像我媽一樣嗎?」把換男人當成是累積財富的一種方法。
「我為什麼要怕?」他由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她母親的世儈、潑辣。
「那是因為妳並不瞭解我媽,所以你不怕。」凱歌調整姿勢,與他對看著。
「那妳倒是說說,我為何得怕她?」他伸出手來欲撫觸她的臉龐,但凱歌硬是轉開臉,閃了過去。
「你以為我媽是因為遇人不淑,才嫁四個老公嗎?」她真希望不用將話說得太明白,他就能主動放棄她。
「要不呢?」是有其它可能,不過他懶得猜。
「她嫁丈夫,就像挑金主一樣。」這樣說自己的媽媽,會不會太……
「大部分的女人不都是這樣?」
「不一樣的,我媽是在累積她的財富和社交地位,你懂了吧?」看著她神傷的模樣,龍寘謙突然有了想保護她的念頭。
他再度將她攬入懷中,「妳的生父是其中最窮的一個?」他猜。
凱歌點點頭。「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只知道五歲前見過他幾次,聽說他現在在山區的小村落當老師……」
就這樣,這一夜,她倚在他懷中,說了許多關於她自己的事,直到她沉沉睡去……
龍寘謙一早進公司,就將艾略特給叫進辦公室。
「一會兒開會的事,準備得如何?」坐到位子上,龍寘謙指指門,要艾略特將門關上。
艾略特腿往後輕踢了下門,沒等門合上,就直接走了過來。
「商老頭方才撥過電話來,說等我們過去簽約。」
「喔。」龍寘謙揚眉笑笑,低下頭來開始工作。「要開發、工程、行銷三個部門一同擬好企畫書。」
「度假中心的案子真的要動工了嗎?」艾略特拉開椅子坐下,與他隔著桌面相對。
「當然。」放下手中的筆,龍寘謙單手撐顎看著他。
「你真的打算娶他女兒?」艾略特覺得這玩笑開大了。
「為什麼不?」聳肩一笑,他覺得艾略特是大驚小怪。「不過,我得更正一點。」
「什麼?」艾略特糾著眉。
「凱歌並不是商祖業的親生女兒。」龍寘謙揚眉,朝他一笑。
「在我看來,這並不是重點。」是不是親生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是商家的女兒。
「那什麼才是重點?」
「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度假中心,而犧牲掉自己的婚姻?」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寘謙將婚姻當兒戲?
「誰告訴你,我會犧牲掉婚姻?」
「你都已經決定要結婚了,還能說不是嗎?」他真不曉得姨丈和姨媽若聽到這消息,會不會馬上暈倒?
「誰告訴你我要結婚了?」龍寘謙翻眸瞪了他一記。
「你不是要簽約了?」
「是呀!我是要簽約了,如果不簽,度假中心如何開始動工?」龍寘謙站了起來,繞過桌面站到艾略特身旁。「你太緊張了,想不想去度個假?」
艾略特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難道商老頭改變主意了?」
「沒有。」龍寘謙拍拍他的肩,然後走到窗邊去抽煙。
「沒有?!」艾略特刷地站起身,跟了過來。「所以,還是會有婚禮?」
龍寘謙笑著轉回身來,吐出一口煙圈。
「是的!」他抬起另一手拍拍艾略特的肩。「我打算將婚禮定在下個月八號。」
「什麼?」艾略特大叫出來。
龍寘謙將手指壓在自己的唇瓣上,示意他閉嘴。「有必要大呼小叫的嗎?」
「可是……你方才不是跟我說,你沒有要結婚嗎?」艾略特開始在室內來回踱步。
「我有說過嗎?」
「你不是問我,誰說你要結婚了?」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但我的意思是,我都還沒對外說,你怎可能會知道?」
「寘謙……」艾略特靠了過來。
龍寘謙瞪著他。「別想對我說教,我決定的事,你照著辦就對了。」
「可是姨媽跟姨父……」有人結婚不用告訴父母的嗎?
「他們不是環遊世界去了嗎?」想找人也不容易,既然不容易,乾脆不找不是好些?
「寘謙……」艾略特想再勸說。
龍寘謙可以不在乎,但他卻怕姨丈和姨媽知曉後,會把他罵到臭頭。
「停!」龍寘謙懶得聽他講大道理。「艾略特,我既然決定要結婚,自然有我的道理。話再說白一些,是凱歌真的讓我動心了,否則你以為我為何會願意和一個女人,分享屬於我的一切?」
「可是,這……」艾略特想了下,沉默了。
「我放你幾天假,一會兒的會議你不用參與。」龍寘謙邊說著,邊走到辦公桌旁。
「啊?什麼?」真讓他放假?有這麼好的事?艾略特不敢相信。
果然,龍寘謙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條,又折了回來。「你去查查這件事,當是讓你放大假的理由。」
艾略特接過紙條看了下,嘴巴驚訝地張成了個O形。
「看來,這次你是認真的了!」
龍寘謙用力的拍了他的背部一下。「是呀!我從沒這麼認真過。」
艾略特哼了一聲,兩人互看一眼,朗笑出聲。
「好了,你可以去辦這件事了吧?」龍寘謙踱回座位,才一坐下,就道:「通知所有部門,一會兒的會議要好好評估度假中心所有該考慮進去的問題。還有,跟商祖業簽約時,我要親自去。」
「是的,老闆。」艾略特笑笑,轉身欲退出去。
才剛走到門邊,就遇到推開門走進來的高芷蕾。
看了她一眼,艾略特再望向辦公桌後的龍寘謙。
是到了該解決這個麻煩的時候了吧?
高芷蕾手上端著杯咖啡,腳上踩著三吋高跟鞋,扭腰擺臀地來到龍寘謙的辦公桌邊。
「龍先生,我幫你沖了杯咖啡。」已經有好幾日,龍寘謙沒找過她。
龍寘謙合上手邊的文件,背靠著真皮座椅,看著她。
「我試過溫度,剛剛好,你不加糖也不加奶精。」高芷蕾故意舉高了咖啡杯,嫣紅的唇辦在雪白的杯緣留下一個誘人的唇印。
看著她做作的動作,龍寘謙頓覺厭惡地撇嘴。「放著吧,我現在不想喝。」
真奇怪,以前他怎會不覺得她的動作看來噁心做作呢?是他真的太圖方便,還是全憑感官考量?畢竟,高芷蕾的身材真的不錯。
「這……」不敢杵逆他的意思,高芷蕾只好將咖啡往桌上一放。「龍先生……」嬌嗔一聲,柔弱無骨的身軀準備往他身上靠。
龍寘謙猜到她接下來的舉動,早一步伸手拉開她。
「有件事,我想今天就該跟妳說明。」龍寘謙首次願意承認艾略特有先見之明。
好女人不該毫無矜持、好女人不會矯揉造作、好女人更不會為了滿足物慾,而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
「你要說什麼呢?」望著他,高芷蕾故意眨眨一雙捲翹的眼睫。
今日的龍寘謙很不同!
以往,只要她往他身上靠,他便不會掩飾對她身體的興趣。
龍寘謙覷了她一眼。「這個妳收下吧!」拉開抽屜,他取出了一個信封,遞到她的面前。
高芷蕾看著信封,愣了下。
「是什麼?」該不是白金卡,或是無限額卡之類的東西吧?
龍寘謙沒多說話,只以眼睛示意她將信封打開來看看。
高芷蕾的心裡是愉悅地,但盡量維持著平靜。
「哇!一千萬!」當她打開了信封,見到裡頭的支票時,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喊出聲。
龍寘謙看著她的動作,發現她因這筆金額,而激動的渾身顫抖。
「這是給妳的。」
「我……」高芷蕾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
龍寘謙不再看她,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街景。「不用懷疑,這一千萬真的是要給妳的。但,從下個月起,妳調到溫哥華去。」
「啊?」看著手中的支票,高芷蕾有點反應不過來。「龍……龍先生?」
「我說下個月起,妳調到溫哥華。」他並沒有轉過身來。
「為什麼?」高芷蕾終於反應過來,快步來到窗邊。
對她而言,龍寘謙就是她的金礦、銀山,有了這座挖不空的山,她何必在乎那一千萬?
「我要結婚了!」轉回身來,他說得直截了當。
「啊?」臉色大變,高芷蕾被這突來的消息嚇了一大跳。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有機會當上龍氏的總裁夫人,沒想到還是失算了。
龍寘謙的嘴角微微勾起,綻開了抹嘲諷的笑。「現在妳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可是,人家愛你!人家不想分手!」既然已無望當上龍夫人,高芷蕾想著,能當地下夫人不也一樣?
「喔?」她應該是愛他的錢吧?「那麼,妳想怎麼樣?」
他的語調聽來不慍不火,但若是真正瞭解他的人,恐怕早已嚇得頭皮發麻。
「我不會介意的,我們可以一直維持著這樣的關係。」她走近他,順勢一依,就要靠上他的胸懷。
龍寘謙厭惡地閃開身。「那還真是委屈妳了!」
高芷蕾差點跌倒。「不委屈、不委屈,誰叫人家這麼愛你。」
「別動不動就把『愛』掛在嘴邊,」龍寘謙皺起眉。
雖然他並不相信愛情,但從她嘴裡說出愛字,他卻覺得那是一種褻瀆。
「我……」高芷蕾被他的表情給嚇住。
「如果妳嫌一千萬太少,我也可以一毛都不給。」他說著,目光變得犀利。
「……」高芷蕾不敢多言,更別說應話。
「如果妳不想到溫哥華,也可以辭職不幹。」他又補上一句。「妳在龍氏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知道我的個性,特別是我如何會對付我的敵人。」
要不是徐正光剛好撥了通電話給她,順便叫醒了她,商凱歌在上班的第二天,恐怕就要因遲到而羞愧得無地自容!
只差三分鐘,她背著背包匆匆忙忙地跑進會議室。
會議室裡坐著兩男一女,三人動作一至地抬頭看向她。
「對不起,我來遲了。」凱歌朝著三人深深一鞠躬。
「不遲、不遲,妳來得剛好,我先幫你們介紹一下。」徐正光由椅子上站起,來到凱歌身旁。
「這位是攝影記者,張;而這位是主跑產經新聞的李,她過去可採訪過不少知名人士喔!」
徐正光說完,張對著凱歌點頭微笑,但李可就不同了,她幾乎是高傲地將臉撇向一旁。
「你們好,我是商凱歌,商朝的商,凱旋歌曲的凱歌。」凱歌有禮的上前,伸出一手來。
「妳好,很高興認識妳。」張伸手與她一握。
凱歌接著轉向李。
但李很明顯地不想理她,凱歌只好尷尬地收回僵在空中的手。
「徐哥,我不知道你的用意是什麼?明知道這個採訪並不好搞,卻又找個菜鳥中的菜鳥來與我們搭擋?」尷尬的氣氛還來不及化解,李卻突然站起身,拋出這些話。
是敵意!凱歌清楚地感覺到。不過,她不明瞭為何會這樣。
雖然同事間相互競爭、排擠是時有所聞,但畢竟她們才第一次見面,她真的沒有心理準備。
「李大小姐,我倒是認為多了凱歌這個搭擋,我們工作起來會更快樂。」張抱持著不同的看法,對於李的脾氣,他早已受夠了。
「你說那是什麼鬼話?」李瞪著他。
「那是我自己的看法,妳不愛聽,那麼乾脆把耳朵摀起來。」張笑著攤攤手。
見他倆似乎快吵起來,凱歌覺得很內疚。
「好了吧!都一起工作了那麼多年,別老是一見面就吵!」徐正光再也看不下去。「還有,李,妳很快就會知道,凱歌不是妳所謂的菜鳥。」
徐正光這席話除了是要說給李聽之外,最主要還是為了安慰凱歌,由她驟沉的臉色不難看出,李的話多少傷害了她!
「誰知道。」李呿了聲,重新坐下。
「唉……看來有人是在擔心喔!」張則是故意說著風涼話。
「你……」李狠狠地瞪了他一記。
「我還是覺得讓凱歌加入你們這組,是再恰當不過的了。」徐正光語重心長地說。至少凱歌能將這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沖淡些。
「凱歌,由今日起,妳就和張、李同組,專跑產經新聞,還有……」
他話還沒說完,手機卻恰巧響起。
凱歌尷尬地看看自己的背包,很確定是她的手機在響。
「妳先到外面去聽,說不定是妳家人打來的。」徐正光記得她說過,她的父母北上來玩。
凱歌拿出手機,尷尬地退出了會議室。
第七章
凱歌沒料到龍寘謙會撥電話給她,而且還是在一大早。
「喂!妳在哪兒?」他的語氣同樣霸道,也一樣有朝氣。
一聽見他的聲音,凱歌沒來由地想起了昨夜,自己竟在他的懷中哭、在他的懷中述說關於自己的一切,還有……在他的懷中睡著。
「這個時間,我當然是在公司。」她小聲地說著,就怕引來其它人的注意。
電話那頭停頓了約兩秒。「我還以為妳今天會請假。」
「沒事我幹嘛請假?」
很意外地,他並沒因她反駁的話而生氣。
「妳見到了沒?」
「見到什麼?」
「妳別告訴我,妳看都沒看床頭櫃上的便條!」他可是犧牲掉許多腦細胞,才寫出那些肉麻兮兮的話。
雖沒見到他的表情,但凱歌卻很肯定他已橫眉豎目。
「我……我……是沒看……」被他的氣勢壓過,凱歌越說越小聲。
誰會去看什麼便條紙?她睡過頭,上班都快來不及了!
「妳這該死的笨女人,竟然看都沒看一眼,就跑去上班!」龍寘謙在電話的另一端嘶吼。
「我……」她想應話,因為她一點也不笨。
「算了!」龍寘謙卻早她一步。「今天中午我會去接妳一同吃飯。」還是一慣的大少爺作風——說了算。
「我不知道中午的時候,會議結束了沒,其實,現在我也還在開會中。」凱歌解釋著,如果中午會議沒結束,她豈能說走就走?
「這麼說,我打擾到妳開會嘍?」
「也不是這麼說啦!」凱歌怕他又要對著她吼。
奇怪,他今日的火氣似乎比過往的每一天都旺!
「既然這樣,十二點整,我去接妳。」他直截了當地說。
「……」凱歌真想罵人。
這個男人怎麼又跟昨夜判若兩人了呢?哎……他的溫柔又跑哪去了?該不會有雙重人格吧?
「現在告訴我妳的公司名稱和地址。」他以慣用的命令口吻說道。
凱歌很不想說,但知道就算她不說,他也一定能查出來,而且搞不好還會直接到報社來逮人。所以,她說出了地址和報社的名稱。
「妳當記者?」他顯然有點驚訝。
「我在英國留學時主修傳播。」
沉默了約一、兩秒,龍寘謙才又開口:「那麼,就這樣說定了。」
「……」凱歌沒響應。
「妳不出聲,我就當妳是答應了。」他的聲音聽來似乎已沒了方纔的火氣。
「我又不能說不……」她小聲地嘀咕著。
「什麼?」他忽然大聲地問。
凱歌又恢復了靜默。
「記得準時。」他似乎已準備掛斷電話。
凱歌忽然想起,「喂,你別到報社門口等我,在對街那家麥當勞好了。」一早發覺已經有人對她存有敵意,她可不想再當上辦公室八卦的主角。
「為什麼?」他直覺地問。
「我不想成為大家茶餘飯後談論的對象。」這點凱歌倒是沒對他隱瞞。
龍寘謙哼了聲,卻意外的沒拒絕,再次交代她要準時後,就掛斷了電話。
凱歌看看手機,有點不滿地吐吐舌頭。
會議並沒有進行的太久,而最後的決議是,除了一個重大的個人採訪交由李獨自進行外,其它採訪則由小組進行,而凱歌則成了李的助手,分擔部分的工作。
接近中午,回到座位後,凱歌開始著手整理起桌面上的東西。
由於己被分配到產經新聞一組,所以她得由辦公室的南邊搬到北邊去坐。
等到搬好了所有的東西,她才赫然發覺時針和分針早已走到了十二的位置。
幾乎是分秒不差,她的手機在這時響起。
凱歌歎了口氣,拿起被埋在文件堆中的手機,才按通電話還沒來得及出聲,那端的人已經大聲喊著————
「妳要我上去抓人是嗎?」龍寘謙的口氣不怎麼好。
她居然敢不聽話,讓他把車停在黃線區域等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出去。」凱歌連忙道歉。
「快一點。」口氣似乎緩和了許多,或許因為她有道歉。
「喔,好。」
「等一下。」
「什麼?」
「麥當勞裡的東西,妳會吃哪幾樣?」他沒頭沒尾的問。
「……」凱歌愣了幾秒。
「快說!」電話那端的人又開始不耐煩。
幫人點餐,他可是頭一次。
「我……我們要吃麥當勞嗎?」
「廢話,一會兒後我們得去個地方,沒時間停下來吃飯。」
「喔,那都可以。」凱歌沒敢多問。
「魚堡可以嗎?那麼……可樂,不,我記得妳胃好像不好,就換玉米濃湯和一瓶鮮奶好了。」他霸道地幫她作了決定。
不過,這回凱歌並沒有抗議,她甚至呆愣住,緊緊握著手機。
奇異的,她感受到他的溫柔,雖然很不自然,不過卻是貨真價實的溫柔。
「喂,在我車子離開點餐道前,妳要給我出現!」他又在電話那端吼著。
凱歌跟徐正光報備過後,即匆匆忙忙地離開報社。
她奔過路口,閃過無數個與她擦身而過的行人,很快跑到麥當勞的點餐車道出口。
在她還沒來得及大口喘息時,龍寘謙的車子剛好開了出來。
「上車。」他坐在駕駛座上,按下另一邊的車窗。
凱歌拉開車門,聽話的坐上車,不過因為跑步的關係,實在喘得太厲害。
「怎麼?妳跑了五千公尺嗎?」他咧嘴笑看著她,話中雖有點嘲笑意味,但不忘貼心的遞來一張濕紙巾。
凱歌伸手接過他的好意,邊擦邊說著:「還這麼問我,不知是誰說分秒都不准差的。」
「妳有這麼聽話?」帶笑的雙眼看了她一下,他實在懷疑。
「面對你的威脅恫嚇,有誰敢不聽話?」也不想想,方才對話中厲聲硬氣的又是誰?
「我可不承認我有威脅或是恫嚇妳。」看街道上的車流已較少,龍寘謙將車子緩緩駛上路面。
「通常做壞事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做了壞事。」凱歌哼聲說著,低頭一看腳上穿著的鞋子,不禁又深深一歎。「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這雙鞋了。」
因為徐正光一早在電話中說到,要介紹她給同事認識,所以她才穿了雙較正式的鞋子。
但沒想到這雙鞋根本是中看不中用,跑起步來實在折磨人。
「怎麼?妳的腳疼?」他用眼角餘光瞥著她。
「是呀!我今天穿了雙有點跟的鞋子,方才又跑步,所以……」如果可以,她真想將鞋子給脫下來。
「真不舒服就將鞋子脫下吧!反正車上又沒有別人。」龍寘謙道。
「別人?你的『別人』的定義是什麼?」
龍寘謙勾唇一笑。「我想這不需要解釋吧!不管定義如何,至少夫妻鐵定是不在『別人』的行列中。」
「我又沒答應要嫁給你!」瞧他說的。
「後天我跟商祖業約好簽約,順便決定婚禮的細節。」因為不喜歡聽到她再說出反對的話,他伸來一手,緊緊地握住她的。
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悸動經由交握的雙手,不斷地向凱歌傳了過來,她覺得有些無力招架,心煩意亂。
「真的得結婚嗎?」她看他的表情不似在開玩笑。
「當然。」他側過臉來衝著她一笑。
他的笑容教她心口驀地一窒。她垂下頭,「其實……你不用答應我爸的要求,也一樣能得到那塊士地吧?」
前方剛好紅燈,龍寘謙將車停了下來。「是這樣沒錯!」
「那……為什麼?」他為什麼非得要娶她?她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他抬起手來掐掐她的下巴。「因為我的興趣改變了。」
「什麼?」凱歌無法瞭解他指的是什麼。
「現在我對妳的興趣,遠遠超過那塊土地和度假中心的開發案了。」
「啊!」她的眼珠差點沒掉下來,小嘴微張著。
「瞧妳吃驚的,快快回神吧,再擺出這副表情,別怪我馬上變成大野狼,把妳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女人就是這樣,她的表情有多誘惑人,難道她自己半點也不知?
凱歌猛地嚥下一大口唾沫,頰上飄起兩朵不自然的紅暈。
「我……我們現在去哪?」她發覺前方的綠燈恰巧亮起,他把車子駛上高架橋。
龍寘謙沒響應她的話,只道:「把鞋子脫下來吧,腳會舒服些。如果肚子餓了,後座有漢堡、濃湯和飲料。」
凱歌實在搞不清楚,他幹嘛花了三、四個小時,將她帶到中部這個偏遠的山上來。
害她不僅來不及回去上班,還得打電話向徐正光編著爛借口請假。
山路蜿蜒,車子繞了許久,終於來到一所小得不能再小的學校,龍寘謙將車子停在樹林外。
「下車吧!」他沒多說,將車子熄了火,推開車門就跨下車。
對於艾略特的辦事能力,他可是越來越滿意了。
那小子為了能多放一、二天假,居然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將他所交代的事,查得一清二楚。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凱歌匆匆忙忙將鞋子穿上,跟著下了車。
「別問,跟我來就對了。」他繞過車身來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喂,你走慢一點啦!我的腳會痛。」她跟得實在有點累,難穿的鞋子再加上地上坑坑巴巴的洞,沒跌倒已算不錯。
「這雙鞋一會兒上車後就扔了。」他說著,雖仍是粗聲粗氣,不過卻將腳步放慢了許多。
凱歌似乎已較能適應他的說話方式,雖然嘴上不饒人,但表現出來的行為,卻又有著讓人窩心的溫柔。
「我們到底來這兒做什麼?」
龍寘謙看了前方一眼後,眸光落在她臉上。
這時,幾個小朋友從前方教室旁的空地,嘻嘻哈哈的跑了出來,在經過龍寘謙和商凱歌身旁時,不忘禮貌地與他們打了聲招呼。
「請問,吳老師在這裡嗎?」龍寘謙問。
其中一個小男孩指著教室旁的空地。「吳老師在空地那裡種菜。」
「謝謝你。」龍寘謙伸出一手摸摸他的頭,幾個小孩朝他揮揮手,就一哄而散。
「走吧!」龍寘謙轉過身來執起凱歌的手。
「你到底要來找誰?是以前教過你的老師?」她忍不住猜測。
「一會兒見到,妳不就知道了?」他還是不想解開她心中的好奇。
很快地,兩人來到教室旁的空地,那兒有一畦田地、田地外隔著看來十分簡陋的圍籬,圍籬內則零零散散地種著數種青菜,有個看來約莫五、六十歲的老先生,正彎著腰,手上提著水桶,忙碌地澆著水。
幾乎在見到那背影的那,凱歌整個人就愣住了。
一個隱藏在她心裡最深處的模糊身影,倏時明晰了起來。
經過了這麼多年,她總認為就算有機會再見,她也不可能會記得他。
但她錯了!畢竟她的身上是流著與他相同的血液,她清清楚楚的記得他的長相,哪怕是經過歲月的洗禮,她仍然能一眼認出已經蒼老的他。
「你……你說他姓吳?」凱歌的聲音是顫抖的。
由她的表情,龍寘謙看出她已經認出人了。
「我是想給妳一個驚喜。」他攤攤手,老實地承認。
從他抱著她,聽她說了一夜的心事後,他知道她其實很思念自己的生父。
凱歌看看菜園中的人,又拉回視線看著龍寘謙,癟著嘴,一份感動溜過心頭,眼睛一陣酸澀,而後一滴滴豆大的淚水便開始往下掉。
龍寘謙看著她,歎了口氣。
「走吧!」他拉著她就要往菜圃裡闖。
「不要,」凱歌卻突然頓住腳步,拚命搖頭,不想往前走。
「據我所知,妳不是個會退縮的人。」人都來到這兒了,她居然想打退堂鼓?
「我不是退縮。」凱歌抬手抹掉眼角的淚。「也真的很謝謝你,至少現在我知道他健健康康地在這裡。」
「妳不想與他相認嗎?」龍寘謙的眉間打了個結。
凱歌搖搖頭又點點頭。「換作是你,如果有人突然跑來喊你一聲爸爸,你會怎麼樣?」
「我會告垮所有保險套生產商。」他一臉認真的表情。
凱歌想了下,然後噗哧一聲笑出來。
龍寘謙睨著她,凱歌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隨即撇開頭。
這時,菜圃裡的人剛好澆完了水,提著水桶走了過來。
凱歌緊張的抓住龍寘謙的衣袖,看著那人一步步走來。
「你們有事嗎?」終於,那人來到他們面前。
「喔,是的,我們迷路了。」龍寘謙拍拍凱歌的手,一手緊緊反握住她的。
有了他的支持,凱歌不再那麼緊張。
「你們打算要到哪?」看著眼前這對男女,吳興盟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兒。
當年和老婆離婚時,她若沒將女兒一併帶走……應該也這麼大了吧?
「喔!我們是要回台北,眼看著太陽要下山了,我和老婆的肚子也餓了,卻還找不到地方可以吃東西,所以……」
沒聽他說完,吳興盟就親切地說:「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再走吧!」
「真的可以嗎?」凱歌聽他這麼一說,雙眼一亮。
「跟我們這種山區人家客氣什麼?」說著,吳興盟領著兩人,走向升旗台的另一方。
第八章
直到上了車,凱歌仍然無法相信,方纔她居然與生父一同用餐。
「謝謝你。」龍寘謙還沒將車子發動,凱歌突然說道。
他聳聳肩,伸來一手撫上她的臉。「吳老師說,歡迎我們隨時再來。」
原來凱歌的生父會窮得幾乎要三餐不繼,是因為心腸太好,每月支領到的薪水,多半拿去救濟貧戶學生。
「嗯。」凱歌用力的點了下頭,雙眸發亮地看著他。「你會再陪我來嗎?」
「當然了。」他傾過身來親親她的臉頰。「除非我很忙,否則以後每個月至少陪妳來個一、二趟,如何?」
凱歌的臉蛋染上一層微紅,又點了點頭。
「你……會有很忙的時候嗎?」從認識開始,她看他幾乎都是挺悠閒的。
「得看情況。」他的大掌仍在她的臉上輕撫。只輕輕吻了她的臉頰一下,哪能滿足他?
「你是說,你也會有很忙的時候?」她懷疑地略偏著腦袋。
「當然了。」龍寘謙輕聲說著,俊臉又朝她挪近了些,這次的目標是她豐潤的唇。
總該給點獎勵吧?在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事之後。
「你……」凱歌清楚地感覺到他氣息的貼近,沒來由地,她的心臟開始怦怦狂跳了起來。
她慌忙地抬起一手抵住他的胸膛,眸光越過他,恰巧見到窗外的景致。
「耶,好美!」雙眸一亮,她大喊了聲。
龍寘謙因她的一喊,也跟著轉過頭去——
只見微弱的光源,若隱若現,就似天上的星子般。
「是螢火蟲。」凱歌拉開車門,下車,張開雙臂,興奮地在原地打轉。
「瞧妳興奮的模樣。」不知何時,他也跟著下車,來到她身邊。
「很少見的!」凱歌又興奮地轉了一圈。
由於兩人貼得很近的關係,他甚至可以由她的瞳仁中見到閃動的光彩,那光彩教他著迷。
「凱歌。」他低低地喚了聲,突然張開雙臂抱住她。
凱歌被嚇了一跳,不過這次她沒有推開他。
龍寘謙一手輕柔地揉著她的後腦,將她的臉壓在胸口。「現在告訴我,妳願意嫁給我了嗎?」
她埋在他的懷中,先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還是不能心甘情願嗎?」他伸手托起她的臉。
凱歌咬著嘴唇,搖頭。「其實你又何必在意我的心意呢?反正嫁給你已成定數。」她沒說出,她的心似乎在慢慢改變中。改變對他的印象、對他的觀感,還有對他的評價……
「但,我要的不只是人而已。」
「那、那麼……你還要……」凱歌由他的眼裡見到自己的倒影。她不敢再肯定的說,她不要愛情,也不要婚姻。
相反地,她甚至開始有了一點點的期待。
「我還要妳的……」他的臉貼近她,薄略的唇輕輕靠上了她的耳窩。
「心!」隨著將話吐出,他輕柔地吻了她的耳朵一記,然後是耳窩、臉頰、嬌俏的鼻……最後吻上了她的唇瓣。
與之前的吻相較,這次的吻更具威脅性、更火熱,也更大膽。他先吸吮過她豐潤的唇瓣,然後靈活的舌尖登堂入室,品嚐著她口中的甜美滋味,一次次地撩撥著她潛藏的熱情。
迷亂的感覺蓋過了理智,當凱歌張開嘴來逸出第一聲驚喘時,她已被龍寘謙壓伏於車門上。
凌亂的衣衫敞了開來,左邊的內衣肩帶甚至已被拉下,露出了半個白嫩的渾圓,而他的一隻大手不知何時已溜至她的雙腿間,撩高的裙下可見被褪下的底褲。
「不,不要……寘謙,不要……」感覺到他的手正撫觸著她腿間的脆弱,凱歌突然清醒了過來,以雙手推著他的胸膛。
「我喜歡聽妳這麼叫我。」
龍寘謙顯然還沉浸在激情的浪潮中,凱歌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腰腹下明顯的亢奮。
「寘謙。」她掙扎的更厲害,雙手開始拍打起他的胸膛。
龍寘謙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這件事早晚要發生的。」他不明白她為何還要拒絕。
「我、我……」她迎著他的眸光,咬住顫抖的雙唇。
見她眼角似乎又有淚光聚集的痕跡,他粗咒了一聲,放開她,轉過身去。
「整理一下,我們回台北去。」拋下話,他無聲地繞過車身,逕自拉開車門上車去。
望著他的身影,凱歌再低下頭來看看自己一身的凌亂,心情複雜地開始拉整著衣衫。
「快點!」他按下車窗催促。
凱歌著好衣服,拉開車門坐上車。
「繫上安全帶。」他的聲音聽來很不爽快。
凱歌聽話的繫好安全帶。
龍寘謙將車子入了檔,駛出路面後,故意將車內的音響開到最大聲。
車子開始往山下開,許久後,車子開到山下,凱歌再也忍受不住了——
「我有話要說。」
龍寘謙不理她,雙眼直盯著前方,看似專心的開著車。
凱歌生氣了,她關掉音響。「我有話要說!」
「打開!」龍寘謙大喊了聲,很明顯是在嘔氣。
「你以為你大聲我就會怕你了嗎?」凱歌決定與他槓上。
龍寘謙將車子駛到路旁停了下來。「我叫妳打開音響,妳聽到了沒有?」
「我不開。」她很執意,甚至與他大眼瞪小眼。「有人慾求不滿,就要開大音樂來荼毒別人的耳朵。」
「妳說什麼?」他瞪大了雙眼,活像想一口將她給吃下肚的模樣。
他是慾求不滿又怎樣?也不想想罪魁禍首是誰?
「我說你欲求不……」滿字還沒說出口,凱歌已住了嘴。
他居然在瞪了她許久之後,突然笑了出來。他是不是氣瘋了呀?
「我是慾求不滿沒錯,妳也不想想這是誰造成的?」幾分鐘之後,終於,他停止了笑。
「……」凱歌癟著嘴不敢說話。
「我說,若婚後妳還這樣拒絕我,相不相信我會直接強暴妳!」他表情認真的恐嚇她。
凱歌被嚇得嚥下一大口唾沫,以很小、很細微的聲音抗議著:「有沒有人說,你簡直跟野獸沒兩樣。」
「什麼?」他的聲音高揚。這個女人不要命了是不是?居然敢偷罵他。
「我又沒說錯,你方才明明就想在荒山野嶺中對我……」她的臉驀地刷紅,又嚥下一口唾沫,才接聲說:「而且,我拒絕你,又不是表示不給你,人家只是想等到穿白紗之後嘛!」
看著她臉蛋上醉人的桃紅,龍寘謙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揉撫著她的臉。
「過去就算了。」曾幾何時,他竟變得這麼好說話了?「不過,妳真的要在穿白紗之後?」
驀地,他的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回到住處洗好澡,凱歌躺到床上已是凌晨二點多。
她回想著今日所發生的一切,有故意刁難她的人、有她思念著的人,還有她本以為最差勁、最後卻又忍不住喜歡上的人……
凱歌的臉驀地一紅,「我一定是瘋了,才又想到他。」她坐起身欲拿放在床頭櫃上的冷氣機遙控器,才發現一張被壓在下頭的便條紙。
「原來他真的留了張字條。」凱歌拿起紙條看著。
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妳說出此刻我心理的感受。
看妳睡得那麼甜,我實在不忍心吵醒妳,這樣的感覺對我而言是陌生的,但我卻忍不住要告訴妳,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凱歌,妳知道嗎?
因為妳的出現,我開始審視自己的內心,原本抱持的終身不娶的念頭,動搖了。
想著往後的每日,可以抱著妳一同入睡,可以在妳的身邊醒來,婚姻對我來說,不再那麼一無可取。
我是認其的想告訴妳這些,也是認真的想娶妳,想要妳身、心都屬於我,妳能出自真心的答應嫁給我嗎?
看完了紙條,凱歌的心情激動,連拿著紙張的手也失控地顫抖著。
那個高效如狂獅般的男人,居然會為她寫下這張字字都透著真情的紙條……不覺地,她心裡的矛盾、抑鬱,頓時鬆解開來。
或許他能給她愛情,也能給她幸福的婚姻也說不定……
凱歌拿起被拋在床邊的手機,撥了他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那端傳來他的聲音。
「不管你是誰,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信不信我會把你的頭擰下來當椅子坐?」
凱歌握著手機,噗哧一笑,真是標準的龍大老闆口吻。
「是我。」她說著。
電話那端的他忽地一愣,似乎是沒想到電話會是她打的。
凱歌沒給他說話的機會,逕自接著說:「你留的字條我看到了,關於你今天問我的事,我現在回答你,我會嫁給你,而且是心甘情願的!」
一說完,她馬上掛斷電話。
果然,沒多久,凱歌的手機就再度響起……
凱歌承認,以前只要想到要回家,她的心裡雖然有不舒服的感覺,但卻不像這次這般緊張,緊張到她的胃幾乎都要痙攣了。
看出她的緊張,龍寘謙握著她的手略加重了力道,溫熱的掌溫透過肌膚不斷地傳送過來。
凱歌抬起頭來與他對望著,龍寘謙給了她一抹爽朗的笑,為她打氣。
站在自家門口,凱歌再次深呼吸,終於緩緩抬起手來,按了一下門鈴。
今日一同前來的除了她和龍寘謙,還有艾略特和龍氏的一位資深名律師。
他們除了是要來簽度假中心的土地買賣約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商量婚禮的所有細節。
「哎呀,龍先生,你可真準時呀!」令凱歌感到意外的是,來開門的居然是她繼父。
「爸。」凱歌有點緊張地喊了聲。
「乖,快進屋來。」商祖業笑容滿面。
龍寘謙實在討厭看到這副虛偽的嘴臉,他逕自拉著凱歌往內走,艾略特和律師則是無聲地跟上。
「哎喲!凱樂呀,妳還不趕快上去把妹妹們喊下來,好讓她們再瞧瞧她們的大姊,否則像我們家這種小廟,以後可難容得下像她這樣的大佛嘍!」
才進到客廳,王雲黛酸溜溜的話就毫不留情地丟了過來。
「媽……」凱歌頓覺尷尬,咬著嘴唇欲走上前,但龍寘謙緊握著她的手卻似乎沒有收回的打算。
「商先生,看來你的夫人似乎不歡迎我們,關於這個合作案,不如就此作罷!」龍寘謙說著,握著凱歌的手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等一下呀,龍先生。」商祖業緊張地喊住他,趕快跑了過來,訓了自己的老婆幾句:「雲黛,妳一個婦人家,多嘴什麼!」
其實近來他的資金吃緊,所以跟著人家將大筆現金投資到到股市裡,結果不僅全被套牢,還欠銀行一大筆錢。
因此,別說無法拿錢出來投資度假中心,他甚至還想趕緊將地給賣了,好拿來還清積欠的金額。
「我……你幹嘛怕他?他要娶咱們家的女兒,還要看我們答不答應呢!」王雲黛不服氣地喊著。
商祖業趕緊伸手摀住了她的嘴,將她給拉到一旁。「妳就不能少說幾句嗎?」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凱歌覺得很丟臉。
龍寘謙倒是不以為意的一笑。「關於我和凱歌的婚事,她已經成年了,就算沒有你們點頭應允,她仍然能成為我的妻子。」
「你說的是什麼渾話!」王雲黛聽了,氣得又要衝上前。
「妳給我站住!」這時,商祖業再也忍不住的大喊。
王雲黛被嚇了一跳,安靜了下來。
「龍先生呀,你大人大量,別聽她一個婦人家胡說了,你喜歡我們家的女兒,我們高興都還來不及,怎可能反對呢?」他說著,態度謙卑地只差沒當場跪了下來。
「爸。」凱歌想上前去拉人。這下她覺得更丟臉了。
與自己的生父比起來,繼父是很有錢,但,她的生父所擁有的骨氣,卻是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
龍寘謙沒讓她離開身邊,本來握著她的手,改為攬緊她的肩。
「既然商先生這麼說,不如我們就快快把土地的事談妥了。」他朝著艾略特使了個眼色,艾略特很快走了過來。
「商先生,這是土地的買賣合約,一式二份。而這位是李傳揚律師。」
律師走了過來,跟著坐到沙發上,開始一一念出合約的內容。
過了許久,商祖業開始覺得不耐煩。
「艾略特先生,能不能說說重點就好。」
「重點?」艾略特望了律師一眼,挑起一眉來。
「哎呀,就是這塊土地賣給你們後,我到底能拿到多少錢?又有什麼好處?」將合約書往前一推,那滿滿的文字,看得他都頭昏眼花了。
「喔,是這點嗎?」艾略特哼了聲,向律師使了一個眼色。
律師由公文包中取出另一個卷宗,遞到艾略特手裡。
艾略特將卷宗給攤開來,「依照目前的行情,其實沒有很高的價錢,但龍先生看在你是凱歌小姐父親的面子上,所以願意出兩倍的價錢,全部的金額是五億,不知商先生你的看法如何?」
「五億?」一聽到這個價碼,商祖業和王雲黛的眼睛為之一亮。
「如果你們沒有意見,合約在這兒,簽了後,這張即期支票就是你們的了。」艾略特將合約和支票往前一推。
「快簽吧,老頭。」王雲黛在一旁催促著。
商祖業握起筆,手甚至還微微地顫抖著,大筆一揮,簽下自己的大名。
「這是我的了嗎?」抽起那張支票,他激動得幾乎要親吻那張支票。
「是的,已經是你的了。」艾略特衝著他一笑,轉身看了龍寘謙一眼。
龍寘謙摟著凱歌走上前。「現在來談談關於婚禮的細節。」
「等一下,龍先生。」一旁的律師卻忽然喊停。
「還有這份文件是需要凱歌小姐簽的。」他由公文包裡抽出了另一份文件。
「我?」凱歌起了眼,狐疑地看著他,又抬頭看看龍寘謙。
「是婚前協議書。」律師說。
「婚前協議書?」王雲黛的反應比商凱歌激烈,她擠身過來,伸手就搶走了那份協議書。
「什麼是放棄財產聲明?」她驚叫了出來。「什麼叫作如果離婚,一毛錢也拿不到?」這次不只驚喊,她還搭配著瞪大著雙眼的動作。「哇,越來越過分,不僅沒有現金,連不動產也沒有?」
看到最後,她乾脆一把將協議書塞到凱歌手裡。「妳自己看、妳自己看,這傢伙……不嫁他也罷!」
拜託,她養了二十幾年的搖錢樹,居然要無條件的嫁給這個男人,而且往後一毛錢也拿不到?
凱歌將那份文件攤開,一一看過裡頭的所有條文。
「怎樣,妳肯不肯嫁給我?」龍寘謙並不緊張,很有耐心地等她將內文全部看完,才抬起她的臉問。
凱歌看著他,撇嘴一笑。
「好。」她拿起桌上的筆簽名。
「笨女兒,妳頭殼壞去了嗎?幹嘛簽字?」王雲黛急得大喊。
龍寘謙不理會她,逕自吻了下凱歌的臉。
「放開,你這個無賴,我女兒不嫁你,她是我的搖錢樹,怎能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就這樣隨隨便便被你給拐掉。」
或許是過於激動,王雲黛想都沒想的將心裡的話,一古腦兒的說了出來。
搖錢樹?!
商凱歌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一直以來,母親雖然待她不好,她還是認為她是她最親的親人。但,她卻只是將她視為一棵搖錢樹!?
凱歌的眼裡有著滿滿的哀傷,她推開龍寘謙,轉身飛也似地奔了出去。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回這個家了!
龍寘謙瞪了王雲黛一眼,趕緊追了出去。
「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兩人結婚。」王雲黛也跟著想追出去,不過卻讓艾略特給攔了下來。
「關於這一點,商太太,恐怕無法如妳所願。」艾略特笑說著。
「關你什麼事?」她沒給好臉色。
「是不關我的事,但關龍先生的事,如果妳和商先生敢到婚禮上來鬧場的話,不僅這筆土地交易會自動失效,依照合約的內容,你們還得反過來賠償龍先生五億。」
艾略特說著,示意一旁的律師上前,將方纔簽好的合約,挑出幾個重點,一一念了遍。
商家夫婦聽了,也唯有搖頭歎息的份。
「老頭,我們誤上賊船了。」為了那五億,王雲黛也只好忍氣吞聲,就當她的搖錢樹早夭了……
第九章
回到龍寘謙住處的一路上,凱歌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靜靜地低著頭,看著膝上交握的雙手。
「到了!」龍寘謙將車子停入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熄了火,拉開車門下了車,繞到她這邊,幫她打開門。
凱歌坐在車裡,咬了一下嘴唇後,抬起頭來看著他。
「你早知道我媽媽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故意拿出那張婚前協議書讓我簽,是吧?」
他對著她聳肩一笑,傾身向一刖,將她給拉出車來。
「要娶這樣一個人的女兒為妻,你會不會覺得很丟臉?」凱歌背對著他,聲音聽來是哀戚的。
龍寘謙踢上門,按下遙控器上鎖。
「在我的眼中,妳是妳,她是她。」他說著,張開雙臂抱緊了她。
凱歌的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硬是撐起臉來看著他。「可是,她是我媽!」
「那又怎樣?」他低下頭來,在她的額頭上一啄。
「你不怕我遺傳了她的基因,跟她一樣的市儈、一樣的糟糕……」她的情緒有些失控。
「噓!」龍寘謙修長的指壓上了她柔軟的唇。
凱歌的雙眼眨呀眨的,眼看淚水就要掉了下來。
「妳身上也同樣流著妳父親的血液呀!難道要我擔心妳會把我的財產全都拿去救濟那些窮苦的人家?」他說著,吻掉了她眼角的淚。
凱歌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可是,真的……」
他的手指再度壓上她的唇。「別說了,現在跟我上樓去吧!我有樣東西要送給妳。」
摟著她,他再度低頭在她的唇瓣上深深地一吻,兩人一道進了電梯。
「好了嗎?怎麼樣?還合身嗎?」更衣間外,頻頻傳來龍寘謙的聲音。
原來他說要凱歌上樓看的東西,竟是一套白紗禮服。
那是他特地要美國紐約的時裝設計名師設計,且以最快的速度製作,空運來台的。
「還蠻合身的。」凱歌在更衣室裡說著,雖然無法靠著自己拉起背後的拉煉,但對於禮服的合身情況,她感到很驚訝。
「既然合身,就出來吧!」他發誓,她若再不出來,他可能會破門而入。
門終於被輕輕地拉開一道縫隙,由裡頭探出一顆小腦袋瓜。
「寘謙,我看我先換下來好了。」凱歌不好意思說出她根本無法將拉煉完全拉上。
「為什麼?」
凱歌只好坦言:「我拉不到背後的拉煉,穿這種衣服時需要有人幫忙。」這也是結婚時,為何需要有伴娘的原因之一。
「妳怎麼不早說?」龍寘謙伸手就要推開門。
「你要幹嘛?」凱歌緊張地抵住門板。
「幫妳拉拉煉呀!」
「不行啦!我衣服沒穿好。」
「廢話,妳衣服如果可以穿好,我還進去幹嘛?」他的一手已抵在門板上,只要一使力,就可推門而入。
「但是……但是……」
「妳彆扭什麼?又不是沒見過妳裸著身子的模樣,更何況只是幫妳拉拉煉!」在凱歌來不及反應下,龍寘謙推開門,進到更衣室裡。
「你這個人怎麼老是這樣?」凱歌雖不滿地嘟著嘴,但還是轉過身去,讓他幫忙拉起拉煉。
「怎樣,還喜歡嗎?」他摟著她的腰,來到鏡子前面。
「嗯。」凱歌笑著點點頭,看著鏡中的兩人。
他摟著她,寬大的手由背後緊緊地抱住她,兩人甜蜜地依偎在一起。
「這禮服怎會這麼合身?」
「特地請設計師幫妳做的,當然合身了。」龍寘謙笑著,看著鏡中的人兒,眼裡綻著滿意的光芒。
「可是,我又沒量過尺寸。」
「我給他不就得了!」龍寘漾說著,忽然放開她,轉過身似在尋找什麼東西。
「你怎會有我的尺寸?」凱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他沒理她,還在找東西。「頭紗呢?」
「在盒子裡。」凱歌指指一旁地毯上的一個紅色盒子。
龍寘謙由盒中取出雪白的頭紗,又走了回來。「來吧,我幫妳把頭紗戴上去看看。」
凱歌乖乖地任他擺佈,但還沒遺忘關於衣服合身的問題。「你怎麼會有我的尺寸呢?」
「我沒有呀!」龍寘謙將頭紗直接覆在她頭上。
「你沒有?那你怎麼給設計師尺寸?」她抬起頭來看著他。
「憑著我的記憶。」看著面紗後姣美的臉孔,他不禁怦然心動。
「你的記憶?」凱歌的雙眸在面紗後瞪得很大。
「當然。」他的手隔著細柔的絲紗,輕輕地撫上她的臉。「我摸過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當然會知道妳的尺寸大概是多少。」
「色鬼!」看著他的手上上下下的指了遍,凱歌的臉驀地變紅。
她的表情讓龍寘謙朗笑出聲。
「老婆,可不可以?」他張開雙臂,突地抱住她,將下顎抵在她的肩頭。
「不正經!」凱歌嬌斥。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不管,今晚我就要,是妳說的,穿上白紗之後就給我……」
他的吻像暴雨般狂落了下來,從潔白的額頭、嫣紅的雙唇、完美的頸項、誘人的豐挺……最後落在她最神秘的幽谷間。
「啊!」凱歌驚喘了聲,一股熱流隨著他指間的撩撥,飛竄過全身。
驀地,她睜開眼來,恰巧瞄見了可憐的白紗裙已被他扯裂了一大半。
「白紗破了!」她推推趴俯在她身上的他,忍不住為白紗抱不平。
「有什麼關係,再做一件就好。」他昂起頭來說道。
「你說得可簡單,萬一來不及,婚禮怎麼辦?」凱歌的尾音顫抖,因為龍寘謙的手正轉而進攻她胸前的渾圓。
「嘶———」布料被撕裂的聲音再度傳來。
「喂!你是野獸喔!」尖叫了聲,她趕緊以雙手搞住胸前嫩白的雪峰。
龍寘謙的嘴貼在她動人的唇瓣上。「是誰讓我變成野獸的?」
這個該死的女人,對於自己的魅力,難道毫無知覺?能忍到今時今日,對他而言,已經很不簡單。
「這……這麼說,是我的錯?」凱歌又驚喘了聲,他修長的指節藉機溜進她腿間作怪。
「本來就是妳的錯。」感覺到她的濕熱,他的氣息也變得粗濁。
她讓他深陷了。
初時,他認為心動就像生病,只要佔有了、滿足了,就能免疫。但如今他卻發覺她就像毒品一樣,一旦沾上,就注定要沉淪。
「啊嗯……」凱歌的嘴裡逸出第一聲嬌吟,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頸項。
「妳知道嗎?我快要為妳瘋狂了。」他持續逗弄著她。
凱歌眼搖著頭,過多的歡愉逼得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啊……」她尖喊了聲,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妳真是個熱情的小東西。」龍寘謙起身卸下兩人的衣物,然後再度回到她身邊,拉起了她,抱在懷中。
凱歌迷濛著眼,氣息未平的大口大口喘息著。
「凱歌,我的凱歌,睜開眼看著我……」他舔吻著她的貝耳,在她的耳邊呢喃。
「寘謙……」凱歌聽話地睜開眼望著他,雙手欲纏上他的頸子。
龍寘謙卻一手抓住她的雙手,扣緊後再度將她壓回柔軟的地毯上。
「凱歌,看著鏡子。」前方有一大面的穿衣鏡,而鏡中正映著兩人赤裸交纏的身影。
凱歌眨了幾下眼睫,當她覷清了鏡中的影像時,雙頰不由得酡紅。
「你、你……何時將衣服給脫光的?」
他使壞地用掌心滑過她胸前一朵嬌綻的紅莓,惹來凱歌的一聲低吟。
「老公愛老婆,天經地義。」他以一手撥開她白嫩的腿,擠身在她雙腿間。
凱歌不敢再往鏡子裡瞧,那太過煽情,也太過放浪……
「我的小凱歌,妳不看著嗎?我就要佔有妳了。」龍寘謙是故意逗她的,甚至還以他最堅硬的部分在她的柔軟上摩蹭。
「你……你最討厭了。」凱歌羞得全身都泛紅了。
「會嗎?等一下,妳一定會愛死我的……」他突然挺起腰身,長驅直入──
婚禮在凱歌的堅持下,以最簡單、隆重的方式舉行。
男方只有新郎、艾略特和一位律師出席。
至於女方,因為那紙婚前協議書徹底的惹火了王雲黛,在她的三令五申下,商家沒有半個人出現;而溫紅薇人也還在上海,所以凱歌就在連伴娘都沒有的情況下,嫁給了龍寘謙。
婚禮之後,沒有蜜月旅行。
原因很簡單,因為龍寘謙正為度假中心的案子而忙。
至於商凱歌,因為剛到報社上班,也不好意思請婚假。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過了二個星期。
一早見到龍寘謙進了辦公室,艾略特就迫不及待地跟上來。
「看來你的婚姻生活,挺幸福美滿的。」他注意到了,這陣子,龍寘謙的臉上總掛著愉悅的笑。
隨手將公文包往桌上一放,龍寘謙轉身順勢脫下西裝。「是的,我現在才發覺,其實結婚也挺不錯的。」
艾略特伸手接過他的西裝,幫他掛好。「你爸媽昨晚打電話給我。」
龍寘謙一愣。「幹嘛?又想知道我的事?」
艾略特笑笑地說!「當然了,例行公事嘛!」
看著他的笑容,龍寘謙起了眼。「你該不是要告訴我,你一不小心,就將我和凱歌結婚的事給報告出來吧?」
「天地良心!」艾略特舉起一手來。
龍寘謙狐疑地看著他。
「我真的沒說。」他再次明志,但沒忘要問出心裡的疑惑。「不過,有件事我倒是覺得挺矛盾的。」
「什麼事?」
「既然你對於你的婚姻那麼滿意,沒理由不讓姨父和姨媽知道你結婚的消息吧?」
龍寘謙皺皺眉,「你管得可真多耶!」
「好奇呀!!因為這挺矛盾的嘛!」艾略特不以為意的攤攤雙手,一笑。
狠瞪著他,若不是今日一早與凱歌纏綿過,心情特佳,恐怕現在龍寘謙又要吼人了。
「你又不是不知曉,我的父母急什麼?」最後瞪了他一眼,他折回辦公桌後坐下。
艾略特靠了過來。
「抱孫子?」昨晚姨父和姨母還在電話中叨念了許久。
龍寘謙將唇抿得死緊,緩緩地點點頭。
「這不剛好。」老婆都有了,生個孩子也是順便。
「剛好個頭!」龍寘謙的手一伸,推了他的腦袋一記。「凱歌又不是母豬,說生就生呀?何況,我才不讓爸媽帶給她太大的壓力。」
「喔!」原來如此。
「那麼,依目前的情況看來,那份婚前協議書鐵定是假的?」他想起了那日在商家的情況。
「誰說是假的?」龍寘謙拋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人。
「難道會是真的?」他懷疑,這傢伙明明愛死了他的老婆。
別說是明眼人了,只要會看字的,都知道那些條文對女方是極端不公平的。
「是真的。」龍寘謙雙手一攤。「不過,凱歌並不介意。」
就因為愛她,才更需要這樣的婚前協議書。
否則要是她那個媽哪天又跑來跟她說兩句好話,以凱歌的心軟,說不定又回去當個孝女了。
要是那個貪心的女人慫恿她與他離婚,屆時難道他真要放她走嗎?
「耶?」有人會對於那不介意嗎?
不過,那日商凱歌確實是大筆一揮,就簽了那份協議書。
「其實凱歌早已明白我的用意。」
「你是為了防……」艾略特偏頭想了下,忽地想起一個人。「她!」
「是的。」想起王雲黛這號人物,龍寘謙不由地擰起了兩道濃眉。
「看來,你真的是很愛她。」連這種事情都能心細的注意到,若要說無情,誰會信?
「當然。」他坦言。「我根本可以說是個患了愛情毒癮的人。」想要免疫,恐怕今生已難。
對於婚姻生活,凱歌適應得異常迅速。
關於這點,她也覺得很詫異。但讓她感到更意外的,是她在生活上根本沒有多大的改變。
除了由紅薇的房子搬到現在的家之外,頂多是吃飯有人陪、睡覺有人陪、洗澡有人陪……其餘的,還是沒變。
她一樣早早起床到報社上班,有時忙到晚上八、九點才下班,與龍寘謙一同吃晚飯。
一早,她照慣例搭捷運上班,然後在進報社前買了杯拿鐵。
端著咖啡,她進到辦公室,很快就發覺了氣氛不對勁。
首先有幾個跑社會版的同事,爭相擠在會議室門口竊竊私語著,然後是會議室裡不斷傳來尖銳的吼罵聲,接著會議室的門讓人猛地由裡頭拉開來,一個怒氣沖沖的人跑了出來。
「真是不可理喻!」張邊走邊罵,沒注意到差點撞到凱歌。
「怎麼了?」凱歌趕緊將差點灑出來的咖啡放到辦公桌上。
「還不是那個女人,自己完成不了工作,就找人發飆!」
「那你可以跟徐大哥說啊!」
張指了指會議室。「徐哥知道,兩人正在裡頭談。」但可憐的他,卻被那個惡女人當成了出氣筒。
「喔。」凱歌會意過來。
「他們在吵什麼?」還有幾個人仍偷偷地朝著會議室裡瞄。
「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張洩氣地道。
「什麼事?」
張將她拉到一旁,小聲地說:「是一件年度大事。」
「年度大事?」可能因為她是新進員工吧,所以沒聽說。
「是這樣的。」張將聲音壓得更低些。「老闆計畫要做商業期刊已經很多年了,打算在下個月初,就推出創刊號,所以計畫著第一期要訪問個最具爭議性且未曾曝光過的人物。」
「誰呀?」這麼神秘兮兮地。
「妳聽過龍氏沒有?」張幾乎是在凱歌的耳邊說。
「龍氏!」凱歌很驚訝。
「別說妳沒聽過。」如果她點頭,張也只能說,菜鳥就是菜鳥嘍!
她怎可能沒聽過?那個龍氏的掌權者,還夜夜抱著她入眠呢!
輕咳了聲,她笑笑地問:「我有聽過,但是既然決定好要採訪的對象,幹嘛吵成那樣?」
「這……妳才剛入這行不久,所以沒聽說過吧?」
「什麼?!」難道是她的老公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她睜大眼,張伸出一手來拍拍她的肩,以表示鼓勵。「妳現在不知道沒關係,以後妳自然會知道許多大老闆的私人習性。」
「私人習性?」她的老公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習性嗎?
「那個龍寘謙……喔,我說的就是龍氏的掌權者,他是從來不接受媒體採訪的。」
嗯,她曾經聽紅薇說過。
「李已經親自跑過幾十趟了,每次都吃閉門羹。」
「哇!這麼大牌?」好了,她決定晚上回去說說他。
「是呀!有錢人的脾氣最怪了。」
「這樣……」凱歌思忖了片刻。「不如,我去試試如何?」
「妳去試?」張狐疑地盯著她瞧,果然是初生之犢不畏虎。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認識龍寘謙,而且跟他頗有交情,如果透過他,說不定龍寘謙會答應讓我們採訪。」她說的那個朋友,就是她自己。
第十章
坐在龍寘謙辦公室的沙發上,李實在不敢相信,一直被她視為菜鳥的商凱歌,真能讓龍寘謙答應接受她的專訪。
「龍先生,請問,你是在幾歲時立下承接龍氏的志向?」
龍寘謙不耐煩地瞥了她一記,隨即將目光拉向一旁的凱歌,薄略的唇抿得死緊。
「我接龍氏,沒有什麼立不立志的問題,這是家族使命。」
她居然找個囉嗦的女人來採訪他!?晚上回家,他一定要向她索討加倍的熱情。
「龍先生,你能不能談談貴集團最新的計畫?聽說有個耗資百億的度假中心,正在規畫動工中。」
「這是商業機密,不便奉告。」龍寘謙一語帶過,微微抽動的眼角已顯出他的不耐。
「妳還剩下最後三個問題,等一會兒,我要開會了。」其實他已經想直接趕人了。
「呃……這個……」李一愣,但很快回復鎮定。
這個男人果然如傳一言中的狂傲。
但他的狂效是有道理的。因為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龍寘謙卻不像其它企業的二世祖,完成學業歸國後,就空降到管理部門,而是由龍氏的基層員工做起。
「龍先生,聽說你當年進龍氏時,是由收發員做起?」
「是的。妳還剩下兩個問題。」他抬手看看手錶。
凱歌在一旁對他擠眉弄眼,但他視而不見。
「這個……能不能談談,你在龍氏基層工作時的情況?」
「不能。妳還剩一個問題。」
李感到挫敗。不過這是創刊號,她總得問些能讓廣大女性讀者感興趣的問題。
「龍先生,聽說你至今未婚?」
「好了,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龍寘謙說著,由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辦公桌。
「龍先生,你還沒回答呢!」李起身跟上去。
「妳看我的樣子是已婚?還是未婚?」在辦公椅坐下前,他故意又看了凱歌一眼。
真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麼,竟然要他別公開兩人的關係?曾幾何時,他變得見不得光了?
「這個……」李不得不承認,這很難猜。
「照我看,外界傳的不見得都是對的;而外界沒說的,也不見得就沒發生。」他手往桌上的卷宗一抽,取出了張紙遞給李。
「如果沒內容寫,妳就照著這上頭的填吧!」
「今天的訪問到此為止,如果你們對於龍氏有興趣,我可以請秘書小姐帶你們四處參觀一下。」龍寘謙擺明了是在趕人了。
「龍先生……」李本想再追問一些問題,但被龍寘謙一瞪,所有的話全都卡在喉頭,一句也吐不出來。
「能拍張照嗎?」這時,一直坐在凱歌身邊,整場沉默的張,終於開口了。
「不……」能字還沒說出,龍寘謙已收到凱歌瞪過來的眸光。「好吧,只此一張。」他坐在辦公椅上讓人拍照。
照片一拍完,李快步上前。「謝謝你的合作,龍先生。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能再來採訪你。」
「不客氣。我趕著開會,不送了。」龍寘謙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拉開門。
李只能尷尬地一笑。
「我們走吧!」她對著張和凱歌喊。
張跟上她的腳步,而凱歌則是走在最後。
「對不起,商小姐,能不能請妳留下來一下。」龍寘謙突然說。
準備離去的三人同時停下腳步。
「我有樣東西想請妳轉交給妳的『好朋友』。」他故意加重了好朋友三個字。
只有凱歌知道,龍寘謙口中的好朋友,指的就是她。
「凱歌妳留下吧!我和張去參觀一下。」李以為他所謂的好朋友,就是幫忙安排這次訪問的神秘人物。
於是她偕同張先行離去,偌大的辦公室裡,獨剩兩人。
「喂,你真的很沒誠意耶!」龍寘謙一關上辦公室的門,凱歌就忍不住發難。
「沒誠意就不會讓你們來了。」龍寘謙說著,走了過來,張開雙臂抱緊她。
「你幹什麼啦?這是辦公室耶!」她伸出雙手推著他,並在他的胸膛上槌了一記。
「有什麼關係?又沒人瞧見,就算有,誰規定老公不能在辦公室裡親老婆的?」他說著,熱吻就要落下來。
凱歌趕緊抬起一手來抵著他的嘴。「你方纔那種態度,還想玩親親?」
龍寘謙攤攤手。「我就是這樣呀!不信妳可以去問問妳那個『好朋友』,而且,她答應訪問之後就隨便我親親。」
看著他的笑容,凱歌懊惱得想咬他一口。「你根本沒照約定。」
「我沒接受訪問嗎?」他拉著她,將她給摟回辦公桌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將她給抱坐在大腿上。
「有是有,可是你根本非常不配合。」凱歌噘起嘴抗議,兩手忙著制止他不安分的手。
「我不配合?」龍寘謙哼了聲,一手從她上衣的下探入。
凱歌狠狠地朝著他的手拍了下。「你有配合?」她懷疑。
「已經破例了好不好?」他抓住了她的手,箝在身後。
「你這哪叫訪問?根本是自己寫好了問答,要人照本宣科。」才說完話,凱歌猛地抽了口氣,他居然真的……真的……
「別親我那裡啦!」無奈雙手已教他給制住,根本無法抵抗。
「要不,妳說……我該先親哪?」龍寘謙抬起頭來,笑得邪惡。
「討厭啦……」
就這樣,凱歌閃閃躲躲的,龍寘謙則像只惡狼,準備吃掉她。
「說真的,老婆,妳有沒有考慮過,別再當記者了?」偶爾他們正在激情中,她還會讓手機給Call出門。
「不行啦……這是我的興趣耶!」凱歌嬌喘了聲,怕跌倒,她雙手纏上他的頸子。
龍寘謙動得更激烈了。「知不知道我為何沒將結婚的消息讓我爸媽知曉?」
凱歌一個勁地搖搖頭,閉起了眼,渾身因激情而竄過一陣顫慄。
「我看妳最好要有心理準備,爸媽一旦知道我結婚,接下來就會催著要抱孫子。」
也許在雙親責罵他不「告」而婚之前,趕快生個小孩,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辦公室內的激情指數很快地往上飆升,直到兩人都達到了高潮,他們相擁著,眼裡只容得下彼此,以至於忽略了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拉開一道縫隙,外面隱約可見有一個人影。
「什麼結婚,根本是騙人。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了新歡,才會想將我給甩掉。」高芷蕾很意外就在她即將調到國外的前一天,居然讓她發現了這樣一個大秘密。
「接受訪問?哼,根本是因為釣上了一個女記者。」既然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她緩緩地掏出手機,小心翼翼地將鏡頭對準了辦公室內──
凱歌和李的相處情況,似乎因為那次的採訪而獲得了極佳的改善。
然而,好景不長。
就在刊物發售後的第四天,一家八卦雜誌以斗大的標題作出煽情的報導,凱歌也因此被叫進了會議室。
「妳看,妳到底做了什麼好事?!」砰地一聲,李將雜誌扔到了凱歌面前的桌上。
這是一本剛上架的雜誌,每週發行兩次。
凱歌走上前,還沒拿起雜誌,卻先瞥見徐正光沉重的臉色。
「我們先聽聽看凱歌的說法,這雜誌過去也不是沒有作假的情況發生。」徐正光說話了,不過眉宇間始終有著深深的凹壑。
「還聽什麼?!都這種情況了,你還幫她說話?我為你賣命了好幾年,怎就沒看過你幫我說話?」李咄咄逼人地,未了還不忘瞪凱歌一眼。「妳簡直是我們報社的恥辱!」說著,她頭也不回地拉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
凱歌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有件事她倒是明白了。
原來李會祝她為眼中釘,是因為妒嫉徐正光過於關照她。
「嗯,凱歌……這個!」偌大的會議室裡雖然只剩兩人,但徐正光卻不知該如何啟齒。
他站了起來,走到凱歌身邊,將桌上的雜誌推向她。
「我信得過妳,妳不是這樣的人。」他說。
隨著他的動作,凱歌覷了會議桌上的雜誌封面,上頭印著一串聳動的標題——
女記者為達採訪目的,不擇手段獻身財團少東。
「天!」凱歌驚愕地搗住嘴巴,臉色驀地刷白。
而文字下還有著小小的照片,雖然人是看不清楚,但場景卻是在辦公室。
該不會是採訪那日的事吧?
她想一定是的,因為她只去過龍寘謙的辦公室一次。
「妳……」因為凱歌並無否認,徐正光的臉色變得更凝重了。難道……真有其事!
凱歌無法理會徐正光的反應,以顫抖的手急急地翻閱著雜誌的內文。
「糟了,他一定會罵死我。」她已能想像龍寘謙火冒三丈的模樣。
但是對於雜誌上譭謗她的內文,凱歌並不是那麼在意,倒是文中提到了龍寘謙有位不具名的前女友,這消息讓凱歌仔細地將報導從頭至尾看了遍。
「我不知道妳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徐正光的話突然拋了過來。
「耶?!」凱歌終於放下雜誌,抬起頭來看著他。
「妳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我……不是的,徐大哥你誤會了!」凱歌感覺到徐正光看她的眼神,是輕蔑的。
「我誤會?」他又朝她逼近一步。
一直以來,她在他的心目中是神聖的、不可侵犯的,但是他卻沒想到,僅僅一篇專訪,就能教她乖乖獻身!
「是、是呀……」
「我誤會什麼?難道妳沒陪人家上床?」手一伸,他粗暴地箝住她的手臂。
凱歌被他嚇到了,驚愕得忘了喊疼。
「我、我、我……」「我」了好幾聲,她仍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被人推了開來。
「放開她!」龍寘謙現身在門口,而他的身後緊跟著李。
「啊,寘謙,你怎麼跑來了?」凱歌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我叫你放開我老婆,你聽見了沒有?」龍寘謙吼道。
老婆?
這句話不僅嚇傻了許多跟過來看好戲的人,也同樣讓徐正光驚愕得成了一尊石像。
而龍寘謙就這樣大剌剌地走了過來,直接將商凱歌給搶回家去。
一路上,龍寘謙都不說話,光從表情,凱歌發覺很難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氣。
回到家裡,凱歌再也忍不住了。
「你沒說你有個女朋友。」就在他欲上樓梯前,凱歌繞到他的身前攔住他。
龍寘謙撇了撇嘴,瞪著她。「妳也沒說,為什麼那個男的要拉住妳的手?」如今回想起來,他有些後悔,至少該揍他幾拳才對。
「我知道你在為雜誌的事生氣,但請別隨隨便便的將我和其它男人牽扯在一起。」
「妳以為我喜歡玩連連看的遊戲嗎?」他倏地出手,捧著她的臉。
凱歌不甘示弱地迎著他的眸光,「難道不是?」
要不是那日他硬是拉住她,而且還吃了她一遍又一遍,也不會讓人給偷拍到養眼的鏡頭!
「當然不是。我看得出來,他對妳有意思。」那個混蛋居然敢抓著他老婆的手不放。
「……」凱歌無法反駁他的話。
「怎麼,沒話可說了吧?」
就在這時,門鈴響起。
「妳去看看是誰,一會兒到臥房來,我有話跟妳談。」龍寘謙說著,頭也不回的就上樓去。
凱歌朝著他的背影吐吐舌頭。她問的事,他都還沒回答呢!居然還敢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凱歌心裡雖有千萬個不服氣,還是乖乖地走去開門。
凱歌很驚訝,因為一拉開門,見到的人竟然是凱樂!
「不請我進去坐?」凱樂說著,很主動的跨步入內。
見她人都已經進到客廳了,凱歌只好關上門,跟進客廳裡。
「妳怎麼有空來?」
凱樂不知道龍寘謙在樓上,她大剌剌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週刊寫成那樣,我當然得過來一趟。」
「呃……你們都看到了?」天呀!好尷尬!
「是媽要我來傳話的。」凱樂的神情中明顯寫著不耐。
「喔。」凱歌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下,才想起了沒倒茶。「要不要喝些什麼?」
「不用了。」凱樂站起來走了兩步。「媽要我告訴妳,對於那則報導,妳一定要告到底,如果勝訴,至少也可以索賠個幾千萬。」
「啊?」凱歌一聽,下巴差點掉下來。
「就、就……」就為了這事,所以媽媽要妹妹專程趕來?
「妳一副吃驚的模樣,妳又不是不瞭解我們的媽。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告訴妳。
如果妳還認她這個媽,就好好利用這次的機會吧!報導中不是說龍寘謙有女人嗎?媽說可以原諒妳之前不聽話的行為,只要妳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和龍寘謙攤牌,離婚回家。」
「耶?」居然有當人母親的要自己的女兒快快離婚,搬回家去的?凱歌愣了許久。
「妳最好回去告訴妳媽,叫她別妄想,凱歌是不會跟我離婚的!如果她還想三番兩次的來搞破壞,那麼,我絕不會輕饒!」
龍寘謙的聲音突地由樓梯上傳來,不僅嚇了凱歌一跳,也同時嚇傻了凱樂。
「你……」結巴半天,凱樂就是無法將「你在家」幾個字完整說出。
龍寘謙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緩步下樓,來到沙發旁。
「滾,」只短短一字,已足以嚇跑所有人。
凱樂立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龍寘謙將視線拉回到妻子身上,「走吧,我們上樓去談。」
有些事是該談開了,免得有人常常跑來製造事端。
「她真的是我的秘書。」他等著她進到房裡來,然後反身踢上門。
凱歌沒理他,逕自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媽的!真的讓艾略特那烏鴉嘴給說中了。」龍寘謙低咒了聲,大步走了過來,跟著坐在床沿。
「又關艾略特什麼事了?」凱歌雙手抱胸看著他。
「他說我早晚會自作自受。」龍寘謙無奈地吁出一口氣。
「這麼說……你真的跟那個女的……天!」凱歌瞪著他,驚訝得搗住嘴。
「是在認識妳之前。」他不疾不徐地解釋。
「這麼說,我才是第三者嘍?」凱歌的表情更驚訝。
龍寘謙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伸出雙手來,捧著她的臉。「停止妳那愚蠢的想法,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沒有第三者,好嗎?」
凱歌眨了眨眼。「原來我從來不在你們之中!」
「媽的,」龍寘謙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是她不在我們之中。」
於是,他徹頭徹尾地將過往的一切說了遍。
「你說她叫高芷蕾?」凱歌相信了,因為他沒騙她的必要。
龍寘謙點點頭。
「那你以後,我是說有時候,會不會想到外邊去偷吃一下?」這種事最好還是問清楚。
「媽的,妳豬頭呀?」龍寘謙咬了牙,大聲地罵出來。「現在我都有妳了,為什麼要這麼做?
至於那個該死的高芷蕾,我已經把她給開除了,而且李律師已經準備要告到她去蹲大牢。」他乾脆將她拉近,鎖入懷中。
「不要吧?」要把人家告到去坐牢?就算譭謗罪已觸犯刑法,不過這也太殘忍了……
龍寘謙知道她又心軟了。
「誰教她偷拍我們!」他咬牙切齒地說。
凱歌沉默了片刻,道:「你說,你不會再去找其它女人?」
「廢話!」他臉色不善。
「那你對我是不是像艾略特說的……只圖方便?」她悲觀地想。
「下次妳要是敢再跟我說這些五四三的,信不信我會讓妳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低頭,準確地攫住她的嘴,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他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拉起凱歌的手,他開始仔細的檢查。「對了,妳還沒告訴我,那個男的到底是誰?」真是欠揍,居然敢拉著他老婆的手?
「是以前的學長,現在是我的上司。」凱歌考慮著該不該將事情說得更清楚。
「只是這樣?」龍寘謙狐疑的起眼來。
凱歌乾笑了兩聲。「是呀,否則呢?」
「坦白從寬。」他的嘴角勾了起來,擺出威脅的臉色。
兩人互看了一會兒,最後凱歌敗下陣來。「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嘛!」
「快說。」他的模樣似要吃了她般。
「嗯……他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追過我啦!」她極小聲地說著,就怕他發飆。
「什麼?」果然,龍寘謙吼了一聲。
「可是我拒絕他了嘛!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何況那時候對於愛情和婚姻,我根本是抱著恐懼的心態。」
聽著她的話,意外地,龍寘謙安靜了下來。
許久,他只是以一手輕輕撫著她的一頭長髮。「那麼現在呢?」
「啊?」她抬臉望著他。
「現在妳後不後悔?我是說……妳嫁給我,還有對於婚姻?」他睇著她,表情認真。
凱歌咬著嘴唇,用力搖頭。「你對我這麼好,而且我也不是我媽。」
「媽的。」提到那個勢利眼的女人,龍寘謙忍不住又粗咒了聲。「以後我不准妳回去那個家了!」哪有人三天兩頭,就要女兒和女婿離婚,盡早搬回家去?
「我想,除非他們有所改變,否則那個家,我也不會再回去了。」凱歌歎了一大口氣。
「知道就好。」龍寘謙低下頭來親親她的臉。「我才不會讓她把我最愛的人搶走。」
「最愛?」凱歌被他突來的表白嚇到。
「廢話,不愛妳,我幹嘛娶妳?妳以為我真的吃飽太閒喔?」瞧她那是什麼表情?
「老公。」凱歌感動得眼眶紅紅的。「我也好愛你!」
「我知道。」他拍拍她的背。
「你知道?」她不記得她有對他說過。
「廢話!要不妳早就逃婚去了,會乖乖嫁給我嗎?」他又低下頭來吻住了她的嘴,吻得熱情、吻得激烈、吻得早已忘了當初他們是多麼的不相信婚姻……
等一下!故事還沒結束。
熱吻中,有人的腦袋還是很清楚的。
「老婆,我看妳別再去報社上班了。」
「為什麼?!」當記者可是她的興趣和志向。
「不用多久,妳就會知道為什麼了。」龍寘謙語帶玄機地說。
三天後。
「臭小子,你結婚居然敢沒通知你老子和你老娘!」龍寘謙的父親在電話那端狂喊。
歸功於八卦雜誌的報導,龍寘謙父母親很快就知道了他結婚的消息。
至於電話這端的人,還是散散地道:「要不然,你說該怎麼辦?」
「趕快生個孫子讓我們抱!」
七天後。
「喂,凱歌嗎?妳怎會跟龍寘謙搞在一起呢?」溫紅薇由上海撥電話過來。
「我結婚了。」凱歌說著。
「什麼?」
「我結婚了!」
「砰、咚……砰!」電話那端傳來了碰撞聲,不知她人是否摔得不輕?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