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章
夜裡,雪兒睡得特別的沉。沉到,連個夢都沒有,睡得香香。一大早,她便醒過來了。原本,她還以為自己這一夜根本就睡不著呢。
展狂要進宮,要面見皇上,他也不就進宮做什麼。只是叫他們不要擔心。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能不擔心嗎?
不能!
輕輕撐起自己,看著一旁熟睡的男人,雪兒心裡,輕輕歎息,什麼事情,他樂意扛起,卻不願意說。
她很想跟他一塊進宮。
只是——
她更加的清楚明白,跟他一起進宮,只會拖累他而已,根本就幫不了什麼忙。
她相信他。
他是展狂啊,是她的夫,會圓滿的解決這件事情的,不會讓她太過擔心。她,一直都是相信的。
只不過,相信歸相信,擔心總是難免的。
她不想吵他,叫醒他。所以,小心翼翼的起了床。
展狂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雪兒已經準備好了早膳,只要他一起來,就可以吃了。用過早膳之後,他才會進宮。
桌上的食物,擺得滿滿。
「夫人,夫人——」這時,李叔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可見,他剛剛有多麼的激動了。
「李叔?怎麼了?先別急,來,先喝口茶。」雪兒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李叔也實在是跑的太辛苦了,也或許,是太開心,太激動了,沒有回拒,接過茶水,一口飲盡美好不容易,氣總算是緩過來了。
「夫人——好消息啊。」
雪兒不解,李叔的樣子看起來,確實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大喜事一般的,不過,這個時候,真的能有什麼喜事好發生嗎?
今天,展狂要進宮。
今天,天下都在通緝他。
今天,還會有其他的喜事發生?
不解的眨眨眼,她沒有開口提出疑問,她也沒有讓李叔快說,因為,李叔,已經在說了。「夫人,外頭的官兵,已經退開了。」
退開了?
水眸中,閃過驚喜,是真的嗎?
他們鎮守在外面那麼久,就連展狂不在展家,他們也是照舊天天守在這裡,現在,他們退開了,這,代表了什麼?
「而且,街上的通告也已經全數撤下,朝廷已經解決了這件事。堡主不再是通緝犯了。」
真——真的嗎?
雪兒驚愕的張著小嘴,腦海中,頓時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想。
是老天垂憐嗎?
展狂還沒有進宮呢,幸好,他還沒有起床,——不,等等,一道光,突然從雪兒的腦海中閃現,這種情況,以前好像也有發生過。
對了,那一次,是與以農有關。
他,該不會又像上一次一樣,做那種事情吧?
纖手一握拳,她明白了,完全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怪不得他今天睡得比任何一天都香,起得不任何一天都晚。她還不忍心叫醒他呢,沒想到,他是故意裝睡的。
是了——
有哪一次,她醒的時候,他還沒有醒呢。
他的感覺比任何人都敏銳,只要她這兒有一絲絲的風吹草動,他那邊沒有什麼不瞭解的。有時候,她都在想,是不是她翻個身,他也會知道,也會吵醒他。
昨晚——
他進宮了。
昨晚,他又再一次的點了她的睡穴,怪不得她能睡的這麼香,怪不得,一個晚上,她連夢都沒有一個。
原來,都是因為他。
「真是好消息,李叔,麻煩你去通知一下其他人,讓他們也安安心。」
「好。」
李叔高興的離開了。
雪兒也隨著李叔的腳步,回到水園,推門而進,展狂已經起身,坐在桌前,正怡然的的倒著茶水。
神色之間,沒有一絲要做事的樣子。
因為,他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雪兒不動神色的接過他的杯子,放在桌上。她,在他的身邊坐下,側臉,看著他,盯著他好半晌,一聲也不哼。
展狂狐疑的回望愛妻。
「雪兒,你怎麼了?」大掌,體貼的貼向她的額,溫度正常,「是哪裡不舒服嗎?」她的臉色看起來也還好。
黑眸中,閃過一抹憂心。
雪兒看到了,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不是嗎?展狂就是這樣的人,他並不是把她當成外人,並不是有事故意不告訴她。
他,只不過是不想讓她擔心難過。
僅此而已。
「夫君——」她輕喚,語氣輕柔,「剛剛李叔進來,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呢。」她的小臉,揚起笑意,「夫君一定業會很高興的。」
「嗯。」
展狂不大熱情的應了一聲。
「朝廷已經收回守在外頭的官兵,而且,通緝的佈告也全都收回去了。從今往後,夫君不再是通緝要犯,大傢伙,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膽了。」
這樣很好。
展狂滿意的放下手中杯。
「夫君,昨天晚上,跟皇上談得怎麼樣?」
「……」抬眸,凝著白淨的小臉,和認真的水眸,大掌倏然一握,「你全都知道了。」
「那當然。」她抬頭,她季雪可不是笨蛋白癡,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不明白,到最後還被蒙在鼓裡。自己在那兒想七想八的胡思亂想,「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卻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現在,我只想知道,皇帝有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
「那你沒有為難皇上吧。」
果然是展狂的妻子,深知,他的性情。
「沒有。」
「那就好了。」雪兒鬆了一口氣,要是跟皇上過不去,他們可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天下共主,總有皇家威嚴。而他,她身邊的男人,完全不把別人當成一回事,著實讓人有些擔心。
「夫君,皇上真的人才輕易的就收回成命,他沒有什麼要求嗎?我是說——他為什麼在堅持了那麼久之後,這麼輕易的就收回成命,不找我們的麻煩。」他該找的,而且,理所當然,雪兒心裡,盈滿著濃濃的不解。
「他有要求。」
「什麼要求?」
「彌補之前所犯之錯。」
「可是,已經死了的人,我們不可能讓他們又活過來。」他們不是神,這種事情,是無法彌補的,人命何其的珍貴。
但是,一旦消失了,便是消失了,不會再回來。
「只要盡量——」他看出了她的擔心和不解,「不許再難過擔心,這些事情,是我造成的,就由我來解決。」
「夫君——」小手一伸,握住他的大手,「這些事情,才不要你一個人來承擔呢。你都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於情於理,我都該跟你站在一起。那麼,我們就盡量彌補吧,多做些好事,好讓那些已死之人,可以稍微安慰一些。」
他們能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不過,只要能想到的,他們一定會去做就是。
江湖又開始鬧騰了。不止是江湖,連朝堂之上亦然。文武百官,誰都猜不透為什麼一夜之間,皇上會突然有此決定。
昨天才聽說,展狂已經回到鹽城。
今天,卻聽到這一回事,皇上已經解除了對展狂的通緝。
展狂是有通天之能?
還是與皇上,有什麼特殊的關係?若然是後者,也不可能,展狂真的魚皇上有關係,那麼,當初就不可能被通緝。
江湖上,有人開始心驚了。
夜魔展狂,要再度重出江湖了。現在,情況比之前更甚,連朝廷都治不了展狂,他,還有誰能治得了。
人人開始自危,就怕,展狂會一個心情不好,找上門來。
不久,賴以農上門來,在雪兒失蹤這段時間,賴家確實幫了不少的忙,賴家的財力,也是一大助力、
只不過,因為找錯了方向,所以,一直未果。
見到雪兒,賴以農是萬分的激動。
雪兒失蹤的日子,他也是過得心驚肉跳的。
「夫君呢?」
午後,雪兒安撫好一雙女兒入睡之後,發現一直在水園不曾外出的丈夫不見了蹤影,她不解的開口問著立蓉。
「堡主跟夜魂和賴以農到議事書房去了。好像有什麼大事要商談一樣的。」而且,還是公事。賴以農臨去之前講的。
只是,談的是什麼公事,立蓉就不明白了。
「雪兒,堡主是不是有意根賴家一起合夥做生意啊?」除了這個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可能嗎?
「不會吧。」雪兒也猜不透,「夫君連無極堡的生意都交給日陽,二弟和三弟他們。現在,怎麼會想起來要找以農合夥呢。」這個可能性,實在太低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還有被的事情要做。
「那他們有什麼公事好談的?」
「我也不知道。」
「不如,我們去聽聽?」立蓉提議。
「好啊。」雪兒很乾脆的就同意了立蓉的這個提議。於是,兩個人便到了議事書房,房門大開著,一直以來,這兒除了打掃的人,其他人都不會,也不能進入的。這裡,算是展狂的禁地。
不怕死的人,才會進來。
只是,一般人,都怕死就是了。
兩人沒有弄出太大的聲響,不想驚擾了裡頭談事情的人,雪兒只是好奇,想要知道,他們又什麼事情好談的。
而且,是要特意在議事書房這裡談的。
「展家不會用賴家的錢。」
首先聽到的,竟是展狂的聲音。
雪兒和立蓉,互視一眼,兩人的眼中是滿滿的不解,為什麼問題,會扯到錢上頭來?
他們很缺錢嗎?
應該不會吧。
「堡主,以農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雪兒夫人要做好事,以農也算是做人的師弟,幫點小忙是理所當然的。」賴以農苦口婆心,賴家的生意夠大了,現在的銀子,都可以堆成山了,富可敵國,那是一點都不假。
生意做大了,錢想不來都難。
他們賴家的人數有限,什麼行,都有自己經營的,衣食住用行,都可以用自己的,錢財這些東西,他們也不是看得太重了。
呃——
也有看的,只不過,要拿點錢出來做好事,那不是什麼難事。
「不需要。從今天開始,我會親自接管無極堡。到時候,賴家不要擋道。否則的話,我不會客氣的。」
「是是是——」賴以農聽得冷汗直冒,看起來,展大堡主是認真的了。認真的想要經營無極堡的生意了。
賴家的錢財是不少,散的出去不是問題了。
只是,現在展大堡主要認真的經營無極堡的生意,到時候,極有可能超過賴家。他可以想見,在不久的將來,全國首富,就要換人當當看了。
原因有三,第一,展狂的生意手段,他雖然沒有見識過,不過,無極堡一說出去,可沒有人會說它是個軟柿子。
第二,以展狂的名號,在江湖上,以至在老百姓口中,誰人不懼他,畏他,為了保命,誰還敢不吧生意交給他做。
至於第三,賴家也不會跟展狂作對啊。就算有生意碰撞,賴家也會退開一步的,跟展狂作對,那是自尋死路的做法。
他們還沒有笨到那一種程度。
「夜魂。」
「是。」
「把這裡面的東西,交給他。」
賴以農茫茫然的接過夜魂拿過來的東西,是什麼?
「裡面的東西,你拿回去慢慢看,到時候,對賴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以農知道了。」想要拆開的手,放了下來。
「外頭的人,可以進來了。」展狂,突然道。
下一秒,夜魂的身形,已經閃了出去。
|玉十一手打,轉載請註明|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本無力偷偷摸摸的,卻被人當場抓包的滋味還真不怎麼好受。雪兒和立蓉的臉上都泛著尷尬。
步入書房重地,這兒,雪兒也沒有來過幾次,因為大多數的時間,展狂也不在這兒。就算他在,處理的也是她不懂的生意之事,她沒有來的必要,這會,倒是她的好奇心太重了,才會踏上這兒來。
呃——
還被當成了偷聽之人,著實讓她的頭皮有些發麻呢。
「我——我——」唉,理不直氣不壯的,「你們在談事情哪,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雪兒便拉著立蓉的手就要離開。
立蓉也巴不得。
兩個女人,不待其他人開口留下,朝著門口,努力的邁開最大的步子,瞪大著眼,努力的看路。
「等等——」有人出聲,她們還來不及聽到什麼,下一刻,雪兒就已經被人扯了回來,展狂輕鬆的把雪兒從立蓉的手中奪回自己的懷抱,佔有的姿勢,讓雪兒整個都貼在展狂的懷裡。
他完全不在乎,在場的是否還有其他人,雪兒不同,嬌小的小臉,用力的想要掙開,奈何,力量相差太過,完全沒有效果。
最後,只好乖乖的縮在他的懷裡,任由他抱個滿懷。
「有事?」他問。
「沒有,沒有。」雪兒很用力的搖頭,「只是想來看看你們,呃,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們好去廚房拿茶水點心過來。」
「沒事,你該好好歇著。」語敢格外的強制,一旁三人,直接無視自己的存在,閉上嘴,不開口,靜靜的看著他們夫妻倆的互動。
「我又不累,無憂和無慮已經睡下了,正想來看看你們。」雪兒看了賴以農一眼,送上一枚溫柔的笑,賴以農回以一笑,只是,才笑到一半,便立放斂盡,省得自己一不小心死在某人冰冷的眼光之下。
「對了,你們在談什麼事情?是生意上的事嗎?我們——呃,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已經談完了。」
「那就好。」雪兒鬆了口氣,在外頭,聽得也不是很真切,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談完。「那大家也累了,要不要坐下來喝杯茶,吃點點心休息一下?」
「不需要。」展狂冷冷的掃了其他人一眼,「我想休息一會,我們回水園。」話落,展狂擁著雪兒,便要離去。
雪兒用力的扯住他,「夫君,還有他們——」
「別管他們。」又是冷冷一眼。
夜魂,賴以農,立蓉,三人難得有默契的直搖頭,直揮手。
「我們沒事的,堡主和夫人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
「別可是了。」展狂乾脆將雪兒橫抱在懷,「把該看的看完。」頭也不回,落下這一句,他大爺便抱著愛妻回水園了。
留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被撇下了。
賴以農誇張的舒了口氣,在一旁的椅子上大赤赤的坐下,一點樣子也沒有。「以後記得,認清自己的本分,千萬不要做人家夫妻裡的第三者。」當然,更不要做 第四者,第五者。只要展大堡主一露出不耐之色,就該識相的乖乖離開。
省得遭人白眼。
夜魂斜睨了賴以農一眼,什麼也沒說,便踏出了書房。
立蓉哼了一聲,也跟著離開。
一下子,書房空空的只剩賴以農一個人,獨自一人瞪著滿室空寂。賴以農只有得自我安慰,這樣很好,知道他要清靜。
打開展狂讓夜魂交給他的東西,裡頭,裝著的是無極堡接下來的計劃,有不少,是跟賴家有關的,誰讓賴家的生意遍佈天下,隨便一個也能跟賴家有關的。
「真是世間少有的癡情男人。」收妥東西,賴以農搖頭,他才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呢,錢多錢少,對於他這個已經夠有錢的人,已經沒有太大的感覺,「為了自己的妻子,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真慶幸,我不是他的敵人。」
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展狂有能力讓朝廷收回成命,他就不僅僅是展狂,他的威懾力已經不僅僅是存在於江湖。
賴以農極度能體會皇上的決定,當初,他不是也是這般嗎?
如果,他有幸跟皇上換位,大概,也會做此決定吧。
展狂正式接回無極堡。
不,該說他一直都是無極堡的堡主,沒有一天變過。無極堡的生意,也是展狂在打理,只不過,展狂的二弟,三弟,及妹夫,幫他打理罷了。手底下有可用之人,如今,展狂又有心將無極堡的生意擴展得更大,一家人齊心,自然是乘風破浪,萬里無雲。
生意場上,一聽展狂的名號,莫不是心驚肉跳的,希望,展狂不要太大手大腳,留點油水好讓其他人撈回去糊餬口。
打理生意?
雪兒一直不知道,展狂真的有心要發展無極堡,直到,她開始發現,他的空閒時間,變得很少,一天到晚,她也只有晚上的時候才可以看到他。這種情況,跟很久之前,他初到別莊的時候一樣。
他很忙。
雪兒特地找來夜魂問這件事情,才知道,展狂是為了她。
夜魂已經派人將所有死在展狂和他手中的人,加之傷在他們手裡的人一一尋至。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該死之人。
江湖上,惡人不少。就算不是惡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多或少,也做過幾件虧心事,只是,在展狂強硬的逼迫之下,反抗之餘,一不小心,傷在,死在展狂 手中的人。除了無名小鎮,被展狂一怒之下掃得光光。
入關之後,傷在展狂手下的人不少,但是真正死在展狂手中的人,並不多。
人死,又豈能救得活,傷了便是傷了,除了補償他們的家人,唯一可做的,就是幫助那些,可以幫助的人,才會讓他們的心,得到片刻的心安。
「都是為了我才這麼辛苦的,不行,我也該做些什麼。」夜魂並沒有明說,不過,雪兒也不笨,這,已經足夠讓她瞭解事情的始末了。
他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嗎?
無論何事,他都會打理的妥妥當當,哪怕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她,亦同 。
「堡主希望夫人能好好的呆在家裡,所有的事情,堡主會處理妥當。」
「那怎麼行?」雪兒還是覺得不妥,這事,是因她而趨同,也是她提起的,不能只讓他一個人在外奔波,為了她。「我想做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也算是盡了一 份心,消除了一份怨,夜魂,不要告訴他好嗎?就讓他以為,我閒閒無事,天天呆在家裡享福。」
對此要求,夜魂皺眉。
隱瞞這事,萬一讓堡主知道,那可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不,他不會隱瞞堡主任何事。
哪怕是夫人開的口。
「請夫人原諒,夜魂無法做到。」
冷冰冰沒啥表情的臉和同樣冷冰冰沒附表情的語氣,著實讓雪兒驚了好一陣子,好吧,夜魂跟展狂的關係,可比她好多了。
他當然不會瞞著展狂什麼事情。
唉——
她怪不得夜魂,夜魂沒有錯。
「好吧,那,這種事,我會自己跟他說,讓我自己跟他提好嗎?」雪兒要求,希望,是自己開的口,而不是經由夜魂的口。
「是,夫人。」
晚膳時分,展狂如時回到家中。
近幾日的晚膳時間,推遲了半個時辰,雪兒不想讓他趕得太辛苦,他不把生意上的事情,搬到別莊來處理,是不想吵了他們的安寧。
所以,他自己辛辛苦苦的來回在無極堡和別莊奔波,有時候,還要到較遠的地方去,所幸,一直不曾出外幾天不回的。
這一日,展狂回來的特別晚,身上風塵僕僕,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回來。雪兒有些心疼他的辛苦,想要叫他不要再為難自己。
「夫君,你累了,先吃飯。」
「嗯。」
用膳過後,雪兒讓人準備好熱水,讓展狂泡了個熱水澡,回到房子,她體貼的為他輕揉雙肩,好讓他僵硬的身體,可以稍稍的鬆緩一些。
「夫君,很累嗎?」
「不累。」
「答應我,別累壞了自己好嗎?」她憂心的望著他,他的身上,他的臉上,明顯的帶著疲憊,這些日子,他該是很辛苦的,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人,生意場上的事情,之於她更是陌生。
她不過是個門外漢,頂多聽聽熱鬧而已。不過,就算她是個門外漢,她也知道,這生意,不是說做就能做的。
有多少人,帶著滿腔的熱情,投注滿腔的熱血,到頭來,還不是血本無歸。
原本閉目享受她的柔情的男人睜開了眼,黑眸中,閃著暖意,大手,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輕輕的摩擦著。
「別擔心,我自有分寸。」略一猶凝,展狂起身,渾身濕淋的將雪兒抱個滿懷,「明天,我會出門一趟,二天之後回來。」
剛想驚呼他突來動作的雪兒,卻被他突來的消息給驚怔的忘了他渾身上下濕答答的。
「夫君,你——」要出門?
「嗯。」
「去哪裡?」
「桐城。」
咦?
去桐城?
「要去桐城?夫君,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也想回桐城看一看。」不是季家,至少,桐城是她自小生長的地方,已經太久沒有回去了,還真的有些懷念呢,那裡,蘇大娘已經太久不曾見過。
不知道蘇大娘現在怎麼樣了。
展狂看著她兩眼發亮,整張小臉,暖洋洋的讓人想要收起來好好的珍藏。
展狂無法拒絕雪兒的任何要求,只是,這一次情況有些不同,他之所以前去桐城,要找的,便是季家人。
當初因為賴以農的插手,季家再度成了桐城數一數二的商家,若是他要拿下桐城,就要先拿下季家。
他此行,並不帶任何善意。
她不會樂見的。
「下次,下次帶你一起去。」
下次?
為什麼?
「為什麼?」她不依的大叫,「夫君,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做事,我只是想回去 看一看,那裡,有我十六年的回憶啊,我不想忘得光光。」眼中,盈滿了不捨。
展狂不忍。
濃眉全然皺起,早知道,他不會告訴她,他要去的是桐城。該死——
「夫君,帶我去好不好?」小腦袋,輕輕的在他光裸的胸口輕磨著,「好不好 ——」
她在撒嬌。
展狂無力的想,高大的身軀,早已繃得緊緊,只要輕輕一碰,他就會整個崩掉 。
他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扶著雪兒的腰。
「你怎麼了?」雪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身上好熱,身上不舒服嗎?」柔軟的小手,在他的胸口輕撫著,小臉上盈滿擔憂,不過,當她的眼,迎上他的。黑眸中,那完全不遮掩的情感,讓她的小臉頓時紅通通的。「你——」
長手一使勁,展狂輕鬆的抱起雪兒,將她安放在床榻上。
「夫君,不行——」她驚呼,「你的身上還沒有擦乾。」
「會幹的。」他低喃,唇,輕觸她的粉唇,然後,加深,再加深,深到,似乎要吞沒彼此的靈魂。
「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許。」
「停。」雪兒氣喘喘吁吁的扶住展狂的頭,他眼中的不滿,駭著了她,很用力的吞了吞口水,老天,請原諒她挑了這個時候,「夫君,帶我去好不好?」
「......」
「好吧。」她輕歎一聲氣,「如果夫君真的很勉強的話,那就算了,我等到下 一次就是了,不過——」有一件事,她是時候跟他說一聲了,「夫君在外頭忙碌,雪兒也沒有空著什麼事情都不做的道理,從明天開始,雪兒也要開始做善事,積福求安。」
展狂扯開她的手,腦袋低下,埋進她的頸窩深處。
「我帶你一起去。」
他,妥協了。
|棲棲季節手打,轉載請註明|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活在世,很多人,忙忙碌碌了一生,其實並沒有得到什麼,到頭來,也不外乎是溫飽二字。
如今,天下算是太平,只是,就算沒有人禍,也偶有天災,有太多事情,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看不見看的。
相同,有太多的事情,是朝廷所無法顧及的。
有人生老病死,一生到頭。有人,窮得三餐不濟,晚年淒苦。
要想行善,不是只是嘴巴上說說。也不只是心裡想想,人世間,有太多的事情,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不是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的,這一點,雪兒深有體會。
許多年不曾回桐城,不曾回季家,這裡的一切,有太多,已經變了。雪兒找不到蘇大娘,聽說,他們一家,已經搬離桐城,到另外的地方去居住了,就在季家沒落,流儀坊經營不善的那段期間。
桐城,與雪兒貼心的人,其實並不多。
她向來本本分分,溫柔體貼之外,也是與人疏遠的。
因為,那時的她,深記著自己是季雪,不能讓季家的人抓住任何的小辮子,好對她責罰,那時的她,凡事都很小心翼翼。
現在想來,不免扯嘴一笑。
過去的,都過去了,只是,看到某些熟悉的東西,心裡,還是不免感慨。人生之變,有時候,就是這般的讓人稱奇。
當初,她要嫁給展狂,心裡,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有好日子過。
如今,她知道爹和娘還活著,她有了疼她愛她的丈夫,可愛乖巧的兒女——人生至此,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她任性的跟了過來,卻沒有爭著吵著跟著展狂出去。
他有正事要做,是為了她。
她還能如何的無理取鬧呢。
「雪兒,要不要出去走一走?」立蓉,跟他們一起回來了,立蓉對桐城更沒有什麼好印象,是因為雪兒要回來,她才肯跟著雪兒同走一趟。
他們住在客棧裡頭。
展狂,夜魂和賴以農出門,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好啊。」雪兒點頭,看看沒有關係了,現在,就算她走在大街上,相信也不會有什麼人記得她的。
桐城的記憶太遠了。
在桐城呆了二天,該談定的事情,已經談定,展家,在桐城買下一塊地,一塊不小的地,馬上就要開始建起善堂,只要桐城百姓,有任何需要的,只要到展家的善堂,只要合理,都能得到幫助。
只是,還需要過些時候,展狂已經將這事,交由桐城的地頭蛇季家,由季家的人出面,打理這塊地。
賴以農出面,季家贊助了不少的銀兩。
當展狂帶著雪兒去看那塊地的時候,雪兒當場淚流滿面。
行善,說的容易,做的,並不容易,有許許多多的外在條件限制著。「夫君,咱們不要以展家的名好嗎?」雪兒抬頭,看著展狂,認真的說。
「......」他不語,但是他的眼神,在問她,為什麼?
「無極堡展家,在大家的心裡,是又敬又畏的,如果,打著展家的名號,說不定,有人就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也不敢找上門來。」
她顧慮的,是有道理的。
展家,展狂所開的善堂。
真是讓人想都想不透,夜魔展狂,開善堂?
天要塌下來了嗎?
「你想怎麼樣?」對此,展狂並沒有其他意見。
「不如,就以賴家的名義好嗎?」雪兒的眼,移向賴以農,輕笑著尋求賴以農的意見,「賴家可是全國首富,富可敵國,是舉國皆知的,賴家的生意做大,錢財收盡,回報鄉里,也是情理之情,大家會更容易接受,心裡,也不會存在什麼疑慮,那樣的話,對誰都好。」
黑眸一瞥過來,賴以農立刻會意。
「要是如此,那是最好不過了,只是,賴家豈不是平白的受好處,不如這樣吧,從今往後,展家做善事,賴家就跟著一起做如何?」
「好啊,好啊。」
基本上,展家和賴家在較貧困的城鎮裡,都會建起一座善堂,賴家的生意遍佈天下,這一點,倒是幫上了不少的忙。
展家與賴家合作,天下財源,自是滾滾而來。
不久,當今天下,已經知道展家之舉。
滿朝文武,也就閉上嘴了。
較之殺了展狂,他的此舉,倒是更有用。殺了展狂,也不見得能得到什麼好處,如此一來,倒是不少的百姓受了他的恩惠。
皇上得意之餘,便想招展狂進宮,封他個一官半職的,讓他能為朝廷效力。
怎知,聖旨一道一道的下,展狂就是沒見著個人影。
皇上的面子,當場被人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好幾腳。皇上面子上過不去,眾臣心裡,也開始為展狂擔憂。
天下狂者,非他莫屬。
只是,皇上乃是天子,禮數之事,可是不能全然不顧。
「夫人,夫人——」李叔再一次匆匆忙忙的跑進水園。雪兒看得不忍,他年紀一大把了,每一次都這麼急匆匆的,要是萬一累壞了怎麼辦。
「李叔,下一次有什麼事,你遣個人進來說就好了,不要自己急匆匆的跑進來,小心累著了。」雪兒體貼的遞上一杯水。
李叔感動的差點當場落下了淚。
辛苦了一輩子,當了一輩子的管事,就屬在展家當得最開心。
主子不把他人當下人啊。
他甚至覺得夫人其實,就是把他當成一個長輩來看。
何其有幸。
一定是上輩子積了不少的福,這輩子,才有此報啊。
人,果然就是要做善事。
「謝過夫人。」李叔接過茶水,卻不急著喝,因為,外頭可是有更急的事情,在等著他通報呢。堡主不在府中,只有夫人在,「夫人,外頭有人自稱是當今皇上,是來找堡主的。」
皇——上?
小手微微一顫,皇上來找展狂做什麼?這些日子,他們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如果,做好事的話,算是過分的事情,那也僅此一件。
展狂整日總著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忙著努力的多賺些錢——他甚至在外都得了個美名,他行商不奸,處處讓人,這也讓他行商的過程上,多了不少的麻煩。
「皇上——皇上怎麼回來?」張著小嘴,雪兒也無措,他們是平民小老百姓的,跟高高在上的皇上,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皇上還親自到府中來找他呢。
「老奴也不知道,不過,皇上似乎是微服出訪,身邊只帶著三個人。」一個陰柔的男子,看似太監,另外兩個,似乎是侍衛一類的。
「那——皇上人呢?」不會被晾在門外吧。雪兒有些著急了。「李叔,該不會沒有請皇上入內吧。」
「有有有——」對方真的是皇上,如果還不懂事的把他阻擋在門外,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殺頭的,要是皇上老人家再一個不高興,到時候,就不只是殺個頭而已,說不定,還得滅個門什麼的。
如此大罪,誰能扛得起。
「皇上已經在花廳了,只是,堡主不在——」之前,皇上有下旨召見堡主,只是,堡主連人都不願意見,更不要說是進宮了。
沒想到,這會,皇上倒是親自找上門來了。
是啊!
夫君不在,現在怎麼辦?
雪兒努力的打起精神,「李叔,先準備茶水點心,送上去,我馬上就過去,堡主不在,就由我來迎接皇上。」
「是。」
李叔應是,匆匆離開。
雪兒著裝整齊,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才邁著緊急的腳步,到了花廳,廳內,果然是如李叔所說的,坐著的是皇上,立著的便是皇上的隨從。
下人們,已經把茶水點心奉上。
「民婦季雪,見過皇上,不知皇上親臨,未能及時恭迎,請皇上降罪。」
皇帝雙眼一亮。
季雪,是展狂的妻子,這個,能令原本就已經很狂的展狂,到發狂地步的女人,到底是何模樣。
「抬頭。」
雪兒依命,抬起頭來。
白白淨淨的小臉,清澈的眼,柔順的青絲,嬌柔的身段,季雪,果然人如其名,給人的感覺,儘是乾乾淨淨的不雜一絲雜物。
她已為人婦,為人母,不過,看起來,並不是這麼一回事,若非知情之甚,大概只會以為,她仍是待字閨中的大家小姐。
複雜的展狂,合蓋配上一個如此清秀的佳人。
「展夫人請起。」
「謝過皇上。」
雪兒起來,卻只是直挺挺的站著,這樣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見,除了知道恭恭敬敬,不能惹皇上生氣,其他的,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展狂人呢?」
「回皇上,夫君外出談事,還未回。」
「哦——」皇帝輕哦一聲,「看來朕來得真不湊巧呢,來來來——」皇帝指指旁邊的位置,「展夫人,千萬別拘束,朕這算是微服出巡,不是朝堂之上,輕鬆一些,就當朕是你家夫君的一個遠方朋友遍可。」
聽起來似乎很容易,不過——真正做到卻有些不容易呢。
「是。」
雪兒依言在離皇帝不遠的位置坐下,「不知皇上找我家夫君,所為何事?」
「沒事。」皇帝不以為意的揮揮手,「只是來看看他最近怎麼樣了。」看了雪兒一眼,她臉上的謹慎,讓皇帝覺得一陣好笑。展狂和季雪,真是兩個極端呢,完全不一樣的人,竟能如此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呢。
「聽說最近無極堡的生意,在以驚人的速度擴展,看來,展狂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展家與賴家所做的善事,朕也有耳聞,為百姓造福之事,朝廷也未必能做得周全,這樣的善行,朕看在眼裡,心也有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只是,王僅一人,豈能管盡天下之地。文武百官眾多,卻也不能保證,個個都是為民的,偶有貪官污吏,也是史有前例。
無法斷絕。
皇帝高居上位,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能看得透,看得清的。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找一個能代替他巡視全天之才。
這麼多年來,偶遇一兩個,卻難堅持到終。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展狂能夠勝任,他誰的面子也不賣。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他連他這個皇帝的面子都不顧,哪還會顧及其他人的面子。
所以,不需要擔心,會被其他人同化。
這一次來,他可是特意打聽好了,展狂不在才來的,這一次,他可是懷著目的而來,如果是展狂,他肯定一點面子都不賣。
如果,要談的人,換成是他的妻子,那就令當別論了。
「這——這是我們該做的。」
「有此想法,固然很好,不過,朕身為天子,自然要為百姓著想,今有百姓,如此為朝廷著想,朕也不能沒有表示,來啊——」一聲喚。旁邊的陰柔男子,立刻掏出一面牌子,遞給雪兒,雪兒猶疑的看著。
這種東西,她能隨便接嗎?
「呃,皇上——不如,等展狂回來,再商談此事,民婦一介女流,實在——」
「那可不行。」陰柔男人輕斥,「皇上日理萬機,豈是隨隨便便可以耽擱時間的,今日皇上為表展家公德,才賜此令牌,封展狂為代天巡案,代皇上巡天,這是何等的榮耀,還請展夫人,立刻接受才好。」
代天巡案?
是個官嗎?
展狂當官?
不——
雪兒心裡直搖頭,他不會想要跟官場扯上什麼關係的,他其實與她一樣,只想清清靜靜的過日子。若不是因為她,現在的他,也不需要如此忙碌的到處奔波。
官場黑暗,而且,在皇上的手底下做事,並非就是榮耀。
展狂我行我素慣了,一旦惹惱了皇上,往後的日子,豈不是又不太平了。
一想到此,雪兒離了坐,雙膝一曲,跪於地。「求皇上收回成命好嗎?展狂性情孤僻,實在無法擔此重任,皇上可另尋良才,才能為百姓造福。」
|棲棲季節手打,轉載請註明|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皇帝的臉色,當下一沉。
原本以為輕輕鬆鬆的一件事情,沒有想到,比想像中的來得棘手,展狂果然不是一般人,連他的妻子亦是。
換成了尋常人,皇上都上門來了,而且,還是送官來的,哪有不高高興興的接下。她倒是成了一臉的為難。
皇帝努力的壓下火。
「如果現在朕硬要你接呢」。
「民婦惶恐,還請皇上暫時收回成命,皇上委任之人是展狂,不是季雪,季雪無權代夫收下令牌」。她搖頭,一顆心,提得高高的,她也懼,她也怕。民間傳聞,聽得不少,皇上,也是喜怒無常的。
他高興,什麼都可以給。
他不高興,就是一條人命也無法滿足他,更甚者,需要九族來消他的氣。這樣的人,她豈能得罪。
只是一一
她也不想讓夫君為難,當他們好不容易以為以後的日子可以輕鬆些,快樂些,誰知道,下一刻,突發的事情來了,打破了他們原本的寧靜。
或許,他們貪圖安樂的心,是奢求。
人世間,那能那般太平。獨龍族的世外桃源,也只有一個而已不是嗎?
「你——」。皇帝氣得只差沒有破口大罵,要不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沒有罵粗口的習慣,這會,還真的是罵出口了。「好,那朕就留在這裡,等展狂回來,朕倒要瞧瞧,他要拿什麼借口來回絕朕」。
真是夠了。
在他們夫妻的手上栽跟頭,他這個皇帝,做得會不會太窩囊了。
………………………………………………………………………………………………………………
日落西山,在黑暗來臨之前,展家別莊已點起了燈火,通明一片。
展狂和夜魂才剛入門口,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太平靜,平靜的有些出乎尋常。
「發生了什麼事?」。
「回堡主,今日午後不久,皇上親臨,現在還在府內」。
皇上?
冷硬的身軀,瞬間,散發著濃濃的怒火,森冷黑眸中,更顯點點火花。門侍一驚,用力的吞了吞口水。
裡頭是皇上呢,不過——他們都知道,堡主一旦發火,那可是比皇上還要可怕。皇上做事情,在百姓面前,至少要有理說得通。
否則,天子犯法,與民同罪。
這可是千古有言的,但是,堡主才不管這些呢,他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不可能阻止的了他。
就連當今聖上亦同。
不然的話,全國的通緝怎麼一下子就收得妥妥,還不是因為堡主找回了夫人,進了一趟宮,雖然這事並沒有大肆的宣揚,身為展府門侍還是有所知曉的。
展狂帶著濃濃怒火,直接奔向膳廳。
門侍告訴他,現在,他們一行,正在用晚膳。
好,很好——
他可不認為皇帝到展家就是為了來這兒做客,看看吃頓飯,若無他事,皇上何需親臨。之前一道道聖旨,被他撇下,看來,皇帝是沉不住氣了。
他是展狂。
無意於官場,哪怕現在皇帝要將皇位讓給他,他也可以無視到底。
膳廳之中,散發著陣陣的菜香,今天晚上的膳食,是雪兒和廚娘的精心料理,誰讓今兒個晚上的客,可不是一般的貴。
粗茶淡飯可不是他會吃的。
只是,她們做出來的,雖然是可口的家常小菜,可那也僅是家常小菜,皇帝吃慣山珍海味,天下美食,這一桌子的菜色,可就顯得萬分的寒磣了。
「皇上請——」。
「嗯」。
雪兒的邀約僅是換來一聲嗯字,皇帝老爺子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意思。
滿桌子的菜,眼看著就要冷掉了。
雪兒心直急得不得了,再這樣下去,到時候,皇上發更大的火怎麼辦?老天,為什麼展狂還不回來。平時這個時候,他早該回來了。
揪著一顆心。
雙眼,時不時的往外探。時間其實與往常相同,只不過是心情不同,才會覺得,展狂回來的比較晚。
「堡主——」。
門外,有人叫喚。
屋裡頭的人,聽到了,雪兒迫不及待的起身,再坐下去,她大概就要暴掉了,從她拒絕接受皇帝要給展狂的所謂令牌之後。
皇帝老爺子的臉色就一直不怎麼好看,呃——說不怎麼好看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他的臉色本就是很難看,沒有辦法,雪兒只好能低頭就低頭,能不出聲,就不出聲,心,卻是浮的,現在,他回來了。
一顆提得高高的心,總算是肯落下來了。
「夫君——」。微顫的小手,伸上前去,抱住展狂的手臂。展狂高大的身軀停住,不再向前,大手一環,巧勁一使,持她納入懷中。雙眼不善的盯著裡頭,坐在桌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滿桌子的菜,僅有皇上一人落座。
除了適才起身迎接展狂的雪兒之外,只有皇上一個人吃這一大桌子菜了,一旁站著的人倒是不少,總讓人壓抑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沒事的」。他開口,冷淡的聽不出味兒的聲音裡,含著只有對雪兒的溫柔,擁著雪兒,他走上前,眼光不躲不閃,直直地盯著皇上。皇上身邊的兩名侍衛,一名太監已然擋在皇上身前。
「展狂,見到皇上還不下跪」。
侍衛大聲道。
夜魂上前一步,與展狂平齊,冷冷地盯著那個大呼小叫的侍從。他們,都是不在乎生死的人,一個連生死都不在乎的人,那麼,他們的心裡,就不會有什麼可懼之事。更不要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是再高的,天上的那位大帝,他們大概也不會放在眼裡吧。
展狂瞧也不瞧他們一眼,「皇上有何貴幹」。冷冽的語氣,含著濃濃的不滿和怒氣,他不該來展家,不該擾了展家的安寧,更不該的是讓雪兒擔心,她的小臉,一陣蒼白,小手微顫,還冰涼沒有絲毫溫度。
面對如此大人物,她很緊張。
她只要一緊張,身體就容易失溫。
「朕下了好幾道旨,你都視而不見,朕才決定親自來一趟,沒想到,你的架子可不小,讓朕一等就是等半天」。皇帝扯了扯唇,看著展狂發火,有點危險,不過,同時,也是一件極有意思的事情。
這樣的男人,能有幾次氣形於外的機會。
「皇上的旨意,應該下到該下之地,展狂福薄,經受不起」。
完全不客氣,絕對夠嘲諷的語氣,讓皇帝身邊的三位隨從登時氣白了臉,老天,真是不要命了,在皇上面前,還敢如此大言。
「放肆」。
「夠了,你們先退下」。皇帝遣下三位太過盡忠的隨從,「朕會跟展狂慢慢談,來來來,先坐下,飯菜快涼了,可別浪費了展夫人的一番心意」。他倒是招呼起人來了。雪兒不解的眨眨眼。
真是差太多了吧。
皇帝怎麼在到展狂之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臉上,還露出笑?是笑嗎?是不是她眼花了。
「呃——菜已經涼了,我讓人拿去熱熱——」。她說著,就要離開展狂的懷抱,展狂不依,緊緊將她扣在懷裡,「不需要,皇上難得享受冷涼菜餚,內人一番心意,皇上不會介意吧」。
「不不不,當然不介意」。
說不介意,還真不介意。
始終不曾動筷的皇帝,夾了一道菜,放入口中,還狀似美味的吃著。
不止是雪兒目瞪口呆。就連皇帝身邊的三位隨從,也搞不清楚,皇上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改變,這前後的樣子,未免也變得太多了點吧。
「來,坐啊,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你們也坐——」。皇帝招呼起人來了,包括,站在他身後的三位隨從。
「臣等站著便行」。
三人心驚膽顫的,跟皇上一桌吃飯,那是要折壽的啊。
反觀展狂,夜魂和雪兒已經落了座,一桌,也就他們幾個,「其他人呢?」。展狂問。
「傲人他們已經在水園用過了,娘的晚膳,也送到佛堂那邊,其他人,還沒有吃」。雪兒一一交代。
展狂,又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很自覺的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展狂的冷眼根本就不存在。展狂不動筷,只是冷冷的打量皇帝。
「皇上有什麼事,先直說吧」。
「不先吃?」。飯菜可真的冷掉了。
「……」。展狂不語。
皇帝歎息,放下手中筷,還沒見過比展狂更狂的人呢,奈何,自己就是欣賞他呢,沒有辦法,自找的。
「小李子,把東西交給展大人」。
大人?
升得真快。
小李子應是,雙手奉上皇帝所交代之物,也就是之前交給雪兒,雪兒未接之物,一塊令牌,上頭刻著代天巡案。
展狂僅是冷冷的撇了一眼。「皇上來這一趟,就是為了這件事」。
「那是當然」。皇帝點頭,「近日來,展家所做的事情,朕早就有耳聞,你們的用心,朕已經看到了,為了讓你能更光明正大的去放手做,今天,朕親自來送這塊令牌,從今往後,見牌如見朕,沒有人敢對你不敬」。
這是多大的面子。
求都求不來的東西,他直接送到展狂的面前了。
要是展狂再不接,那可就真的不給他面子了。
奈何,展狂這輩子,最擅長做的事情,就是不給人面子,專潑人冷水,就算在他面前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
「展狂不需要這種東西」。不屑的語氣好似小李子公公遞過來的令牌是一顆發臭的老鼠屎一般,令人厭惡。
廳內的氣息,再度變得沉重。
皇上,倒是老神在在。
「展夫人,你不勸勸你家夫君,如果不接,那可就是欺君哪」。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裡,死幾百次都不止。
雪兒心焦地看著展狂。
這樣光明正大的拒絕皇上真的好嗎?
「夫君——」。她開口,輕喚,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勸。她不想看到他為難,如果,她有心,早就在他沒有回來之前,已經接下,她知道他不想的,她也不想,皇上,何必要強人所難呢。「皇上,您不妨收回成命,我家夫君,真的無心於此」。
「哦?」。皇帝好笑的挑眉,「這個朕可不管,反正,你們展家,必須找個人來接下這這塊牌子,否則,朕這一次,豈不是白來了嗎?」。
嚇——
堂堂一個皇帝,說這樣的話。雪兒心裡,升起一股悶氣。
皇帝不為民著想,卻偏偏要給小老百姓壓力。
展狂就算真的接了,他也不可能如皇帝的願的,他為什麼就不能明白呢。
「如果,皇上真的這麼想,那季雪接便是」。一介女子,傳出去,豈不是會讓天下人恥笑,雪兒料定皇上不會如此輕易的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一介女流。
「呃?」。
果然,皇帝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未曾料到,雪兒會有此想法,而且,還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了。
展狂的黑眸,閃過一道亮彩。
薄唇輕抿,不再開口。
「小李子公公,請把令牌交給我」。雪兒伸手,便要接過,小李子公公遞也不是,回收也不是,只好回頭,徵求皇上的意見。「皇上——」。
「哈哈——」。皇上突地,一陣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展狂,你有意思,就連你的妻子也有意思,好吧,朕就不為難你們夫妻了,不過,朕說過的話,可不是這麼好收回的,朕既然開口,這塊令牌,要交給你們展家之人,就要交出去,就交給你吧」。眼一轉,看向的,卻是一直不曾開過口的夜魂。
「你盡然是展狂的貼身隨從,聽說,你們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情比兄弟堅,也算是展家的一份子,小李子,把令牌,交給夜魂」。
「是,皇上」。
夜——夜魂?
雪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皇上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吧,也太過隨性,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還真的完全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感受呢。
看看,夜魂的臉,繃得緊緊的。
他也是極度不願意的。
「請皇上收回成命」。夜魂開口,聲音比展狂,更冷上三分。
「朕金口一開,豈有收回之理,就這麼決定了,由你『夜魂』代朕巡天」。
冷眸一抬,凝著皇上。
「皇上隨時有反悔的權力」。
「朕無悔」。
「那好」。意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夜魂,盡接下了那道令牌,接受皇帝旨意,願意代天子巡天。
|killylei手打,轉載請註明|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皇帝還是開開心心的被送走了,雖然不是展狂收的,不過,夜魂收下也一樣,反正,在皇帝眼中,他們都是一夥的。
呃————
他們都是一家的。
夜魂能在展狂身邊呆上那麼多年力,自然是不容小闕的。
這下子,他倒是安心不少。
相對與皇帝老爺子的放心,雪兒可是非常的擔心。唉,在她的眼裡,夜魂是比展狂還我行我素,若不是當年跟展狂相處多年,他是誰的話也不會聽的。就連已經認了親的父母,亦是相同。這會,他倒是好說話的很。
甚至於,展狂還沒有開口,他就主動的接下這塊令牌,這可不是接一塊小小的牌子那麼簡單,這塊牌子的背後,可是扛不完的責任呢。
奈何,展狂的模樣,與夜魂無異,兩人都是無所謂的樣子。
「接下這個牌子真的好嗎?」。
「……」。
「……」。立在雪兒面前的赫然是兩尊還沒有成仙的木頭,還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夜魂,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皇帝老爺子雖然喜怒無常,可是,我們不接的話,他也不能勉強啊」。強扭的瓜,哪有甜的道理。
「他已經接下了」。 展狂冷著一張臉,他可不希望妻子太過擔心其他的事情。她的眼中,只能有他,她能擔心的是,只能是他的。
「是的,夫人,夜魂即已接下這令牌,自會處理,夫人不必擔心」。夜魂的眼,連眨都沒有眨一下。
這下,雪兒不得不相信,這事情,夜魂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看在眼裡。
他們兩個大男人都一個樣。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個小心眼的小女人,有一點事情,心裡就堵得慌,生怕有什麼不妥之處,到時候,招來更大的麻煩。
「也好」。他們都不在意了,她還在意個什麼勁,「夜魂接下這個牌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相反,好處還真不少呢,只要到處去逛一逛,看一看,體察體察民情,到時候,要是有個什麼貪官污吏的話,連朝廷都不用上報,直接抄了家,家裡的家產,一律充公,補貼百姓,這樣下來做的好事還真不少呢,啊——」。突的,雪兒想到,「夜魂,你是不是就是因為想到要這麼做,才會毫不猶豫的接下那個牌子?」。
為哪個?
做善事?
這輩子休想他心存善念。冷然輕哼一聲,微不可聞,雪兒自然沒有聽到,不過, 展狂聽到了,投來一記警告的眼神,夜魂吞下即將出口的話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這裡囉哩吧嗦的了,夜魂,辛苦你了哦」。
「不辛苦」。冷冷硬硬的三個字,怎麼聽來,怎麼彆扭。
「你先回去吧」。
夜魂應是,轉身離開。
屋內,恢復平靜,夜,已深,今天發生的一切,到此刻,已經告一段落,雪兒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亂沒氣質的往床上一倒。
啊——
真是太舒服了。
今天一整天,她全身上下都繃得緊緊的,不敢有片刻的松慎,就怕皇上老爺子要是再萬一有什麼不順眼的話,就拿他們來開刀。
平平靜靜的日子才是福,他們可不想在來點什麼熱鬧的了。
「啊——」。記得自己躺著舒服,倒是忘了在外頭忙了一整天的男人,雪兒上前,「夫君,累了吧,早點休息」。小手,開始忙碌起來,為他解下外衫。「外頭的生意還順利嗎?千萬不要太勉強好嗎?」。
大手,握著小手。
「不勉強」。只要是為了她,任何事情,之於他,都不會是勉強。
「都怪我,如果我可以自私一點,不要那麼自以為是的善良就好了,也不至於讓夫君你和他們都這麼辛苦,而我,只會躲在家裡,過安分的日子,真的,有時候我真的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顯得相當的無用。
「不准你這麼說」。他的臉上,表情一凶。
雪兒噘起小嘴。
「人家根本就沒有亂說嘛,人家說的都是實話,好吧,人生來總是有自己的用處,大不了,從明天開始,我很用力,很用力的發揮自己的用處就可以了,夫君,現在,咱們不說這個話,你好好的休息好不好?」小手,撫上他的臉,「瞧你,臉上都有疲憊了」。
「無妨」。
這一點,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我會心疼」。
「……」。
「好了,睡吧」,雪兒服侍展狂褪下衣衫,上了床,躺下,她依在他的身邊,輕拍著他的胸口,像是安撫無憂和無慮睡覺一般,「今天,都累了」。
片刻,展狂未睡,倒是雪兒,先閉上了眼,睡意襲來,讓她不再清醒。
漸漸的,沉入夢鄉。
展狂未睡,側首低頭,看著她熟睡的小臉。
她怎麼會沒用。
黑眸中,盈滿濃濃的柔情,這是,只有面對雪兒的時候才會有的,如果不是她,就不會有現在的他。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怎麼可以說自己沒用呢。他的手臂,輕巧的將她,擁的更緊一些,更加的貼緊在他的懷抱之中。
可以清晰的聽到她的心跳,感受她的體溫與呼吸。
滿足的輕呼一口氣,展狂才閉上眼,心安,讓他快速的沉入夢鄉。
…………
…………
「你說什麼?」雪兒瞪大了眼,很用力,很用力,而且——呃,說客氣一點是不敢置信的瞪的賴以農,說不客氣一點,是狠狠的瞪向賴以農,彷彿,他剛才說了什麼過分的直接可以讓人砍掉的大事。
「夫人,你不要激動」。賴以農額上都開始冒汗了,他也不想的好不好,可是——沒有辦法嘛。
他是男人,心裡所想,自然要說出來,不能藏在心底一輩子,否則的話,到時候,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他是奸商,商家最在意的就是商機。
抓住了商機,就等於抓住了銀子。
「我沒有激動」。雪兒用力閉了一下眼,沒有,沒有,她真的沒有很激動,充其量,只不過是太驚訝了而已,再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是不是她真的太忽視自己身邊的人了,所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一點都不知情。不過——好吧,「以農,不是我愛說,你這樣光說說,我是沒有那麼容易就鬆口的」。想要立蓉,賴以農盡量想要娶立蓉回家。
原本忙碌的生活,已經讓她覺得過分的充實了。
沒有想到,賴以農好心的想要找些事情讓他們不再無聊。為什麼她從來都沒有聽立蓉說過。
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她不在展家的時候?
也只有這個可能了吧。
「這個我自然知道」賴以農苦笑,他是比誰都清楚了,他甚至清楚的很,得到雪兒的同意,其實並不難,得到立蓉的同意,才是最難的。那女人,一旦悍起來,男人都不被看在眼裡。
「那麼,立蓉的意思呢?」
「我還沒有跟她說」。
呃?
雪兒傻瓜,不相信這是賴以農會有的行為,他都來告訴她了,怎麼沒有跟立蓉去說,當事人的意見最重要不是嗎?
就算他現在來找上了她,她也是尊從立蓉的意見。
沒錯,現在立蓉的年紀確實不小了,也該找個婆家,只不過,這麼些年來,一直在物色,立蓉沒有多積極,她總是說著,只要展家不嫌棄她,她不嫌她,那麼,她就一輩子在展家當個小丫頭也心甘。
她自然不會嫌立蓉。
展家也不會。
「你不是在開玩笑的」。
「我很認真」。
「那麼,我很同情的告訴你,立蓉那一關你是絕對不好過的,而且,你在家裡不是已經有三妻四妾了嗎?不要以為立蓉在展家是以丫鬟自居,你就看不起她,那我可不依,立蓉就是我的姐姐,我不會讓她受任何的委屈」。說出口,雪兒越想越有可能。
賴家富可敵國,他在賴家已經有三妻四妾了,現在,卻想要立蓉。
那麼,立蓉過去,是以什麼身份自居?
那不是讓立蓉為難嗎?
「夫人,那些是我爹娘為我找回家的女人,不是我自己中意的」。賴以農開口,卻有些氣弱。
這一點,他是無論如何也硬不起氣來的。
沒錯了,他家裡是有好幾個女人擺在那裡,不過,他與她們沒有什麼感情,現在,他心裡,只裝的下立蓉。
那個明明無依,卻堅強的一蹋糊塗的女人。
他從來沒有見過立蓉那樣的女人,在他的身邊,多的是溫柔秀氣,美麗大方的大家小姐。
也有甜美可人的小家碧玉,就是從來沒有立蓉那一款。心裡有什麼話,也不管對方是誰,直接出口就是。
對方沒有受傷,那時福氣,要是萬一不小心中了嚴重的內傷,那也是自找的,怪不得誰。
剛開始,他是被氣得死去活來。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是討厭她的,至少,當時,他是這麼認為的,事實不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眼裡,心裡,只剩下一個女人的樣子。
儘是立蓉那女人,那時候,他真想狠狠的打自己一頓。
「這種事情,我做不了主,得由你自己和立蓉慢慢商談,只要取得立蓉的同意,我這邊,從來就不是問題」。看的出賴以農滿心愁苦,向來是天之驕子的他,在女人面前同樣吃的開,這種情況,大概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碰到吧。
立蓉向來吃軟不吃硬。
結果,他偏偏是最硬的那一環。
「我也想過,只是,我怕在她面前一提,她不當場把我踢飛才怪」。
「那你就讓她踢啊,總有一天,她會踢不下腳的,那個時候模擬就成功了」。
呃?
真的有這麼簡單,賴以農不信的挑眉。
「事情真的有這麼容易?」。
「當然不可能就這麼容易,立蓉的性子,你也知道的,倔的很,如果你真的要這麼做,可得有心裡準備,她絕對不會只踢一次兩次的」。
「啊——」。
「你這混蛋,你這白癡,你這無賴,去死——」。若大的聲音,響徹展家上空,下一刻,一聲慘叫,再加上一聲落地聲,砰的一聲,好不驚心。
展家上下皆是會心一笑。
誰也沒有試圖上前插上一腳。
聽說,賴家的當家,在立蓉姑娘面前,吃足了苦頭呢。
平時兩個人就是誰也容不下誰的。
最近,倒是更變本加厲的很。
「怎麼回事?」。展狂中途回家,只想進水園,好好守著愛妻,沒想到,剛踏入府中,就聽到如此慘叫,如墨的濃眉皺起。
「回堡主」,李叔努力止主笑,「是立蓉姑娘和賴大爺,大概是賴大爺有惹上立蓉姑娘了」。
「告訴他們,別讓我聽到第二次,否則的話——」。餘下的話,盡隱,不用他說,聽的人都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是」。李叔神色一整。
堡主竟然開了口,以後,他可得注意了,要是萬一引來堡主一個不爽,呃——呃,雖然有夫人護駕,不過,還是不要冒冒然的試圖引起堡主的火花要緊。
「夫人呢?」。展狂邊走邊問。
李叔身後跟隨。
「夫人和兩位小姐在老夫人的佛堂裡」。
佛堂?
不在水園。
展狂皺眉。
「需要請夫人回水園嗎?」。早就已經很會察顏觀色的李叔問道。
「不用。我去佛堂」。
「是」。
展狂轉了方向,腳抬走,才邁出兩步,又轉身,看向夜魂。
「去找賴以農,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麼閒」。
「是」。夜魂應是。
看來,賴以農的好日子,大概快要到了頭了吧。
|zybabc手打,轉載請註明|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佛堂是清修之地。
早在雪兒回來之後,余如儀便又再回到之前的生活裡,除了三餐,其他時間,都在佛堂內。她總是相信,好心,終有好報。
只要多積福,此生無報,來生,也會有報。
她不為自己求福,她只為兒孫們求福,希望他們可以一輩子無病無痛,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不再為了一些不必要的外在因素,而勉強自己。
正如現在——
原本,狂兒可以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原本,展家一切皆太平,奈何,一切都被打擾了。狂兒不得不出外做生意,努力的賺取銀兩,做好事,讓其他需要幫忙的人,得到幫助。
這是雪兒的心願。
而他,無論再苦再難,也會代替雪兒完成的。
靜心佛堂,余如儀,雪兒,無憂和無慮皆在。
兩個小傢伙,很正經的學著奶奶,端端正正的坐著,二雙明亮的眼兒,透著滿滿的好奇。兩張一模一樣的清秀小臉上,揚著滿滿的可愛笑顏。
「娘娘——」
「娘——」。兩個小人兒,一左一右,在雪兒身邊,此時,正一邊一個的扯著雪兒的衣袖。閉目的雪兒,立刻睜開眼,先小心翼翼的確定,一旁的婆婆並沒有因為無憂和無慮的出聲而驚動。
「乖,怎麼了?」她努力的壓低聲音,輕問,兩個小傢伙,都很乖巧。當然,大部分時間,他們是乖巧的。
有時候,也皮得讓人頭疼。
雙胞胎,果然是雙胞胎,一點都沒有錯,不僅長得一樣,連性子也一樣。雪兒都有些擔心了,要是兩個小傢伙,同事皮起來,真不知道,還有誰可以制得了她們。
所幸,現在,她們還小,才二歲而已。
「那——」無憂小手一指,是立在雪兒身後的展狂,不知何時,他已經無聲無息的站在她的身後。
「啊——」一聲驚呼,雪兒差點被嚇到,重心不穩,正要往前倒,下一刻,展狂的大手,已經將她整個揮起,抱在懷裡。「你到底在做什麼?」他在咬牙,她可以清晰的看到。
「狂兒——」一直在靜心唸經的余如儀還是被驚動了,沒有辦法,都這樣了,不被驚動也難。「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平日裡,不到晚膳時間,可是不會回來的。
狂兒曾說,他不想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用在行善上面,總有一天,他會讓她過她想過的日子。
他之所以這麼做,一部分是因為雪兒想這麼做,另一大部分則是因為,獨龍族長曾經說過,他們造的孽只要努力的消除,獨龍族並沒有強硬的拒絕,讓他們在獨龍族定居。
他對獨龍族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在哪,之於他,沒有特別,都一樣。只是因為她想,只是因為她想啊——
「啊,夫君,先放我下來,先放我下來了——」被抱在懷裡,沒有自由的雪兒,用力的掙扎,奈何,她的力氣,是永遠也大不過展狂的,他不放,她也沒有辦法。
「放下又讓你摔倒嗎?」冷漠的聲音,加了幾分冷冽和不高興。
「才不會。」小臉一紅,她又不是那麼無用的人,「這只是意外而已了,我又不是經常這樣,娘和孩子們都在,夫君,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不放。」他很乾脆的道。「好好呆著,我抱你回水園。」
呃?
「無憂和無慮怎麼辦?」她是她們的娘哎,就這麼把她們撇在這兒嗎?
「找人來接她們。」
「才不要。」雪兒拒絕,「你好不容易可以早些回來,現在,馬上回去好好休息,你已經瘦了。」她心疼的道。
他的早膳和晚膳雖然是在家裡用的,不過,午膳卻在外頭用,她也不知道他吃了什麼,或是什麼都沒有吃。
也或許,他是真的很累,看在她的眼裡,他確實是瘦了呢。
她怎麼能不心疼,除了努力的想要讓他好好休息,除了努力的做些合他胃口的東西,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展狂還是任性的不肯放開她。
「你陪我。」
「可是——」
「不然,我就陪你。」
「那怎麼可以。」雪兒驚呼。
「好了好了。」余如儀聽得直失笑,他們夫妻的感情果然很好,「雪兒,你就跟狂兒先回水園吧,無憂和無慮,我先照顧,等會再讓春曉和春夜送回去,你就不要擔心了。」
「娘——」
「去吧。」
余如儀的話才剛落,展狂就已經把雪兒抱出佛堂了。佛像前,兩個小娃娃不解的看著已經離開的父母。
「娘——」
「娘娘——」
為什麼丟下她們就走了。
一路被抱回水園,雪兒的頭都不敢抬起來,不過,也只有讓他抱著了。這男人,是不知道打哪來的固執。
他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他說了,她不陪他,他就陪她,意思是多麼的明顯,他就不休息了。明知道,她會擔心他的,還這樣說。
任性的跟個孩子似的。
推開房門,展狂溫柔的將雪兒放在床上,她才終於可以得到自由,忙起身,「夫君,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午膳用過了嗎?在哪兒用的,膳食合不合胃口——」,一連串的問題,從她誘人的小嘴蹦出來。
他的黑眸,猝然變深,變沉。
「夫——夫君——」她的心跳,已經過快,像是要跳出屬於它的位置,離開她的體內。「嗯——」被封住的唇,不再可以言語,只能咿咿呀呀的將未出口的話,全數讓他吞沒。柔軟的嬌軀,終於,軟化在他的懷抱裡。
不言不語,只憑他的強取豪奪。
許久之後,火熱歸於平淡,雪兒依在展狂的胸前,一雙眼兒半瞇著,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佻起他的長髮。
老天——
她是想讓他好好休息,可是,不是這樣的休息好不好。這樣,他還怎麼休息。
「夫君——」好小聲。
「嗯。」他應聲。
原來,還沒有睡。
他都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