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劉母氣沖沖地摔掛上對講機之後走進女兒的房內，看見她還沒睡，坐在書桌旁發著呆，滿肚子的怒氣突然間消了下去。
「雅莉，你交男朋友了是不是？」也對，剛剛那些怒氣是針對外頭那個可惡的傢伙，可不能對著自己可憐的寶貝女兒發脾氣。
「媽，我……」
「別想騙我，人家都追到家門口來了。」劉母走到她身旁，輕輕地拍著她看起來有些腫脹的臉。「媽不逼你講，但是他人現在就在外頭，要不要讓他進來？」
「守恆在外面？」現在是半夜欽！沒想到他竟然追到她家裡來了。
「你呀，真是個死心眼的孩子，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他，還是只喜歡守恆那傢伙嗎？」
其實她以前也很喜歡秦守恆，那孩子被教養得太好了，不管誰見到都會喜歡的，要不是後來發生了那些事，他們家因此被對方嫌棄的話，兩個小朋友應該還好好地交往中吧。
「對不起……」
「應該是媽要向你說對不起才對。」劉母心疼地望著她。「雅莉，媽能力不夠，所以才害的你被他們家嫌棄，但是媽已經盡力了，辛苦地拉拔你們兄妹倆長大成人，接下來你自己的幸福，你自己努力去創造吧！」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後來怎麼又兜在一起，但此刻守恆那孩子都追到家裡來了，總不能讓他枯站在外頭苦苦等候吧。
「媽，您千萬別這麼說……您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劉雅莉緊緊抱住母親的腰，別開哭泣的臉不敢讓她看見。
「傻瓜，不快點出去見他嗎？要讓他在外面罰站多久？」
「媽，我跟守恆在一起，您真的不會生氣喔？」當初，媽媽曾經為了她的事跑去找守恆的爸媽理論，不過他們之間談論的經過媽媽並沒有講給她聽。
她只記得媽媽回家後臉色很差很差，講了一句要她別再跟守恆來往，就不再談論這件事了。
從今天守恆爸媽的激烈反應看來，當初媽媽可能也受到相同的待遇吧！
那些貶抑的話，那些鄙視的眼神……真的很傷自尊心的。
所以媽媽剛才會那樣子向她道歉……
劉雅莉忍不住將這一切都算在秦守恆的頭上。都是因為他，她和媽媽才會受到那種被人瞧不起的待遇。
「雅莉，你喜歡守恆吧？這才是最重要的。」劉母輕輕拍著女兒的頭。「媽什麼都不求，只希望你能夠過得幸福，如果跟他一起可以看見你開心的笑臉，媽怎麼可能會阻止你呢？」
「謝謝媽，那我……出去見他了。」
「快去吧！別讓他等太久。」
劉母低歎一聲走回自己房裡去。兒孫自有兒孫福，雅莉已經長大成人了，她應該懂得如何把握自己的幸福，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的。
劉雅莉打開門，看見秦守恆坐在屋外的階梯上，她走過去，在他回過頭看見她之前，摀住了他的眼睛。
「我討厭你。」
「雅莉，對不起……」伸出手覆在她的小手上，秦守恆這下終於能夠安心了。
「我真的好討厭你噢！」
「沒關係，我讓你討厭，你想要討厭我多久都可以。」秦守恆半轉過身，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求你千萬別再讓我像今天這樣到處都找不到人。雅莉，我找了你好久，好想見你……」
其實，分開也才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但因為怎麼樣都聯絡不到她，不知道她受了那樣子的委屈後會不會毅然地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他不免開始著急，而愈著急就愈容易胡思亂想……
直到終於見到她，聽到她一如往前那口是心非的語氣，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雅莉還是愛著他的。
「我今天……真的很生氣。」雖然動手打她的人不是秦守恆，但她還是決定要將這個罪過算在他頭上。「生你的氣。」
「雅莉，要我做什麼你才能消氣？」
「我要懲罰你。」
「好，不管你想要我做身惡魔，我都無怨無悔。」除了分手之外，其他不管什麼都行，他一定為她做到。
「這可是你說的。」腰間傳來強大的力道，她整個人被秦守恆抱到腿上去。「不准賴皮、不能反悔喔！」
「只要不是分手，我全都依你。」
「第一，以後不准你天天跑到女僕店裡來。」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說過這時懲罰，你到底答不答應？」
「答應。」不准天天去，那隔天去總行了吧？
「還有，不管是你家還是我家，不能兩個人一起過夜。」
「啊？這……」這未免太強他所難了吧！「為什麼？」
「你還問！」劉雅莉瞪了他一眼。都說了這是懲罰，當然全是一些他不能夠接受的事情啊，如果他願意做的事，那還叫懲罰嗎？「到底答不答應？」
「我……答應。」關於這一點，他暫時還找不出漏洞可以鑽，只能咬牙勉強應允。
「最後一點……」
「什麼？還有啊？」這些天他早已習慣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所以像今天這樣突然間找不到她，才會讓他如此恐慌。
光是前面兩點就已夠嗆人的了，沒想到後面還有。根據她提出的懲罰看來，最後這一點一定是讓他更錯愕、更難接受的事情。「雅莉，剛剛那兩點就夠了啦！我全答應你，保證絕不耍賴，一定確確實實地做到，最後一點就不要再提了嘛！」
「不行。」劉雅莉將下巴抬得高高的，能夠折磨到他，也不枉自己白天平白無辜地受了那一巴掌的氣，還有很久以前她媽媽的那一份。
「雅莉……」秦守恆輕輕捧住她的臉，求饒似的不停親吻著她的唇。「雅莉……」
又來了，這一次她絕不受他蠱惑，就算他熱情地喊她一百遍，她也絕不理會。
「最後一點，從今天開始的一個月，只有假日你才能來找我。」
「啊？！」不行，這一點他不能答應。只有假日才能去找她，不代表一周裡面有五天都見不到她？
不成、不成，這一點絕對不能答應。
「答不答應？」
「我不……」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我們就分手。」劉雅莉推開他又想吻上來求情的唇，表情認真的瞪著他。「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見面，再也不跟你說話，再……」
「雅莉，為什麼要這樣？」
算算他們重逢之後約莫也才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日子裡他們過得多麼開心，為什麼雅莉會提出這樣子的懲罰條件呢？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進展太快了，需要分開一些距離才能好好地思考一下彼此的事。」
「雅莉，你不愛我了嗎？不喜歡我了嗎？」
「我有這麼說嗎？」劉雅莉將頭偎進他頸間，呼吸著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氣息。她還是喜歡他的，這一點，一直都沒有變過。「守恆，答應我好嗎？這段期間，你也好好思考一下關於我們之間的交往狀況，你爸媽可能永遠都不會認同我，就算這樣子也沒關係嗎？」
「無所謂。雅莉，你可能會覺得我很自私，但是我想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爸爸媽媽那虛有其表的面子而活。」
過去那些年，他覺得自己真的受夠了，就算會被安上不孝的罪名也無妨，他還是選擇要跟雅莉在一起，不管他爸媽到底答不答應。
抱著這輩子自己最想得到的女孩兒，秦守恆下定了決心。「好，雅莉，我答應你。」
不過就是一個月嘛，那麼多年他都挺了過來，沒道理熬不過這懲罰般的一個月。況且，假日的時候還是能夠見得到她的。
今天是星期二，被分配到櫃檯業務的劉雅莉在沒有客人過來點餐的空檔，坐在櫃檯內發呆。
關於那個懲罰，不過才是進行第二天而已，她已經開始想念秦守恆了。
好像有點失算呢！那個懲罰不僅處罰到秦守恆，她自己也連帶受罰。過去那段時間，已經習慣了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彼此，忽然間見不到面，她開始覺得寂寞，她大概抵估自己對秦守恆的依賴。
好想取消，但又拉不來臉……如果因為寂寞、因為太想念他，就取消這件事的話，以後一定會被他取笑一輩子的。
虧她立下最後那個懲罰條款時，感到那麼地驕傲，現在卻被相思之苦號得快發瘋了，真是報應啊！她讓秦守恆那麼難過，自己當然也逃不掉這個折磨。
「雅莉，你那個相好已經兩天沒出現了，發生什麼事了嗎？」趙如月趁著空閒晃到櫃檯這邊來，向她打聽帥哥的近況。「你們該不會分手了吧？」
「沒有啦！我們好好的，沒有分手。」劉雅莉略感寂寞地瞄了手機一眼，收件匣是空的，沒有任何訊息進來。雖說禁止見面，但她可沒有阻止他打電話或是傳簡訊給她，為什麼守恆連一聲問候也不給呢？
「想他就打電話給他啊！你們上次的架還沒吵完嗎？」
「我們沒有吵架啦！如月，我們只是不見面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趙如月悶哼道：「不見面也不通話，你們在搞冷戰啊？」
「不是冷戰，是懲罰。」劉雅莉很想振作起精神來，無奈身體就是懶洋洋的，一點勁兒都提不起來。「我跟他約定只有假日才可以見面。」
「嘎？」趙如月忍不住輕笑出聲。「幹嘛要做這種約定？不見面的話不就兩個人都被懲罰到了，真可憐……」如果她是雅莉的話，要想懲罰對方應該天天都見面，但是不准對方觸碰自己，這樣子才叫懲罰吧！
啊，猛然想起自己是站在秦守恆那方的，趙如月忍不住替他求情道：「雅莉，快點原諒他啦！小心這段期間他被別的女生搶走喔！」
「他說他是宅男，既然不能跟我見面，那他就不會出門。」
在遇到她之前，守恆除了出門吃飯、買東西，以及到出版社去交稿、開會之外，其餘時間完全都不出門的，超級宅男一枚。
「他總會出去吃飯什麼的吧？」趙如月危言恐嚇著，「如果路邊有狐狸精看到他，發現這麼棒的男人身邊竟然沒有任何女人的蹤跡，搞不好會去勾引他噢。」
「臭如月，你怎麼每次都這樣故意嚇我？」先前她一直誤會如月對守恆有意思，後來知道如月有同居男友，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沒想到這回如月竟然用別的方法刺激她。
「吼，雅莉，你怎麼可以學瑞瑞姊那樣子叫我？」她才不臭，明明整個身子都香噴噴的。「我是說真的嘛-，你那個老相好這麼優，外頭好男人可是人人搶著要，偏偏你卻在那邊鬧彆扭，搞什麼不見面、不通話的懲罰，哪天你男人糊里糊塗被別人搶走了，到時你就別哭著說後悔……」
「我只要求禁止見面而已，又沒有阻止他打電話，是他都不打來的……」
「那你打給他啊，不是寂寞地想哭了嗎？」
「哪有？」
「少騙我了，你剛剛明明就一副想哭的樣子……」
「喂、喂！你們兩個又躲在櫃檯這裡摸魚喔？」從休息室走出來的陳瑞瑞，這回可是抓個正著。
如月應該要站在門口候著領位的，竟然溜到櫃檯這邊來和雅莉聊天，聊著聊著好像還吵起來了，不過來關心一下不行，會給店裡的其它小可愛帶來不良影響的。
聽完她們剛剛聊天的細節後，陳瑞瑞將趙如月趕回工作崗位去，剛巧這時有客人進來，想要勸解劉雅莉的話便沒時間說出口，一直忍到下班時間，陳瑞瑞才將劉雅莉叫到休息室裡來。
「雅莉，你記得瑞瑞姊先前跟你說過的話嗎？愛情不會常常發生，千萬別為了一些小事就放棄彼此，陷進愛情漩渦中的人應該要讓每一秒都過得值得，這樣將來才不會後悔，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既然你也這麼想見他，就把懲罰縮短為一個星期吧！」光是一天見不到面都會覺得萬分煎熬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應該夠了吧！「別太折磨自己啊，雅莉。」
「謝謝瑞瑞姊的關心。」
接下來的幾天，劉雅莉持續忍耐著見不到面的寂寞。秦守恆竟完全沒有打電話給她，她積累的怨念也就愈來愈深，但又拉不下臉主動打給他，就這樣完全斷了聯絡煎熬著撐到了週五的晚上。
拒絕了趙如月下班後一起去KTV和吃消夜的邀約，劉雅莉心想明天就可以和秦守恆見面，他應該一大早就會來找她吧！
她得回去好好睡個覺才行，過去幾天，因為晚上都沒有睡好的關係，她眼眶下的黑眼圈開始明顯了起來，不好好補個眠的話，明天要怎麼出門見人？
回到家洗好澡之後，劉雅莉泡了一杯溫熱牛奶，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睡飽才行，不然明天一早真的得頂著熊貓眼出門了。
喝完牛奶後，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著，腦子裡亂亂地浮現很多不安的想法，根本就睡不著。
守恆明天應該會來找她吧？
他為什麼都不打電話給她呢？就連一通簡訊也沒有……
突然間，屋內響起了急促的門鈴聲，劉雅莉嚇得差點從床上翻下來。
看了看時間，時針分針都正巧指在12的位置，她心一動，直覺門外猛按門鈴的人一定是秦守恆不會錯。
她衝過去打開門，門一開就被男人緊緊摟進懷裡去。
「雅莉，今天是星期六了。」
「守恆……」
「我等不及天亮，已經過十二點了，不算是違反你的懲罰條件吧？」
「守恆……」劉雅莉聽著他胸口急促的心跳，情緒也跟著激動了起來。「我好想你噢。」
「我也是。好想你……」秦守恆低下頭，迫不及待地抬起她的臉，吻上那令他思念到瘋狂的軟唇。「想得都快要瘋了，雅莉……」他一邊親吻她，一邊將她推回室內，關上房門後將她壓抵在門旁的牆上，激烈地吮吻她。「接下來還有三個禮拜，雅莉，我一定會瘋掉的……」
「嗯……守恆……」她不想再懲罰他了，因為思念好苦，明明就近在咫尺，不能見面真的好痛苦。「守恆，我決定不罰你了。」
「真的嗎？真的嗎？雅莉……」
「嗯，那些懲罰……好像罰到的都是我……」
「我也有被罰到啊！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到都快瘋了。」
擁住她慢慢往床邊移動過去，秦守恆克制了一整個星期的慾望，在見到她的這一刻完全爆發開來。
「雅莉，我想要……可以嗎？」
「嗯。」她輕輕點頭，羞紅了臉任他將自己抱到床上去。
她非常想念他的擁抱、他的體溫。不再矯情地總是嘴硬說不要，她的身體因為太過渴望他，都不停地在顫抖了。
積極響應秦守恆的親吻和愛撫，劉雅莉完全敞開自己，將自己的身體交到他手中。「守恆，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分開了……」
秦守恆忙碌地脫著彼此身上的衣物，有句話他反覆思考了整整五天的時間。
「雅莉，你嫁給我好不好？」
「嗯？」
「你不是討厭同居嗎？」秦守恆將臉埋進她柔軟的雙峰間，一邊感受那久違了的溫暖，一邊要求道：「嫁給我吧！這樣你媽媽就不會反對，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你是認真的嗎？」伸手輕撫著秦守恆眼底下的笑紋，她激動地忍不住要哭了。
「當然是認真的。」這幾天，他不斷思考著他們之間的未來。他有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現在馬上就成家也絕對沒問題，就只差在雙親的祝福了。
「我昨天跟我媽通過電話，跟她報備說我要跟你結婚。」他媽說他一定是瘋了，而他笑著承認後便掛上了電話。他只是告訴他們一聲而已，不管他們答不答應。
「雅莉，請你嫁給我好嗎？我跟你也是同樣的心情，再也不想跟你分開，就連一分一秒都不行。」
「好。」劉雅莉又哭又笑，喜悅不已地在他熱情的親吻中應聲答允。「我嫁給你……」
她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就算守恆的爸媽不認可她也不要緊，她沒辦法再過沒有守恆陪伴在身旁的寂寞生活。
她要和守恆在一起，並且會幸福一輩子來證明給守恆的雙親看：就算彼此的家庭環境相差再多，只要他們之間有堅定的愛情，任何的困難都能攜手迎面破解。
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
用他們的幸福當賭注。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