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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魔法] [長篇]惡魔狂想曲 之 明日驕陽 作者:胡鱈

第四節

貧民區,沒有人會去故意在城市中劃分出這樣一個區域,但區域往往能在自然而然中形成。

同樣是在購物地帶,貧民區中的購物地帶就顯得寒酸了許多,人們的衣著陳舊單薄,道路兩邊也主要是地攤、路邊攤為主。

阿倫這個服飾光鮮的人士,走在這樣一條道路上,就稍稍顯得有一點突兀了。

不過他本人倒沒感到什麼不適,十分坦然便走在其中,甚至偶爾還會停下來看看擺在路邊的貨物。

附近一對衣著破爛的母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孩子怔怔的盯著地攤上那副積木,母親用力拉了他一下,他仍不肯離去。

看到那孩子渴望的模樣,那母親嘆了口氣,蹲下來向那攤主問價,這次反倒是那孩子拉了拉的母親,然後低聲說︰“媽媽,我只是想看看,不用買了。”

那母親慈祥的笑了笑,抱了抱自己孩子,已開始和那攤主討價還價了。

阿倫打量了一下那副積木,大概也就是三、四個自由天堂的銅幣吧,但在貧民中,已經是他們幾天的生活費了。

有富裕的地方就有貧窮,這是阿蘭斯世界的一個定律,也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默默嘆了口氣,正要繼續前進時,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衣服髒兮兮的,一看就知道也是貧民區的孩子,他飛快的從那對母子身後跑過,在那對母子渾然不覺間,那小男孩已經將母親系在腰間的錢袋給偷走了。

看著那對母子敦厚的模樣,想象他們一會發覺不見錢袋時的傷心失望,阿倫心中一陣不忍,他看著那扒手將錢袋飛速放進自己的背囊,從他身邊擦過時,阿倫的手輕輕晃了一晃,那錢袋已從扒手的背囊來到了他手中。

他慢慢蹲到了那對母子的身旁,裝作是不經意間,手再次輕輕一晃動,將錢袋無聲無息地重新系回到那母親的腰間,那婦女根本不知道只在瞬息之間,錢袋已經失而復得了,她發現身邊多了個陌生男人,趕緊警惕的打量了一下阿倫,還挪動開了幾步,而那小男孩則眨動著黑溜溜的大眼楮,用充滿好奇的目光注視著阿倫。

阿倫對他親切的笑了笑,隨便擺弄了一下地攤上的玩具,又慢慢站了起來,繼續往前走去,回頭時,剛好看到那母親從錢袋中數錢給攤主,小男孩拿住積木,一臉歡喜的樣子,同時轉過頭,友善地目送阿倫這個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貧民區的深處,一束暗黃色的燈光投影在淡紅色的招牌上,上題“心靈港灣”。

阿倫在這塊牌子下為之苦笑,真沒想可以佔卜未來的希拉女巫竟然住在這里,一個低層妓女雲集的地方。

門口幾個職業女性看到阿倫在門外駐足,眼楮立即亮了起來,爭先恐後的圍住了阿倫,用非常專業的口吻向阿倫闡述著自己的優勢,阿倫輕輕掙脫了一個妓女的糾纏,淡淡的說︰“請問,希拉女士住在幾層?”

希拉這個名字仿佛具備有某種特殊的魔力,那一對對伸向阿倫的手立即縮開了,一個個本是笑臉迎人的妓女變得戰戰栗栗,其中一個比較年長的妓女在閃縮中指了指門內,低聲說了句︰“四層四號房。”

阿倫清晰地感覺到她們涌起的恐懼,一個面目猙獰的老巫婆形象在他腦海中變得更豐滿了。

他默默的嘆了口氣,走進門後,再回頭看去,正好看到身後妓女們對著他的背影在竊竊私語。

這已經是一棟非常陳舊的房屋,走在樓梯上,木板會發出吱呀的響聲,四周的環境潮濕且昏暗,廉價的香水味、汗味、一種說不出的臭味糅合在一塊,不斷沖擊著阿倫的嗅覺。

不時會有些衣冠不整的嫖客與阿倫擦肩而過,甚至還會對阿倫投來同好的淫褻笑容。

四層便是這層樓的頂層,周圍稍為干爽了些,天花上的三塊天窗將外面的陽光投射了進來,污穢之氣在光芒下仿佛也被驅散了不少,兩邊的走廊空蕩蕩的,阿倫暗想,難道這一層就希拉女巫一個人居住?

走到四號房的門牌前,阿倫尚未叩門,里面已經傳出了一把低沉沙啞的嗓子︰“進來吧,自遠方而來的客人!”

阿倫眉頭跳了跳,他已盡量收斂氣息,但她竟然還是能夠發覺自己的存在?

他推門而進,想象中里面該是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詭異的光點在四周飛舞,然後黑暗的中央坐著一個陰森恐怖的老婆婆,神秘的微笑著,對著面前晶瑩的水晶球,說句諸如“孩子,我等了你很久了”之類狗屁不通的話。

但令阿倫感到意外的是,門後竟然是一個異常光明的房間,周圍布置得整潔且優雅,一個年輕的白衣少婦正站在一張大型的實驗桌後,忙碌的操作著桌上各種奇形怪狀的儀器。

這更像是一個太古魔道的研究者吧?

阿倫輕咳一聲,說︰“請問,閣下是希拉女士嗎?”

“是希拉小姐!”少婦糾正阿倫,同時也一臉疑惑的問,“請等等,你是想找希拉小姐還是找希拉女士?”

阿倫眨了眨眼,然後微笑回答︰“這個,我要找的是希拉小姐……”

“那你沒找錯地方了!”聲音正是前面那把低沉沙啞的嗓子,那少婦在一瓶沸騰的液體前抬起了頭,透過朦朧的蒸氣打量了一下阿倫,友好的笑了笑,評價說,“好俊俏的孩子!哦,你別呆著,把門關上,進來坐坐吧!”

阿倫依言把門關上,希拉又補充說︰“這里常發生實驗爆炸,所以進出一定要關門。”

本想坐到實驗桌旁邊的阿倫,馬上改坐到牆邊一張椅子上。

實驗桌上,顏色詭異的液體正通過一根長長的試管,流到另一個容器中,希拉的手飛速的在各個容器中添加七彩的粉末,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似乎不再打算和阿倫說話了。

阿倫打了呵欠,開始打量著這位據說能佔卜未來的女巫,她看起來確實也有可以稱為小姐的資本,表面看來年齡大概只有二十五、六,皮膚嫩滑,五官雖算不上精致,但也有一種獨特的女性魅力在其中,尤其胸前那對巨鋒,大概可以拿來當武器攻擊人了,但她竟然愛莉婭的長輩,那麼她的實際年齡起碼也有三四十了吧……

“怎麼,孩子,看姐姐看呆眼了?”希拉女巫仍是目不轉楮的看著實驗器材,不過眼楮已經是笑眯眯了,“不過這也難怪你,只能怪我太有魅力了,哦呵呵……”

阿倫輕咳了一聲,決定不再和這個神經兮兮的女人多作糾纏,肅容說︰“希拉小姐,我……”

“你是受愛莉婭所托前來的吧?”希拉仍沒有去看阿倫,很隨意的說。

阿倫眼中閃過驚詫,這個神經婆有點門道呀,他不動聲色的說︰“正是,她拜托我……”

阿倫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希拉已開始自說自話了︰“哦…愛莉婭可是個好女孩,記得她小時侯我代她佔過一卦,假如她能挨過二十五歲,將來不是皇後就是皇妃呀……”

她忽然皺了一下眉,鼻子用力的嗅了嗅,說︰“你身上不但有愛莉婭的茉莉花香,還有另一個女孩子的香味,這氣味好熟啊,在哪里聞到過呢……”

但阿倫的注意力已不在這里了,他看到希拉撫著下巴,仰望天花思考時,她面前一支粉紅色的試管已急速沸騰了起來,阿倫趕緊瞪了瞪眼楮,指了指那試管,希拉反應也十分敏捷,立即撒了幾把粉末,那試管中的溶液才平靜下來,令她那個實驗得以繼續在秩序下進行。

阿倫輕輕松了口氣,屁股挪動了幾下,離那實驗桌更遠了。

希拉自嘲的笑了笑,很快又轉作恍然大悟狀,說︰“嗯,我想起那氣味是誰的了,這麼清淡的蓮花香,是凌蒂絲,對嗎?哦呵呵……年輕人,你前面剛見完愛莉婭,又去見凌蒂絲,這麼風流呀,艷福不淺啊,嘖嘖……”

阿倫剛恢復正常的瞳孔,又重新瞪大了,驚嘆道︰“天啊,你竟然擁有野狗一般的嗅覺!”

“年輕人真是沒禮貌!”對于這樣的評價,古怪的女巫顯然是高興多于責怪,又繼續說,“我的嗅覺可是比那些野狗厲害多了!”

阿倫差點笑了出來,這個希拉女巫實在太古怪了。

希拉操作器材和藥粉的手舞動得更快了,同時嘴也沒有停下來︰“愛莉婭既然能委托你來找我,那你的關系肯定與她非同一般了……上過床沒有?”

“咳——,咳——”面對希拉女巫面不改色就能冒出這樣的問題,阿倫頓時急促的咳嗽了起來。

“看你這樣青澀的表現,就知道一定沒有了……唉,看你也不像是個假正經的男孩子,怎麼手腳這麼慢呢,看到好貨色就要上啊,記住一句話,手快有,手慢無……喂!你什麼態度呀,怎麼越坐越遠了。”

“轟——”

“隆——”

希拉女巫那個實驗桌上的器材忽然閃耀出了無比奪目的光華,那些七彩的溶液同時沸騰起來,試管的碎片、沸騰的溶液在那爆炸聲中漫天飛濺,整個房間瞬間就變成了廢墟。

幸好希拉女巫有自知之明,在房間周圍布有一層防御結界,所以這樣驚人的爆炸僅僅只發生在她這房間的局部範圍內。

阿倫當時離房門十分近,一看不對頭,立即推門閃身而出,當然,他並沒有忘記希拉的囑咐︰出入要關門。

所以,他立即又把門關上了。

整棟破舊的房子在爆炸聲過後,仿佛也隨之搖動了幾下,屋頂上掉了大團大團的塵埃,阿倫有點明白這個“心靈港灣”中的妓女為何這麼忌憚這個神經女巫了,她們要不是為了生計,恐怕並不單單這一層樓,甚至整棟樓也只有希拉一個人居住。

等到四周慢慢平靜下來,阿倫才小心翼翼的重新推門而進,只見希拉被炸得灰頭爛額的,像一個瘋婆子那樣坐在廢墟中央,身後還靠著那張已經被炸成兩截的實驗桌,七彩斑斕的藥水倒滿了一地,中間還夾雜著玻璃的碎片。

阿倫輕聲問︰“希拉小姐,你沒死吧?”

希拉慢慢托起了腮,喃喃的說︰“莫非這次是六十三號溶液出問題,還是十七號呢……”

阿倫皺了皺眉,她還能說話,證明沒死,于是他換一種問法,說︰“希拉小姐,你沒事吧?”

希拉緩緩將頭轉向了阿倫,茫然逐漸退去,微笑擺擺手說︰“沒事,沒事,家常便飯啦!”

她發覺到阿倫仍一身光鮮,恐怕連汗毛也沒少一條,又笑道︰“你這家伙還跑得挺快的,平常經常去做賊的吧,手腳這麼靈敏?”

阿倫實在不想再和這個神經兮兮的女人打交道了,畢竟不可能每次的運氣都這麼好的,他正容說︰“希拉小姐,愛莉婭的姨媽梅吉納女士有一個小盒子要交給你。”

希拉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說︰“好吧,反正實驗也失敗了,就敷衍一下你吧!”

她從阿倫身邊走過,也不去遮擋一下自己的胸部,在爆炸過後,那個位置所剩下的布已經不多了,雪白的巨峰露出了一大截,在阿倫坦率且肆無忌憚的目光下,她只歪過頭看了看阿倫,說了句︰“孩子,要下火的話,下面有很多選擇的,哦呵呵……喂,別擺出一副受冤枉的樣子了,跟我來吧。”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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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隔壁的房間中,希拉似乎也抵受不住阿倫那過分童真的眼神了,她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風,將全身包裹了起來,不過也沒去打理那頭頗具爆炸性的頭發,仍是一副瘋婆子的模樣坐在寬大的軟椅上。

阿倫坐在她對面,終于鄭重其事的將那個盒子交到了她手中。

希拉只看了一眼那盒子,就隨手扔到了一邊,然後就笑眯眯的盯著阿倫。

阿倫被她看得渾身都不舒服,輕咳兩聲,正準備開口告辭時,希拉發話了︰“年輕人,別急著走,陪我再聊兩句。”

阿倫稍稍眯了一下眼楮,這個神經婆的觀察力倒是挺強的,竟能從我神色的微妙之處就判斷出我的想法。

他擠出一絲微笑說︰“那麼,希拉小姐,你想聊點什麼呢?”

希拉隨手指了指身邊那個小盒子,問︰“年輕人,如果我告訴你,這個盒子里面什麼都沒有,你相信嗎?”

阿倫牽了牽嘴角,說︰“相信,這又不是什麼特別稀奇的事情。”

希拉神秘的笑了笑,說︰“愛莉婭肯定是珍而重之的將盒子交到你手中的,里面竟然什麼都沒有,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嗎?”

阿倫淡淡的說︰“盒子的顏色、盒子上的花紋、盒子的包裝方式、盒子的捆扎方式等等,就可以傳達出許多信息了。”

希拉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哦呵呵……年輕人,怪不得你能俘虜到愛莉婭的芳心,原來你不單單擁有英俊的外表。”

阿倫苦笑說︰“希拉小姐,你要我稱呼你作小姐,而你又居高臨下的稱我作年輕人或孩子,你不覺得怪怪的嗎?”

“不覺得,自由地使用稱謂,這是美麗小姐的特長!”希拉收起了神經兮兮的笑容,神色忽然莊嚴了起來,說,“嗯,作洛u^報……年輕人,我免費幫你佔卜一次吧!”

她也不讓阿倫出口拒絕,往前猛一抬手,就制止了阿倫繼續發言,然後另一只手探到椅子底下,摸索了一陣,終于摸出了一個髒兮兮的水晶球。

她“嘿嘿”干笑兩聲,用自己的披風隨手抹了幾下水晶球上的灰塵,笑道︰“年輕人,你真有福氣,我一般是不輕易幫人佔卜的。”

“是嗎?那我實在太榮幸了。”阿倫盯著那髒得一塌糊涂的水晶球,苦笑更甚了。

希拉將那水晶球擺放到兩人間的桌子上,便閉上了眼楮,開始一臉正經的念動起咒語了。

阿倫打了呵欠,翹起了腿,心里想的是快點敷衍完這個神經女人,然後盡快離去。

令阿倫感到意外的是,咒語完畢後,那水晶球真閃爍出了淺藍色的光芒。

希拉打了個響指,房間的燈立即全熄了,水晶球便成為了房間中的唯一光源,希拉用念咒語的語調說︰“其實關不關燈都不影響佔卜效果,但這樣比較有氣氛!好了,我們開始吧,年輕人,你想佔卜什麼呢?愛情運,事業運,或是友情……喂,你好好看著水晶球,現在不是研究掌紋的時間!”

“那麼,愛情運好了……”

水晶球的藍色光芒仿佛也閃動了一下。

希拉用吟場咒語的語調說︰“哦,年輕人,你一生都被桃花所包圍呀,愛情的女神十分恩寵你……嗯,人力有時盡,你可要注意保重身體哦!”

阿倫忍不住反駁道︰“恩寵個屁,一次機會都沒給我,我還是……算了,不說了。”

“還是處男對不對?哦呵呵……年輕人,要有耐心和勇氣,你前方的愛情一片光明,到時可不要力不從心哦……”

阿倫怒道︰“喂,你到底是嘲笑我,還是要幫我佔卜的?這里又不是懺悔室,你不用說這麼多吧!”

希拉神秘兮兮的探前了少許,說︰“年輕人,要不要我介紹一些好東西給你呀,具有神奇非凡的強腎功效,我親自研制開發的,打你八折如何?”

“送我都不要啊——”

“哦呵呵……年輕人,別激動。你還有兩次提問的機會!”藍色的光華將希拉一張臉映得發亮

“隨便啦……好了,好了,別用這麼凶狠的眼神瞪著我,我問就是,那,我一生中會有幾次大的轉折?”阿倫看了看對面那個瘋婆子,心想這個問題能回答出就算你狠。

水晶球的藍色光芒仿佛又閃動了一下。

希拉吟唱道︰“年輕人,你的命運十分曲折離奇呀,第一次命運的轉折出現在你十歲那年,第二次命運的轉折出現在你十四歲那年,第三次命運的轉折出現在你十七歲那年,第四次命運的轉折出現在你十九歲那年……”

阿倫的心靈一陣震動,十歲那年他經歷了人生中最殘酷的一次洗禮,然後認識了東帝天,十四歲那年他離開了飛龍沙漠,來到了暴風山脈,認識了怒浪,而十七歲那年,也就是今年,他進入了星雲學院,認識了鳳雅玲、愛莉婭她們……

這三個特殊的年份中,都發生了許多許多改變了他人生的事情……

阿倫心中暗想︰前面說的全中呀,這樣看來,這個神經女人的佔卜術難道真有點門道?那,第四次轉折就是出現在後年,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呢……

他坐直了一下身軀,語氣也變得謙虛了許多,低聲問︰“那第五次轉折呢?”

希拉凝重地看著水晶球,嘆了口氣,說︰“我看不到第五次了,水晶球已經變得一片模糊……”

阿倫感到喉嚨有點干澀了,看了看那那正散發出道道藍光的水晶,沉聲問︰“什麼意思……”

希拉慢慢抬起了頭,注視著阿倫的眼中閃過了沉重的悲哀,輕聲說︰“也就是說,你很可能將死于你命運的第四次轉折中!”

阿倫咽了一下口水,強顏一笑,搖了搖頭,也不知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不在乎,還是表達根本就不相信希拉的鬼扯。

希拉的眼神在水晶的映照下,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她柔聲說︰“孩子,命運並不是絕對的!假如說,你是在九歲那年遇到我替你佔卜,我想我看你十歲以後的命運,也是一片模糊的……”

她微微一笑,又說︰“換一個角度來講吧,當一個人的命運足以影響到整個世界的時候,那麼他將會引起神的重視,他的命運也會變得飄渺迷離,無論多高明的佔卜家,也無法洞察出那個人未來的命運……”

阿倫笑了笑,說︰“希拉小姐,謝謝你的安慰,不過我……”

希拉打斷了阿倫,微笑說︰“年輕人,不用逞強了,而且,我並不是安慰你,我說的是事實,擁有這樣命運的人,我已經遇見過三個了,一個是你,而另一個就是愛莉婭!”

“還有一個呢?”

希拉神秘一笑,說︰“那是商業秘密!好了,你可以問第三個問題!”

體驗到希拉女巫的佔卜可信度後,阿倫深吸了一口氣,將身體探前了少許,盯著那水晶球,一時間卻沒將問題提出來。

希拉將阿倫的反應看在眼起,她微微一笑,說︰“如果你也想看一下未來的話,我可以給予你機會!”

阿倫輕輕地握了握右拳,舔了舔變得有點干燥的嘴唇,盡量從容的說︰“好!那麼,請讓我看看我命運第四次轉折的契機是什麼吧……”說罷,他將那水晶球盯得更緊了,蔚藍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絲煩躁與不安。


水晶球的藍色光芒再次閃動了一下。

希拉用低沉的聲調說︰“記住,命運並不是絕對!你所看到的,僅僅是一個最有可能的未來,但它未必是未來所必定會發生的!”

淡藍色的光芒驀然大盛,仿佛將阿倫也融化在了其中……


一棵火紅色的參天巨木下,阿倫感到自己心中升起一陣急噪,天空大群的烏鴉正圍繞著巨木淒鳴啼叫,仿佛能預知到這里將會有大事發生……

一陣茫然飄過,四周一切也隨之朦朧,阿倫只感到自己不安的情緒是越來越重了。

當再能看清周圍時,四周已經是數之不清的獸人重甲兵,正如潮水般洶涌澎湃的朝自己涌來,人類的戰士一個接一個地在身邊倒下……

撕心的痛苦和絕望折磨著阿倫悔恨的心靈,他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身軀正在無盡的漆黑中飛速下沉,整個靈魂仿佛也虛脫了一樣,周圍的一切慢慢變得朦朧,朦朧……


當他的視線重新變回清晰時,發覺自己仍坐在希拉女巫的對面,坐在那張柔軟的椅子上,眼前耀眼的藍光在這一刻分外的刺眼和奪目,阿倫察覺自己的背脊全被汗水濕透了,他仍未能從那可怕的畫面中走去,嘴唇動了動,卻未能發生任何聲音。

希拉用柔和的目光注視著他,抬起手擺了擺,柔聲說︰“你看到了什麼,並不需要告訴我,因為就算你告訴我,我也無法幫助你什麼的。只希望日後你真遇上了這一種未來,你會懂得如何去處理和面對,那麼這一次的佔卜,就十分有意義了。請相信,真正的命運,永遠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阿倫慢慢從那極其負面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長長吐了口氣,淡淡一笑,說︰“謝謝!”

“不客氣。”希拉打了個響指,房間恢復了光明,水晶球的光芒漸漸黯淡了下去,又變回了原來髒兮兮的樣子。

希拉看著茫然未退的阿倫,笑道︰“年輕人,看你現在的情緒極不穩定呀,要不……到下面去宣泄一下吧,報上我的名字,起碼可以打五折的!”

阿倫苦笑搖頭,緩緩站了起來,注視著仍像是一個瘋婆子的希拉女巫,說︰“希拉小姐,我想我該走了,有什麼要我交還給梅吉納女士的嗎?”

“沒有。你走好了!”希拉笑了笑,又再次叮囑說,“等會記得報上我名字了。”

“希拉小姐!都說我沒這方面需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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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走下樓梯時,阿倫的情緒慢慢舒緩了下來,不管如何,他始終是一個不信命的人,就算希拉女巫那顆水晶能推算出他一些事情,但正如希拉自己所說的那樣,命運還是要靠自己去掌握的,從飛龍沙漠的那一夜開始,這種觀念已經灌輸進了他的靈魂中,雖然剛才他曾有迷茫的時候,但冷靜下來後,那樣的茫然便開始迅速退卻了。

他正思慮間,肩膀已與一個魁梧的壯漢撞上了。

“小子,你走路不帶眼楮的嗎?”那壯漢穿著緊身的短褂,配搭一條超大號的寬松褲子,也不管此刻秋意正濃,足有常人大腿粗的手臂,正在阿倫眼前示威的舞動著。

阿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跟著的六、七個奇裝異服的男人,心想這大概是貧民區中的流氓團體吧。

他冷冷的笑了笑,淡淡的說︰“不好意思了,各位先生。”說完也不想多理會他們,舉步繼續往前走去。

“等等!”那只粗臂已擋在了阿倫前進的道路上,其余眾流氓頓時會意,老大要準備羞辱和敲詐這個衣著華麗的男子了,他們立即呈扇形散開圍住了阿倫。

阿倫眼中閃過淡淡的殺氣,他默默觀察了一下周圍,大門外的妓女們閃縮到了一邊,顯然這群人惡名昭著,誰也不敢出聲勸阻,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妓女嘴唇動了動,想將阿倫其實希拉女巫的客人說出來,告訴他們惹不起這個人,但她的嘴唇最後還是抿緊了,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阿倫臉上冷淡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種溫文爾雅的微笑,他輕輕的說︰“這位先生,你還有什麼事嗎?”

為首的巨漢獰笑道︰“小子,看你的打扮該是位貴族吧,竟然敢跑來我的地盤來行樂呀。不過老子也不和你計較了,你剛才把我給撞傷了,賠償一千金幣作為醫藥費吧!”

一千金幣,足夠讓一個人開心快活的過一輩子了。

阿倫的笑容更柔和了,他看著面前這張面肉橫生的臉,有點不好意思的撥弄一下帽檐,說︰“對不起,先生,我身上沒帶錢。”

“什麼?你當老子是傻瓜啊,來找女人竟然不帶錢的,小家伙,惹火了我,我叫你生不如死……”巨漢將臉湊近阿倫,凶悍的瞪著阿倫,惡霸的本色立即淋灕的表現出來。

“先生,你還是放過我吧,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不騙你。”阿倫一臉怕事的樣子,脖子還縮了縮。

“那就馬上將錢交出來,不夠就滾回去問你老子拿,懂嗎?”大漢的臉湊得更近了,一個拳頭已經握緊,準備砸到阿倫那張俊臉上,毀滅一切美麗的事物,這正是大漢平日最愛干的事。

阿倫眼中的殺機更重了,他看清了大漢的拳頭準備攻擊的方向,同時猜測出他的意圖,如果自己真的是個普通人,今天恐怕真會面對生不如死的結局了。

“先生,你的口好臭,請你靠遠點說話,好嗎?”阿倫微笑著將巨漢的臉輕輕撥開。

“啊——”一聲慘烈的哀號立時隨之響起,震動了整間舊屋的大廳。

阿倫只是漫不經心的輕輕一撥,已將那巨漢整副牙齒給剝了下來。

巨漢捂住了鮮血淋灕的嘴巴,  的後退了幾步,眼中滿是痛苦之色,他一眾手下趕緊圍上來查看,馬上被劇痛下的他推倒到一邊去。

阿倫靜靜的站在原地,淡淡的微笑著,愉快的看著巨漢的痛苦。

那巨漢在痛苦稍稍得到緩沖後,立即猛的抬起了頭,暴喝了一聲,然後含糊不清的吼︰“小子,你在找死!”

那只早已蓄勢待發的巨手握成拳頭,轟然沖阿倫腦門砸去。

阿倫再次輕輕一撥,輕輕的拍在了那巨漢的手臂上。

“啊——”又一聲慘烈的哀號響了起來,聲音竟比上一次還要大,可見傷者痛苦的程度。

這聲叫聲過後,門外立即有幾聲女聲尖叫和應了起來。

畢竟這忽然而來的一幕,實在是太過血腥了。

那巨漢整只手臂竟然被卸了下來,血淋淋的一片,將地板也染出了一片血紅色。

門外的街道變得慌亂起來,本來想看熱鬧的人們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後立即迅速散開,混亂一片。

因為過度的痛苦,那大漢視線一陣模糊,只看到一只閃耀出銀白色光芒的惡魔,正異常猙獰的站在他面前,當模糊慢慢清晰少許時,他才看清原來是那個英俊的年輕人,他竟然正握著自己的斷臂,靜靜的站在原地,臉上仍是那副溫文爾雅的友善微笑,但那只銀白色的惡魔並沒有褪去,而是正和這個年輕人慢慢融為一體。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傷口,含糊不清的向左右怒吼道︰“你們發什麼呆呀,給我宰了這混蛋!”

那幾個比起大漢更是不如的家伙,大聲應諾,然後吆喝著沖向阿倫。

“ ——, ——”幾下響聲過後,那幾個小流氓全部被踢飛到一邊。

阿倫隨手將那只健壯的斷臂扔到了一邊去,然後一步一步的慢慢向那巨漢走去,柔聲說︰“先生,我真的沒帶錢啊,該怎麼賠償你好呢,你幫我出個主意吧。”

在周圍痛哼聲中,那巨漢眼中已滿是懼意,從來在這一帶只有他欺凌別人,何曾被人這樣凌辱過,他踉蹌的後退了幾步,一個不穩就坐倒了在地,看著這個惡魔正越走越近,急忙用另一只支撐著地板,用力的往後挪動。

阿倫的笑意顯得更親切柔和了,他配合著巨漢後退的速度,不慌不忙的緩緩前進著,在心理上盡情的折磨著對手。

“狂風,一年不見,你的老脾氣一點也沒變呀!”一把清脆爽朗的男聲忽然傳進了這個空間中。

阿倫停下了腳步,怔了一下,然後目光慢慢從大漢身上移開,抬頭看向門外。

不知何時,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已靠在了門檻上,他交叉雙手在胸前,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視著阿倫。

阿倫微笑凝視著來人,他頭上纏著厚厚、高高的白紗布,仿佛頭部受了重創後的包扎,但阿倫知道他僅僅是想把他那對精靈的耳朵給遮擋起來,他擁有一雙暗灰色的眼楮,慵懶且憔悴,但阿倫知道這種慵懶的眼神也不知俘虜了多少女性的芳心,同時,這雙眼楮一旦在絕對的漆黑中,就會變作一種耀眼的鮮綠色。

四周還有流氓們疼痛的哀號,但這兩個人充耳不聞,只是靜靜的打量著對方。

他們都是傳說中的男子,他們曾經是一對名動天下的少年組合,他們曾經被認為是大陸武者中最有前途的新人,他們的組合曾經被世人捧到絕世強者的級別,他們都是寫進了暴風傳說中的神話!

狂風怒浪,暴風獵人中的一段耀眼奪目的傳說。

在命運的偶然推動下,他們又再度重逢了。

阿倫微笑說︰“怒浪,好久不見了!”

“狂風,你小子竟越長越帥了,真是叫人嫉妒呀……”

巨漢眼中的懼意更甚了︰狂風,眼前這個惡魔就是狂風,害死我們自由天堂領袖的狂風?

他頓時畏懼至顫抖了起來,想起那一段段驚心動魄、駭人听聞的傳聞,這個小流氓團體的老大竟然就這樣尿褲子了。

阿倫似乎已經對他興趣不大了,淡然自若的就從他身邊走過,直走到怒浪的身前,卻沒接受怒浪滿是熱情的張臂擁抱,而是將食指放到嘴唇邊,低聲說︰“你小子別亂嚷嚷的,給人知道狂風在這里,我們立即就會被成千上萬的人包圍!”

怒浪一臉恐懼的模樣,看了看四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說︰“你小子一直就是禍根,以前是,現在是,恐怕以後還繼續是……我們快走吧!”

“好,去喝兩杯吧。”

“他們……”

“由他吧,幾個廢物而已……”

“哇,你這樣都不滅口,看來你不但變帥了,還變善良了……”

“你倒一點也沒變,說話還是以前一樣的無聊……”


當天晚上,聞風趕來調查的天堂保衛廳,得到了關于惡魔狂風的最新情報。

這個殘忍的惡魔在這里重創了幾個善良的居民,還搶劫了一個可憐的中年婦女。

那幾個面目猙獰的流氓在保衛廳調查人員面前,搖身一變就成了良好市民,哭訴著狂風是如何的變態和暴戾的,用一套套無比殘忍的方法將他們一一虐待。

而希拉小姐,她當然死活也不肯承認和惡魔有什麼關聯了,她聲稱狂風是上門搶劫的!對于狂風為何會跑到貧民區搶劫,保衛廳的人是疑惑不解的,但傳說中這個惡魔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那只能歸于他個性變態了,尤其在希拉小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介紹著她那個被搶劫完的房間,其實也就是實驗失敗後的那個廢墟般的房間,調查人員看了看那個慘不忍睹的現場,開始相信事情就是如此了,還對希拉小姐的遭遇深表同情,表示可以替她提出賠償申請。

一听還有錢賠,希拉大喜之下,馬上和調查人員們一起詛咒狂風︰讓神狠狠的懲罰這個惡魔吧!

無論如何,狂風的惡魔傳說,又添上了新的一筆,異常小氣且不光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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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作為當事人,阿倫此刻正無比輕松的坐在一張吧台旁,當然,他身旁還有一個滿是浪子氣息的怒浪。

怒浪喝著烈酒,笑道︰“搭檔,真是羨慕你呀,人氣已經遠遠超越了我……”

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兩人改用“搭檔”來稱呼對方了。

阿倫瞥了怒浪一眼,苦笑說︰“你真的是在羨慕我嗎?那好,我全部轉讓給你好了。”

“哪有這麼容易轉讓啊,你以為名氣是商品呀,不過,這樣高的邪惡聲望值,恐怕你已成為了阿蘭斯惡魔史上的第一人了,嘖嘖,好令人羨慕啊……”怒浪一臉陶醉的表情。

“謝謝,希望你也有這樣的機會。”阿倫真誠的祝願。

怒浪笑了,說︰“你小子詛咒人還是以往那樣絲毫不留痕跡呀,來,再干一杯!”

當第十杯烈酒下肚後,兩人還是在扯一些不相關的話題,他們當年之所以能走一起,就是因為雙方都有一個良好的習慣,那就是從不問對方的過去,只說現在和將來。

按照常人,踫見一個多時未見的搭檔,肯定問題會有一大堆了,但這兩人沒有,連一個問題也沒有,怒浪沒去問阿倫怎麼會變成整個人類世界的公敵,阿倫也沒去問怒浪這一年來到底干過些什麼。

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既然能在那個地方相遇,那麼他們要找的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希拉女巫。

下午的音樂慵懶且缺乏節奏,貧民區附近這間酒吧檔次並不高,燈光昏暗,人在這樣的光線下,看起來模模糊糊的。

怒浪又干了一杯烈酒,活動了一下脖子,將酒杯推給那調酒師,說︰“再來一杯!喂,你們這里的酒真淡啊!”

調酒師陪笑說︰“先生,你喝的已經是最烈那種了。”

“真是沒勁,等會記得要打折了。”

“……”

阿倫笑了,說︰“搭檔,其實剛才我說錯了,你比以前更無聊了。”

怒浪“嘿嘿”的干笑兩聲,說︰“無聊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啊,一個人越是無聊,那麼這個人往往就越有深度!話說回來來,這一帶的美女可真少啊……喂,搭檔你看,坐在角落那里有一個深閨怨婦的極品正在看我呢,可惜她太肥了……”

阿倫托著腮,仰頭看著吧台上那一只只水晶杯,懶洋洋的微笑著,感覺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暴風時代中,那時候他和怒浪每次回到人類世界,都會這樣在酒吧中說些無聊的話,做些無聊的事,來打發一個無聊的晚上。

當兩人喝完第二十杯酒之後,怒浪將酒杯倒轉放下,以示今天的酒就喝到這里了。

阿倫略帶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以往這個動作一般都是由自己來做的。

怒浪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那張剛毅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過幾分疲憊,他轉過頭說︰“搭檔呀,見到你真高興啊!好了,我還有要事在身,該走了。”

“嗯,如果我想找你,該怎麼聯系?”

這是阿倫今晚問出的第一個問題。

怒浪的眼神立即銳利了少許,他冷冷的看向了阿倫,阿倫保持著懶洋洋的微笑,平靜地迎上了他的眼神。

一陣無聲的沉默中,周圍全是令人喘不過氣的壓抑。

怒浪的嘴角漸漸彎曲,那帶著濃濃浪子氣息的笑容綻放了出來,他壓低了聲音說︰“到任何一個暗夜調查協會的分部,就說將留言傳達給七三三號,那我就可以接受到你的信息了。”

哦,暗夜調查者協會?阿倫一天內已經是第二次听到它了,不久前與愛莉婭密談的那個英俊男子,不正是暗夜調查者協會的會長嗎……

怒浪看出阿倫的神色有疑,不禁沉聲問︰“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阿倫笑了笑,說︰“沒什麼,覺得你比我更沒前途,竟然只是個七三三號,大概是暗夜調查者協會里面的中低層人物吧?”

怒浪哈哈一笑,說︰“準確來說,是一個絕對的低層人物!大概比打雜人員好一點吧……”

他聳了聳肩,又說︰“事實上,我是混進去查一些事情。”

阿倫的目光閃動了一下,怒浪與他一年多沒見,友誼非但沒有疏遠,反而加深了,因為按照平時,怒浪是不會將後面那句說出來的。當年那個以為自己是人類的獸人,曾經成為了他們心中的刺,也曾經成為了他們之間的鴻溝,令阿倫感到欣喜的是,在時間的沖刷下,這條鴻溝已漸漸消失了。

他笑道︰“這樣的生活還過得還開心嗎?”

“開心得不得了,天天在美女當中打滾!艷遇萬千燦爛像群星,奇遇多得十天十夜都說不完……”怒浪曖昧的笑著,話鋒一轉,問,“那麼,如果我要想找你呢?”

阿倫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苦澀一笑,沉聲說︰“到星雲學院,找一個叫隆.娜娜的女孩就可以了?”

怒浪撫了一下下巴,疑惑的說︰“據情報說,那可是個美女呀……你和她什麼關系?叫她轉達給你?”

阿倫苦笑更甚了,低咳了兩聲,用更低沉的聲音說︰“不用這麼麻煩,因為,她,就是我!”

怒浪的眼楮慢慢瞪大,然後連嘴巴也張大了,以看著魔獸的神情盯著阿倫,很快他的表情變得恍然大悟,接著用力拍著吧台,哈哈大笑了起來。

阿倫反倒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似乎他根本就不是怒浪所嘲笑的對象,將酒杯優雅的舉起,慢慢將剩余的酒喝完。

面對酒吧老板的側目,怒浪一邊大笑,一邊用大手沖他揮了揮,意思叫他不要羅嗦,好一會後,才收起狂態,但仍是滿臉笑意的問︰“喂,我說搭檔,你干嘛這麼想不開,要跑去當女人,嘖嘖,真是浪費呀,你還長得這麼的小白臉,真替你可惜呢……”

阿倫看了看毫無惋惜表情、一臉幸災樂禍的怒浪,淡淡的說︰“唉,一言難盡……不過目前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掩飾身份,不然我以男性模樣到處跑,一個不好真給人認出我是狂風,大概你以後有空就可以來拜祭我了。”

“哈哈……”怒浪上下打量著阿倫,大概開始以豐富的想象力想象阿倫裝扮成女孩子的模樣,忍不住再次大笑了起來。

“……”

“隆.娜娜…隆.娜娜……”怒浪像是想起了什麼,漸漸收起了笑意,低聲問,“你現在是不是和影月部落的人走在一起?”

阿倫想起扎斯町和艾波琳,點頭說︰“對,你這個情報員做得還挺稱職的,連這個都知道!”

怒浪的神情慢慢變得凝重起來,皺眉說︰“你們大概就在這兩天回星雲了,對嗎?”

阿倫說︰“明天就起程。”

怒浪撫摩了一下下巴的胡須根,沉聲道︰“回去的時候小心點,影月部落的族長最近身體不太好。”

“哦?你的意思是……”阿倫也皺了皺眉,疑惑的看著怒浪。

怒浪拍了拍阿倫的肩膀,沉聲說︰“艾波琳是影月部落第三順位繼承人埃里克的女兒,她是他們那一族的掌上明珠啊,影月部落的局勢現在正處于波濤暗涌中,明白了嗎……我可以說的就這麼多,自己保重了。”

阿倫的腦神經飛速運轉了起來︰影月部落的族長病危,下一任族長的身份十分有爭議,艾波琳的父親打算有大的動作,被其他繼承人發覺,打算抓住他女兒當作籌碼來要挾他,還是……

怒浪的眉頭慢慢松開了,他哈哈一笑,說︰“這種事應該難不倒你的。好了,我真要走了,再聯系吧。”

看著他即將離去,阿倫拉住了他衣角,依依不舍的說︰“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怒浪一臉狐疑的看著無比嚴肅的阿倫,低聲說︰“哦,什麼重要事?”

阿倫壓低聲音回答︰“那就是……我身上沒帶錢。”

“啊!不是吧……”

“你有帶嗎?”

“當然有帶……但是,我沒說過要請你啊!”

“可是,是你叫我來喝兩杯的。”

“……算了,老規矩吧。”

“好……”兩人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但阿倫很快又將音量提高了,“那麼,老板,再打包兩個雙層面包,多加點奶油!”

“……”

貧民區一家廉價酒吧外,兩個衣著光鮮、長相俊美的年輕男子以飛一樣的速度逃離出這條街道,其中一個帶帽子的還提著一袋打包的食物,氣急敗壞的老板追出門外時,僅僅能看到他們在街角盡頭留下的塵埃。

“什麼東西嘛!這麼便宜的酒都跑單,臨走還要打包,真是兩個混蛋……”老板氣憤不平的詛咒聲回蕩在城市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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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秋雨就像一個纏綿情人,深深眷戀著大地,用紛飛的水珠,持續不斷的傾吐著它對大地的思念。

這樣的細雨中,一行馬車正馳在崎嶇的山道上,因為幾天的雨水下來,山路變得異常濕滑,車夫們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這一段山路是出了名難走的。

馬車上烙印有醒目的塞木家族的印記,跟在它後面的還有疾風家族和影月部落的烙印,讓人知道,這行馬車上正載著各自家族中的顯赫人物。

阿倫將頭靠在車廂的窗邊,默默的打量著窗外的河山,他們已經進入到星雲山脈的路段了,這里的景色在雨絲中分外顯得朦朧。

畢農先生告別時盡顯長者風範,恰到好處的表達出自己的依依不舍,同時也含蓄的表現了他對阿倫他們的愛護,最後還說了三遍要阿倫他們以後一有時間就來天空之城玩。

因為娜娜小姐有過失蹤的前科,所以塞木家族出動了兩百精英來沿途護送,咋一看還真是陣容強大,但阿倫知道,如果怒浪假設的那種情況出現的話,這兩百人是遠遠不夠的。

在這幾天里,他旁敲側擊的探听了一下艾波琳家族的情報,從艾波琳口中得知,影月部落主要有三大勢力,影月長老會也主要是由這三大家族的成員組成,現任族長最近身體確實不太好,而下一任族長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個毫無才干的平庸之人,于是,繼承人的爭議在這幾年來一直持續不斷,有不少人提出廢除那個庸才,改立別的繼承人,其中,就以第二順位繼承人和艾波琳的父親埃里克的呼聲最高。

但在艾波琳口中,他父親埃里克應該是個淡泊名利的人,那麼,如果有危機出現,第二順位繼承人阿斯逖亞使用陰謀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阿倫探听了幾次後,才剛剛理出一個影月家族史的輪廓,扎斯町已插言進來︰“喂,娜娜,你平常沒有這麼多問題的,是否听到了什麼閑言閑語了?”

阿倫笑了笑,說︰“沒有,旅途無聊,問問而已。”

扎斯町自信的笑著說︰“阿斯逖亞是個陰謀家,我從小時候就看出來了,記得當時我還大聲說他肯定不是好東西,立即就被我父親打了一巴掌,嘿嘿……不過,你不用擔心,只要有我在,誰也不敢動你們。”

扎斯町的父親是影月部落中有名的將領,同時也是艾波琳父親的左右手,由此看來,扎斯町同樣具有作為籌碼的價值。

阿倫警惕之心更重了,扎斯町的直覺一向比野獸靈敏的,而怒浪也不是個喜歡危言聳听的人。


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那該死希拉女巫的預言忽然又在他的耳邊響起︰你人生第四次轉折點將出現在你十九歲那年……

那棵火紅色的參天巨木,天空中大群的烏鴉,數之不清的獸人重甲兵……仍清晰的烙印在他腦海中,阿倫用力的甩了甩頭,將那些灰暗的畫面通通揮退,並默默警戒自己,只有將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揮至腦後,才能把握住將來!

“娜娜,在想什麼呢?”躺在對面的艾波琳緩緩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大大伸了個懶腰,上身美好的曲線盡顯無遺。

阿倫貪婪的看了兩眼,微笑說︰“沒想什麼,看書看膩了,發發呆罷了。”

“嗯,”艾波琳慵懶的笑了笑,也將頭探向窗邊,“噢,已經到星雲山脈了,這樣的速度,估計大後天中午就可以到達了不朽之峰了。”

阿倫心中的警兆卻越來越強烈,以往的經驗告訴他,腦海中一旦出現這樣的警兆,那危險就即將出現了,同時,他也發覺到一件相當奇怪的事︰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不再有任何馬車、行人與他們擦身而過了。

艾波琳看著阿倫漸漸凝重的神色,輕聲問︰“娜娜,怎麼了?”

阿倫正待答話,整列車隊已經在隆隆聲中停了下來,接著就听到扎斯町的大嗓門從前方傳來︰“怪不得從早上開始,我的眼皮就跳過不停,果然有事發生了……”

听著外面的人聲嘈雜了起來,阿倫從軟椅下取出雨傘,低聲向艾波琳說︰“艾波琳,你坐著別亂動,我很快回來。”

“哦,不過外面山風這麼大,娜娜你身體虛弱,小心著風寒了。”艾波琳關心的說,“算了,我還是和你一起出去吧。”

“不,你先坐在這里。”阿倫沉聲說,然後想起自己扮演的娜娜最近經常身體欠佳,只好又披了一件外套,才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負責保護他們沿途安全的穆林隊長,趕緊從前面跑了過來,一臉關切的說︰“娜娜小姐,路面濕滑,你還是先回馬車休息吧。”

“你少羅嗦。”阿倫冷冷的說了一句,穆林立即閉上了嘴巴,這位塞木家族的干將深知娜娜小姐的脾氣反復無常。

阿倫快步走到前面去,推開人群,發現原來前方的山路已經被塌方的土石給堵住了,形成了一堵高高的圍牆擋在眾人前進的道路。

一邊的扎斯町轉頭問︰“你怎麼看?”

穆林以為是在問他,便分析道︰“估計是這幾天雨水太足,造成這個路段的塌方,不過這種程度的塌方,我們用人力搬運的話,以我們的人手,恐怕也要大半天,我建議退回去,從另一側繞過去,路雖遠了一點,但安全,誰敢保證清除路障後,前面的路段還會不會有另一處塌方路段的……”

阿倫默默觀察著四周,這是一段異常狹隘的路段,路面僅僅能容三輛馬車並行,山道的一邊是懸崖峭壁,而另一邊則是萬丈深淵,他走過去探頭看了一下,本是蔥蘢翠綠的山谷在秋雨中,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扎斯町走到阿倫的身邊,也探頭看了看。

阿倫趕緊扶了他一把,免得他因為走路不看路這個壞習慣而掉到深淵中去。

阿倫看了看扎斯町已經將那把大弓已經背到了背上,眼中閃過欣賞,無論他是憑直覺,還是憑經驗,但在這樣的環境下提前能嗅到危險的,往往就是能生存到最後的人。

扎斯町將頭轉向了阿倫,說︰“喂,娜娜,我是在問你啊,你怎麼看?”

“呵,你竟然也會咨詢我意見呀。”

“娜娜,我一直都是個謙虛好問的君子。”

大概又是直覺驅使扎斯町提問的吧,阿倫又再凝神觀察了一下四周,說︰“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清除掉前面的路障,如果實在來不及清除的話,我建議我們集體棄車爬過去,不過好象也太高了,爬過去會有危險,所以能打通出一條夠我們走過去的通道就足夠了。”

穆林笑了,這位大小姐還真夠異想天開的,他盡力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沒這麼譏諷,低聲說︰“娜娜小姐,如果我們按你的方法去做,不但會浪費無謂的人力,而且,天黑前是趕不到下一個驛站的。”

“下一個驛站?”阿倫笑意變得冷冷的,“諸位能否見到下一次的太陽,還是個未知數呢。”

穆林笑容的弧線更大了,他身後的眾手下也發生了輕輕的笑聲,這位娜娜小姐又開始亂來了。

在瀝瀝的雨聲中,只有扎斯町點點頭,認真的說︰“這並不是危言聳听,我同意娜娜的建議,立即開始動手,搬運開前方的障礙,能搬多少,算多少!”

穆林皺了皺眉,沉聲說︰“畢農先生吩咐過我們要無條件服從三位貴賓的一切命令,但這一次,可否給我們一個解釋呢?畢竟會耽誤掉很多時間的。”

阿倫指了指塌方處的上方,說︰“穆林隊長,你注意觀察一下那峭壁!”

穆林順著阿倫的手指看去,說︰“娜娜小姐,這很明顯是塌方的痕跡,所以這里的峭壁才會如此的光滑。”

阿倫沉聲說︰“不,其實這是人工造成的!”

穆林又笑了,說︰“娜娜小姐,雖然我的生命里沒見過多少次塌方,但這一塊位置光禿禿的,與其他地方明顯不同……”

扎斯町已粗聲粗氣的打斷了他,說︰“穆林,你不覺得這個光禿禿的地方與其他地方比較起來,再按這個比例計算,這里塌方下來的沙石,未免太過多了嗎?”

穆林的臉色終于變了,如果有人故意堆砌出這樣的塌方假象出來,那麼附近很可能布置有埋伏了。

阿倫微笑說︰“穆林隊長,你終于也發現了,對嗎?安排這個陷阱的人,肯定以為我們會退回去的,那麼我們將剛好落到他們所布置好的陷阱中去。”

穆林神色化作凝重,他立即下令道︰“全部人听令,立即全速將前方路障拆除。”

同時他心中暗想︰他們這列車隊打有幾大家族的印記,誰還這麼大膽來騷擾他們啊,但既然敢來了,肯定非善類……

想到這里,他也加入到搬運開沙石的隊伍中去。

這群塞木家族的護送人員,平日都在家族中養尊處優,忽然要他們在雨下做苦力,馬上響起了一片埋怨的聲音︰那個該死的穆林隊長肯定被艷麗的娜娜給迷惑了,再次利用我們充當工具,來討她的芳心……

叮叮當當的發掘聲中,扎斯町忽然側過了頭,仿佛聆听到了什麼,他整個人都趴到了地上,耳朵緊貼著地面。

阿倫注視著他,低聲問︰“怎麼,扎斯町,你听到了什麼?”

“埋伏者等得不耐煩了,他們正趕上來,人數還不少啊!”扎斯町皺了皺眉,然後喝道,“加快速度啊,各位,如果還想要命的話!”

塞木的護送人員又是集合發出一陣輕輕的笑聲,心想這個無聊的家伙又開始耍寶了。

只有穆林跟著喝道︰“別偷懶,手腳利索點!”

他雖不太相信扎斯町真能听到這麼遠的聲音,但面前這塌方假象就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堆砌出來的,不管那人的動機是什麼,但盡快離開這里是肯定不會錯的。

細雨依舊,也沒過多久,輕微但整齊的腳步聲已隱約傳進了耳里,扎斯町喃喃的說了句︰“來得好快!一千人,兩千人,三千人……天,起碼八千人以上!”

穆林的額上已經布滿了水珠,也分不清那到底是雨點還是汗水,他低聲說︰“到底是什麼人馬,我們才剛離開自由天堂範圍就立即動手了?”

扎斯町沒去回答他,手腳變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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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

腳步聲越來越大了,這樣響亮的聲音,說明了對方人馬鼎盛,抱怨的聲音已在人群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個個都暗怪自己前面的動作實在不夠迅速。

扎斯町側耳辨听一下,喝道︰“弓箭有通過專業考核的先生們,立即跟我到隊伍的後面,穆林,安排人手將我們的所有車廂擺放到前線去,充當臨時堡壘,隊伍宣告進入戰斗狀態!剩余的人,集中力量,用最快的速度挖出一個洞,夠我們一個個鑽過去的就可以了。”

現在,眾人已無暇計較他命令的口吻了,馬上將他的命令執行起來。

在後方越來越近的急促腳步聲中,誰也不敢期望那是某國的正規軍剛好此地路過,星雲山脈是一個敏感地帶,周邊勢力一般都不會介入到這個區域中,那麼正向己方跑來的隊伍,最有可能就是盜賊軍團了。

艾波琳被請出了車廂,與阿倫站在隊伍最安全的地方。

穆林指揮人手迅速將馬套拆掉,然後將馬兒驅趕到隊伍中段,再將一列列馬車車廂推向大後方,組成臨時的堡壘,以扎斯町為首的六十幾個弓箭手,躲在車廂,嚴陣以待。

艾波琳挽著阿倫的手臂,與阿倫共乘在一把傘下,迷人的酥胸緊緊地頂在阿倫的手臂上,但阿倫此刻並無絲毫遐想,他抬頭看了看峭壁的上方,心想對方如果有心要殺他們的話,此刻砸幾顆巨石下來,恐怕就沒有幾人能幸免了,那麼,他們的目標就是生擒我們,莫非真給怒浪猜對了……

正當阿倫思慮間,那隆隆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了,對方先行部隊的人馬已經進入到視野當中,遙遙看去,這是一群裝束算不上整齊的輕甲步兵,但他們隊伍中間飄揚著的旗幟,就實在令人感到觸目驚心了。

“紅粉骷髏旗!是十姐妹軍團!”排在前方的一個弓箭手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十姐妹軍團,星雲山脈中惡名最為昭著的軍團,同時,也是戰斗力最強的盜賊軍團,她們令人發指的殘忍行為,可是世人所共知的。

對于這支惡名動天下的軍團,現在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眾人不禁一陣心驚膽戰,扎斯町甚至開始想,假如落到那群人手中,大伙肯定將面臨生不如死的結果。

阿倫眯著眼楮打量著遠處那粉紅色的骷髏旗幟,眼中閃過寒光,如果他沒計算錯誤的話,十姐妹應該只剩余三人罷了,沒想到當天留下的禍根,今天竟然在這里再次撞上了。

不過這一次,那幾個妖媚的姐妹並不再是勢單力薄的個人,而是整個軍團一起出動了。

她們並不知道隆.娜娜就是藍雪雲的,那麼,肯定不是沖自己來的,這樣看來,最有可能就是牽涉到影月部落的權力斗爭,有人委托十姐妹來劫持艾波琳和扎斯町……

面對漸漸靠近的敵軍,在四周同伴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中,只有扎斯町仍保持一個箭手的冷靜素質,他沉聲的低喝︰“所有弓箭手準備!”

五、六十把長弓全部拉滿,箭頭對準了越跑越近的敵人。

帶有寒意的秋風中,細雨更是飄移不定,戰斗一觸即發。

艾波琳顯然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緊張得更貼近阿倫了。

穆林隊長一邊加快發掘前方的障礙,一邊不無緊張的往回張望,看十姐妹軍團這次精英盡出,恐怕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同時他發現了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冷艷高貴娜娜小姐竟然平靜依舊,臉上仍是平常那漫不經心的冷淡笑容,對比起她身邊艾波琳緊張的神情,她那淡然自若的神態尤為明顯。

穆林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弟兄們說得對,這女人是個無法看透的怪物……”

隆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敵方前列戰士的身影已經能清晰的映入眼簾,當他們快要進入到弓箭的射程範圍時,才整齊的停了下來。

阿倫目光中寒意更盛了,怪不得十姐妹軍團能享有盛名了,這支軍團的素質甚至可以與正規軍媲美,與博塔斯那種盜賊軍團根本就不是在一個檔次上的隊伍。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在敵軍中越眾而出,喊道︰“對面的車隊听好了,只要你們能放下武器,我們定會饒你們性命……”

塞木的護送隊伍頓時一陣意動,斗志大減,士氣更為低落,這是一場雙方人數根本不成比例的戰斗,假如對方接受投降的話,誰願意戰斗至死?

但那男子尚未把話說完,一支勁箭已從己方隊伍中離弦而出,速度無比驚人,幾乎是一出手,弓箭已經穿過那男子的咽喉,幾乎沒有人可以看清那弓箭飛行的軌跡。

那出面談判的盜賊頭目根本還沒弄清楚是什麼回事,死神已經用鐮刀收割走他生命了,敵方頓時一陣騷動,相隔這麼遠的距離,連弩也未必能有這樣的射程,但確實有一支利箭在對方隊伍中射出,然後將己方的一個大頭目給射殺了。

扎斯町一臉沉著,完全沒有了平日大咧咧的神經質模樣,他重新彎弓搭箭,無視身邊戰友投來怨懟、責備的目光,冷冷的說︰“各位,別犯傻了,你們有听過十姐妹軍團留下過活口的嗎?”

眾人的腦海不禁一陣激靈,清醒了不少,十姐妹軍團可是出了名的背信棄義、不講口齒的盜賊軍團,己方投降的話,全部屠殺掉的幾率可是相當高的。

他們看到扎斯町的箭術竟然精準如斯,士氣又在低落中振作了起來,背水一戰的決心被這一支箭給點燃了。

對面的騷動聲中,一把嬌媚的女聲響亮的響起︰“按原計劃執行!弟兄們,以邪惡作為導標,行動吧!”

她話音剛落,一聲戰斗的號角聲已經嗚嗚響起,響徹在空曠的山谷中,一陣大風恰時刮過,更是加劇了雙方的戰意。

激昂的號角聲中,十姐妹軍團的輕盔步兵們開始狂涌而上,驚天動地的沖殺聲轟然而起,震動大地。

“放箭!”扎斯町一聲暴喝,數十支利箭疾速向對面的一個個敵人射去,正式拉開了這場戰斗的序幕。

十姐妹軍團跑在最前列的士兵馬上在慘哼中中箭倒下,顯示出了塞木家族這一隊護送人員精準的箭法,但最犀利的還是扎斯町那一支支“無影箭”,常常三箭齊發,而同時命中三個目標的。

在一朵朵綻放開的血花中,這幫盜賊被激起了凶性,人人都在怒吼中踏著同伴的尸體,繼續往前狂沖。

畢竟己方弓箭隊伍的人數實在太少,根本壓制不住對方的前進,眼看十姐妹軍團的盜賊們已越沖越近,扎斯町忍不住回頭暴喝道︰“穆林,前進的障礙你到底清楚掉多少了?”

穆林高聲應道︰“現在僅夠半個人通過!”

扎斯町一邊拔箭怒射,一邊喝道︰“讓女的先走!”

“好!”

秋風細雨中慢慢也開始有了血腥的味道,驚天動地的沖殺聲回響在這個山谷中,十姐妹軍團的盜賊們在這條算不上寬敞的山道,對塞木家族車隊越沖越近了。

阿倫也不用穆林示意,拖著艾波琳就往挖通了的那個缺口跑去。

艾波琳在茫然失措中不禁踉蹌的回過頭,看著在視線中漸漸遠去的扎斯町,她張開嘴巴想喊些什麼,但因為過度的緊張,喉嚨忽然變得異常沙啞,她的聲音根本就被四周的沖殺聲給掩蓋下去了。

扎斯町始終沒有回過頭,他一邊發箭,一邊大聲喝道︰“娜娜,艾波琳就拜托你照顧了!”

阿倫心中輕輕一震,扎斯町這句話到底是禮貌上的拜托,還是真心的囑咐呢?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他雖然一直都對扎斯町的直覺和判斷有相當高的估計,但還是低估他了,因為單憑這句話,就能知道扎斯町對自己實力是了解一二的。

“好,我答應你,你放心吧!”阿倫朗聲回答,他從不作婦人之仁的行為,繼續拖著艾波琳往前奔去。

十姐妹軍團在這瞬息之間就倒下了一百多人,但他們最前列的隊伍也已經沖到了五十步以內了。

扎斯町暴喝道︰“各位,準備進入白刃戰階段,保護好女人,守住缺口!穆林,準備讓那些馬兒沖上去,將他們的先行隊伍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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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濕滑的山路上,阿倫攙扶著艾波琳快步前行,身後的叫喊聲、沖殺聲、兵刃的踫撞聲已越來越模糊了。

艾波琳好幾次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去,都被阿倫馬上又拖著她繼續前進。

風越來越涼了,雨絲漸漸滲進兩人的衣服中,艾波琳打了個冷戰,顫聲說︰“娜娜,我們真丟下他們不管嗎?”

阿倫淡淡的說︰“艾波琳,十姐妹軍團可是一支人數超過八千人的盜賊軍團,而我方只有兩百人的戰斗力,我們既然有機會能逃跑,那肯定要跑的!況且,我們留在那里,也無法幫助到他們什麼!”

說話間,他腳下的步伐更急了。

艾波琳看了一眼身邊的阿倫,他深藍色的劉海已被雨水打成微濕,正隨著涼風,輕輕的擺動,臉上無絲毫表情,平靜得就像以往任何一個正常的時刻那樣。

對于阿倫的冷血,艾波琳不禁感到一陣心寒,她再次停下腳步,盯著阿倫說︰“娜娜,我們這樣舍棄同伴,獨自逃生,日後定會抱憾終生的。”

阿倫怔了一怔,他暗想,就算把自己這條命搭進去,也是無法扭轉戰局的,這里沒有任何天時地理的配合,也沒有可供利用的戰術可以利用上,自己的武技就算再高,也勢必會在八千多人的人海戰術中死亡。

何況,自己現在是身無絕技的娜娜小姐,還要照顧身邊這個武技低微的艾波琳。

他深沉的注視著艾波琳,緩緩嘆了口氣,沉聲說︰“如果我們能逃生,日後還可以為他們報仇,但如果我們留在原地,結果也只能陪他們一同死罷了!這是一道十分簡單的選擇題。”

艾波琳茫然的搖了搖頭,眼圈慢慢紅了,眼淚怔怔的流了下來。

阿倫深吸一口氣,一把挽住了她的縴腰,扶著她繼續在雨中前進,口中沉聲說︰“艾波琳,請你堅強起來,接下來逃生的路途,說不定會很難走的!”


一路上無任何馬車行人來往,阿倫暗想自己可能又猜對了,十姐妹軍團負責在官道一邊將他們擒拿住,假如出現什麼意外,官道另一邊還有另一個勢力的人馬在鎮守著,對方還真夠重視這件事啊……

在第一條可以離開官道通往深山的岔路上,阿倫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了一角,掛到岔道邊上的一根凸出的枝椏處,然後扶著仍是茫然失神的艾波琳,繼續在官道上前進。

在後面連續兩個岔道路口,他也如法炮制,然後在第四個路口,才延著岔道走向星雲山脈的深山中去。

艾波琳看起來的狀態實在不妙,前面因為受了驚嚇,心中又有內疚的悲憤,加上這帶著濃濃涼意的秋風,而且雨水又將她全身上下全部濕透了,她的臉色已越來越蒼白,走路的步伐也漸漸變得緩慢起來。

阿倫撫摩了一下她的額頭,發覺滾燙異常,再看她疲憊憔悴的容顏變得蒼白無比,全然沒有了平日的生機勃勃,他趕緊將她背到背上,然後加快腳步往深山中奔去。

“娜娜,放我下來,你的身體也不太好,其實,我還能走。”艾波琳喘著氣,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在阿倫耳邊輕聲說。

阿倫點點頭,柔聲說︰“沒事,我怎麼說都是佣兵家族出身的人,這點體力還是有,我就背你一會,你閉上眼楮休息一下,我累了馬上就叫你下來。”

艾波琳疲憊的點了點頭,依言閉上了眼楮。

阿倫的腳下的步伐更快了,當他確定艾波琳已經在他背上睡著時,才全速前進,心中暗自思索,附近官道肯定已經被十姐妹軍團他們封鎖了,還不知有沒有其他的勢力參與到這場圍剿戰當中,現在只能走山路繞過去,不過現在艾波琳發這樣的高燒,雖然這里還是危險地帶,但必須立即找一個干爽的地方讓艾波琳休息啊……

細雨仍是連綿不絕,艾波琳在阿倫背上喃喃的說著什麼,阿倫只能勉強辨別出她大概正回憶著童年的一些細節,她虛弱的身體伴隨著陣陣秋風,在阿倫背上輕輕的顫抖著,阿倫臉上的神情冷靜依舊,但他的心情卻是更沉重了。

狹隘的山道上,兩旁的樹木野草在飛速後退,阿倫知道不能再翻過這個山頭,不然艾波琳的情況將會十分危險,他終于在快到這座山山頂的一個小平台上,發現了一個並不顯眼的山洞。

阿倫心中一喜,一閃身就已閃進了那個山洞中。

他飛速打量四周,這個山洞竟然頗大,而且顯然在不久前還曾被人使用過,地上有一堆熄滅了的干枝,干枝旁還有幾塊吃剩的骨頭,洞內深處的橫壁上有好幾塊大石的顏色是與其它石頭並不一樣的,但如果不細看的話,也無法發覺到它們的不同。

阿倫不容再多疑,他先將處于半昏迷狀態下的艾波琳放下,讓她挨著一個光滑的石頭坐好,然後轉過身找兩塊石頭迅速摩擦,產生火花將那堆剩余的干枝點燃。

阿倫心中暗想︰這個山洞異常寬闊,大概是一些上山采藥的藥商或獵人的駐點吧,幸好他們留下了這堆干枝,不然讓自己再去采摘的話,外面濕漉漉的,采摘回來再點燃也要費一番功夫了。

篝火旁,艾波琳喃喃的說著︰“冷,好冷……”

阿倫扶正艾波琳的身軀,默默的說了句“得罪了”,就將她那身濕透了的衣衫迅速脫了下來,艾波琳光滑誘人的皮膚令阿倫的心髒一陣急跳,他咽了一下口水,深吸一口氣將心神收攝住,拖了一塊大石頂到艾波琳的背後,讓她勉強坐好,可以接收到火焰的熱量。

阿倫又用幾根木枝架起了一個架子,將艾波琳的衣服架上去慢慢烘干,阿倫再回過頭時,只見艾波琳緊閉著雙目,長長的睫毛在火光中輕輕的顫動著,性感的容顏不但因為此刻蒼白而減弱,反而倍添了一份致命的誘惑力。

阿倫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慢慢往下移去,此刻的艾波琳正一絲不掛,潔白豐滿的身軀在自己面前一展無遺,高挺的雙峰在火光中尤顯挺拔,這樣美好的身段令阿倫又是另一陣心猿意馬,目光最後定在了那最為誘人隱私的地方,竟一時三刻也無法移開。

他忙低罵自己兩聲無恥,人家扎斯町用生命來囑托艾波琳給自己,自己又怎可以在這樣的環境下乘人之危。

他狠狠的一甩頭,將目光從那令人窒息的陰影中移開。

艾波琳低低的呻吟了一聲,口中又在喃喃的說著︰“冷,好冷啊……”

一陣寒風從洞外吹進,吹得火焰左搖右擺,阿倫忙分散注意力,抬了幾塊洞中最大石頭堵住洞口,盡量不讓涼風吹進。

然後他強控住自己的心神,走回艾波琳的身邊,半跪了下來,探了探她的額頭,阿倫不禁皺起了眉頭,異常滾燙的手感告訴他,艾波琳這次的高燒十分嚴重啊,如果處理不好,她甚至會有生命的危險!

他正思慮間,艾波琳的身子已投進他的懷內,雙手將他緊緊環抱住,口中仍是喃喃不斷的說著很冷,阿倫感受那兩團巨峰傳來陣陣波濤洶涌的誘惑力,他呼吸又再急促了起來,他忙咬緊自己的下唇,警惕自己不要在這種關鍵時刻淪為成一只禽獸,真的做那種事也要在雙方同意,清清醒醒才去做的……阿倫忽然猛的醒覺到自己全身也是濕漉漉的,讓艾波琳這樣抱著,只會加重她的病情。

他盡力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慢慢將身上那套貴族女裝脫下,然後以同樣赤裸的身軀,環抱住了一絲不掛的艾波琳,艾波琳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團熱量,將阿倫抱得更緊了,雙唇微張,發出低低的喘息聲,這听在阿倫耳里,變成可以消魂奪魄的魔音。

在這樣驚心動魄的誘惑面前,阿倫幾乎要將自己的下唇也要咬破了,靈魂深處欲望狂漲的力量,將他最熱血澎湃的部位給呼喚到了極點,他連續的做著深呼吸,拼命的回憶著飛龍沙漠中正午太陽的熱量和沙子的溫度,然後將這一陣陣的熱量緩緩傳送到艾波琳體內。

烈火的劈啪聲,艾波琳迷糊的呻吟聲,阿倫強控心神的粗喘聲,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也不知經歷了多少回天人交戰,艾波琳雖仍處于昏迷狀態中,但她的身體已開始慢慢逸出汗珠,阿倫心中一松,知道艾波琳應該能熬過這一關了。

他等艾波琳出過一身汗後,才緩緩將自己的身體從艾波琳的懷內挪開,又以無上的定力,慢慢將艾波琳身上的汗水擦干,然後才將那套烘干的衣服拿過來,幫艾波琳穿上。

看著艾波琳已經恢復衣冠整齊的模樣,阿倫沒來由的松了口氣,暗暗慶幸自己並沒有退化成禽獸,他迅速將自己那套半干半濕的女裝穿上,心想現在是時候出去找點食物和水了。

這時,洞外卻依稀傳來了人聲和腳步聲,阿倫微微皺了下眉,側頭仔細聆听,對方大概有六十人左右,希望他們只是從這條山路上走過。

隱約中,听到正有人聲在說話︰“……不就是跑掉了兩個小娘們,竟然要我們徹夜搜查。”

“別亂說話,大姐說她們是關鍵人物,那定是十分關鍵的。”

“……嘿,話說回來,下午那個家伙的箭術可真是我生平所見過最厲害的。”

“還提那個家伙,他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大姐還不準我們殺他,想起就生氣……”

“大姐要留住他性命,肯定是有深意的,你們別亂猜測了!”

“……”

阿倫心中一喜,這樣听來,扎斯町應該性命無礙,頂多是受點皮肉之苦,不過,穆林他們就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外面的腳步聲卻忽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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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節

“喂,你盯著那邊的平台干什麼,又想偷懶?”

“隊長,那里好象有點問題。”

“這是星雲山脈的外圍,到處都是我們不熟悉的地形,你別走到哪里都認為有問題了!”

“隊長,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

“……”

阿倫听著腳步聲慢慢向這個山洞靠近,不敢再猶豫,袖子一甩將篝火扇熄,一把扶起了艾波琳,閃身就躲進了洞穴深處的一塊大石後。

“轟隆——”的幾聲響,洞口的幾塊大石已經被人推開了,夜色與魔法燈的燈光同時闖進了這個寬敞的洞穴。

“隊長,我眼光還不錯吧,這里果然是個洞穴。”說話的人聲音中不無得意。

“哼!”那隊長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

另一人說︰“這里會不會是一些小軍團的據點啊,你們看,地上還有搭好了篝火堆呢。”

“咦——,這里的篝火應該是剛剛熄滅的,煙還沒完全跑掉呢。”

“說不定跑掉的兩個娘們就在這里了!”

“哈哈,如果是真的,咱小隊這次就大大露臉了……”

眾盜賊都發出了驚喜的笑聲,抓獲這兩個大姐重視的女人,可是一件大功勞啊,現在看來很有機會落到他們頭上了。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隊長的細心只會將最嗜血的惡魔給引出來。

隊長嘿嘿干笑兩聲後,又沉聲說︰“點燃這團篝火的人應該就是這個洞穴里,弟兄們,給我把她們搜出來!看看老天是不是真給我們一份驚喜。”

听著他們的對話,阿倫嘆了口氣,剛才耗費了大量的力量來幫助艾波琳取暖,現在已經頗感疲憊,可以選擇的話,他暫時並不想殺人。

他看了一眼仍在沉睡中的艾波琳,扶她坐好,慢慢就站了起來,淡淡的說︰“不用搜了,我在這里。”

這個盜賊小組看到一個冷艷的女子緩緩從洞穴深處走出,臉上滿是疲倦的神色,真是我見尤憐,盜賊們同時發出了陣陣淫穢的浪笑聲,樣貌就和通緝令里面一模一樣。

阿倫默默的打量著這群人,站在中間的那個壯漢應該就是隊長,大概有準A級騎士的水準,而其余五十幾個盜賊的實力就參差不齊了。

那隊長看到阿倫並沒有露出太多驚慌,心中暗暗一凜,但也看不出是哪里不妥,他注視阿倫走路輕飄飄的步伐,判斷她應該是個不會絲毫武技的女人。

隊長沉聲說︰“小妞,你的同伴呢?”

阿倫用手無力地指了指艾波琳的方向,說︰“她在那里休息。”

那隊長點點頭,一揮手,四、五個盜賊馬上往艾波琳藏身那個地方走去,與阿倫擦肩而過時,有一個盜賊忍不住探出手想摸一把這位艷麗少女的胸脯,阿倫的手終于動了,他隨意往上一格,肩膀正正撞在了那個盜賊的手臂上, 啦一聲,就將那盜賊的髒手給撞脫臼了。

他的手再往前一探,已將那盜賊腰間的馬刀拿到了手。

接著,幾道耀眼的刀光飛速閃過,他身旁的幾個盜賊已身首異處,鮮血四處飛濺中,那幾個盜賊竟連半點聲音未能發出,就與生命失之交臂了。

阿倫放棄了折磨人的習慣,直接選擇一刀致命,免得他們痛苦的哀號吵醒沉睡中的艾波琳。

眾盜賊眼珠的瞳孔同時收縮,沒有一個人能看清阿倫是如何動手的,可以看到的,就是前一刻還是生龍活虎的同伴,現在已經變成了幾具尸體。

他們竟然在瞬間就宣告死亡了?這嬌滴滴的女孩子竟然隨手妙殺了幾個身經百戰的同伴?

鮮紅的血液緩緩流淌向四周,而那個艷麗的少女始終是一臉疲憊的楚楚可憐模樣,血腥的刺激下,她的眼楮中閃過了令人不易察覺的快意和暴戾。

阿倫繼續向他們慢慢走來,只不過,他手中已多了一把沾有鮮血的馬刀,鮮紅色的血液正延著刀刃,緩緩的流淌到地面上,傳出十分輕微的滴答聲。

盜賊們淫穢的笑聲啞住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聲,不少人更是同時咽了一下口水,雖說眼見為實,但他們一時間實在無法接受這樣一個氣質冷艷,神態楚楚可憐的少女,竟然一揮手就將他們幾個同伴給秒殺了。

阿倫也沒打算給時間他們去思考這到底是什麼回事,他身形忽然往前一傾,腳步猛地加速,已如一道閃電沖進了人群中。

恐慌的哀號聲在剛剛響起時,就已結束。

這如同一頭雄獅沖進了羊群中,這根本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平常跟隨十姐妹作惡多端的盜賊們,終于遇上了一個比他們更嗜血好殺的惡魔,死神拖著鐮刀迅速趕到,為惡魔迅速收割掉這一群罪惡的靈魂。

寒風吹進這個山洞中,可以嗅到的,全是濃濃的血腥味。

阿倫站在一堆尸體的中間,面目因為殺戮而扭曲了少許,盜賊們手上掉落的魔法燈四處亂照,將惡魔修長的身段映在洞壁上,分外猙獰。

阿倫調整了一下呼吸,詭異的微笑慢慢自他臉上消失,臉上漸漸又回復成了平時淡然自若的模樣。

他躬下身,從盜賊身上搜出可以用得到的干糧、水、藥品等,接著就將一堆尸體逐一扔到平台外的懸崖下面去。

外面始終下著連綿的細雨,阿倫嘆了口氣,此時仍不適合帶著艾波琳趕路,而像十姐妹這樣規模的盜賊軍團,肯定每個小隊都有固定的搜查區域,當到了一定時間,十姐妹軍團發現這個小隊並沒有回來報到,肯定就會領著大隊人馬仔細搜在這附近的幾個山頭了。

但現在艾波琳的病情才剛剛好轉,假如背著她繼續冒雨趕路的話,她這麼嚴重的高燒復發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阿倫看了一眼盜賊們留下的干糧和水,起碼可以讓自己和艾波琳在這里撐上一個星期,看來,暫時也只能留在這里了。

阿倫用從盜賊身上剝下來的幾件衣服做成了一個大拖布,親自擔當苦力,將整個山洞的血跡洗刷了一遍,將那濃濃的血腥味洗掉後,又跑到洞外,砍下了一大捆樹枝放回洞中,再從洞外用石頭將洞口填好,然後找了一些野草、蘚、幼樹裝點在那些石頭上,自問只要對方的搜查者不是太過細心,應該可以蒙混過去後,阿倫才慢慢移開洞口最上面的一塊大石,縱身一躍,重新跳回洞內,又再小心翼翼的將那洞口填上。

做好這一切後,阿倫走回去看看艾波琳,正好听到她在迷糊中喃喃的呼著要水,阿倫趕緊從戰利品中找出一些感冒傷風的藥品和一個水壺,然後將藥品喂入她口中,才將水壺遞到她嘴邊,讓她喝了幾口。

看著她又再漸漸沉睡過去,但額頭卻依舊是十分滾燙,阿倫不禁輕聲說︰“艾波琳,你可要支撐住了,我們可能還要再這里呆幾天的……”


將一切都辦妥之後,阿倫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洞內深處的橫壁上,那里有好幾塊大石的顏色是與其它石頭並不一樣的,但一定要相當細心去看才能發覺。

阿倫默默的將四周環境再觀察了一遍,發覺這個洞穴不但比普通洞穴要寬敞,而且隱約還有人工雕琢過的痕跡在其中,莫非這里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洞穴?

這幾塊石頭後面藏有什麼太古寶藏之類的好東西……

阿倫回憶著一路跑過幾個山頭,雖然洞穴一共也沒幾個,但不會真這麼巧給自己踫上一個有玄機的吧?

他拿著一把盜賊身上搜過來的匕首,用力的撬了幾下那顏色有異石頭的邊緣處,發覺它們和周圍的石頭是緊密連在一起的,插針難入,阿倫又用刀柄重重地敲了敲那幾塊石頭,然後貼著石壁細听,卻听不到任何回音,這只能說明里面是實心,不然就是這幾塊石頭有著驚人的厚度。

但阿倫仍不死心,又在四周摸索了一番,期望能找出一個類似機關控制的物體,卻一無所獲,只是在洞穴中一個隱蔽的角落中,發現了幾道深深的爪痕,難道這里曾有凶猛的野獸盤踞過?阿倫的手慢慢的撫上了那幾道爪痕,發覺它們深深陷進了堅硬的岩石中,留下這疤痕的那只野獸的力量好驚人……

阿倫又仔細辨認這個爪痕的形狀,忽然發覺這實在有點像獸人的爪子,心中不禁一驚,但普通的獸人哪有這麼大的力氣,除非是獸人中的強者,一個帶有陰影的名字晃過了阿倫的心頭,阿倫趕緊搖了搖頭,如果是那個家伙的話,肯定有這麼遠跑那麼遠了,哪還敢留在這麼靠近自由天堂的地方?

再經過一番徹底的搜索後,仍是毫無發現,最後阿倫頹然坐下,然後暗笑自己神經病,為了幾塊顏色有異的大石而白忙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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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時間在靜靜的流逝著……

艾波琳在一片茫然中慢慢醒了過來,首先迎入眼簾的是阿倫那雙蔚藍色的眼楮和柔和的眼神。

阿倫微笑說︰“艾波琳,你終于醒了!”

艾波琳想說話,發覺自己喉嚨沙啞一片,話到嘴邊,已變成一聲呻吟,阿倫將一個水壺遞給她,柔聲說︰“別喝太急了。”

盡管阿倫這麼說了,但艾波琳入口的前兩口水,還是因為喝得太過急促而咳嗽了出來。

她的意識漸漸回復清醒,撫摩著沉重的頭部,慢慢想起了被人伏擊的事情後,忙用沙啞的聲音問︰“娜娜,扎斯町他們沒事吧?”

阿倫溫柔一笑,說︰“扎斯町應該沒事,但穆林隊長他們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艾波琳眼中先是閃過驚喜,然後慢慢又變作黯然,她默默的打量著四周,低聲問︰“娜娜,我睡多久了。”

“大概兩天兩夜了吧。”阿倫一邊說著,一邊往面前的篝火堆中添加干枝。

“啊!竟然這麼久了……那,這里是哪里?”艾波琳想撐起身體活動一下筋骨,但全身無力的事實令她立即又重新坐倒了在地。

“星雲山脈中一個山洞,那天我背著你來到這里,就暫時隱匿在這山洞中了,”阿倫遞了幾塊干糧給艾波琳,微笑說,“這兩天我只能喂你喝水,但你一點東西也吃過的,快點吃點干糧吧。”

“謝謝你,娜娜。”艾波琳想起這兩天來全賴娜娜的照顧,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感激,她接過干糧,啃了起來,開始兩口還不覺得如何饑餓,但東西到肚後,饑火慢慢燃燒了起來。

阿倫又遞了一塊給她,柔聲說︰“你身體才剛剛好一點,一次不能進食太多的,別急,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吃。”

艾波琳默默的點了點頭,一邊吃,一邊輕聲問︰“娜娜,你怎麼知道扎斯町沒事呢,不會是怕我傷心而哄我吧……”

阿倫親切的微笑著,回想起這兩天來,艾波琳在昏迷間就數次喊過扎斯町的名字,由此就可以看出,扎斯町在艾波琳眼中並非完全沒有地位的,只不過這份友情一直無法轉化成愛情罷了,這大概也與艾波琳扭曲了的心理狀態有關。

他指了指堵門石頭的洞口,說︰“那天有一個落單的盜賊剛好在洞外方便,我出去將他擊暈,然後用樹藤將他綁起來,那些情報就是從他口中得知的了,嗯,對了,這些糧食和水也是從他身上搜過來的。”

阿倫說謊時從不眨眼,認真的表情很容易令人相信確有此事。

艾波琳看了看身邊的水和大量的食物,疑惑的問︰“他一個人帶這麼多東西啊?”

阿倫假裝露出一個思考的表情,才說︰“這個,大概他是個運糧官之類的角色吧。”

艾波琳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猜想,又問︰“那你怎麼叫他保守住我們在這里的秘密呢?”

阿倫淡淡一笑,說︰“殺了不行了嗎,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艾波琳詫異了一下,連正啃著食物的嘴巴也緩慢了下來,她慢慢將頭轉向了娜娜小姐,只見她正一臉平靜的看著篝火上的火舌,火光將她一張美麗的臉映得分外恬靜動人,單看她這樣的表情,和平常在星雲宿舍中並無兩樣,根本就無法令人相信她曾經殺過人。

艾波琳正想表示她根本不相信,但回憶起阿倫拖著她逃亡時的神態,好象也是這麼一臉輕松平靜的模樣,她再次涌起一陣心寒,面前的娜娜在她眼中忽然變得異常陌生,自己曾一度天真的認為,已經十分了解娜娜了,但事實上,恐怕連她最基本的性情還沒摸清一二呢……

阿倫又是淡淡的笑了笑,說︰“艾波琳,別這樣看著我啊,在求生的道路上,別說是一個無惡不作的盜賊,就算對方是一個好人,為了生存,也照殺不誤!”

听著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艾波琳不禁縮了縮身體,將身體挪開了少許,臉上難以抑制的閃過了一絲恐懼和驚慌。

阿倫的笑容平淡依舊,眼中卻閃過了孤單和落寞,不被人了解的無奈化作冰涼,靜靜的從腦門深處游出,慢慢的游遍全身的每一個角落,他暗暗嘲弄自己,何必要對一個天真爽朗的女孩灌輸這方面的想法呢……


艾波琳之後沒再說過話,很快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兩天,艾波琳就在這樣的狀態下度過了,睡睡醒醒,不過醒著的時候,臉上也始終是郁郁寡歡的神情,對阿倫已明顯沒有以前那種親切依賴了。

阿倫也沒去多說些什麼,始終悉心照顧著她。

到了第五天,艾波琳的身體已經明顯的有了很大的好轉,但該來的,也在這個時候來了。

洞口的石頭一陣松動,正處于朦朧睡意中的阿倫立時驚醒了過來,洞外並沒有任何人聲,阿倫側耳細听,卻能听到稠密的呼吸聲,他立即判斷,外面來了很多人,正準備輕手輕腳的撬開石頭攻進來。

他一把抱起了艾波琳,將她安置到洞穴深處的一塊大石後面,艾波琳也在朦朧中醒了過來,喃喃的問︰“娜娜,怎麼了……”

“沒什麼,你繼續睡吧!”阿倫柔聲說,說話間,在艾波琳的後腦上輕輕一鑿,艾波琳立即便昏迷了過去。

他不習慣有人看著自己殺人,尤其是一個曾經對自己深懷好感的人。

他將艾波琳安置好後,直接就走到了那洞口的一堆石頭前,運足力氣往前一踹,那些加起來過千斤的大石立即往外飛濺,洞口豁然開朗,正午的陽光正傾灑在星雲山脈的群山上,那十幾塊大石飛出去時變作超重量級武器,本站在平台上的幾十個盜賊根本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已被一道道巨力正面撞飛掉,一塊塊大石將把他們一一撞下了身後的深淵之中。

陣陣的慘叫聲自深淵中傳來,並迅速在遙遠的群山中響起了連綿不斷的回音,淒厲且震懾人心。

阿倫緩緩的走出洞外,只見附近的幾個山頭全站滿了人,少說也有三、四千人,十姐妹軍團果然將這一區包圍了,說不定還有別的勢力參與在其中。

一人獨對千軍萬馬的熱血,漸漸在阿倫胸口涌起。

平台外圍一點的盜賊明顯被這一幕嚇呆了,這麼驚人的力量,這個山洞里面肯定有很多伏兵。

阿倫也沒去理會他們,他漠然面對眼前群山中的千軍萬馬,仰起了頭,此時正是烈日當空,酷熱的陽光將阿倫略帶潮濕的身軀照得一陣溫熱,他大感舒適的閉上了眼楮,享受著眼前此刻,心中很平淡的分析著,這麼多敵人呀……這一次,或許是最後一次看到的陽光了。

時間仿佛也凝固在了如此奇異的一幕上,直到附近的一個大隊長怒喝︰“弓箭手,放箭!記著別射要害!”

站在盜賊中後排的箭手們才手忙腳亂的彎弓搭箭,但弓箭射到阿倫面前時,阿倫已一個轉身,重新閃回洞穴內。

那大隊長喝道︰“這里發出的聲音這麼大,其他大隊肯定正趕過來了,可別讓別人搶掉頭功了,孩兒們,給我上啊!”

站得離洞口最近的盜賊們,立即發出陣陣沖殺聲,在隆隆的腳步聲中往洞口殺去。

另一個副隊長想起剛才洞口亂石飛濺的場面,又喊道︰“里面可能有高手主持,大伙給小心了!”

但他的聲音尚未落下,沖在最前排的盜賊已成排的整齊倒下,阿倫左手握著一把大馬刀,右手拿著一桿長槍,左砍右揮,就那樣守在洞口,然後像切瓜斬菜般的將面前的敵人一一砍倒,人命在這個瞬間被貶值到了極點。

阿倫的臉上慢慢掛上了一副詭異的笑容,美麗的瞳孔因為無盡的鮮血而閃閃發亮起來,尸體緩緩地在他面前層疊,盜賊們的頭顱一個個的與他們主人作最後告別,然後再滾動向四方,而後來而上的盜賊仍是前赴後繼,奮不顧身的向前沖來,反映出了十姐妹軍團嚴厲的軍紀,也給予了惡魔最痛快的殺戮。

因為那個平台是稍稍凹出去的,從那個大隊長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洞內所發生的情況,只發覺那個山洞就像一個無底的深潭,進去了兩百多人,有一百多人是一沖進去就沒能再發出任何沖殺聲的,而剩余的幾十人就是全被人踢飛了出來,直掉到平台外的深淵下面去的,間歇時還有同伴的頭顱以各種弧線飛出,淋灕的鮮血四處飛濺。

那大隊長大皺眉頭,說︰“媽的,是不是里面埋伏有很多人?”

副隊長馬上應道︰“隊長,我們這個大隊只剩下兩百人不到了,還叫兄弟沖嗎?山洞里面可能布有大量敵方的精兵。”

“等緩兵?”大隊長看了看四周群山上的盜賊們正緩緩向自己這個方向移動,冷笑道,“我們可不能讓對方搶掉這個立功的機會,別怕死,繼續給我沖!”

說罷他自己也沖了上去,那副隊長一臉無奈,只好抽出大刀,跟在他身後也沖了上去。

阿倫蔚藍色的瞳孔更閃亮了,他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多的血花在自己眼前綻放開了,雙手隨意運轉,馬刀和長槍變成了最凶悍的利器,隨意收割著盜賊們的生命,臉上的肌肉在輕微的顫動中,令阿倫俊美的臉龐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那隊長和副隊長沖到洞口時,剛好看到阿倫用長槍刺穿了一人的喉嚨,同時馬刀又將另一人的頭顱給砍了下來,看得兩人心中一寒,這麼準確而具效率的殺人手法,真是生平罕見,但很快又醒悟到敵人其實就是一個人,而己方卻有上百人時,他們又鼓起了勇氣,自己手下這幫崽子平時疏于練習,踫到一個小丫頭就被殺成那樣了,他們是頭領可不一樣!

他們跟著手下繼續往阿倫沖殺,在阿倫眼中,完全不分普通盜賊還是盜賊頭領,只分已死的人和未死的人,他依舊步伐左右輕盈移動,然後是一刀一個,反正誰也別想進入到這個山洞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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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節

那自認高手的兩個隊長只覺眼前刀光一閃,剛想舉起武器擋格,但死神已經迅速而至,將兩人的生命給收割走了,漫天飛濺的鮮血中,阿倫蒼白的臉上布了一層興奮的紅暈,臉上扭曲的快意令他的笑容變得更詭異了,不少盜賊們臨死前的哀號聲在他耳邊響不絕耳。

他在心中冷冷的說︰“各位先生,其實你們都很幸運,其實這並不是我一貫的殺人手法,你們無須受到任何折磨就可以跟隨死神離去了,這是何等的幸福啊,因為還有太多的人等著我去殺戮了,只能贈予你們這種優厚的待遇了!想必你們的亡靈也正在一旁暗暗感激我吧……”

在他自己也無法算清到底殺了多少人,也不知有多少人接受了他這種特殊的恩惠後,對方終于停止了亡命式的進攻。

其實,十姐妹軍團的一個五百人大隊,已經給他一個人全部屠殺掉了,對方終于震驚了。

首先趕到平台外圍的另一個大隊長的隊長理智多了,他遠遠看到那個山洞就像無底洞那樣吞噬著人命,早覺得有古怪了,他下令封鎖住這個平台四周,也不敢輕易踏足到那個小平台上,派出的幾個偵察兵才剛踏上去,就立即會被暗器給擊落到身後的深淵中去。

他不敢再輕易冒險了,命令全軍原地侯命,等待其余友軍的到來。


阿倫急促的呼吸稍稍得到緩沖時,他立即撕下了幾塊死人身上的衣布,將身上所受的幾處輕傷給包扎起來,有不少盜賊都有幸目睹了這種深沉的銀灰色血液,不過他們現在都倒在了洞口前,成為了一具具尸體。

阿倫弓下了身,雙手撐在膝蓋上,他要盡快讓疲倦回復過來,但連續撕殺了這麼久,持續做著這樣劇烈的動作,雙手已無法抑制的輕微顫抖。

阿倫舔了舔干燥的舌頭,暗想沒有天氣和地理的配合,也沒有任何特殊戰術可供自己利用,我一個人到底能殺多少人呢?今天將會有一個答案!

阿倫樂觀的想,幸好洞口並不算太大,勉強也算佔點環境優勢吧,起碼敵人都是從正面沖來,他不用面對四面受敵的狀況……

他回頭看了一眼艾波琳所藏匿的那塊大石,又想,假如投降的話,十姐妹軍團應該會接受的,按一直以來的情況看來,她們也只是想生擒我們,但艾波琳落到她們手中,恐怕一定會受盡凌辱、生不如死吧,按艾波琳的性格,面對這樣的狀況,她肯定更情願一死了之,就算能夠生還,以她的剛烈,恐怕也會去自殺的……好,等會我在力竭前就先把艾波琳殺了,免得她受盡賊人們的侮辱。

下定了決心,阿倫一陣灑脫的輕松。

扎斯町,既然我向你許下過承諾,我就算以生命作為代價,也會守護艾波琳到最後的!

但答應過你的事情,恐怕也只能以這種結局作為收場了!

阿倫皺眉思慮間,他所在的那座山頭上已經聚集了三、四個大隊的人馬了,外圍的人馬仍在陸續趕來,但新一輪的沖殺卻遲遲尚未揭幕,因為,十姐妹所在的那個精英大隊正全速趕來。


一陣秋風拂過,四周全是濃濃的血腥氣息。

太陽開始向西邊靠攏,時間已在不知不覺間到了下午時分,洞口向東,所以光線遠沒有先前充足了。

阿倫仍在思考在人海戰術中如何取得最大的優勢時,身後忽然傳來了隆隆的石頭移動聲,隱約中,還有異常輕微的腳步聲,阿倫頭皮不禁一陣發麻,這個時候,洞內是不可能再出現第三個人的!

阿倫飛速轉身,一身血衣隨風輕擺,平舉起沾滿了鮮血的兵刃,往身後指去。

只見洞穴深處橫壁上,那幾塊顏色稍有異樣的石頭正緩緩向兩旁移開,阿倫心中一震,這幾塊石頭果然有玄機在其中的!

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的大漢,披著一件可將全身上下都籠罩起來的綠袍,面上還帶著一個抽象畫般的面具,拄著一個暗色金屬的拐杖,一蹶一蹶地從石頭後的密道走了出來。

阿倫打量了一下這個綠袍人,特別注意到了他那條蹶了的腿,然後目光重新盯回到那幾塊石頭上,看模樣應該是太古魔道方面的技術,大概是從要密道中才能開啟的吧,不然自己這幾天來不斷摸索,早就把它給打開了。

阿倫眼中暗暗閃過喜色,只要他和艾波琳能躲進密道中,那麼十姐妹軍團就找不到他們了。

那怪客瞥了一眼昏迷在一邊的艾波琳,又看了看洞外層層疊疊的尸體,最後目光落在阿倫的臉上。

阿倫不動聲色的與他對望著,淡淡微笑著,友善地看著他面具上的抽象畫,隨時準備凝聚出力量來將這綠袍蹶子擊倒,但畢竟這綠袍人竟能在此時此地忽然出現在這里,看樣子也不會是個簡單的家伙,尤其那有點熟悉強大的氣息,正若隱若無的沖擊著阿倫,阿倫一時間倒沒有輕舉妄動。

“小女娃,挺厲害的嘛,一個人就干掉了這麼多個!”綠袍人的聲音沙啞、刺耳,語調異常平靜。

但阿倫的腦海中卻是一片駭然,猶如忽然有一個巨浪正猛烈的在他身軀上蓋過,幾乎令他站立不穩,他立即就將這把難听的嗓子給認了出來!

怪不得他會是個蹶子,那是因為自己和繆諾琳之間那條魔蠶絲所造成的。

這人竟是亞特拉克,曾經有巨人稱號的雷諾守護者!

這恐怖的獸人曾以一人之力面對四個絕世強者的畫面,閃電般掠過阿倫的心頭,別說現在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就算自己是百分百的狀態下,遇見亞特拉克也只有敗走一途。

但現在艾波琳還在這里,洞外還有大批十姐妹軍團的盜賊,根本就沒有逃走的機會!

阿倫的腦海中盡管已經翻起了層層驚濤駭浪,但臉上依舊是平靜無波,怪不得來的時候這里會有熄滅的干枝,怪不得洞穴的角落會有這麼深的爪痕,這里說不定就是亞特拉克其中的一個窩啊,這都給自己和艾波琳給撞上了……

他盡力露出友善的微笑,冷靜的回答︰“是的,先生,都是我干的!”他看了看亞特拉克那條斷腿,心中暗暗補充︰包括你那條腿,都是我干的。

阿倫心中開始計算分析︰現在我可是隆.娜娜的女子裝扮的,只要他不能識破我就是藍雪雲,應該還有生存的機會。

亞特拉克面具後的雙眼冷酷的打量了一會阿倫,似乎是阿倫的神態動作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

阿倫也暗自慶幸,幸好將飄零劍藏在了塞木庭院的隱秘處,不然他當作寶貝般隨時帶在身上的話,現在就已經被亞特拉克給認出來了。

這時,阿倫身後的吶喊聲開始慢慢劇烈,證明盜賊們新的一輪沖殺又要準備開始了。

阿倫想起亞特拉克的胞弟亞格拉底,十姐妹軍團可是亞格拉底一直在背後操縱的,如果十姐妹與亞特拉克也有什麼重大關聯的話,那情況就實在是糟糕透頂了。

但在傳說中,亞特拉克可是大義滅親的制止了亞格拉底的謀反的,而且看他現在的模樣也不像是要動手的……

正在阿倫緊張的心情正忐忑不安中,亞特拉克眼中的疑惑已慢慢降低,又問︰“你們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們?”

這可是關系到他們生死的一個問題,阿倫想起了當天在西郊礦坑中與亞特拉克對決時,亞特拉克曾經說過︰“……我雖然擁有著獸人的血統,但我同樣有一顆人類的心!深愛著我的國家和人民!”

而獸人間諜費爾多也曾經說過︰“……說起亞特拉克大人啊,他本來可是個了不起的家伙呀,真可惜,現在只是個可恥的叛徒罷了,哈,他竟然妄圖真的成為你們人類的一份子,以守護雷諾帝國作為他生命的目標,真是可笑呀!”

想到這里,阿倫不禁看到一線生機,說︰“先生,我是疾風佣兵團團長伯列奧的佷女隆.娜娜,那邊的女孩叫艾波琳,是影月部落埃里克的女兒,外面的盜賊軍團受了影月部落另一個族長繼承人阿斯逖亞的委托,要將我們兩個抓拿……阿斯逖亞準備借此來要挾埃里克,然後獲得族長的繼承權,便要實現他的野心,對整個世界發動戰爭!”

阿倫特別強調了族長繼承人,提示出這關系到影月部落的內部權力斗爭,然後覺得這個暗示不夠說服力,又多添了後面一句,告訴亞特拉克,如果阿斯逖亞獲得影月統治權的話,以阿斯逖亞的野心,第一個遭殃的很可能是雷諾帝國,假如亞特拉克真的深愛雷諾帝國的話,那麼他一定會救艾波琳,更何況,疾風家族與雷諾帝國是同盟,而自己正是疾風家族老大的便宜姪女。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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