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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魔法] [長篇]惡魔狂想曲 之 明日驕陽 作者:胡鱈

第二集

∼第一章∼

阿倫仍在村鎮裡獰笑殺戮之際,遠在那高高山坡上的愛莉婭眼中卻是寫滿了驚訝和疑惑,她隱約看到了山下小鎮中升起的火光,甚至隱約可聽聞其中傳來的淒厲哀號,她也感應到了那裡正發出陣陣死亡的氣息。

難道……難道阿倫真的可以將那群凶悍的盜賊殺光嗎?他才一個人啊……

慢慢的,她的目光又被遠方揚起的暗黃色塵埃所吸引住了。

有另一隊人馬向博塔斯的駐地奔來了,會是些什麼人呢?雷諾帝國的騎士團,還是另一伙盜賊人馬?

星雲山脈是個相當敏感的地帶,這座連綿的山脈處於疾風家族和雷諾帝國的邊界上,兩股勢力從來沒有認真去劃分過國界,為了避免衝突,兩邊的軍隊都很少進駐這一區,所以這一帶的治安從來就不好,到了近百年,更成為了盜賊們盤踞的要點。

只有不朽之峰的周邊是比較安定的,那也是盜賊們懾於星雲學院的千年威名。但博塔斯盜賊軍團這次就在不朽之峰附近行兇,在地理上又比較靠近雷諾帝國,實在很難說雷諾帝國會不會出兵干涉了。但看那隊騎兵的陣形,更像是另一隊盜賊居多啊!

愛莉婭馳著馬在原地來回走動了起來,是否該下去提醒阿倫撤退呢?但從那隊人馬的行進速度來判斷,自己現在下去已經來不及了,難道由得阿倫一個人去應付危機嗎?不過就算自己現在下去,如果是危機,這樣龐大的一隊人馬,恐怕結果也是和他死一塊的……

想到能與阿倫死到一塊,愛莉婭心中莫名地湧起一陣甜蜜,但她的理智立即令她冷靜了下來。她握緊了拳頭,指甲緊緊地陷進了肉裡,緊咬著下唇,因為過分用力,鮮艷的血液從嘴角緩緩逸出,她竟也毫無知覺,冷靜地告訴自己,「繼續在這裡靜觀其變,這是最理智的辦法!」


博塔斯和另一支盜賊軍團看到地平線上飄起的火光,他們的行進速度變得更快,連村鎮中的阿倫也隱隱聽到了西南面傳來的隆隆馬蹄聲。

此時的村鎮完全是一幅末日來臨時,本來應該在地獄裡才會出現的畫面──熊熊的烈火仍在劈啪的燃燒,野馬仍在恣意狂衝,大街小道上處處是一具一具的屍體,死狀各異,有的已經成為一團肉醬,有的被自己的武器釘在牆上,有的被倒塌下來的房屋壓死,有的被烈火活活的燒死……

但對比起那些未死的同伴來說,他們基本上還是比較幸運的。那些在痛苦呻吟中的盜賊們,恨不得死神立即將他們帶走,生不如死的折磨將他們的靈魂淨化了一遍又一遍,從不信奉神靈的他們向神祈禱了一次又一次,偏偏神還是沒原諒他們,所以他們仍必須在絕望的痛苦中繼續煎熬下去。

阿倫正緩緩的馳馬走在處處是烈焰的廢墟中,獰笑著用他獨特的嗓子叫道:「先生們,罪人們,看看天空吧!午後的陽光是如此的美妙,好好緬懷這道陽光吧!因為這是你們最後面對的光芒,下了地獄,那裡將是無盡的漆黑,永恆的漆黑,只有痛苦和寂寞,只有無奈和悲涼!」

因為他叫嚷了太久,以至嗓子也變得有點沙啞。

在火焰的燃燒聲、馬群的嘶叫聲、盜賊們的呻吟聲中,這樣的聲音顯得分外的淒厲,他的叫聲仍在這個烈火的廢墟中迴盪著,「看到了嗎?眾位先生,你們殘忍殺害過的人們的怨靈,你們用卑劣手段姦污過的女子們的怨靈,此刻都一一站在你們的身邊,只等你們嚥氣的那一刻,他們就會上前將你們撕成碎片。先生們啊!請你們務必要相信我說的一切,因為我就是被神從地獄深處釋放出來的惡魔!」

未曾嚥氣的盜賊們此刻不單受到肉體的折磨,還受到精神上的折磨。那個騎著白馬的惡魔所說的一切是這樣的真切,他的聲音彷彿就在自己的腦海深處響起,他們彷彿真看到了身邊有著無數個飄蕩著的怨靈,個個用刻骨銘心的仇恨目光盯著自己,只等自己嚥下最後一口氣,就一起衝上來將自己的靈魂撕個粉碎。想到這,盜賊們痛苦的呻吟聲中又添上恐怖的喘息。

看著這一切,阿倫又再狂笑了起來,他細心的觀察著周圍,大多數的盜賊已經死去,沒死的也奄奄一息了。

他在烈火中緩緩巡視著,每次看到尚未嚥氣的盜賊,他都會興奮地補上一兩刀,狠狠地割在對方最痛苦的位置上,令對方可以接受更長時間的折磨。

他嘲笑著說:「各位先生啊!你們為何不多堅持一會呢!你聽,你們的首領正帶著救兵回來了……」

他又切掉了一個盜賊的下巴,才接著說:「好了好了,各位先生!我不能再和你們交談了,儘管與你們交談的這段時間,我感到十分的愉快。但要知道,我可是一位謙虛有禮的紳士,你們的老大就要回來了,我需要準備一下才能迎接他!」

他狠狠一勒馬韁,胯下白馬的一對前蹄立即高高踢起,他轉過馬頭,徑直就往四處瘋狂奔馳的馬群衝去。


「轟──隆──」一聲過後,村鎮緊緊拴死的大門就被博塔斯帶來的那個盜賊軍團轟開了。

入目的情景實在是觸目驚心,村鎮已經變成了廢墟,處處是倒塌下來的房屋,上面猶帶著未熄的火焰,屍體堆滿了其中,夾雜著一兩聲傷者的絕望呻吟,莫名的心悸自他們的內心升起。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尤其是一臉大鬍子的博塔斯,他粗喘起了大氣,看著自己經營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目光幾乎噴出火來。

博塔斯身後一名大頭目駭然地說:「我們兩千多個兄弟幾乎全掛了?難道是雷諾帝國的正規軍,還是星雲警戒隊曾來這裡掃蕩過?」

另一人觀察著四肢殘缺不全的死者,沉聲說:「這麼殘忍的手法,不像是正規軍所為,是不是我們的同行做的?」

「十姐妹!」不少人同時想起了一個名字,然後紛紛倒抽一口冷氣。

「應該不是十姐妹做的,第一,她們和你們並沒有利益上的衝突;第二,據我所知,她們正在星雲山脈的東面幹著大買賣!」與博塔斯並馬齊驅的一個高瘦漢子沉聲分析。

博塔斯身後那名頭目不禁問:「那麼,肯特團長!你認為是什麼人幹的?」

那個叫肯特的男人,也就是另一個盜賊軍團的團長皺了皺眉,搖搖頭說:「實在很難猜測,會不會是有新生勢力出現了?」

肯特身後一個髒兮兮的矮子喃喃地說:「地上只有博塔斯的人,而沒有對方的屍體,好可怕的新生力量啊!起碼得有五六千人才能做到這樣壓倒性的優勢吧!會不會是惡魔鬼怪所為……」

博塔斯憤然回頭盯著那個矮子,那矮子慌忙將後面的話吞了下去,面臨大變的兇徒是最容易遷怒於人的。

博塔斯雙眼變得赤紅,他向天怒吼:「啊──嗷──」聲嘶力竭,恰逢一陣風沙刮過,真有天地為之變色的氣勢,「我操你媽的!到底是哪個混蛋幹的?給我站出來,我要將你撕成碎片!」

驚天動地的聲音,彷彿天地也被這瞬間的怨氣所懾,風沙刮得更厲害了,直刮得每個人幾乎都睜不開眼睛,烏雲慢慢在天空洶湧成形,遮擋住了下午的烈日。

人人心裡都在想:行兇者早就走了,博塔斯老大這樣吼叫,也僅僅能起發洩的作用而已。

但他們卻錯了,行兇者仍在附近。

阿倫將所有發了瘋的馬群慢慢聚集在一起,領著牠們繞出另一個大門,兜了兩圈,自問能控制住牠們往同一個方向衝鋒後,又重新從那個大門衝了回來。

在眾盜賊眼中,長街的盡頭,隱約有一大隊騎兵正從風沙的深處衝殺而來,聽那急速而有秩序的馬蹄聲,人人一陣心寒。不好,原來這裡有埋伏,博塔斯的吼叫將他們都引出來了。

阿倫左手持著馬鞭,右手緊握長柄的大馬刀,藉著風沙的氣勢,逞著一人面對千軍萬馬的血性,領著一群處於半瘋狂狀態下的野馬,直直往這隊接近一千五百人的盜賊軍團衝了過去。

肯特立刻吼道:「弟兄們,列隊!準備作戰!拿出你們的膽色和氣概,別讓博塔斯老大給小看了!」

他身後的盜賊們本看著前方彷彿有數之不盡的人馬正洶湧而來,膽氣早已有點怯了,但畢竟是每天在刀口下混飯吃的兇徒,首領的一番話立即激起了他們的鬥志,眾人轟然應諾,氣勢也相當驚人!

博塔斯吼道:「我操你媽的崽,老子跟你拼了!」他從馬鞍上取下巨大的雙斧,策馬率先而出,徑直就往風沙之中朦朧的人影殺去。

風沙越來越盛,四周的景物變得更朦朧了。

阿倫沉著氣,獰笑著往前馳去,馬刀衝著來人就是一個直劈,他本來打算將衝在最前面的那人活生生地從馬上劈下來,以此來加強氣勢的,沒想到那人以手中那對巨斧一擋,就將他的馬刀震開了,馬刀上還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阿倫手上一陣發麻,心中更是一陣震駭,這傢伙好大的力氣,竟能擋住我全力一擊,他就是博塔斯嗎?果然名不虛傳!

博塔斯心中的震撼卻遠在阿倫之上,他成名以來,罕見有人在與他兵器接觸後,手中兵器卻不脫手的。此人非但拿穩了傢伙,還將自己的雙手震得差點連斧頭都拿不住了,剛才隱約看到對方似乎還是個十來歲的小毛孩,哪裡冒出來的厲害人物?

他很快就迎來了另一個震駭,那傢伙身後的馬上全部沒人!

那些馬兒似乎已經失去了動物本身該有的理性,完全不理身前有什麼障礙物,只管直直的撞去。博塔斯差點被這些野馬撞下了馬鞍,趕緊掉過馬頭,順著馬群奔跑的方向,往剛才與自己交手的那個小子追去。

博塔斯身後的盜賊們沒有他那樣的實力,也就沒有他那樣的運氣了。阿倫將右手的長柄馬刀拋到左手,用仍微微發麻的右手操控著胯下的馬兒,殺進了盜賊群中。

在越來越狂妄肆意的風沙之中,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團朦朧的人影。阿倫的臉上再次重現獰笑,這樣的天氣,看來連神也厭惡了你們這群人渣的所作所為啊!

博塔斯身後幾個頭目只覺得四周是暗黃一片,在人們的吆喝聲和馬蹄踏著大地所發出的轟隆聲中,他們幾乎是一過馬就被阿倫砍倒在馬下,然後立即就被隨後而上的瘋馬們踏成了肉醬。

嗜血的惡魔仍堅持自己獨特的方式,他從不砍對手的要害,他喜歡砍斷對方的大腿,或者用刀柄將對方撞下馬,又或者砍下對方的馬頭,讓對方滑落馬下,在亂馬的踐踏下痛苦的死去。

阿倫一路往前衝殺,未遇一合之將。盜賊們落馬時的慘叫聲,被馬群踐踏而過的哀號聲,配上風沙的舞動聲,匯成了一首詭異的魔曲。敵人濺出的鮮血將他的白袍染得豔紅,阿倫詭異的笑容因為越來越多的鮮血而變得更猙獰,恣意的殺戮令他疾衝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他一直衝到肯特那裡,才遇上小小的阻攔。肯特的一根長矛將身體守得密不透風,阿倫傾盡全力的一擊也僅能在他的馬頭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傷痕。

肯特的坐騎受驚,前面又迎上了發狂的馬群,差點就將肯特摔下了馬。他一驚之下,立即作出了冷血的決定,飛身躍起跳向另一匹馬上,將那匹馬上的原主人,也就是他其中一個得力手下踢了下去,然後轉身再向阿倫追去,卻由得那人被馬群踐踏而過。

博塔斯遠遠在後面追趕著,他怒吼著,「弟兄們,這傢伙就一個人,將他截下來!」

其實有份與阿倫過馬的人都知道了這個事實,但要將這個傢伙截下來卻是談何容易!他身法靈動、刀術詭異,御馬的技術又極其高明,配合他身後那群發瘋的野馬,加上這個見鬼的風沙天氣,還未接近他就變作他刀下的亡魂了。

阿倫已經直直地插入敵軍的腹地,盜賊們死亡的數字在直線上升。肯特軍團後方的盜賊們不知前面情況,因為風向問題,博塔斯的警示傳到他們耳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他們還以為是哪個勢力的正規軍殺過來了,個個膽戰心驚。

等到阿倫率著馬群殺到他們這裡的時候,不知誰叫了一句,「跑啊!弟兄們,小命要緊!」

這些烏合之眾最容易接受的就是逃命的煽動,不知誰先發起的,一個個倒轉了馬頭,往後四處逃竄而去。

阿倫哈哈大笑,佯裝追出一段路,追到那群逃兵肯定不敢再回頭時,重新又轉回馬頭,往博塔斯他們再殺過去。

翻滾的烏雲已經占領了下午的天空,將白晝渲染成了黑夜,一道霹靂在遠方天空的盡頭閃過,雷聲之中,阿倫狂笑著再次向陣容混亂不堪的敵軍衝去。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殺戮,他的體力早已接近極限,但亢奮的熱流和嗜血的慾望令他仍精神奕奕,蔚藍色的雙眼如同惡魔最珍貴的寶石,在鮮血中閃閃發亮。

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來臨,暴雨瘋狂地傾灑向大地,盡情地沖洗去了漫天的風沙,盜賊們終於看清楚了他們的敵人,這應該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因為距離太遠,無法看清他真實的面目,但他身上散發出猙獰、暴戾的氣息卻令這些殺人無數的盜賊們也感到一陣膽戰心驚,最觸目驚心的是他一身衣裳已完全被鮮血染紅,任由雨點沖刷也未能洗去一二。騎著白馬的他,領著數之不清的瘋狂馬兒,又再冒著烈雨,向他們疾衝而來。

再看看自己這邊,一個大型的盜賊軍團竟然僅存四百多人,配合滿地同伴已被踐踏得不像人形的屍體,恐懼慢慢占據他們的心頭。

到這一刻還沒有逃走的,都是博塔斯和肯特手下最忠誠和最強悍的戰士,這群凶悍的盜賊在頭目的吆喝下,戰戰慄慄地重新列陣。

博塔斯狂吼:「奶奶的,他就他媽一個人,你們怕什麼鳥呀!衝上去,一起衝上去宰掉他!」

不知是哪個被嚇破了膽的盜賊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傢伙很可能是惡魔,殺不死的……」

博塔斯怒喝一聲,反手一斧就將那個多嘴傢伙的人頭給砍了下來,喝道:「真他媽的懦夫!」

肯特眼中閃過不滿的厲芒,博塔斯的心情他可以體諒,但這樣肆意殺死自己的手下,就實在沒將自己放在眼裡了!

肯特的其餘手下立即憤怒地盯著博塔斯,在他們眼中,此時的博塔斯和對面那個惡魔同樣的面目可憎!

博塔斯吐了一口濃痰,迎上那些仇視的目光,不屑地說:「誰他媽不服,我立即殺誰!我操!」

肯特看著那個惡魔已經越來越近了,又看看身邊一個個不忿的下屬,當機立斷地沉聲說:「博塔斯老大,這傢伙看來是你的私人恩怨問題,恕肯特不蹚這次混水了!」

他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哨,領著他剩餘的四百多名手下,飛速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媽的,肯特!你奶奶的什麼意思?」博塔斯看著肯特等人迅速離去的背影狂喝。

這時,阿倫率領的馬群已經殺到他們的面前。

博塔斯領著十來個倖存的手下,怒吼著就徑直迎了上去,「弟兄們,跟他拼了!」在狂風驟雨中,他逆風吼道:「崽子,你他媽有種和我單挑!」

阿倫狂笑說:「哈哈,白癡!」

他一個錯身策馬避過博塔斯,然後一刀就砍下了博塔斯身後那個盜賊的右手,在那個盜賊淒厲的叫聲中,阿倫又已經過馬,將另一個盜賊的整隻左腿切了下來。

歷史再次重演,不過這次阿倫輕鬆了許多,因為剩餘的人已經很少了,博塔斯手下的確有一兩個不錯的高手,阿倫碰到能擋得住自己一招的就立即避開,轉向另一個人殺去。

當阿倫又一次掉過馬頭的時候,博塔斯他們只剩餘三名盜賊立在寒風之中了。

看著博塔斯發出野獸般的咆哮,阿倫哈哈的狂笑了起來,胯下的白馬並沒有絲毫停留,又再一次往博塔斯他們衝去。他身後的馬群多輪衝殺下來,跑的跑,死的死,僅剩餘三、四百匹左右,但對付三個盜賊,那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阿倫與博塔斯又一次過馬,他正準備像以往那樣避過,然後將博塔斯最後兩名手下殺掉的,無奈他低估了博塔斯玉石俱焚的決心,快要錯馬而過時,博塔斯忽然一聲怒吼,飛身離馬,直直的往阿倫撲來。

看著博塔斯手中那對巨斧由遠而近,阿倫心中一驚,博塔斯驚人的力氣他是領教過的,不敢直纓其鋒,幾乎想也不想,一個翻身就翻到馬下,雙腳緊緊地夾住了馬肚子,但儘管如此,博塔斯的來勢過於兇猛,巨斧在兩人空中錯身之際,仍在阿倫的右臂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缺口。

這是阿倫在這場漫長的戰鬥中首次負傷,但奇異的是,他的傷口上流出的並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另一種銀灰色的液體。

阿倫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緊緊地摀住傷口,看到博塔斯已跌倒在地,仍滿目凶光地盯著自己,阿倫眼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寒光。

在飛龍沙漠的那個恐怖夜晚,他重傷的身軀曾被亡靈族洗禮過,雖然亡靈儀式只開始了一小段,但從此他的血液不再鮮紅,而是變成了這種深沉的銀灰色。如果這件事被世人知道了的話,那將是天下之大,也無藏身之處的下場。

看著博塔斯被亂馬踐踏而過,阿倫心中一嘆,像他這樣的惡徒就這樣死掉了嗎?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他雙腿一使勁,重新翻身上馬,撕下左手的衣袖,將右手的傷口緊緊地包紮了起來。

博塔斯最後兩名忠實的手下看到主人已經遇害,就像發了狂一樣,也像他們主子般躍離自己的馬,飛身往阿倫撲去。

可惜他們的實力離他們的老大還遠遠有著一段距離,兩人都被阿倫凌空削去了四肢,然後在鮮血淋漓中跌落在地,被馬群狠狠地踏過。

阿倫勒住了胯下的白馬,由得那些陪著自己征戰了一個下午的馬群從身旁衝過,奔馳向遠方。他回過身,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緩緩地馳馬走近了博塔斯,發覺他一動不動地直躺在地上,直直地瞪著自己,顯然仍有呼吸。

阿倫不禁哈哈的狂笑了起來,說:「博塔斯先生,作為一名武者,我很敬佩你蟑螂一般的生命力,但你將會為你所擁有的強大生命力而感到遺憾的。」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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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遠方的那個山頭上,愛莉婭由得暴雨將自己的全身打濕。在電閃雷鳴中,她默默地站了很久,終於下了一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下去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再想辦法抽身而退好了。

當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坡,穿過那片針葉林,來到那個原本是一個小城鎮的邊緣時,就被眼前這個廢墟震懾住了。

幾乎所有的房屋都倒塌了下來,遍地都是盜賊們的屍體,具具屍體的死狀都是如此的觸目驚心,地上的雨水全被染成了血紅色,發出淡淡的腥臭味。

她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著如何將這群天殺的盜賊一個個殺死,但從沒有一次想像是眼前這樣的血腥,幾乎每一具屍體都是四肢、五官殘缺不全的,配合暴雨中的電閃雷鳴,她真的有點懷疑自己是否進入到了地獄的深處。

這時,在廢墟的另一個角落裡,阿倫正低頭嘲諷著奄奄一息的博塔斯,他已經濕透的散亂劉海在額前輕輕地飄擺著。

正當他下馬要採取進一步行動時,半死不活的博塔斯雙眼忽然精光乍現,他暴喝一聲,彈地而起,手中的巨斧在雨點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直往阿倫的腦門劈去。

阿倫眼中閃過驚駭,慌忙側身堪堪避過,幸好他的反應相當敏捷,這一斧並沒有真正傷到他,但巨斧的鋒芒將他深藍色的頭髮切掉了一小截。

阿倫正想回身還擊,博塔斯的第二斧就已經來到,速度更勝過第一斧。

阿倫暗叫不好:博塔斯不愧是成名人物,他沒有假裝停止呼吸,如果他是裝得完全沒有了呼吸,自己還會小心防範一下他是否裝死,但他裝出一副受了重傷的模樣,自己就絲毫不再懷疑,完全放下了警惕的心理。阿倫啊!阿倫啊!你這個粗心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啊?

他轉身一踏原地,就徑直往後退去,博塔斯的巨斧卻是如影隨形,隨著夜空一道閃電劈過,在阿倫的左胸上砍下了一小道深深的缺口,銀灰色的液體從那傷口狂湧而出。

肉體的痛苦和生死關頭的危機反倒令阿倫完全冷靜下來,他默默地盯著眼前的博塔斯,尋找著每一個可能出現的破綻,身形倒退的速度更快得驚人,但博塔斯此時是俯衝的勢頭,緊緊跟著阿倫,根本不給阿倫任何擺脫的機會,他暴喝一聲,第三斧就已經狂劈到阿倫的面前。

連環三斧,這一斧的氣勢比前兩斧更要驚人,速度也更為迅猛。阿倫知道自己不能再退,再後退,結果將會被巨斧生生劈成兩截,他乾脆直直往後倒地,巨斧恰恰在他眼皮上劃過,又在他左胸上劃下了另一道缺口。

阿倫低低的悶哼了一聲,銀灰色的液體噴湧出來的速度變得更驚人了。

「咦?」博塔斯愕然了一下,眼中立時射出無盡的驚恐,這時他才看清楚阿倫身體上狂湧而出的並不是鮮紅色的血液,而是一種銀灰色的液體。

阿蘭斯大陸上,人類世界裡關於亡靈族的傳說在他腦海中湧起。

自千年前,亡靈族穿越過飛龍沙漠,與人類進行了長達二十年的戰爭之後,這樣的傳聞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每一個人類的腦海裡:亡靈裡那些骷髏並不可怕,那些拖著步子前行的喪屍,那些雙眼空洞的亡靈法師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身體裡流淌出銀灰色液體、外形和人類一模一樣的亡靈,他們每一個都是可以令大地為之震動、風雲為之變色的惡魔。

博塔斯本來已到了強弩之末,再加上此刻稍稍這麼一個愕然的分神,阿倫豈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他在身體快要貼到地面時飛出兩腳,博塔斯手中那對巨斧立即脫離了主人的手,在高速翻騰中射向了天空的深處。

阿倫立即彈地而起,手肘重重地撞在博塔斯的胸口上,博塔斯反應不及,立時被撞飛到了一邊。

阿倫心有餘悸地盯了博塔斯一眼,只見這個傳說中的盜賊之王並沒有打算就此倒下,他氣喘吁吁地萎縮著身子又爬了起來,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般,用惡毒的目光狠狠地盯著阿倫,緊握著的拳頭已微微顫抖了,站在面前的這個怪物是來自亡靈族裡最可怕的惡魔啊!

阿倫緩緩地向博塔斯走去,他撕下大腿上的一塊布,迅速地包紮起自己的傷口,並暗暗觀察了一下,左胸上所中的兩斧受創甚深,這兩道呈交叉狀的傷口將成為博塔斯留在他身上永恆的印記!

阿倫看著地上自己飄落的藍髮,不怒反笑,哈哈狂笑著說:「博塔斯先生,你真不愧是一位擁有過強者之名的先生,被萬馬踐踏而過後,還能這樣生龍活虎。如果小弟反應遲鈍了一點的話,那麼我現在的笑容恐怕就將要落到閣下的臉上去了。」

「你這個亡靈惡魔,我和你拼了!」博塔斯「嗷」的咆哮一聲,又再向阿倫撲去。

但重傷之後的博塔斯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速度和力量,阿倫在狂笑中飛出一腳,就正正踢在了博塔斯的小腹上,博塔斯痛苦地嚎叫一聲,身體完全失去了重心,直直飛到了身後的破牆上。

阿倫根本不等他落地,雙腳閃電踢出,博塔斯那對重達百斤的巨斧恰好這時在空中翻騰落下,被阿倫的腳尖碰到後,像有了生命一樣,化作兩道直線,徑直飛向了它的主人,兩根斧柄分別插入了博塔斯兩隻手的手筋裡,盜賊之王博塔斯就像一個十字那樣被緊緊釘在破牆上。

錐心的痛苦令他再次怒吼了起來,他拚命地掙扎,身子不斷地探前,雙腳往前不斷地亂踢,彷彿立即要再撲向阿倫拚個你死我活,但這樣的掙扎令他的雙手更為疼痛,令他的神經在痛苦的深淵裡煎熬。

阿倫微笑說:「博塔斯先生,請你注意,我並不是亡靈族,但像你這麼野蠻的一位先生,看來是無法接受我的說法,對嗎?唉,你這個號稱從未一敗的勇士竟敗在我手下,有什麼感想呀?哈哈!」

「小崽子,惡魔!我操你媽的!我要立即剝掉你的皮,吃你的肉,生吃!」博塔斯衝著阿倫狂吼怒叫著。

阿倫笑得更歡了,他隨手揀起兩把長槍,閃點擲出,這兩把武器分別插入博塔斯雙腿的關節處,極度的痛苦令他再次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剛好迎上一道雷鳴,顯得分外的淒厲。

阿倫看著已經完全被釘死在牆上的博塔斯,笑著說:「博塔斯先生,你到底怎麼當上一個盜賊團伙老大的,這麼孩子氣的話也能說出口啊?哈哈……對了,你說小崽子,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我的年紀真的很輕,僅僅十七歲而已,你呢!四十多了吧?竟然被一個小毛孩給打敗了,什麼盜賊之王啊?哈哈……」

失敗的恥辱比肉體的疼痛更難令博塔斯所接受,他痛苦的咆哮,絕望的嚎叫著,口中吼叫著的「惡魔」之名與雷鳴聲交替響起。

阿倫又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小匕首,仰頭看著電閃雷鳴的天空,任由雨點灑在自己臉上,他柔聲說:「好了,好了,博塔斯先生!別像個小孩子似的,一點點疼痛就鬼哭狼嚎個不停,想想被你殺害過的善良人們,想想你手上沾滿的鮮血,想想你自己所做過的每一件壞事,怎麼樣?心裡舒坦多了吧!」

他看也不看博塔斯的方向,手中的匕首已徑直飛了出去,插入了博塔斯作為男人最要害的那個部位去。

博塔斯痛苦的叫聲一下就到了高潮,他本來粗野沙啞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尖銳起來,絕望的痛苦令他想起了阿倫不久前曾對他說過的話:「你將會為你所擁有的強大生命力而感到遺憾的。」

受了這樣的痛苦,這樣重的傷,竟然還是無法死去,要接受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他不禁衝著阿倫怒吼:「你是個惡魔!你絕對是個惡魔中的惡魔!」

阿倫仰望天空的臉上呈現出悠然的笑意,他乾脆閉上了眼睛,似是很享受雨點的沖洗,他輕輕地說:「博塔斯先生,你頑強的生命力實在叫我吃驚啊!至今為止,你始終能保持住高昂的語調,流利地說出每一句話,實在令我嘆服呀!至於你稱呼我作惡魔,我不介意,因為你並不是第一個這樣稱呼我的人!」

又折磨了博塔斯一番後,阿倫撥了一下額上的劉海,然後低頭看到自己傷口處又在慢慢滲出那種銀灰色的液體,在暴雨的沖洗下,銀灰色漸漸滲進了他的衣服裡,他輕微地皺了一下眉,眼神中流露出落寞和無奈,歇斯底里的悲哀又自他內心深處升起,七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夜晚啊……

水珠緩緩地從他臉上滑下,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雨點還是淚水,他忽然忘記自身現在正處於何種的環境之下,忘記了身旁那個惡名昭著的博塔斯,直到遠方傳來了輕微的馬蹄聲,他才從茫然中漸漸清醒過來。

眼前的博塔斯已經奄奄一息,但仍不忘喃喃自語的詛咒著阿倫。阿倫漠然一笑,轉過身就看到全身濕透的愛莉婭正策馬向這個方向奔來。

愛莉婭透過暴雨看清站立著的那個男子正是阿倫,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狂喜,她快馬奔到阿倫的跟前,飛身下馬,「嚶」的一聲就投進了阿倫的懷抱裡,也不管他身上沾滿了污土和鮮血。

「你沒事,那實在太好了,感謝神的庇佑啊!」愛莉婭因為過分激動,連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阿倫看到面前這位麗人深切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心中不禁湧起了一陣感激,他微笑撫摩著愛莉婭的頭髮,柔聲說:「我怎麼會有事呢!」

「你流血了,天啊!你受了很重的傷嗎?」愛莉婭這時才發覺阿倫全身上下都是鮮血,那樣艷麗的色彩,連雨點也未能沖刷掉絲毫。

「那是別人的血,愛莉婭小姐,請不要擔心!」阿倫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落寞,在內心靜靜地補充:我的血並不是這個顏色的,小姐!

「那就好,那就好……」愛莉婭將阿倫摟得更緊了,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阿倫的身體與自己的身體揉合在一塊。

阿倫看到深沉的愛莉婭竟如此動情,聞著她身體發出的淡淡茉莉花清香,一絲感動的暖意游進了他的心頭,或許她是因為看到周圍殘酷的廢墟而感到害怕,或許是真的深切地惦掛著我,無論如何,這一刻的感動我都將永遠銘記在心頭。

阿倫微笑說:「愛莉婭小姐,還記得你的承諾嗎?假如我能殺光博塔斯盜賊軍團裡的盜賊,你將當我已經完成了兩件事。你看,我已經超額完成任務了!還有,你那位可恨的仇人,博塔斯先生正被我安置在那裡了。」

聽到博塔斯的名字,愛莉婭的呼吸又再急促了起來,她緩緩離開了阿倫的懷抱,順著阿倫的目光往那堵破牆上看去,胃不禁一陣收縮。

一個人──假如還能稱呼他是人的話──被緊緊地盯在牆上,身體的各個關節,各個重要部位都插上了鋒銳的利器,耳朵已經被切掉了一隻,鼻子被割了半個。奇怪的是,在這樣殘酷的折磨下,他竟然並未死去,目光癡呆地盯著阿倫,口中仍在喃喃地說著什麼。

他下巴上那標誌一般的大鬍子立即勾起了愛莉婭仇恨的記憶,就是這個人渣將自己幸福的童年剝奪走,就是這個混蛋將刻骨銘心的仇恨灌進了自己的心田。夢裡千百度,她都在幻想著如何去折磨這個惡棍,但沒有一次是像眼前這樣,做得如此的徹底和血腥。

她升起了復仇的快意,仰頭看著仍黑漆漆的天空,對著奄奄一息的博塔斯,輕輕的念著一段禱文。念完以後,她迎著雨點狂笑了起來,轟隆的雷聲似是在回應她的快意。

阿倫在一旁靜靜地說:「愛莉婭小姐,為了完成我對你的承諾,博塔斯並沒有斷氣,你還可以用你所想像出的各種方法繼續折磨他的。」

愛莉婭緩緩向博塔斯走去,「不用了,親愛的阿倫,你已經為我做得十分徹底了,我很感激你!」

「哦……」她身後的惡魔失望地應了一句,他顯然並不想就此結束的。

愛莉婭走到博塔斯跟前,厲聲說:「博塔斯,你這個人渣,還記得殺害我父母那一天嗎?」

博塔斯目光呆滯地看了眼前這個女子一眼,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冷笑,「操!老……老子生平殺人無數,哪……哪能記得清這麼多?」因為生命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他連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了。

愛莉婭冷冷地笑著說:「那你聽清楚了,我是自由天堂商人塞木的女兒,我永遠都忘不了你將我父親吊死,將我母親姦污的那一天,混蛋!」

「塞木……塞木……」博塔斯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似乎勾起了什麼回憶。

愛莉婭看到博塔斯現在這個痛苦的模樣,又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她冷笑著說:「地獄之門已為你打開,博塔斯!請你到裡面去接受永恆的折磨吧!」

她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閃著綠光的匕首,正待一劍就插進博塔斯的胸口,博塔斯的雙眼忽然閃了一下,像是回憶到了什麼,他喘著氣說:「我想起那件事了,哈哈,你就是當年逃掉的那個小女孩吧!能死在你手裡,也不算太冤!不過當年這件事,是有人出高價拜託我們這樣做的,畢竟你父親曾向我交納過保護費,我本來是不想向他下手的……」

愛莉婭一驚,慌忙走近一步,急問:「那人是誰?」

「是……是……」博塔斯的呼吸變得更急速了,雙眼幾乎凸了出來,他拚命呼吸著空氣,卻始終無法將那個委託人的名字說出來,無論生命多頑強的人,長時間的失血過多,下場只有一個。

彷彿是上天並不願意這個兇徒將幕後人說出來,博塔斯已經嚥氣了。

目睹著仇人博塔斯就在自己面前死去,愛莉婭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歡欣,也沒有大仇得報後的那份喜悅,她呆呆地看著博塔斯的屍身,想著他最後說的那一句話,難道父母的慘劇還有一個幕後黑手在操縱嗎?那到底是誰?那到底是誰……是父親商場的敵人,還是一些我們家族史上的世仇……

阿倫靜靜地站在她身後,默默地等待著她身心的恢復,本來他以為愛莉婭會扭過頭,然後衝進自己的懷裡痛哭一番的,然而她始終沒這麼做。

良久後,她漸漸恢復了平靜,轉身牽上了阿倫的手,心不在焉地望著天空。阿倫看得出,她仍在思考著那個問題。

愛莉婭輕輕嘆了口氣,對阿倫說:「我們走吧!是時候回去了!」

阿倫點了點頭,牽了一下嘴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去安慰愛莉婭,當一個人連自己也不懂如何去安慰的時候,他是不可能知道如何去安慰別人的。

兩人飛身上馬,從來路高速奔回星雲。

到了他們下峰時的那條繩索前,愛莉婭默默地將那匹白馬拴在一棵小樹上,便招呼阿倫雙手拉著繩子,然後緊緊地抱住了阿倫,輕聲說:「阿倫,抓緊繩子了!」

「她想幹什麼?天啊!她不是要我背著她爬上這麼高的不朽之峰吧!要知道,我已經很累了!」

正當阿倫悲哀的思考時,愛莉婭一手勾著阿倫的脖子,另一隻手觸動了不朽之峰腳下那條繩子附近一塊不顯眼的小石塊,那小石塊鑲在峭壁上,怎麼看它都是眾多石塊裡最普通的一員,但在她用一種奇異的手法擺弄了幾下後,那根繩子立即高速上滑。

阿倫差點失聲尖叫了出來,趕緊將繩子抓得更緊了,這麼別出心裁的上峰方式,他真是想也沒想過。疾風刮得他眼睛都幾乎睜不開,皮膚也因風速太疾,被刮得微微疼痛起來。

對比起他,愛莉婭就鎮靜許多,她閉上了雙眼,緊緊地摟著阿倫的脖子,頭靠在阿倫的肩膀上,顯然完全信任阿倫,將性命交託到他手上了。

上峰比下峰的時間更快,眨眼間就已完成,在慣性帶動下,阿倫在峰上連續前衝了好幾步才將身形穩住。愛莉婭一臉平靜的站穩了腳,對阿倫淡淡一笑,就將繩子重新盤好,又將碎石慢慢地掩蓋在其上。

阿倫走到山峰的邊緣,探頭下去看了看雲霧瀰漫的世界,感嘆道:「剛才的一幕真是神奇,愛莉婭,這也是由太古魔道技術發展出來的吧!」

愛莉婭的笑容裡多了一點燦爛,輕聲說:「是我自己創作出來的,還好吧!利用的是磁石的正負極原理,當我轉動峰下那塊磁石,這裡的磁鐵軸就會感應到,然後在相互排斥的力量下飛速旋轉,帶動著繩子,就將我們帶上來了!」

阿倫不禁湧起敬意,竟是她本人製作出來的,他問:「愛莉婭小姐,你在太古學院裡幾年級了?」

愛莉婭淡淡回應,「二年級,不過我從小就對太古魔道裡的機械學十分感興趣,製作這個對我來說並不算太困難。」

阿倫不再問了,他看得出愛莉婭的情緒仍在低落之中,博塔斯最後說出來的話仍在深深地困惑著她。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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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廢棄的實驗樓裡,阿倫又在那個房間裡換回了衣服,右臂和胸口上的傷口已結了疤,但他仍不放心,撕下一小塊布將傷口又再細心包紮了一次,避免那些銀灰色的液體流淌出來。

阿倫再回到天台上時,愛莉婭正站在圍欄邊上,呆呆地看著遠方的盡頭。阿倫看到她身上仍是濕漉漉的,心中湧起一陣憐惜,柔聲說:「愛莉婭小姐,我想,你還是去換一套衣服吧!」

愛莉婭轉過身,默默地注視著阿倫,看到阿倫已經換回一身女裝校服,紮起的頭髮重新散落披下,她的眼中難以掩飾地閃過失望,忽然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阿倫,假如你永遠都是以男性的身分待在我身邊,永遠也不離開我,那該多好啊……」

阿倫苦澀一笑,自己也不喜歡老穿著女裝晃來晃去啊!但愛莉婭後面那句話,似乎帶有暗示要地老天荒的意思啊!是不是她此刻特別脆弱,所以分外需要心靈上的依賴呢?

阿倫柔聲說:「愛莉婭小姐,我也希望能天長地久地照顧著你,不過這一刻,我想你還是先把衣服換了吧!雖然你有健康的體格,但還是難保不會出現類似感冒這樣的小病痛的!」

愛莉婭嘆了口氣,幽幽地看了阿倫一眼,似是感嘆著自己的心事,也似是怪阿倫沒有給她任何正面的承諾,她牽上了阿倫的手,說:「本來我還打算在這裡站一會的,既然你這麼建議,我們就一同回去吧!」

兩人默默走在路上,一直走到阿倫的那棟宿舍樓前,愛莉婭才轉過身,緊緊地握著阿倫的雙手,深深地凝視著他,柔聲說:「阿倫,很高興神將你賜到我身邊,我很高興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這一切,我都會永遠的銘記於心,一個人誅殺了一個大型盜賊軍團,多麼了不起的戰績啊!我終生都以你為傲!」

阿倫微微苦笑著回應,美麗動人的愛莉婭說出這番話,實在太像愛侶間的一段愛的宣言了,他默默觀察四周,此時已是傍晚時分,為何路人竟是如此的稀少呢?

愛莉婭柔和的目光漸漸添上一點迷惘,她輕輕地說:「但是我今天的心情實在不佳,不然真想聽你詳細講講如何做到這不可能完成的一切。我會思念你,同時,我會再來找你的!我就住在你附近的一六五宿舍樓裡的六○三房,如果你想念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愛莉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路人注意他們,便飛速地在阿倫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吻,又深深地看了阿倫一眼,然後才轉身奔跑離去。

愛莉婭在公開場所仍有這麼大膽的行為,實在令阿倫驚愕了一下,他慌忙觀察周圍,幸好沒人看向這個方向,剛剛鬆了口氣,就迎上了瑪雅的目光,她不知何時已站在宿舍樓五樓上,遠遠地盯著他。

雖然隔了這麼遠,但阿倫仍能感覺到瑪雅目光中的寒意,他心中暗叫不好,就已看到瑪雅作了個手勢,要他在原地等候,她本人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完了,我該如何解釋?我該如何解釋!阿倫看著瑪雅走近,首次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

瑪雅劈頭蓋臉第一句話就是,「阿倫,你什麼時候和星雲的校花勾搭上的?」

「她是星雲的校花嗎?」阿倫眨了眨眼。

瑪雅臉色更陰沉了,冷冷地說:「裝什麼傻,她就是星雲校花愛莉婭,你這個花心大少會不知道?迪.阿倫,我警告你,你現在這樣的行為已經觸犯了你所簽署的傭兵協議,告訴我,你是否將你的男性身分公開給她知道了,所以她才會對你這麼親熱!」

說到最後那句話,瑪雅說話的神情已經不像是同僚間對對方失職時的質疑語態了,更像是一個美麗而且管教得十分嚴的妻子在怒斥自己負心的丈夫。

阿倫眼珠一轉,沉聲說:「我以神的頭顱來發誓,我沒有將自己的男性身分公開給她知道!」他在心裡補充:是她自己發現我男性身分的!

瑪雅的臉容微微一鬆,冷笑說:「不要發這種褻瀆神靈的誓言,小心受到詛咒!如果你沒告訴她你是個男子,她為何對你這麼親熱,臨別竟有一吻?還有,你失蹤了一個下午,到底和她去幹什麼了?你老實告訴我!」

瑪雅說著說著,心裡湧起一陣難明的委屈,那種委屈好像是一個專一的女子發覺自己的心上人原來竟是個薄倖人。

阿倫摸了摸下巴,微笑說:「瑪雅小姐!她所在的自由天堂塞木家族有這樣一個奇怪的風俗,當一個女子碰到另一個性情相投的女子,第一次別離的時候,將會有這樣一個友情之吻。我本想拒絕的,但為了我們以後能順利完成任務,只有勉強接受了。哦,對了,下午我就是接受了她的邀請,一起共遊校園。」

瑪雅盯著阿倫的眼睛,沉聲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問她!」阿倫微笑,去吧!去問她吧!愛莉婭肯定會幫我圓謊的。

「她為何要邀請你共遊校園呢?」瑪雅的聲音仍是冰冷,不過臉容已經緩下來了。

「同樣可以去問她。因為我說什麼你都是充滿懷疑的,瑪雅小姐,你說是嗎?」阿倫將包袱丟給愛莉婭去解決。

瑪雅終於笑了一笑,但臉色很快又變回凝重,她說:「好了,先不和你計較這件事,都怪你,讓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快跟我去體育館,阻止查理士大人和貝裡安先生之間的決鬥!」

「什麼,他們決鬥?他們為什麼決鬥?」阿倫一臉驚訝,腳卻是站在原地不動。

瑪雅臉色一沉,說:「邊走邊說好嗎?」

「說清楚再走!哈哈……」阿倫感到自己重新占回上風,不禁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查理士的死活並不是他簽署的傭兵協議所提及的範圍。

瑪雅咬了咬下唇,她顯然猜到阿倫腦海裡正在想什麼,她儘量用平靜的語調來解釋,「那還不是因為你,娜娜小姐!他們的決鬥就是為了你啊!」

「哈哈!瑪雅小姐,你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阿倫笑了。

瑪雅耐心地說:「是這樣的,今天在食堂裡,查理士大人說你丟盡了疾風的臉,睡覺的樣子像頭豬一樣……」

阿倫插入說:「嗯,查理士先生確實侮辱了我!」

瑪雅怒道:「你聽我說下去!結果查理士大人的話被剛好坐在附近的貝裡安先生聽到了,他說查理士大人侮辱了他的女神,他要和大人決鬥啊!就約在今晚七點,也就是二十分鐘之後!要知道,貝裡安可是北方有名的劍手啊!」

阿倫笑了,說:「我說瑪雅小姐,我覺得貝裡安先生做得很對啊!查理士侮辱了我,他為我出氣,我為什麼要阻止他呢?還有,查理士先生不是一直自誇他的劍術是如何如何的高明嗎?現在正有一個大好機會給他證明自己了!哈哈……」

瑪雅沒好氣地說:「阿倫,你睡覺的樣子的確像頭豬一樣,我覺得查理士大人並沒有侮辱你,他說的是實情!」

阿倫立即板起了臉,說:「瑪雅小姐,現在,連你也在侮辱我了!好了,就當我睡覺的樣子很像一頭豬那樣好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宿舍休息了!」說著就要轉身向宿舍走去。

瑪雅急忙上前將阿倫一把拉住,語氣終於放軟,輕聲說:「好了,阿倫,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去阻止這場決鬥!」

阿倫回過頭,惡作劇地盯著瑪雅,微笑說:「這樣吧!瑪雅小姐,如果你肯像剛才那位愛莉婭小姐親我那樣,給我一個吻,我就將查理士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瑪雅一下愕住了,顯然沒想到阿倫會提出這樣無賴的要求,臉立即紅了起來。

阿倫一臉挑戰的看著瑪雅,他算準瑪雅不會親自己的,那時她就會提出一些讓步的要求,譬如說不干涉以後自己在課堂上睡覺……

但阿倫想錯了,瑪雅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就踏前了一步,嬌嫩欲滴的紅唇深深地印在阿倫的唇上,足足在那裡停頓了有兩秒鐘後才緩緩離開,她的目光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感情,隱隱還帶著為雙唇分開的戀戀不捨之意。

阿倫愕在當場,唇上餘溫猶在,他輕輕地捏了自己一下,疼痛告訴他此刻並不是在做夢,這個在疾風裡高傲無比的女情報官竟然真的吻了自己!難道,難道瑪雅深深地愛上了查理士,為了他,什麼都肯做……

如果瑪雅知道阿倫此時的想法,可能又要當場使用暴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柔聲說:「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嗎?」

「走吧!今天天氣不錯,並不是個決鬥的好日子!」阿倫笑著看了看天邊的彩虹,畢竟能讓一個高傲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低頭,心情很難壞到哪裡去的。


方形的體育館裡,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小販商人把握商機,在人行通道上叫賣著零食飲料。阿倫終於明白為什麼路上行人這麼少,原來都跑來這裡看決鬥了。

場中心的兩端分別站著貝裡安和查理士,都穿上了標準的武士服,他們各自的隨從正為他們的服裝作最後的整理。

阿倫他們一路跑來,在入口處看到決鬥還沒有開始,瑪雅不禁輕輕鬆了口氣,說:「幸好還來得及!」她看到阿倫要走向體育館的中心,忙一把拉住,說:「現在還不用急著去阻止!」

「等查理士掛了再去?」阿倫疑惑地看著瑪雅。

瑪雅將他拉到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大人怎麼也能支撐二三十招的,在他們未分高下,恰好是一副旗鼓相當模樣的時候,你就衝出去喊:『太古文學裡曾有一位先賢說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兩位都是當世豪傑,一個是我堂兄,一個是我好朋友,不要因為一點小事而傷了和氣啊!』,你明白了嗎?」

「天啊!」阿倫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竟要我在公眾場合說出這麼噁心的話,我才不幹!還有,我什麼時候和那個叫貝裡安的噁心傢伙成為好朋友了?」

瑪雅面有難色地說:「你想想,這樣做可以提高查理士大人的形象,也是為了任務可以更快的完成啊!要不,你覺得太委屈……這件事過後,像剛……剛才那樣的事,我再做一次!」說到最後那句,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了。

阿倫轉過頭驚訝地看著瑪雅,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的深愛查理士啊!為了他,竟然願意親我兩次!

瑪雅當然不清楚阿倫內心的想法,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她將手輕輕地放進阿倫的手裡,用略帶羞澀的動人眼神看著阿倫,低聲說:「好嗎?」

阿倫嘆了口氣,看了看場上正在熱身的兩人,又看到了查理士身邊的波特正無奈的牽著嘴角,他苦笑說:「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

瑪雅一拉阿倫就坐到附近一個位置上,低聲說:「別站著了,你的室友鳳雅玲她們就坐在斜對面,別讓她們這麼快發現我們。」

星雲裡的學生大多是出身豪門,因為大家都是高傲的性格,所以衝突時常會有,但發展到決鬥,卻是十分罕見的,尤其是決鬥雙方的身分都是這麼的顯赫,一個是鳳凰城未來的統治者貝裡安,另一個是疾風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查理士。所以到場觀眾的人數之多,實在超出了星雲體育館所能容納的極限了。

「可惜大競技場不開放給他們,不然他們可以考慮到那裡去決鬥!然後我們就賣門票賺收入!」阿倫在一旁低聲嘆息。

「……」瑪雅翻了一下白眼,忽然將阿倫的手握得更緊了,說:「開始了!」

阿倫很奇怪瑪雅為何拉著自己的手不放,她很清楚自己是男性身分的。還有,她現在叫自己作阿倫的次數遠比叫娜娜的次數多了,要知道,在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不斷糾正自己該自稱娜娜小姐的,難道……難道她除了深愛著查理士,還對我產生了朦朧的好感,她真是個多情的女子啊……

場上的觀眾發出一聲歡呼,查理士和貝裡安的劍終於第一次撞擊在一起,激出一陣火光。阿倫無精打采的看向場上,這一定是一場一邊倒的決鬥,貝裡安不用武器,再讓查理士一隻手一隻腳,也能輕易將查理士擊倒。

不過查理士到底是名門之後,開始的十來招還是能招架住的,場上的歡呼聲變得更瘋狂了,因為雙方表面上旗鼓相當。這是一場真正的決鬥,是一場直到有一方倒下才能結束的對決,人們嗜血的本性此時表露無遺,大多數人都在如癡如醉地拍掌叫喊著。

正是氣氛熱烈之際,體育館的大門入口處突然衝進了一大隊人,步伐整齊的進到體育館內,分成兩邊將體育館包圍起來。

年輕英俊的魯迪斯從中而出,喝道:「我們是星雲學生警戒隊!學園禁止學員私下的毆打決鬥行為,是誰在搗亂?」

全場頓時靜了下來,星雲學生警戒隊在學員心目中地位甚高,誰也不敢哼一聲,但眼中卻是難掩失望之色,這場決鬥看來是無法進行下去了。只有阿倫是面露喜色的,因為他不用跑出去喊那些噁心的話。

但場中兩人並沒有因為警戒隊的到來而停手,貝裡安攻的更快了,他有把握能在十招之內就將查理士擊倒,他不想殺查理士,只想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魯迪斯看到場中兩人仍未停手,心中微微一怒,拔劍大步走向場中央,一劍就擊在雙方格鬥的空隙處,將兩人分開,挽救了正在失敗邊緣上苦苦掙扎的查理士。

但魯迪斯用的勁實在太巧,立即令查理士站立不穩。查理士在倒退了幾步之後,終於無法再保持平衡,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全場立即為他的滑稽表現報以轟然大笑。

查理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像他那樣從小就從未受過挫折的人來說,這樣的處境實在是生平的奇恥大辱,尤其鳳雅玲小姐還在左邊的看臺上看著自己呢!於是,查理士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魯迪斯投向的是無比仇恨的目光。

而貝裡安眼看就要擊倒查理士,卻被這個魯迪斯插了進來,心中暗暗惱恨,也不哼聲,大步走向查理士,正要警告他以後別再侮辱高貴的娜娜小姐,卻被魯迪斯伸出的劍擋住了。

貝裡安冷冷一笑,揮劍一個直刺,直取魯迪斯腋下的要害,魯迪斯立即回劍一擋,貝裡安僅是虛招,魯迪斯還沒完全回擋,他已經收劍,又要越過魯迪斯走去教訓查理士。

魯迪斯的長劍再次揮出,又準確無誤地擋在貝裡安身前,頗為揮灑自如。貝裡安笑意更冷了,一劍砍出,直直砍落在魯迪斯的長劍上,魯迪斯的長劍往下一滑,就將貝裡安的勁道卸走。

貝裡安的劍又再轉換方向,挑向魯迪斯的右側,魯迪斯的劍絲毫不讓,始終將貝裡安纏繞在周圍。

兩人就這樣在原地幾步的小範圍空間內比試了起來,魯迪斯的目光漸漸凝重,貝裡安的劍術竟相當高明,自己未必能輕言取勝。

貝裡安和魯迪斯踏的步子漸漸變大,你來我往,有攻有守的打了起來。全場人都呆住了,兩人竟不相上下地默默鬥了百招以上,星雲學院裡的第一高手魯迪斯竟然有對手了。但誰也不敢輕易出聲喝彩,害怕這場精彩的比試會因為一點點聲音而中斷。

阿倫終於提起了幾分興趣,他默默觀察著場上兩人的劍術,貝裡安輕靈,魯迪斯沉穩,他知道自己一直低估貝裡安了,這位王子的劍術竟意外的高明,按這樣比試下去,兩人沒有過千招是不可能分出勝負的,但阿倫可以斷言魯迪斯是在貝裡安之上的,因為魯迪斯那種在沙場上積累出來的一往無前的氣勢是貝裡安所缺乏的,況且,魯迪斯還沒使出他最拿手的反手劍。

不知是哪個傢伙低聲說了一句,「星雲不是禁止私人鬥毆嗎?警戒隊長魯迪斯卻先和別人打起來了……」

魯迪斯臉上微微一紅,他見對手難逢,情不自禁就比試了下去,他暗怪自己失職,一下格開了貝裡安的劍,後退一步說:「這位先生的劍術十分高明,希望日後能多多切磋,但這裡不是作為一個決鬥場來使用的,地點並不合適!請兩位停止決鬥,警戒隊將不再追究這件事,也不會上報給校方知道!」

「好!本來我也僅僅想教訓那個傢伙一下而已,但他已經出了醜,我也懶得再和他計較了!」貝裡安不屑地看了查理士一眼,目光又重新轉回魯迪斯,伸出手說:「同時,我很高興能認識你,魯迪斯先生!」

魯迪斯笑了笑,與他的手緊握在一起,說:「我懷著與你同樣的心情,朋友,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是來自鳳凰城的貝裡安!」貝裡安傲然回答。

於是,星雲校史上一對著名的好朋友就此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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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決鬥沒有完成,比武又中途完結,人們意興闌珊的紛紛離開體育館。

「看來魯迪斯傲視星雲的局面有可能已經宣告結束,因為現在多了一個可以與他媲美的貝裡安。」這個話題已經成為了人們議論的中心,並迅速傳遍了整個校園。

「瑪雅小姐,走啦!沒戲唱了。」阿倫提醒著身邊的瑪雅。

瑪雅盯著仍在場上的查理士,沉聲說:「查理士大人有點不對勁啊!我要下去看看他!」

阿倫看了看查理士,只見他眼中閃出怨毒的目光,手中緊握著長劍,怔怔地站在原地,波特和比茲一臉無奈地遠遠站在後面。

「哦?」阿倫輕聲說:「瑪雅小姐,我看你所鍾愛的查理士大人已經有點迷糊了,如果你不好好疏導他一下,他的心中將會種下仇恨的種子!」

「你在胡說什麼呀?」瑪雅盯了阿倫一眼,接著又皺緊了眉,低聲說:「現在不和你計較這麼多,我下去看看大人,你一起來嗎?」

阿倫笑了,說:「我下去的話,只會加速查理士大人心中仇恨種子的萌芽。」

「好吧!那你先回去吧!晚點我去找你!你的女伴們剛離開,追上她們一起走吧!別像下午那樣到處亂跑了!」瑪雅叮囑著阿倫。

「好啦,好啦,去安撫你的心上人吧!」阿倫看著首次面對失敗和恥辱的查理士,哈哈一笑就要離去。

瑪雅卻一把拉住了他,冷冷地說:「阿倫,你在胡說什麼心上人呀?你給我說清楚!」

阿倫愕然了一下,四周雖然沒什麼人了,但在這樣公眾的場合,瑪雅竟直呼自己的名字!他眨眨眼,笑道:「好啦,好啦,大家都是年輕人,明白的,明白的,我不會說出去就是!」他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說完就輕輕擺脫了瑪雅的手,往體育館門外走去。

瑪雅看著阿倫離去的背影,忽然心中一亮:阿倫是誤會我喜歡查理士了。這個問題得好好解釋……哼!我為什麼要向他解釋呀?

這時體育館裡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瑪雅看著下面落寞失常的查理士,嘆了口氣,沿著行人通道便走了下去。


阿倫走出門外,發現天色已漸漸昏沉了下來,他發覺自己的女伴們並沒有離去,她們正在體育館門外左側的一個亭子裡,同時,裡面還有貝裡安和魯迪斯,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正談得十分高興。

魯迪斯和鳳雅玲終於認識了!阿倫不禁感到一陣微微的悵然。

他走了上去,艾波琳首先發現了他,遠遠就嚷道:「哎呀!是娜娜呀!快過來!你下午哪裡去了?」

阿倫神色自若地走進了亭子裡,至於下午失蹤的原因,他對女伴們採用了同瑪雅相當的解釋,將責任全部推到愛莉婭的身上。

但話題的重心很快就回到了貝裡安和魯迪斯這兩個出色的男子身上,娜娜小姐很自然也認識了這位星雲的重量級人物。

魯迪斯微笑說:「在星雲裡,很少女孩子能像娜娜小姐長這麼高的!」

阿倫心中暗暗警惕了一下,表面微笑回應,「魯迪斯先生,這可能與我的出生環境有關,在疾風家族裡,每一個女性都是在不停的鍛鍊下成長的,所以導致我的身段比同齡的女孩子稍稍高了一點。」

魯迪斯凝視著阿倫,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說:「娜娜小姐,我們是否曾經見過面?」

阿倫的心猛的跳動了一下,他的笑容更柔和了,淡淡地說:「前兩天在大競技場上,我曾遠遠目睹過先生的英姿,但對先生而言,你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我才對!」

魯迪斯回以微笑,眉頭皺了一皺,似是努力的想要在記憶中搜尋出阿倫這個人。

阿倫的心更警惕了,這人的直覺好敏銳啊!

白露在一旁笑道:「在我們神龍曾有著一些關於這樣的民間傳說,當一個男孩明明沒見過一個女孩,卻有似乎曾在哪裡見過的感覺時,那就是似曾相識了,發生這種情況,兩人最終都會成為終生伴侶的哦!」

魯迪斯的微笑顯得更深沉了,不置一詞,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阿倫。阿倫平靜地與他對望,笑容依舊。

這樣的情況顯然是貝裡安王子所不願意看到的,他說:「白露小姐!這樣的傳說我也有所聽聞,似曾相識就是一種輪迴的緣分,但未必是愛情,也有可能是友情,或者親情呀!譬如說兄妹。」

艾波琳義不容辭的支持貝裡安,她說:「我們南部也有著關於輪迴緣分的傳說,似曾相識的眼緣只能說明兩個人曾經在某個前生對對方有過深刻的印象啊!當然,這一切說法都假定在有輪迴之上來說的。」

他們說話間,阿倫的目光漸漸從魯迪斯的臉上移開,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眾人。白露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貝裡安和室友艾波琳並不認同自己,眼中微微閃過了不悅;平常很喜歡討論的鳳雅玲卻是完全安靜了下來,目光在眾人之間游離著,每次經過魯迪斯臉上都會多停留一會;魯迪斯保持著友好態度聆聽著眾人說話,只有在與鳳雅玲目光相接時,眼神才會出現少許波瀾。

看來魯迪斯對鳳雅玲也相當有好感啊!瑪雅小姐,你可以對我們的任務完全死心了!正當阿倫默默思索的時候,貝裡安對他說:「對了,娜娜小姐!我在此要向你鄭重道歉,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向你堂兄查理士先生發出挑戰,請你原諒!」

阿倫微笑說:「貝裡安先生!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堂兄查理士是個任性妄為的人,以後還請你能對他多多包容!」他心中補充一句:小伙子,你幹得很好啊!我怎麼會怪你呢?

阿倫忽然接觸到了白露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嫉恨,顯然不甘心娜娜一出現,話題就完全圍繞著她轉動了。阿倫保持著淡然自若,裝作沒有看到那樣的眼神。

貝裡安大喜,顯然第一次受到阿倫這麼禮貌的回應,還待再說些什麼,一個學生警戒隊的成員從道路的盡頭飛奔而來,一直衝進了他們這個小亭子,臉色十分難看,對眾人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立即便湊到魯迪斯耳邊說起話來,他的話還沒說完,魯迪斯的臉色也跟著大變了。

那警戒隊員說完便快速離去,看樣子還要到別處去報信。

等那警戒隊員走後,貝裡安不禁問:「魯迪斯先生,如果不是關於星雲什麼重大秘密的話,能否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魯迪斯一臉凝重,沉聲說:「當然可以,因為這件事諸位遲早也將會知道,它勢必會轟動整個人類世界的。」

大家看到沉穩的魯迪斯將話說得這麼嚴重,不禁都露出了關注的神色。

魯迪斯沉聲說:「在昨天下午,星雲的探員們發現臭名遠播的博塔斯盜賊軍團血洗了附近的一個中小型城鎮,所有的村民都被這群禽獸用殘忍的手段殺死……」

「這群惡棍,神一定會懲罰他們的!」艾波琳失聲叫道。

魯迪斯苦澀一笑,接著說:「艾波琳小姐,報應的確很快就降臨到了他們身上!本來我們知會了雷諾帝國,打算在今夜凌晨共同出兵去剿滅這群敗類的,但有人搶先一步去完成了這個工作。根據剛才傳來的最新情報,整個博塔斯盜賊軍團已經全軍覆沒,他們被人以近乎血腥、常人所無法想像的殘忍手段給滅了,其首領博塔斯被自己的武器釘在一堵破牆上,被人活活的折磨至死!」

眾人不禁同時發出一聲驚嘆,博塔斯盜賊軍團在阿蘭斯大陸上成名十多年,在星雲山脈一帶的惡名僅在十姐妹之下,疾風家族和雷諾帝國都分別多次圍剿過他們,然而他們卻一直安然無恙,尤其是他們的團長博塔斯「盜賊之王」的知名度更是與日俱增,沒想到就在今天全軍覆沒了。

貝裡安沉吟道:「剿滅一支像博塔斯這樣的軍團,要出動多少兵力啊?」

魯迪斯臉上的苦笑更澀了,他說:「如果沒聽到那個情報,我會判斷起碼有五千人。先生!我說,要完全剿滅他們,而無漏網之魚,起碼要五千名正規軍!但事實上,這件事僅僅是一個人幹的!」

「什麼!?」眾人又是發出陣陣驚訝的感嘆,這一次比上一次的驚嘆來得更大了,一個人對戰兩千個人,還將這兩千個人全部殺死,想想也覺得這未免太荒謬了。

貝裡安的臉色也立刻變了,他說:「魯迪斯先生,從何得知是一個人幹的呢?」

魯迪斯沉聲說:「因為當時博塔斯還有一個盟友在場,那是另一個叫肯特的盜賊軍團,肯特軍團在逃亡的路上遇上了雷諾的正規軍,包括肯特在內的剩餘盜賊都被捉拿了起來,根據倖存盜賊們的口述,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好像還僅僅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而已!」

「太不可思議了!」驚嘆聲再次響起,這樣的聲音是一次比一次大了。原來並不單單是一個盜賊軍團在場,那就是說,竟然有一個少年單槍匹馬去面對兩個盜賊團伙而取得了完勝,這實在太叫人驚訝了,如果不是魯迪斯的身分和為人,在場的幾位聽眾一定當他是在說故事了。

貝裡安的臉色也跟著有點難看起來,他一向自視極高,但聽到有一個同齡人竟能做到自己所無法想像的一切,實在叫他有點難以接受。

作為當事人的阿倫絲毫不動聲色,他跟著大家一起感嘆,一起深思,一起皺眉,表情十分自然,一點也不做作。

魯迪斯對眾人微微一鞠躬,沉聲說道:「星雲附近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警戒隊的緊急會議將在半小時後召開。出現這麼強勢的武者在星雲附近,雖然他像是幹了一件正義的事情,但手段之凶殘,實在遠超常人想像。是敵是友、星雲該如何防範,有著太多問題需要討論,恕我先行告退一步了!貝裡安先生,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學生警戒隊竭誠歡迎你的加入,它的大門隨時為你而開!」

說完這番話,魯迪斯就在眾人的目送之下,快步離開了小亭子,消失在黑夜當中。


貝裡安將阿倫他們送回宿舍,一路上他的話也少了很多,顯然被魯迪斯所說的那件事困惑住了──曾經有一個人單槍匹馬去覆滅了一個盜賊軍團。高傲的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難以相信有人做出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

鳳雅玲她們就顯得熱烈多了,一時說著魯迪斯和貝裡安比試的情景,一時又猜測著博塔斯盜賊軍團全軍覆沒的原因。當然,後者因為給人的感覺實在太過強烈,所以交談時間的比例遠在前者之上。

這樣的話題一直跟隨她們回到了五○二房間。

「雅玲,你說是你表兄厲害呢?還是魯迪斯更高強一點呢?」白露若有所思地問。

鳳雅玲顯然對這個問題早已經作過思考,她很快就作出了回答:「單就表面看來,兩人不分高下,但我想真的生死相搏,魯迪斯先生應該稍勝一籌!」

白露眼中閃過疑惑和失望,她輕聲說:「我看未必吧!貝裡安王子的劍術似乎在魯迪斯先生之上呢……」

艾波琳插入說:「有機會讓他們再打一場不就知道啦,看是印證了雅玲的說法,還是露露你的心上人更厲害,哈哈……」

「你胡說什麼呀……」白露一臉被人看破心事的羞澀,然後幾個女孩子就笑鬧成了一團。

阿倫勞累了半天,這才想起自己差不多有一天沒吃過東西,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正想著找個藉口出去找點吃的,實在無法投入到她們的情緒中去了。

鳳雅玲察覺到阿倫的無精打采,便轉向他問:「娜娜啊!你說博塔斯盜賊軍團是怎麼覆滅的呢?一個人是怎麼做出這樣的戰績呀?」

這是一個崇拜英雄,推崇戰術的年代,疾風家族常年征戰不斷,才有今天的版圖,而娜娜作為未來疾風的高層,眾人都看向了她,希望她能說出一番與眾不同的見解出來。

阿倫淡淡地笑了笑,說:「當時博塔斯盜賊軍團群賊無首,那個人就乘其不備衝進他們的駐地放火,然後又將盜賊們的馬群從馬欄裡放了出來,製造出混亂不堪的場面,他再利用身法和武技,配合他胯下的良駒,專門往人少的地方殺去,增添盜賊們頭上死亡的陰影,當場面混亂至盜賊們所無法控制的時候,他才轉攻盜賊團的主力……」

阿倫忽然暗叫不好,因為此刻這三個漂亮女孩子個個都驚訝地看著自己,自己心神恍惚中,是否說得太過詳細,引起她們懷疑了?

鳳雅玲見阿倫停住了口,便插入說:「娜娜,你的想像力真是豐富啊!看著你描述的時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真以為你到過現場去看呢!呵呵,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啦!」

艾波琳也附和著,嘖嘖稱讚阿倫的「想像力」。

阿倫大為尷尬,慌忙補救說:「咳……因為我想一個人是不可能戰勝兩千人,所以那個神秘的傢伙一定利用上了環境、心理、天氣等等因素,才能創造出這樣的戰績啦,剛才我是針對這些進行想像的……」

輕輕的敲門聲將阿倫從不利局面中挽救了出來,他趕緊走去開門,瑪雅那張美麗的臉映進了眼簾。

阿倫暗讚瑪雅你來得正好,他回頭對三位同居女友打個招呼,便隨瑪雅走到了長廊上。

此時,宿舍樓外的道路上行人稀少,宿舍樓前那座巨大而華美的管風琴雕塑正散發出蔚藍色的光芒,遠方吹來夾雜著涼意的晚風,兩人站在圍欄邊,感到一陣清爽。

「娜娜小姐,你怎麼不將衣服的扣子扣好呢?」瑪雅注意到了阿倫的上衣最前面的三個紐扣全部都是打開的,她輕輕地說:「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淑女形象啊!」

星雲校服分作四季,此時正是夏季與秋季的交接期,夏秋兩季的服裝都有人穿著。阿倫為了更好的掩飾自己,身上穿的是秋季的校服,這難免會為他帶來一點炎熱,所以他上衣的紐扣一般都是儘量打開的。但對比起別的女生一般只打開一粒,頂多也是打開兩粒,他竟打開到三粒,就實在是有點豪放了。

阿倫看了看瑪雅的紐扣全部一絲不苟的扣好,也不想去反駁什麼,苦笑了一聲,正要將紐扣重新扣起,瑪雅已走近他身前,將他的身體輕輕扳了過來,細心地將他的紐扣慢慢扣上。

自遠方而來的涼風,此刻似乎變得有點溫柔了。

阿倫微微低頭看著瑪雅,無疑,這是一張美麗無瑕的臉,因為日間的暴雨,今夜繁星滿天,星光映在瑪雅的臉上,將這份驕人的美麗提升了一個層次。風吹亂了她額前深褐色的劉海,阿倫靜靜地看著,一絲寧靜的溫馨自他內心深處湧起,並慢慢地流淌過全身。

不知有心或是無意,瑪雅扣得很慢,很仔細,扣到最後一粒紐扣時,更是停了下來,她略略抬起了頭,又迎上了那雙叫人難以自拔的蔚藍色瞳孔。

他的眼神溫柔而深邃,他越來越少在自己面前偽裝自我了,他在自己面前已經漸漸收斂起好色和膚淺……瑪雅想著想著,不禁一陣莫名的欣喜,臉也微微有點紅了。

但阿倫的眼神已經開始變了,他完全沒有顧及瑪雅那瞬間甜蜜的心情,他大煞風景地說:「親愛的瑪雅小姐,你還記得你日間的承諾嗎?就是將那……那件事再做一次,像你這樣一位高貴的小姐,肯定不會忘記自己曾說出這樣的話吧?」

看著一臉好色期盼著的阿倫,瑪雅的神色立即冷淡了下來,她後退一步,面無表情地說:「那件事最後是由魯迪斯先生解決的,如果真要履行承諾,那個吻應該獻給魯迪斯先生。」

阿倫打個哈哈,正要再笑話瑪雅,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瑪雅當然不會忽略這樣的聲音,她似笑非笑地注視著阿倫,然後從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小飯盒遞給阿倫,淡淡地說:「我不知道你晚上到底有沒有吃過飯,剛才回來時路過餐廳,順便買的,看樣子我並沒有買錯!」

阿倫微微愕了一下,被人關懷的這種感覺,他一直以為已經永遠在自己生命裡消失了,甚至他自己也已經將那種感覺給淡忘了,沒想到它可以再次在不經意間出現。他深深地看了瑪雅一眼,她冷淡的外表並不能掩蓋她對自己細心的注意和關切啊!

熾熱的暖流靜靜地在阿倫體內流淌,他緩緩地接過飯盒,努力控制住自己靈魂深處那脆弱的情感,他平靜地說了句,「謝謝!」

瑪雅淡淡一笑,冷淡且嚴肅地說:「不客氣,大家既然是同僚,又同在星雲執行任務,我只是不希望你的健康狀況出現問題而影響了任務的質量!」

哦?應該是這樣才合理啊!瑪雅對疾風家族的忠誠高於一切,像我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有人去真心關懷呢……阿倫默默地想著,自憐的辛酸自腦後升起,化作淡淡的涼意,從每一根頭髮的根部漸漸湧進髮尖裡。

他盡力將惱人的情緒揮到腦後,打開飯盒,發現裡面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色,也不顧及什麼風度,就躬著身在雲石做成的圍欄上吃了起來。

瑪雅看著阿倫的狼吞虎嚥,如果在平常,她說出剛才這樣的話,阿倫肯定會明譏暗諷幾句作為回應的,為何今夜此刻卻是一聲不吭了呢?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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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阿倫感到自己額前的劉海影響到他進食的質量,乾脆就將它紮了起來。瑪雅很想告訴他,他捆起頭髮的模樣太像男孩子了,會被人懷疑的,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換成了一聲低低的嘆息。

「怎麼了,查理士先生因為今天晚上那件事而一蹶不振了?」阿倫聽到瑪雅的嘆息,轉過頭問。

瑪雅回想起查理士今天的情形,又嘆了口氣,她說:「你說的對,仇恨的種子已經植進了查理士大人的腦海裡。你走後的半小時,大人恢復了常態,然後就破口大罵魯迪斯先生和貝裡安先生,還想出了許多新鮮法子要去折磨這兩個人……」

阿倫邊吃東西,邊含糊地問:「哦?查理士大人完全忘記了是魯迪斯將他從貝裡安的劍下救出來的嗎?對了,他想出了什麼新鮮法子去折磨人?」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後者。

瑪雅以略帶驚奇的眼神看了阿倫一眼,顯然搞不懂阿倫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但她還是誠實的回答:「譬如說,查理士大人說他會將魯迪斯先生的肉一塊一塊的割下來,然後餵給他本人吃,又譬如……」

「哦……」惡魔失望的嘆了口氣,都是些沒有新鮮感又缺乏血腥味的法子。

瑪雅卻誤會了阿倫的嘆氣,她柔聲說:「真是抱歉,我忘了你正在進食,希望沒影響到你的食慾。」

「沒關係,你繼續!」阿倫無所謂的聳聳肩。

「唉,說到後來,查理士大人更說他接管疾風之後,就率兵去遠征鳳凰城和冰風家族……」瑪雅神色中不無擔憂地說。

「哈哈……查理士真是個講笑話的高手!」阿倫在一旁含糊地評價。

瑪雅淡淡苦笑,說:「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但這樣深切的恨意,勢必會影響到疾風未來的外交……」

「吃飽了!」阿倫一擦嘴角,看得瑪雅又皺起了眉,因為他是用自己的衣服來擦嘴的。

「瑪雅小姐,像我這樣的女士,飯後是一定要喝水的!」阿倫忽然恢復了女聲,一位住在五樓的女生從他身後走過。

瑪雅微微一笑,從背包中取出了一小瓶椰子茶,輕聲說:「我喝過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阿倫看著那同學漸漸走遠,並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便對著瓶口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喝完後對瑪雅邪邪一笑,壓低聲音說:「瑪雅小姐,你喝過的我再喝,那我們豈不是間接那個……那個了嗎?哈哈!」

瑪雅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正要板起臉答話,樓下的遠處就傳來了幾聲淒厲的野貓叫聲。

阿倫眼珠一轉,波特來找自己了。

瑪雅注視著聲音的源頭,冷冷地說:「娜娜小姐,你的野貓又來找你了!」

「嘿嘿……」阿倫乾笑著,瑪雅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遲鈍啊!她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和波特每晚都跑出去的事情。

「早點回來吧!別被舍監抓住你們兩個幽會!還有,明天是第一天上課,別像今天那樣在考試中睡著了!」瑪雅冷冷地拋下一句,轉身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竟允許自己和波特私底下的鬼混!看到瑪雅難得有這麼善解人意的一面,阿倫不禁默默地目送著她高挑而富有曲線的背影,他靜靜地想,瑪雅,其實也並不是初見時的那麼討厭啊……


巨岩背後的老地方,阿倫和波特兩人默默地抽完了第一根煙。

當波特遞給阿倫第二根煙時,忽然停了下來,盯著阿倫的劉海,然後慢慢下移,細心地觀察阿倫的眉心。

直看得阿倫有點毛毛的,他笑說:「戰友,你這樣的眼神很令我不安呀!」

波特才緩緩地將目光轉移開,笑了笑,說:「戰友,如果不是對你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我一定會認為你今天殺了很多人,你眉心的戾氣好重啊!還有,你左邊的劉海比今天上午少了一小片呢!」

阿倫暗暗一驚,表面若無其事地哈哈兩聲,說:「我說戰友,頭髮是我今天陪同一個叫愛莉婭的娘們去剪的!至於殺人,我想我殺螞蟻應該可以殺很多,戰友啊!你是否被查理士糟糕的心情給搞迷糊了?」

「查理士大人,不提也罷……」波特的眼中閃過不屑,然後又歪過頭對阿倫笑道:「愛莉婭?是不是星雲校花那位?」

阿倫淡淡一笑,說:「據瑪雅所說,好像就是她!」

波特爽朗地笑了,說:「戰友,你真是艷福不淺啊!愛莉婭高傲的性格在星雲裡可是出了名的。你昨晚跟蹤的就是她吧!她表兄恰好就是住在一八八宿舍樓的,嘿嘿,她可是沒男朋友的哦……」

阿倫回應了一個曖昧的笑容,說:「可惜我現在是女性身分啊!」

波特淫笑,說:「那我情願像你那樣作為一個女性……」

兩人嘻哈了一陣,阿倫又回到查理士那個話題上,「查理士怎麼樣了?」

一談起查理士,波特的態度立即冷淡了下來,他淡淡地說:「像查理士那樣的世家子,就像太古溫室中的花朵,一把他搬到溫室外面,小小的風雨便受不了了。他說了一晚上的傻話,雖然基本上已經恢復常態了,但他和魯迪斯、貝裡安的矛盾遲早還是會重新激化的!」

波特似乎不願多提查理士,不等阿倫接口,又說道:「又一天過去了,你對鳳雅玲的情報有新的進展嗎?」

阿倫看了波特一眼,才重新將目光投向沉寂之海,淡淡地說:「鳳雅玲和魯迪斯終於認識了,根據我的觀察,魯迪斯對鳳雅玲也相當有好感,查理士的機會更渺茫了!」

波特乾笑兩聲,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也不作過多評價。

兩人默然了一會,波特忽然沒頭沒腦地爆了一句,「戰友,我想,我真的墜入情網了,艾波琳這小妮子真的越看越有味道呢!」

「不是吧……」在阿倫愕然中,波特已開始研究分析關於艾波琳小姐的一切了,聽得阿倫在一旁大搖其頭。


兩人離別後,阿倫敏捷地越過大鐵門,迅速從管理員目光的死角中閃了過去,回到五○二房間,一如往常,他的三位美麗室友已經安然入睡。

豪放的艾波琳今夜的睡姿就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蓋在她身上的毛毯已經被她一腳踹開,月色映照在她那玲瓏剔透的身材上,阿倫看著那接近半透明的睡衣,心中不禁一蕩,他慌忙收攝心神,暗想她睡得這麼死也好,今夜應該不會再來對自己進行騷擾了。

他輕手輕腳地進入浴室,頭髮因為下午的那一場惡戰,沾滿了血絲和雨水,雖然回來星雲的途中曾清洗過一次,但頭髮的深層還是粘粘的,於是阿倫從頭到腳又再將自己洗了一遍。

直到他上床時,時間已經到了深夜,因疲倦而湧來的懶洋洋令他忘記了很多顧慮,很坦然就沉沉睡了過去,夢中似乎飄過了鳳雅玲、愛莉婭、瑪雅,甚至艾波琳她們的影像……


博塔斯盜賊軍團全軍覆沒的消息迅速在整個阿蘭斯大陸上蔓延開了,並造成了相當大的震盪,是又一個絕世武者現身阿蘭斯?還是博塔斯盜賊軍團被惡魔詛咒了?不少大國都暗中派出了調查團對此事進行調查,其中最積極的當數就在星雲山脈兩邊的疾風家族和雷諾帝國。

不過無論外面發生什麼大事,星雲的每一天仍會在秩序中繼續。

阿倫一如往日地被女伴們用強力的手段喚醒,然後十萬分不願意,慢吞吞地梳洗完畢後,就被鳳雅玲和艾波琳夾在中間,往太古大樓走去。

不知是否自己今天動作過慢,長廊上並沒有瑪雅的蹤影,或許她已經先走一步了吧!阿倫默默地想,很放心地打起呵欠,就跟隨著星雲的節拍,正式進入到校園的一天中去。

「好緊張啊!我會被分到哪個班呢?我們能不能在同一個班級呀……」艾波琳側過頭對她的女伴們說。

清新而暖洋洋的氣息灑在阿倫的臉上,鑽進他的鼻子和耳朵裡。

鳳雅玲微微一笑,說:「等會不就知道啦,星雲每個年級都僅有一個精英班級,也就是所謂的尖子班了,我也很渴望被分到精英班級中去呀!畢竟那裡配備的導師都是最優秀和最傑出的……」

阿倫瞥見白露緊緊地抿著嘴,顯然也十分在乎分班的結果,只是不像艾波琳那樣坦白說出來而已,不禁暗暗一笑,恐怕自己是最不在乎被分到哪個班了,就算丟臉也是丟疾風家族的,跟他本人沒什麼太大的直接關係。

林蔭大道上,初升的太陽透過樹木的枝縫在地上投了一個個青春的影子,路上人來人往,學子們略帶匆忙的腳步中不失禮儀和風度,星雲的一天就是在這種濃郁的活力和青春氣息中開始了。

過往的人們不時的對這四位絕色美女投來愛慕的關注,對於此,阿倫已經開始有點麻木了,所以他的呵欠一直便沒有停過,絲毫也不顧及他高貴娜娜小姐的形象。

繞過那色彩變幻的噴水池,眾人再次踏進了太古大樓。

一幅巨大的布告牌佇立在大門右側的正前方,太古學專業一年級新生分班結果就在上面,布告牌前圍滿了人,紛紛的議論聲在其中「嗡嗡」地傳出。

艾波琳扯著阿倫就往前走,低聲嚷道:「快去看看會被分去哪個班呢?好緊張啊!」

沒拖幾步,阿倫就在原地呆了一下,他看到布告牌的左上角寫的是「太古一年級一班(精英班級)」,然後下面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隆.娜娜」。

接著他聽到前面不遠處傳出了熟悉的聲音,「她從頭到尾睡得像頭死豬那樣,竟然也被分到尖子班,實在沒天理啊……」

「噓,大人小聲一點吧!等會鳳凰城的貝裡安又來找你決鬥了……」

「難道我怕他,哼……」

這時,艾波琳拍起了手掌,在阿倫耳邊笑道:「太好了,我們被分到同一班呢!」

阿倫笑著,笑得有點含糊,心裡還在奇怪,自己這樣的表現還能贏得考官們的高度評價嗎?

他順著自己的名字往下看,他的名字下面跟著就是鳳雅玲,再一路看下去,發覺自己認識的人幾乎全在這個班級裡,如果波特的能力他還信任可以入選的話,那麼查理士和比茲之流也能進入這個班級也實在太沒理由了吧……不過想想自己考成這樣也能入選,這世界上也就沒什麼不可能的了。

「娜娜,我們四個人還是在同一個班級呢!」鳳雅玲笑盈盈地對著阿倫說。

阿倫轉過頭看了看美得不可方物的鳳雅玲,她的笑容真誠、自然,顯然正真心為此事而感到喜悅,然後他又看到了鳳雅玲身邊的白露,她的笑容就顯得有點僵硬和不自然了,奇怪?她也是尖子班啊!為何不滿意呢!阿倫再次細心看看那名單,難道她覺得自己的名字排得太後面而感到不滿嗎?如果真是如此,白露的胸襟就未免太狹隘了……

阿倫微笑應付著女伴們微微帶著興奮的喜悅之情時,他的便宜堂兄已經轉過了身,領著波特和比茲向他走來了。

「親愛的娜娜堂妹,高貴的鳳雅玲小姐,還有這兩位美麗的小姐,早上好啊!」查理士風度翩翩地說。

阿倫看著他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知道他看到自己被列入尖子行列,自信心重新被注入了活力,於是笑道:「親愛的查理士堂兄,早上好!看到你這麼信心十足的模樣,是不是昨天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了?」

查理士的臉色立即變了,昨天在體育館裡令他感到終生羞辱的一刻在他腦海裡重現,他沉聲說:「娜娜堂妹,昨天的確是很美妙的一天,我永遠都會記住的。」他又轉向了鳳雅玲,強顏一笑,說:「雅玲小姐,我們課堂見了。」

鳳雅玲以東方人的禮節還過一禮,查理士就沉著臉領著波特和比茲上樓去了,波特無奈地回過頭,偷偷的向阿倫撇了撇嘴。

這時,一名穿著南方部落僕人服飾的男子迎面快步走來,鞠躬後將一封粉紅色的信箋交到了艾波琳手中,艾波琳看到信封上的文字後立即神色大變。

阿倫正感奇怪,還沒來得及出聲詢問,一直沒有出現的瑪雅在地下大廳的一角現身了,她衝阿倫招了招手,阿倫只好招呼女伴們先上課室,他本人則苦著臉向瑪雅走去。

阿倫發現瑪雅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便笑著說道:「瑪雅小姐,我和鳳雅玲小姐分到一班,而查理士先生也恰好在那個班級裡,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啊!」

瑪雅淡淡地笑了笑,很明顯有一點強顏歡笑的味道,她說:「這的確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不過這也是因為木依先生和科科塔教授有著密切聯繫。」她也不等一臉釋然的阿倫答話,又壓低聲音說:「星雲山脈昨天發生了一件大事,直接影響到了家族那邊!今天一大早,家族派來的調查團的先行隊伍已經到達了不朽之峰……」

阿倫眼珠一轉,微笑問:「是不是博塔斯盜賊軍團被人滅了那事?」

瑪雅一驚,瞪著阿倫問:「你怎麼知道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阿倫就將昨晚魯迪斯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瑪雅這才釋然,點點頭說:「對,事情大概也就是這樣子吧……」

她注視著阿倫,腦海中不禁又回想起他在星雲巨臂上侃侃而談的一幕,於是低聲問:「娜娜小姐,以你的看法,用什麼樣的戰術手段才能做出這麼驚人的戰果呢?」

阿倫一副啞然失笑的樣子,笑道:「瑪雅小姐,你在問我戰術嗎?我可只是個後勤部的小職員呀!傑出的女情報員,家族最忠誠的戰士,請你別想這麼多了!」

瑪雅默默地嘆了口氣,忽然整張臉都沉了下來,這樣的陰沉和前面為家族擔憂的神情是完全不同的,這種奇特的神情往往只會出現在女人的臉上。

阿倫不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大門的入口站著一個熟悉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那女子指了指阿倫,勾了勾手指,然後再指了指自己身邊,意思最明顯不過,就是要阿倫立即過來!

瑪雅狠狠地瞪了阿倫一眼,將聲音壓到最低,並冷冷地說:「迪.阿倫,看她對你所用的神情、動作,實在不像是正常女子之間的交往啊!」

阿倫大感頭痛,愛莉婭她又想怎麼樣啊?他正要解釋兩句,瑪雅已沉聲說:「課室就在大樓頂層的右翼天平位置,還有二十分鐘就上課,我不希望看到有人遲到!」說完甩頭就走了。

如果有人剛好走過,瑪雅又不是穿著學生服飾,單憑她剛才一番話,那人肯定以為瑪雅是個要求嚴格的老師。

阿倫嘆了口氣,快步就往愛莉婭的位置走去。


今天,愛莉婭將長髮隨意捆了個馬尾,劉海從中間往兩邊分開,令她那張清麗脫俗的臉帶上了幾分嬌媚,她雙眼底下有兩個淡淡的黑影,可以看出,她昨晚睡得並不好,但這一點點憔悴出現在這張天使一般的臉上時,就分外叫人湧起憐惜之情。

阿倫近距離欣賞著這份獨有的美態,不禁有點癡迷了。

愛莉婭總能將自己的美麗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一想到這裡,阿倫趕緊暗暗警惕自己,愛莉婭可並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愛莉婭的小手輕易就牽上了阿倫的手,輕笑說:「不要用一臉戒備的神情看著人家嘛!對了,我還沒恭喜你成為太古一年級的首席重點生呢!」

阿倫皺了皺眉,說:「愛莉婭小姐,你又在創造名詞了,什麼叫首席重點生?」

愛莉婭與阿倫並肩而行,沿著樓梯緩緩地往上走,這兩個人引來了沿途不少愛慕的目光,愛莉婭對此顯然已習以為常,她泰然自若地悠然而行,只是將身體更靠近阿倫,聲音壓得更低,旁人看來,她們該是一對美麗動人的好友吧!

愛莉婭低聲說:「每次一年級分班,排在一班第一位的就是該年級的首席重點生,去年是我,今年是你,很多老生都知道這樣的事實,不過也有很多人不肯承認而已……」

阿倫輕咳一聲,顯然並不想談論這個無趣的話題,他說:「我尊貴的愛莉婭小姐呀!你找我什麼事啊!剛才你沒看到我的上司正氣勢洶洶地站在我旁邊嗎?她的不滿爆發起來,會將我撕成碎片的!」

愛莉婭嬌癡一笑,低聲說:「當然知道,我就是為此而來!告訴你,阿倫,我吃醋了!」

「什麼?」阿倫發覺自己聲量過高,趕緊重新收細,沉聲問:「你吃什麼醋啊?」他本想說,你何來資格吃醋啊?但是話到嘴邊就慌忙吞了下去,自己有把柄被人家抓在手裡,這樣說的話就實在太不顧及後果了。

愛莉婭忽然就沉下了臉,狠狠地盯了阿倫一眼,看得阿倫一陣心驚膽戰,她才說:「我討厭那個叫艾波琳的女人老是在旁邊挨著你,我討厭那個叫鳳雅玲的女人總是拉著你的手,我討厭那個叫瑪雅的女人總愛與你靠得這麼近說話!阿倫,我吃醋了!」她又重複了一遍。

阿倫眨了眨眼,嘆了口氣,苦著臉說:「我……我有苦衷啊……」

「什麼苦衷?還有,你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個……暫時不能說!」阿倫想起傭兵協議。

「那算了,你就由得我吃醋,由得我心酸,由得我不高興吧!」愛莉婭說著說著,注視著阿倫的雙眼似乎已經變得晶瑩了起來。

阿倫想起自己的把柄,慌忙說:「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唉……愛莉婭小姐,如果有什麼令你不滿意的地方,還請你寬容一二了!」

阿倫暗暗觀察著愛莉婭,不禁回想起她昨天下午與自己離別時,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沒想到現在好像已經完全沒事了,輕易又將主動權操控在手中。

愛莉婭看到阿倫一副無奈的模樣,眼中閃出笑意,前一秒鐘還帶有晶瑩淚水的眼睛,這一剎那已經笑意盈盈,她說:「那好,你老實回答我,你喜不喜歡我?」

兩人越走越高,不知不覺已走到大樓的頂層,周圍的人漸漸稀少了起來,頭頂上巨大橢圓狀的磨沙玻璃正透散出淡淡的太陽光芒。

阿倫注視著愛莉婭,注視著眼前這份無與倫比的美麗,默默嘆了口氣,最後他決定用一種婉轉的方式進行回答:「愛莉婭,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

狡黠的笑容在愛莉婭的臉上緩緩綻放,似乎洞察到阿倫微妙的心情,她凝視著阿倫,也不對他的回答評價什麼,她微微鞠身施告別禮,微笑說:「我在左翼天平的最後一個課室上課,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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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目送走了愛莉婭,阿倫輕輕地皺了一下眉,才轉身向自己未來的課室走去。課室中早已坐滿了人,看來自己是最遲到的一個了。

課室寬敞明亮,有一側完全是落地的玻璃,坐在那個邊上的同學可以從那看到外面的大型人工湖。課桌分成五列八排,每一張課桌上坐兩個人,照此計算,這個精英班級總人數應該是八十人。阿倫觀察到每張桌子上都貼有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寫著數字,看來星雲是以學號隨機安排好座位了吧!

艾波琳遠遠就向他招手,阿倫接受著周圍這些新同學們的注目禮,坦然走了過去,便發現了屬於自己的座位,正好在艾波琳的前面。然後,他看清了坐在他周圍的人,不禁暗暗感嘆命運之神的確無處不在,單單從位置的分布上,就能窺視出她的神奇之處。

他和鳳雅玲坐同一張課桌,艾波琳和白露坐在他們的身後,他右邊那張課桌上坐的是瑪雅,而瑪雅前面坐的就是波特和比茲,最妙的是坐在他前面的那兩個人,竟然是查理士和貝裡安。

這對仇人竟然分在同一張課桌上了,阿倫暗覺好笑,他禮貌地向周圍每一個人打著招呼,便看到了貝裡安和查理士同時轉過了頭,貝裡安是熱情的欣喜,查理士是嘲諷的冷笑,兩副完全不同的表情,但當這兩人發覺對方也有話要說時,立即又同時將頭轉了回去,顯然不屑和對方一起說話。

鳳雅玲知道兩人不和,她在桌下輕輕拉了拉阿倫的衣角,低聲說:「娜娜,我們想辦法讓他們講和吧!」

阿倫這一桌剛好是靠在落地玻璃那一側,他透過玻璃看著下面蔚藍色的人工湖,微笑說:「雅玲,此事要從長計議,我們還是再觀察一下,順其自然會比較好!」他才不想這兩人和好,他們每天決鬥一次最好。

鳳雅玲低聲嘆氣中,阿倫看到右上方的波特正斜著身子衝自己打了個眼色,阿倫的目光慢慢下移,就看到了瑪雅正沉著臉,一聲不吭地翻著嶄新的教科書,罕見的一眼也不看自己。

阿倫正想說上一兩句話來緩和一下彼此的氣氛,艾波琳偷偷從身後塞了一張小紙條到他手裡,阿倫藉著教科書的掩護,暗暗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娜娜,我有事要拜託你,中午下課後,請直接乘星雲巨臂到不朽之峰腳下的迎賓館,別讓雅玲她們知道,請單獨行動!拜託!拜託!」

單獨約會、艾波琳、賓館、同性戀者……阿倫腦海中湧起了幾個關鍵詞後,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將紙條重新揉成一團,放進自己的袋子裡。

周圍輕輕的交談聲漸漸靜下,男生們發出了低低的驚嘆聲,一位美艷動人的高挑女子走進了課室,直直走到了講台上。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當的導師制服,緊身的黑色超短裙配上她那渾圓雪白的大腿,將成熟女性的魅力一展無遺,輕易地就將所有人的目光緊緊吸引住了。

她用自信的目光從一張張臉上看過,微微一笑,說:「各位同學早,我叫瑞尼,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並同時擔任你們生活上的輔導員!你們遇到什麼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

阿倫彷彿聽到了男生們的心聲:我需要輔導!我需要輔導……

瑞尼微笑說:「星雲學院是一個生活、學習節奏都相當快的地方,希望各位能夠儘快適應,不過能進入到精英班級,相信在座的皆是非凡之輩,我就不再贅言太多了!我會給大家一個月時間相互熟悉,然後投票選出屬於你們的班長。好了,立即進入我們的第一堂專業課,太古愛情觀!我是負責教導各位太古愛情觀的任課導師……」

她的聲音清脆嘹亮,且不失磁性,輕而易舉就將聽眾們的注意力緊緊吸引住,但其中不包括阿倫,他的睏意在過分安靜的環境下又再漸漸上湧,瑞尼的模樣慢慢變得朦朧,她的話語在阿倫聽來也開始模模糊糊了。

「……愛情,自太古至今,相信直到未來,仍然是一個不敗的課題,作為人類最崇高的情感之一,太古時代的愛情觀到底如何,且讓我們細細去分析探討……」

「娜娜,你的書拿反了。」鳳雅玲用手肘輕輕推了推阿倫。

阿倫稍稍清醒了一下,將書重新轉回來。

「……男人,女人,是作為愛情的兩個必須構成部分……」

那女人和女人呢?阿倫無奈地想起了艾波琳的約會,默默嘆了口氣,意識更模糊了。

時間漸漸流逝,星雲開拓出這麼大膽的專業課題,對於所有的新生來說都是充滿新奇感的,只有阿倫的意識繼續往朦朧的深處中探索。

「第五列,第六排那位深藍色頭髮的女同學,請你站起來回答一個問題好嗎?」瑞尼笑咪咪地看向了阿倫的位置,她實在很少看到有人在她的課堂上打瞌睡的。

鳳雅玲在旁邊輕推著阿倫,艾波琳在後邊踢著阿倫的椅子,白露冷冷地笑著,查理士斜斜回過頭怒視著自己這個便宜堂妹,這傢伙又要出醜了!瑪雅手中的筆蠢蠢欲動,像是隨時會飛出去插進阿倫的耳孔裡。

幸好,阿倫並沒有完全入睡,他很快就醒了,擦擦嘴角邊的口水,站了起來,用半朦朧的睡眼注視著這位性感的女老師。

瑞尼看到娜娜艷麗的容貌,稍稍吃了一驚,但仍保持住自信的笑容,微笑問:「請這位同學隨便談談你對愛情的看法,隨便什麼都可以,畢竟,愛情是個沒有標準答案的課題!」

四周的目光都投向了阿倫,平常不敢過分直視阿倫的男生們此時找到了藉口,個個貪婪地看著這位艷麗高貴的娜娜小姐。

阿倫輕輕地咳了一聲,對於一個從未經歷過愛情的人來說,隨便說說應該不會是件太困難的事情吧!於是他隨口答:「世上女人很多,男人說值得愛的女人不止一個;世上的男人也很多,女人卻說,值得愛的男人只有一個。」

瑞尼水汪汪的眼中閃過了驚詫,沒想到這個女生竟能隨口說出一句值得玩味的話來,看來她的智慧和她的容貌一樣,同樣具有吸引力,她微笑問:「說得不錯啊!那在你看來,愛情的本質是什麼?容許我再次強調,愛情並沒有標準答案,請隨便談談!」

阿倫揉了揉眼睛,說:「我想,愛情的本質應該是由生理決定的吧!」

話音剛落,整個課室轟然大笑,連瑞尼的眼中也閃過笑意,她笑容的弧度變得更大了,阿倫這樣說,和「愛情其實就是上床」這種說法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查理士和瑪雅又好笑又好氣,幸好疾風家族的性觀念在阿蘭斯大陸上並不算太保守,但儘管如此,他們仍有又要陪著娜娜一起丟臉的感覺。

瑞尼離開了講台,慢慢走近阿倫,又問:「你的觀點相當直率而新奇,實在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令我忍不住想問你一道去年考試的題目,那就是『如果你想擺脫一個男子的糾纏又不傷害他,你會怎麼做呢?』」

阿倫眨了眨眼睛,說:「瑞尼小姐,如果是我,我會對那個男子說:『我愛你,我發了瘋的愛你……我想嫁給你……我想有一個你的孩子……』,我敢向你保證,當我這麼說完的時候,那個男的將會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哈哈……」尚未平息的笑聲又再轟然響起,這位娜娜小姐說話的方式大膽得接近放肆了。

瑞尼眼中閃過了驚訝,她更細心地去觀察面前這個女孩了。她只有十七、八歲,感情上的經歷應該不會太多,如果沒有經驗的支持,單憑敏銳的觸覺就能說出像剛才那樣的話,這個人內心世界的感情一定十分細膩。

她深深注視著阿倫,微笑問:「坦白說,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課堂上的氣氛完全被你活躍起來了,這位同學,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隆.娜娜。」

「十分感謝你的回答,請你坐下!」原來是她,怪不得,校方高層和科科塔教授都相當看好的那個新生。

「各位同學,讓我們再次回到原來的思路!據文獻記載,在太古時代裡,在聰明和美貌之間,女人注意前者,男人則往往看重後者。所以,男人選擇女人憑感覺,女人選擇男人靠知覺;男人愛看女人眼前怎麼樣,女人愛看男人今後如何。我想這樣的觀點,直到今天,仍有著參考價值……」

阿倫無視瑪雅警告的手勢,眼皮漸漸又再垂了下來。

接下來都是些理論課,譬如說太古哲學論、太古文化概述等,他們才剛剛開始接觸太古時代的文化,學院並沒有安排技術方面的課程給他們。無心向學加上天生貪睡,阿倫整個上午四節課都在朦朦朧朧、半夢半醒之中度過的。

當然,其中也有導師、教授專門針對這個不給面子的學生提出了不少希奇古怪的問題,但阿倫奇特的思路總能給他們眼前一亮的感覺。

太古教育科裡的導師們很快有了共識:又一顆新星在星雲冉冉升起了。可惜隆.娜娜是個女孩子,還是個漂亮的女生,想必她總有一天要嫁人成家,很難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科學,真是可惜,為何她不是個男的呢……

後來,星雲校方高層給下了指示:讓她嫁進星雲不就行了!多介紹英俊的導師、教授給隆.娜娜認識。


中午十二點,中心花園的巨鐘敲響了午休的鐘聲。

學員們從星雲中各個學院裡湧出,再湧向各個餐廳、食堂。

成名不久的四大美女順著人流,沿著樓梯走下,鳳雅玲和白露正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今天課堂上的各種新鮮理論時,艾波琳偷偷向阿倫打了個眼色,嘴角努了一下星雲巨臂的方向。

阿倫知道她在提醒自己那個約會了,他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又敵不過艾波琳乞求的眼神,於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他注意到後方不遠處瑪雅正在虎視眈眈,而貝裡安王子正在大門外仰首期盼,顯然要約她們共進午餐,還有愛莉婭也一臉恬靜地站在噴泉邊看書,不知是否在等自己。

阿倫皺了皺眉,要擺脫這幾個機敏的傢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他只好向各位女伴說自己有東西漏在課室,轉身逆著人流,在瑪雅警惕的注視下,跑進了二樓的洗手間,再從洗手間的窗戶跳了下來,落在太古大樓左側的草叢中,然後再大方得體地從草叢中走出,若無其事地走進了人潮之中。


不朽之峰腳下的迎賓館。

阿倫沒等多久就看到了艾波琳匆匆忙忙的從星雲巨臂的方向跑了過來,她喘著氣笑道:「娜娜,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有事要拜託你,你一定要幫我呀!快跟我來!」

阿倫暗想,會不會和她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封粉紅色信箋有關呢?

艾波琳拉著阿倫,走過迎賓館典雅的大廳,揮退前來接待的侍應。兩人走上三樓,進入到一間豪華的房間,房間中的燈光散發出淡黃色的曖昧光芒,面向大路的玻璃窗被厚厚的窗簾布封住了。

阿倫的心莫名的一陣猛烈跳動,單獨約會、艾波琳、賓館、同性戀者、曖昧昏暗的燈光、密封的房間。他看著香汗淋漓的艾波琳,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又湧起了那幾個關鍵詞。

「快脫衣服,娜娜!我們要抓緊時間!」艾波琳說。

阿倫心道:來了!天,我該如何去拒絕她呢……

艾波琳看著一臉神色古怪的阿倫,一拍額頭,笑道:「娜娜,你誤會了!我可不是要和你來什麼同性戀的東東啦!哈哈,看你緊張的樣子,真有趣!嗯,我忘記和你交代事情的始末了,是這樣的,我在南方部落裡有一個從小一起玩大的朋友,叫扎斯町,他很喜歡我,但我只把他當哥哥看待!到了最近,他向我求婚,說一定要娶我,真是把我嚇壞了。於是我跑來了星雲唸書,不過沒想到才幾天,他竟然又追來了,真是麻煩,娜娜啊!你一定要幫我……」

阿倫輕輕鬆了口氣,微笑說:「我也是女孩子啊!我能幫你什麼呢?」

艾波琳調皮一笑,說:「娜娜,記得我闖進浴室那次嗎?我見過你捆起頭髮的樣子,真的很像男孩子!我想請你扮成男孩子,然後裝成是我的男朋友,跟我去見扎斯町,讓他死了這條心!」

「啊──不是吧!」阿倫微微張大了嘴巴,自己扮演的女性角色現在又要重新扮演回男性?這未免太過滑稽了吧……萬一被艾波琳發現自己真的是個男的,那怎麼辦呀?

「不要怕,娜娜!你少說話,扎斯町肯定看不出你是個女人的!嘿嘿……」艾波琳上下打量著阿倫。

阿倫苦笑說:「我說艾波琳,你直接找個真正的男孩去不是更好嗎?譬如貝裡安先生啊!以他樂於助人的性格,他肯定願意幫這個忙的!」

艾波琳的臉微微一紅,說:「為了證明你真的是我男朋友,等會肯定要表現得親熱一點的啦,找個男孩子怎麼行呀?」

阿倫苦笑,看著艾波琳從她的包包裡拿出一套嶄新的星雲男裝校服,他就知道艾波琳不會再給自己任何拒絕的機會了!

「娜娜,快去換衣服!約會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了!」艾波琳催促,並補充說:「拿著這條布帶,將胸部綁緊一點哦!不能露出馬腳呀!嘿嘿……」

阿倫的苦笑更甚了,自己何來什麼胸部啊!該說將棉墊綁緊一點吧!

對於更換男女套裝,他已經有相當的心得,所以不到三分鐘,阿倫就穿著一身修挺的男裝校服,從浴室中走出。

艾波琳頓時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阿倫,慢慢地摀住了嘴巴,好一會後才嚷道:「天啊!娜娜,你扮男孩子扮得好像啊!真是帥呆了呀……」

阿倫苦笑,自己本來就是個男的嘛……

「我要介紹個精通太古魔道的外科醫生給你,你更適合當一個男人啊……」

好像在什麼地方聽人說過一次,不過那次是男變女……

「哈哈,開玩笑啦,我怎麼捨得呢!」艾波琳爽朗的笑著,顯然為自己過人的眼光而洋洋得意。

「快走!」艾波琳的手很自然地又穿進了阿倫的臂彎裡,笑著將阿倫帶出了房間,邊走邊說:「忽然看到我的娜娜變成了一個大帥哥,還真有點不習慣呢……對了,等會你要壓低聲音哼上一兩句才夠逼真,來,現在先來練習一下!」

阿倫只好耐著性子將自己的嗓子慢慢從女到男變換,直到完全變回了自己是男子時的聲音,艾波琳才滿意的點頭,然後又大誇阿倫的天分,竟能這麼快就像一個男人那樣說話。


湛藍的天空下,灼人的正午陽光照耀著不朽之峰腳下的一大片椰樹林之中。

阿倫正靠在一株綠色的椰子樹下吃著豐富的便當,艾波琳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阿倫身邊,左顧右盼,很顯然,她的追求者扎斯町遲到了。

「扎斯町這個笨蛋,肯定又找不到約會的地方了!」艾波琳低聲咒罵著。

陽光映襯著大椰子樹亭亭玉立,少數的幾棵高山榕蓊蓊鬱鬱,整片椰林一片秀色靈動,一片綠的祥和溫馨,幾乎所有的樹木都是蒼青碧綠,綠得纖塵不染,深沉厚重。

陣陣涼風輕柔的吹過,阿倫感到一陣舒適,也沒有感到絲毫的不耐煩,還暗暗感激艾波琳將自己帶來這個清涼的地方,享受豐富的午餐。

忽然,一陣疾速的馬蹄聲從西方傳來,一聲馬兒的長嘶過後,馬蹄聲悠然而止,一道挺拔的身影從椰林的西面飛身而來,他在空中翻騰飛躍,身法矯健,動作行雲流水,令阿倫也不禁停了停手中吃飯的傢伙,抬頭看去。

只見那道身影直直地撞在了最粗最壯的那棵椰子樹上,發出「彭」的一聲巨響,然後垂直滑落,「哎呀」的一聲男子痛哼傳出,約會者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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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艾波琳一臉慘不忍睹的神情,撫額說:「扎斯町,你這個白癡,耍什麼酷啊?沒死就站起來說話!」

阿倫笑了,又重新低下頭繼續吃他的午餐。

看樣子,扎斯町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一身南方部落的民族服飾,圓圓的帽子上插著一根彩色的羽毛,他樣子長得並不壞,濃眉大眼,高高的鼻子,一臉敦厚老實,粗線條的輪廓中隱隱有豪邁的氣息。

他哼哼哈哈地揉著腰,慢慢站了起來,就要向艾波琳撲來,嚷道:「小琳琳,我找得你好苦啊!」

艾波琳將手一抬,擺出一個切勿亂來的姿勢,怒道:「你遲到二十分鐘了!笨蛋!」

扎斯町一臉委屈地說:「小琳琳,我中途掉進了山澗裡,所以來晚了,請你原諒!」說著又要走過來了。

艾波琳看見他一身污泥,口氣軟了一點,她說:「你為什麼總是走路不看地面的呢?你眼睛到底長到哪裡去了?還有,別走近我,我的親親男朋友就在旁邊!」

阿倫很配合地抬起了頭,滿嘴食物,一邊嚼,一邊含糊地打招呼,「你好,扎斯町先生!」

「什麼?」扎斯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指著阿倫對艾波琳說:「天啊!小琳琳,你有我這麼優秀的男子不選擇,竟然找個這麼醜的男人當你男朋友?你看他現在吃東西的樣子,他是何等的粗俗啊……」

看著扎斯町痛心疾首的跪倒在地,抬頭望天,默默禱告著什麼,阿倫不禁又笑了。

艾波琳一臉甜蜜蜜地靠在阿倫旁邊,微笑說:「扎斯町呀!請允許我向你介紹,這就是我男朋友,未來的終生伴侶……」艾波琳停了一下,求助地看向了阿倫,她事先忘記幫阿倫想個男性名字了。

阿倫一邊吃,一邊幫她補充,「隆.阿倫!」

「對,隆.阿倫先生!」艾波琳擲地有聲的宣布,捏了阿倫手臂一下,以示為這個隨口胡謅出來的名字表示滿意。

扎斯町又慢慢站了起來,盯著眼前這對男女,板著臉說:「我不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你這麼愛我,怎麼可能會愛上別人呢?」

「接受現實吧!扎斯町!我愛的不是你,而是他!」艾波琳在阿倫臉上深情的一吻。

扎斯町又是一聲痛苦的呻吟,他指著身旁一棵高入雲端的椰子樹說:「小琳琳,你看!椰樹遺世獨立,卓爾不群,森然矗立,隱天蔽日,就像是我……你再看!」他指著另一棵檳椰樹說:「與椰子樹外觀最接近的就是檳椰樹,你看它頂上如花般散開成羽狀的葉子,葉幹相接處結出串串綠色的果實,它雖不如椰樹高大瀟灑,但樹幹比椰樹秀挺光潔,一幹直立,不枝不蔓,這多像是你呀!」他將兩臂分開,嘆道:「我倆就像是椰樹和檳椰樹般,根部深深相連,枝葉交錯生長,我們誰也離不開誰,我們是天生一對呀!」

艾波琳微微動容,默然看向了扎斯町,顯然沒想到他竟能說出這麼動情的一番話,然而扎斯町接下來又說出了令她惱火的話。

扎斯町說:「小琳琳,你再看看你身旁那堆牛糞,就像這一根狗尾草一樣的醜陋啊!他是用來映襯我們的高潔而存在的,你又怎能和他相愛呢?」說著他就把腳下那根狗尾草給拔掉了。

被人說成是牛糞的阿倫笑容更歡了,繼續不緊不慢的吃著東西。

艾波琳在身旁將他抱得更緊,酥胸緊緊地頂在阿倫的手臂上,又在他臉上深深親了一下,大聲說:「扎斯町,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的阿倫在我心目中是最帥的,你才是牛糞呢!回去反省一下你自己吧!哼!」

阿倫瞥了一下扎斯町,像是在上下打量,然後配合地點了點頭。

「小琳琳,你為何會變得如此絕情呢?」扎斯町的臉色變得更白了,他一步步地往後退去,「你還記得我們六歲那年,一起脫光衣服到河裡洗澡的事嗎?我們為對方清洗著身體,那時候的月色多美啊……你還記得我們七歲那年,一起相擁到天明的事情嗎?那時候你連做夢也是叫喚著我的名字呀……你還記得我們八歲那年……」

「住口!白癡!那是太古時代的事了,你還記得這麼清楚幹什麼!」艾波琳沒想到扎斯町竟然當著阿倫的面,將童年的那些陳年舊事數了出來,氣得她惱羞成怒地大吼了起來。

「好,我不說,我不說就是,你不要生氣!但我還是不相信他是你男朋友,你怎麼可能才來星雲幾天就有男朋友呢!我不信!你是在考驗我倆的愛情能否經得起天荒地老,所以專門找個廢物來試探我的!」扎斯町說著說著,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那你要怎麼樣才相信呢?」艾波琳反倒平靜了下來,她緊緊地摟著阿倫的腰,頭枕在阿倫的肩膀上。

「你證明給我看!」扎斯町盯著他們說。

「好,你看著!」艾波琳狠狠一瞪扎斯町,性感的嘴唇緩緩親向阿倫的臉,從阿倫的臉上吻著舔著,慢慢舔到他的耳朵裡,又漸漸舔到他的脖子,嘴裡哼出陣陣低低的呻吟聲,曼妙地迴盪在椰林之中。

阿倫心中一蕩,身體立即有了原始的衝動,他無須假裝就成為了一個優秀的配角,他陶醉的閉上了眼睛,低低的粗喘了起來,那即將吃完的便當被他隨手就扔到一邊去。

「我還是不相信,你們約好騙我的!」扎斯町吼道。

「怎麼辦?親愛的,這個冥頑不靈的傢伙還是不相信我們的愛情!我們就立即表演一次愛的真諦給他看好了!」艾波琳眼中滿是意亂情迷,她在阿倫耳邊膩聲說,但聲量足夠讓扎斯町聽到。

感覺到艾波琳的纖手正慢慢向他的胯下探去,阿倫一驚,再給她摸下去,她就知道自己真的是個男人了!

於是他趕緊採取主動,一把扳過了艾波琳的身體,改為從身後緊緊地擁抱著她。

艾波琳那誘人豐滿的身段刺激得他再次低哼了出來,尤其她輕輕擺動著嬌軀,挪動著那豐滿的臀部,阿倫立時又有了最原始的反應,幸好艾波琳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然單憑身體的觸覺,就能判斷出在她身後緊緊摟著自己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阿倫輕輕咬著、舔著艾波琳的耳垂,輕輕撫摩著她的身體。她的身體柔軟而富有彈性,阿倫感到自己小腹的熱量正慢慢擴散向全身,禁不住有點假戲真做了,他的手慢慢從她的纖腰向上游動,直往她那對驚心動魄的巨峰探去。

眼看阿倫就要將艾波琳的胸部緊緊抓到手中時,扎斯町「哇」的怪叫一聲,哭嚷道:「我看不下去了!氣──死──我──啦!」他閃電轉身,哀鳴著往來時的方向奔去,急促的馬蹄聲再次從西方響起,高速遠去,很快又消失無蹤。

椰林中只剩下輕微的風聲,阿倫慢慢放開了艾波琳,依依不捨又有點如釋重負的複雜感情在他心裡湧起,兩人粗喘著氣,都沒有從剛才高度的身體刺激中回復過來。艾波琳緩緩的轉過了身,看了看阿倫,立即又有點不好意思地避開了阿倫灼灼的目光,眼神中同樣是複雜難明。

好一會過後,艾波琳才出聲打破了尷尬的沉默,低聲說:「娜娜,謝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阿倫回答,他為了避免氣氛再次陷入尷尬,又笨拙的說:「你……你那個扎斯町走了!嘿嘿……」

艾波琳低頭嘆了口氣,輕聲說:「他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他知道我在這裡,肯定還會再來找我的!到那時,希望娜娜你還能幫助我啊……」

那麼說,像剛才那樣的情景,以後還有機會發生了……阿倫想到剛才香艷刺激的剎那,心臟又不爭氣的急速跳動了起來。


到迎賓館換回女裝校服,阿倫和艾波琳兩人就匆忙的乘著星雲巨臂回到不朽之峰的顛峰。

再次回到太古大樓時,正好迎上了下午的上課時間。對於瑪雅和鳳雅玲她們的詢問,阿倫就用他和艾波琳事先編好的理由──艾波琳的故友扎斯町來訪,娜娜小姐陪同接待。

鳳雅玲和白露並沒有多問什麼,而瑪雅想問,阿倫也不會多告訴她什麼。於是,在貝裡安的幾聲關懷,查理士的幾句譏諷下,下午的課程又在阿倫半夢半醒的狀態下完成了。

結束了星雲的一天課程,阿倫隨著三位美麗的女伴往星雲的食堂走去,這也是他第一次光臨星雲的食堂。用過餐,眾人回到宿舍,阿倫就與諸位女伴嘻嘻哈哈一番,接著瑪雅小姐將會在一定的時段裡出現,並邀他出去散步,取得關於鳳雅玲的最新情報。到了宿舍大樓快要關門的時候,淒厲的野貓叫聲將會響起,然後阿倫和波特就會出現在那塊巨岩的背後,一邊抽著香煙,一邊聊著星雲裡各種各樣的話題。

哲人曾說,日子就是在懵懂、朦朧、重複中度過的。

阿倫對此深以為然,此後的一個月裡,日子就在這樣重複的節奏下進行。一萬個不願意的起床、一起和女伴在食堂用過早點、在半夢半醒中上課、午餐、繼續在半夢半醒中上課、晚餐、瑪雅出現、波特出現、睡覺。

五○二房間的信箱每天都被塞滿了情書,這些情書來自各個學院、各個年級,紅色信紙、粉紅色信紙、天藍色信紙等等,收到情書的數量又以鳳雅玲和娜娜小姐為最。

阿倫對此已經習以為常,開始兩天他還專門拆開過幾封情書,抱著觀摩學習的態度去研究的,但無奈這些情書的總體素質偏低,還遠不如波特在疾風時隨手寫出的一封,很快他就學會直接將這些信箋扔到垃圾桶裡。

星雲是一個充斥著阿蘭斯大陸上最新消息和奇妙猜想的地方,譬如說「鳳凰城商人又開採出新的魔石礦」、「星雲八百年校慶即將來臨」、「魯迪斯和貝裡安,誰才是星雲的NO.1」、「雷諾帝國經濟體制改革能否成功」……

其中有一條消息是最為轟動,同時也是引來最多猜想的,那莫過於「博塔斯盜賊軍團全軍覆沒」事件。又一個絕世強者的橫空出世?還是地獄的惡魔所為?

反正猜想本身就是一個畸形兒,到了後來,星雲裡關於博塔斯盜賊軍團的消息已經是這樣的了──某個暴風雨的下午,一個長著三個頭,六隻手,九條腿的惡魔出現了。他巨大無匹,頭可以頂到天上的雲,手隨便一揮就能擊倒一座大山,他的腳踏進河裡就會引來洪水,就是這個可怕的傢伙,帶著殘忍的刑罰走進了博塔斯的駐地,用惡魔特有的方式將盜賊們一一殺死……

每次阿倫本人聽到這樣的猜測,看著人們說得好像真的一樣,他都會細心的看看自己的手手腳腳,觀察是否真有多出來的部分。

菲斯普的失蹤事件終於瞞不下去了,這主要是因為十姐妹發覺無法再聯絡上她們的乾弟弟,派出特使前來質疑星雲,星雲對此只能告知十姐妹軍團菲斯普的死亡消息,並要求她們保守這個秘密!誰知十姐妹為此雷霆大怒,出了十萬金幣花紅,懸賞找出菲斯普失蹤的真相!

十姐妹這樣天價的賞金,這樣一個說法,聰明的星雲學員很輕易便猜測到臭名遠揚的菲斯普先生很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這個多宗美女失蹤案的頭號嫌疑人並沒有得到人們任何的同情,星雲中的幾個社團還為這個消息舉行了酒會,感激神終於除掉了這個星雲的毒瘤。

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菲斯普是被殘酷的折磨致死的,所以恐慌並沒有出現,但星雲高層仍相當惱恨十姐妹這種不聰明的做法。


在這一個月裡,儘管查理士先生已經掌握了鳳雅玲小姐足夠多的情報,從生活飲食到日常的愛好等等,但對於接近這麼高貴的一位小姐,他仍是有心無力。瑪雅不懈的努力、阿倫淡淡的嘲諷、波特無奈的賠笑和比茲庸俗的加油聲構成了查理士所聽到的主流聲音,但成功約到鳳雅玲的次數仍然是屈指可數。

鳳雅玲對於查理士越來越熱烈的追求,只報以禮貌的回應,令雙方始終保持著恰當的距離,每次應邀查理士的約會都要有阿倫在場,看來她也是看在娜娜小姐的份上才答應查理士先生的約會吧!

比起查理士,魯迪斯就實在成功太多了,他每次有意無意的出現在鳳雅玲面前時,都能贏得鳳雅玲熱切的注視,而魯迪斯是個有風度的人,他從不單獨約鳳雅玲,每次都將整個五○二的人和貝裡安一同約出來,去喝喝咖啡、看看歌劇、到競技場看看友誼賽等等。

對於這樣的邀請,貝裡安每次都是興高采烈去赴約的,因為娜娜小姐天生對男人冷漠,對女孩子熱情的性格,實在令他難以接近,魯迪斯的群體邀請,正好讓他有機會可以進一步打開娜娜小姐的心扉,遺憾的是,每一次他都是失望而歸,或許娜娜小姐曾在咖啡廳裡說出的一句話是最有代表性的吧!

她在貝裡安耳邊低聲說:「聽著,我這一生都不可能與你發生愛情的!」

娜娜小姐這麼絕情的話,反倒激起了貝裡安無窮的鬥志,他告訴自己,一定要以堅韌的性格支持到最後,直到娜娜成為他的王妃。

當然,這永遠是個悲劇性的癡心妄想。

在鳳雅玲的大力撮合下,查理士終於和貝裡安、魯迪斯他們「和解」了,但這種程度的和解,只是將矛盾昇華到一個新的階段而已。阿倫就常常在課堂上聽到貝裡安和查理士在低聲的爭吵,平常一起活動,也能聽到兩人經常用高貴文雅的字眼來攻擊著對方。

在這一個月裡,五○二的友情變得更鞏固了。

雖然白露仍暗暗嫉妒和討厭著這個來自疾風的娜娜小姐,但她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不動聲色的,只是偶爾會厭惡地盯著娜娜。對於此,阿倫看在眼裡,也是習慣性的一笑置之。

艾波琳對阿倫的熱情是一天更勝一天了,對於她某些過分親熱的動作,阿倫也只好「逆來順受」了。

最令阿倫頭痛的還是愛莉婭,這個始終保持星雲最高人氣指數的美女,每隔一兩天就會找他談話,有時還會邀他一起吃飯。當然,帳單是由阿倫結的,有時會喜孜孜地牽著阿倫的手去逛街……有一次,她邀請阿倫到她的宿舍參觀,恰好那時她的宿舍無人,愛莉婭便主動的熱吻阿倫,到後來兩人差點鬧得有點不可開交時,她的室友回來了。幸好兩人都是偽裝派的高手,淡然自若就掩飾了過去。

對於這兩個人過分密切的交往,瑪雅清秀美麗的臉上常常為此烏雲密布。但娜娜小姐擁有正當的社交權利,而且愛莉婭在星雲裡是個相當有影響力的人,娜娜小姐堂而皇之地說,這是為任務順利完成奠下堅實的基礎,瑪雅只好採取觀望態度,暫不干涉了。

但這幾天,愛莉婭竟然一次也沒有出現在阿倫的視線裡,這是件相當罕見的事情,阿倫的心莫名的感到一陣空蕩蕩的。

阿倫懷疑她是否病了,或者出了什麼事情,正想去探望她時,瑪雅告訴了他準確的消息,說愛莉婭已經回自由天堂了,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星雲此時處處是節慶的氣氛,為的就是星雲建校八百周年紀念日。明天全天都是各種各樣的慶祝活動,中區更是搭建起了大型的舞台,準備舉行歌劇表演。到了明天晚上,校方高層更會在星雲中心花園舉行號稱史上最大型的舞會,像星雲這樣的千年名校,各方強豪要員都將受邀在舞會中出席。

星雲八百周年慶典,名副其實成為了今年阿蘭斯大陸上的第一大盛事。

夕陽下,楓林大道上,一如往日,這條充滿詩意的道路人跡稀少。

阿倫與瑪雅並肩而行,正如往常的默契,兩人都默然不語,直到道路的盡頭。

「今天有什麼進展嗎?」瑪雅習慣性的首先打破沉默。

「鳳雅玲討厭椰子茶裡加檸檬片,她在課堂沉思時喜歡把玩著手中的筆……」阿倫面無表情的敘述著,隨著瑪雅緩緩向中區走去。

瑪雅靜靜地聽著,用心默記著阿倫提供的情報,等阿倫說完後,她嘆了口氣,輕聲說:「要幫助查理士大人完成這個任務,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啊……」

「哈!我一個月以前就這樣預言了!我很榮幸終於可以得到你的認同!」阿倫淡淡的笑了。

在他們不遠處,工人們正「叮叮噹噹」地搭建著一個遊藝點。

瑪雅看著忙碌的人們,低聲說:「娜娜小姐!明天是星雲八百周年慶典,很多顯赫人士都將到場,你要注意點形象。還有,請看緊鳳雅玲小姐,有魯迪斯一個情敵已經足夠頭痛了,我不希望查理士大人出現第二個情敵。」

阿倫抬頭看著紅彤彤的天際,皺了皺眉頭,沉聲說:「瑪雅小姐,請你注意!很多事情的發生是我們所無法避免的,查理士到底還會有幾個情敵,也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

瑪雅轉過頭看了看阿倫,語氣立即軟了下來,她輕聲說:「阿倫!我們既然是疾風的一員,很多事情都該盡力而為的,對嗎?況且,你還簽下了傭兵協議……」

阿倫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木然道:「瑪雅小姐,今天的情報,我都已提供給你,如果沒什麼事,我想先回去了!」

瑪雅嘆了口氣,兩人的關係再這樣發展下去,阿倫會越來越討厭自己的。

她正要緩和一下氣氛,一輛豪華的馬車在兩人身邊停了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馬車上輕巧的跳下,轉身對車伕吩咐了兩句,車伕就頷首離去了。

然後,那人背負著雙手,笑意盈盈的站在了兩人的身前。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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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看到這個頭痛人物,阿倫繃緊了的臉立時現出了笑意,他說:「愛莉婭小姐,你遠行歸來了?」

瑪雅觀察著阿倫的神色變化,心裡莫名的感到一陣不舒服。

愛莉婭笑靨如花,吐了吐舌頭,說:「剛剛到,好累呀!天天都在趕路!」她說話間,向阿倫暗暗打了個眼色。

瑪雅見阿倫慢慢轉向自己,看來他是準備和自己說再見了。她忽然湧起了一陣衝動,要為自己去爭取些什麼,她伸出手拉住了阿倫,輕聲說:「娜娜小姐,我還有話想跟你說!」

阿倫感受到瑪雅纖細的手中傳來了熾熱的溫度,不禁呆了一呆,瑪雅已經很久沒主動對自己做過這麼親暱的動作了。他迎上瑪雅溫柔的眼神,這樣柔和動人的眼神出現在這位高傲美麗的女情報官身上,顯得分外動人。

瑪雅的目光緩緩移向了愛莉婭,輕輕地說:「娜娜小姐,愛莉婭小姐剛剛從遠方歸來,想必已經累了,我們應該先讓她回宿舍休息的。」

愛莉婭憑直覺感到瑪雅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她輕輕的笑了,以同樣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瑪雅,柔聲說:「感謝瑪雅小姐的關懷,雖然我有點累,但我還是十分希望能和娜娜一起到處走走,我和她有好幾天沒見面了,有很多心裡話想跟她說呢!」說話間,她已經走到阿倫身邊,將阿倫的另一隻手緊緊握住。

瑪雅心中暗暗一凜,愛莉婭對阿倫曖昧的態度,她早已經開始懷疑愛莉婭是否知道阿倫的男性身分,看她此刻的言語和神態,還有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暗暗帶著挑戰性的那種眼神,自己的擔心實在不無理由啊!

兩隻柔柔細細、滑嫩無骨的小手緊緊地拉住自己,阿倫感覺到面前這兩個女子湧起的敵意,隱隱有競爭的味道在其中。

但愛莉婭吃醋的本事和她發脾氣的手段,阿倫已經不止一次領教過的,尤其此刻她瞥向自己的目光中不無威脅,他只好對瑪雅歉意一笑,柔聲說:「瑪雅小姐,就讓我送愛莉婭回宿舍去,好嗎?」

瑪雅臉色微微一變,心底裡莫名一酸,阿倫到底還是不喜歡和自己在一起啊……她輕輕鬆開了阿倫的手,也不去看愛莉婭臉上正綻放著勝利的微笑,她緩緩後退一步,微微一躬,說:「娜娜小姐、愛莉婭小姐,那我先行告退。」

瑪雅微妙的神色變化,當然落在阿倫眼裡,他忙補救說:「瑪雅,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走好了,我想愛莉婭小姐也是很歡迎我這個提議的!」

瑪雅不等愛莉婭答話,微笑說:「娜娜小姐,我忽然想起,我還要到查理士大人那裡走一趟,請恕我暫不奉陪了!」

看著瑪雅離去的身影,阿倫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一下,自己傷害到瑪雅了嗎?對於這個感動過自己的女子,他不能說完全不在乎的……

愛莉婭在一旁皺了皺鼻子,低聲說:「喂,我才不歡迎這個提議呢!哼!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和她在一起了!」

阿倫苦笑一聲,轉過身問:「愛莉婭小姐,回家渡假過得愉快嗎?」

愛莉婭扁了扁嘴,說:「愉快個頭!有重要的事情要發生了,看我走得這麼匆忙,連招呼都來不及和你打就知道了。」

阿倫心想:你做事從來都不和我打招呼的,但口中隨意地問:「怎麼了?」

「這事等會再和你說!對了,這麼多天不見我,有沒有想我啊?」愛莉婭笑盈盈地注視著阿倫。

阿倫笑說:「什麼這麼多天呀!前後才八天而已,好啦,好啦,別這樣盯著我,我承認有一點點想你。」

得到這樣的回答,愛莉婭甜甜的笑了,深切的喜色從她眼神中閃過,只有在乎一個人才會清楚記得她離開幾天的。

愛莉婭忽然在阿倫的手臂上狠狠地捏了一把,阿倫忍不住慘哼了出來,她忽然就板起了臉說:「哼,我不在這麼多天,你肯定做出很多對不起我的事了!」

天!我就算做了什麼,關你屁事啊!又何來對不起你呢?當然,阿倫想是這樣想,話出口就變成了,「我怎麼敢呀!愛莉婭小姐!我一直安分得很!」

唉,誰叫自己有把柄握在別人手中呢!

愛莉婭滿意一笑,說:「這還差不多!」但接著她又狠狠的捏了阿倫一把,這次阿倫有了心理準備,僅僅低哼了一聲就忍耐了過去,只聽愛莉婭說:「你這個沒良心的,做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啦,隨便你說我就要信啊?」

「唉──」阿倫嘆了口氣,也懶得去答話了,他早懷疑愛莉婭有施虐的傾向,因為這個月以來,只要是單獨相處,她總能找出各種理由來蹂躪一下自己,天,她已經完全將自己當成是她的丈夫了嗎?

「嘆什麼氣呀!這麼久不見我!見了面就是嘆氣嗎?」愛莉婭別過臉,眼淚已經在眼眶裡轉動,隨時就要狂湧而出了。

「像我這樣無聊的傢伙,常常嘆氣僅僅是為了抒發一下自己,並沒有別的意思啦,唉──」阿倫只好安慰她了,經驗告訴他,現在不安慰的話,後果將會更嚴重的。

愛莉婭立即破涕為笑,笑咪咪的將手穿進了阿倫的臂彎裡,頭枕到了阿倫的肩膀上,整個人的重心也靠向了阿倫,只是輕輕捏了阿倫一把就當是懲戒了。

兩人走向廢棄實驗樓的方向,路上的行人慢慢稀少,愛莉婭身體發出淡淡的茉莉花清香,一絲絲的穿進阿倫的鼻子裡。

她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輕聲說:「阿倫,我要嫁人了!」

「什麼!我聽錯了?」阿倫詫異地看向愛莉婭。

「你沒聽錯,我說,我要嫁人了!」

「哈,那恭喜你啦!」阿倫認真的說。

不知不覺,兩人已走到那座廢棄的實驗樓前,愛莉婭出奇的沒發任何脾氣,只幽幽地看了阿倫一眼,嘆了口氣,輕輕皺著眉低聲說:「我們上去再說吧!」


屋頂上,天色剛剛沉下,風還帶著白天的浮躁和溫熱。

地上處處是桂花樹吹落的葉子,為剛剛入夜的世界添上少許的落寞。

阿倫看到愛莉婭突然一聲不吭,反倒起了警惕之心,她又在用精神力量來影響自己了。

愛莉婭默默的看了阿倫好一會,輕聲說:「假如我真的嫁人了,你也絲毫不介意嗎?」

阿倫笑了,他的笑容恬靜而豁達。

愛莉婭有點生氣了,說:「看你的樣子,似乎根本不相信我會嫁人啊!」

阿倫沒答話,但他的神態已經告訴愛莉婭答案了。

愛莉婭緩緩轉過了身,將目光投向了遠方,沉聲說:「在我童年之時,我父母還在世的時候,曾為我定下一個婚約,對象是自由天堂另一個富商的長子索賽克。我雖尊重我父母的決定,但我更希望能自由的選擇我的人生,希望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所以,我對這個婚約一直十分抗拒!但在八天前,我叔叔畢農又在寫信催促我了!阿倫,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我已經十八了……」

「嗯,我知道,你比我大一歲!」阿倫點點頭。

愛莉婭氣道:「這不是關鍵啊!鬼才在乎你比我小一歲!在自由天堂,十八歲就是到了女孩子談婚論嫁的年紀了!畢農叔叔希望我能和索賽克先生先進行訂婚儀式,這次回去,我就是和他爭論這件事的!」

阿倫若有所思地問:「那個索賽克先生長得很醜嗎?還是他身體上有什麼缺陷?」

「你……你的腦袋有問題呀?思考方式就跟豬一模一樣!請跟著我的思路走啊!白癡阿倫!」愛莉婭氣得臉都紅了,「這件事的關鍵是,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來掌握,索賽克怎麼樣並不重要,關鍵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我希望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走我人生的道路!」

阿倫笑了,他靜靜地注視著愛莉婭,她刻意塑造出的悲劇氣氛已經被她自己破壞掉了。

愛莉婭看到阿倫的微笑中似有得意之色,立即平靜下來,她往阿倫踏前一步,雙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脖子,呵氣如蘭,輕聲說:「說起那個索賽克,他可長得一點都不醜,單論相貌,絲毫都不在我的阿倫之下,說到男子氣概,可能還遠在你之上呢!」

「哦,是嗎?」阿倫配合的摟著愛莉婭的纖腰,深情地看著她,宛如一個癡心的漢子正聆聽著夢中人的傾訴。

「還有……他的劍術也相當強悍,他的老師是劍客漢弗裡哦!」愛莉婭的唇輕柔地吻著阿倫,芬芳溫柔的氣息瀰漫在兩人之間。

劍客漢弗裡,阿蘭斯大陸上如雷貫耳的一個名字,一個絕世強者的代名詞,人類世界裡屈指一數的頂尖高手,自由天堂的守護神。

「哦?漢弗裡伯爵呀!他好像三百多歲了呀!還沒死嗎……」阿倫溫柔的回應著愛莉婭的吻。

「當然沒有!」愛莉婭的唇稍稍離開了阿倫,輕輕的笑了,「索賽克就是他的關門弟子,據說,漢弗裡還認為索賽克是他最出色的一個弟子,不過單就武技而論,我想我的心上人絲毫不比他差哦!」

「呵呵,你的心上人不會是我吧!先謝謝你的誇獎了!」阿倫謙虛的笑了。

愛莉婭的身體往後一傾,然後像聽到很好笑的事情那樣,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一會才停下來,笑說:「我說阿倫呀!你搞錯啦,我的心上人不是你,另有其人啦!」

阿倫此刻的感覺就像忽然吞下了一隻活生生的蒼蠅,然後那隻蒼蠅在他口腔裡上下亂撞,還直直鑽進他的喉嚨裡。

愛莉婭微笑注視著阿倫,輕輕的從他懷抱中掙脫了出來,輕盈的後退一小步,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遠方,微笑說:「不要難過,我對你也有朦朧的好感,你還是有機會的!」

阿倫淡淡的苦笑,他畢竟是個灑脫的人,很快就從那負面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他說:「愛莉婭小姐,我們的題外話好像說太多了。」

愛莉婭一拍額頭,說:「對,我們還是回到正題吧!本來,畢農叔叔要求我和索賽克在明天晚上訂婚,但經過我兩天的抗爭,現在改為明天,於不朽之峰上,星雲的中心花園,允許我在他和評選團的意見下,在星雲裡挑選出一位真正令我滿意的未婚夫!」

「明天是星雲八百周年的慶典,前來星雲參加這個盛宴的不乏四方傑出人物,加上星雲本身人才濟濟,你這個辦法不錯啊!不過挑選未婚夫都要來個評選團,令叔真是民主啊!」阿倫嘖嘖稱讚。

愛莉婭說:「謝謝你的諷刺!評選團裡包括畢農叔叔,一共七人,全部是自由天堂裡有影響力的人物,加上我八個,他們每人擁有一票的權力,而我擁有兩票。天!按太古的機率來計算,我竟然只有連四分之一都不到的機會去決定我未來的幸福……索賽克是肯定會參加這個競選的,作為自由天堂的一分子,他已經占有了評選團的絕對好感,我需要一個可以將索賽克比下去的人,讓他來參加我未婚夫的選拔活動!」

阿倫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隱隱把握到愛莉婭到底想讓自己幹什麼了!

愛莉婭正容說:「阿倫,你以一人之力,殲滅了博塔斯盜賊軍團,那已經完成兩件事了!我要拜託你的第三件事,就是參加我未婚夫的選拔活動,並在明天的評選活動中打敗索賽克!」

「你是要我以男子身分出席了?」阿倫深吸了一口氣,這可是觸犯傭兵協議的事情,明天的盛會,瑪雅、波特、查理士他們都會出席,他們不是笨蛋,一定會將自己認出來的。

「對!」愛莉婭似是洞察了阿倫的心事,沉聲說:「你不要擔心,我已經想到辦法,讓誰也認不出你的!在樓下上次你換衣服的那個房間裡,我準備好染髮的化學液體,它可以改變你那頭最耀目的藍髮,還有太古時代最新潮的墨鏡,可以戴上它掩飾你蔚藍色的瞳孔,另外還有古怪的耳環,虎齒串成的項鍊等等變裝的工具,它們一定可以幫助你完全改頭換面的。」

阿倫還是搖頭,波特和瑪雅都是相當心細的人,還有艾波琳也見過自己,明天說不定疾風家族的一、二號人物──伯列奧和克德傑也會出席,他們隨便一個都有可能認出自己。而隆.娜娜本人明天也要出席慶典,自己又怎樣去分身呢?

他默默看著一臉期待的愛莉婭,沉聲說:「愛莉婭小姐,你的要求,我實在很難辦到啊!你不是有個非常出色的心上人嗎?讓他來參加豈不是更好嗎?」

愛莉婭的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她將頭轉到了別處,凝視著黑暗的遠方,似乎在那裡可以看到一張令她情難自制的臉,她低聲說:「我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他也未必肯參加。其實我也不敢確定,他到底喜不喜歡我……」說到後來,她的聲音是越來越低,少女低回不已的情愫此刻表露無遺,與其是對阿倫傾訴,倒不如說更像是自言自語。

看著愛莉婭微微紅起來的眼圈,阿倫心中莫名一陣酸痛,一個月前與愛莉婭深情的擁吻,在廢墟中她忘情的關懷,動情的擁抱,這一個月來,與她相處的分分秒秒,她的噓寒問暖,她的善解人意,她的蠻不講理……一切仍如在昨日,自己還曾一度天真的認為,她已經喜歡上自己了,原來她心目中早已經另有人選,刺痛的酸楚又在觸動著他內心深處那個脆弱的靈魂,說到底,她只是想利用我才會對我這麼好啊!與我打情罵俏,那說不定僅僅是將我當成她心上人的替代品!阿倫啊!阿倫,你切莫自作多情了,這世界上,又怎麼會有人真心對你好呢?又怎麼會有人真心對你好呢……

他的手在不經意間已經放到胸口上,幫助脆弱的心臟抵受那絞痛的酸楚。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要狂湧向他的心頭,他努力的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忽然很想找一個陰暗的角落,就像這七年來自己經常做的那樣,蹲下來,將自己的頭埋進雙膝之中,然後偷偷的抽泣。

然而,也正如一直以來,他不斷告訴自己要堅強,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能做到的那樣,他始終靜靜地站在原地,默默的注視著遠方。

愛莉婭緩緩轉過頭,看了阿倫一眼,接觸到他的眼神時,她的臉變得一陣煞白,心不禁狂跳了起來,那眼神裡滿是叫人心神震盪的哀傷,揮之不去的惆悵瞬間填滿了她的心頭,她張了張嘴,彷彿要向阿倫解釋些什麼,說明些什麼,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再沉聲說:「迪.阿倫先生!如果我最終將和索賽克先生訂婚的話,我將自殺!我鄭重告訴你,我一定會這樣做的!」

這無疑在告訴阿倫,她遺書的內容隨時會公開,世人將知道阿倫在星雲裡正扮演著一個女性,並以殘忍的手段殺害了菲斯普。

愛莉婭將語氣放軟,柔聲說:「但假如你肯以男性身分參加的話,無論成敗,遺書裡的一切將永遠不會公開,真相將永遠湮沒在神秘之中。」她看到阿倫仍默然不語,又說:「假如你贏了,那你很快就會失蹤的,對嗎?我們家族丟不起這個面子,肯定會四處搜尋你,要討回一個公道的,如無意外,他們是很難將你找出來的,那麼在這段時間裡,我就可以爭取到我渴望的幸福。假如你輸了,我也會寫信去取消那兩封遺書內容的公開,然後再自殺!」

阿倫緩緩轉過了身,凝視著愛莉婭,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子曾在暴雨中動情的擁抱自己那一幕再次在他腦海中重演。好吧!不管如何,你始終深深地感動過我,就為我那次罕見的感動,不惜一切去幫你好了!不管最後代價是何等的沉重……

他低聲說:「我該怎麼做呢?」

愛莉婭嫣然一笑,歡喜之情溢於言表,說:「評選的過程參考了太古時代的選舉方式,會有一點點古怪……明天下午,你來到這裡變裝,然後身分將是……」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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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愛莉婭留在廢棄的實驗樓配製阿倫明天所需的藥水,同時製作一些特別的道具。

阿倫與她告別後,獨自走在校園中,隨著漸漸變得清涼的晚風陣陣拂過,他鬱悶的心情也漸漸平復過來,然後,他冷靜的發現,自己與愛莉婭這次心靈上的交鋒,他的精神力量再次落到了下風,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始終和上次一樣──他要按照愛莉婭計劃好的那樣,去做她安排好的事情。

走過一座清澈的人工湖時,娜娜小姐很沒淑女風範的飛起一腳,將一塊大石頭踢進湖中央,濺起無數水花,令平靜的湖水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煩躁不安的情緒稍稍得到了一點宣洩,然後回過頭就看到一個拿著長棍的警戒隊員正呆呆的看著他,那傢伙顯然沒料到一個長得這麼高貴的小姐,竟然這麼孔武有力,而且還做出這麼粗魯的事情。

阿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又慢慢沿著湖邊走了過去。落在那警戒隊員的眼裡,只覺是那艷麗高貴的美女哀怨的橫了自己一眼,她大概是失戀了,這種事每天都在星雲發生,但這個級數的美女失戀還真罕見,哪個男同學這麼不會珍惜啊!那傢伙也沒再追究,搖搖頭便走了。

慢慢將惱人的情緒揮到腦後,阿倫開始思考明天該選擇什麼時機來進行變裝,不管如何,只要自己承諾了,始終還是要做到的。

走到星雲西區園林時,他想起了女伴們的約會,今夜太古大樓將舉行晚會。他看了看天空那越來越濃的夜色,晚會大概已經開始了吧!波特曾預言,太古專業的女孩子們今晚大多都會穿得漂漂亮亮,他看了看自己僅是一身便裝,也不去管這麼多,沿著大路走向了太古大樓的那個學區。


星雲西區,太古大樓前廣闊的大草坪上,露天舞會正如火如荼的進行。

在草坪邊緣的一張張精緻的桌子上,擺放著上等的椰子茶、雞尾酒和各式各樣的飲料、點心,東面入口的一張大桌子上,還有星雲八百周年校慶的紀念品派發。

熱烈的音樂聲中,人們在草坪的中央圍成一個個大圈小圈,忘情的熱舞。除了太古專業的學員外,其他譬如物理攻擊、帝王學等學院的不少學員也來到了這裡,理由自然不言而喻,太古專業的美女是星雲聞名的,這令不少提前一晚就到達的各國嘉賓也慕名而來,為太古大草坪添上了不少熱鬧。

太古學院舉辦的這個舞會,名副其實成為了星雲慶典的前奏曲。

一束束煙火在夜空中綻放,音樂也隨之轉換成了柔情的舞曲,人們紛紛找到各自的伴侶,一對對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阿倫就是在這樣浪漫的氣氛中走進了舞會,周圍的人們都換上了各自國家民族的服飾,阿倫這套校服走在其中,反倒顯得十分特別了。

「這位高貴的小姐,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一個高大的男生在阿倫面前躬身問。

阿倫用僵硬的微笑拒絕了他的邀請,一個侍應從身邊走過,阿倫順手取了一杯低濃度的甜酒,便順著邊緣走去尋找他的同伴。

在拒絕了差不多二十個男士的邀請後,阿倫終於在西南面的一張小餐桌看到了波特,波特幾乎是同時發現了他,擠了擠眼,招呼阿倫過來。

「我說戰友,讓查理士看到你還穿著校服,他又會說你丟疾風的臉啦,哈哈!」波特低聲說。

「我從來不去管那個傢伙想什麼的……」阿倫淡淡回應,拿起身旁的一塊造型精緻的點心嚼了起來。

波特的笑容忽然變得曖昧了起來,說:「戰友,你看看周圍,現在不少男生準備用目光殺死我,我想我倆還是不要坐太近了……」

阿倫將剩下的點心一口吞了下去,牽過了波特的手,笑道:「來,我們也去跳舞!」

「天,你想將他們的想法變成行動嗎?」波特低聲嚷著。

一臉無奈的波特被阿倫拖進了舞池,他臉上無奈的表情一定刺激了不少落單的男人的自尊心,這小子有美女共舞還哭喪著臉,太可惡了!

進入熱鬧的舞池中,阿倫很快便敏銳的察覺到鳳雅玲她們。

鳳雅玲此時正與魯迪斯共舞,兩人含情脈脈的對望著,看得阿倫心裡一陣不舒服,而艾波琳則是和貝裡安暫時成了一對,兩人發覺阿倫後幾乎是同時揮起了手。

阿倫微笑回應,他立即又發現了同是失意者的白露和查理士臨時湊成了一對,不過兩人的目光不時看去魯迪斯和鳳雅玲那個方向。

瑪雅小姐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明明看到了阿倫,卻始終正眼也不看過來一眼,反而與她的舞伴──一個英俊的貴族嘉賓更親熱了。

阿倫看到連比茲也和一個姿色平庸的女孩子一起踏起了舞步,他不禁笑了,對波特微一施禮,就輕輕的搭了他的肩膀,波特也立即溫柔的扶住了他的腰,兩人另一隻手握在一起,然後隨著音樂聲也踏起了標準的舞步。

兩人在疾風裡都是這種交際舞的高手,只是從未想到過竟能在一起共舞而已,當然,這要歸功於阿倫此時使用的女性身分。

兩人踏著輕盈而瀟灑的步伐,每一次優雅的轉身,這對舞伴出色的舞姿很快便吸引住了周圍一道道羨慕的目光。相貌平平的波特在魔法燈光的效果下,似乎也被掛上了一圈迷人的光環。

「大家都在看著我們呢!」波特說。

「這不能責怪他們,只能怪我們太出色了!」阿倫微笑。

「親愛的,你今晚實在太迷人了!」波特踏著碎步笑了。

「親愛的,我也從來沒發現你是這麼英俊的!」阿倫和著步伐笑道。

「哈哈……」

兩人不禁都笑了起來,兩個疾風的小流氓竟能在星雲之顛成為人們的焦點,如果不是礙於各自的身分和周圍的場景,兩人此刻的笑聲一定是無比的放肆。

直到多年以後,這兩位阿蘭斯大陸上名動天下的人物,當他們間的許多恩恩怨怨都變得模糊時,仍能銘記此時此刻,這滑稽而旖旎的情景。


音樂聲悠然一轉,另一首輕快的舞曲響起,眾人紛紛交換舞伴。

早已窺準機會的貝裡安,第一時間便搶到了阿倫的身前,阿倫只好苦著臉牽上了他的手,而波特則歡天喜地的迎上了艾波琳。

另一邊,查理士終於如願的成為了鳳雅玲的舞伴,看他漲紅了的臉,就能清晰感覺到他此刻的興奮。

在樂曲轉換,舞步交錯中,魯迪斯竟和瑪雅湊成了一對。瑪雅以一種惱恨的眼神瞪了阿倫一眼,然後神情親密地對魯迪斯嫣然一笑,身體也更貼近對方了。對此,阿倫唯有報以苦笑,這美麗的女情報官似乎還在介意下午的事啊……

當阿倫看到比茲和白露成了一對,比茲臉上的神色竟然也和查理士差不多時,心中不禁一動,然後情不自禁的笑了,他現在才發現,原來比茲竟心儀著白露小姐啊!

「娜娜小姐,為何忽然會有這麼古怪的笑容呢?」貝裡安風度翩翩的問。

「和先生一起共舞,難免會緊張的,請原諒!」阿倫沒好氣的看了看貝裡安。

「真的嗎?」貝裡安先生立即激動了起來,原來娜娜小姐是在乎自己的呀!他立即說:「那麼,娜娜小姐,今晚舞會後,我們到中區情人湖見面好嗎?我有很多心裡話想對你傾吐呢!」

「不要啦,那裡蚊子很多的……」阿倫苦笑。

「那麼,西區園林小築如何?」貝裡安又說。

「那裡傳聞有幽靈的,貝裡安先生!」

「那麼,東區的湖心亭好嗎?」貝裡安仍不死心。

「貝裡安先生,我聽說那裡的建築結構不太穩固,我們隨時會掉到湖裡去的!」

「那麼……」

於是,直到兩人跳完一支舞,貝裡安先生仍無法成功約到高傲的娜娜小姐。

樂聲變換中,各自的舞伴也隨之變換。

貝裡安先生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娜娜小姐,牽上他表妹鳳雅玲的手的時候,阿倫迎來的舞伴是直覺敏銳的魯迪斯。

「娜娜小姐,你的氣質相當特別,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那樣的耀眼奪目!」魯迪斯扶著阿倫的腰,隨著樂曲踏著舞步。

不知魯迪斯有心還是無意,阿倫總覺得他話中有話,他微笑回應道:「魯迪斯先生,謝謝你的誇獎!至於耀眼奪目,我怎能及你萬一呢!你看,周圍不少美麗的女性都用羨慕的目光盯著我呢!」

魯迪斯坦然一笑,又說:「娜娜小姐,你真是個會說話的女孩子,我看被嫉妒的對象應該是我才對呀!你看多少男生在一旁虎視眈眈呀……嗯,你的腰很特別呢!一般女孩子腰部的肌肉都沒有這麼結實的!」

阿倫心中暗暗一凜,保持住微笑說:「像我這樣傭兵出身的女孩子,難免如此了!聽魯迪斯先生你這麼說,好像摸過很多女孩子的腰哦,呵呵……」

魯迪斯神色依舊平和豁達,他陪著阿倫笑了一會,才說:「參加舞會多了,才有這樣的體會,叫娜娜小姐你見笑了,但可別誤會哦,呵呵!」

「但願如此吧!不然叫我一個好朋友聽到的話,她會很傷心的呀!」娜娜小姐甜甜的笑了。

魯迪斯終於皺了皺眉,轉變話題說:「對了,瑪雅小姐很在乎你呢!」

阿倫淡淡笑道:「我們都出於疾風家族,這有什麼希奇呢?」

魯迪斯厚實一笑,說:「不,根據我的觀察,她對你的感情應該已經超出了家族成員間的在乎了,她好像故意要氣你,剛才和她共舞時我便發覺了。嗯,應該是你們姐妹情深吧!呵呵!」

魯迪斯也發覺到自己現在的話題有點過份了,慌忙為相互間找一個共同的台階。

「呵呵,瑪雅這小妮子應該在記恨我昨晚不叫她一起去喝咖啡的事情,謝謝你的提醒,魯迪斯先生,我會補救的。」阿倫淡淡的笑著,心中更警惕了,魯迪斯是否在懷疑自己了,他憑什麼懷疑自己,難道就是憑他那該死的直覺。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很有大將風範的男子,難怪鳳雅玲會對他如此傾心。

音樂聲又變了,阿倫終於停止了和魯迪斯針鋒相對的交談,他的舞伴竟換成了他的便宜堂兄查理士,那麼,這兩人連基本做戲的情緒都欠奉了。

「娜娜堂妹,這是我在今晚心情最糟糕的一支舞!」查理士面無表情的與阿倫共舞,皮笑肉不笑的說。

阿倫淡淡一笑,輕聲說:「查理士堂兄,你把我該說的對白搶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說娜娜堂妹,記得家族買了很多華麗的服飾給你的呀!你竟穿著星雲的校服來參加這樣高貴的一個舞會,唉,難道你不覺得又在丟疾風的臉嗎?」查理士看著阿倫,一臉的無奈。

阿倫眨了眨眼,低聲說:「查理士堂兄,穿著星雲的校服就不能參加高貴的舞會嗎?哎呀呀!你的意思是說,星雲的校服配不起高貴的場合啦?嗯,我說堂兄,你已經在貶低星雲校服,從而在貶低星雲學院了!」

「我……我哪有……」查理士頓時為之語塞。

阿倫接著說:「你還是在星雲八百周年校慶前夕說出這樣的話,唉,叫人知道堂兄你這麼看不起星雲的話,嘖嘖,那可真是難辦呀……」

「你……你不要到處和別人胡說什麼……」


音樂悠然而止,兩人像避開瘟疫一樣,立即與對方分開,這也解除了查理士的窘境。

「彭──彭──」一陣鼓聲由緩變快,直震盪到整個空間都充滿了激烈的氣氛,數十道煙花同時射向了夜空,絢麗奪目,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煙花漸漸褪去後,組成了「星雲,八百周年校慶!」的字樣,歷久不散。

數千人立即為這神奇的太古技術報以轟鳴的掌聲、歡呼聲、口哨聲,歡騰的氣氛染遍了不朽之峰,熱烈而激情的音樂聲順勢轟然響起。

主持人對著太古擴音器忘情的吶喊道:「諸位先生女士,為星雲八百周年的生日盡情的歡歌熱舞吧!」

節慶的氣氛灑向了寬廣的露天舞池,七彩燦爛的煙花在天空中不斷綻放,人們又重新圍成了一個個圓圈,手拉著手,跳著叫著,不少人還伴隨著音樂聲,齊聲唱著人們所熟悉的歌曲,興奮以星雲慶典前夕作為能源,在這片大草坪上轟然炸開了。

阿倫不自覺也被這歡樂的氣氛所感染,左手挽著鳳雅玲,右手挽著艾波琳,在熱烈的音樂聲中忘情的跳著唱著,直到喉嚨也喊得有點沙啞,才跟著同伴們退到了舞池邊緣。

正當阿倫大口大口的喝著飲料時,艾波琳忽然在他耳邊輕聲說:「阿倫……」

阿倫差點把口中的飲料噴了出來,他忙壓低聲音說:「艾波琳,在公眾場所不要亂叫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是那次陪你去見扎斯町而隨便起的啦!」

艾波琳緊緊的挽住了阿倫的右手,那具有驚人彈性的酥胸頂在阿倫的手臂上,恰逢她今天穿的是那套低胸裝的民族服飾,阿倫低下頭就能看到那深深的乳溝,他立即有點受不了了。

艾波琳說:「就是要說扎斯町啦,都說他沒有這麼容易死心的,他竟然通過了星雲導師的考核,今天下午正式成為星雲的正式導師了!」

阿倫又看了一眼那個驚心動魄的地方,才開始收攝心神,他輕聲問:「他不是個走路不看路的路癡嗎?星雲這都收他啊?」

艾波琳嘟了嘟嘴,說:「就是啦!星雲這次太沒眼光了,他才二十一歲啊!竟然就讓他當導師……不過,扎斯町的箭術在我們影月部落中的確很出名的,星雲可能就是看中這點,招聘他成為物理攻擊學院的箭術導師。」

阿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安慰艾波琳說:「不要緊的啦,你們還年輕,他遲早會明白的。」

四周迴響著轟鳴的激情音樂聲,舞池中的人們又震耳欲聾的叫著唱著,兩人必須靠得十分近,兩張臉幾乎湊在一起才能聽清對方的聲音。艾波琳因為跳了一整個晚上,全身香汗淋漓,絲綢質地的衣服被染成了半透明狀,阿倫的眼睛情不自禁又落到那具有無比誘惑力的地方去了。

艾波琳當然沒注意到阿倫不規矩的眼睛,她低聲說:「扎斯町那傢伙剛上任就被選進了星雲警戒隊,現在加入了維持秩序的巡邏隊伍中去,可是等到他一有空,他肯定會來查我所謂的男朋友,那個叫隆.阿倫的英俊男生是誰的啦!」

阿倫皺了皺眉,說:「星雲有三萬多學員,你不給他線索的話,他沒有這麼輕易找到的啦,別擔心!」

艾波琳嘆了口氣,被節慶感染的興奮情緒漸漸褪去,眉頭就要打起結了。

阿倫只好柔聲安慰說:「嘿嘿,沒什麼大不了的啦,扎斯町給我的感覺是個傻乎乎的傢伙,不給他一兩年時間,他都沒辦法把我找出來的啦,一兩年,天,對於一顆年輕的心來說,有著太多誘惑和嚮往了,到時他可能早放棄糾纏你啦!」

艾波琳默默的點點頭,將阿倫扯向了太古大樓的方向,她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說:「現在先不要說扎斯町那個傢伙了,我還有另一件擔憂的事情啦!」

「哦?」阿倫回頭看了看,舞池中人們歡樂的氣氛已經接近了瘋狂,鳳雅玲和白露正坐在邊緣的椅子上,和周圍的人們鬧成一片,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

艾波琳拖著阿倫就往太古大樓的方向走去,低聲說:「娜娜啊!還記得今天那堂太古生命科學嗎?」

「哦?哦,依稀記得,怎麼了?」那節課阿倫是完全睡著了。

隨著兩人的走遠,喧鬧聲也漸漸遠去,艾波琳的聲音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她神秘兮兮的說:「導師說,女孩子那……那個地方太大的話,如果用太古時代的醫學理論去分析,是很容易生乳癌的!」

「哦──」阿倫不自覺的拉長了聲音,轉過頭細細打量著艾波琳的胸部,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去看了。

艾波琳氣道:「娜娜,你今天上課到底有沒有聽,當時導師說到那裡的時候,周圍的同學都轉過頭來看著我,個個的眼光都曖昧得要死,氣死我啦,好像我很有可能生乳癌似的!」

阿倫想:這很難怪他們的,小姐!當然,他沒將這個想法說出口,笑道:「不用理會那群笨蛋的,艾波琳!」

艾波琳立即又變回苦著臉,說:「但是今晚我洗澡的時候,摸了摸,好像真的是導師所說的那樣,我的乳房裡似乎有一點點硬塊啊!我好擔心啊──」

「不……不是吧?」阿倫的頭湊得更近了。

「娜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我想請你幫個忙?」艾波琳像是有點為難的說。

「你想……」阿倫盯著艾波琳的眼睛,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

艾波琳咬了咬牙,一下就將她的請求說了出來,「我想你來幫我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硬塊!」

說完她就抿緊了嘴。她知道這個請求在這個時代實在有點強人所難,然而請求對象是阿倫,一個貨真價實的正常男人,她很快便得到了令她感到欣喜的答案。

阿倫深吸一口氣,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然後表情變得十分嚴肅,他挺直了腰,沉聲說:「艾波琳小姐,你視我為最好的朋友,我怎能推辭你這個請求呢!我十分樂意幫你這個忙!」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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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太古大樓地層漆黑的深處中,對比起外面舞會的喧嘩,這裡是一個寂靜的世界。

阿倫幾乎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艾波琳慢慢將自己的上衣脫下,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艾波琳在舞會中盡情的狂舞,肌膚已變得半濕潤狀態,淡淡的汗味揉合著她那處子的芬芳,形成一股致命的誘惑氣息。

阿倫感到自己的喉嚨有點乾澀了,他吞了一下口水,緩緩向艾波琳走近了一步。

「我已經好了,娜娜,請你走到我身後好嗎?」艾波琳的聲音低不可聞。

在這樣寂靜的環境下,阿倫很輕易就聽清了她的話,兩顆急速跳動的心慢慢靠近,阿倫從艾波琳身後環抱著她的腰,那微微潮濕的肌膚,那柔軟而有彈性的手感,周圍漆黑且寂靜的環境,阿倫感到自己的小腹中升起一股熱流,並迅速的蔓延至全身,無法抑制的慾望在沉默中燃燒。

「娜娜,你的手往上移……對,就是這樣,快到了……」艾波琳輕聲鼓勵著阿倫,一張臉慢慢泛上紅暈,性感的嘴唇在這無聲的誘惑中輕微的顫動著。

阿倫感到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畢竟是第一次,但凡事總有第一次,他告訴自己,要為這第一次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他的手漸漸上滑,當慢慢爬到那巨峰的山腰時,阿倫感到身體開始有了觸電般的感覺,當他的雙手撫摩到那兩粒紅色的小櫻桃時,艾波琳立即有了回應,她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但她為了不影響阿倫的檢查,立即又再抿緊了嘴。

那樣驚人的彈性,令阿倫忍不住又嚥了一下口水,他稍稍用力,嘗試將那對巨峰完全掌控在手中,才發覺自己的手原來是這麼的小。

「娜……娜,用……用力一點,摸均勻一點,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硬塊……」因為呼吸過分急促,艾波琳說話也變得有點斷斷續續了。

阿倫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幫艾波琳檢查的,他感到自己的手心濕透了,也不知是自己的汗還是艾波琳的,他稍稍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撫摩著那紅色櫻桃的四周,艾波琳十分配合的高舉起雙手,令阿倫可以更徹底的檢查。

「啊──」艾波琳又發出一聲銷魂的呻吟聲。

這樣刺激的聲音,讓阿倫幾乎是本能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艾波琳斷斷續續的問:「娜……娜,有……有硬塊嗎?」

「應該沒有,容我再細心檢查一次!」此刻的阿倫,絕對是一個相當有責任感的人。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艾波琳終於無法抑制的呻吟了起來,她膩聲說:「阿倫啊!我的身體好熱,好癢啊……」

「我也好熱!」阿倫的嗓子變得有點沙啞了,他甚至沒有計較到艾波琳正叫喚著他男性的名字。

「那不如我們……」艾波琳的手已經低下來輕撫著阿倫的頭。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暗黃色的燈光隱約從那個方向閃耀,兩人不禁一陣驚惶。

阿倫慌忙轉過身,用身體擋住了半裸的艾波琳。

魔法燈的光芒已經照在了阿倫的臉上,那人發現有人,遠遠就喊:「誰?我是星雲警戒隊當值人員皮比特!」

阿倫沉聲回答:「我們是太古一年級學生,有位女同學在舞會中弄壞了一粒紐扣,我正在幫她處理,請先生你離開一下好嗎?」

那個叫皮比特的當值人員看清了阿倫的臉,不禁笑了,他認得這個艷麗而孔武有力的女孩,因為他親眼目睹她今天傍晚在中區輕而易舉就將一塊大石頭踢到湖心去,他笑道:「是你啊!好了,你們小心處理,需要幫忙的話就叫喚一聲,我很樂意為你們效勞!」

皮比特轉開了魔法燈,重新又往反方向巡去。

艾波琳趕緊將衣服穿好,做賊心虛的長吐一口氣。

阿倫見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便微笑道:「艾波琳,你並沒有生什麼乳癌,請不要胡思亂想了!」

「真的嗎?」艾波琳仍不無擔憂的問。

「真的,我檢查得這麼仔細,不可能出錯的啦!」阿倫誠懇的回答,溫習著那動人的手感。

「那就好!」艾波琳欣喜的說,她忽然又將聲音壓低,「娜娜呀!我看你那裡也挺大的,要不要我也幫你檢查檢查呀!」

「咳──咳──」阿倫急促的咳嗽了起來,他沉聲說:「艾波琳你放心,我不可能生那什麼玩意的啦!」

「這麼肯定嗎?」艾波琳真心的關懷。

「當然!」阿倫用力的點頭,不過他的確有自信的資本。

「好啦,好啦,等你沒有抗拒心理的時候,我再幫你檢查好了!」艾波琳很自然便將手重新穿進阿倫的臂彎裡,「我們出去吧!弄了這麼久,雅玲她們肯定在到處找我們了!」


皎月當空,群星璀璨。

阿倫和艾波琳兩人重新進入大草坪,舞會已經來到結尾階段,一束束連環煙花仍在夜空持續盛放,但人們已經走了大半,只剩小部分人仍在舞池中跳著慢舞,舉辦單位也不想影響明天的重要慶典,音樂換成浪漫到有點起催眠作用的曲調。

他們的同伴已不知去向,看來早已經回到宿舍了吧!

兩人有點尷尬的對視一笑,便順著星光照耀的方向,牽手走向回宿舍的道路。

雖然夜已深,但宿舍大樓的大鐵門並沒有關閉,顯然今夜晚歸的人員實在太多了,在胖胖的女管理員喋喋不休的埋怨下,兩人順利的回到了五○二房間。

房間裡只有白露,鳳雅玲並沒有回來,阿倫感到有點意外,同時又有點意料之中,他明知故問的說:「雅玲呢?」

白露幽幽的回答:「失蹤了!」

「不是吧?露露!」粗線條神經的艾波琳嚷道:「那我們快去找她呀!你還坐在那!」

白露失笑道:「人家雅玲是甜蜜蜜的失蹤了,你真把她找出來,她會恨你一輩子呢!」

「哦?」艾波琳半懂不懂,若有所思。

「是魯迪斯先生嗎?」阿倫輕聲問。

白露輕笑著說:「呵呵,是你們自己猜到哦,我可什麼都沒說!」

得到了證實,阿倫的心裡湧起了一陣莫名的失落。他對著鳳雅玲抱有一份特殊的好感,和這位美麗動人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能夠享受到難得的平靜。

我是不是對鳳雅玲有一定程度的妄想呢?阿倫這樣想的時候,不禁自嘲的牽了牽嘴角,像自己這樣的傢伙,早已經失去了愛人和被愛的資格啦……

「哇,哇,雅玲真夠神秘的,竟然發展到這種程度了!」艾波琳高聲嚷著,接著又雙手合攏,對著窗外憧憬地說:「不過能在星雲八百年慶典中獻出初夜,真是太浪漫了!」

「艾波琳呀!你在胡說什麼啊?」鳳雅玲這時恰好推門而入,裝得一臉生氣地盯著艾波琳。

「這麼快就回來了?」艾波琳一臉失望的看著鳳雅玲,「雅玲,是不是你將浪漫終結的?」

鳳雅玲淡淡的笑了,說:「你們這群胡思亂想的傢伙,魯迪斯先生約我出去單獨交談,主要是談太古文學啦……不過,他多次提到了娜娜,好像很願意多去瞭解我們的娜娜呢!呵呵!」

阿倫心中不禁又是一凜,魯迪斯真有可能在調查自己了。

白露眼中閃過嫉妒,幽幽的說:「還真多男孩子想瞭解我們娜娜呢!貝裡安先生也常常向我詢問娜娜的事情!」

艾波琳拍手笑道:「娜娜現在的人氣可是直追校花愛莉婭哦,加油,加油!」她看了看鳳雅玲,又說:「不過我看魯迪斯先生應該是最喜歡我們雅玲的啦!」

鳳雅玲甜甜的笑了笑,說:「不和艾波琳你胡說了,我先洗澡啦!」

笑鬧的女生宿舍中,也洋溢著慶典前夜的歡樂氣氛。

阿倫陪她們笑著鬧著,但他的警惕之心變得更重了。魯迪斯這樣查下去,很難說會不會給他查出就是自己殺死菲斯普的,畢竟他是個相當聰明的傢伙,我該不該先下手為強把他幹掉呢?

阿倫為自己這個突然跳出來的想法感到一陣血腥的快意,幹掉這個星雲第一高手,既可以斷了自己後患,又可以幫瑪雅、查理士他們一把,但鳳雅玲這麼喜歡他,他忽然死了,鳳雅玲一定會很傷心吧……

鳳雅玲傷心欲絕的模樣立即便浮現在阿倫的腦海,他嘆了口氣,那還是再觀察觀察吧!魯迪斯先生,我很欣賞你的判斷力和直覺,但你別再把自己往死亡的深淵裡推了……


早上的陽光充滿了生機和活力,這是節慶的一天。

雖然昨晚玩了一整個晚上,但阿倫的三位美麗室友還是早早就起了床,等到她們梳洗完畢後,按照慣例,艾波琳笑著為阿倫揭開羅帳,然後催促他起床。

但艾波琳很快便發覺到阿倫今天的臉色特別蒼白,她摸了摸阿倫的額頭,滾燙滾燙的。她急聲問:「娜娜,你怎麼了?感覺不舒服嗎?」

她的聲音立即驚動了鳳雅玲和白露,兩人也急忙走到阿倫的床前。

鳳雅玲輕輕摸了一下阿倫的額頭,頓時皺起了眉,她關切的問:「娜娜,你發燒了!」

阿倫呻吟了一聲,故作艱難的撐開雙眼,看了看滿臉關切的艾波琳和鳳雅玲,又看了看眼神中閃過幸災樂禍的白露,低聲哼道:「我的頭好疼啊……」

鳳雅玲皺眉道:「娜娜,可能你昨晚受了風寒啊!都怪我們玩得太瘋了。」

這正是阿倫需要聽到的原因,他配合的咳嗽兩聲,又重複說:「我的頭好疼啊……」

「今天是星雲最熱鬧的一天啊!你怎麼會病了呢!」艾波琳緊緊的握住了阿倫的手,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鳳雅玲走去自己的抽屜取來了一個精緻的瓶子,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阿倫的身子,從瓶中倒出一顆小小的黃色藥丸,柔聲說:「娜娜,這是我們東方人特製的藥材,對感冒發燒特別有效的!」

阿倫順從的張開了嘴巴,鳳雅玲溫柔的將藥丸放進了阿倫口中,又服侍阿倫喝過熱水後,柔聲說:「娜娜,你什麼都不要想,蓋好被子,好好睡一覺,將汗悶出來就好了!」

「嗯!」阿倫軟弱的點點頭。

「娜娜,你餓嗎?想吃點什麼?」白露發覺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了。

「我什麼也不想吃!」阿倫無力的搖搖頭。

「這樣吧!我下去買點粥給你吃!」鳳雅玲柔聲說:「什麼都不吃怎麼行呢?」

阿倫只好接受,事實上他的確有點餓了。

於是,不幸在星雲周年紀念日中生病的娜娜小姐,就在三位同居美女的悉心照料下,吃了一碗稀粥,粥還是鳳雅玲一口一口餵他吃的,他本來說要自己來的,但擋不住眾人的熱情,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她們的好意了。

阿倫正想著以後是不是經常都要病一病的時候,鳳雅玲柔聲說:「我給你服下的那粒藥丸有安眠作用,你可能一睡就是一整天的,要吃飽一點,知道嗎?」

「嗯,我已經飽了!」阿倫點點頭,一臉什麼都吃不下的表情,心裡想著等會下去還要再吃一碗大肉麵。

「感冒發燒是不太想吃東西的……」艾波琳關切的注視著阿倫,「我們中午再回來看你好啦!」

「慶典是舉行一天的,你們來回要一個多小時,還是不要了!」阿倫趕緊說。

艾波琳不滿的說:「這怎麼行,我一定會回來看你!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病在這裡呢?」

阿倫有點生氣了,稍稍提高音量說:「你們回來開門會吵醒我的!那我的病就更難好了!」

鳳雅玲掏出手絹,溫柔的擦去阿倫額上的汗珠,柔聲說:「娜娜,我知道你不想我們這麼辛苦。好啦,我們不回來就是!你好好休息吧!」

終於可以勸服她們整天不回來,阿倫輕輕的鬆了口氣,看著她們為自己蓋好被子,關好窗戶,再輕手輕腳、依依不捨的離去,阿倫並沒有急著下床,他還要等一個人。

果然,半小時之後,房門再次被鑰匙打開了,一道熟悉的倩影閃了進來,她又重新將門關上,輕手輕腳的走到阿倫床前。

「阿倫,你又在搞什麼鬼!」瑪雅熟悉的聲音傳進了阿倫的耳裡。

直到瑪雅將聲量提高,將話又重複一次之後,阿倫才艱難的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哦,瑪雅小姐,你來了?咳,咳──」

「你病了?」瑪雅露出一臉懷疑的坐在阿倫床前,手輕輕的撫到阿倫的額頭上。

「神賜予我們生命,我們是擁有病痛權力的!」阿倫有點負氣的說。

阿倫無須再多說,因為他看到瑪雅懷疑的眼神漸漸變作了關切,但瑪雅的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一個大男人,身體怎麼這麼差,真沒用!」

阿倫只好報以苦笑了。

瑪雅一聲不吭的將他的被子細心檢查了一遍,直至確認沒有一絲風可以鑽進去,才冷冷的說:「我中午再回來看你,你好好睡一覺吧!」

又要來看我啊!不要啦!阿倫低聲說:「我服了鳳雅玲的藥,可能要睡一天的,你來的話會吵醒我的!」

瑪雅冷笑道:「你平常睡覺的時候像頭死豬一樣,哪有這麼容易就能吵醒?」

「好,好,瑪雅小姐,你又在侮辱我了……咳──咳──」阿倫又痛苦的咳嗽起來。

瑪雅說:「算了,不是為了任務,我才懶得管你死活!你放心睡,我不會來打攪的!」

阿倫想:那就實在太好了!

瑪雅忽然盯緊了阿倫,沉聲說:「對了,忘了告訴你,自由天堂著名的商人家族今天準備在星雲選婿,他們要藉著星雲這八百周年的慶典,選出一位未來的繼承人!今天清晨開始,他們就已經開始在各個校區裡大肆宣傳了!」

阿倫眨了眨眼,說:「哦,有這樣的事?」

瑪雅冷冷的注視著阿倫,接著說:「誰能娶到這位千金,就等於將數之不盡的金幣放進口袋裡了呀!」

阿倫雙眼放射出貪婪的光芒,說:「哇,想起就叫人流口水了!」

瑪雅微笑說:「那個家族就是塞木家族,那位小姐就是愛莉婭呀!阿倫,你和愛莉婭走得這麼近,難道會不知道這件事?」

「聽她提過,但不是太在意!反正和我又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對嗎?」阿倫淡淡的回應。

「呵,挺豁達的嘛!」瑪雅微笑地看著阿倫,說:「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阿倫溫柔的看著瑪雅,輕聲說:「瑪雅小姐,祝願你擁有一個美麗的星雲周年紀念日!」

「謝謝!」瑪雅嘆了口氣,用複雜的神情看了阿倫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阿倫計算著時間,又再等了半小時,才迅速的跳下了床,簡單梳洗一下,便打開窗戶,從五樓跳了下去。

在快要著地時,他凌空翻了個身,卸去大半的衝力,平穩踏地。然後,他攀過那高高的圍牆,沿著星雲的外圍,往廢棄的實驗樓奔去。

在愛莉婭指定的那個房間裡,阿倫找到了他變裝的所有道具,不禁為之苦笑,愛莉婭為他設計的造型也未免太誇張一點了吧……


二十分鐘後,一個造型前衛的年輕男子從廢棄的實驗樓中走出。

他留著一頭烏黑亮澤的長髮,戴著一頂中間凹了下去的正方形帽子,鼻子上架著一副墨鏡,左邊耳朵垂著一只水晶耳環,頸上掛著一條手指頭粗的珠鍊,一身寬大的黑袍,黑袍的袖子上鑲著金色的圖案,金黃色的腰帶上雕刻著抽象的圖畫,一對黑色的長統皮靴走起路來發出「噠噠」的響聲。

此人趾高氣揚,大模大樣的往中區走去。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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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一章∼

星雲的林蔭大道上出現了一位裝扮前衛的黑衣男子,與他擦肩而過的人,都禁不住要回頭看看,回頭率甚至還在沿路的美女之上。

但這名男子似乎絲毫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眾目的焦點,走路依然大搖大擺,那對黑色的長統皮靴踏在路上發出「噠噠」的清脆響聲,不時還炫耀的轉動一下他右手小指的大號藍寶石戒指。

今日來到不朽之峰道賀的不乏各方豪門,於是學員們猜測,這大概又是哪個大家族的公子來此彰顯一下個性吧!

阿倫卻暗暗抱怨愛莉婭,她為自己準備的這雙靴子十分沉重,令他走起路來相當不舒服,每走一步路都要花上不少力氣,以致自己現在走路的姿勢變得這麼不可一世,他不禁又想深一層,會不會愛莉婭就是要製造出這樣的效果?

戴上這副號稱太古時代的精品墨鏡,繽紛的世界看起來就變成了同一種顏色,大大的降低了他的觀察力,但阿倫依舊敏銳的發覺,前面這三個女子是與眾不同的。

她們都蒙上了厚厚的面紗,本來各個民族有自己不同的習慣,女子蒙著面紗並不是什麼希奇的事情,但左右兩邊女子的服飾風格明顯與中間那個女子的服飾風格並不一致。中間那個女子被緊緊的夾在中間,她不時還左顧右盼,彷彿在尋找著什麼,也像在提示著周圍的人該注意些什麼。

阿倫牽了牽嘴角,他暗暗猜測,中間那個女子應該是被人挾持住了。

他本來並不想節外生枝,但那個女子淺藍色的短髮引起了他的注意,為了確認具體的顏色,他甚至冒險頂了頂墨鏡,瞥了那個方向一眼。

在阿蘭斯大陸上,擁有這樣顏色頭髮的人相當罕見!

阿倫計算了一下時間,那什麼選拔大賽應該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一個頭髮顏色和自己接近的女子──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阿倫自然而從容的轉過身,拍拍額頭,像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從原路走回,遠遠的跟在這三個人身後。

她們一路往星雲的外圍地帶走去,直走到不朽之峰的邊緣上,才停下腳步。

阿倫看到那裡還有另外幾名女子,於是急忙閃身躲到一塊巨岩的背後,山風呼呼的從他耳邊吹過。

「老八,老九,你們沒被人跟蹤吧?」這是一把成熟且野性的女聲。

阿倫暗暗猜測,這樣的聲音如果蓄意去誘惑一個男人,成功率一定相當高。

「大姐,絕對沒有!我們一路都小心翼翼!」另一個女子回答。

「呵呵,如果有人能跟在老八身後而不被她發現的話,那傢伙可相當不簡單啊!」這是另一把柔媚的聲音。

阿倫不禁在一旁分析:這同樣是一把相當有誘惑力的聲音,擁有這樣資本的女人,平常一個都不多見,但現在這裡起碼同時出現了兩個! 

他慢慢貼著岩石,微微探出了頭,看向那幾個女子的方向,前面那兩個女子已經揭下了面紗,長相相當漂亮,但站在這幾個女人中間,她們只是平凡的一員。

這幾個女人個個長得千嬌百媚,身材動人且各有千秋,如果她們一起走在星雲裡面的話,一定會造成相當大的轟動。

不過她們七個人裡的其中一個始終蒙著臉,讓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十姐妹?阿倫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令世人憤恨和恐懼的詞語,但這裡只有七個人,另外三個在山峰下接應嗎?當然,她們也有可能是屬於另一個勢力的……

被劫持的那名女子依舊是蒙著面紗,那個帶頭的大姐慢悠悠的走到她身前,微笑說:「凌蒂絲小姐,太古裡有句俗話說得好,明人不做暗事。所以,我們並不打算向你隱瞞身分,我們是星雲山脈的十姐妹!我鄭重宣布,你已經被綁架啦!」

阿倫暗想,果然是她們!不過這個女子也十分鎮靜,聽到這個這麼唬人的名字,肩膀也僅僅是顫動了一下就恢復平靜。凌蒂絲……這名字很熟啊!在哪裡聽過呢?

「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將我劫持到這裡,可以稱得上光明正大嗎?」那女子淡淡的回答,聲音異常冷漠,但卻十分清脆悅耳,可以想像她唱起歌來一定十分曼妙動人。

「哈哈……」這七個女子同聲嬌笑了起來,個個笑得花枝亂顫,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似的。

凌蒂絲一聲不哼,冷漠的看著她們。

笑了好一會,那位聲音嬌媚的女子才說:「凌蒂絲小姐,像你這樣一位自由天堂裡的首席明星,怎麼會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呢?大姐尊重你,在和你說客套話呢!你就這麼較真呀!告訴你啊!我們行事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且卑鄙無恥,其中可是包括撕票哦,呵呵……」

她一下揭開了凌蒂絲的面紗,阿倫的腦海同時「轟」的響起一聲,呼吸也稍稍窒息了一下。他生平所見的女子,當以鳳雅玲和愛莉婭最為美麗,但面前的凌蒂絲竟毫不遜色於她們,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美態。

如果用鮮花來比喻一個女子,鳳雅玲是一朵牡丹的話,那愛莉婭將是一朵玫瑰,而凌蒂絲卻是一朵一塵不染的清蓮。

在十姐妹嬌媚妖艷的氣息襯托下,更顯出凌蒂絲的清麗,她的膚色十分蒼白,將她烘托出了一種病態的美,讓人忍不住要上前無比至誠的去憐惜她、關懷她,同時又自慚形穢。

她神態冷漠,似乎這世界上並沒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絲毫的關注,只是漠然一笑,也不去理會那個女子。

那位聲音嬌媚的女子不禁又嬌癡的笑了,她將手緩緩撫向了凌蒂絲的臉蛋,柔聲說:「凌蒂絲小姐呀!我曾去自由天堂看過你幾次歌劇表演呢!沒想到你本人比舞台上還要漂亮呀!如果你不是為了愛莉婭小姐的選婿而來到星雲,我還真沒機會在這麼近的地方看你呢!」

那個被眾人稱為大姐的女子一下就撥開她的手,低哼了一聲,沉聲說:「老四,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嗎?現在不是恰當的時候,這裡也不是恰當的地點,我們先下山吧!」

阿倫心中暗暗一凜,不通過星雲巨臂,她們怎樣下山啊?難道除了愛莉婭那個磁鐵軸,還有第三條下山的道路?

只見她們推開一塊地上的大石頭,露出了下面的深坑,接著從中抽出一根太古金屬做成的桿子,大概有一米左右的直徑,頂端有一個滑輪,滑輪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繩子。

阿倫暗想,這玩意看起來也挺先進的,不知比起愛莉婭的設計又如何呢……

那大姐吩咐道:「老八,你先帶凌蒂絲小姐下去!」

阿倫知道不能再觀望了,為了凌蒂絲是愛莉婭的朋友,為了她這份動人的病態美,也為了她那頭與自己顏色接近的藍髮。他原地一個蹬踏,從巨岩後閃身而出,幾乎沒作任何停頓,已化作直線插進了眾女之間,他攔腰抱起凌蒂絲,重心一轉,立刻以高速退了回去。

十姐妹眼前一花,凌蒂絲已被一個黑衣人帶了出重圍。

驚變之下,那大姐反應奇快,身體幾乎同時作出了反應,她貼著地面,疾追而來,能在這麼近的地方窺探她們而不被自己發覺,這個人隱匿本事真是駭人,武技也一定十分強橫吧!這些念頭在電光石火間擦過她腦海,她按捺住內心的震駭,手中銀色的錘子已向前揮出。

她的目標不是阿倫,而是直取凌蒂絲。阿倫哈哈一笑,腳下再次加速,眼看就要憑速度避過那一擊時,異變忽起,那錘子忽然加長了起碼三十公分,阿倫一驚,忙原地急停,回身一腳,將那錘子踢開。

原來那錘子和錘身間有一個小小的彈簧機關,只要一觸動,兩者立即分開,變成一件令人防不勝防的暗器,阿倫不禁心中暗罵:好卑鄙的武器設計!

他的身體這麼一停,另外那六個立即圍了上來,以一種奇異的陣勢將阿倫困在中間。

那大姐看清面前只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心中驚疑之意更甚了,這個人剛才從急停到轉身,再出腳,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隱隱有宗師風範,可以大膽估計,這個人的武技深不可測啊…… 

她口中笑說:「好俊俏的一位先生啊!能告知我您的名字嗎?好讓人家以後在夜闌人靜相思的時候,牽掛也有個寄託呀!」

另一個女子也笑道:「老四,他正是你喜歡的類型呢!」

那個老四媚笑道:「老八呀!難道不也是你喜歡的那種嗎?這位先生,不如這樣好了,我們一起侍候你如何?」

阿倫正準備突圍時,她已經在說話間慢慢解開胸前的紐扣。

女人如何脫衣服是一種學問,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她明顯是這方面的專家,神情欲拒還迎,臉上還湧上了紅暈,動作有分寸且恰到好處,看得阿倫心中一蕩,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準備前移的腳步立即停了下來。

不單她,另外六名女子,包括那個大姐在內都開始將衣服脫下,個個儀態萬千、風情萬種,原本你死我活的氣氛立即就異樣了起來,變成了一種詭異的旖旎氣息,淫亂的呼吸聲漸漸在這片空間中響起。

阿倫感到自己喉嚨一陣乾燥,全身也滾燙了起來,原始的慾望在這樣古怪的環境下莫名的燃燒。

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甚至還恨不得人家脫快一點,但此刻實在不是恰當的時機,他強控自己的心神,暗怪自己起碼遲疑了半分鐘。

他深吸一口氣,咳嗽了一聲,低聲對懷內的絕色佳人說:「凌蒂絲小姐,我是來救你的!你如果相信我的話,請寬恕我的冒犯,抱緊我,我會將你帶出去的!」

凌蒂絲抬起了頭,冷漠的注視著阿倫,阿倫低頭迎上這份無暇的美麗,慾念稍退,但不良的習慣令他立即又注意到人家豐滿的胸部,他慌忙將目光轉開,然而入目的卻是更叫人遐想的情景,這七個女子差不多已經脫得一絲不掛了。

凌蒂絲慢慢抬起了雙手,然後緊緊的環抱住阿倫的脖子。

阿倫知道已經獲得凌蒂絲無聲的信任,他盡力讓自己忽略周圍那一個個誘人的胴體,清嘯一聲,摟緊凌蒂絲那不堪一握的纖腰,往星雲中區的方向疾衝而去。

這幾個赤裸的女子立即出手攔截,但她們動起手來依然滿臉春色,甚至還發出陣陣勾魂奪魄的呻吟嬌喘聲。阿倫心中又是一陣慾念的煩躁,動作一緩,被逼回了原地,她們那些設計卑鄙的錘子還差點暗算到了凌蒂絲。

阿倫盡力壓制住自己帶有情慾的急促呼吸,默默觀察著這七個人,很顯然這是一種奇特的陣法,相輔相成的攻防,詭異的步伐和出手方式,最可恨的是她們看準自己要保護凌蒂絲,出手都衝著凌蒂絲而來。

周圍的喘息聲漸漸變大了,令人無法抑制的想起男女之事,這七個女子利用自己的身體做著各種極盡誘惑的動作,連冷漠的凌蒂絲呼吸也變得異樣起來,蒼白的臉上猶如被塗上一層淡淡的胭脂,阿倫嚥了嚥口水,滋潤一下那快要著火的喉嚨。

那老大立即發出一陣浪蕩的笑聲,膩聲說:「這位英俊的先生呀!你的鼻血都流出來了呢!」

變得有點迷糊的阿倫本能地去摸了摸鼻子,這七個女子的身形同時動了,以各個方位向阿倫攻來,目標仍然以凌蒂絲為主。

阿倫急忙收攝心神,在這些狠辣的招式中穿梭閃躲,出手時目光難免又碰到那些充滿誘惑的地帶,使實力大打折扣,但儘管如此,他仍憑藉高超的手法將她們一一逼退,眾人又回到了原來的方位上,彷彿從來也沒動過一樣。

阿倫知道不能給她們喘息的機會,身形再次往前疾衝,陣形的重心立即往阿倫的方向靠攏。阿倫朗聲一笑,快要到可以出手的距離時,原地一個不可思議的急停轉身,以同樣的高速衝向了反方向。

那大姐一陣驚恐,顯然無法想像有人可以做出那樣的動作,這完全違反了人體的自然規律,而且她把守的那個方向是山峰的邊緣,他怎麼會選自己作為突破口呢?

阿倫臉上忽然綻放出一個無比詭異的笑容,深深的凝視著面前這位妖艷的女子,看得那大姐一陣莫名的心驚膽戰,她不敢再直纓其鋒,側身就讓阿倫閃過。

但阿倫似乎並不想就此罷休,快與她擦身而過時,手掌輕輕的向她的脖子揮去,那大姐急忙雙掌往前一格,但那手掌方向已變,直直往她胸口抹去。

多年來生死關頭徘徊的經驗令她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她立刻將重心靠後,整個人往後倒去,但儘管如此,一股無比陰柔的力量已從肌膚透入,迅速蔓延到她的全身,雪白的胸脯被活生生抓出五道深深的血痕,這樣深的創傷,日後留下的疤痕恐怕將陪伴她度過餘生。

阿倫快要衝到懸崖邊上時,身形再次急停,又再往另一邊折射而去,他口中笑道:「諸位女士的裸體舞蹈相當精彩,無奈我有急事在身,只好先走一步了,希望下次與諸位見面的時候,還能看到同樣動人的表演,哈哈……」

這時那個大姐才噴出一大口鮮血,重重的坐倒在地,另外六個女子急忙圍了上去。

「大姐,你沒事吧?」

「你流了很多血,快點止血!」

「……」

那大姐的一張臉變得比紙還白,阿倫剛才詭異的笑容依舊在她腦海中回放,她由得眾人為她包紮,沉聲說:「你們不要慌張,我沒事……」

那老四氣道:「剛才眼看他心神就要失守,但還是給他跑掉了,我們的『十面埋伏』少了三個人,果真是威力大減呀!」

「要知道,我們的十面埋伏是根據東方太古的陣法編成的呀!人數相當重要……」

「不過,這傢伙到底是誰啊?這還是我們出道以來,第一個從十面埋伏中走出來的人……」

「竟然還是安然無恙的逃了出去,連一滴鮮血都沒流……」

「他手中還抱著一個人……」

「最可恨的是還傷了大姐……」

「……」

那大姐擺擺手,沉聲說:「你們不要吵了,如果剛才真纏鬥下去,我們都將死在這裡!剛才那個不是人,他是惡魔……」阿倫那令人心悸的詭異笑容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眾人立即靜了下來,她們素來信服大姐的推斷,又想想阿倫剛才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眼中不禁閃過恐懼。

那大姐又沉聲說:「星雲警戒隊很快就會來的,我們立即下峰。老六,你等我們下峰後,收拾好那些太古工具,我們在星雲這個據點算是廢了!」

「是!」那個從頭到尾始終蒙著臉的女子回答。

「如果他真如表面看來的年輕,又怎麼可能擁有這樣深不可測的實力呢……」那大姐凝視著阿倫離去的方向,目光裡攙雜著恐懼和深思。


「竟能在我全力一擊下僅受輕傷,這就是十姐妹的實力嗎?」阿倫默默的想著,如果不是愛莉婭的什麼選拔會已經開始,他可能會立即掉頭去找她們,讓菲斯普先生從此在地獄裡不再這麼寂寞。

凌蒂絲靜靜地凝視著這位穿著古怪的先生,這是她第一個擁抱的男子,而且還抱得這麼緊,畢竟在不久前才聽過十姐妹那麼浪蕩的呻吟聲,她冷漠的心忽然加速跳動起來。

那厚厚的墨鏡下,隱藏著怎樣的一雙眼睛呢!凌蒂絲忽然湧起了強烈的好奇心,很想將那墨鏡摘下來看看,卻沒有這個勇氣,她發覺阿倫依舊緊緊的抱著她奔馳,她想叫阿倫將她放下,但又有點捨不得,同時,如果這樣對救命恩人說話,也未免有點失禮了。

幸好漸漸來到人多的地方,阿倫輕輕將凌蒂絲放下,微笑說:「凌蒂絲小姐,這裡應該已經安全了!」

凌蒂絲對阿倫深深鞠了一躬,微笑說:「這位先生,十分感謝你救了我,在剛才這麼危難的環境下,你還拚力保護我的周全,你的勇氣,你的恩典,凌蒂絲將永遠銘記於心。」

阿倫看到凌蒂絲冷漠的臉上綻放出這麼燦爛的笑容,不禁呆了一下,這樣的笑容猶如烈日破開重重的密雲照耀在大地上,分外動人。

他不禁衝口而出說:「凌蒂絲小姐,你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

凌蒂絲的臉微微一紅,笑容更甜蜜了,她問:「先生,你知道了我的名字,為了公平起見,可否讓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呢?」

阿倫說:「我叫……藍雪雲!」

藍雪雲是愛莉婭為阿倫準備的名字。

凌蒂絲好奇的說:「哦?那是東方人的名字啊……」

「對!」阿倫點點頭,愛莉婭為他準備的身分就是一名東方人,一名在危險的暴風山脈上驅逐獸人間諜的賞金獵人。

凌蒂絲又若有所思的笑了。

兩人並肩走進了熱鬧的中區,此時熱烈的節慶氣氛正蔓延在每一個角落中。漫天都是寫著祝福語的氣球,四周的樹木盆景都掛上了繽紛的綵帶,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各種各樣的遊藝活動和表演,學員們換上了亮麗的服飾,一眼看去,真令人懷疑是否置身於彩色的花花世界之中。

這時,太古擴音器在競技場的方向響起,「塞木家族愛莉婭小姐的選婿報名時間還有十分鐘截止,請有意追求愛莉婭的先生們儘快到中心花園的報名處報名!請允許我再次強調報名的條件,一、擁有高強的武技;二、擁有端正的外表;三、擁有高貴的情操;四、未婚……十、年齡在十六歲以上,二十八歲以下。」那聲音在年齡那裡特別加重了讀音,以示強調。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念:「佛郎思家族的成員請到中心花園接回年僅十三歲的佛郎思侯爵,他在剛才搶著排隊報名的時候被人撞傷了大腿;卡拉裡家族的成員請到中心花園接回六十三歲的卡拉裡公爵,他在剛才排隊報名的時候扭傷了腰……」

主持人以朗誦聖詩的語調將長長一串傷員名單讀出,那些不合年齡的報名者都被毫不留情的念出了年齡,周圍的聽眾們不禁發出陣陣輕輕的笑聲。

「因為報名人數實在過多,原訂選拔地點從中區宴會廳改到競技場進行,請互相轉告!塞木家族愛莉婭小姐的選婿報名時間還有八分鐘截止,請有意追求愛莉婭的先生們……」播音又在重複了,不過時間已經由十分鐘縮短成了八分鐘。

阿倫想起愛莉婭生氣起來的兇猛模樣,急忙加快了腳步,如果自己錯過了報名的時間,後果只能用不堪設想去形容。

凌蒂絲跟在他身後輕聲問:「藍雪雲先生,你是急著去參加愛莉婭小姐的選拔會嗎?」

阿倫一邊擠開前面越來越密集的人群,一邊回頭說:「是啊!凌蒂絲小姐!你也是來為愛莉婭小姐當參謀的吧?來,我們走快一點,遲了就來不及了!」

凌蒂絲的眼神立即黯淡了一下,笑容也失去了不少生機,彷彿又恢復了本來的冷漠,她淡淡的問:「那你是為了愛莉婭的錢呢?還是為了她的容貌?」

阿倫愕然了一下,笑道:「凌蒂絲小姐,為何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呢?」

凌蒂絲淡淡一笑,回答說:「因為,我是選拔會的評選人員之一!」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也要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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