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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囚奪小廝》作者:拓人【完結】(H,微虐)

《囚奪小廝》作者:拓人【完結】(H,微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nebula 您是第30235個瀏覽者
第一章

   杭州城近郊--

   一位衣著樸素的美婦手牽著身高不及腰、走起路甚至還算不上穩的小
   男孩,在一扇雕琢精緻且裝潢奢靡的門扉前停了下來。

   眼前矗立的是一幢富麗堂皇、氣勢磅礡的大宅,對兩人而言,這輩子
   還是第一回見到這樣高聳入雲的宅第;他們之前住的那間小茅屋和這
   裡相較,根本就是雲泥之別。

   「旭兒,進了這扇大門後,不能再喚娘為娘了,知道嗎?」婦人低下
   頭,對著緊緊握住自己柔荑的兒子道。

   雖穿著一身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破衣服,卻全然無法掩蓋她風華絕代
   的姿色,只是簡單的一舉手、一投足,便流露出顛倒眾生的風采。

   「為什麼?娘?」

   小男孩不明就裡地抬起頭來,張著明亮剔透的眼睛楞楞地盯著溫柔地
   摟著自己的娘親。

   「傻孩子,娘先前不是說過嗎?進了這扇門後,你要認上回來家裡的
   夫人為娘親,所以娘不再是娘了。」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嬌憨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我知道了,娘。」

   他不是很明白娘為何堅持要他喊一個不相識的女人為娘,但既然娘這
   麼說,他就會乖乖地這麼做。

   雖才三歲不到,但從端正而深刻的輪廓便可以預見,這男孩將來必定
   是個令眾家姑娘心醉愛戀的俊逸男子;只是此刻,那未來會使各家千
   金著迷的清澄眼瞳,正充滿著疑惑與不解。

   「乖孩子。」

   寶貝地吻吻他的額頭,少婦的眼中有著痛不欲生的苦與無奈。

   「娘……」

   當男孩還想說些什麼時,沉重而華麗的大門在兩人眼前被推開了,探
   出頭來的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是皓旭少爺嗎?」

   他看也不看婦人一眼,只將注意力全放在男孩身上。

   「娘?」

   不明白這位素不相識的男人為何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加上「少爺」二字
   ,更不瞭解這個詞彙是何涵義,愷皓旭疑惑的望著母親,希冀一向對
   自己疼愛有加的娘親能解開他的疑問。

   然而,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自己一個接著一個問題的溫柔母親,今天
   卻一反常態不發一語,只是將他攬到身邊,對著應門的男人點點頭。

   「是的。」她回道。

   「那請進吧。」他只是迅速地瞥了她一眼,而後側身讓兩人通過門縫
   ,「老爺和夫人已等候多時了。」

   「多謝您的幫忙。」

   婦人滿臉感激地向男人道謝,才牽著愷皓旭隨著他進入愷家宅第。

   ※ ※ ※

   「從今天開始,旭兒就住在東廂房吧。」

   愷風笑容可掬地凝視著自己小小年紀便長得英挺俊俏的兒子,將他抱
   上腿,寶貝得像什麼似的。

   和他並列坐在祠堂中座的女人並非愷皓旭的親生母親,而是名美艷得
   教人屏息的絕色婦人。她的姿容較只能站在主屋外愷皓旭的生母猶勝
   三分,但那冰冷得仿如雪山的氣息卻讓人難以接近。

   勾人魂魄的美眸微微一瞥,卻不是能讓人融化的引誘,而是種使人打
   從心底起寒顫的瞪視。

   「哼,野種!」她啐道。

   「蓉兒,別這麼說。」愷風輕輕地嘆了口氣,俊雅的眉宇間透著悔意
   和自責,「旭兒是無辜的呀!」「無辜?」她鳳眼一吊,「我就有罪
   嗎?」

   「沒人這麼說,我曉得罪人是我。」

   見丈夫忙著陪笑臉,她哼了一聲,就沒再多言。

   若非向來單傳的愷家這一代沒出男丁,豈會招他這既沒家產也沒家風
   的窮書生入贅?而入贅的他本該謹守本分,盡心為愷家爭光,怎料他
   膽敢跟外邊的女人鬼混,末了竟還玩出孩子來!

   而最不可原諒的,是這孩子還是個男孩!

   愷蓉生來體弱多病,萬般努力下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難能可貴的一
   胎卻是女兒,而且還是死產。

   根據大夫的診斷,愷蓉這一輩子除非是有奇跡發生,否則她絕不可能
   再有身孕。

   就連求神問卜的結果也是一樣,她最後只有死心這條路可走,愷家的
   香火可能就此斷絕。

   只是天無絕人之路,愷風的一時風流竟彌補了遺憾。

   為了延續愷家香火,她萬不得已只有答應他將愷皓旭母子接來;只是
   ,唯有那女人,她絕不讓她進愷家的宗廟祠堂!

   ※ ※ ※

   不久之後--

   「奇跡!奇跡啊!」

   孫大夫捻著又長又白的美髯,滿臉笑容地從主屋裡走出,笑看著緊張
   不已、在門外走廊來回踱步的愷風。

   「大夫,如何?」

   一見到孫大夫出房,愷風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了上去。

   「真是奇跡!老朽行醫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

   「那就是說……」

   「是的,尊夫人有喜了,而且這回肯定是位少爺。」

   「男孩……」

   「將來只要留心關照,相信定會是位既英俊又聰明的小少爺。」

   孫大夫的話立刻為愷府帶來一絲希望,向來沉悶的府第似乎因提早得
   知這項喜訊而歡騰不已。

   看著歡天喜地的管家和奴僕,愷風的心裡不免有些複雜;他自是欣喜
   蓉兒能產下健康的男嬰,但這樣一來,皓旭母子的地位絕對岌岌可危
   。

   而就像應驗他的擔憂,這對母子在府中的角色果然有了微妙的轉變。

   原本就不被允許進主屋、只能和奴僕同住的愷皓旭的母親,現在連送
   東西進兒子所住的東廂房都做不到了。

   愷蓉是存心將她隔得遠遠的,省得看在眼裡就覺心煩。

   但對於和夫婿有些神似的愷皓旭,或許是看在相命先生曾說過,這沖
   喜似的奇跡是他入府的結果,她仍答允讓他以愷家子嗣的身份接受教
   育,並在府中生活,但條件是必須在她的兒子誕生後擔任他的隨侍。

   因此,在愷艷夜長大後,雖在口頭上和愷皓旭以兄弟相稱,但連外邊
   的人都曉得,哥哥只不過是弟弟的伴讀兼小廝罷了;而愷皓旭這輩子
   第一件學到的事情,就是「服從」。

   ※ ※ ※

杭州城--暮春五月

   俗語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杭州城熱鬧繁榮的景象,的確是這話最好的佐証;放眼中國這片廣大
   的土地,大概也只有這兒找得到如此活力。

   街頭巷尾淨是些酒足飯飽後,有閑情逸致而高談闊論的人們,各式各
   樣的話題,從時下流行的東西到日常瑣碎的事物都有。

   而其中最熱門的話題之一,便是人人皆知的愷府的動態。

   任哪位杭州人都說得出,到杭州城郊、當今駙馬爺親戚愷家的路該怎
   麼走;而任哪位杭州姑娘都曉得,愷家有兩位玉樹臨風的年輕少爺。

   長久以來,愷家在當地一直都是名門望族,而且這一代出了個有為的
   宰相,但這只不過是為其聲名錦上添花罷了。

   杭州鄉紳哪一家不卯足勁想和愷府結親,有女兒的三天兩頭找藉口送
   入府裡,打著各式各樣能接近兩兄弟的名號,就是巴不得能有一日和
   愷府成為親家,至少也得打好關係。

   只有兒子的,除了在一旁乾瞪眼之外,就是酸葡萄的拚命斥責那些讓
   女兒親近愷家少爺的人是在賣女兒。

   只是,只要在杭州待過的人都明白,即便這種行為已算是賣女兒,這
   些姑娘卻都是心甘情願的自動往愷府去。

   且愷府兩位少爺的美名甚至遠超過其門第的威望,成為名媛千金們慕
   名而來的主因。

   從好幾年前開始,愷家即是門庭若市,大門前車水馬龍的景象,是慕
   名而來的鄉紳貴族所製造出的熱鬧,連門檻都在不知不覺中被踏平了
   。

   ※ ※ ※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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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暮春五月

   俗語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杭州城熱鬧繁榮的景象,的確是這話最好的佐証;放眼中國這片廣大
   的土地,大概也只有這兒找得到如此活力。

   街頭巷尾淨是些酒足飯飽後,有閑情逸致而高談闊論的人們,各式各
   樣的話題,從時下流行的東西到日常瑣碎的事物都有。

   而其中最熱門的話題之一,便是人人皆知的愷府的動態。

   任哪位杭州人都說得出,到杭州城郊、當今駙馬爺親戚愷家的路該怎
   麼走;而任哪位杭州姑娘都曉得,愷家有兩位玉樹臨風的年輕少爺。

   長久以來,愷家在當地一直都是名門望族,而且這一代出了個有為的
   宰相,但這只不過是為其聲名錦上添花罷了。

   杭州鄉紳哪一家不卯足勁想和愷府結親,有女兒的三天兩頭找藉口送
   入府裡,打著各式各樣能接近兩兄弟的名號,就是巴不得能有一日和
   愷府成為親家,至少也得打好關係。

   只有兒子的,除了在一旁乾瞪眼之外,就是酸葡萄的拚命斥責那些讓
   女兒親近愷家少爺的人是在賣女兒。

   只是,只要在杭州待過的人都明白,即便這種行為已算是賣女兒,這
   些姑娘卻都是心甘情願的自動往愷府去。

   且愷府兩位少爺的美名甚至遠超過其門第的威望,成為名媛千金們慕
   名而來的主因。

   從好幾年前開始,愷家即是門庭若市,大門前車水馬龍的景象,是慕
   名而來的鄉紳貴族所製造出的熱鬧,連門檻都在不知不覺中被踏平了
   。

   ※ ※ ※

   馬匹揚起的灰塵幾乎讓人窒息,即使在石板路上仍無法稍減數十匹快
   馬疾馳時所掀起的漫天塵埃。

   當中一匹潔白如雪的駿馬率先在豪奢足以媲美皇城的偌大宅第前停下
   ,其上的年輕人自馬背上俐落地跳了下來。

   伸手一攏披散在肩頭的烏亮長髮,光是這簡單的動作,無意間便散發
   出難以形容的魅力。

   閃亮如星的夜色眸子,挺直似雕刻般的鼻樑,紅潤性感的薄唇,尖細
   而形狀優美的下顎,凝雪似的肌膚更襯得這端麗的五官完美無瑕,整
   個人彷彿一幅畫作,美得似乎不存在於世間。

   就是這俊美的長相,讓杭州眾多姑娘家為之瘋狂;與生俱來的翩翩風
   度和氣質,更使他的一舉一動充滿時下男人所缺乏的俊朗神采。

   身為愷家嫡子的愷艷夜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家門口列隊歡迎的下人面
   前,卻沒在當中發現想見的人。

   「您回來了,少爺。」站在最前頭、一名年過半百,卻仍動作俐落的
   男人朝他躬身,「這季的圍場如何?」

   所謂的圍場,是指皇家每年兩季各長達一個月的圍場狩獵。這原來只
   有皇親國戚才被準許參加,但當今聖上因極度寵信愷家能幹有為的駙
   馬,竟特準其直系親屬享有這全天下人夢寐以求的特權。

   自從愷艷夜十五歲那年開始,就被半強迫地參加這一年兩次的盛會。

   「無聊死了!」他毫不客氣地批評,絲毫不將之當作難能可貴的賞賜
   。他將礙手礙腳的披肩往旁邊一扔,問:「大哥呢?」

   「皓旭少爺在北側的小屋……」

   「又在那個地方!」他冷哼一聲,隨即往敞開的大門裡走去,「晉伯
   ,去叫他過來。」這是比請求更強硬的命令。

   「虹夫人又發燒了……」愷家兩代的管事--愷晉態度恭謹地說道。

   他口中的虹夫人指的是愷皓旭的生母,雖然他名義上的母親是愷蓉。

   「哼!那女人有不生病的時候嗎?」愷艷夜的語調更冷了,那彷彿冰
   雪的音律讓人聽了心寒。

   但這並不包括對主子向來忠心耿耿的愷晉,和一旁以身為愷家奴僕為
   榮的一干下人。

   愷晉即是當年在門口迎接愷皓旭母子的那名男子,對愷家向來盡心盡
   力的他,從沒開口叫愷皓旭為大少爺過。

   在他的認知裡,愷家只有愷艷夜一個小主人,因此在稱呼愷皓旭時,
   他總是習慣性地加上名字,彷彿將他當作外人一般;而對他的母親愷
   虹,他也一樣將她看作是來愷府作客的陌生人。

   「我立刻去請皓旭少爺來……」

   愷晉才轉身,愷艷夜就喊住他:「不用了,我自個兒去找他。」

   「是,少爺。」愷晉對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深深行了個禮後,驀地憶
   起某事,又趕忙道:「在那之前,可否請您先到西廂房走一趟?夫人
   自昨兒個得知您將早歸後,已久候您的歸來多時。」

   「你去告訴我娘,說晚點兒我自會去向她請安。」

   「但……」

   「不要跟我囉唆,晉伯,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我明白了,少爺。」愷晉恭敬地再度對自己的主子行了個禮,「愷
   晉立刻就去稟報夫人。」

   聽到愷虹再度染病的消息,愷艷夜撇撇嘴,大步往鮮少造訪、位居府
   第北側的偏房走去。

   他很清楚,在這種狀況下,愷皓旭決計是不將他的命令看在眼裡的。

   穿過半年前才竣工、時下最流行的人工造景小橋流水,他抄近路不走
   後院大池塘上的九曲橋,改越過旁邊較難行走的草地。

   一會兒之後,他來到一片同樣是人工造出的林園,之後沿著一條狹窄
   路徑,停駐在一棟樸素的木造屋子前。

   兩年前,原本和下人同住的愷虹被他的母親趕到這幢離主屋最遙遠的
   小屋後,就只有數名負責打理庭院的老婦與她比鄰而居。

   再過去一些,雖還有棟小屋住著幾位負責清理後院的長工,但他們鮮
   少接近這兒。

   那片小樹林也是愷蓉為了眼不見為淨叫人移來的,目的是當她到後院
   散心時,能不看見讓她聯想到那女人的東西。

   走在小屋的迴廊上,或許是聽見他那迥異於女性的有力腳步聲,位於
   二樓的愷皓旭自行現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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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大哥,你果然在這裡。」

   嘲弄般的微笑在愷艷夜的臉上綻開,剛下樓梯的愷皓旭在見著他的剎
   那,一張英挺的俊臉瞬間僵了起來。

   與和母親神似的愷艷夜相反,他簡直可說是已去世的父親的翻版。

   端正而英氣的外貌總在不經意間散發出一股精銳的氣息,濃密的眉間
   透露出他堅毅的個性,挺拔結實的身材在在顯示出他的男子氣概。

   他的相貌與愷艷夜相較或許稱不上俊美,但那颯爽的氣息卻有著一種
   難以形容的魅力。

   相較於弟弟身上那襲華麗而雅緻的馬裝,他的衣著雖仍比下人來得高
   尚,卻明顯地簡單樸素許多。

   「艷夜……」

   他看著……不,這樣的凝視也許該說是瞪視,直瞅著本來不應在此出
   現的人。

   「怎麼沒到門口來接我?」

   愷艷夜雙手環抱在胸前,不懷好意地笑看著神色愈顯蒼白的兄長。

   「你……比預定的時間還早回來。」

   「晉伯沒通知你?」他不懷好意的反問。

   「他沒提及時辰……」

   「所以你該是知情囉?」

   「我說過我原先不曉得你會這時候回來。」

   「但你已知道我今日會到家,卻還在這種地方閑晃,你以為隨口編個
   故事我就會相信?」

   「可是我娘……虹夫人又發燒了。」

   在這個小自己三歲的異母兄弟面前,愷皓旭從來沒大聲說話的分。

   從小,他就被告誡不能稱呼自己的生母為娘,他的娘該是愷府的當家
   愷蓉;因此雖然私底下他壓根兒就不想理會這條為他而定的家規,但
   為了不給娘添麻煩,在人前他都和他人一樣稱她為虹夫人。

   「哼,娘……嗎?」

   愷艷夜並沒有放過他的一時失言,那因自己故意挑語病而益發慘白的
   臉色讓他看得舒服極了。

   毋庸置疑,他是來找碴的,愷皓旭真恨自己竟不小心地脫口而出……

   他並非害怕自己會因此受到懲罰,而是擔憂愷艷夜母子又會藉機找自
   己向來體弱多病的母親麻煩。

   在愷風仙逝前,看在他的面子上,愷蓉盡可能地忍氣吞聲,去正視愷
   虹這女人存在的事實;然而在兩年半前,愷風因一場意外身亡後,她
   隱忍多年的怨氣即刻爆發,發泄在已無倚靠的愷虹身上。

   不論她怎麼做她都看不順眼,甚至愷皓旭去探望自己生母都會讓她氣
   得冒火,最後她索性將她趕到這偏僻的角落,一勞永逸。

   瞭解自己粗心大意的舉動可能會為臥病在床的娘親惹來麻煩,愷皓旭
   不由得戰戰兢兢地注視著眼前笑得別有用心的異母兄弟。

   「你找我到底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愷艷夜的眉一挑,「大哥,你還真懂得玩明知故問的
   蠢遊戲,還是說,這是你欲擒故縱的方法?」

   「你是什麼意思?」愷皓旭皺起眉頭。

   「你明知我急著找你只有一個原因,不是嗎?」

   面對那妖艷的笑容,愷皓旭的神情很是難看。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肯定不好受,故直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卻仍無法逃
   出厄運。

   愷艷夜露出勢在必得的勝利微笑,一手指著長廊及腰的木雕欄桿,一
   手拉去自己礙事的褲襠。「手搭在這裡,彎下腰。」

   恐懼地瞪著他愷皓旭不禁戰慄起來。

   「不要開玩笑!」

   他抱著頭低聲喊著,多盼望眼前的景像是一場夢魘,只要清醒過來就
   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可沒心情開玩笑,你照做就是。」

   不耐煩地向前跨出一大步,慾火焚身的燥熱讓愷艷夜失去耐性。

   「在……這裡?」

   「我等不到回主屋了。」

   衣衫被撕裂的清脆聲響讓愷皓旭恐慌,他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已無
   路可逃,卻仍不死心地想說服他別這麼做。

   「虹夫人還燒得很厲害,我不能丟下她。」

   這是事實,也是這些日子來他守在小屋的惟一原因。

   一個多月前,在一行人準備出發的前一晚,因為愷虹突來的高燒,向
   來必須伴隨參與圍獵的愷皓旭向當今愷家的主子,也就是愷艷夜千求
   萬請,好不容易才被允許留下照料母親。

   然而這個恩准的代價有多大,他不必思考就明白。

   「那麼你別多話,我們速戰速決。」

   「若是被人發現……」身體被人這般壓制,他所有的反抗都無用。

   「怕被人看到的話,就不要再掙扎。」

   一個月又十天的禁慾,再怎麼能忍也到了極限。

   事實上他之所以歸心似箭,不顧能參加春圍是皇帝天大的恩賜,大膽
   地提前離去,就是因為愷皓旭這回沒跟著他,讓他對加上來回路程前
   後共耗費五十來日的圍獵失了興趣。

   在耐心用盡的狀況下,他隨口編了個理由,就從熱鬧滾滾的圍場溜之
   大吉,壓根兒沒去思考這麼做是否會落人口實。

   在快馬加鞭趕回來的途中,他有些懊惱地想著:早知如此,那時就不
   管大哥的央求,硬是將他帶走,不就什麼煩惱都沒了?

   「唔……」

   愷皓旭反射性地扭動身子,但不敢聲張。

   會來這小屋的只有住在此地的三名老婦,但此刻她們應該沒在庭園工
   作,因此整間屋子裡只剩下他臥病在床的娘。

   設法壓抑住喊叫的聲音,該是能保住這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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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雙腿無力地跪倒在廊下,愷皓旭半倚半靠在一旁的木雕欄桿上,身子
   虛脫到連站著的力氣都沒了。

   上半身倚靠在黑檜木製成的欄桿上,他只能失神地瞪著自己被撕毀的
   褲子,不甚愉快地感受涼風拂過時帶來的異樣感覺。

   很想伸手拭去腿上的滑膩,無奈軟弱的雙手怎麼也不聽使喚,勉強舉
   高時甚至抖動不已。

   「走了。」

   他已失去反應能力,因此當愷艷夜長手一伸抓住他的右臂時,須臾後
   他才明了自己正被拉著走。

   「去哪裡?」他忙問道。

   愷艷夜轉過頭,皺起眉,理所當然地回道:「回主屋啊。」

   說著,他拉過他一隻手橫在自己肩上,絲毫不理睬他的抗拒。

   「我們先前說好的……」

   愷皓旭毫不妥協地掙扎,不死心的排拒終於引起他的注意。

   「我要在這兒等虹夫人退燒。」

   「嘖!」似乎想起自己先前的承諾,愷艷夜不悅地啐了聲,放下他,
   「戌時之前,如果沒讓我見到你,你明白會有什麼下場。」

   向來,禁止他和生母見面成了愷艷夜威脅他最有力的工具,而這樣的
   脅迫亦是唯一奏效的方式。

   只要這項弱點一日掌握在他人手中,愷皓旭就一日無自由。

   在這豪門巨宅中,他只能忍氣吞聲地過著仰人鼻息的生活。

   「我知道。」

   攀著樑柱,他才得以站直身體;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會要求愷艷夜
   攙扶他,這自然是他比誰都瞭解,縱然他開口,也得不到任何善意的
   響應。

   ※ ※ ※

   「娘,你好些了嗎?」

   端著水盆走進小屋中採光較為良好的一角,愷皓旭盡可能不讓自己看
   來步履蹣跚。

   「好多了,你瞧,我已經可以坐起身子了。」愷虹淡淡笑道,蒼白的
   臉龐仍不見一絲血色。

   歲月在她臉上並沒有刻劃出明顯的痕跡,要是不說的話,外人大概很
   難想像她有一個已經二十五歲的兒子。

   時間之神待她雖然仁慈,但病痛之魔加諸於她的卻是殘忍。

   自五年前起,三天一場小病、五日一場大病的開始了她臥病在床的生
   涯,若非愷府家財萬貫,又請來最好的大夫,她可能已在數年前香消
   玉殞了。

   「那太好了。」

   強迫自己牽動嘴角勉強笑著,他擔心向來觀察入微的母親會看穿他偽
   裝出來的若無其事。

   咬緊牙關上了樓,回到這些日子他暫居的房間裡,迅速地清洗身體上
   的污穢並換去被異母弟弟撕成碎片的衣裳,他不敢即刻探望母親,害
   怕身上那不屬於自己的味道會被察覺。

   比如現在,他雖強打精神佯裝抖擻,卻不免在轉換姿勢時不時地停頓
   ,以適應那襲向腰背的陣陣酸痛。

   他只能禱告,祈求艷夜方才的縱情已得到滿足,否則今夜他是不可能
   得到安寧的。

   想起他離去前那慾求不滿的渴望眼神,他禁不住輕顫起來,卻有點分
   不清這究竟是因為恐懼,還是微微的期待?

   他怎會有這種想法?愷皓旭不由得自責,然,他無法否認在那激烈到
   疼痛的交合中,自己同樣得到無以名狀的快感。

   這段不可告人的關係大約從兩年前開始,也就是愷風因故身亡後不久
   。

   這兩年下來,身體的所有地方皆被徹徹底底地開發過,愷艷夜甚至較
   他瞭解這具軀體的每一處,向來也將這些敏感地帶掌握得恰到好處。

   只是,在縱欲的劇烈交歡裡,有的只是霸道的強制,一次也未曾例外
   。

   那是因為,他恨著自己……

   「旭兒。」愷虹輕喚,兒子失魂的模樣讓她擔憂。

   「是,娘?」

   「你還好吧?」

   「我沒事。娘,為何這麼問?」

   「我看你有些恍惚,這是這些日子未曾有過的事。」

   先前愷艷夜單獨去了今春的圍獵,這幾十日他難得一個人輕鬆自在,
   因此他看起來較平時放鬆許多。

   不過現在他回來了,情緒自是緊繃些……

   苦笑了下,這些雖然不必讓母親知道,但也不必刻意隱瞞。

   「呃……艷夜回來了。」

   「是嗎?那你不快到他身邊去?」她慌張起來,急忙催促著他。

   名義上雖身為愷艷夜的異母兄弟,但愷皓旭其實是他的隨侍;愷虹也
   明白在丈夫死後,自己的兒子之所以還能頂著「愷」皓旭的身份在此
   過著料想之外的好生活,便是以此種喪失尊嚴的條件換來的。

   「他答應我在你退燒前陪著你。」

   但愷艷夜限他戌時之前回主屋,他不說是不想讓她擔心。

   將沾濕的布巾擰乾,他輕輕擦拭著因風寒而無法碰水、只能擦澡的母
   親;熟練的動作是因他不放心將這事交付他人,一直堅持親自動手養
   成的。

   凝視兒子盡管多方遮掩卻仍憔悴的臉色,她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我,你不必在此受制於人。早在你爹去世時,你便可以離
   開這奪去你自由的地方……」

   「娘!」替她綁上衣纓,他阻止她的自責,「都什麼時候了,別再說
   這話了。你還是留心自己的身體,早些退燒要緊。」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旭兒之所以對艷夜母子忍氣吞聲,是因為她的身
   子禁不起遷徙的折騰,不得不留在府中養病。

   為了她,他咬緊牙關,忍受所有加諸在身上的屈辱與痛苦。

   她的身子要是同常人般健康,早在愷風去世後就帶著愷皓旭離開這裡
   ,不會再待在這是非之地。

   而且要是快一點的話,搞不好她現在已有可愛的孫子孫女可含飴弄孫
   ,旭兒也不會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腦中編織著種種不可能的美夢,她突地深覺旭兒會如此困厄都是自己
   的過錯。

   「我若早些死也不至於拖累你……」

   「娘!你再說這種話我可要生氣了!」

   還以為她想說什麼,怎麼一開口淨是些不吉祥的話。

   「傻孩子,生死有命,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子。」

   「娘……」

   「這種惱人的身軀也拖不久了,若能早些解脫,我也是求之不得。」
   她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頭,而後順著他的臉龐滑了下來,帶著豁達的
   微笑道:「唯一的遺憾,可能便是看不到你成家。」

   抬手捉住母親停在自己頰上蒼白柔軟的手,愷皓旭也不是不明白她希
   冀獲得解脫的心情。

   長年在病魔的折磨下,曾經豐腴的臉頰現在是消瘦憔悴,每當病痛發
   作時,那種沁入骨髓的劇痛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兩人都心知肚明,若非她的關係,他是絕對不會繼續留在這個只有痛
   苦回憶的地方。

   「娘,不要再想這種事了。」想太多也無濟於事,再說,她是他現在
   僅存的親人,他說什麼也要守護她,「你現下唯一該做的,就是把病
   養好,好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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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顯然相當不悅,因為他注意到愷皓旭是故意選在最後一刻才進房。

   愷艷夜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我說戌時,你還真在戌時才回來呵!」

   他語帶嘲諷地看著正合上門的異母大哥,不愉快的神情一覽無遺。

   轉過身子,愷皓旭想不通又是哪兒惹到他了。

   「我已經在你限定的時間內盡快趕過來了,這有什麼不對嗎?」

   「盡快?」

   他哼笑一聲,面對一頭霧水的愷皓旭,他幾乎當場發作,「算了,我
   不計較這事。」

   對牛彈琴怎麼也是白搭,與其將精力浪費在發怒上,還不如做些能讓
   自己愉快的事。

   將手上攤著的書捲往旁邊的桃木櫃上一丟,他坐在床沿,身子微傾地
   斜倚在柱子,眼眨也不眨地端視著雖進了門卻沒再朝裡邊走的男人。

   「過來。」看著他拖拖拉拉的樣子,他忍不住命令。

   愷皓旭面無表情地向前幾步,在絲絹製成的輕紗簾邊站定。

   由於這是愷家小主人愷艷夜的房間,豪華奢侈自是不在話下。

   從雕刻精美的鏤空紙糊木門進來,首先是小型的會客廳,往右邊經過
   一層紗簾是書房,左側則是十五年前由賞雨室改建的小房間,原是為
   了身兼伴讀小廝的愷皓旭要就近照料異母弟弟才蓋的。

   只是自從兩年前開始,除了天天來打掃的傭人,連房間主人都鮮少進
   入。

   至於臥房的位置,是由門口偏左方直走進去,經過一片五彩琉璃珠的
   簾子後,再走個幾步,見到另一道絲制紗簾後就是了。

   臥房的另一側尚有一道裝飾精緻的門扉,出了這道門是一個約八十尺
   見方的人造庭園,由於只有從愷艷夜的臥房方能通到此地,這個有著
   花園、林蔭和小池的庭園渾然是個獨立的小天地。

   「再過來一些。」

   這次他停在床舖和絲簾中間的桌子旁,但沒有再朝他前進的意思。

   兩人之間約莫有五尺多的距離,但愷艷夜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他,並沒
   有再下令要他步近。

   「我不在的時候,你似乎很少回這裡嘛!」

   不曉得為什麼,他忽地冒出這麼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愷皓旭不確定自己該如何響應,只是保持一貫的緘默。

   事實上,在這一段時間裡,他是一次也沒有進過主屋,更別提是回到
   這裡來了。

   反正蓉娘壓根兒就不在意他人待不待在主屋,說不定還巴不得他離這
   裡遠遠的。

   只要每天早上當她到院子裡散心時,他照慣例上前打聲招呼就是。

   「啊!對了,是因為虹夫人的病情?」在要求他回答前,愷艷夜像是
   想起什麼逕自說著。

   看來他的大哥似乎不怎麼中意這間房間,倒是挺喜歡小屋那兒的簡陋
   裝潢;但他不過是允許他能去看護虹夫人,可沒答應他在那種地方流
   連!

第三章

   午間歸來時,他立刻感受到房間空盪清冷的氣息;雖因天天打掃而一
   塵不染,但卻透露出一種毫無人氣的味道。

   「我記得沒答允過你可以待在小屋。」

   愷艷夜靜靜地看著,等待他的反應。

   愷皓旭不想回答這個無意義的問題,但明白不吭聲是不能解決事情的
   。

   「你也沒說不行。」

   他的回答似乎讓愷艷夜覺得有趣,只見他抬起一手,摀任自己的臉悶
   笑。

   「呵呵,所以你就自行下了結論?」

   那不是真的和他打趣,愷皓旭再遲鈍也能感受到他語調中的不悅,他
   其實有些惱怒。

   遮住表情的手緩緩放下,愷艷夜睜著一雙銳利的黑眸,卻似乎並不期
   待他會有任何響應。

   要他留在這裡,會很勉強嗎?

   趁著他管不著他的時候為所欲為,是在暗示他有多不願待在這裡嗎?

   愷艷夜因這個想法而惹惱了自己,然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因此動肝
   火。

   也罷,就讓這並不怎麼要緊的話題就此打住,也省得他多煩心。

   抬起頭來,絕美的雙眸深深看進總是帶著些許反抗的黑色瞳孔,那如
   深夜的色彩此刻平靜而沉澱,彷彿沒有任何事物能激起波瀾。

   雖然如此,愷艷夜所記得的,卻是它激情時朦朧含欲的模樣。

   那向來冷靜的瞳眸會泛著明顯的淚光,煽動他內心的嗜虐性。

   正午時他已充分享受過那激動人心的感覺,但僅僅一個多時辰的需索
   ,是無法滿足隱忍已久的飢渴的。

   「把衣服脫了。」他終於下令。

   對於這個意料之內的結果,愷皓旭如往常一般,成功地將悚懼藏住,
   努力維持一貫的無動於衷。

   留心地沒讓心中的反抗過於明目張膽,雖然他恨極在他眼前寬衣解帶
   。

   慢條斯理地拉去纏繞腰際的素色布帶,在預見自己將有何遭遇的情形
   下,教人很難若無其事的向他臣服。

   感覺若有所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遊移,他也注意到其中蘊藏著邪氣和
   渴望。

   凝聚的視線彷彿在瞪視著,似要撕碎他身上的衣物。

   抬起左手扣住自己的後頸,愷艷夜將肘關節抵在床柱,上半身微傾靠
   向一旁,出神地凝望著眼前上演的指定戲碼。

   偶爾,他會困惑自己為何對這個長自己三歲的兄長有著和恨意同等濃
   烈的慾望,雖然他也覺得這其實無關緊要。

   想要就是想要,只需伸手就能奪得。

   自小的教育養成了唯我獨尊的性格,他從來不必考慮是非對錯,身為
   這個家未來的繼承人,他的意願即是一切。

   腰帶落地的沙沙聲響不知怎地讓人有種心癢的感覺,他稍微換了個姿
   勢以壓抑竄上身子的悸動。

   夜還長得很,他不想那麼早開始。

   觀賞似地注視著愷皓旭磨磨蹭蹭的動作。他喜歡看他手足無措、怒目
   相向的模樣,這帶給他超乎任何快意的優越感,因為他對他有深深的
   恨意。

   打從懂事開始,他就恨這個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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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之前,他曾到私塾裡讀過幾年書,也結交了些門當戶對的友人。
   他發覺他們和他並沒有太大的差別,除了他的家族較為顯望,權勢較
   為尊貴,財富較為驚人之外。

   但他注意到,他的爹爹和其它人的爹爹似乎不大一樣。

   別說在外人面前做出稍微親暱的舉動,他的爹爹連私底下都待他冷淡
   疏遠;他從未將他抱在膝上,也沒拍過他的頭,更不曾教他騎射或讀
   書。

   起初,他以為所有人的爹都是一個樣,而在發覺朋友的爹會以行動表
   示疼惜他們時,也認為這不過是因為自己的爹天性冷漠。

   直到他無意間發現,向來對自己不苟言笑又冷峻的父親,竟以那般溫
   柔的神情看著自己的異母兄長!

   他總將當時已十來歲的愷皓旭抱在懷裡,盡管後者經常因害羞而反抗
   ;也會教導他讀書,指導他馬術與射箭,還會在他上手時帶著微笑拍
   拍他的頭或肩膀,就像一位再平常不過的父親。

   而同樣身為他兒子的自己,卻從未有機會待在那寬大的懷抱中,也不
   曉得那隻大手拍在頭上的滋味。

   愷皓旭非但享盡他從未有過的父愛,在一旁也總是伴著愷虹那女人,
   愉快地度過被雙親寵愛的童年。

   因此,向來要風得風的天之驕子愷艷夜,壓根兒無法瞭解為何爹會以
   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對待他和愷皓旭。

   然後在他稍微長大之後,才由娘口中獲知一切的原委。自此,他對那
   兩個平空闖入他生活的人產生恨意。

   只是他怎麼也無法理解,明明同樣是他的兒子,為何他對自己就特別
   無情?

   這種懷疑漸漸成了不滿,之後更變成積怨;他恨爹的無情,也恨這兩
   個奪走他幸福的外人。

   一直到愷風因故去世為止,愷艷夜都未曾感受到他對自己一絲一毫的
   疼愛,在他的印象裡,父親是若有似無的存在。

   於是,他將多年來的怨懟轉嫁到愷皓旭身上,那似乎是唯一能減輕自
   己內心痛苦的方法。

   他想從愷皓旭那兒奪回些什麼,似乎如此方能稍稍彌補他長久以來的
   缺憾。

   那是在一次意外中,讓他選擇並發現侵犯愷皓旭居然有效地平息了心
   中的怒火,甚至衍生出一種無名的優越感;正因如此,他竟在不知不
   覺間沉迷於這項起意僅是復仇與征服的遊戲。

   掌握到愷皓旭的另一項弱點,也就是他母親的病後,這個遊戲更是有
   趣到讓他捨不得放手。

   剛開始,愷皓旭對他逾矩的舉動自然是竭力反抗,這既不合常理又違
   反綱常的行為令他難以接受;但在他以愷虹的病況為要挾,而他也已
   失去愷風這屏障後,這位高度自尊又生性嚴謹的異母兄長竟出人意料
   地服從了,不發一語地承受他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

   每每看到他那全力反抗卻力不從心的無助,愷艷夜便感到無比的愉悅
   。

   毀去他那強裝出來的尊嚴,就像服用仙丹一般有種讓人上癮的快感。

   而這也有個出乎意料的實質好處--在全國的名媛淑女馬不停蹄地自
   動送上門之際,適時地發泄慾望有助於平心靜氣的挑選工作。

   也就是說,在他玩厭這樣遊戲之前,他都用不著擔心自己會如同爹從
   前一樣,在外頭搞出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注意力回到眼前自己點選的戲碼,他愛極愷皓旭明明恐懼得牙關輕顫
   ,卻仍不服輸地朝自己投射恨之入骨的眼神。

   自尊和服從衝突,矛盾的心情體現在那欲拒還迎的舉動上,咬牙切齒
   的神情教一旁觀看的人不由得愉快地輕笑。

   埋頭和自己衣物纏鬥的愷皓旭自是未曾注意到愷艷夜曾有瞬間的閃神
   ,他的心緒早被咬住自己的粘膩眼神佔滿;沉滯的氣氛逼得他喘不過
   氣,只希望這惹人生厭的夜能早早結束。

   身體裡尚殘留著正午時的疼痛與不適,一思及接下來即將降臨在自己
   身上的凌辱,拉扯著衣帶的手指開始不聽使喚。

   恨不得能從這道幾乎讓人窒息的目光裡逃脫,悲哀的是愷皓旭比誰都
   清楚這是做不到的事。

   深深體會到無路可逃的恐懼,他清楚地知道,不論自己逃到天涯海角
   ,只要這個異母弟弟手上還握有籌碼,他將永無寧日。

   咬緊牙關想抑制住戰慄,可湧上的懼意卻非他能輕易克服的。

   固定住衣衫的帶子已遭扯去,他的手慢吞吞地來到前方,掀開衣襟的
   動作更是遲緩。

   緩慢地褪去最外層的衣衫,這明明是因極端不願而刻意放慢的動作,
   在愷艷夜眼裡看來竟不可思議地有種煽情的感覺。

   頃刻,這遲緩的動作已惹得他極度不耐,原想好好欣賞他屈辱神情的
   本意在那仿如挑逗的舉止下消失無蹤。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抓住他,彷彿連拉著他到床邊都顯得不耐,就近
   將他壓倒在一旁的桌上,一日中兩度撕碎他身上的衣物。

   一樣是自私自利的掠奪,卻同樣帶給對方最強烈的快感。

   陷入不可自拔的情愫與愛慾中,銷魂的快感席捲而來。愷皓旭雖在事
   後總不願承認,但身體此刻卻誠實地響應著愷艷夜攀附在自己身上的
   掠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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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愷艷夜接待遠道而來的寧安郡王一行人,愷皓旭難得偷得浮生半
   日閑。

   在愷艷夜處理一些生意或事務時,他的工作就是在愷艷夜身旁加以協
   助。擁有商業天賦使得他在這方面相當受到器重,雖說這種日進斗金
   的能力似乎是愷家兩兄弟的特色,但愷艷夜在處理這些事務上,多半
   仍以他的意見為參考重心,加上長年來對愷家事務的接觸,有時候他
   甚至能有效掌握弟弟未曾留意的部分。

   但在接洽公事以外的人時,他的家庭地位便明顯的顯現出來,彷彿他
   的存在是種可恥的象徵。即使愷風在世時,他也從未有出面代表愷家
   的機會;而在愷風逝世後,愷蓉更將他打入冷宮,索性不承認他的身
   份。

   因而,在愷艷夜以私人名義接見來客時,老早以前他便被愷蓉警告,
   要他連隨侍在愷艷夜一旁都不可。

   總而言之,她視他和愷虹的存在為愷家的一大恥辱,沒將兩人趕出門
   純粹看在因他的「入府沖喜」而產下愷艷夜一事,和兩人向來逆來順
   受的態度。

   愷艷夜對這項決定有何看法他無從得知,但對他而言,這不啻是個能
   光明正大偷閑的理由。

   失去和寧安郡王獨生女相識的機會或許對許多男人來說是一大憾事,
   畢竟傳言她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姿,但愷皓旭卻視這半天的時日
   為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因為他早已深深地體認到,身為愷家最「見不
   得人」的人,出現在人前最多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因此,他樂於服從愷蓉的命令,溜得不見人影。

   想想這次會面可能得耗去幾個時辰,他正好無事一身輕,移動腳步,
   快速地來到遼闊無人的後院。

   似乎沒預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刻出現,愷虹的神情有些驚訝。

   背朝床頭斜倚在床上,她偏過頭想看看來人是誰,卻意外地發現進門
   的是腳步輕快的兒子。

   「旭兒,你怎麼……」

   「半個時辰前,寧安郡王來訪。」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甚至用不著解釋,愷虹立刻明白一切。

   「是嗎?」

   他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並無任何變化。

   從沒將自己當作愷家一份子的愷皓旭顯然亦是毫不在乎,他面帶微笑
   地慢步到她床前,觀察她今天的狀況。

   「娘,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到外邊吹吹風如何?」確定近來娘的身體
   狀況較為穩定後,他便想帶她走出這小屋。

   一直窩在床上也不是辦法,只要想到娘下半輩子只能待在這房裡等死
   ,他更覺得不能讓她終其一生就這樣過。

   「嗯……這主意聽來不錯,只是……」

   許久未曾離開床舖的身子已無力支撐,病弱已久,用雙腿行走幾乎成
   了不可能的事,愷皓旭該是瞭解她的情況。

   「如果你也讚同,那我們即刻動身。」

   說著,他彎下身去打橫抱起她,心痛地發覺她比上個月更加輕盈。

   「這段空閑難能可貴,旭兒,這樣不是加重你的負擔嗎?」

   她雖不甚明瞭身為愷艷夜隨侍的兒子都在做些什麼,卻能從他經常疲
   憊不堪的神情裡知悉那絕非輕鬆的工作。

   「你說這什麼話呀?」

   愷皓旭靈活地轉過手腕,就著抱住母親的姿勢勾起一條披肩,掛到她
   身上保暖,「娘,比起我每天都得抱著跑來跑去的文件,你可是輕得
   多了。不,或者說壓根兒沒得比吧!」

   「我好歹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怎麼可能比幾張紙輕!」

   「我是說你最近吃得太少了,上回大夫來看你時,不是才說過你應該
   多吃些有營養的食物嗎?」雖說愷虹在府中的地位是連下人都不如,
   但家財萬貫的愷府是不在意醫藥費或食糧費那種小錢的;因此在愷風
   亡故後,頂著愷皓旭生母的頭銜,她仍享有就醫的權利與應有盡有的
   生活必需品。

   只是寄人籬下,又想到這是愷皓旭竭盡心力才換來的,她無法毫不顧
   忌地享用這一切的奢侈品。

   「我年歲大了,較起從前胃口自是小得多呀!」

   「就算吃不下也得多吃一些。娘,畢竟體力是健康最基本的來源,要
   想病情早日改善,你就要強逼自己吃些東西。」

   「好了好了,下回再繼續這個話題吧!」

   不想將難得的外出時間淨用在舌戰上,她只得投降,任由他將她抱下
   樓。

   平時杳無人跡的後院也算是鳥語花香,尤其隔著一片小林子更增加這
   裡的隱蔽性。

   「啊,花都開了呢!」愷虹訝異地梭巡四週五顏六色的花朵。

   「都入夏了,是娘太少出門才不曉得。」

   「沒辦法,我身子骨不好,雙腳壓根兒不聽使喚。」

   「那就努力將身體養好,將來要出門幾次都不成問題。」他笑容可掬
   地將她抱近盛開的花叢前,「今兒個就好好賞花吧。」

   「還輪得到你這小毛頭教訓我嗎?真是!」她笑笑地輕敲了下他的肩
   。

   「是、是,是我不對。比起我這黃口小兒,娘多活了那麼多年可不是
   白活的,哪輪得到我說話呢?」

   「輪不到你就這麼尖牙利嘴了,要真輪得到你,那還得了?」

   挑挑眉看著臉色紅潤的母親,他很高興她終於有精神回嘴了。

   不認識兩人的人若是見著這畫面,或許會認為是對忘年之交的情人在
   打情罵俏吧?但這只是愷皓旭母子間表現親情的方式較為特別而已。

   「娘,我們再到另一邊看看吧,那兒有新植的--」

   橫抱著身輕如燕的母親,他轉身正要帶她往林子深處走時,腳步忽然
   靜止不動,話尾亦無聲停下。

   愷虹不解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赫然發現愷府的當家愷艷夜正以難以
   捉摸的眼神瞪著兩人。

   「艷夜少爺……」她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但她的話不曉得何處惹毛了他,只見他原來的面無表情頓時崩潰,不
   悅的視線利如刀鋒地刺向她。

   「娘。」愷皓旭自然也感受到他情緒的轉變,於是低下頭來悄聲道:
   「今天先到此為止,明兒個我若有空,再帶你來好嗎?」

   「嗯。」

   急切地頷首,她生怕他一個耽擱便會惹火愷艷夜,眼神不由自主地促
   他快些抱她回小屋。

   飛快地瞧了愷艷夜一眼,愷皓旭雖摸不清頭緒,卻曉得那瀰漫在四周
   的是相當不愉快的氣息。即使刻意忽略,但在揹著他走上樓梯時,他
   仍清晰地感受到那兩道銳利視線刺穿背部的痛。

   將母親安置妥當,他滿心歉疚地離開房間走下木造的階梯,發現愷艷
   夜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站在原來的位置。

   那迎向自己的神情……

   冷得讓他不知該如何形容。

   雖無從得知、也沒興趣瞭解寧安郡王的來訪為何出乎意料的短暫,但
   他從他嚴峻的表情多少可以猜測事情可能出了差錯,才導致這原應耗
   時一整個下午的會面在短短兩個時辰內就結束了。

   看來這個下午和接下來的夜晚他別想會風平浪靜了,毋需猜測,他就
   能從艷夜繃緊的神情中知悉他正需要一個發泄情緒的對象。很不幸向
   來擔任這個角色的,從來沒有例外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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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道冷漠至極的聲音劃破沉窒的氣氛。

   「你還真是懂得利用時間,大哥。」愷艷夜冷不防地開口。

   「什麼?」

   愷皓旭不解的看向他。

   「每回我忙不過來時你都這般悠哉嗎?」

   愷艷夜明顯地話中帶刺。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不曉得你都是這麼使用這段時間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愷艷夜冷哼一聲,冰冷的眼神教人看了心悸,「你的耳朵
   是裝飾用的嗎?」

   「什麼意思?」愷皓旭蹙眉詢問。

   他左思右想,還是沒弄懂愷艷夜那仿如謎題般的冷嘲熱諷。

   這傢伙不會是因會面的問題惹得一肚子火沒地方發,隨隨便便跑到他
   眼前想找他泄憤吧?

   想一想這也並非全無可能,眼前這個渾身都是火藥味的青年的確是三
   不五時就拿他當箭靶。

   「這個時間你為什麼人在這兒?」

   「這是我的自由。」

   「自由?」對於這個答覆,愷艷夜先是相當意外地挑高眉梢,隨後輕
   蔑地笑了出來,「你以為這個家還容許你有自由?」

   愷皓旭神情凜然,不發一語。

   「看樣子你還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哪,大哥。」聲音裡有低沉的不
   快,「只要你人還在這裡,你就只能擁有我給你的東西,至於我沒答
   應給你的,為了你自己好,希望你別再逾矩提起。」

   他的話讓愷皓旭不禁輕顫,不懂他為何為了這種小事大發雷霆,不瞭
   解他究竟是在惱火些什麼。

   見他沒答腔,愷艷夜當他是明白自己的立場,轉過身子示意要他跟上
   來。

   「這回就算了,下次再讓我逮到你乘機偷閑,別怪我禁止你半個月不
   得探望虹夫人。」話中淨是自以為是的施恩口吻。

   愷皓旭抬腳追了上去,有意地放慢步伐以示無言的反抗。

   那自以為恩賜的語氣讓人聽得怒火中燒,但在這種寄人籬下又得仰人
   鼻息的劣勢下,他只能強將要爆發的怒火往肚裡吞。

   如他所言,只要他和娘一日有求於愷家,他就無法自這黑暗的生活裡
   脫身。

   聽見身後意圖拖泥帶水,但仍是順從地跟了上來的腳步聲,愷艷夜頭
   也不回地直往主屋走去。若是現在轉過頭去,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
   麼事。

   積壓在胸口的怒氣難以抑制,他只能選擇拚命往前走,藉著這單調的
   動作壓抑滿腔狂燒的憤怒。

   ※ ※ ※

   「動作快點!」愷艷夜人已站在門口、一臉不耐地催促著還忙得脫不
   了身的愷皓旭,「跟娘打過招呼後,我們就走人。」

   連忙對下人交代幾句,愷皓旭朝他點頭示意,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
   入愷蓉所在的廳堂,匆忙地問過安後,隨即不敢多留地衝了出來。

   從個把月前的圍獵歸來後,一直忙於家務的愷艷夜今天好不容易才有
   空閑,當然是毫不考慮地就動身出遊了。

   馬不停蹄的工作是很累人的,要是無法適時消解累積在身上的壓力,
   只怕不論精神或是體力都不堪負荷。

   穿著一襲銀藍色騎裝的愷艷夜與一身灰白色的愷皓旭形成強烈對比,
   清晰鮮明的色澤在曖昧混濁的色調襯托下更是醒目。

   愷皓旭強壓著自胃底湧上的噁心感,咬緊牙關,動作俐落地躍上馬背
   ,策馬跟在飛奔而出的愷艷夜身後。

   昨夜果真如他所料,盛怒中的愷艷夜沒讓他有一個安眠的夜晚,硬是
   折騰他到天邊發白才放過他。

   他沒敢詳問他的怒火從何而來,只是默不作聲地全數承受;反正誰也
   不敢斷定他問了會不會有好下場,所以他決定沉默。

   後果就是當馬疾馳時,猛烈的震盪會讓他痛得齜牙咧嘴;可他無法以
   此為由拒絕陪同愷艷夜出遊,因為他的地位連可以請病假的下人都不
   如。

   一馬當先地跑在最前頭,愷艷夜在全力奔馳了好一陣子後才放慢速度
   ,彷彿正藉此在發泄些什麼。

   他很難形容昨日在小屋門口看見的情景令他有多不愉快,也因察覺自
   己是真的動了怒而感到困惑。

   那宛如是一對忘年之交情侶的溫馨情景,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明白那兩人的關係,卻還是抑制不住泉湧而上的憤
   怒,與一種……無法名狀的感覺。

   可惡!

   再度地加速衝刺,除了愷皓旭能緊跟在他身後之外,其它隨行的人員
   皆因能力不足而落後了一段距離。

   要強忍住腰際傳來的陣陣麻痛已經很不容易了,而為了要緊隨在愷艷
   夜身後更是讓他吃足苦頭;但如果因此而放慢速度,難保他不會說他
   是在找藉口,然後又是駭人的懲處。

   兩人就這樣跑在隊伍的前方,直到跑在最前頭的人終於像是甘願了似
   地拉了韁繩,緩下前進的速度。

   愷皓旭滿頭大汗,卻分不清這是因策馬奔馳而流的汗水,還是因身體
   疼痛而冒出的冷汗。

   眼前一陣昏花,他暗自慶幸愷艷夜已將速度放慢,否則要是以他現在
   的狀況維持先前的速度,他很可能會因體力不支落馬。

   「就在這裡休息到過午吧。」

   挑了一處山明水秀的谷地,愷艷夜勒馬停在水色清澈的河邊。

   「是。」

   之後才跟上來的隨行人員聞言,立刻下馬覓了塊樹蔭下的草坪,男人
   動手佈置簡單的營地,女人則負責到河邊汲水備用。

   愷皓旭也隨他下馬,將韁繩交給一旁等待的馬伕,然後一刻也不敢遲
   疑地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生怕他一個不滿又會把帳算在他頭上;像
   昨晚那種讓人幾乎昏死過去的懲罰,他可不想再有一次了。

   不知艷夜和寧安郡王一行人之間究竟鬧出什麼不愉快?在應該陪著客
   人的日子裡,居然毫不在乎地將賓客冷落一旁不顧,強迫他隨侍他出
   遊散心?

   話說回來,昨天艷夜突來的火氣要當真是因為和郡王發生衝突,他的
   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即便天塌下來都有人擋著
   ,跟當今聖上的小舅子作對絕對不是聰明的作法。

   雖說不論是什麼事,都輪不到自己來管,但被莫名其妙地當成發泄的
   對象,實在教人很難不去在意。

   形影不離地跟在他身後,愷皓旭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他永遠只有聽
   話服從的份。

   走在最前端的愷艷夜霍地回過頭,對著緊跟在他身後的一票人道:「
   從這邊開始,你們別再跟來了,我想好好靜一靜。」

   「是。」

   原本上前服侍他的男男女女在他一聲令下,紛紛低下頭欠了身向後退
   去,愷皓旭原本也打算隨著離開,才轉身卻被人從身後抓個正著。

   「誰叫你離開的?」

   聽著拉住自己的愷艷夜沉聲問道,他困惑的回過頭,眼裡有著「又怎
   麼了」的不解。

   「誰……」他偏著頭,「不是你嗎?」

   「別想在我面前裝瘋賣傻,大哥,你會不曉得我說的人並不包含你嗎
   ?」

   「既然如此,一開始說得明白一點不就得了?」

   他一口咬定他在裝蒜,愷皓旭不由得皺眉喃喃自語。

   沒將他反射性的抗拒看在眼裡,愷艷夜領在前頭往渾然天成的嶙峋疊
   石中走去,漸漸遠離身後的人群。

   ※ ※ ※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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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般一前一後,來到靠近小瀑布的石塊堆旁。

   說實話,愷艷夜到現在都還有點訝異自己挑今天出門居然是有預謀的
   。

   不意聽到昨兒個愷皓旭向虹夫人的悄聲承諾,他突發奇想,假使將他
   帶出來,他的諾言就失效了。

   只不過這麼一想,原本鬱悶的心情不知怎地竟莫名轉好,因他此刻在
   自己身畔,將他心中殘留的不愉快一掃而空。

   他無法解釋昨天為何會為那種小事大動肝火,說實在的,他也不明白
   自己究竟氣的是什麼。

   跟在他身後,攀過河邊一塊又一塊巨大巖石的愷皓旭想了想,終於還
   是忍不住想問。

   「比起昨天,你現在的心情似乎好多了。」

   「你想問什麼?」

   「你……和昨日來訪的寧安郡王發生衝突了嗎?」

   「是的話又如何?」

   「和皇親國戚有齟齬……似乎不太好吧?」

   這話乍聽之下的確是在替自己擔心沒錯,而且這還是他首次主動對這
   類事情表示興趣。

   他覺得有趣地挑挑眉,輕輕地笑道:「怎麼,你擔心我?」

   「也說不上是擔心……」

   「說的也是。」這個回答早在他意料之內,他只是聳聳肩,輕輕笑了
   ,「你要真會為我操心,那才是天下奇聞對吧?大哥。」

   就如同愷皓旭深深瞭解這個異母弟弟對自己懷有多深的恨意,愷艷夜
   也明白兄長對自己有著什麼樣的恨意;這是關係到上一代感情的問題
   ,而債則是由這一代的兄弟來償還。

   愷艷夜恨父親的無情和大哥獨得父愛,愷皓旭則怨愷府主人母子加諸
   在自己和母親身上的迫害。

   始作俑者雖已逝去,但遺留下來的怨懟卻非輕易地便能消弭的。

   「我只是好奇你今天怎沒陪著他們,卻跑到這兒來閑晃。」

   「閑晃?」愷艷夜停下腳步,回過頭,他一聲輕笑,「大哥,你用的
   詞彙還真是辛辣。」

   要不然要他怎麼想?一群人馬浩浩盪盪在路上遊走,但又擺明不是出
   門狩獵,這種行徑怎麼看都是閑得發慌,想找個樂子解悶罷了。

   「雖與你無關……」愷艷夜又續道:「不過還是告訴你,昨天的會面
   相當愉快。」而且還愉快得教人頭痛!

   這事順利本該是好事,娘為此還歡欣得喜上眉梢,而一手將他帶大的
   晉伯和春嬸也高興得幾乎抱頭痛哭,曉得消息的下人們也將它當作不
   可多得的喜事而大肆歡慶,他可以預見過不了多久就能接獲親朋好友
   從各地捎來的道賀函……

   但身為當事人的他,不知怎地就是興奮不起來。

   昨日寧安郡王偕同掌上明珠的獨生女登門造訪本在預期之內,這是在
   一個多月前參加圍獵時即約定好的。

   然,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對幾乎已成定局的好消息有任何愉快的感
   覺。

   他對寧安公主並沒什麼成見,名聞遐邇的美貌的確沒一丁點誇大,那
   粉雕玉琢的絕色容顏確實傾國傾城,大家閨秀的氣質更是不可多得的
   高貴,雖貴為郡王之女,性格卻出人意料地溫柔婉約、善體人意,加
   上背後有如此家世,天底下絕沒有男人會拒絕這主動上門的好親事。

   不管從哪方面看來,她都是當他妻子的最佳人選。

   只是……

   愷艷夜不大確定自己想在這兩字之後加上什麼,在一切都順利得讓人
   眼紅的同時,他不諱言地確實感到一絲的不對勁。

   這可是一門連身為王爺之人都可遇不可求的婚事啊!

   可惡!他究竟在不滿些什麼?他為何就是無法和身旁的人一樣欣喜若
   狂?

   就像胸口開了個大洞一般,自昨天寧安郡王一行人抵達開始,他就有
   種虛幻不真實的錯覺。

   既然一時想不出答案,那一直為此所惑也不是辦法,只要時候到了,
   想必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他現在不必為此大傷腦筋。

   回過神來,他才發覺他已領他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高約三十尺的瀑布,雖然不算名勝,但仍氣勢非凡。

   瀑布底下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水淵,然水淺處清澈見底。

   愷艷夜在水邊停了下來,彎身以手測量了下水溫,俊美的唇畔隨之滿
   意地勾起一抹微笑。

   他直起身子,在愷皓旭的眼前一言不發地褪去所有衣物之後,一絲不
   掛地跳進了青藍色的冷水裡。

   跟在他身後的愷皓旭不曉得該做什麼,只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岸邊,等
   他自行上岸。

   愷艷夜在水中優雅地遊著,及胸的池水雖摻著靛青的色彩,卻仍不可
   思議地清澈。

   隔著水上漾開的波紋,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結實的肌肉,不用說,那
   是精心鍛煉出來的完美身材。

   愷皓旭無法否認自己清楚地記得那具軀體貼在自己身上的感覺,是那
   麼的堅硬結實,卻又不可思議地柔軟;這兩年下來,就算並非出於自
   願,他也已清晰地記住了那每一寸磨蹭過自己的肌膚。

   他不得不承認他擁有一副連身為同性的他都欣羨的好身材,但也因此
   他實在嫉妒他。

   心思稍稍一閃,待他回過神時,驀地發現愷艷夜正漂浮在清泉中央,
   舉高一手,似乎在對他說些什麼。

   「你也下來。」

   一旁瀑布流水的聲音蓋過他的喊聲,愷皓旭不由得向前走了幾步,靠
   水邊更近些以便聽取他的「指令」。

   「啊?」

   「我叫你也下來。」

   「我嗎?」

   在前後左右不論怎麼看都只有他們兩人時,要裝瘋賣傻可非容易之事
   。

   所以,一如往昔他順從地頷了首,褪去身上四件式的貼身騎裝,只是
   沒料到他這般的服從卻還是觸怒了他。

   「動作快點!」將濕透了的髮往腦後一攏,愷艷夜皺起柳眉,對他拖
   拖拉拉的舉動相當不悅。

   並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比平時慢,但他也瞭解,再怎樣完善的事物看在
   艷夜眼中總有數處令他不滿意的地方。

   不反駁才是聰明的選擇,已學會這點的愷皓旭明顯加快了手邊的動作
   。

   拉去身上最後一件遮掩的衣衫,他和愷艷夜雖同樣赤身裸體,但尚站
   在岸上不知怎地就有種羞恥的感覺;尤其是那雙鎖定自己一舉一動的
   眸子,在身上的衣物逐漸減少的同時慢慢地透露出慾望……

   受不了那種彷彿舔舐著他的目光,他倏地跳入水中,雖然那澄明得過
   分的水壓根本掩蓋不了身體的任一部分。

   冰水沁心的特殊感覺讓他精神一振,還有點酸痛的身軀在接觸冰水後
   有種重生的錯覺。

   不管他要他下水的用意為何,泡在水中的感覺倒不算太壞。

   有意地背過他,愷皓旭試圖忽視那兩道仍緊緊粘在自己背後、灼熱得
   幾近燃燒的眼神……

   愷皓旭心想,他雖叫他下來,卻沒要他跟緊他或做什麼,他這樣做應
   不算是違抗他吧?

   自行下了結論,加上愷艷夜似乎對他的舉動也沒什麼意見,擺動幾次
   手腳、順著岸邊遊了幾趟後,他的心情頓時放鬆下來。

   但在他還來不及好好享受這份優閑之際,一聲有別於流水聲的嘩啦聲
   響吸引了他的注意。

   聞聲,他心頭一驚,在尚未來得及反應前被人從身後抱個正著。

   不須回頭即知來者何人,他渾身一顫,不禁僵住了。「你……幹什麼
   ?」他沉聲問道。

   「多此一問。」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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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知何時,兩人的姿勢已由從後方抱住轉成相互交纏的體位,氣喘如
   牛的愷皓旭心中倒是很感謝這種轉變。

   若非如此,他現在的模樣一定教他很難堪。

   無力支撐身體的雙腿即使有溪水的浮力仍難以克制地輕輕顫抖,向前
   傾倒的身子正好倚在愷艷夜的肩頭。

   就著這種勉強的姿勢,他猛喘著氣,腦袋一片空白,那無可名狀的酥
   麻讓他不禁輕喘出聲。

   「唔!」

   他這吟哦似的哼聲讓愷艷夜環住他腰際的手又向下潛去。

   「怎麼?」他伸舌輕舔他的耳廓,愉悅地感受到異母兄長隱忍不住的
   渾身顫抖,「還想再來一回嗎?」

   「別開玩笑了!」

   愷皓旭立即偏開頭,躲過他的挑逗。

   「你也很喜歡的,不是嗎?」

   「啊!」

   身體不由自主地一緊,他明白自己的身子其實是欲拒還迎。

   只是,他也瞭解自己已無力承受再一次的情挑了,在冰冷的水中以這
   種無法使力的姿勢歡愛,比想像中更耗體力。

   「如何?再來一次吧?」

   「別……再這裡……」

   泛白的指尖緊緊地抓住他,愷皓旭只能搖頭來表達自己的不願意。

   或許是感覺到他抓著自己臂膀的手指用力得發白,也注意到攀附住自
   己的身子虛弱得不住輕顫,輕輕地托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愷皓旭困惑地看著他,在得到答案前便被帶往岸上。

   雖未到正午,但仲夏的陽光原本就熾熱,因此離開水面後的兩人立刻
   感到一股全然不同於溪水的溫暖。

   因為愷艷夜方才放他一馬,因此在上岸後他很快就恢復精神。

   身為異母弟弟的伴讀兼隨侍,他第一件想到的就是替他拭乾潮濕的肌
   膚,而這向來是他的工作。

   手邊沒有可供擦拭的物品,先前隨著他單獨來此,也未曾料到他會閑
   來無事自個兒往水裡跳,還硬拉著他下水。

   放眼四周一時也找不著可用的東西,他於是靈機一動拾起自己置於巖
   塊上的單衣,暫時充作布巾用。

   ※ ※ ※

   在愷皓旭來得及開始自己的工作前,上岸後即離開他,前一刻還不見
   人影的愷艷夜驀地出現在他身旁,搶過他手中的單衣後,連同手上拎
   著的自己的衣服往一塊較平坦的巖石上一扔,猝不及防地就將他壓倒
   在上頭。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對眼前的狀況還未反應過來,他就發覺愷艷夜二話不說的埋在他胸前
   ,舌齒並用地啃起他的胸膛來。

   「艷夜!」

   他仍是埋頭吮吻,理都沒理他。

   不久之前他才饒過他的……

   「剛才那樣還不夠嗎?」他的語氣裡帶著無奈。

   舌尖拂過襯著水氣、在日光下閃著曖昧光芒的凸起,愷艷夜抬起頭來
   ,微微地斂起眉心道:「是你說不想在水中做,所以只好到岸上來。
   我都如你所願換個地方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大哥?」

   所以方才他並非放過他,只是打算換個地點而已?

   「我很累了。」

   雖明知向他求饒只是白費口舌,愷皓旭仍然不肯輕易放棄地掙扎。

   「那又如何?」愷艷夜依然故我地吻著他。

   他早知道自己的意見向來不被重視,先前艷夜會暫忍慾望答應他上岸
   再說,已算是難得的了。無可奈何已是理所當然,愷皓旭最終仍只有
   服從。

   然後,事情果真發生了……

   「嗯……」

   他下意識弓起身子、仰高頭部,彷彿貪求一絲空氣,同時也不自覺地
   呻吟出聲。

   挑逗般的聲音飄過耳邊,愷艷夜忽然抬高身子,靠在他頸側輕笑道:
   「你似乎很喜歡這種禁忌的感覺嘛!」

   微睜合上的眼,他半是困惑半是出神地望著自己的異母弟弟。

   「什麼……意思?」

   「如果你哪天多出個弟弟或妹妹,我想我也不會太過驚訝。」

   全然無法理解他為何在這種時刻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神智已陷入混沌
   的愷皓旭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拉回心神。

   只聽見愷艷夜又喃語說道:「我看你去求她生個妹妹如何?我們這一
   代就目前看來是有些陽盛陰衰。」

   這一刻愷皓旭完全甦醒過來了,他抬起頭筆直瞪著趴在自己身上,但
   並沒有動作的愷艷夜,很難理清他眼中那一抹嘲弄似的譏諷從何而來
   。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問道。

   前一秒淫靡煽情的氣氛登時消失無蹤,他張大雙眼看清愷艷夜眸中的
   諷刺燃著明顯的怒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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