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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請叫我公主》作者:神月離人【完結+番外】

看來今天不是個好日子啊~毛月月苦笑地回望一臉懷疑的杏,知道她還存在著對立海的憤怒,才會將她這張平淡的臉都深刻記憶。若不是此刻打扮得非常女生,怕她早就沖上來拼命了。

“要不,我還是在門口等你吧。”毛月月歎息地松開了Amy的手,身體往後一仰,舒服地靠了過去。

昏迷了兩天,毛月月的身體還有些虛弱,一路走來早就乏了。她現在可經不住什麼對峙或者戰斗,連爭執的氣力都沒有。她一向很識時務,對沒有意義的戰爭,不願打,也懶得打。

“可是……”

“乖,別給自己後悔的機會。要知道,你已經沒有時間了,那些不必要考慮的東西就放不開吧。別忘了你現在就算犯了罪殺了人,都可以逃逸……呃,說到這個,你走前要不要搶次銀行?”毛月月捏了捏Amy的鼻子,給她打氣。

“滾!”Amy毫不領情,這什麼安慰,太可笑了!

“別這麼凶嘛,我只是希望你體驗一下不同的人生罷了。”

“不……”Amy 歎了口氣,懶得和這個老不正經囉嗦,干脆地轉回正題,“其實就算進去了,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Amy猶豫地看著紙門,這個時機太差了。他們看了錄像帶後,光是面對立海的壓力就夠受了,哪還有心情想有的沒的。她在這個時候粘上去,根本就是不受歡迎第一名。

毛月月當然知道Amy的心思,卻也無能為力,這是她的最後一天,她們沒有別的機會。本想說幾句安慰和鼓勵的話,沒想到一直盯著她們的橘杏帶著一臉躊躇走了過來,還順帶搶了先機:“你們……”

“有什麼事情嗎?”毛月月禮貌的微微一笑,盡可能的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那個……”橘杏終究是沒什麼心眼的人,只猶豫了一會兒就直率地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請問,你是立海大附屬中學的學生嗎?”她看上去實在太眼熟了!

“是。”毛月月沒有猶豫地應聲,臉上是不變的沉穩笑容。她的回答不僅驚到了杏,也嚇到了Amy——平時見毛毛都很不要臉的滿嘴謊言,怎麼這會兒突然轉性找死了???

“我叫星神無月,是立海大附屬中學兩年的學生,這個是我朋友大波蜜子,是成城湘南三年的學生。我們是不二周助的球迷,知道他在這裡,所以……想見見他。”

“什麼?不二君的球迷?”杏驚嚇地大嚷,目瞪口呆地看著毛月月從容不迫的詭異羞澀,顯然被這個答案駭到了。

“Nani?Nani?什麼球迷?”在門簾掀開之前,輕快好奇的叫嚷已經從門內傳來。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毛月月無奈地和Amy交換了一個眼色,知道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非進去不可了!

唉……老天爺真tmd愛看戲啊!

“進去說吧,在這裡站著有礙觀瞻。”毛月月對菊丸和杏咧嘴一笑,然後不容拒絕地推著他們走進壽司店,落落大方地站在……杏的背後。

槍打出頭鳥,她要低調,低調!

“大家好!”杏見青學眾人齊齊轉頭,下意識地打了招呼。

“那個女孩好像是……”情報網一般的乾首先反應過來,只不過鏡片後的目光還順便掃過了杏的身後,然後停在了毛月月的身上:呃,這個女孩跟他剛拿到的錄像帶裡的某個人……好像啊!如果他沒弄錯的話,那應該是立海大附屬中學網球部的成員。

“不動峰的橘的……”大石也很快想了起來。因為學校在同一個地區,他們和不動峰的接觸不少,關系也很不錯。

“是,我是他的妹妹杏。”杏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在面對青學的人時,她顯得很放松。

“這裡這裡!”桃城轉過頭用力揮了揮手,大聲地叫嚷。被他這麼一喊,大家的視線又立刻轉到了桃城的身上。

原本正擔心的Amy和毛月月同時松了口氣——沒想到她們的存在感薄弱至此,根本沒人注意,看來剛才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嘿,果然上次叫的是momo啊!”菊丸的注意力很快地轉移,跳回到桃城身邊,邪笑著調侃。

“momo也是男人啊。”不二不落人後,配合好友順勢而上。

“不要這樣說!不是這樣的!”桃城畢竟才初二,被兩個學長一調侃,頓時紅了臉慌了神。

“桃城還真不誠實啊~~”

“啊!怎麼連英二前輩都這麼說!”

“噗嗤——”忍不住的,毛月月笑出了聲,親眼見到這個場面,原來是那麼的有趣。所有的復雜愁緒似乎在瞬間就消失了影蹤,不愧是主角學校,果然有特別的魅力。

糟糕!Amy想也沒想的捂上毛月月的嘴,可是為時已晚,她只能尷尬地對著已經齊齊聚過來的視線,不知所措地發了聲:“呃,那個……大家好。”

“噗……”毛月月偷笑地扭過頭,不理會Amy憤怒的視線:這傻孩子!她該不會真以為自己可以無聲遁形麼!

“你是?”乾不愧是數據王,頭一歪一想,立刻就記憶起來,“啊,你是經常來看我們比賽的那個女生,海堂靈子的朋友,好像是叫大波……”

“對,我是海堂靈子的朋友大波蜜子。”Amy尷尬的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都到這份上了,她也只能強壓著心跳裝鎮定了。

“那一位是?”

“我也是靈子的朋友,我叫星神無月。”比起Amy的無措,毛月月顯然鎮定許多,淡淡的微笑,淡淡的回答,仿佛自己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

可是偏偏,她就是能在這樣的淡然中,突然拉出一個響炮:“不二前輩,好久不見。”

“野?你們……是來找不二的?”視線轉過來又轉過去,然後轉到了表情不變的不二身上,菊丸此刻只差沒在他漂亮的大眼睛上掛上巨大三個字——八卦啊!

毛月月微微一笑,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將快要把頭點到地下的Amy從角落裡拖出來,推到離不二比較近的地方。

啊!啊!啊!頓時,菊丸和桃城的眼裡閃耀出特別的光芒,只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說話,毛月月已轉身走到河村滿前,有禮的致意:“不好意思,我們似乎打擾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給我們來兩份壽司?”

反客為主,當真是不簡單。不二的嘴角輕輕一勾,他的記性一向不錯,很多人見過一次就忘不了,尤其……她還是一個性格和身份都很特別的人。

第一次遇見,她像個狂熱的粉絲,那模樣讓他都有些愕然;

第二次遇見,她依舊是個熱心的粉絲,對他們的比賽不是關注卻能說出一番經典評論,更讓他詫異得知道了她的身份——立海大男子網球部的經理;

第三次遇見,她冷靜得像個過客,低調的同時,卻一才又一才做出讓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的舉動。

不可否認,這個叫星神無月的女孩真的非常特別,特別得讓人不得不另眼相看。只不過對於不相干的人,不二的興趣一直不是很大,盡管她是所謂的自己的粉絲,也確實讓他感受到了她的崇拜之心。

只不過比起那些,不二比較在意的反而是海堂那瞪直的眼睛:哦~哦~看來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啊,呵呵……

“蝮蛇,你瞪那麼大眼睛盯著女孩子,不太好吧?”桃城略帶惡意地調侃,剛被人消遣了一頓的他自然要從死對頭身上找尋安慰,何況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海堂這樣子!他怎麼可以不好好利用呢,怎麼可以呢,怎麼可以啊……

“閉嘴!”海堂直接地朝桃城一吼,然後轉過臉對著毛月月,黑色的眸底有著淺淺的猶豫。有些話,他不知該說不該說……

“你說什麼!蝮蛇!”桃城自然不甘的回罵,可是這一次海堂沒有回他,而是微微動了動嘴唇。

“海堂君,別來無恙。”毛月月走到單獨的位置坐下,沒為難海堂,反正杏都知道她是立海的人了,她沒必要隱瞞。

“……恩。”海堂點了點頭,難得的沒有直視毛月月。內心羞澀的他其實很不擅長和女孩子相處,尤其……她還是精靈最好的朋友。

“你是立海大網球部的……經理?”雖出口的是禮貌的疑問句,但乾說的卻很確定。雖然打扮得很不同,但這個女孩99.7%是錄像帶裡那個做小男生打扮的網球部成員。既然她是女生,那麼肯定就是他們的經理。

平地一聲雷,驚起喧嘩無盡:

“Nani?立海大的經理!”
“立海大的經理跑這兒來干什麼?”
“是來收集情報的麼?”
“這個很有可能啊,很有可能哪!”

喧鬧,喧鬧,喧鬧。

毛月月卻依舊微笑,不動如山,仿佛看不見他們的打量,也看不到Amy的焦急,只靜靜的扔下一枚炸彈:“沒錯,我是立海大附屬中學男子網球部的經理,也是部長幸村精市的女朋友。請多多指教。”

幸……幸村精市的女朋友???眾人一片愕然,這八卦……果真牛b!

雖然,這跟他們好像沒什麼關系來著……

然而,這還只是開始。最強大的炸彈,往往是在最讓人措手不及的時候,炸出最大的火花——

“放心,收集情報這種事在立海不歸經理管,我也沒興趣在休息時間工作。我今天只是來陪朋友……告白的。”

哈?告白?

一片安靜。

然後,所有的視線默契的、整齊的投向了笑容略有些掛不住的不二。

呦,原來……這場戲的主角是他啊!三
告告告告告……告白??

Amy差點沒被口水噎死,她顫悠悠地看著毛月月那篤定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怎麼腦殘成這樣——認賊做友!

“那個,不……不是我……呃,真的,我……”

“哎呀,不要害羞嘛!”

“不,那個,我真的……”

“看吧,看吧,就是害羞了嘛,怎麼可以騙人呢,怎麼可以騙人啊~”

“可是……”她是害羞了,但不是因為什麼狗屁倒灶的告白啊!

“哇,臉紅起來好可愛哦,不二這家伙真幸福啊!”

“不二前輩還沒有女朋友呢~”

“不……我……”Amy糾結地向撲面而來的眾多目光的主人解釋著,可是越說越緊張,越說越小聲,差點沒咬到舌頭!

靠,她怎麼這麼倒霉啊,她!

沒准今天大半夜就要被強制遣返了,她已經夠可憐的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悲慘得在離別之前丟一次臉!

她!不!干!

游離不安的視線終於在看到毛月月那悶笑不已的模樣後,變成了絕對的堅定。

“毛!毛!”Amy終於爆發了,“你……”

“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你會害羞,才替你說的。”毛月月才不會給Amy機會反駁呢,眸底閃過一絲精光,她微笑地路過不動聲色的不二,雙手強力的按上了Amy的肩,“不要這樣,我知道這樣做有些過分,可是不二前輩是好人,就算要拒絕你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面給你難看,至少……他會給你一個美好的回憶。”

“你……”Amy瞪大了眼,突然有些了悟,毛毛該不會是想……

“不二前輩這麼善良,怎麼會忍心傷害一顆純真的心呢?我們都知道你是真的非常戀慕他,也並沒有強迫他接受你的感情的意思,所以放心吧,他一定不會吝嗇他的溫柔的。”毛毛依舊勾著嘴角,沒有給Amy 任何解釋的回應,反而把槍口轉了開去,“對吧,不二前輩?”

這句話,毛月月不是對不二說的,而是對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起哄大王——菊丸和桃城說的。

而他們,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在不二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桃城和菊丸已如毛月月所料的吼出了兩個大字——“當!然!”

Ok,計算無誤,表現完美!

不二在察覺到毛月月眼底的算計時,已是不及,只能急急開口:“喂,你們怎麼可以替我決定……”

“啊,我就知道不二前輩是大好人,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了!”毛月月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話,帶著副欣喜萬分的表情,按著同樣目瞪口呆的Amy,深深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對不起,不二,算計了你……

若不是Amy只剩下這點兒時間,若不是她虧欠這個女孩太多太多,毛月月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自己深深戀慕的偶像做這樣的事。

過去,她甚至捨不得賣出不二的照片……

毛月月深深地躬著身,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眼底的疼痛和淒苦。不管有什麼理由,錯的就是錯的,她沒有資格奢望同情,沒有……

久久不起的鞠躬,真摯深刻的感激,仿佛道盡了一個女孩所有的無奈。不要說當事人的不二,就是原本只抱著起哄之心的青學眾人,此刻都在這有些莫名但並不討厭的氣氛中,閉上了嘴巴。

“我答應你。”不二輕輕的開口,承認自己吃下這計悶虧。其實他原本就無意為難Amy,雖然他不太喜歡她們趕鴨子上架的做法,但他早就習慣了對人留有余地,自然也不差這一次。

何況,生性細致的不二早已敏銳地捕捉到了毛月月的無可奈何,太深,太深……

他雖不知道這是為的什麼,但他相信毛月月這個粉絲對他的憧憬,所以他願意體諒。

對於Amy,不二見過多次,打過招呼也聊過天,彼此算是熟悉。青學的每場比賽,她都有來,不曾缺席,安安靜靜的看著,默默替他們加油,比起嘈雜的一年級,這個甚至不敢主動搭訕的女孩,自然留給不二不錯的印象。

不二從不覺得Amy是個有野心的女孩,她曾經擁有更好的機會,可以從他的身上搾取些什麼,可是她卻沒有那樣做。

若對象是這個羞澀的女孩的話,不二覺得要付出一些溫柔,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兒,他原本就是想對她微笑的。這段日子發生的事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他們好歹算是撮合海堂這一對的媒人伙伴。縱使他對她是沒有特別情感,也願意成全她這個小小的願望。

他希望她,快樂。

因為在不二的心裡,願意為朋友不求回報的努力付出的Amy,早就是他的朋友了。

“謝……謝謝你,不二前輩。”Amy把身體彎得更低,聲音顫抖,那滿盈的淚水差點沒奪眶而出。

謝謝你,不二,謝謝你的溫柔。

縱使,這份體貼並沒不附帶感情,它也將成為我最美好的回憶。

因為我知道這些年被我深深眷戀的你,是如此值得付出的對象。

喜歡你,真好……我不後悔。

謝謝你,毛毛,謝謝你的犧牲。Amy比誰都知道毛月月此刻的愧疚,此刻的難受。

因為,她們同樣用著所有的氣力憧憬著那個美好的男孩。

所以,她的痛,她懂;她的掙扎,她感激。

這一次穿越,她沒有白來。

再抬頭時,Amy的眼睛雖然很紅,但笑容卻無比燦爛。

一時間,竟讓人移不開眼。

她從來都不是耀眼的女子,可是這個笑容,卻讓所有人屏息了。

她,好美,美得好溫柔,好幸福……

———————————————因為我愛你的分界線——————————

任性的來,任性的走。

毛月月從來不知道被稱為好好童鞋的自己,是一個如此任性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算計了無辜的不二,然後丟下Amy就顧自逃跑。

何止是沒有形象,簡直就像發了瘋,一向注重形象的毛月月,現在什麼都管不了的,只想逃跑。

直到即便回頭也看不見那家動畫中反復出現的壽司店,毛月月才停下腳步,轉過身深深的,深深地遠眺:再見了,Amy,我珍愛的朋友。

如果分開已是注定,她在這裡,說再見。

毛月月承認自己的懦弱,她已無法再看更多,她的心已太過疲憊,再經不得一絲的波瀾。她突然好懷念過去,過去的那些淡定和理智,現在又在哪裡?

那個時候的她,也偶爾會天真的yy,坐在電腦前羨慕著穿越,可以拋開現實的一切,在另一個世界呼風喚雨。但內心深處也知道這樣的事兒,其實根本不可能,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在哪裡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果真,她們來了網王,卻平凡依舊。沒有人被眾星拱月,沒有王子為她們爭風吃醋。即使獲得王子的青睞,也是她們用真愛換得。

毛月月還記得,剛來的時候,琉璃抱怨過神官的不公。可事實上她們並非沒有占到便宜,想她若非看過網王,今天又如何可以算計不二?正因為有那個失意小學生約會不二的前科,她才可以有樣學樣,小勝一場。

其實,她們一直都有著絕對的優勢。只是誘惑太多心太貪,於是變得看不見得到……

揮手招來計程車,毛月月難掩疲態,低低地說了一句:“綜合醫院。”

司機見她臉色不好,還以為她生了病,連忙踩下油門,直撲醫院而去。敞開的窗子,嗚嗚的風,吹得毛月月的發凌亂不堪,她卻只是將顫抖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反反復復,心中默默念著的,只有他的名——幸村,幸村,幸村……

現在的她,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他。

她想見他,好想,好想……

她想擁抱他,親吻他,將他的身體融入自己的懷抱,將他的氣息刻入骨髓,然後告訴自己:沒關系,她可以。

她可以放棄,可以走開,也可以……殘忍。

尖利的指甲將掌心扣出了鮮血,點點都是刺骨的疼。毛月月低下頭,無聲地看著那滲出的猩紅,突然,收力。

嘩啦。

鮮血噴湧。

小小的傷口,變成了一道深深的痕。

痛得,淚流。

她終於找到了哭泣的理由,可是卻哭不出聲音,只能默默的,默默的流著眼淚。

她的疼,怎麼比得過他呢?她要怎麼做,才能替他疼,替他痛。

她,對不起他……

“幸村,忘記我,好不好?”

只有忘記,才會幸福,才不會痛苦。

拖著沉重的腳步,爬上天台,毛月月沒有推開那道隔離了他和她的門,只是站在原地,遙遙地看著天台上的綠影。

她的臉上,猶有未干的淚痕。

咫尺天涯。

走到這裡,毛月月才知道什麼叫近鄉情怯,什麼叫進退兩難。

她明明那樣得想要見面,卻在一步之遙的地方,畏怯得想要轉身。

可是,沒有退路。

幸村已然轉身,臉上是幸福的微笑,見到愛人時的深刻:“毛毛,你來了。”

他的聲音悠悠的,融在風中,卻載著濃郁的情感,仿佛用盡了一生的愛戀。

聽說有些人,一生只動情一次。

幸村,你會是……那樣的人嗎?

面對信步朝自己走來的幸村,毛月月用力地擠出了一個笑容,很大、很大的笑容:“恩,我來了。”

是的,我來了,為了遇見你而來,到這個醫院,到這個世界。

只是……縱使我來了,也終究要走。

幸村,我愛你,可是我錯了,錯在愛你,也錯在被愛。

愛情那麼傷,分手那麼痛。

突然的,毛月月撲進了幸村的懷抱,那肥皂的清香將她的心緊緊束縛,束縛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束縛在他溫暖的柔情中:“幸村,我愛你。”

“毛毛?”

“別說話,抱抱我。”毛月月的眼角濕潤,她怎麼捨得,怎麼捨得?

只是,不能不放下,不能不捨得。

所以,相忘於紅塵吧,這樣好不好?

我的愛人,請你忘記我,忘記愛。

然後,堅強的在人生的道路上,繼續幸福。

關於我的一切,都不重要,所有的痛苦,我一個人背負。

我愛你,所以你必須幸福,必須過得比我好。四
結果,告白的人是她。

毛月月尷尬地扭著小臉,明明是想分開的,在知道必須絕望後。可是現在卻……

穿梭在東京總是爆滿的人群中,她跟著他,一步,一步,走在這陌生而繁忙的城市。她不敢低頭,怕看到被幸村的大掌緊緊握住的她的冰冷的手指;她也不敢抬頭,怕望著他纖瘦但堅挺的背影。

即便生病,即便消瘦,幸村依舊像寬廣的岸,牢牢守護著她不安的靈魂。那細細密密的暖意,她躲不開,回避不了,也無法忽視。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這樣情深這樣愛?他們的相遇甚至還不到半年……

毛月月看著幸村無聲卻周全地隔開擠向她的人群,淚眼朦朧。若非真的已經發生,她怕自己怎麼也不會相信責任感強過一切的幸村,會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軟弱和淚水,沖動任性地違反規定,牽著她逃出醫院,混跡在這茫茫人海之中。

他對她的好,讓她想痛哭,想發瘋。

淚水迷蒙了視線,迷蒙了決心,毛月月突然覺得有些窒息的恐懼,她真的可以放下麼?對這樣一個男人……

在遇見幸村之後,她這一生還能愛上另一個人嗎?

當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她還可以擁有一般人所能擁有的幸福嗎?

她會不會直到走到生命盡頭,也只能帶著一頭蒼白的發,用皺皮的手撫摸著他永遠15歲的海報,然後在懷念回憶的淚水中死去?

穿越……該不會是一個報應,一個詛咒吧?

內心無法控制的,湧現出這個奇詭的念頭,讓毛月月原本暗淡的臉色猛然發青:不,不會的,不可能的……不可能是這樣的……

眼前突然一花,毛月月驚駭地止住了腳步,那倏然睜大的眼睛仿佛見了鬼一般得,直直瞪著——

是他,那個帶她們來的神官!

他依舊美得讓人屏息,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容,深邃的眼裡滿滿都是攝人的邪氣。那表情放蕩不羈得仿若惡魔,一點兒也不像高貴的神諦。

他的笑容很深,似在嘲諷她的天真,又像在譏笑她的努力……

她,是不是猜中了什麼?

“毛毛?”感覺到身後忽然一滯,幸村立刻察覺到毛月月的異樣,連忙擔心地回頭,卻看到心愛的女友正帶著一臉驚懼,瞠目結舌地望著前方。

順著她的視線,幸村只能看到一片蒼茫,青藍的天空,徐徐的,透明的風。明明沒有什麼特別,卻讓人心寒的,帶著一股遙遠的離別的氣息……

好不安!

幸村手一緊,用力地將毛月月拽回到自己的懷裡:“毛毛,你到底怎麼了?”

這心情太突然,匆匆中夾著濃濃的不安,就像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病。幸村有些心顫地緊緊抱住毛月月嬌小的身軀,密得不願透開一絲空隙。

他從來不是主動的人,但現在他卻不安得根本無法放開。

毛毛,他的女孩,他的珍貴,他的幸福。

她怎麼可以離開,怎麼可以離去……

冥冥中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什麼?毛毛她……真的不知道麼?

她當然知道。

毛月月抵著幸村溫暖的胸膛,一身冷汗。

她睜大的眼睛瞪得渾圓生疼,她漂亮的瞳眸裡尚還閃爍著那神官蠕動的唇,開開又合合:

你要留下嗎?你要回去嗎?你的選擇呢?
明天,就是你最後的時間。
你的宿命,你的未來。

她,真的要回去麼?在幸村一次次地安撫下,毛月月終於回過了神。

她痛苦地伸出手,在幸村發現自己的異樣之前,反手緊緊抱住了他,淚水唏哩嘩啦的流。

她是多麼掙扎,多麼害怕,她怕自己後悔,可是她知道不管做出什麼決定,她都一定會後悔。

若他知道她要將他拋棄,他還會願意這樣抱著她麼?他會……恨她嗎?

她太自私了,她沒有辦法學習電視劇裡的那些偉大角色,假裝狠心,讓他恨她。她不願意在這個雪一般純然的少年的心裡,留下那樣的陰影。

不要恨我,不要……

毛月月有滿腹的心事,說不完道不盡的疼痛。

可是最後的最後,她卻只能睜著無神的大眼,嗚咽地述說著:“好疼……我好疼……手心……好痛……”

“你受傷了?”幸村駭然,他知道毛毛很堅強,不是刻骨的疼痛她絕對不會叫出聲來。

手忙腳亂地掙脫她的糾纏,幸村慌亂地上下檢查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恐懼,仿佛只要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消失不見。

幸村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很奇怪很沒有道理,她只剩下他們,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但不管他怎麼堅定,都無法抹去這股強烈的不安。

他甚至顧不上周圍的行人怪異的眼光,只認認真真的查看著她身上的每一寸。然後,他發現了自己掌心的血跡,泊泊地流淌。

那是……她的血!

迅速抓起毛月月的手,幸村心疼地皺起了眉頭:她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她難道不知道他會很難過麼?

“毛毛,你……”指責的話還沒有出口,已被毛月月的唇吞沒,幸村驚訝地看著突然放大災自己眼前的臉蛋,那麼悲傷那麼美……

現在的毛月月,就像一個滿載憂郁的天使,掙扎在生死的邊緣,綻放著妖異的美麗。

這樣的她,讓他覺得……好痛。

幸村閉上紫眸,不想再看。他只是熱情地回應著她,想要用自己的堅定抹去她的傷痕,他要她知道,不管未來怎樣,不管發生什麼,她還有他。

他會陪著她,永遠、永遠。

因此,他不會屈服,不能屈服。

哪怕他的對手,是最殘酷的命運!

幸村握緊拳頭,暗暗發誓:他一定要戰勝死神,回到球場,回到她的身邊。

“傻瓜……傻瓜……”毛月月的呢喃吞沒在彼此激烈擁有的唇裡,兩道細細的清流徐徐滴下,落在地上,刺出一個深深的痕跡。

她緊緊閉起的眼眸裡,還殘留著幸村心疼的模樣,他弓著腰背小心翼翼地吹著她被自己扣傷的掌心,像呵護至寶一般地呵護著她血跡斑斑的疼痛。

她,放不下,走不了。

怎麼辦?怎麼……辦?

迷蒙的視線出,突然出現了幾道熟悉的身影,驚訝的,詫異的看著……他和她。

“笑汐……阿……姨……”

笑汐阿姨?笑汐阿姨怎麼會在這裡!毛月月一驚,倏然推開幸村,倉皇地看著她和幸村的父親,抱著可愛的小天天並立在馬路對面。

他們正帶著極度不可思議的表情,張大了嘴巴傻傻瞪著幸村和毛月月。而他們的身邊站著約會中的不二和Amy。

這是……怎麼回事?

幸村到底是沉得住氣的人,他很快收起了驚訝,掛上了淡淡的微笑,牽著因在遲疑中而怯步的毛月月,走向了他的親人:“爸,阿姨,你們不是出國公干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神無月笑汐吞了吞唾沫,還沒有從抓到繼子和侄女當街熱吻的奇異事件中超脫出來:“那個……你,那個毛毛……”

“我們在交往。”幸村毫不猶豫的坦白,沒有一絲的遲疑,他的眼眸裡含著幸福,點點都是滿足,“很抱歉一直沒有知會你們,我們並不打算隱瞞,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幸村一淡淡點了點頭,對於毛月月他一直都很欣賞,兒子的快樂也騙不了人。而且他相信自己的兒子足夠成熟,如果是他們的話,他願意信任。

“是啊!是啊!我們當長輩的還不是希望你們能過得開心一點!交往又不是什麼壞事,以後要早點說,不然在街上看到真的會嚇一跳也!”神無月笑汐拍了拍胸脯,總算喘過氣來了。

“別拍了,夠平了。我們都是有分寸的人,你放心吧。”毛月月訕笑地看著神無月笑汐誇張的樣子,遲疑的視線卻仍瞄著不二他們。

這個組合太詭異,盡管不二表現得很有禮,毛月月還是有很多的顧忌。不是她多心或者怎樣,而是她太知道笑汐阿姨的口無遮攔。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不能讓幸村的病情透露。

“喂,毛毛,你這是什麼話啊!我們沒有知情權麼?而且很多事情你們年輕人不知道注意,得讓我們盯著啊!”神無月笑汐說著就把視線移到了毛月月的肚子上,“雖然我不介意什麼,不過你們現在還小,千萬不要玩出……”

“笑!汐!阿!姨!”毛月月氣急敗壞地阻斷了她的無厘頭,壓根不敢轉頭看不二,她幾乎可以肯定——剛才他已輕笑出聲了!

“阿姨,你在想什麼啊,我不是那樣的人。”幸村抓住沖動的毛月月,臉上卻是好生無奈的表情,他看了眼別過頭去的父親,默默歎了口氣,卻又慶幸著他們的出現,至少驅走了毛月月反常的憂傷,“我知道底線在哪裡,不會拿我們的前途玩的,請你相信我。”

“我……我又不是說我不相信。”神無月笑汐心虛地喃喃,在毛月月的白眼中郁悶的縮進幸村一的懷中,知道這次糗大了。

“切。”毛月月不屑地瞥眼,也躲回到幸村的懷裡,貪婪得汲取他溫暖的氣息。

她們這對姨甥嘴巴上斗個不停,在這方面倒是很有默契的……幸村父子無奈地交換了個眼神。在父親信賴的目光下,幸村用眼神做了保證——

他,不會輕易要這個女孩。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太愛。

幸村是快滿十六的男孩子,當然會有青春的沖動,尤其毛月月常常很自主的投懷送抱,喜歡親暱得蹭著他。女性的柔軟,撲鼻的幽香,常常刺激得他不能自己。可是他不想這樣占有,毛毛是他放在手心裡的寶,他想要好好珍惜,到他有能力給她幸福的那一天。

幸村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把感情放得太深。他也知道在別人眼裡,這個年紀談一生一世根本就是小孩子的家家酒,但他一向堅定,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要什麼。

他要的是握住這個女孩走一生,風裡雨裡,同甘共苦。

“不二君,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幸村轉過頭,歉意的和不二打了個招呼,他們似乎特別的有緣,“蜜子,好久不見。”

“幸村君。”Amy連忙鞠了個躬,在毛月月的示意下,迅速搶占先機地交代道,“伯父伯母沒找到你,所以打電話給毛毛,偏偏她把手機拉在我包裡,所以我們就自作主張見了他們,很抱歉。”

“不,我應該好好謝謝你們才是。”幸村有些羞澀也有些驚訝,難得的任性居然在外人面前被抓包,當然不太好意思。不過Amy巧妙地掩飾了他住院的情況,倒讓他有些詫異。不過想到她是毛毛同住的好友,也就沒太多想法。

“你真不應該亂跑的,你的隊友們也都在找你。”神無月笑汐端出長輩的架勢,她並不想這麼做,可是剛才他真的把他們嚇壞了。

“對不起。”幸村認真地和父母鞠躬道歉,“真田他們呢?”該不會到處找他吧?

“我打電話通知他們。”毛月月反應迅速,從Amy手中接過手機,撥給了仁王,簡單交代了一下他們的位置,“沒事,他們一會兒就過來。”

“抱歉。”幸村摸了摸她的發,知道自己的任性只能到這裡為止,他其實也很累了,只是一直強撐著。

“不,應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是我太任性了,你已經把我寵壞了。”毛月月牽強地做了個鬼臉,很可愛,可是也很憂傷。

或許,命運就是如此,容不得逃避。毛月月轉頭看著Amy時,眼底有一股很深的憂傷和無奈,讓將一切收入眼底的不二看著很心驚。

“我們先走吧,你也是時候回去了。”他還要吃藥呢。毛月月捏了捏幸村的手,不忍心讓他累著,然後轉頭有禮地看著不二,“抱歉,不二前輩,是我們招待不周。下次有機會的話,一定請你吃飯賠罪。”

“沒的事。”不二依然掛著動人的微笑,將抱著的小女孩遞給幸村一夫婦。

沒想到,小天天突然緊緊摟住不二的脖子,不依地叫著:“不要!天天要哥哥,要漂亮的藍眼睛哥哥!”

“天天!”神無月笑汐尷尬地想將小八爪章魚拖下來,她生的寶貝女兒居然是個小花癡……oh,no!

“不要就是不要!”小天天抱著不二的脖子,很是堅定,那堅定就像幸村第一次握住球拍,怎麼也不肯放下。

“不二前輩,你真受歡迎。”毛月月看著這離奇的一幕,忍不住地笑了。離別的情緒,突然得淡化了許多。

“這……”不二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老少鹹宜的體質……

“天天!”神無月笑汐威嚇,卻只換得天天更緊的擁抱,和嚇死人的咆哮假哭。那哭聲……簡直就是孟姜女轉世啊!

毛月月捂著耳朵,痛苦不堪,恨不得將這個小花癡扔下就跑。可是盡管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沒有忽略幸村臉上一閃而過的疲憊。

心,頓時揪了一下。毛月月不動聲色地走到不二面前,技巧性地擋住他的視線:“不二前輩,介意你美好的約會加兩枚閃亮的燈泡嗎?”

“不會。”

“那好。”毛月月低頭看了下表,然後利落的分配工作,“笑汐阿姨,你和姨夫剛下飛機也累了,先回家去休息,我一會兒就把天天送回去。幸村,真田他們差不多就到了,你稍等一下和他們會合。”

幸村點了點頭,看著毛月月的紫眸裡滿滿都是驕傲的笑。不愧是毛毛,的確是最適合的經理人選,干淨利落,果斷干脆。

他的女孩……

“傻瓜。”毛月月一怔,忍不住地輕罵,臉頰上卻泛起了淡淡的潮紅。

傻瓜,失去我,你真的……可以嗎?五
分開不過十分鍾,毛月月就後悔了——再怎麼,她也不該當殺千刀的飛利浦的。現在好了,兩女一男加個小蘿卜頭,整個場面只有尷尬。

不只毛月月自己尷尬,連帶Amy和不二也顯得有些局促。不二臉上的悠然雖沒有褪去,不過現在一拖三的情況也讓處於敏感期的少年很不自在。從剛才到現在,他們好像就在學習怎麼安靜,怎麼沉默。

毛月月和Amy苦笑著交換了個眼色,同時羨慕地看著不二懷中的天天,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她居然還能鎮定自若地吃不二的豆腐,玩著他的發梢,一副不亦說乎的表情,這是……何等的遲鈍啊!!!

“不好意思,我看……我還是先走吧。”毛月月終於痛下決心,不再繼續陷入三人行的窘迫。她伸手想抱過小鼻涕蟲,“天天,回家了。”

“不要!我要哥哥!”小天天抵死不干,好容易遇見帥帥的哥哥,她不要放手!

“乖!”毛月月的眼神一黯,比任性她也許贏不了,但要比克制任性的小鬼的能力,她可是最在行不過了。不然,她也不會被看好做下一任經理,享有管理部長的權利,“別任性了,要是讓你媽媽擔心,小心她煮飯給你吃!”

“媽媽煮飯……”小天天聞言打了個寒戰,她開始有了些猶豫,媽媽做的飯也……那不是黑黑的,一坨坨的麼……

緊緊皺起的小眉頭,異常猶豫的表情,小天天的可愛讓不二差點笑出聲來。大家都拿這個小撒嬌包沒有辦法,誰知道只要用她媽媽做的飯就可以打倒,那到底是怎樣的食物啊……

“天天,姐姐我的耐心可不太好哦,如果你……啊,對不起,我有電話。”毛月月默契地給了Amy一個眼神,讓她接手哄騙好色小祖宗的任務。她自己則掃了眼手機,唱響的屏幕上閃爍著丸井的名字,“文太,有什麼事麼?”

“毛毛,部長……部長他昏倒了!”丸井一邊急切地追著電車,一邊害怕地朝著電話吼著。

“你說什麼?!”

“部長他……部長他昏倒了!現在已經上了救護車!”

“等我!”毛月月毫不猶豫的叫道,轉身就想抱過天天,“我們走!”

“不,不要!”

“我說走,現在,馬上!”毛月月瞪大了眼睛,哪還管天天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心焦的她差點沒把幸村的病情都說出口去。好在她看到不二的當口愣是反應過來,硬生生地把沖出口的話按捺下來,才免了一個可能很麻煩的錯誤。

“不,不要嘛,哇嗚嗚嗚嗚,哇——”小天天被她的粗魯嚇到,當下就嚎啕大哭起來。

不二手忙腳亂地安撫,笨拙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雖然有個弟弟,但裕太出生的時候他才一歲,根本就沒有抱過Baby。自然不知道怎麼安慰一個哭得驚天動地的孩子。

眼看著一個大男孩對著一個小嬰孩好不狼狽,照顧過繼母生的孩子的Amy終於忍不住地處手幫忙。經驗豐富的她迅速撫上小天天的脊背,不住地低聲呢喃,努力地給她安全感。小天天被Amy這麼一安撫,轉而投向了她的懷抱,努力的抽噎,一下一下好不可憐。

“抱歉,Amy,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們現在真的必須要走了!”毛月月心急如焚,她不記得動畫裡有幸村暈倒的這一幕(毛毛沒看到全國大賽放完就穿越了),所以她很怕這會是她的任性造就的結果。

如果幸村不是為了安撫她,他根本就不會離開醫院,那麼他是不是就不會有事?他的命運會不會因此而改變?他的手術會不會……

慌亂,焦躁,恐懼。毛月月一向引以為傲的鎮定再也不在,漂亮的大眼睛直接發了紅,差點就哭出聲來。

Amy看她急成這樣,馬上反應過來——八成是幸村出了什麼事兒,而且還很嚴重。稍一猶豫,她就下了決定。

轉過頭,Amy深深地看了不二一眼,然後勾出自己最美麗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謝謝你,不二前輩。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今天。”

在毛毛和不二之間,Amy堅定地選擇了收留她的毛月月。她的嘴角是最真誠的笑容,她的眼底也沒有遺憾。這一刻她是真的走出來了,從對不二沒有理由的迷戀中抽了身。

她的穿越沒有遺憾,不僅擁有了最美好的回憶,也有了對這份癡戀的結局。

她,是幸福的,也是幸運的。

“天天,和哥哥說再見。”Amy低聲哄著,抓著天天的小肉掌輕輕揮了揮:再見,不二,我最珍貴的初戀。

盡管他對她而言只是個書中的人,但她對他的感情,真真切切。

現在,她可以放下,可以走開。

不二,希望你幸福。

再沒有留戀的抱著小天天轉身離開,Amy在看到躊躇的毛月月時,爽朗地一笑:“還愣著?你不急麼!”

毛月月欲言又止,在看到Amy確定的表情後,終於點了點頭,跟著她急切的腳步,攔下了路過的出租。

不二目送她們焦急的背影,在夕色中綿延。這是兩個很特別的女孩,一個看似柔軟卻很堅強,一個看似頑固卻又脆弱,但她們同樣的耀眼,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看著出租車混入東京忙碌的車流中,不二瀟灑地轉過身,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不二有一種預感——他和那個叫大波蜜子的女孩,這一生都不會再見。

這個感覺很奇怪,毫無道理,但不二卻有種盲目的確定,並且堅持。

他沒有猶豫地繼續往前走著。

心,坦坦蕩蕩,沒有遺憾。不過他想自己一定會記得在青蔥的歲月中,曾有那樣一個女孩,固執而羞澀。

她說,不二周助,我是你的粉絲,我很喜歡你。

很特別,不是嗎?不二的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容,美好得仿佛新月。

大波蜜子,我會記得你。

縱使,緣盡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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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愛你的分界線———————————

“怎樣,經理來了麼?”

“恩,”丸井咽了咽口水,握著手機的手仍不停地哆嗦。他真的嚇壞了,部長明明正微笑著聽他們的調侃,卻毫無預警地在下一個瞬間,直直栽倒在地。

砰——

落地一聲,仿佛敲在心上,連沉穩的柳和真田都慌了神,亂了寸。因為救護車只能坐兩名家屬,所以真田和有些醫學知識的柳生陪著上了。剩下的他們只能趕著捷運過去。

一想起幸村面色死灰的蒼白,丸井就忍不住的害怕,這是孩子心性的他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無常。上一刻的嬉笑,可能是下一刻的死別。

生命的脆弱,讓他好生畏懼。

站在急救室的門口,看著信號燈起了又滅,護士抱著說不出名字的儀器進進出出,心仿佛也吊在了嗓子眼,下一刻就呼吸不能。

看著自己有力的手掌,空蕩蕩得仿佛什麼也抓不住。那是怎樣的無力感,卻如此真實地充斥著自己的心房。

部長……環起雙臂,抱住自己,卻壓不下那惶恐。丸井睜大的眼前,盡是幸村的音容笑貌——他對他們的嚴厲對他們的保護,他總是微笑的看著他們,仿佛看著自己最珍貴的寶物。

幸村常常說,網球社就是他的家。可是他們卻想說,網球社因為有了幸村,才像一個家。他無私的付出,是他們這些桀驁不馴,性格不羈的人願意聚在一起的惟一理由。

如同,現在。

看著一向從容的隊友,那抑制不住的煩躁表情,丸井的娃娃臉掛上了一抹深深的無助:為什麼……這麼的不安呢?

毛毛,你在哪裡?丸井低頭看著手機,那緊握的動作幾乎要把他珍愛的機子捏碎……

“文太,別這樣,幸村不會有事的。”柳不經意地發現了這一幕,默默走到他的身邊,安慰這個素來不知愁苦的大孩子。

“我沒……”

“文太!”驚懼的呼喚,打斷了丸井未出口的言語,只見一道黑影飛一般地撞了進來,滿頭大汗也蓋不去她的驚慌失措,“怎麼樣了?幸村人呢?他在哪裡?”

“毛毛,冷靜一點。”柳反應迅速,一把拽住了剎車不及的毛月月,“幸村還在裡面急救。”

“為……為什麼會變這樣?”毛月月喘息,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臉,不想讓人看見她此刻崩裂的脆弱,“他剛剛還好好的啊,為什麼會突然……”

“你別擔心,醫生說這是正常情況。”柳托著毛月月的手肘,才沒讓腿軟的她跌坐在地。他有些不忍地看著她的失控,“你去洗把臉,滿頭汗小心著涼。”

“我沒事,讓我呆著這兒……”幽魂一般的聲音,毛月月像個走失的孩子般 “飄”到急救室的門口,死死地盯著夾縫,滿面傷痛。

“毛毛……”

“經理……”

王子們看著毛月月,內心酸楚,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仁王走上前,抱著她的細腰,將她拖開一些距離,以免擋住進出的醫護人員。他緊緊地抱著這個最近更加瘦弱的女孩,像要守住她的靈魂一般,用力的,狠狠的,抱著。

毛毛,別哭。他們憔悴焦急的面容上,用心寫著這句說不出的話。在他們心裡,安靜地跟隨他們許久的她,從來都不是外人。

她就這樣站在他們的中間,無比自然,理所當然。

這一幕,讓好容易跟上來的Amy的心狠狠一抽:這……這是……

像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似的,Amy抱著天天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小天天受不住痛,哇哇地哭了起來。

可是,除了Amy,竟沒有人理會。

他們的心仿佛都留在了急救室,他們的目光沒有施捨一份,他們和她們站在一起,卻仿佛根本不同空間。

許久,才有一雙手,歉意地從Amy懷裡抱出了哭得很累的小天天。Amy抬頭一看,是面露疲態的幸村夫婦。神無月笑汐禮貌的點了點頭,抱著撒嬌的天天轉身看著那扇綠色的門,也看著……無助倒在仁王懷裡的毛月月。

紅色的信號燈,持續地閃爍。

一分,一秒。

叮——

燈,滅。

幾乎同時的,所有人都跳起身湧了上去,剛才的疲憊仿佛都是錯覺。

他們用有些期待有些畏懼的目光,緊緊地鎖住走出來的醫生,渴求著他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放心吧,幸村君沒有事,只是要趕緊准備手術才行,不能再拖了。他這個病會昏迷很正常,稍微勞累一點就會發作……”

勞累?勞累!毛月月再也聽不下去了,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任性!如果幸村沒有離開醫院,根本就不會有事,也不會暈倒!

看著被護士推出來的幸村,白皙的額頭上有一塊暈倒時撞出的紫紅淤痕,毛月月悔恨的淚水就劈裡啪啦地直往下掉,嚇得一干隊友手足無措。

可是,她再顧不上。握住幸村的手,怎麼也不願放開。

她好心疼,好心疼,好心疼……

幸村,幸村……

Amy的眼睛濕了,看著這樣脆弱無助的毛月月,她又何嘗不心疼,如何不難過?

她一直默默地羨慕著毛毛的聰慧,毛毛的堅強,毛毛的灑脫,卻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那不過是她的倔強,她的掩飾。

毛毛,你真是個……超級大傻瓜。

雙手覆在面上,投過指尖的,是她晶瑩的,淚珠。

為什麼……這麼傻呢?

你根本就……走不了……

—————————————走不出死結的疼痛的分界線——————————

夜涼如水。

月光透過窗欞,幽幽覆蓋。

毛月月一動不動地坐在幸村的床邊,輕輕握著他冰冷的手,溫柔地看著他沉睡的面容,偶爾,也為他拉一拉被子。

她的眼睛還很紅腫,扣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顯得有些可怕。

Amy捧著飯盒走回病房,和自願留守在病房外的柳和柳生打了個招呼:“你們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和毛毛就好。”

柳生看了看柳,又低頭看了看表:“沒關系,我們不急,九點再走。”

“至少,先去吃個飯,你們後天不是還有比賽嗎?”

“這……”柳生略有猶豫,轉頭看著病房內的毛月月,她的背影太纖細,仿佛下一刻就會跌倒。幸村栽倒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很不放心,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這裡是醫院,有什麼都可以叫護士,你們不要太擔心了。”

“也好,我們先去吃飯。”柳稍一斟酌,就應下了聲,他們也不是鐵打的,這個女孩說得確有道理,後天的比賽有多重要他們不會不知道。

兩個高瘦的男孩異常有禮地行了個禮,才轉身走了出去。Amy默默地目送著他們的背影,知道他們這樣的有禮,是為了他們的托付——原來,他們早就把毛毛當成了自己人,反倒她這個真正和毛毛是自己人的穿越者,變成了需要客氣的外人……

或許,冥冥中,早就有了一些注定吧。Amy深深歎了口氣,走進病房,幽幽地看著毛月月,就那麼定神地望著她,像望著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許久,在Amy自己也快忘記時間的流動時,她張了張嘴——

“毛毛,留下吧,你的父母,我來照顧。”

這些話說來唐突,聽來駭人,Amy自己也有些驚訝,可真正說出了口,才覺得好平靜,仿佛這是最好的決定,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經注定:“毛毛,你知道我的家庭支離破碎,我不恨我的父母,我希望他們過得好。可是,我真的活的很累。”

Amy 頓了頓,看著毛月月的背影,繼續道:“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有一個美好的家庭,疼惜你的父母。我身邊的朋友大多和我一樣,家裡有錢,卻空虛得只剩下錢。你別看我們年紀小,又任性,其實我們很早熟,因為我們必須和陌生人,甚至破壞我們家庭的人和平共處。我們沒有辦法不早熟,沒有辦法不堅強。”

因為堅強,所以可以捨棄:“從今以後,你的責任由我背負。”

沉默,一刻。

毛月月沒有轉頭,背對著Amy的她滿臉苦澀,自嘲的笑在病房中輕轉:“Amy,你還是太天真。”

你,不懂。六
天真麼?

或許吧,畢竟她只有十六歲。Amy看著毛月月纖瘦的背影,無聲苦笑:“毛毛,我不是想干涉你什麼,只是我想讓你明白——”

Amy 頓了頓神,看著毛月月轉過頭望著她的小臉,脆弱的,陌生的,掩不住的憔悴:“不管你的決定如何,我都會把你的父母當成親生父母一般,照顧他們,敬愛他們。”

“你不必……”

“毛毛,就當我自私吧,我也想偉大一次,也想被愛一次。”Amy 阻止她未完的話,有些沉寂的眼眸此刻閃耀著星星點點的光彩,堅定而執著,“如果你選擇回去,我也想認你父母做干爹干媽,我們做干姐妹,不好嗎?我配不上你的家庭嗎?”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毛月月輕輕搖了搖頭,對於固執的Amy不知道說什麼好,“我這樣說也許有些殘忍,但是Amy,你永遠也不可能取代我在我父母心中的地位。你就是你呀。”

那樣無望的付出,終有一天會被滿心的失望厭棄。人始終是血肉之軀,有情感,有貪婪,付出就想得到回報。Amy這樣的決定對自己太刻薄,過去的她已經過得太苦,如何讓她再這樣繼續痛苦?

毛月月不忍,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對自己好友的呵護。她不是聖母,沒有辦法偉大,但至少不想用自私欺壓一個無辜的女孩。她無法自欺欺人地認為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愛和血緣無可取代,Amy當然不是不好,只是不是對的那個人。不然她大可以取代自己留在幸村的身邊,不是麼?

“我沒有那樣的奢望。”Amy沒有動搖,她固執地盯著毛月月消瘦的臉龐,平凡的娃娃臉在潔白的月光中朦朧,“或許這些都是我任性地自以為是,但……不是辦法的辦法,總比沒有辦法好。”

毛月月一頓,再沒了話語。她看著Amy苦澀的微笑,突然覺得這樣的Amy很陌生,成熟得根本不像過去那個依賴自己的孩子,而是一個擁有可以依靠的堅實肩膀的後盾。

努力地眨了眨眼,毛月月想從中找出一些端倪,卻只能在Amy淡漠卻認真的表情中一再肯定自己並沒有看錯的真實。

她……長大了嗎?在這混亂的迷途中?毛月月疑惑地看著Amy,四目相對時,有種溫暖的情感在心中流動。

Amy那復雜的萬千情感仿佛在那一剎那,通通流入了毛月月的心底。她對自己的信任,心疼,感激,依戀……

太多太多的情緒,將毛月月的腦袋炸得生疼:“Amy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決定?

“毛毛,你知道麼?”Amy 抬起下巴,投過毛月月望向窗外的夜幕。隱隱中,她仿佛看到窗外晃動著一個人影,妖異而美麗,“聰明人,都不夠幸福。”

“而我,從來都不夠聰明。”勾起干裂的唇角,Amy拉出一抹超越年齡的笑容,帶著一點點的滄桑。

不知為什麼,這一刻她仿佛看到童年的自己,重重地摔倒在馬路邊,對著母親頭也不回的背影嚎啕,卻只能在朦朧淚眼中看著她離開……

她不是真的不怨,只是怨恨又能改變什麼呢?她只能在歲月中努力微笑,看著那個將她家庭打得支離破碎的年輕女子抱著同父異母的妹妹,走進她冰冷的家。

不滿十歲的她用力拉扯嘴角,怯生生的言不由衷的微笑,叫:“阿姨。”

在父親滿意的笑容中,年幼的她看到了幸福的鏡花水月。

辟啪一下,碎了一地……

對於所謂的幸福,她早已習慣了不奢求,不追逐。反正漫長人生,她只要安寧地活著,就好。

只是這意外的半年,她過得出乎意料的好,快樂得幾乎不能自己。

因為生活突然多了嘴硬心軟的毛毛,Amy覺得自己真的像一個被呵寵的公主,看到了一個叫“家”的幻影。

她,很滿足。

幸福都是有盡頭的,她很明白,她不貪婪。

Amy 看著逐漸清晰的光影,微笑:“時間到了,我走了。”

“Amy!”毛毛倏然起身,小臉上盡是倉皇。她不敢回頭,不敢移開視線,不願Amy轉身。因為她太清楚——她會看的……怎樣的畫面。

“毛毛,答應我,好好考慮一下……我的不是辦法的辦法。”Amy沒有上前擁抱毛月月,盡管她很想。

Amy的眼底有著濃濃的眷戀,掩蓋她深深寂寞的眷戀:她不捨啊!因為這不捨,她不能上前,不能擁抱可能的溫暖。她害怕,怕自己一旦抱住了……就再也放不開。

毛毛,我走了。Amy最後看了毛月月一眼,仿佛要將她刻入心底。

然後,她毫不猶豫的轉身,步履堅定,一步步地走出毛月月的視線。

她的臉上,是淡雅的笑容,滿足的,幸福的。

她的眼角,不斷地落下眼淚,一滴,又一滴。

毛毛,勇敢地做選擇吧,不要遺憾,不要後悔。

你深愛的那些人,我會替你看著,用一生。

——————————————離開是因為太眷戀的分界線——————————

她,走了?

毛月月望著Amy離開的方向,傻傻地呆站著,仿佛在消化一個無法承認的實施。

許久、許久……

忽然,毛月月像反應過來似的,轉身大步沖到窗邊。幾乎將整個身體送到窗外,她卻不顧一切地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然後,她看到Amy的背影,挺直的脊梁,就那樣平靜得出現在醫院的正門口。

她的身後跟著一團淡淡的暈黃,似乎預示著一個注定的悲劇。

“不……不要……”毛月月恐懼地看著那個仿佛可以奪走一切的光點,一點點的接近Amy,幾乎要與她的身體重疊在一起。

她明明就不敢看,將雙手掩住了臉,卻捨不得將指縫收起。瞪得渾圓的眼睛直直地透過大張的五指,死死地盯著Amy的背影。那個素來依賴性很強很愛撒嬌的女孩,這一次卻堅定地沒有回頭……

不,不可以!眼見一輛高速的汽車,朝Amy瘋一般地碾去,毛月月終於控制不住地,沖著那個糾成一團的小小身影聲嘶力竭地喊著:“Amy!不!不要啊啊啊啊啊——不……”

怎麼……可以……

怎麼……

無力支持。

毛月月順著窗框滑坐在地,膝蓋扣在地上,撞出一片青紫。

可是,她卻不覺得疼。

毛月月只是呆呆地癱坐在地,淚水不知什麼時候竟已滿布面容,空洞的眼睛了無焦距。

不……

不……

怎麼可以……這麼的殘忍……

毛月月張皇地抱著頭,卻怎麼也甩不去腦海中的畫面——倒在血泊中的Amy,被碾得仿佛破布娃娃般的身體……

她,竟被車子整個地碾了過去。

毛月月清晰地聽到Amy的痛叫,尖銳地蓋過了自己的撕嚎:她好疼,一定好疼……

為什麼……要對她這樣殘忍!毛月月捂著抽疼的胸口,咬牙切齒,自殘的血跡從染紅的唇間不斷地滲出,仿佛肺癆的人口噴鮮血。

她淌布滿紅絲的眼裡第一次染上了仇恨的光芒,那恨意很深,深得……仿佛烙進了命運的痕。

好疼啊,Amy……

好疼……

那疼痛,穿透命運……

眼前一黑,毛月月睜得幾乎能滴出血來的眼,竟往上一翻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撲通一聲,是身體碰撞地板的悲鳴。

額頭上暈開的血色,將她白皙的面容……點繪得慘不忍睹。

“經理!!!該死的……叫醫生!!”

一聲急促驚詫的低吼,溶進了緊跟著響起的救急鈴中。

混亂,將寂靜的病房顛覆。

——————————————虐Amy很爽很歡樂的分界線——————————

Amy死了。

毛月月醒來後,意外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對著一屋擔憂不已的人,她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想看看她。”

在眾人的躊躇和猶豫中,是清醒過來後就一直陪在毛月月病房裡的幸村下的決心:“好。但是,我要陪著你。”

毛月月點了點頭,不想在這個時候繼續逞強,其實她現在連一個人呆著的勇氣都沒有。腦海裡反反復復,都是Amy被車碾過的那一幕,那可怕的嚎叫仿佛還停在她的耳畔,讓她連呼吸都帶著驚懼的痛。

幸村的身體雖然很弱,現在也使不上氣力,但是他仍然堅定地握著毛月月冰冷的手,將她半摟在自己的懷裡,一步一步朝著Amy安眠的房間走去。

那裡,死一般的寂靜。

毛月月深深吸了口氣,才緩緩掀開蓋在Amy頭上的白布。然後,她看到了Amy蒼白的面容,安靜得仿佛只是睡去。

毛月月專注地看著原本已足夠熟悉的面容,手指一下下地勾勒著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

她的表情顯得很安詳,嘴角還帶著淡淡的,自嘲的,笑。

太滄桑,太成熟,一點兒也不適合才十六歲的她。毛月月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俯下身子摟住Amy的身體,然後輕輕地將自己的臉,貼上她的。

好冰……

“毛毛,別這樣。”幸村再沉不住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毛月月抱離Amy的屍體。他顫抖地吻著毛月月發紫的嘴,一遍遍的,仿佛要將自己靈魂的熱度,刻進她的身體,“毛毛,哭出來,哭出來!”

“為什麼……要哭呢?”毛月月的嘴角帶著笑,和Amy臉上的,很像。

為什麼要哭?Amy又不是真的死了,她只是回去了,不是嗎?

那麼,她為什麼要這麼痛,這麼難過?

為什麼她連心髒都仿佛被戳得千瘡百孔?

為什麼?

毛月月像個布娃娃似的被幸村牢牢抱在懷裡,她身上的每一處皮膚都傳來了他的溫度。

一分,一秒。

時間游走。

有一種溫燙的情感緩緩自心髒流出,湧上眼眶,化作滴滴熱淚。

為什麼哭呢?

毛月月不懂,真的不懂。她只能呆呆地看著沾滿淚水的手指,呆滯得讓人心酸不已。

“毛毛……”在門口站了許久的精靈,終於顫悠悠地出了聲。

昨天她突然感覺到Amy出了事,然後沒有理由地知道事發地點,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整整一夜,她都等在病房外,沒有合眼。也不敢合眼。

她一向美麗耀眼的容顏,此刻卻憔悴不堪,深陷的眼窩,蠟黃的面色,干裂的嘴唇,浮腫的臉頰。

這段時日,她被內疚折磨得夜不能寐,日不能安。

每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精靈都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是不是真的錯了,她是不是不敢奢求幸福?她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真的不知道啊……

眼見一向活潑堅強的毛月月,現在卻脆弱得仿佛只剩下空洞,精靈心中最後一根弦終於“啪”得一下,迸斷了。

她是想要幸福,她是貪戀溫暖,可是她從沒有像過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她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精靈捂著耳朵,不停地甩著頭,長發將她的臉頰抽得生疼,可是她卻渴望著這疼痛,能抑制著沖破耳膜的嘶吼——“是你,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我沒有!”精靈終於痛哭失聲,她跪在病房的門口,仰著頭,涕淚橫流,“我回去……我回去……我回去……”

幸村驚訝地看著精靈瘋狂的哀嚎,然而更讓他驚訝的是毛月月的漠然。她冷冷的,無情地睥睨著痛苦不堪的精靈,像一個來自煉獄的惡鬼,吐出了最殘忍的字眼——

“來不及了。你造的孽,窮其一生都、還、不、清。”

毛毛!幸村瞪直了他漂亮的紫眸,不敢置信地看著毛月月那樣自若地勾起惡毒的訕笑,垂眸看著精靈驚駭的面容。

“不——”聲嘶力竭的悲鳴,灼痛了匆匆趕來的每一個人的心。

而毛月月卻只是轉過身,繼續凝望著Amy的容顏:呵,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

毛毛……幸村看著她冷淡的背影,心裡仿佛被鞭子抽過一般的疼,萬般復雜的情緒將他的喉嚨緊緊掐住,發不出聲音。

幸村只能默默地走上前,用自己病弱的身體貼住毛月月的脊背,用不夠有力的雙臂環住她瘦削的肩。他閉起再掩不住情緒的雙眸,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額頭輕輕摩挲著她冰冷僵硬的臉頰,無聲地用心述說著自己的情深:

對不起,毛毛,對不起,在你最疼的時候,我卻學不會安慰……

即使,我是這樣的……深愛你。七
毛月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那個房間,也不知道時間究竟在無聲的寂寥中流逝了多久,她甚至看不見進進出出的隊友那滿腹擔憂的神色。

從出生到現在,這短暫的二十余年裡,毛月月從未有過這樣的脆弱,這樣的厭倦。她總是積極進取,樂天開懷,冷靜客觀,可是現在這些優點,仿佛已經離她很遠、很遠……

她,快要找不到自己了。

低下頭,毛月月紅腫的眼裡是被幸村握住的她的手。那堅定的緊握,溫柔的摩挲,是他維持了許久不曾改變的動作,一點點溫暖了她孤冷的心。

盡管病體沉重,幸村也不願放手,他強撐著疲憊的眼皮,堅持著這安撫的小動作。他是那樣的渴望,渴望沉痛中的毛月月能夠感受到他炙熱的感情:不管怎樣的悲哀,他都會陪著她一起熬。她痛,他亦痛,心如火燎的痛著。

許多人勸他不要這樣的堅持,手術在即,大賽在即,責任感強烈的他關注的事情已經太多、太多,而毛毛身邊至少還有他們在。他們對這個被他深愛著的女孩,一樣關懷至深。但幸村固執地聽不見去,就如同毛月月根本聽不見那些言語一般,倔強得讓人無奈。

幸村沒有說的是他內心強烈的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一旦他松了握住她的手,就再也抓不住這柔軟了……

這事情多多少少和那個叫精靈的女孩絕望的嘶吼略有關系,那句他怎麼也理解不了的“我回去”,讓他害怕得說不出話來。自從母親去世後,他便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恐懼。

他無法捨棄毛毛給予的溫度,她的笑容,她的甜蜜。如果她不能堅強,那就依靠他吧,他會給她他的所有。

幸村溫柔地撫上毛月月冰冷憔悴的面容,疼惜地摩挲著她的肌膚,試圖給她更多的溫暖和力量。他漂亮紫眸裡滿是寵溺的愛戀,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黑色的小腦袋瓜子。

寂寥的病房內,因他的情深飄著淡淡的溫馨。

站在門口的精靈看著這一幕,好容易停歇的眼淚,再度如雨落下。只不過這一次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捂著嘴巴不讓抽泣出聲,破壞這短暫的美好。

她,真的好後悔。

其實她還年輕,還有很多的機會,就算回到現實世界,她也可以用自己不懈的努力,將已然不幸的人生扭正。可是她太渴望這裡,這裡有她奢望的溫暖,有她眷戀的男人。她要的從來不多,這裡已足夠充實。

她根本不需付出太多努力,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事情太美好,美好得她忘了這是被神所不允的夢。

所以現在,她注定要走這一遭。

這是她的報應啊!精靈苦澀地勾著嘴角,眼淚一滴滴地下落,滴在手機的屏幕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滴——答——

精靈輕輕地摸去水跡,望著屏幕上那一通通的未接來電,心疼如絞:現在,她連自己最愛的人也傷害了……

毛毛,知道麼?精靈望著被呵寵著的毛月月,滿腹辛酸:你說得一點也沒有錯,我造的孽窮其一生也換不清。因為就算我後悔,也不能回頭了。發生過的事情永遠無法改變,他們的痛苦我要用內疚背負一生……

————————————其實作者很善良的分界線————————————

這天夜裡,神官還是來了,縱使所有人都沒能從痛苦中抽離。

他依舊俊美妖異,端坐在只有穿越者能看得見的光暈中,儀態萬千。

他說:“准備好了麼?盛宴已到盡頭,你該離開了。或者,選擇永遠的留下?”

毛月月只是專注地望著好容易在藥性下沉沉睡去的幸村,沒有搭理,仿佛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神官也不惱怒,他只是玩味地繼續:“這麼說,你是選擇留下了?”

“我可沒這麼說過。”毛月月終於抬起頭,冷冷地回答。

“那麼就是要走了?”神官伸了個懶腰,完全不把她的憤怒放在眼底,“送完了你,這個工作就算徹底完成了。”

“為什麼?”毛月月憂傷而絕望地看著他的無所謂,這就是所謂的神嗎?太無情也太冷酷。

“因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神官依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他了然地知道毛月月問的是Amy的慘死,“想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這是規矩。付出不等於得到,但要想得到就必須付出。我願意讓她得到,是對她的仁慈。”

“她交換了什麼條件?”毛月月臉色一青,若不是知道自己抓不到,她會沖上去提著他的領子,狠狠逼問。

“這個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反正不足以改變你的離開。不然,我也不會來了。”神官揮揮手,滿是不耐,“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走?”

“……我……走……”毛月月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有些倉皇不安地回頭看了眼沉睡中的幸村,他仿佛正被什麼困擾著,眉頭緊皺,滿是憂郁。

“不要走!”一直守在門外的精靈終於忍不住地沖了進來,她拉扯住驚訝瞪眼的毛月月,語帶哀求,“別……他會受不了的。”

“那麼我的父母怎麼辦?他們就能受得了麼?他們已經年過半百了,你能殘忍,不等於我可以看著疼愛自己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毛月月幾乎是吼叫著說的話,她一把揮開精靈的手,任由她狼狽地跌坐在地,冰冷的眼神像刀一樣的刺著她,“我也不想這樣這樣對你,但是事情演變至此,你要我怎麼不生氣?怎麼像以前那樣對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幸福了她一個,痛苦了多少人?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精靈呆坐在地上,面露倉皇。許久,才“嗚嗚”的哭泣出聲:是的,她或許真的是知道的,就算神官沒有明說,但也若有所指地點過。只是那時候她刻意強迫自己不去想,自欺欺人,甚至騙過了自己。

但是,現實不是逃避就可以。不像過去的世界,她可以逃避自己的不幸自己的人生。她不是不聰明,是太聰明,聰明得太過分。而毛毛,竟然都知道……

“我要怎麼做……”精靈看著神官,慘白著一張美麗的小臉,“我知道放棄一切還不夠,那麼我要怎麼做才可以……告訴我好不好?就算付出生命,我也甘願……”

見精靈如此,毛月月強硬的心略略融化。她不忍心地撇開臉,不像再看她此刻的狼狽。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毛毛其實是知道的,知道精靈不是故意。她只是天真地抱有僥幸心理,渴望自己能夠簡單地抱有這份不算過分的幸福。

毛月月沒有體會過精靈過去的生活,她的生活環境很單純,有著無法簡單捨棄的家庭,從小享受著父母的呵護。但是看精靈這樣沉溺與在別人眼裡很平凡的幸福中,她也知道過去的精靈有多不容易。

她是同情精靈的,可是看著大家變得如此,她也不由地心硬,不由地憤怒:那些人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為了她的幸福而痛苦疼痛?他們有誰欠了她,對不起她?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是神,不是魔。”神官看也不看精靈一眼,趣味的眼神只盯著毛月月,“你在同情她?你不是很憤怒,很恨她嗎?”

“不,我恨的是你。”毛月月毫無懼色地看著神官,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很不智,但是她忍不住,“神愛世人,可是你卻這般殘忍。玩弄人心,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神的樂趣麼?這樣的你們,不值得尊重。”

神官聞言,微微一愣,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那副前仰後合卻仍貴氣優雅的樣子,讓毛月月恨得咬牙切齒。

Fuck you!毛月月對神官比下個中指,終於徹底地發洩了自己的不滿。

神官也在她這個粗魯的動作中恢復了常色,只是眼裡猶然閃著興味,看著原本性格膽怯中庸不喜惹事上身的低調女孩,變得那麼沖動粗魯,他覺得人類真是有趣的緊:“不然,我們玩個新游戲,如何?”

游……戲?

毛月月突然覺得口腔裡湧起一股腥味,濃稠的液體從喉嚨冒出,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這是什麼?她的手還來不及撫觸,就覺得腦袋重重的,很暈、很暈。

來不及說些什麼,毛月月瞇著眼睛,在精靈睜大的瞳孔裡看到了噴著血慢慢倒下的自己。

這是……游戲?

Tmd,這明明就是謀殺啊!

砰然倒地的毛月月,顫抖地彎曲著中指比著神官——靠你的!

——————————————詭異游戲已然開局的分界線—————————

重度昏迷。

這是醫生對毛月月的診治結果。

接到幸村夫婦的電話,而急匆匆趕來醫院的一干立海王子,在看著倒在病床上沉睡的毛月月,皆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在這關鍵時候,這個固執堅強的女孩怎麼可以掉鏈子?難道她不知道大家有多需要她麼?難道她不知道幸村明天就要動手術了麼!

哭倒在幸村一懷中的神無月笑汐,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昨天還好好的侄女兒,今天卻睡得仿佛植物人一般,被醫生判定為清醒希望渺茫的重病患者。他們的寶貝兒子還沒能度過死亡關,這個當作女兒般疼惜的孩子,就先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再多的堅強,也抵不住連續的悲傷。神無月笑汐兩眼一閉,昏死在幸村一的懷中,完全看不到那個一向沉穩的男子驚慌失措的表情。

好在柳和柳生反應較快,迅速按下警鈴,幫著幸村的父親將神無月笑汐送去急診。真田在柳的示意下,迅速掌控大局。而切原,也在他家副部長的關照下收起了一臉的不甘,跟著出去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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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出去之前,一向無所謂的切原竟忍不住地回頭看了毛月月一眼。望著了無生存感覺的她時,他竟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這表情帶著太多的含義,讓原本可以一眼看穿的他,瞬間深沉了幾許。

停留不過半分,他突然丟下一句“毛毛,再不醒來,明天我就把你的不二周助打得頭破血流”,然後他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丸井則始終蹲在床邊看護著毛月月,望著停滯在毛月月臉上的不甘表情,他許久都說不出話來。一向吸引他的甜食,就在他的手邊,可現在卻博取不了他一分的關注。他只是輕輕的、輕輕的搖了搖毛月月:“毛毛,不要嚇我們了,快起來吧。明天我帶你去看你最喜歡的那個不二周助好不好?”

而那廂的仁王則干脆地捏著毛月月的臉頰,一反常態,惡狠狠的罵道:“膽小鬼,給我起來!幸村在等著你呢!你不是說要給他最美好的體驗麼,你不是說要結束他的處男之身麼?你的行動呢!你甘心麼!”

這丫的氣瘋了……尚能保持冷靜的桑原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光溜溜的額頭上無聲的滴下一顆巨大的汗珠:雅治那家伙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原來那天他們的小經理勇敢地強看他們,為的居然是這種餿主意……

天啊!他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情緒,但是此時此刻,桑原真的不知道是該不厚道地慶幸自家部長逃過了被女人強那個什麼的遭遇,還是要為部長錯失了活色生香的艷遇而難過了……

這種煩惱,似乎不該……出現在他們這個年齡段吧……桑原無語望天:還是說從小在巴西長大的他……不夠了解日本的開放??

然而事實卻是個性敏感柔軟的桑原,根本不相信毛月月會一直沉睡下去。沉默不多話的他,一直很仔細地關注著部裡的成員,用著和柳不同的角度,堅定地相信著經理和部長之間的感情。

毛毛,醒來吧。除了勝利,立海的王子們第一次有了這樣強烈的期盼——他們願意犧牲一切,來換取毛毛和部長的健康歸來。

這股強烈的意念,幾乎灼痛毛月月的靈魂。

漂浮在空氣中的她,面無表情地轉頭看著身邊的神官,冷冷地問:“這就是你所謂的新游戲嗎?”讓她親眼目睹自己離去可能造成的千分之一的後果。

神,可真夠殘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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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有很多讀者對毛毛的“遷怒”很不能理解,我在這裡再次重申一下——我想寫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女生,不是什麼錯誤都不會犯的聖人。

我們先不提毛月月這種行為是否真的屬於遷怒(仔細看文的應該都知道不是),她會生氣我覺得無可厚非,因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會為自己無法控制的發展憤怒、無力、悲傷

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不也常常不經意地就傷害了別人,並非故意,有時候只是控制不住情緒。就好像和父母頂嘴一樣,不是不知道不好,只是難以控制。因為,我們是人。

我認為,是人就會犯錯,無可厚非。我要寫的都是最普通的人,即便看著他們不普通的經歷,也能感受到仿佛就是身邊的朋友、自己。

我要寫的就是這樣的感覺,如果不能理解,我並不勉強。我只能說要在我文裡找一個什麼都對的女主,不是那麼容易。人生有酸甜苦辣,有對錯是非,有軟弱,有妥協,有不得不,這樣才是完整的人生。而完整的人生,才能構成一個富足的故事。

以上,便是我的解釋。

PS:麻煩大家關注我一定日更的新文。

這個文是一個特別的故事,立意比公主更深刻,是我一直很想寫的特別的stroy,有掙扎,有痛苦,有懦弱的逃避,也有逃避的歡愉,更有固執自我的堅強。

這個文是一個愛情童話,但同時也是一個祝福,祝福遇見逆境的孩子可以勇敢面對,祝福無法相信愛的孩子可以重新面對。其實,生活永遠都有希望。

關於愛,關於堅強,浪漫的青梅竹馬,童話的情有獨鍾,還有女主尖銳的愛恨情仇,歡迎收看:  八
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隱瞞,在這節骨眼兒上,他們真的沒辦法將毛毛昏迷的事輕易地說出口。

真田看著幸村略帶失望的堅強,自小一起長大的他,縱使不懂情滋味,也能明白那雙明媚紫眸下的淡淡憂郁:幸村,並不相信他們的說辭。

謊言,在精明的人眼裡永遠拙劣。

其實就是擁有赤子之心的真田自己,也不能相信那可笑的說法。然而他別無選擇,他只能用最堅定的語氣彌補不實的言語:“明天就是決賽了,經理說要替好好准備。”

幸村的手不由攀上心髒的位置,在別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倏然揪緊。可是他的臉上仍掛著自然的笑容,優雅親切:“呵呵,好啊,有她替我盯著你們,我很放心。”

“哇,哇,部長這麼說,就是不放心我們了!”

“啊,明明毛毛才是最不讓人省心的!”

隊友們圍著幸村喧鬧著,他們看著他淡淡的笑容,心裡卻仿佛壓著巨大的石頭,怎麼也自然不起來。要他們欺騙自己尊重的部長,對他們而言,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毛毛,這個時候,你怎麼可以!真田看著幸村揪著衣服的手,臉色更暗。他默默地站在他們的圈外,靜靜望著那抹紫色的身影。

心痛的,又何止是他呢?真田挺直背脊,卻掩不去心髒傳來的抽痛,那個總是高高在上並引導著他的男孩,曾幾何時,變得如此脆弱,如此遙遠?

這樣的幸村,讓他不忍,不忍看,也不忍想。轉頭,真田背著網球袋,默默地離開了天台。他不是沒有感覺到背上傳來的幸村的目光。只是,無法回頭。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地怒斥命運的不公,在他們的夢想即將完成的時候,在幸村終於能夠真心的微笑的時候,這樣一再地給他致命的打擊。

失去網球,再失去毛毛,幸村究竟會……變成怎樣?真田不敢想,卻忍不住地不斷想……

浮在半空中的毛毛,抱著膝蓋浮在空中,無聲的看著這一幕。她看著真田滿懷心事地默默離開,看著隊友們拙劣的自欺欺人,也看著幸村牽強地扯起配合的微笑。

她就這樣一直看著,看著……

不過現在,她已沒有了眼淚。

不會哭,只會痛。

如此,而已。

————————————即使悲傷,人生也會繼續的分界線——————————

等待中的比賽,等待中的手術,如預期中的進行。

不安的靈魂,靜靜地漂泊在手術室的門口。

對於那場經典的賽事,現在的毛月月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她只是候著幸村的手術,像守著一個注定的打擊,然後在崩裂中決絕離去。

她需要勇氣,不管是走,還是留。

她流逝的時間中迷茫,時間在她空洞的目光中,遠走。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能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的那段急急地傳來,抱著真田外套的隊友們,帶著焦躁的表情撲到了手術室外。然後,安靜。

毛月月抬頭看了一眼,意外地發現仁王的缺席。然後,她忽然感覺到她身體躺著的那個安靜的加護病房裡,有人正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將他內心的復雜深情,投過指尖的溫度一點點的傳達到她的心裡。

淚水,唰得流了下來。

毛月月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喜歡,遠比她想象得更深。

因為喜歡著神經纖細的她,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刻意地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模樣,不想給她任何的負擔,一絲一毫的壓力。

仁王雅治,好一個出色的欺詐師,他將她騙得好深、好深……

原來,這個看上去很是花心的男孩,真的拒絕了所有對他抱以期望的女生,靜靜地等待著一抹注定可以震懾他靈魂的身影。

然後,她卻這樣無稽地突然出現,游蕩在他們不予外人近的圈子裡,在他的心湖裡灑下異樣的漣漪,卻又那樣無情地投入了一個他不能掠奪的男人的懷抱中。

傻瓜!仁王雅治,你真是個……大傻瓜!毛月月看著他那樣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的背影,看著那樣專注的仿佛生怕她被驚擾的細心,看著他因為望著她平靜面容而泛起的淡淡的微笑,她的眼淚就像止不住的泉水,洶湧地奔騰而出,迷蒙了她的實現。

這個世界上又有誰知道原來喜歡耍弄天下人的仁王,也能擁有那樣簡單的純樸的笑容?

她有什麼好?傻瓜,她不值得啊,不值得。

看著仁王那樣深情地守望,和只有在無人的時候才敢袒露的真實,毛月月的靈魂終於忍不住地飛了上去。她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仁王的腰,貼著他單薄而寬厚的脊背,哭得不能自己:她什麼都不能給他,就算留下,就算不走,她也沒有辦法回應他的真心啊!

傻瓜,傻瓜……

絕頂聰明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傻,這麼……癡……

“毛……毛?”仁王倏然睜大了眼睛,背後淡淡的溫熱讓他有些害怕,莫非……他僵硬了身體,不敢轉身,也不能轉身,他怕看見禁忌的東西,讓她再也回不到塵世。

回答他的,是滿室沉默的窒息。

空氣中緩緩流動的,是他有些落寞的,失望的,心。

毛月月抱著仁王,不言,不語。因為知道自己即便咆哮,即便吼叫,他也什麼都聽不見……

她只能這樣地看著他,看著心傷,看著赤裸裸的傷口,崩裂,流血。

何苦呢?何必呢?那不是上帝的恩賜,而是神的懲罰,她知道。

毛月月貼著仁王的脊背,看著他許久的沉默後,慢慢低下頭,望著自己。她看到沉睡中的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時在他細膩撫過的指尖上,無聲的留下了……一滴眼淚。

旁觀者清。被迫跳出棋局的她,把一切的一切都看得太清楚。她甚至可以聽到他心的聲音,他執著的呼喊——毛毛,醒來吧!你不是無知單純的睡美人,你是驕傲的公主,站在王者頂峰的指揮者!不要再這樣的沉睡,不要丟下寂寞的騎士……

仁王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聲的喃喃:毛毛,不要覺得抱歉,不要覺得難過,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占有什麼。只要……你幸福就好。

是的,從最初開始,這個叫仁王雅治的男孩想要的就只是她那如陽光般的笑容,那仿佛珍惜著一切卻又可以簡單快樂的耀眼。

他們看似豐富的生命中其實很貧瘠,除了網球還是網球,連學業都成了生活的點綴。他們的生命中太少出現值得期待的女性,那並不是別人不夠好,而是他們自己為自己設下了距離的屏障。

可是,毛毛不一樣,她的出現太特別,她的位置太特別,她的一切的一切都特別得讓年少輕狂的王子們無法拒絕。

她像七月最炙熱的陽光,活潑耀眼又叛逆,卻偏偏只在他們面前閃光。她的言行舉止處處都和嚴謹的立海格格不入,卻又那樣安然地融入其中,她的聰明根本掩飾不了,精明的仁王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自作聰明,一切都是她的自作聰明,現在換來自作自受。毛月月這一刻終於看清了自己的盲目,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難為她自以為了不起地設計了一切,卻忘了自己不是那麼偉大,而感情是不能估計的,不管她的,還他們的。

毛月月知道自己對仁王有著特別的吸引力,卻不是他真正等待的那個人。他們並不合適,當朋友比當情人合適一千萬倍,更不要說夫妻,完全得不行。她是一個需要安寧的人,看似一驚一乍的她其實很戀家。而仁王,他的心比吉普賽人更自由,她能吸引它,卻抓不住。如果他們在一起,日後一定會成為相互傷害的怨侶。

關於這些毫不浪漫的殘酷現實,性格冷靜聰明的他們都知道,所以毛月月打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考慮過他,而仁王也聰明地選擇什麼都不要。可盡管他什麼都不要,什麼都明白,卻還是泥足深陷。

仁王雅治,真真妄為聰明人。仁王勾起自嘲的嘴角,他們不用言語就私下達成的共識,他當然記得,甚至直到這一刻依舊清楚。

他和她,不會有結果的。那麼現在,他究竟在做什麼呢?

在部長動手術的時候,貪戀不屬於他的溫度,他是怎麼了?

真不像他!不適合仁王的苦笑,那樣真實地泛起在他的面容上,他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於利落地起身,背對著這個牽動他靈魂的女子。

片刻後,寂靜的病房裡靜靜地敲響了他褪去戲謔的清冷嗓音:“毛毛,幸村需要你。他是那種……一生只會愛一次的男人。”

說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余下跌坐在地的毛月月,失神地望著他遠走的背影,苦澀地咀嚼著他的那一句——“幸村,他是一生只愛一次的男人。”

“我錯了麼?”毛月月捂著臉,任淚水滲出指縫。

這一刻,毛月月真的是好後悔,好後悔:她為什麼要穿越,為什麼要來?

她怎麼可以那樣殘忍地在掀起幸村內心的一湖漣漪後,頭也不回地抱著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回憶離開?

她錯了,真的錯了。

自私的不只有精靈,還有她。

她那樣自以為是地抱著“反正幸村會忘記自己,我做再多也沒關系”的丑陋心態,闖進他安靜美麗的世界,掠奪了他的愛情,現在又怎麼能瀟灑地拍怕屁股走人?

幸村也許會忘記她,可是,她帶走的愛呢?他的心因為她的離開永遠地缺失了重要的一塊,空蕩而寂寞。而他,甚至可悲地連理由都不知道。

這於驕傲的幸村而言,何其殘忍?

原來,殘忍的不是神,而是她,和她們。

當她們任性地將穿越實踐的那一刻,她們就注定了會給在意自己的人,帶去悲傷和不幸。

留下?離去?

現在,她已經無法確定。

真的無法確定了……

———————————————悲傷逆流成河的分界線————————

手術室的紅燈熄滅了,在真田帶著滿頭大汗和立海慘敗的消息,沖到醫院的時候。

毛月月靜靜地漂浮在空中,空洞的望著真田的自責,切原的啜泣,隊友的沉默,以及……幸村不安的睡容。

心,像被切割。

她,還能離得開麼?九
醒來的第一個小時,幸村知道自己的手術成功了。

在麻醉褪去的劇痛中,他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在熬夜守在身邊的父親那雙微微發紅的紫眸中,看到了自己如釋重負的微笑,很淡,卻很堅強。

幸村的嘴唇很干,喉嚨很痛,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隱隱能從余光捕捉到光線,了解現在約莫是半夜時分。所以那些對他關懷備至的隊友們,才沒有陪在身邊,他們一定是被父親婉轉卻堅決地勸說回家了。

想起那簡直可以猜得清晰的場面,幸村的嘴角更高的挑起,卻因為拉扯到嘴角的干裂,而痛得瞇起了眼。

因為瞇起了漂亮的紫眸,才能在父親面前藏住他內心的不安——毛毛呢?這個時候,為什麼……她不在?

醒來後的第二個小時,幸村知道毛毛真的出事了。

在他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之時,在他還沒能把心中的不安問出口之前,神無月笑汐慌張地跑進病房,什麼都沒說地投入了他父親的懷裡,大哭失聲。

即使父親已經努力掩飾,幸村還是聰明的從繼母不擅隱瞞的言語猜到了。原來從昨天開始就不見影蹤的女友,是真的出了事。

他蒼白的臉色,在那一刻刷了青。

一向自信的紫眸,在他父親擔憂的眼神中,驚慌失措。

他不相信,不能,也不敢。

幸村不知道那劇烈顫抖,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抱著他不停說著抱歉的笑汐阿姨。

心髒超越符合地跳動著,狂烈得,險些讓他呼吸不過來。

然後,他聽見刺耳地鳴笛。

接著,是兵荒馬亂的醫生護士蜂擁著將他的病房塞得滿滿。

幸村沒有抗拒,只是面無血色地睜大了眼睛,焦急地尋找著渴望的人影。

可是,他真的沒有看到她。

沒有。

“毛毛……毛毛……”幸村聽見自己的耳朵裡塞滿了他恐懼的呼喚。

於是,在手術後醒來的第三個小時,幸村被一針強力的鎮靜劑送回了黑暗。

再醒來時,黑夜遠走,陽光明媚,微風和煦的很刺眼。

蒼白的天花板靜默仿佛死亡的白布,幸村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無力動彈。他聽著父母一遍遍地解釋著毛月月只是昏睡,不是真的有事,卻毫無反應。

幸村知道自己這樣很不應該,一向懂事的他居然讓父母擔心了。他們已經為他和毛毛的病情憔悴了太多,他怎麼也應該微笑地安慰他們。

可是,他現在真的沒有辦法。

幸村沒有辦法想過去那樣堅定,他有種沒有理由的感覺,他知道如果毛毛不睜開眼睛,就真的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了。只要一想到毛毛會一睡不起,他就手腳冰涼,恐懼得什麼都做不了。

他笑不出來,真的笑不出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幸村閉了閉眼,充滿了無力感。

見他如此,神無月笑汐再也忍不住地咬著唇逃了出去,她不想再在繼子面前失態。她倉皇地躲進洗手間,一個人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

痛哭流涕的神無月笑汐並不知道自己守護了一整晚的毛月月,此刻正悲傷地坐在她的對面,一臉無助,兩眼無神。

對於現在的幸村,她已經……不敢再看了……

而仍躺在病床上的幸村,眼角的余光因為瞄見了繼母失態的舉動,一滴滾燙眼淚忍不住湧到了眼角,他倔強地咬著微紫的唇,怎麼也沒讓它掉落。

他早就忘記了哭泣的滋味,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落淚。因為,他沒有理由掉眼淚。

毛毛她……不會死,不能死,不可以!

知子莫若父。幸村一作為父親,怎會不懂兒子的心?他心疼地握著這個自小獨立倔強的長子的手,語重心長:“精市,這個時候你若不堅強,你要毛毛怎麼辦?她還在等你。”

沉默的空氣,在緊繃的室內緩緩流淌。

幸村原本冰冷的手,因父親不曾輕放的緊握,一點點的溫暖起來。

終於,他轉過俊美蒼白的臉,掛起了如以往的淡淡微笑,認真地問:“我可以去看她嗎?”

“當然。你可以站起來的,不是嗎?”

“是的,父親。”

四目相對,是信任,是驕傲,也是堅定。

在幸村手術後的第十五個小時,他在父親的攙扶下,跌跌撞撞滿頭大汗卻帶著滿臉的堅毅走進了毛月月的病房。

他要用可以頂起所有的堅強,握住那個逃避的女孩的手,不顧一切地將她帶回有他的世界。

顧不上醫院的規定,幸村虛弱地喘著氣,攀上毛月月的病床。他只能無力地半躺著,卻固執而強硬地將她柔弱的身體鎖緊自己的懷抱。

滿頭的冷汗滴落在毛月月的臉上,仿佛她落下的淚,幸村見狀,忙用衣袖輕輕地擦拭著:“對不起,毛毛,對不起。”

可是,沒有回應。

空曠的房間裡,只有他的聲音,寂寞地回蕩。

幸村低著頭看著毛月月平靜的睡容,有些難以置信地搖了搖:“毛毛?”

沒有,回應。

他顫抖地抬起手,試圖改變她的沉默。

然而,惟有死一般的寂靜。

冰冷碰觸冰冷,他的指尖,她的額。

幸村忍不住打了個寒蟬,可是這一刻,他卻笑了。

“毛毛,你又使壞惡作劇了嗎?”他微笑著將自己的面頰,親暱地貼靠在了毛月月的臉上,虛幻的仿佛抱著一個不可能的美麗的夢。

幸村溫柔地抱緊了心愛的女孩,秀美蒼白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幸福,慢慢地梳理著女友亂亂的長發,一下,一下……

一直守在門口的幸村一終於看不下去了,他默默背過身去,堅毅的臉上因為這一幕,滑下了久違的,淚痕:

精市,別這樣,精市……

————————————因為我愛你,愛得很深的分界線——————————

時間流逝。

在幸村手術後的第二十個小時,幸村一敲了敲敞開的房門,沉著聲對內裡仍抱著毛月月的幸村說道:“精市,醫生准備給你做檢查了。”

幸村微微一頓,沒有回應。他繼續輕輕撫摸著毛月月的脊背,一下,一下,腦海中滿滿都是她賴皮的笑容。

堅強獨立的毛毛,只要一回到家裡,就喜歡賴在他的懷裡撒嬌。她那憨憨的可愛笑容,幸村只要想起就忍不住地微笑。心,暖暖的。

毛毛,他的女孩。

“精市,”幸村一的口氣有些嚴厲,直接下了命令,“回病房去。”

幸村一不是故意要端出父親的架子,看著心愛的兒子變成這樣,他何嘗不難受?只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必須在兒子不理智的時候,給予他堅強的支撐,而不是縱容。剛熬過手術的幸村身體還很虛弱,還有許多的不確定,為了他的健康,他必須這麼如此。

幸村默默,直視著毛月月的紫眸緩緩斂去了如水的溫柔。許久,才沙啞地應聲:“對不起,父親。我馬上就回去。”

“那好,我在病房等你。”幸村一終是不忍,他知道心高氣傲的兒子,不願讓人望見他的脆弱。他要的自尊,他會給。

對不起,父親。還有,謝謝你。幸村聽著父親遠去的腳步,閉上眼瞼,將所有的軟弱都埋進內心深處。對於父親體貼的舉動,他很感激,所以不能辜負。

輕輕地將懷中的毛月月放回到病床上,幸村溫柔地將她的領口翻好,將頭發梳理。他親暱地在她光潔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毛毛,不管你要睡多久,我都會等你。”

然後,幸村轉過身,扶著牆艱難地走出病房。他沒有留戀的回頭,沒有戲劇性的落淚,只是帶著堅強的表情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他不需要戀戀不捨,他不需要流連忘返,因為——

“毛毛,我對你,一生,一世。”

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一輩子那麼長。

長廊長長,幸村卻沒有怯步,倔強地憑借自己的力量,往病房慢慢移動。他的面容那樣柔美,他的表情那麼堅定,惟有那雙熠熠的紫眸深處,洩露了他點滴的脆弱,和不安。

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堅強。

告訴他這個事實的,是在路過醫生辦公室時,無心的聽見——

“幸村君麼?以他那樣的體況來看,今後再也無法打網球了吧?”
“是啊,不過比起他昏迷不醒的表妹,他的狀況還是好多了,那個孩子估計是醒不來了。”
……

不!

他不相信!

幸村倏然睜大的瞳孔,下意識地排斥著他們的歎息。

可是那兩句看似普通卻足夠殘忍的言語,卻反反復復的,不斷地在他腦海一再回蕩。

他,不能再打網球了?

毛毛,不會再醒過來了?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是事實,他沒有錯聽……

垂下頭,幸村無力地跌坐在地,紫眸空洞得,像掏空了的心。

幸村一因遲遲等不到他而焦急地跑出走廊,卻意外地看見自己失魂落魄的兒子,如此無助地失態:“精市?怎麼了?”

幸村沒有回答,任由父親強行架著回到病房。他失神地坐在病床上,任那些護士們將各種各樣的管子和機械纏繞在他的身上,一會兒測試這個,一會兒測試那個。

針尖刺進皮膚,涼意夾著一點刺痛,終於讓幸村略略回過神來。他看著護士們將診療器材從他身上拿下,然後帶著虛偽的笑容,安慰似的對他說道:“幸村君,你的手術很成功,一切良好。”

是麼?手術很成功?既然如此,為什麼他不能再打網球?讓他再也大不了網球的手術,是一種什麼樣的成功?

那一刻,幸村有多麼地想問,想得幾乎快吼叫出聲。

可是最終,他只是冷淡地垂下眼瞼,任她們蜂擁地來,又蜂擁地走。

滴答,滴答。

在幸村手術醒來後的第二十一個小時,他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像一具失去了生命力的玩偶。

傻傻望著窗外那昏黃的天空,幸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毛月月第一次看自己打球的樣子。

那時,她還不是他的女友,可是他已經很喜歡她。幸村不否認自己有刻意表現的嫌疑,那天他將運氣不好做了自己對手的柳生打得一敗塗地,臉色發青。

他的愧疚,在看到她驚艷的表情時,很不厚道的煙消雲散。他還記得那個時候,毛毛寶石似的黑眸裡滿滿都是他自信的微笑。

她帶著一臉愛嬌的表情,像個孩子般的抱著他的手臂,一邊搖晃一邊興奮地直叫喚:“幸村,幸村,你好厲害啊!剛才那個……好神哦!”

她多麼喜歡打著網球的他!

“該死!”幸村用力地捶向床鋪,鑽心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涼得……心底發了寒。

走進病房的真田,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歉意地低下頭,久久才將那句在心裡醞釀許久的話說出了口:“對不起,幸村。”

對不起?

幸村沒有抬頭,紫眸倒影著他抓著床單的手,迷離混亂:他們輸了麼?是因為他麼?如果他在的話,如果他上場的話,如果……

他,還有如果麼?

“但是!”真田認真地看著幸村,眼裡帶著絕對的堅毅,他看不見空氣中的毛月月瘋狂的叫喚,她無力卻拼命地一次次地哭喊著——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幸村他受不住了!

“我們絕對會在下次全國大賽上一雪前恥的……”

下次?什麼下次?他還會有下次嗎?

呵呵……

幸村淡淡地出聲,打斷了真田的誓言:“可以請你回去麼?”

他真的不想聽了,不想了……

抓著被子的手指劇烈的顫抖著,他怎麼也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他廢了麼?

毛毛……

幸村,這個從十二歲起就堅強地支撐起王者立海的男孩,終於崩潰了——

“我不想再聽什麼下次下次的了!”

他沒有下一次了!沒有!

撕心裂肺的哭聲,嚎啕的,痛苦的,絕望而沉重……

不管多麼痛苦,不管多麼不甘,不管是怎樣的困境,幸村從來都倔強地不肯哼一聲的幸村。

可是現在,他卻像個孩子般的嚎啕大哭起來……

他的眼睛好干,干得流不出淚。他只是不住的嚎啕著,悲鳴著……

為什麼!為什麼!

門外靜默而立的王子們,在這一刻竟不約而同的,紅了眼眶:幸村……

—————————————那麼痛苦為什麼的分界線———————————

“不……”毛月月撲上去抱住幸村,她想安慰他,想安撫他,想告訴他命運不會那麼殘酷,他真的可以復出的,可以的!

可是,幸村卻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完完全全的……感覺不到。

他絕望地扯著輩子,紫色的瞳眸火燒了一般的紅,仿佛只要一低頭,就會留下血來。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毛月月終於忍不住地抱著頭,痛苦地朝天哭喊:“我留下!留下!讓我醒,我不回去了,不回去了……嗚啊啊啊啊啊!”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對不起,爸爸媽媽!對不起!

毛月月痛苦地抱著頭磕地,一下,一下的,用力地,想要磕血來,砸出口子般的,瘋狂地磕著!

她,回不去了!

嗚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選擇,這麼絕望這麼痛!

為什麼!十
看著痛哭失聲的毛月月,看著她一下下的自我折磨,看著她絕望而空洞的瞳眸,一直隱隱若現的神官終於在她的面前現了身型。

他美麗而高貴的面容褪去了不屑的邪氣,掛著罕見的淡笑。

醉人的溫柔。

可惜的是,哭得快瞎了眼的毛月月看不見。她只是絕望得,無助得落著淚。

“如你所願。”神官徐徐走到毛月月面前,修長的食指在她的額頭輕點,笑容溫暖。

毛月月只覺眼前光芒乍現,黃黃一片,高亢的聖歌在腦海裡反反復復,有個看不清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溫柔的抹去了她的淚。

“你是……誰……”毛月月怔怔地望著那道身影,仿佛望著生命中無法割捨的血脈。

只是她的話還沒能完整地說出口,眼前的一切已煙消雲散。待回神時,出現在她眼簾的是蒙蒙無盡白——病房的天花板。

苦笑無聲。毛毛知道她回來了,回到那個叫做星神無月的假小子的身體裡。

她,回來了。

“毛毛……”不敢置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意。

毛月月慢慢偏過頭,對著瞪大了眼的神無月笑汐牽強地扯著嘴角。然後,她聽見這個把自己當真正的親人的女子哭泣的尖叫聲。

下一刻,全身僵硬的毛月月被神無月笑汐細瘦的胳膊牢牢緊抱,她身上的顫抖讓她們在身體的接觸上察覺彼此的疼痛和恐懼。

神無月笑汐心疼地不停撫摸著她消瘦蒼白的臉,像傻瓜一樣一遍遍地喚著她的名字:“毛毛!毛毛!我的毛毛,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對……不起……”沙啞的聲音,卻並非因為久未開口,而是來自靈魂的灼傷。毛月月感受著神無月笑汐傳遞來的溫度,仿佛感覺著她那遠在另一個世界的母親。

黑色的瞳眸不自覺地對上幸村一那嚴肅的面容,那雙比幸村更深邃的紫眸中包含著濃濃的感情,讓毛月月內心一暖的同時,也看到了他眼底倒影的自己——扯著勉強的笑容,帶著滿滿的滄桑的痛。

“歡迎回來。”幸村一的聲音有些粗啞,他用看似笨拙的方式表示著他真正的心情。

在大家都痛苦的時候,他作為一家之主,強行壓下了自己的苦,努力支撐著每一個人。

看著這樣的幸村一,毛月月就覺得她好懦弱。她望著幸村一包容的目光,含著淚眼一個勁兒地點著頭:是的,她回來了。

蜂擁而來的醫生和護士將這個動人的場面掐斷,毛月月並不覺得可惜,她甚至有了松了口氣的感覺。他們對她越好,她越慚愧,因為她還不夠堅強,他們會讓她想起自己的捨棄的愛——父母溫柔的懷抱,她還沒有辦法忘記,如同她無法忘記流著血的心空洞洞的感覺……

任憑冰冷的機械刺入肌膚,那曾經討厭至極的感覺,現在卻只讓毛月月覺得真實,她甚至有了種自殘的沖動,渴求著從疼痛中尋找著存在感。

“我想……見……他……”毛月月望著冰冷的天花板,兩眼無神地喃喃:她好想見他,幸村,幸村……我想你……

“星神無月小姐,你剛從昏迷中醒來,需要很多休息,千萬不要亂跑。”護士聽到她的話,大驚小怪地叫起來,不敢相信有這麼不要命的病人,“你昏迷到現在一直是靠注射維持生命的,根本沒有氣力,請不要離開床!”

“是啊,毛毛,你就在病房等吧,精市他一定會來看你的。”

“叔叔,精市他哭了……”淚水順著眼角落入發間,毛月月望著天花板,失神地低喃,“他很痛苦很痛苦……我要陪著他……”

“好的,我知道。等檢查完了,叔叔抱你過去。你放心,那孩子的手術很成功。”幸村一蹲下身體,心疼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他不知道她怎麼一醒來就認為幸村在哭,那孩子上一次落淚的畫面都久遠地讓他想不起,他那驕傲的兒子怎麼可能會哭?

“……”毛月月沒有說話,只是拼命地逼迫自己想著幸村,想著仁王,想著那些活潑愛鬧的隊友,想著他們的互動,努力著強迫著告訴自己:不要後悔,不許難過,這是我的選擇我必須堅定,後悔不能讓我變得快樂,我要堅強,一定要堅強……

她可以的,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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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是個好孩子的分界線———————————

在檢查的漫漫時間裡,毛月月逼迫著幻想了很多見到幸村後的畫面。

或許,她可以強悍。她可以凶狠地出現在幸村的面前,給喪志的他狠狠一巴掌,氣勢磅礡地告訴他:不許哭,你可以站起來,可以回到球場上,因為你是神之子。

或許,她可以溫柔。她可以溫柔地抱住受傷的他,一遍遍地呢喃著相信的話語,告訴他不管多痛,她都會陪著他過,所以他不能放棄,要堅強地挺過去,立海需要他,她也需要他。

或許,她可以成熟。她可以站在嚎啕到疼痛的他的面前,用冷漠的言語告訴他:你不是我認識的幸村,我認識的他很堅強,不管多麼困難都不會放棄。不要像個膽小鬼地哭泣,站起來讓人看看你的永不言敗。

可是,當幸村一抱著她穿過守候在病房外,因為看到她而滿臉驚訝的隊友走進幸村的房間時,毛月月卻什麼都沒有做。她只是傻傻地賴在幸村一的懷裡,看著這張熟悉到刻骨的面容,然後,淚流。

幸村一硬生生地壓下了自己的驚訝,沒有對兒子失態的嚎啕做任何表示。他只是輕輕地將安靜地倒在他懷裡的毛月月,放進止住了聲音才開始淚流的兒子的懷裡。

看著幸村像抱住失而復得的寶物般緊緊地摟著毛月月,甚至不在乎抱痛她的緊致,那惶恐後的戰戰兢兢,讓幸村一鼻子一酸,差點沒當場落下淚來。他想自己是不是錯了,總是一再忽略兒子才十五歲的事實,他還是個孩子啊,他怎麼能承受地了那麼多……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不走了,不走了……”毛月月哽咽地喃喃,在這一刻終於感覺到了留下的意義,她回抱著幸村的背,任他哭濕了她的衣服。

一種屬於的安定,在這一刻,將毛月月的靈魂牢牢地鎖定。

幸村,為了你,我願意留下。

不管多痛,我都會堅強地走出來,所以……你也要加油。

毛月月細瘦的小手緊緊環抱著傷痕累累的幸村,體虛的她堅定地支撐著這個男孩,仿佛要圈住幸福般的用力擁抱。

別倒下,幸村,別辜負我……

——————————————其實作者很善良的分界線——————————

毛月月清醒後的第三天,幸村同意參加復健。她衣不解帶地守候鼓勵,讓這個原本就足夠堅強的神之子,明智地選擇了面對。

幸村為的是那雙堅定的眼眸——她說:“幸村,你可以,一定可以。”

病怏怏的毛月月是那樣的脆弱,卻比任何人都堅強的相信著他,幸村根本無法拒絕這樣的她。或許,他從來就拒絕不了她——他的公主。

在立海的王子們得知這個消息後,一向沉穩的他們竟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可是,他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用感激的目光,望著大病初愈顯得有些冷淡憂傷的毛月月。

以後的日子,他們總是風雨無阻的來。暑假之於他們已不再是練習和休息的代名詞,他們還多了一個艱巨任務——看望幸村。

毛月月第一次知道原來性格激烈的切原,在某方面來說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童鞋,不管多髒多累的活兒,甚至是幫幸村擦身換衣,這群心高氣傲的王子們都干得毫無怨言。

幸村在王子們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毛月月總是默默地看著王子們努力和過去一樣在幸村面前嬉笑吵鬧,用自己的方式給他打氣。

他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體貼,讓她冰冷空洞的心開始一點點地溫暖起來。

有時候,不是只有擁抱,才能傳遞溫度。他們笨拙的關懷同樣感人肺腑,幸村夫婦對這群小大人似的孩子,總是當成自己兒子般的驕傲,有空沒空就和其他的病友稱贊炫耀。

可憐無辜的毛月月,也成了幸村夫婦炫耀的資本,作為兒子可愛的女友,她受盡了羨慕的目光。她哭笑不得地接受眾人對他們的祝福,實在不想再次強調他們才十四、五歲的重點。

幸村在全國的名氣,毛月月因此有了更深的體會。只不過在照顧自己照顧幸村的同時,還被圍追堵截,實在是一種過於新鮮的忙碌。

忙碌真好。因為忙碌能讓人忘卻,不管是痛苦,還是悲傷。

現在的毛月月需要這樣的忙碌,一點點苦澀,一點點心疼,和一點點乏味的忙碌,是她最好的調劑。何況比起幸村,她實在幸福太多。

復健,是一個比手術更痛苦漫長的歷程,毛月月甚至都不敢多看。幸村疼痛的呻吟,不住冒的冷汗,和那份倔強的堅持,總讓她心疼不已。

往往幸村的復健才開始,毛月月就選擇了無情地落荒而逃。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撲上去叫強忍著疼痛堅持的他,不要這樣的勉強自己。

聽說,那種痛錐心刺骨。

聽說,幸村痛暈在復健室裡。

聽說,……

太多的聽說,讓心疼幸村的毛月月沖動。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幸村有幸村必須面對的命運——注定失敗的三連霸。這對驕傲的幸村而言,或許是一種致命的打擊,但失敗未必是最糟糕的結局,只要他還能站在球場上,就有無限的可能性。

勝利會封閉人的眼界,惟有失敗才能讓人看到自己的盲點,走向更寬廣的天空。盡管強悍的幸村會輸給龍馬這樣的結局,任何人都會覺得詭異。

幸村夫婦每天都來,關照幸村的同時,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始終病弱的她。毛月月經過這一場大病,瘦弱得有些可怕,她常常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調侃著說她變成了一具行走中的骷髏。可是面對豐富的菜色,她卻沒有過去的好胃口。

有些堅強需要努力,更需要時間。毛月月不想過度的勉強自己,但是她會非常努力,努力地珍惜著每一份感情。不管是幸村夫婦給她的關愛,還是幸村緊握住她手的寵愛,亦或是隊友們大喇喇中帶著體貼的呵護之情。

現在,這些已是她存在的唯一價值,惟一證據。

“毛毛,你要出去走走麼?今天的太陽很好哦!”護士小姐微笑的詢問這個一直很文靜的女孩,笑容中充滿了鼓勵。

看毛月月總動不動地傻坐在窗邊,望著外面的綠地發呆,護士直覺的以為她是給悶壞了。畢竟那群常常出入的網球小帥哥們,總說她是個活生生的假小子。

“我……”毛月月本想拒絕,轉過頭卻看到出現在病房門口的精靈。

四目相對。

她的憂傷,她的憔悴。

很多話已變得說不出口,有的,竟只是歎息。

毛月月看著消瘦得不成人樣的精靈,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些想笑:啊,啊,原來最好的減肥方法居然就是神奇的穿越。現在不管是她還是精靈,都已經成為麻桿中的麻桿,只差一陣大風,就可以飛天遁地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精靈終於還是開了口,黯淡的眼神裡夾著淡淡的自嘲。

“下去說吧,我正好出去走走。”毛月月緩緩地站起身向精靈走去,她不會逃避的,她已經麼有了逃避的理由。

毛月月知道精靈若沒有重要的事,是絕對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和原不原諒沒有關系,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可以恨的?她無力。

只是發生了那麼多事後,她們看著彼此都是一種負擔,一種壓力。

毛月月不是不惋惜的,她們曾經是那麼談得來的朋友,有過那麼多美好的記憶。而現在,她們也只剩下彼此。可是感情破了就是破了,就是用502強力膠粘起來,也一樣有著千百條的裂紋。

恐怕只有漫長時間,才能漸漸磨平這傷痕。除此之外,無能為力。不管是冷靜的她,還是聰明的精靈都一樣。

毛月月剛走到草坪就覺氣喘,只能認份地找了張石椅坐下,抬頭仰視著一臉猶豫的精靈,好笑地問:“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我……”精靈沒有經歷了痛苦選擇的毛月月想得開,她對彼此間生疏的客套,難過得不知如何言語。

“不用這麼猶豫的吧?不可能再有更痛苦的事了,在發生那些之後,還有什麼還能讓你為難的?”毛月月頓了頓,才補上了一句,“我已經沒有怪你了,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怪的,你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幸福。”

“……”精靈復雜地看著毛月月,心如沉石。

從毛月月清澈的眼眸裡,精靈知道她是真的看開了。只是理智上已經原諒,不等於感情上的原諒,毛月月不會再恨,也無法再幫自己當作朋友。

她們誰也……回不去了。

被迫長大,就是留下的她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精靈苦澀地拉起嘴角,在心裡不斷勸慰著自己:要看開,不要鑽牛角尖。然她後挺起下巴,盡可能坦率地面對沉著的毛月月:“其實找你的人不是我,是神官。”

“啊?”毛月月愣了愣,那家伙找她,干嘛還要精靈傳話,他不是可以飛來飛去的麼?

“事實上,他是找我們一起。你身體虛弱,所以讓我過來。”

“這樣麼?”毛月月低著頭思考著什麼,有些不安地問道,“他大爺還有什麼事麼?”

精靈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一時間,氣氛凝滯。

僵硬的空氣中,流動著點點不安。

她們都拉著難看的笑容,等待著一個不想面對的結果。對於那個制造出一切混亂的神,她們已開始敬,且更加畏。

難道……她們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麼?十一
插播番外:那一場鏡花水月

因人品問題,Amy怎麼也發不出,於是我放在文裡,這番外是她寫的,跟我和正文都無關!

————————————————————以下是番外————————————————

2009年04月01日   03:03
回到現實世界的第一天,眼睛有點澀,哭不出來,閉上眼,浮現出的是毛毛轉身時的微笑,不二深藍色的眼睛,還有著不知道誰借給我的依靠。
仍記得,剛睜眼時,觸目所及的色彩皆是黑暗,鼻子裡充斥著刺鼻的酒精味,望向窗外,才發現天灰蒙蒙的,深夜,時鍾的滴答聲,當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知道了自己的所在地,醫院的包房裡,握著我手的是我的阿姨,我怨了很久的人,弟弟在身邊甜甜的睡覺,突然想起來他沖著我喊姐姐天真的樣子,一瞬間有種分不清的感覺,究竟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
4月1日,愚人節,究竟是老天愚了我們,還是我們在自娛。                                                
  


2009年04月02日  13:13
爸爸聽說,我醒了的消息,從繁忙的工作中趕了過來,關心了一下,問我還有什麼不舒服沒有,我說沒有,醫生說已經沒事了,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2009年04月04日 07:30
早晨起床的時候,習慣性的拍身邊的人,大喊:阿毛,要遲到了! 手上觸碰到的卻是沒有溫度的抱枕,睜開眼,米色的家具,曾經住過2年的屋子,此時卻顯得有些陌生,有些煩躁的起床,隨手將換下的睡衣丟在床邊的毯子上,再也找不到十套校服,再也不用急忙的感到學校,下樓,走到廚房去找牛奶,家裡依舊安靜,我依舊是我,可以將不穿的衣服丟在毯子上,不用在為誰去洗衣服而斗嘴,可以將髒的盤子丟在桌子上,不用在為誰去洗碗而猜拳,可以將菜漬弄在窗簾上,讓保姆阿姨去洗,再也不用偷偷將它掩蓋起來,怕被阿毛數落。只是為什麼,安靜下來的時候,似乎可以聽到心在輕輕的疼。
  


2009年04月10日  00:00
聽著George Winston 這首曲子,在夜晚裡有一份獨特的安靜,閉上眼似乎聽到了阿毛那粗魯的聲音,每次都說著不管我,卻總是記得在桌子上放些零錢,我知道那是屬於她的,獨特的溫柔,打開錢包,裡面有錢,可以購買很多東西的,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一種慘白的感覺,在安靜的夜裡,似乎看到了不二那溫柔的笑容,有時候明明知道結局是悲慘的,卻還是喜歡飛娥撲火,眼角有淚,喜歡不二了很久,卻從來沒有夢到過他,summer說,是因為太喜歡,所以不敢夢到,怕夢到了,夢就碎了。可是我卻經歷了夢一樣的幾個月,在那個真實而又虛偽的夢境中,每天都可以看不二打球,可以和朋友住在一起,即使物質的享受沒有在家的時候好,可以有的時候物質和精神一相比,便顯得渺小了。
  


2009年04月15日 20:00
看著幾米的漫畫,聽著張靚穎的歌曲,回家了很多天,漸漸的將生活回到一種正軌上,不再去回憶,不在莫名其妙的哭泣,只是,不再看網王了,不再,上網聊天了,將QQ刪掉,將回憶清理,是不是我們就能忘記了,忘記了那走過的一遭,因為心裡隱約是怕著的,怕看到毛毛的Q號突然亮起,怕自己會問她:你可曾後悔,最怕的是自己,即使看到了她們,卻無話可說,有些人,只能在網絡上相識,相知,正如有些朋友只適合和那場鏡花水月一般留在最美的時候。
  


2009年04月17日 12:00
18歲生日,父親和阿姨給了我錢,讓我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走在大街上,看著令郎滿目的商品,突然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和同學去KTV,同學們送了我好多好多禮物,記憶深刻的,是有人送了我一個很大的不二的抱枕,突然讓我想起了,臨走時,毛毛,送我的禮物,那只屬於不二的溫柔……呵呵,咱都說好不回憶了,卻又一再想起,“後悔嗎?選擇離開?”是誰在問我?一再的回憶,不是因為後悔,而是因為那段回憶太美好,那裡,有我愛的人,有我關心的人,再以後,也會有愛我的人,那樣子的男孩子,太美好,在這個世界裡找不到。酒,喧鬧聲,同學為我唱的生日快樂~~~~我問自己,amy你後悔嗎?自己的心理仿佛很堅定的回答,“不後悔”最早就知道答案的,很多時候我們還擁有一種東西叫做牽絆,那血緣的牽絆怎麼能割捨。
  


2009年05月01日 13:03
在西藏,看到了湛藍的天空,聞到了,雪溶化後的味道,18歲送給自己的禮物,一直沒有孤身前往一個地方的勇氣,只是這次卻想勇敢一次,想不再那樣懶惰與猶豫不決,想去尋找自己給自己的幸福。
  


2009年05月03日 09:00
正在回程路上顛簸的自己,收到了一條短信,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其實這樣也挺好的,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短信:死秘書,別給我玩失蹤,趕緊回來,最近忙死了,還有死阿毛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消失的比你還徹底,政府裡都沒人了,快回來 !
發件人:BOSS
  
在三萬英尺高的飛機上,似乎看見了阿毛和幸村在一起相擁的場景。


——————————————————以下才是正文—————————————————

她們誰沒想到,還能見到彼此。

毛月月錯愕地從挑了起身,撲向空氣中的光影,卻硬生生地抱了個空:“Amy!”

“別激動嘛!”神官妖異的身姿驟然出現,就那麼隨意地站在Amy的身側,似笑非笑地看著憔悴的兩人,“留在夢想中的世界,看來你們過得也不怎麼好呢?”

“因為我們是人,還需要時間!”毛月月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轉眸繼續牢牢盯著正淚眼迷蒙的Amy:“她不是回去了麼,為什麼突然在這裡哭啊,你又欺負她了?”

管他是不是神,管他有多牛,要是欺負她最好的朋友,她保證讓他知道什麼叫人類的憤怒!毛月月握了握拳,大膽地瞪視著神官。

神官也不生氣,聳了聳肩,閉嘴不吭聲。反是Amy,帶著一臉不安的忐忑神色,靜靜地望著貪婪地看著自己的毛月月:“毛毛,我……”

欲言又止。Amy不由地握緊了拳頭,很多話想說,卻不敢說,是因為太眷戀,太在乎。

毛月月見狀,收起了原本過於激動的神色,努力將表情變得平淡。在Amy有勇氣說出來之前,她已一針見血地將話問出了口:“說吧,你和他交換了什麼條件?”

“你知道?”Amy驚訝地看著毛月月,連神官都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Amy,我並不傻。”毛月月淡淡地說道,若有所思的目光卻是對著坦然自若的神官的,“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麼協議?”

“我……”Amy 猶豫了下,終於抬起下巴,堅定地看著毛月月,“毛毛,我要用你的身份,活下去。”

“為什麼?你不想念你的父母麼?”毛月月並不意外她的選擇,只是在意——她知道Amy還是很愛她那對不負責的自私父母。

“怎麼可能不想……”Amy苦笑無聲,雙目空洞地望著遠方,“只是我知道就算我不回去,他們也不會太難過。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和新的羈絆所擁有的孩子。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多余。”

在認識毛毛和BOSS之前,Amy身邊多是家庭破碎的孩子,她甚至扭曲地以為大家都是這樣,沒什麼值得在意。可當她看到毛毛的幸福,看到boss對家的執著,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荒謬,好不安。

她開始不確定自己擁有的到底是什麼,作為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每個月有幾千塊的零用錢,卻很難看到父母,這正常麼?她不需要做任何的家事,甚至做頓飯都可以燒掉廚房,這正常麼?

她是誰?為什麼而存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誰真正在意她?Amy變得很不安,因為這樣,她更戀家,更不斷地告訴自己:她愛他們,愛那些拋棄了她的家人。

可是,她還是不幸福。

Amy不是不想,而是不能。BOSS總說她愛杞人憂天,為沒價值的事煩惱。她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她只是必須要找一個理由,為自己的憂傷紓解出口。

因為,她不能告訴自己,自己正為敏感地察覺到父母的冷淡而難過。

她不能,不可以。

她以為可以她可以自欺欺人一輩子,卻發現原來她還不夠傻,不夠蠢。

她做不到。

看著毛毛憔悴的面容,Amy很是心疼,毛毛是第一個讓她感覺到自己很重要的人。她讓迷路的自己,找到了歸屬和真實。

如果可以,不管是怎樣的疼痛,怎樣的犧牲,Amy都願意為她承受。所以當神官出現,問她要不要賭一賭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活生生地被車軋死的恐懼和疼痛,她熬過來了;在幽暗的空間裡苦苦等待的日子,她也忍下了。

再看到毛毛的時候,Amy依然覺得很溫暖。縱然取代毛毛並不是她追求幸福的本意,但她不忍心再看到毛毛受折磨,也不忍讓毛毛的父母難過,她願意為他們努力。

“Amy,不值得的,你才十六歲,還有大把的青春。”而她,已經二十二歲了。那六年的青春,她知道神不會補償給Amy,因為這同樣也是代價。

毛月月心疼地看著這個早熟的女孩,她不是應該是大喇喇沒神經的傻大姐麼,連她狡詐陰險的BOSS都被她的保護膜騙了麼?

“如果你不幸福,那麼當然不值得。所以毛毛,你一定要幸福。”Amy含著熱淚看著毛月月,她想這個內疚的女孩並不知道自己曾經給過她多麼珍貴的東西。那些美好的回憶,是她最勇敢的力量,“放心,我也會讓自己過得幸福。”

這是理想,也是承諾,將用一生去達成。

毛月月看著Amy的倔強,知道自己勸不了她了,這個總猶猶豫豫的女孩一旦下定決心,她也無法撼動。只是……

“為什麼?”這句話,毛月月問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官,他為什麼要答應Amy這樣的無理要求,他不是冷漠而絕情的麼?

“這麼說,你答應了?”神官不答反問,瞳眸裡盡是銳利。

“……我能不答應麼?”毛月月苦笑。

神官若有所思地看著毛月月,那苦澀的,微酸的笑,忽然開口說道:“因為她很堅決。”

毛月月一愣,突然意識到他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你……”

“既然你都同意了,我也沒有不幫她的理由了。”神官突然出手點了點毛月月的額,然後同時握住了Amy的手。

耀眼的光芒驟然,毛月月所有的成長記憶洶湧地撲進Amy的大腦。那平淡中更顯濃郁的感情滾滾激蕩,Amy突然明白看似冷漠的毛毛,其實是一個多麼重感情的人。正因為此,她才會看不下幸村的痛苦,絕望地選擇切斷了那份好深好深的親情。

她的愛,很美麗。

Amy感動地閉上了眼睛,沒有讓淚水騰出眼眶。這一瞬間,她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毛毛還是Amy。

“我……走了……”Amy留戀地看著毛月月,並微笑的和精靈揮手告別。

“笨蛋!”毛月月哽咽地看著變得透明的Amy,淚水肆虐,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地說出了口,“拜托你……幫我照顧好……爸爸媽媽,我……我對不起他們……”

“恩。”在消失之間,Amy鄭重地點了點頭,“別再想他們了,以後他們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幸福。你的快樂……在那裡。”

毛月月不經意地轉頭,望見了正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幸村,她知道他什麼都看不見,只是感覺到她的顫抖和激動。他對她的愛,何嘗不深厚?

“笨蛋!好好照顧自己!”毛月月終於狠下心,對著Amy惡狠狠地罵,如同她們曾經相處的方式。

“哈哈,擔心你自己吧,你這個……到小學還尿褲子的傻瓜!”Amy猖狂的笑聲從那卷走她的漩渦裡,遙遙傳出。

“啊……”毛月月一怔,在神官調侃的目光和精靈尷尬的轉首下,頓時羞紅了整張小臉:他媽的,居然連這個事兒也被她知道了!

“好好活著吧。”神官淡淡地微笑,然後,轉首離開。

“……謝謝。”略有些不甘願的,毛月月輕輕地嘟囔著,也不管那已經消失的神究竟聽不聽得見。

風過時,滿樹櫻花,徐徐飄落。

毛月月驚訝地睜大眼睛,這不是櫻花的季節啊!難道說……他聽見了?

忍不住地翹起嘴角,毛月月仰頭望著璀璨的花雨,伸手接著那芳香,美麗的黑眸盡是迷蒙。

“好美……”精靈也震懾於這特殊的美麗,周遭的人無不被這場突然的櫻花雨震撼尖叫。

這是神的賞賜。

“我會幸福的。”精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帶著堅定對毛月月說道,“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幸福。”

“當然。”毛月月勾著嘴角,理所當然地回應,“這是你欠我們的,你必須做到。”

“下次見面,我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保證。”精靈笑開了眼,抬著下巴的她盡管憔悴依舊,卻渲上了一股奪目的神采,讓原本就很漂亮的她更加耀眼。

“我等著。”毛月月點了點頭,望著遠處慢慢向自己走來的幸村,綻放了同樣絢爛的笑容,“一定等著你。”

“你好。”幸村走到精靈面前,伸手攔住撲向自己的毛月月,嬌寵地點了點她的鼻尖,“毛毛,又任性,身體不好還到處亂跑。”

“是護士小姐讓我來走走的。”毛月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卻定睛望著默默離開的精靈。

“不捨得,又何必嘴硬?”幸村不知道小女孩鬧什麼脾氣,但是他選擇相信和尊重。

“呵呵。”毛月月只是笑,笑中帶著點點的淚,“幸村,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她想幸村終其一生也不會知道,自己為了他究竟捨棄了什麼。

可是,沒關系。

因為,愛。十二
幸村漸漸好起來了。

殘酷的復健並沒有磨平他的意志,相反這個外柔內剛的男孩變得比以前更加堅定。那雙曾流淌著溫潤的紫眸裡,有著執拗的堅持。

在手術後一個月內,幸村就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成為了醫學史上一個小小的奇跡,帶著完好的健康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那一日,陽光如火燎,可毛月月的心情卻仿佛暖風的三月,溫溫柔柔。她親暱地挽著幸村,在等車的時候踮起腳尖,為心愛的男友擦去了額角的汗珠。

“毛毛,別老顧著我,到時曬黑了又要哇哇叫。”幸村無奈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寵溺,體貼地微微彎下腰,任毛月月在自己的臉上為所欲為。

盡管,他還沒有辦法像毛月月一樣,在別人面前大膽地袒露自己的情深。那些想來就很羞怯的事,他總是沒有辦法大大方方地做。可是他對她的心意卻只有多無少,他對她的縱容更是讓人無法漠視。

自小不喜於人親近的幸村,就算是尊敬的父親,也只偶爾的偶爾才能輕輕地拍拍他的肩。可是毛月月卻可以像只討債的貓,在他身上爬上爬下。

“誰讓你那麼白,我配合不上啊!”毛月月一臉委屈,可憐巴巴地看著幸村裡外一致的白皙肌膚,默默念叨,“黑掉……黑掉……黑掉……”

“毛毛,我曬不黑的。”幸村默默,他曬不黑是天生的,難道真要他跑去和真田或者桑原換皮麼,“而且在這方面,也沒有配合的必要。”

“誰說沒必要了!萬一給人家說我們是黑白無常怎麼辦!”毛月月想被踩著了尾巴,頓時拔尖了嗓子:靠!什麼叫曬不黑啊,聽了就怒!

幸村無語,他該怎麼說?他能實話告訴她:毛毛,不要以為別人的想象力都跟你一樣,火星思想畢竟是少數的。

不,不可能,除非他想和她冷戰!幸村不傻,所以聰明地閉上嘴巴,任她上躥下跳地嘮叨抱怨。

看著她精神熠熠的模樣,幸村的紫眸更見溫柔,視線貪婪地汲取她的一顰一笑,點滴都刻入心底:太好了,她恢復精神了,甚至比過往更加的真情流露。

幸村在病後一直有種奇妙的感覺,這個仿佛在一夕間長大的女孩,為他捨棄了和生命同等重量的珍貴。他時常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現毛毛望著遠處的天空傻傻地發愣,表情有著一絲憂郁,又充斥著懷念的美好。

那樣深深的眷念,究竟是為了什麼,幸村想問,可是問不出口。他是了解毛毛的,這個女孩非常適合學經濟,絕對的效益至上。發呆這樣浪費時間的事,從來都是為她所不恥的。可病後的毛月月,常常會不自覺地陷入自己的世界——那個他無法進入的地方。

每每這時,幸村都會忍不住地想要抱住她,給她溫暖,給她快樂。望著她的那雙紫眸裡濃郁的情感仿佛快要滿溢,將她緊緊包裹在這個世界。

“你……你在看什麼啊!”毛月月不經意地一抬頭,差點溺斃在那汪紫色中,整張小臉頓時火燎似得紅,他他他他……他怎麼會……

“毛毛,你真是個小笨蛋!”幸村深深的歎息,長手一伸,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

明明是不曾離開的柔軟,失而復得的狂喜卻總是揮之不去。幸村把它歸結為自己手術後的狂喜,她脫離昏迷的

低頭,他閉上眼聞著她自然的發香,只有洗發精的味道,卻充斥著淡淡的甜蜜。

微風徐徐,吹不散這一刻的寧然。

毛毛,你是我的公主,唯一的,唯一。

幸村在心裡一遍遍地低吟。

—————————————結局就要甜蜜蜜的分界線———————————

出院後的第三天,幸村回到了球場上,從最基礎的准備運動開始,一點點的加入訓練。

毛月月身負經理的職責,自然同進同出,徹底放開包袱的她,很快發揮了超強親和力的特質,和所有隊員打成了一片。因此不管是上月沁還是其他正選,都深知潛力十足的她不再只是制約切原的王牌,更是網球社未來的一塊鐵招牌。

只不過這一次,毛月月還有一個額外的身份——神無月笑汐的監督,專門管著幸村,不准他過度訓練。

按幸村夫婦的說法,只有她才能管得住網球癡的幸村。毛月月聽了哭笑不得——幸村一向公私分明,在球場上就只是一個部長,既不是她的保護神,也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一個小小的經理,哪管得了他啊!

可是她又不能不管,心疼嘛!毛月月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來。所幸,她有正選們的暗暗幫助,不然要在不傷及幸村尊嚴和威信的情況下制止住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若是吵架對罵,毛月月還有些自信,畢竟這張舌燦蓮花的嘴巴一向是她的大能。可這樣一來,幸村的威信絕對掃地,大家肯定會傳他是PTT的成員(怕老婆俱樂部)。

毛月月可不想讓幸村淪為別人的笑柄,她很清楚他為了走到今天的地位有多不容易,又有多珍惜現在。

“唉!煩啊!”抓了抓亂發,她在休息室裡長吁短歎,喪氣得不得了。

“毛毛,你很煩惱哦!”丸井突然探出腦袋,很是同情地看著她,這些天要不是有真田副部長和柳幫忙,她根本搞不定工作中的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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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委屈了?”仁王壞笑,看她狼狽的!

“才不是!”毛月月送了仁王兩白眼,雖然她還是很膽小,看到真田臉黑就逃跑,不過至少她已經敢偷看他換衣服了,多了不起!

“你不會真沒轍吧?”仁王懷疑的看著她的糾結,這家伙不是一肚子壞水的類型麼?就算膽怯了點,也不至於沒想法,他們這麼多靠山給她靠來著。

“你以為?”毛月月無奈,遇見幸村的事兒就只能打折,太多的不忍心就是累贅啊,累贅,“喂,狐狸,你這麼多餿主意,給想個辦法啊!”

“求我。”仁王微微一頓,隨即笑了,笑得囂張,笑得奸詐:好你個丫頭,敢說他的主意餿,他就餿給她看!

“啊啊!求求你!”毛月月只差沒撲上去抱他的大腿,還管什麼自尊啊,她今天被真田的黑臉嚇得膽裂了!

“噗!”看她這麼沒骨氣,仁王終於笑出了聲,然後在她不厚道的瞪視下露出了邪氣的微笑,“聽說,你和部長同居了。”

“哈!同居!”尖叫的,是丸井,他嚇得差點把口香糖吞進肚子。

“拜托,只是同個屋簷下罷了!”毛月月朝天翻了個白眼,她捨不得離開和Amy同住過的家,那裡有太多回憶,毛月月不想沉溺,但不願捨棄。她已失去了太多美好……

可幸村不放心她一個人,怕她想東想西,於是相信他們的幸村夫婦干脆把舊房翻新,將空置的書房和儲藏室打通了做房間給幸村住。

他們的同居生活,在幸村出院那天就開始了。除了有人做飯有人管,和她跟Amy住也沒什麼區別

“但是,這是籌碼。”仁王挑著眉眼,似在嘲笑她的笨拙,他教了她那麼多都干什麼用去了?

“……對哦!我可以主動嘛!”哇哈哈,她要色誘他,強壓他,恐嚇他,看他敢不敢不聽話!毛月月可愛的圓眼睛頓時一亮,臉上的煩惱一掃而空,她笑瞇瞇地走上前,抱住仁王的手臂,撒嬌似的蹭蹭,“狐狸,你果然老奸巨猾!”

“毛毛!”仁王似笑非笑地伸手捏住她的小臉,“你果然活膩了!”

“嘿……嘿,我錯了……”

……

一個恐怖的陷害計劃,就在丸井目瞪口呆的佐證下,通過了!

而晚了幾步進來的一行人正巧撞上了這一幕,看他們三個人詭異的表情,幸村只覺背脊發寒:“毛毛,雅治,你們……”

“我們在為你的幸福努力。”毛月月一腳踩在凳子上,握拳宣誓。

“……呃,其實你什麼都不做的話,我會比較幸福的樣子。”幸村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恐懼啊!

冷場。

“噗!”在不給面子的狐狸的帶領下,更衣室裡迅速笑成一團,以及……拿著球拍追著病愈不久的幸村滿更衣室跑的毛月月。

“喂,毛毛,你到底是要讓部長休息,還是要讓他更累啊!”

“……”

————————————惡魔的計劃總是很惡魔的———————————

香精,燭光,香檳再加性感睡衣,完美的誘惑。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最重要的胸部。毛月月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微熏的面容,紅潤的唇,健康光潔的肌膚散發著誘人的香,她雖然才要邁入15歲,可是已頗有一番風情。

氣質是騙不了人的,過去的經歷累積在她身上的芳香,隨時綻放。可是,毛月月低下頭,為什麼……還是A罩杯呢?聽說按摩和ooxx不僅可以刺激胸部發育,還可以讓女人變得容光煥發。那麼,她是不是換個計劃,把勾引撩撥改成做全套比較好?

不及思考。

毛月月迅速閃神,躲進厚重的窗簾布裡,聽著幸村的腳步由遠及近。若非有驚人的聽力,她根本沒法准備,好在……她天生就適合偷雞摸狗來著。

屏氣凝神。

“吱啦”一聲,門輕輕地開了,隨即是幸村有些疲憊的輕歎。

扭開燈,他從衣櫃中拿出輕薄的睡衣,走入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讓毛月月的嘴角更高,她躡手躡腳地從窗簾後鑽出來,關上燈,將有著誘惑的香的蠟燭輕輕點燃,然後在幸村床頭的小杯子裡混入了濃度不算太低的酒。

萬事俱備。

迅速鑽進幸村的薄被,毛月月只著著半透明的睡衣,晶亮的大眼裡滿滿都是期待。

H啊!多麼讓人顫動的字眼!

十分鍾後,洗得香噴噴的幸村吹干了頭發,有些不自在地聞著身上的味道,信步走了出來:“該換個……啊……”

幸村驚訝地看著滿室旖旎,不敢置信地瞪著裹著他的被子的她:“毛毛,你……”

纖指魅惑地一挑、一撥,被單便輕輕落地,隱隱若現的嬌軀在昏暗的室內沖擊著幸村的視覺極限。他應該紳士地立刻轉過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像被嵌住似的,根本動不了。

“精市。”毛毛輕喚,帶著笑容,一步步地“逼近”。

“咕咚”,幸村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紅潮開始洶湧地撲上他的面孔:該死,他從來沒有這麼不知所措過!

“今天,一起睡好麼?”毛月月毫不猶豫的撲進他的懷裡,將自己的臉頰貼著他的心髒,聞著同樣的浴液勾勒出略有不同的味道——男人,和女人。

“毛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幸村的聲音低啞,他不敢相信膽小的毛月月居然這麼囂張地將手伸進他的衣服……撫摸!

“當然知道啊!不就是……一起睡覺麼!”毛月月抬起小臉,圓圓的大眼睛巴眨巴眨,仿佛真的相當單純。

“……說吧,你有什麼願望。”幸村太了解她了,根本無法上當,只能強行地用理智克制欲望,將她這雙犯罪的小手擒住,放到安全距離外:危險,太危險了!

“嘿嘿,這個麼,”毛月月看著幸村滿臉的紅,以及他可以撇開的視線,突然玩心大起,改變了主意,“我們比賽好不好?”

“恩?”

“輸的人必須承諾贏的人一個要求。”手不能動沒關系,她還有腳。毛月月奸佞一笑,用修長的美腿輕輕磨蹭著他的,“如果你輸了,以後我比v字的時候,你必須立刻停下工作,去休息。”

“比……什麼?”

“就比……今天晚上,誰先體力不支吧~”毛月月突然用力一頂,將毫無防備的幸村撞倒在松軟的羊毛地毯上。

幸村防不及防地轉頭,就那麼恰巧地看到了一張染上情欲的小臉:“毛毛……”

“親愛的男朋友,你今晚喊我太多次了。”毛月月帶著勝利女神的笑容,跨坐在幸村的腰上,然後緩緩俯下身體,親吻,“不過……我期待更多……”

“毛毛,你才十四歲!”幸村勒住毛月月的腰部,惱羞成怒。

“哈,真像讓你的隊友們看看現在的你。”毛月月挑釁地挑眉,居高俯視,仿佛高傲的女王,“是啊,我還是處女,怎麼,連處女……你都贏不了麼?”

吼!男人的尊嚴啊!

——————————————這是自作孽,不可活的結局——————————

歲月匆匆過,草長花開。

十八歲未滿的毛月月依舊嬌小,不過,至少她成功地奔向了B罩杯。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在青春的氣息外,更有著知性的美麗。

這樣的她,無疑會是早稻田大學新生中一朵耀眼的花。

美好的人生,即將開始。

可是……

毛月月皺著一張小臉,被幸村強悍地押進了公證處,簽名,蓋章。她的人生計劃中從沒設定自己早婚。

急匆匆跑來當證婚人的仁王訕笑地看著她糾結苦苦,哪有半點新嫁娘的模樣:“喂,今天雖然不是宴請,但好歹也是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有點新娘的喜悅?”

“尊敬的欺詐師大人,我只有新嫁娘的苦澀。”毛月月蹲在地上,看幸村繃著張臉,走前走後的辦理種種。

夜路走太多,總會遇上鬼!早知道上個月生日那天,她就不用那個高難度的姿勢強x幸村了,嗚嗚嗚,那個姿勢果真危險啊,太危險了!

有些游戲不能玩,一玩就上癮,上癮就出事。現在好了,奉子成婚,真丟人啊!

毛月月沮喪將小臉埋進膝蓋,她會被那些嘴毒的王子們給笑死!嗚嗚嗚,太慘了,她的人生啊!

這個丫頭,玩的時候那麼瘋,怎麼聽都不勸。好了,這不是活該麼!幸村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好氣又好笑地走到毛月月身邊,看她縮成一團的可憐樣,威脅的眼光自然地瞄向仁王。

“我的錯!”仁王非常識時務地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好男不和夫妻斗!二對一,他太吃虧了!

“毛毛,回去吧,晚上煮你愛吃的可樂雞。”幸村將毛月月抱進懷裡,聰明地誘拐懷孕後胃口大增的某只小豬。

毛月月沒有回答,只是將臉埋進幸村的懷裡,小手一勾,抱住了他的腰:罷了罷了,這樣的男人要趁早綁死,萬一被比她更壞的女人偷走,那就糟糕了!

啊!啊!她一定是欠了幸村許多,才總是敗給他。

想起初夜那天,身強體壯的她,也硬是輸給了大病剛愈的他啊……

唉——

安慰的是,她雖然沒有贏得賭注,但是因為玩得太凶,身體很不舒服。只要她一皺眉頭,幸村就放下工作,走過來看她……

這算不算是失敗中的成功?毛月月的臉上偷偷綻放了幸村的笑容,小手輕輕地撫摸著肚子:寶寶,或許,你也是……失敗中的成功吧?

她,終於有了一個血緣的家人。

毛月月抬起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微笑:Amy,我好幸福,你呢?你在那裡過得好嗎?

微風,徐徐吹過。

今天,是個好日子。

【全文完】


  番外

  神愛世人。
  可是,他卻討厭人類,非常、非常的討厭。
  或許,那是因為他並非真正的神,他只是個半魔半神的瑕疵品,神不寵,魔不要。
  他誕生在須臾彼時,鳳凰花開,流星雨落。
  那一天,烈日炎炎,卻百裡飄雪。
  高貴的神殿之上,突然墜落了一朵巨大的黑牡丹。金色的花蕾裡,端坐的嬰孩模樣的他。
  眾神驚怒。大把白胡子的神仙瞪著眼,指著他不住咆哮:“王,尊敬的王,他是魔,他有魔相。”
  神王看著童稚的他,表情復雜。而那時的他只會憨憨傻笑,咿呀咿呀。
  周圍很吵,亂糟糟的一片。模樣千奇百怪的神官們盯著他,爭吵喧鬧,可是沒有人敢接近他的花。
  因為,那是聖花。
  花開洪荒,綻放了整整萬年。
  他是它的孩子,用一萬年的時光孕育出來的,神子。
  所以他必須是神,也只得是神。
  盡管,他有魔的相;
  盡管,他在出生的那一刻,已注定了不受歡迎的命運。
  在眾人鄙視和排斥的眼神中,他慢慢的、慢慢的,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驚慌地發現退離他的神們那厭惡的目光。
  為什麼呢?他做錯了什麼嗎?
  吮著手指,他苦苦思索,然後帶著恍然大悟的表情展開雙臂,露出期待的笑容,像所有的孩子那樣,想要一個溫柔的抱抱。
  皆退三尺。眾神冷酷地轉過身,不願理會他失望的委屈。
  在洶湧的淚水泛出眼眶之前,他看到了她,一個有些迷糊卻宛若星辰般美麗的女神。
  她跌跌撞撞地越過看守,提著雪舞的白紗跑上神殿,對表情不甚難看的神王嘿嘿地一笑,說道:“對不起啊,父皇,我不小心睡過了頭。”
  然後,她不經意的轉首,就這麼自然地望見了他——正伸著手臂等人抱抱的他。
  在眾神的驚呼聲中,她驚喜地朝他撲來,一點兒也不畏懼傳說中的聖花,將不知所措的他,緊緊擁抱:“哇,好可愛的寶寶,我可以認養麼?”
  她的笑容那麼迷人那麼醉,她的懷抱那麼溫暖那麼柔,她抱著他的時候,像抱著最珍貴的寶物。她望著他的目光,如月紗柔和。
  他撲扇著長長的睫毛,感受著臉頰傳來的溫度,然後忍不住地閉上了寶石黑的雙瞳。
  “黑曜,我叫黑曜。”他伸出肉肉的小手,趴住了軟軟的她。
  她,是他的了。
  黑色的牡丹在曦風中輕輕搖曳,數千片花瓣徐徐合攏,關住了懷抱他的她——月影,軒轅神王的第七個女兒,大妃的嫡女。
  “啊!好黑!”她很沒有神經地嚷嚷。
  那一天,高貴的神殿上,飄著黑牡丹神聖的香。
  她的嬌小,他的童聲,交織在眾神的目瞪口呆中。
  他們的命運,在黑蒙蒙的花心裡,重疊。
  —————————————其實神官還是很可愛的的分界線————————
  花開花落,再回首,已是百年光陰。
  黑曜已有了少年模樣,唇紅齒白,俊俏非凡。
  他是萬花之神,美貌乃是天賜,又有著魔性的嫵媚,天生的尤物。
  可惜,他依舊不受歡迎。
  、
  眾神在他的面前蔑視他的存在,在他的背後咒他為妖孽。
  高高在上的神祗永遠不知道該如何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
  而黑曜,亦是不屑。他很強,萬年間汲取的日月精華,讓他生來強悍。他不會打輸任何試圖欺壓他的神子,往往他才揮了揮長袖,便讓他們哭爹喊娘的逃回家。
  眾神在厭惡黑曜的同時,也畏懼忌憚著他。包括,神王殿下。
  神祗們不斷想找他的麻煩,卻苦於黑曜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聰明。
  他們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黑曜高貴的出身,不容冒犯,他們對他根本無計可施。
  黑曜的雙眸,常年帶著譏誚,惟有面對月影的時候,會綻放純淨的溫柔。
  她是他的女神,他的唯一。
  望著欖橋上的倩影,笑意緩緩爬上黑曜原本緊抿的唇角。
  願得一心人,白首共此生。他有她,便足夠。
  黑曜輕輕走過去,溫柔地自背後將她環抱:“月影,又躲在這裡偷吃。”
  她像美玉,嵌入白壁,那麼恰好地貼合他的懷抱。
  月影靠著他,嬉笑輕罵:“小混球,就你最聰明!”
  然後,他們會分吃她從御膳房偷來的美味。
  只要是她有的,從來不少他一份。
  數百年來,不曾改變。
  他的月影,那麼溫柔,那麼美。
  在眾神眼裡有點傻帽,有點過動,有點笨拙的月影,卻是黑曜捧在心上的至寶。
  可是,低賤的人類卻奪走了他的她。
  三千年的歲月,他深陷、深愛,深深迷戀的她,被人類害死了。
  他,恨人類。
  人類自私、任性、貪婪、狡詐、偽善,他根本看不到值得他喜歡的地方。
  可人類若僅僅只是自私、任性、貪婪、狡詐、偽善,那麼,黑曜不會那麼厭惡他們。他厭惡的是那些披著單純外衣,卻用所謂的善良壓迫別人的人類。
  那是真正的骯髒,他唾棄。
  那骯髒,埋葬了他永恆中的惟一。
  懷中軟玉溫香的美好,變成了一掌隨風散去的輕煙。
  他恨,他不甘。
  千百年的孤寂,空茫的眼神,黑曜只有醉臥在月影生前的軟榻前,才會不懷疑他為什麼而活,為什麼而存在。
  月影,月影,月影……
  他的摯愛,他的惟一。
  可是,她卻為了貪婪渺小的人類,拋下他。
  黑曜望著自己親手為她結的紗帳,雙目通紅,血水點點滲出唇角,痛得好不快意。
  只有疼痛,能讓他體味自己的存在。
  月影,月影,月影……
  撫著他面頰的她,含著微笑,魂飛魄散。
  她說:“黑曜,我不悔。最後還能看見你,我……很幸福。”
  可是她的幸福,他體會不了。
  三千年,他活了整整三千余年,這一刻終於知道原來眼角也會流下的水珠——透明的,鹹鹹的,帶一點澀。
  渾渾噩噩又千年,黑曜活著,只為等一個奇跡。
  傳說萬年之後,金盞花開血色,絕望會迸發重生。
  他願為她的重生,守候一萬年的寂寞。
  月影,月影,月影……
  這個名字,黑曜呼喚了孤獨的整整萬年。
  ——————————————呃,其實我寫得很辛苦的分界線————————
  在這一萬年間,黑曜不曾履行神的義務。
  為人類付出憐愛,於他而言,愚蠢至極。
  可是那個任務,黑曜推卸不了。因為委托他的人是月影最敬慕的女神,她的姐姐楚日。
  那張和月影很是相像的面容,讓他無法將拒絕說出口。
  黑曜皺著眉頭,下了凡。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也罷,也罷,他已空閒了千萬年。
  於是,黑曜遇見了她們——身在21世紀,早將眾神遺忘的時代,卻還心懷穿越夢想的女孩們。
  黑曜討厭她們,那張張看似單純的面容下藏著深深的渴望,覬覦著不屬於她們的世界。
  黑曜稱她們的渴望為,貪婪。
  她們在擁有了那麼多之後,竟還想著更多、更多。
  那個叫毛月月的女孩,一生平順,父慈母愛,前途光明,她應該滿足。
  可是,她卻是引導這穿越的主事者。
  貪婪!黑曜的眸子裡閃著冷冷的光芒,他贊賞著她聰明的同時,更厭惡著她的聰明。因為正是這聰明,讓毛月月刻意掩藏她內心的齷齪,自欺欺人地騙過了所有。
  想要,不是罪過。人類本性向貪,欲望若能成為動力,那是鞭策。
  可是就是像她這樣的人,黑曜最是討厭,她明明想要更多,卻非要一再地告訴自己:她不想要,也不能要。
  倘若那是真,何必穿越,何必走這一遭?
  月影,月影,月影,你看到了麼,你付出了生命幫助的人類,多麼卑鄙,多麼卑賤……
  黑曜冷冷的隱沒在空氣中,看著她們嬉笑怒罵,愛戀仇怨。
  他不喜歡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包括盡管不幸卻能勇敢面對的Amy。
  於空絕隔世的神祗而言,那是虛偽的做作,那是逃避的懦弱。
  在黑曜的眼裡,她是唯一一個應該選擇留下的人。可是,她沒有。
  只不過連黑曜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竟允諾了她的祈求。
  盡管,他比誰都殘忍地告訴那個剛經過卡車碾壓而渾身發抖的女孩:“如果你的朋友依舊選擇回去,那麼我們之間協定的合約便不成立,你將灰飛煙滅,永遠的消失。”
  黑曜看見Amy在那一刻刷白了臉,恐懼得幾乎要捏碎拳頭。可是,她還是點了頭。
  其實,她若後悔,他不會為難,他會送她回去。黑曜只是想嚇嚇她而已,並不真的打算殘忍。
  他是討厭人類,可是月影喜歡。他願意為了她的喜歡,仁慈。
  若非如此,早在萬年之前,他就化身為魔,將塵世湮滅。
  黑曜還是非常討厭人類,但是因為這個固執有一點點像月影的Amy,他對人類略有他想。
  他開始換一個角度去看精靈,開始用月影的思考方式去想毛毛,開始慢慢地覺得她們也不過是一般討厭,並不是非常、非常。
  直到那一天,黑曜看見毛月月的崩潰痛哭,他不是驚於她對幸村精市的愛戀情深,而是訝於她的敢於承認。
  那時那刻那地,她空洞著眼睛的模樣,讓他想起了自己。
  心,沒由來地一痛。
  回神時,他竟忍不住地撫慰了她。
  黑曜幾乎是驚慌失措的逃離,他不敢置信於自己的……動容。
  月影,月影,月影,這……是為什麼呢?
  臉頰濕潤,淚水一滴滴地,落在指尖。
  黑曜望著櫻花樹海,心空空的,如風過:不疼,他竟已不覺得疼……
  他想,他快要撐不下去了。
  萬年的孤寂,麻木他的心靈。
  他擁有的,剩下的,只有想念,惟有回憶。
  他還要……等多久呢?
  月影,月影,月影……

  幸福

  懷孕?!
  毛月月皺著小臉,驚悚地看著檢查單上的字樣——她她她……她還沒滿18歲也!明明只要再熬半個月,她就可以去念傳說中的早稻田大學的說!
  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無數恐怖的血腥畫面,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叫聲,不停在毛月月的小腦袋裡轉悠、轉悠,轉得她頭昏眼花,臉色慘白:天啊,她可不可以不要生?她超怕疼的啊!
  轉頭,毛月月哭喪著臉看著一旁正幸災樂禍的仁王,可憐兮兮地問道:“帥哥,你有時光機麼……”
  仁王頓時勾起了嘴角,雙目充斥著邪氣。他突然伸手摸摸毛月月的額頭,似是驚訝地說道:“哎呀,原來真的不是發燒啊!”
  “死狐狸,你什麼意思啊!”毛月月威脅地瞇眼,小手攀上了他細長白皙的脖頸。
  “哦?還能有什麼意思?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麼。”仁王一點不為所動,帶著囂張的笑容,平靜地拉下她的小手,“恭喜你,毛毛……媽。”
  “不要叫我媽!”崩潰!
  劈裡啪啦,啪啦霹靂。
  吵吵鬧鬧的他們,被凶悍的白衣惡魔們請出了醫院,伴隨著仁王臉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唇印,和他敞開的衣服裡那些抓痕。
  他的狼狽,稍稍安撫了毛月月受創的心靈,直到幸村精市的出現,才讓她的臉更加的……垮下去。
  毛月月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她真的要出嫁當媽媽了,在十八歲生日之後。不管有多麼的渴望神聖的時光機,讓幸村生日那晚重來,但現實就是現實,她很殘念的沒能穿越機器貓世界,這世界有的也只是帥哥王子而已。
  毛月月拉起勉強的笑容,終於在很多年後,再次溫習了幸村的驚訝。這個永遠高貴如神祗的男孩,盡管才滿18歲,卻早早有了撼動風雲的氣勢,鼎足在大學網球界。
  辦證,登記,買戒指。他們應該擁有無限可能性的未來,卻因為這個突然報道的孩子,而不得不有所改變。
  有人說結婚是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而進去的人卻急著想出來。毛月月對婚姻這個神聖莊嚴的名詞尚有所許多的畏懼,他們還太過年輕,真的能應付只有油鹽醬醋,少有浪漫情調的婚姻麼?她沒有信心。
  轉頭看著認真為她挑選戒指的幸村,毛月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委屈地嘟著嘴巴,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這都是她一個人的錯,卻要連累幸村陪她受。如果不是她任性的不准他用安全套,如果她的記性再好一點兒,而不是抱著僥幸心理把沒吃事後避孕藥的事得過且過,那麼毛月月相信自己不會那麼走運地中獎。
  幸村精市,被美譽為神的寵兒的男子,他剛剛才在世界球壇嶄露頭角,剛剛才在設計界有所作為,他的未來本該一片光明。可是現在他居然成為了十八歲的小爸爸!
  嗚,死慘了!毛月月真的有些想哭,她害了自己不說,還害得幸村連帶著被人恥笑。盡管只要滿十六歲,在日本就可以合法,但早婚並不流行,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哪有人早早進入圍城,背負起沉重的“家”?
  扭捏的低下頭,毛月月根本沒有勇氣面對幸村,怕看到他的寬容和無奈,那只會讓她更加的無地自容。一想起那些隊友們在得知她懷孕後,那簡直用精彩絕倫都不足以形容的扭曲表情,她就異常郁悶,哪還有當時的大快之心。
  “毛毛,”幸村難得強硬地掰過她的臉,對上了她寶石般的黑眸,過往讓他迷戀的熠熠神采,此刻卻黯淡得幾乎找不到,“你不想嫁給我麼?”
  “我……”該怎麼說?
  “你不相信我嗎?因為我太年輕了,沒有事業基礎,所以你對我沒有辦法產生信任感?”
  “當然不是。”毛月月終於正視了他的紫瞳,深沉得仿佛一汪潭水,讓她的心跳動不已,“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只是覺得……不該這麼早把你關住。”
  “關住?我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難道你不是抱著和我共度一生的想法跟我同居的嗎?”幸村眉頭微顰,為這個想法大感不悅。
  “我當然想!”毛月月急躁地解釋,不知道該怎麼說明她的煩惱,“我只是不想害你,你還那麼年輕有那麼多選擇,可是……”
  “誰說我有很多選擇?四年之前,我就認定你是我這一生惟一的選擇。”幸村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看著她糾結的小臉微笑。他犀利的目光因為她的擔憂,終於變得柔和,“毛毛,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我怎麼能不考慮呢。”毛月月終於說了真話,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倒進幸村溫柔的懷抱,這個她占有了四年的專屬地盤,“幸村,你太出色了。我一直覺得壓力好大,若不是有你在身邊,我肯定被那些閒言碎語壓垮。我沒有辦法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我世俗得自己都討厭,明明我自己都覺得我們是最相配的,根本不用理會別人的眼光。可是我就不想讓別人說你傻傻地被我騙走,說我拖你的後腿。我們明明不是這樣的……”
  毛月月的條件當然不差,漂亮,大方,聰明,親切,在同齡人裡當算是佼佼者。可是,她的男人太耀眼,且一年比一年更加優秀,引無數美女競折腰。
  幸村的出類拔萃,讓原本優秀的毛月月變得平庸。人們看不到她的好,只能看到她不夠出眾的長相,她不夠優雅的舉止,甚至是她糟糕的背景。她原本有著天生的親和力,和誰都能想處得很好,在哪裡都能和人迅速打成一片,可自從她是幸村女友的事情曝光後,她再交不到朋友。她身邊的人除了早早與她交好的隊友們,竟沒有別人。而那些試圖和她攀關系的人,也只是為了利用她接近優秀的王子罷了。一旦失敗,錯都在她。
  關於這些,幸村其實都知道,心疼她的同時又無可奈何著。他能改變的只有自己,沒有辦法扭直別人的眼光。
  事實上,幸村光是為了保證她不被人挑釁欺負,就付出了極大的心力。若非如此,毛月月的生活哪能如此安寧,日本的校園暴力同樣驚人。
  他們為了彼此,都付出了很多。幸村親暱地捏了捏毛月月皺起的鼻子:“其實我很高興你在這個時候有了孩子,雖然這樣想很自私,可你快要去一個沒有我的學校了,那裡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子,我真的很害怕你被拐走。”
  這些年,忙碌的他一直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她,而她卻很體諒這樣的他。明明高喊著大女子主意精神,卻心甘情願地作為他背後的女人,任勞任怨。
  他愛她,所以對她的付出,加倍的感動,加倍的溫暖。
  毛月月瞇著眼睛盯著他許久,才有些受寵若驚地說:“呃?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擔心呢,我又沒你那麼出色。”
  說是這麼說,語氣裡卻是滿滿的幸福。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系,毛月月的情緒波動變得很明晰,一點點的小事都能讓她大喜大怒。
  幸村抱著她變胖的腰部,在心裡對自己的無知也很無奈,他原本還以為她只是變胖,或者內分泌不調,根本沒想過她會懷孕。畢竟毛毛連一點兒妊娠反應都沒有,既不吐也不憋,飯量只比以前大一點兒。若不是她從來不怎麼准的例假晚了4個月,她也不會去看醫生。因為是女性專屬的毛病,她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去,又不想勞煩忙碌的他,只能拉上無辜的雅治,讓他漲紅了一張關公臉陪她去看婦科。
  可憐的雅治!幸村其實不那麼同情他,因為仁王為了這個事兒,取笑了毛毛好多天,笑得她郁悶得連睡覺都皺著眉頭。
  溫和的視線落在毛月月尚還扁扁的肚子上,幸村至今仍不敢相信那裡孕育著他們的孩子。他想他們第一個兒子一定比較像他,知道媽媽東奔西跑的操勞,所以不哭不鬧也不折騰人。
  其實他也有許多的不安,好在父母的體諒,甚至興致勃勃地提議在他們上課期間幫忙照顧孩子,幸村才了了許多的擔心。他不想讓毛毛在過早進入婚姻生活後,還綁死一生,她是個有夢想的女孩,他希望她能為了理想飛翔。
  “毛毛,嫁給我吧。”幸村取出選定的戒指,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突然單膝跪下。他深情地看著這個陪伴他走過許多風風雨雨的女孩,無比認真地說道,“相信我,我會給你我一生的忠誠,和滿滿的幸福。”
  “幸村……”毛月月驚訝地看著輕托著她的手的他,幸村他……明明是個不願意在別人面前表露過分親暱的人……
  可此時此刻,幸村一點兒也不在意別人的指指點點,更無所謂別人好事的視線,他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等待著她能為他說一句——我願意。
  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在心底沖撞著。毛月月只覺得鼻子一酸,闊別已久的溫熱滾上了眼眶,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哭了。因為有他,連想念都變得不寂寞。
  “我怕自己做不好……”毛月月哽咽著。她可以麼,守護他的一生。
  “我也是啊,很怕自己做不好,很怕給你的還不夠。”幸村微笑著,仿佛融化重雪的暖陽,“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把讓你幸福的權利交給別人。成為我一個人的吧,毛毛。”
  “好。”毛月月重重地點了點頭,含著淚笑看著他,“我會很努力弄亂你整好的家,會很努力地抱怨你的忙碌,會讓你煩的發現……你的世界到處都是我。”
  “我很期待。”幸村虔誠地將戒指扣進她的無名指,那連接心髒的血脈,然後將男戒遞給毛月月,“鎖住我,毛毛。”
  “當∼然!”毛月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戒指緊緊套進幸村的無名指,然後捧著他的臉重重地在他柔軟的唇上吧唧了下,不顧自己還掛著眼淚,得意洋洋地大聲宣布道,“哈,男人,你是我的了!”
  “是的,我是你的。”幸村以左手覆胸,在心中莊嚴的承諾。
  交握的十指,閃爍著鑽石刻入永恆的光芒。
  今天起,他們屬於彼此,在神的見證下。

  仁王

  他覺得頭疼。
  按了按抽痛不已的太陽穴,仁王特地避開隊友,走到無人的小路上,重重歎了口氣。
  伴娘麼?看著手中紅艷艷的請帖,仁王俊逸非凡的面容上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苦笑:那個女人真是喜歡給他找麻煩,連結婚這樣的大事都不肯放過他!
  認識他的人,都說他是無敵的欺詐師,往往在風聲雲起之間,已順利地將所有人玩弄於自己的鼓掌間。而他卻堆著一臉的無辜,假裝自己是個旁觀者,靜默在心裡數著:“一、二、三……START!”
  惡劣,無法言語。他是個天才,卻更像個頑童,任性,驕傲,不羈,隨心所欲,永遠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任誰也無法約束。饒是皇帝真田弦一郎,也無法阻擋他的前行。
  “哈,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這句話,其實是仁王最常說的口頭禪,可他卻小氣地只願放在心裡說。有幸能聽到的人除了他自己,便只有她——幸村頑皮的愛人星神無月。
  她終於還是做了一個早婚的新娘。仁王帶著淡淡的微笑,摩挲著紅帖上的燦爛的笑顏:“說得那麼委屈,還不是嫁得很高興麼。”
  她是他的初戀,十八年來惟一的心動。可是,她卻不是他的。
  悲哀麼?或許並不算,仁王將喜帖扔進書包,轉身走出暗巷。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她不會屬於他,而比起占有,他更愛看她在幸村的身邊幸福的笑。他想毛毛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努力讓自己過得很幸福。
  嘛∼現在看到這喜帖,仁王便覺得一直以來的選擇都是對的,他很高興。
  這些年來,他和毛毛的感情處於一種奇妙的狀態,比友情多上很多,可比曖昧呢,卻又少了一些,完全正派的詭異感。
  不要說隊友們不明白,連最精明的柳都常常說他們之間比微妙更微妙,而他們總是忍不住地默契地一起大笑,朗朗的,很干淨。
  仁王覺得自己會中意毛毛那個平凡的女孩,是因為她擁有太好的機會,居然能以男生的身份,進入他們正選的圈子。他不知道她有了什麼方法,但是不可否認她很了解他們,至少是突破表面的了解,那雙靈動的眼眸總讓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不管是他,或者柳,精明的人往往都很敏感。
  他們早就看穿了她,等待她的有所“作為”,可是怎麼等都等不到,她唯一做的事便是增加了幸村——他們最尊敬的人的笑容。他們都很驚訝,驚訝中選擇了接受。他想她是他第一個接受的女孩,比他那個只會吵耳的單純妹妹要惹人憐愛得多。
  在自己察覺之前,他宛然金湯般禁錮的心房被人突破了,無聲無息的,讓他觸不及防。他想或許是因為她是除了那幫隊友外,惟一能接近他的人。而在那個驕傲而敏感的年紀,他初初懂得寂寞,卻不懂得抵制。
  可是他很聰明,在陷入之前,巧妙地抽了身。盡管褲腳,早已經濕透。
  因此,他不離開,不抗拒,不愛戀,不占有,不奢求地陪在了她的身邊。其實他對於網球,早就沒有太多的興趣,只不過擁有那麼多的朋友,也沒有更好的游戲,所以當雞肋般的繼續游戲。
  何況,只要她還在那裡,他便不想走。至少現在,不想。
  仁王承認幸村精市真是個了不起的家伙,明明早就看穿了一切,卻還是刻意縱容著他。信任果然是人類最好的武器,他可是被利用地相當徹底,直到最後還要在自己喜歡的女人的婚禮上,當搶走她的男人的伴郎。
  嘖,什麼神之子啊,他看那紫頭頭根本是欺詐師之祖,狡猾得要命!仁王的嘴角勾著微笑,並沒有半分的怨氣。
  天才偶爾喜歡犯賤,他最犯賤的地方就是傾慕那種有實力、有夢想、又固執的家伙,那種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類型。
  何況,仁王知道幸村雖然不說,卻是真正的懂他。
  嘛,看在這份知之上,他就意思意思的當個好伴郎,順便送份像樣的新婚禮物好了。
  仁王打定主意,便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越過寬敞的大道,進入繁花的商業區。躋身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輕巧的避開擁擠的人潮,往那家壯觀的花店走去。
  “Hello∼仁王君,好久不見!”一張圓潤的小臉在看到他時微微一怔,隨即送上了可愛的笑容,圓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寶石般閃亮,讓這個長相普通的女孩一下亮了起來。
  “Hi,心藍。”仁王微笑著回應,有一些距離感,卻不是太疏離。
  “又來買聖誕紅了麼?你可真是受歡迎啊!”蘇心藍利索地挑了幾枝美麗的聖誕紅,炫耀地襯著自己的小臉,“漂亮吧,今天早上才來的孩子哦!”
  “呵,你還是老樣子,把花朵稱為孩子。”仁王面對蘇心藍時,是難得地放松,隨著話題的進行,他偽裝的城牆慢慢松懈。
  “花朵也是有生命的啊,叫它們孩子有什麼不對!”蘇心藍做了丑丑的個鬼臉,“這麼多嘴,不給你包哦!”
  “謝謝,不用包了。最近我的行情下墜,沒有美女和我告白。”仁王的額頭頓起了一個小小的十字,雙手有生命般自動抽出,捏住了她柔嫩的面頰——狠狠一拉。
  “哇哇!好痛!你欺負人!”
  “我這是欺負甜瓜。”仁王壞心的嘲笑她圓潤的小臉,氣得她嘴巴嘟得恨天高,“我說,你都17歲了吧,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
  “我童心未泯。”蘇心藍揉著被捏紅的面頰,低聲喃喃,“有些人還不只是長了皮。”
  “你話很多哦。”仁王作勢捏了捏手指,很有威脅的味道。
  “哇靠,你耳朵也太靈了吧,什麼投胎的啊!”蘇心藍連忙退離他三米,生怕自己可憐的臉頰又被他鉗住。
  “狐狸投胎的。”仁王大方地一聳肩,轉眸環顧著滿室幽香,和他記憶中的完全一樣,優雅而生機。
  他沒說自己其實特別喜歡她的聲音,甜甜的,很清脆,很可愛,有種安定的力量,讓人打心裡的放松。這也是那麼多年來,他隔三差五地找她的原因。
  至於那些作為借口的聖誕紅,其實哪裡都可以買得到。只是因為想見她,想聽聽她的聲音,他才特地繞道過來。
  聖誕紅,話語祝福,仁王雅治專門用來安撫告白者的饋贈禮。
  “喂,你到底是來干嘛的?”蘇心藍總覺得今天的仁王有些怪怪的,他明明就是那種無事絕不登三寶殿的大爺。
  “買花。”仁王回過頭微微一笑,很帥氣,很誘惑,很動人,卻也……很假,“不過,不是聖誕紅。”
  “你究竟怎麼了?”蘇心藍顰眉,有些擔心地上下打量。
  “心藍妹妹,你覺得自己……很了解我麼?”
  “一般般吧,你不需要用那種口氣和我說話。”蘇心藍不服的撇臉,半晌才吶吶地借口,“雅治,我們認識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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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他們認識有十年了。
  蘇心藍七歲的時候跟著母親背井離鄉遠赴日本,嫁給了她那位出生貴族家庭的父親三井雄一。他們依舊沒有得到祝福,反而被逐出了三井家,組成了一個小小的家庭,就在仁王家的隔壁。
  仁王的母親是個浪漫的女人,她被他們的愛情感動,連帶對小小的她另眼相看,逼迫小小的仁王帶著不太會說日語的她熟悉環境。
  那時,仁王正好玩膩了嬰孩大的笨妹妹,她就成了他的新玩具,被他整得七暈八素。蘇心藍那口流利的日語可以說是為了告狀而學會的。
  不過,他也成了她生命中第一個朋友,第一個保護者。或許,也是唯一的一個。她那嬌美的母親永遠只會喋喋不休地抱怨父親的懦弱和無情,看不到她因為私生女而受到的排斥和欺負。她那個高貴的父親則只會擺姿態,重男輕女的他眼中根本就沒有有她。
  蘇心藍的童年便是在他們美在其外,丑在其內的所謂動人的愛情故事中長大的。她不喜歡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仁王家以外的人,她都不喜歡。有時間的話,她寧可和花花草草打交道。而天賦異領早早出名的她,也只有在插花大賽後,才能得到父母的關注。
  不過那個時候,蘇心藍早就不在乎這些了。癡迷於花草的她和不斷有新挑戰的仁王走得很近,卻不很黏,彼此間有種跨越性別的默契。
  直到六年後,那對空有浪漫之名的夫妻終於在第N次世界大戰後,正式宣布分手。蘇心藍隨著母親搬了家,拿著父親的贍養費開了家不大不小的花店,她做事,母親收錢,隨隨便便的過著湊合的日子。
  仁王偶爾會來看她,以買聖誕紅為名。
  蘇心藍不是不懂他的關心,只是不許自己沉溺,而她覺得自己真的聰明,因為不久之後,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嬌俏的女孩——星神無月。
  那時候,她是真的很震驚,震驚地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看著那個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女孩,低調卻亮眼,漂亮更帥氣,干脆利落,聰明親切。
  幾乎是第一時間,蘇心藍體味到了一種自卑的情緒,在仁王望著那女孩的特殊的眼神中。
  可是,那個女孩卻仿佛完全不懂她的心,沖上來握住她的手便是一串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哇,你好可愛哦。我比你大一歲,不過我怕老,你叫我毛毛就好。沒想到這家伙的青梅竹馬這麼可愛!”
  蘇心藍只能配合地笑,笑容中有著察覺不出的苦澀。可是毛月月還是敏銳地發現了,陷入愛戀的人總是能輕易地發覺愛。
  沖著蘇心藍調皮地眨了眨眼,毛月月偷偷在她耳畔落下一句只有她能聽得見的調侃:“心藍妹妹,我是擁有名草的女人,所以對那個狡詐的男人,只剩下欣賞而已。我很喜歡你,不要把我當敵人哦∼”
  於是,蘇心藍被強迫地知道這個毛有個同居的愛人,甚至被強迫地端著花茶坐在一邊,面紅耳赤地聽她和仁王大談她是如何壓倒她可憐的名草先生,以及下一次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的折磨。
  於是,蘇心藍有了人生中第二個朋友,比仁王更少來打擾她的朋友,忙碌於學業、工作和愛人之間的怪人星神無月。
  蘇心藍深深歎了口氣,看著面帶微笑卻顯然陰郁的仁王,淡淡的笑著:“好吧,我承認你這個故作深沉的家伙實在是不怎麼好懂。大部分的時候我都在瞎子摸象,怎麼努力都只能抱住一條象腿。”
  她只是天性敏感,宛如驚弓之鳥般長大的她,比別人多長了一根神經,難免能大略地感覺到他的喜怒哀樂。只不過,猜不到原因罷了。
  “別喪氣,你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女人了,雖然這對你而言,還不如多懂一株花來得有價值。”仁王聞言終於緩和了表情,覺得自己卻是有些反應過度,她是他的青梅竹馬,懂他又有什麼奇怪。
  “哇,欺詐師的你怎麼這麼自謙呢?”蘇心藍雙手叉腰,故作不平,“再怎麼說,你也有兩株花的價值啊!”
  “謝謝你的恭維。”仁王朝天翻了個白眼,這才正視著她,從口袋裡摸出了鮮紅的喜帖,“嘛,毛毛要結婚了,邀請你參加。”
  “……結婚?”啪啦一下,蘇心藍聽到心裡有根弦崩裂的聲音,她望著仁王平靜的面容,雙手顫抖地接過喜帖。
  “喂,喂,需要這麼驚訝嗎?你又不是不認識她,那個粗枝大葉的女人一向稀裡糊塗的,因為懷孕而早婚是遲早的事。事實上她能堅持到高中畢業,已經跌破我的下巴了。”仁王很不給面子的調侃著不在場的某毛,安撫地摸了摸蘇心藍柔順的長發,“我不太懂花,因此能不能請你這個插花女王幫她設計婚禮。”
  幸村是一個能給女人幸福的體貼的男人,所以他怎麼也不肯委屈毛毛,堅持要在她入學之前,舉行一個簡單溫馨的婚禮。
  “我也不知道送什麼好,干脆這樣吧,我出錢,你出力,我們兩個合伙送一份大禮感動……心藍?”仁王及時穩住身體,驚訝地接住這個突然撲上摟住他脖頸的女孩。
  “抱抱好不好?就一分鍾。”蘇心藍閉上眼睛,用盡了這一生的勇氣,緊緊地擁抱著這個男人,“笨蛋,你為什麼就長不大呢?難過的話發洩就好了呀,痛苦的話哭泣就好了啊!傻瓜!大傻瓜!”
  “我難過什麼……喂,你別哭啊!”
  “我哭我的,管你p事,閉嘴!”
  “……”
  “嗚嗚嗚……”
  仁王有些無語地在心中歎了口氣,揚起下巴望著滿天花板的倒吊蘭,半摟抱著在他懷裡嚎啕大哭的女孩,曾經死也不肯讓他靠近一步的她啊……
  其實,他真的不是那麼難過。只是聽她這麼大聲地哭著,讓他的眼角有了一星濕意罷了……
  那雪白雪白的天花板上,仿佛出現了毛毛張牙舞爪的模樣,那樣大聲地吆喝著他:“仁王雅治,你尋找的肋骨呢?在哪裡?在哪裡?”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無奈地歎了口氣,無賴地攤著手壞笑:“那個像女神一樣華貴的女子,是不會像部長完美中惟一的不幸,這麼簡單就出現的。”
  他的女神啊……
  仁王輕拍著哭得哽住了聲的蘇心藍肉肉的背,狹長的眸子不經意地掃過牆上的掛鍾,無奈勾起嘴角:心藍老大,都過了十分鍾了哪……
  最後,他還是勞駕不輕易落淚的她,為他痛哭了一場。
  仁王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默默歎息:抱歉,心藍……
  蘇心藍,這個世界上離他最近,也最遠的女人。

  新婚

  九月九日,他和她的婚禮。
  幸村的臉上有著不同以往的淡淡的容,很真,很幸福。
  一襲白色燕尾西裝,將幸村的紫發襯得更加優雅,他含蓄的微笑,完美的面容,深邃的紫眸,只需簡單的一瞥,便足以迷倒一片。更不用說包裹在一流剪裁下的修長的身軀,讓一干色女垂涎不已,一雙色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挺翹的臀部和筆直的長腿。
  “毛……毛毛,不要生氣啊,你的妝!”穿著米黃色伴娘小禮服的蘇心藍落下一大滴汗,努力地安撫著很不乖地跑去偷看,卻因為發現這一幕而火冒三丈的毛月月:天啊,孕婦都是那麼難搞的麼?她就知道仁王的邀請絕對沒好事!
  “是啊,毛毛,你何必在意那些人呢?反正她們再怎麼囂張,最多也只能看看而已,就算一腔口水泛濫噴湧也只能往肚子裡憋著。幸村哥從來都是你一個人的,過了今天,他更是你的合法擁有物!放心啦!”柳生問便是毛月月的另一位伴娘,她高中時期的同班同學,柳生的妹妹。
  “我勒腕不行啊!”毛月月皺著整張小臉,握拳痛恨,“我真應該收費的,人家也是第一次看這麼帥的幸村也,居然給她們白看了去!”
  “不是吧,難道幸村哥穿這樣會比他什麼都不穿的時候好看?”柳生問一臉的詫異,仿佛受到什麼巨大的打擊,“我還以為幸村哥是真材實料呢,難道也是靠衣服包裝出來的麼?”
  “那倒不是。”毛月月歪著腦袋,很認真地回憶思考著,“恩,只是他沒穿衣服的時候,我們都在忙別的。你知道的啦,情緒來了,嗯嗯啊啊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管他的身材啊,貼著的時候舒服就好了!他的皮膚不錯,肌肉的柔軟度也很好,摸上去滑溜溜的很爽!”
  “毛……毛毛!”蘇心藍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她們的話題怎麼能轉得那麼直接,那麼禁忌?
  “呃,不過被你這麼一說,我還覺得自己真的虧大了!奇怪,怎麼就沒想到要好好地觀賞一番呢,那明顯是極品嘛!”,毛月月滿臉的不甘心,想想又覺得沮喪,“可是你知道我做事向來全力以赴,做的時候就全心的、努力地做,老是忘記要干別的……”
  “哈!我說你怎麼那麼笨啊,腦筋被漿糊粘著了不會轉啊!”柳生問一副看外星人的模樣看著好友,“難道你不會先把他綁在床上,仔仔細細地看個夠,然後再上上下下摸夠勁兒,最後才連骨帶肉地吃干淨啊!你豬啊,干嘛每次都這麼配合他啊,女人在上面比較好啦!我敢肯定幸村哥早把你全身上下的痣啊疤啊都看了個清楚!”
  “哇,正解!小問你真是有見的!好吧,今天晚上就這麼干,我要過一個完全不一般的新婚之夜!”毛月月咬著修得很精致的指甲,雙目閃亮,一副斗志昂揚、慷慨激昂的模樣,“徹底地壓倒他,吃掉他,馴服他!我要在床上做偉大的女王殿,哇哈哈哈哈哈!”
  轟隆!蘇心藍只覺得臉上著了火,一陣天旋地轉,滿腦子的禁忌話題!
  她頭疼,很頭疼,一定比仁王告訴他找伴娘的麻煩更頭疼!
  毛月月看著縮在角落抱著腮幫子,卻還豎著耳朵努力偷聽的蘇心藍,差點沒笑噴出來:“呀,小心藍,既然你是個仁王那廝混的,拜托就別那麼拘束啦!”
  “是啊,要是真的喜歡他就放倒他吧。那幫子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其實很遲鈍的,犯賤得很,非要壓倒了,抹干吃盡了,才能乖乖地認命!”柳生問皮皮地笑著,和毛月月那小惡魔的笑容可以說是相得益彰,“你們家仁王看上去很斯文很奸詐,骨子裡八成還是一個傳統的男人,誰讓他是立海人呢!”
  “你少誤導人家!別把你對付真田那套拿出來騙小妹妹。”毛月月刮了刮柳生問嬌俏的小鼻子,提著裙子站起身來,“時間到了,我們出去吧。”
  “嗨!”柳生問笑著把蘇心藍拉起來,一左一右地護衛在身著希臘女神絲質裙裝的毛月月兩側。
  當門打開的那一刻,柳生問心型的小臉在那一剎那,換上了宛如大家閨秀的端莊笑容。有別於蘇心藍的目瞪口呆,毛月月只是輕輕一提嘴角,便朝著聖壇前那個紫瞳中惟有她的男人默默走去。
  今天,她和上帝承諾,與他共此生。
  ——————————————色女無處不在的分界線———————————
  婚禮的宴席擺在幸村一夫婦出資為小夫妻購買的新房子裡,幸村精心布置過的後花園,成為眾人大飽口福的小天堂。
  酒需過三巡,免不了俗禮。毛月月因為懷孕,自然免了酒水之苦。可憐作為新郎官的幸村,逃不了代妻豪飲,好在作為伴郎柳生和仁王很盡職,替他免了大半的災難。
  不過,很快的,他們都已面泛紅潮,尤其是紳士的柳生。作為醫生之後,柳生一直講究養生之道,食不過量,酒不過飲,因此他的酒量也著實紳士。要不是仁王精明,不留痕跡地為他護駕,他怕是第一個倒地出糗的人了。
  幸村見狀,深感不妙,迅速和微醺的仁王交換了一個邪惡的眼神。然後他們一前一後,毫不內疚地將無辜的真田一行人拖過來擋酒,應付那些殺紅了眼的賓客。
  兄弟是做什麼用的?兄弟就是在最倒霉的時候,怎麼也要一起拖下水受難的倒霉鬼。為了保有珍貴的新婚之夜,幸村亦可以像在球場上一般不擇手段,為求勝利而無所不盡其用。可憐原本吃得正歡的丸井和切原,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強行灌了七八杯。
  仁王則趁機鑽進客廳,想小憩一下醒醒酒,過會好鬧洞房。誰知他才側身閃進,就差點撞上了匆匆忙忙跑出來的蘇心藍。
  看她一臉的驚慌失措,完全心虛的模樣,仁王瞇起了狹長的眼:“心藍,你不陪著毛毛,跑來在這裡做什麼?”
  “我……這個,那個……我……”蘇心藍的臉唰得紅了起來,根本不敢直視仁王的眼睛。
  “干嘛不看我。”仁王強勢地勾起她的下巴,讓那張蘋果般的臉蛋狠狠對上自己精明的眼,“來,乖乖地交代!”
  “啊啊啊,不要問我!”她說不出口,說不出口!
  “不問你問誰啊!”仁王沒好氣地賞她兩白眼,他喝醉都還正常,她沒喝半滴耍什麼酒瘋,“老實交代,不然帶你出去灌酒!”
  她不要!蘇心藍聞言,頓時慘白了一張小臉,別說只是老實交代了,讓她連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也沒問題:“毛毛讓我在房間裡准備絲綢帶子!”
  “哦?”
  “她說晚上用來強……強……”
  “強J幸村?”仁王的唇角慢慢爬上一抹邪惡的笑意。
  “……恩。”蘇心藍紅著小臉,羞怯地低下頭,嘴巴卻是裝了機關似的開開合合,能出賣的不能出賣的全給廉價賣了,“因為她想看看幸村君的身材,是靠衣服包裝的,還是天然好……”
  “噗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才!”仁王當場噴笑出聲,無力地倒在蘇心藍的肩膀上,靠她的力量支撐著他的身體。
  酒氣和著古龍水,帶著淡淡的汗味,湧進了蘇心藍的鼻子。她不由地想起柳生問說的話——“真的喜歡就放倒他吧。”
  她,是真的喜歡他麼?蘇心藍紅著臉,望著昏暗的空氣,微憂。
  感情這種事……其實,是不可以勉強的吧?
  ——————————————作者當然是很cj的的分界線—————————
  凌晨一點,曲終人散場。
  毛月月狐疑地看著仁王那曖昧的眨眼,總覺得她偉大的計劃已然曝光。
  不過,嘛,無所謂,反正仁王是不會出賣她的,最多等著看好戲。毛月月簡單地洗了個戰斗澡,看著鏡中格外嬌媚的自己,不知怎麼,有種充實的感覺。
  其實她和他在一起,已有整整四年,該做的不該做的,早就做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今天,她還是有種強烈的沖動,羞澀而期待。
  毛月月知道這並不是因為那個大膽的計劃,而是她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同——她,已是他的妻子。
  未來的五十年,甚至更久、更久的時光,他們會手牽著手一起走,直到白發蒼蒼,直到雙目一閉。
  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毛月月的臉上滿滿都是母性柔和的光輝:“寶寶,媽媽等你,等你來到這個世界,分享燦爛的陽光,和煦的春風,四季的風華,以及一切的喜怒哀樂。”
  這是她和幸村的孩子呵……
  提著嘴角,毛月月套上柔軟的棉質睡衣,躺上整個房間裡最奢侈的高檔品——豪華KING-SIZE大床,聽著浴室裡的水聲,等待著——一個可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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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村,別怪我,我這也是愛你的表現啊!毛月月用力拉了拉藏在枕頭下的絲帶:很好很好,韌性非常的好啊!
  幸村吹干頭發走出浴室,就看到他們漂亮的床上有一坨高高的聳起,若非周圍沒有點著熏人的蠟燭,他真的會因為這個總喜歡等著她的小嬌妻,打算重新他們的第一次呢。
  “毛毛?”幸村的紫眸裡帶著溫柔的笑意,這是他今天藏不住的幸福。
  “過來。”毛月月轉過身,對幸村嫵媚地勾了勾手指,雙眼貪婪地望著昏暗的燈光下,敞開的浴衣裡的白皙。
  “毛毛,你又在玩什麼?”幸村輕笑著朝她走去,那笑容似月光皎潔,溫潤如水。
  面紅耳赤。
  是的,就是這笑容,蠱惑的,勾人的,全世界只得她一見的絕艷,讓她每次都暈滔滔地忘了一切!
  毛月月用力絞著手指,強行壓下那直勾勾的欲望,不停地叮囑自己:冷靜,毛月月,你給我冷靜!深呼吸,1-2-1-2-1-2,撲啊!
  幸村見老婆變惡狼,連忙伸手一攬,小心地穿過她的胳膊,將她勾起自己的懷裡,這才有些心驚地說:“毛毛,小心啊!你現在身體不同以往!”
  毛月月嘟著嘴巴,自知理虧,卻又不甘心承認。她反手抱著幸村的脖子,耍賴地磨蹭著:“可是最危險的那三個月,我們還不是這樣過?”
  幸村無奈地歎了口氣,抱著她略粗的腰,感受著那微微凸起的肚皮,有些感動地說:“你忘了麼,那三個月你准備畢業,我准備比賽,兵荒馬亂的根本什麼都沒有做。”
  “呃?好像是的也,你生日後我們就沒做過了。”毛月月歪著頭,跨坐在幸村身上,雙腿很自覺地勾住了他的窄腰:嘛∼這不等於說……他已經禁欲三個月了?那麼,她今天還能順利搞定欲望深深的他麼?
  “恩。”幸村因為她的這個動作,呼吸略略粗重,卻只是更小心地抱著她的腰,穩住她騷動不安的身體。
  傷腦筋啊!毛月月將下巴擱在幸村的肩膀上,開始打心裡斗爭了。這個坐姿能讓她很清晰地感覺到幸村的欲望,正凸起地頂著她的柔軟。
  聽說,孕婦對那種事的需求其實強過一般人。毛月月挪了挪身體,感受著摩擦時不經意引起的快感,不得不承認這曖昧的姿勢讓她也有些猴急了……
  滿足?欣賞?欣賞?滿足?
  天人交戰啊!
  毛月月皺著小臉,勒著幸村的脖子,苦惱地思考著,小屁股更是無意識地扭來又扭去,蹭著幸村的重點部位,換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
  這個小魔女!幸村的手開始不安撫地撫摸著毛月月柔軟的脊背,修長的指尖輕輕刮著她的敏感,微笑的感覺著她直率的顫抖。
  “幸……幸村!”毛月月咽了口唾沫,該死的,他居然先下手為強了!
  “毛毛,今天叫一次‘阿、娜、答’,如何?”幸村的嘴角更加的翹起,指尖像帶著火苗,掠過的地方不自覺地燃著熱意。
  毛月月忍不住地揚起下巴,兩眼舒服地瞇起,陶醉在幸村溫柔的撫觸中。他知道她所有的敏感點,總是讓她暈乎乎地深陷其中……
  衣服在她察覺自己,已然跌落在地,毛月月不自覺地歎息著,撫摸著幸村光裸的胸膛。絲滑的觸感順著指尖,淌入心底。
  毛月月美麗的黑瞳渲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透過朦朧,癡迷地望著幸村沾染了欲望的瞳,那樣深邃的紫,幽幽得似無底的深潭,卻充斥著濃濃的眷戀。
  幸村親暱地啄吻著她的頸,大手輕巧地揉搓著她柔軟的乳房,一輕一重,讓她的胸部漲得好不難受,身體不自覺地弓了起來,貼合著他微涼的肌膚。
  “幸村……”毛月月輕輕抓著幸村的發,似在阻止又仿佛在要求——再多一點,再多一點……
  然後,jj的編輯說:卡!神月,你知道不,現在在嚴打h!
  ……
  於是乎,毛月月童鞋究竟有沒有在新婚之夜壓倒幸村呢?
  她究竟有沒有囂張地將幸村綁起來,白看白摸,然後干脆地吃干抹盡呢?
  答案當然是——成功壓倒!
  因為毛月月懷著寶寶,體貼的幸村用了比平時更多的精力撫慰這個幸福的小新娘,再加上婚禮累積的疲憊,讓他做完後便沉沉地睡去。
  而那廂饜足的毛月月呢?她之前趁著酒宴已經爽爽地睡了個飽,於是小睡補眠之後,便趁幸村熟睡,將他的手腳牢牢地綁在了床頭和床尾。
  “嘿嘿!完美!”毛月月滿意地扣了扣綁好的死結,確定饒是幸村有天大的力氣,也難掙開——這是柳生問傳授的打結技巧,曾經綁住了真田,因此要用它干掉幸村,應該問題不大。
  拉開窗簾,晨曦點點披灑,將幸村柔和的睡顏輕輕包覆,仿佛古代的神祗沉湎於此。毛月月忍不住在幸村的薄唇上印下輕輕一吻,很高興自己怎麼都看不膩這個注定要看上一生的男人,然後哼著小曲走進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又為懷孕的自己准備了豐富的早餐,這才帶著為幸村准備好的餐點走進臥室。
  幸村顯然很累,平時淺眠的他竟沒有被毛月月這番放肆的作為驚醒,嘴角還勾著淡淡的笑容。
  “裝可愛麼?我可不會好心地放過你哦!”毛月月好笑地看著他滿足得仿佛孩子的笑容,從浴室中取出濕毛巾小心地為他擦拭著殘留的汗漬。
  毛月月知道其實比起自己,幸村更會照顧人,更擅長家務。可是,她還是想為他做,只為他做。懶惰的她想和他一起經營他們的家,這是過去的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曾經,二十二歲的她在另一個世界,總是很囂張地在qq群裡叫囂:“未來,我要找一個好男人,願意體貼我家務無能的好男人。”
  而現在,她真的如願以償地找到了這樣一個好男人,可是她卻心甘情願地照顧著他,無怨,無悔。有的,只是幸福。
  當幸村巴眨著長長的睫毛,在晨曦中睜開眼的第一時間,便看到毛月月柔柔的笑顏,綻放著滿足……以及邪念。
  “親愛的,你的身材可真好啊!”毛月月危險地跨坐在幸村的重點部位,放肆的手指大膽地撩撥著他的深色的□。
  “毛毛?”幸村剛染上□的眸因發現自己被縛的手腳而圓睜,“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毛月月挑了挑眉,突然伏下身體,舔弄著幸村敏感的耳垂,輕輕吹氣,“當然是給你一個……不一樣的蜜月嘍?”
  ……
  嘛,為了配合jj冗長的制度,那個不一樣的蜜月就這樣過去吧……
  可能有一天我就放在論壇了,可能就湮沒在我的腦海裡了、
  總之的總之,幸村真的度過了一個非常、非常特別的蜜月日。而他的新婚妻子毛月月?她終於可以肯定地和好友柳生問炫耀幸村的身材,當真是不穿比穿著更好!yeah!
  最後的最後,當滿足的毛月月躺在幸村的臂彎裡准備再會周公的時候,她突然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說了句——
  “幸村,還好我喜歡的是你。今天若是手塚他老婆干出這檔子事,沒准在成功前,還得先繞東京跑個十圈,那不累死人了麼……”
  幸村聞言,頓時汗滴。
  嘛,算了。反正……那是手塚家的事,不是麼?
  幸村坦然地抱著老婆,會周公去也!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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