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2
發新話題
打印

[現代都市] 《少爺真難教》作者:青河【完結】

《少爺真難教》作者:青河【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vikki6128 您是第4884個瀏覽者
什麼原因讓代課家教和學生在第一堂課時就默契十足的上起「健康教育」?答案提示:一個字……

錢──是安彥聲接下代課家教的原因,因為他需要錢為好友解難……可大少爺脾氣大、難伺候,逼得他「親身示範」教學才肯好好上課;沒想到效果太好,第二天大少爺頻頻要求「加課」,甚至主動擔任他的護草使者……先說好,家教結束,他只負責領錢,其他概不負責喔!

愛──是傅少東在上家教課時額外的收穫,然而生日當天,安彥聲的祝賀詞不是「生日快樂」,而是「莎喲娜啦」……兩年後,他終於找到這個傢伙。對他又愛又恨的傅少東選擇用擲銅板決定,這回要努力挽回他的心?還是讓他也嘗嘗被甩的滋味?……


第一章
    叮咚!

  安彥聲站在位於天母高級地段的一間屋子外頭,今天下著傾盆大雨,他本來不想出門的,偏偏他的同學裘筱鈴重病在床。

  裘筱鈴在當一名高中生的家教,時薪相當高,因此打死她也不願意請假,就Call了他,手機中的她用快死掉的聲音請他幫忙代課。

  裘筱鈴還說她的學生非常聰明,根本不用花腦筋教,只要幫他看看功課、出點題目就可以了,因為家教的時間他父母都不在家,甚至還能帶漫畫過去或者看電視也無所謂。

  聽起來還真不是普通好的工作呢!

  安彥聲本來是不用為了一千元跑這一趟的,但裘筱鈴好說歹說、發高燒又哭得傷心,只差沒跪下來求他,想他心地善良,當然只得答應囉。

  按下門鈴沒一會兒,前來開門的是一個穿著休閒服的外籍女子,應該是幫傭吧?

  女傭以英文詢問他的來意,安彥聲也用英文回答;女子點頭,隨即跟安彥聲說她今天放假,她已經煮好晚餐,要他陪著少爺吃飯。

  聽聽,還稱對方是「少爺」呢,看來應該是出手闊綽的有錢人,難怪裘筱鈴死也不願放棄!

  其實時薪一千元根本不算什麼,他答應過來純粹是看在同學的情分上,誰教他跟裘筱鈴感情不錯,不幫她也說不過去。

  女傭站在客廳,比了比那位少爺的房間,顯然一點也不願帶他過去。

  安彥聲瞧她一臉害怕、臉色蒼白的模樣,懷疑她的少爺是三頭六臂嗎?

  不過安彥聲決定相信裘筱鈴說的話,因為他曉得她是不會欺騙自己的。

  女傭離開後,離七點還有點時間,安彥聲乾脆打量起房子來,屋內的擺設十分有格調,每一樣裝飾品的搭配儼然都像是經過設計一般,由此可見屋子的主人不是什麼財大氣粗的暴發戶,經過餐桌旁,他偷吃了一點東西,才轉開門把走入少爺的房間。

  坐在房間裡的傅少東,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他會這麼乖巧都是為了每個禮拜來兩次的家教老師──裘筱鈴。

  裘筱鈴長得很美,溫柔又有氣質,而且長髮飄逸……是他喜歡的類型。

  為了討好裘筱鈴,他甘願在她面前扮乖、裝聽話,就連平日最厭惡的上課也會乖乖去,只是為了在對方心中留下好印象。

  他最喜歡裘筱鈴每次在課程結束後摸摸他的頭,說他聰明乖巧,在所有親人都放棄不管他之後,裘筱鈴是他唯一喜歡的人。

  他還打算要考裘筱鈴所就讀的那所學校,當她的學弟,然後跟她告白,他不管他們之間差了幾歲,他就是喜歡她,絕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有所動搖。

  聽見開門的聲音,傅少東連忙轉頭,卻在見到來人不是裘筱鈴而是個陌生男人時,臉色當場沉下來。

  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到強烈的不歡迎,更何況安彥聲不是瞎子,感覺就更明顯了。他真是一個好惡分明的男孩子啊!

  帶著淺淺的微笑,安彥聲端詳起傅少東的長相,他長得非常性格有型,從他坐著的高度猜想,他站起來應該比自己還高一點吧!嘖嘖,現在的年輕人營養未免太好了吧?想他已經快一百八十公分,這位少爺應該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

  「哼!」傅少東先是冷哼一聲,跟著就轉過頭。「你給我滾出去!」

  要他滾?多嗆的口吻氣!不過他最喜歡馴服不乖的傢伙。「那可不行,我是代替筱鈴來替你上課的,當然不能走囉。」

  薄唇一勾,安彥聲對收服這樣的頑劣學生非常有興趣。

  「筱鈴她怎麼了?」聽見心上人有事不能來,傅少東急忙追問。

  哦……安彥聲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裘筱鈴沒膽騙自己,但是那位女傭的表情也不是說謊,顯然眼前這位少爺在面對不同人時會有不同的表情;筱鈴被他歸納為喜歡的那一類,而自己跟那名女傭應該就是討厭的那一類,因此他根本不會給自己好臉色,厭惡的表情完全反應在臉上。

  這樣也好,他也不太喜歡作假的性格,率真一點的人比較有挑戰性!

  「筱鈴生病了,我是她的男朋友,所以代她前來,我已經跟你父母報備過,顯然他們忘記告訴你。」裘筱鈴的確有男朋友,他這麼說也不算說謊。

  傅少東突然一愣,不曉得是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裘筱鈴的男朋友,還是因為父母連這點小事都不願跟他說的打擊比較大?他知道父母老早就不管他,只是沒想到連這點小事也不肯跟他說,他們說不定連下個月是他生日都不記得。

  安彥聲往前走一步,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少爺,你還好吧?」

  傅少東猛地回神,怒瞪著安彥聲。「別叫我少爺!」他聽得出來這傢伙話中的揶揄。「我不需要家教,你可以滾了!」加上他又是裘筱鈴的男朋友,他更不想讓他教,他們是情敵耶!

  安彥聲開始脫下外套逕自掛在衣架上,彷彿當這裡是他家一樣自然。「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是受筱鈴所托,她很需要這筆錢,我又是她男朋友,怎麼可以不幫她上課呢?」

  可惡!這傢伙開口閉口都強調自己是裘筱鈴的男朋友,真是刺耳。

  「我說不用就不用,你滾吧!錢我照樣會算給她的。」他根本不想再看這傢伙一眼,長得那麼中性,跟女人差不多,一點都沒有男人的樣子,可能連打架也只會躲在別人身後吧?沒出息!

  在心底,傅少東已經替安彥聲打了負分。

  安彥聲勾起一抹笑,笑容十分邪魅。

  霎時,傅少東竟看得怦然心動,他眨眨眼,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憤怒不已。

  他幹嘛看一個男人看到差點失神?

  「我叫你滾,你是沒聽見嗎?」

  「少爺,你會不會覺得你的脾氣實在是太糟糕了?」安彥好整以暇地反問,顯然沒有被傅少東的氣勢嚇到。

  「關你屁事!你滾不滾?不滾的話就別怪我動手揍人了。」傅少東氣得站起身。

  沒錯,他脾氣不好,很容易跟人發生衝突,高中念了三間,最後一間也差點被退學,是因為他父親出錢,才得以將事情壓下去讓他順利畢業。

  但關這傢伙什麼事,只要他乖乖聽他的話滾出去,他也懶得找這種弱不禁風的人麻煩,連打他都嫌浪費自己的力氣。

  安彥聲由傅少東的眼神探出被輕視的意味,可他懶得糾正,畢竟傅少東身材那麼好,自豪是應該的;不過他的身材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吧?跟他上過床的男人,還沒有一個嫌棄過他的身材,每個都嘛稱讚得不得了。

  「你耳聾啦?還不快滾!」要是繼續跟這傢伙同處在一個房間,傅少東包準下一分鐘會動手打人。

  「少爺,你的脾氣真的得改一改,要不然可沒人受得了你。」安彥聲好言相勸。

  「你──」面對自己的怒氣和難看的表情還敢站在他面前不走的,大概也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該說他有膽識還是白癡?看身材體型也知道誰強誰弱,難不成他還想跟自己力拼嗎?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叫什麼名字?」

  「安彥聲。」露出優雅的笑容,安彥聲淡淡地說:「我一點也不介意你喊我一聲師丈。」

  「媽的!安彥聲,你是存心討打嗎?」

  「當然不是了,我知道你其實喜歡我的女朋友筱鈴對不對?可惜你晚了一步,筱鈴已經名花有主,正是在下我──」安彥聲故意得意洋洋地笑著。「小弟弟,去追跟你同年紀的女孩子吧,別對我的女朋友心存妄想。」

  第一眼,他就看得出在傅少東那雙不妥協的眼神下有著執著的性格,一旦他認定一個人就不會變,裘筱鈴跟她男朋友的感情好得不得了,還約定大學一畢業就要結婚,在這個節骨眼,他可不准有人破壞裘筱鈴的幸福。

  砰的一聲,傅少東大手一掃,桌上馬上一片狼藉,東西紛紛摔落地上,房裡的溫度瞬間降至最低。

  「我沒說我喜歡裘筱鈴!」他才不是那種會搶人女朋友的人。

  安彥聲雙手環胸,並沒有被傅少東的舉動嚇到,氣定神閒地反問:「是嗎?可是你的眼神、你的態度統統都說明了你喜歡我的女朋友。想追她是嗎?抱歉,她喜歡的人是我。」他很惡質地強調「我的」這兩個字,存心要讓傅少東難堪。

  安彥聲斜睨著傅少東,等著看他作何反應,他是要動口還是要動手,他絕對奉陪,反正他也好久沒活動筋骨了,動一動有益身心健康!

  這次,傅少東踹開椅子,一拳揮向安彥聲那張愛笑又好看到令他心亂的臉龐。

  他善打架,很少有人能躲過他的攻擊,他原本以為安彥聲也會有同樣的下場,但他錯了──安彥聲的反應極好,下一秒便躲過他的攻擊,一個肘拐子撞上傅少東的胸口,讓他抱胸狂咳不已。

  「少爺啊,我可不是布偶可以任人亂打。想打我?除非你能贏得了我。」

  說他贏不了?很好,他非將安彥聲揍倒在地不可。

  傅少東二度衝過去,安彥聲仍是游刃有餘地閃過,還附贈一個勾腳,讓傅少東很難看地趴在地上。

  「嗯……你臀部滿翹的,大腿肌肉也很結實。」正值夏天,傅少東身穿短褲、T恤,好身材展露無遺,向來喜歡欣賞別人身材的安彥聲自是將他看得精光,還用腳踹了踹他的屁股。

  「應該很適合做愛吧。」安彥聲這句話純粹是欣賞,不帶一絲情慾。

  傅少東被安彥聲這種露骨的言論刺激到,連忙站起來盯著他看,彷彿他是外星人一般。男人怎麼會注意這種芝麻小事,這傢伙該不會是……那個吧?

  安彥聲敏銳地由傅少東錯愕的表情得知他的猜測,他也不避諱地承認。「沒錯,就是你所想的那樣。」

  他的確是個同志,只對男人有興趣。

  「那你還跟筱鈴在一起!」這傢伙太可惡了!

  安彥聲聳聳肩,輕佻地道:「筱鈴早知道我是這種人,不過她愛慘了我,一點也不在意,也答應讓我同時擁有兩個情人。」安彥聲故意以下流的眼光上下看著傅少東。「如果你對筱鈴真的有好感,那就得加入我們的三人行囉!嗯……4P我還沒有玩過,應該挺不錯的吧。」其實什麼3P、4P他都沒興趣,只是存心想讓他氣死。

  傅少東瞪大眼睛,4P還沒玩過,不就表示已經玩過3P了!他當裘筱鈴是什麼啊?

  「安彥聲,我今天如果沒把你揍到進醫院,我就不姓傅。」傅少東發了狠,決心替裘筱鈴討公道。

  安彥聲挑挑眉,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拿自己的姓來賭,你不覺得太大膽了嗎?萬一你輸了怎麼辦?難道要跟我的姓嗎?」

  清楚自己嘴上贏不過,傅少東決定要以武力取勝,剛才是他小看了安彥聲,這會兒他絕對不會再大意。

  又是砰的一聲,這回,傅少東硬生生地被安彥聲的過肩摔給摔到地上,安彥聲還以身體壓制住他,讓他起不了身。

  「唔──」傅少東氣得想翻身,無奈安彥聲卻牢牢地將他壓住。

  「少爺,快點起來啊,你不是要把我打得進醫院嗎?」安彥聲只用了五分力就把傅少東擊敗,一派輕鬆愜意。「躺在地上是沒辦法把我打進醫院的。」

  「媽的!安彥聲,有種你給我起來!」

  「少爺,你很愛講髒話耶,家教真不好,虧你的家世還不錯,爸媽是沒教過你嗎?」

  傅少東最恨有人提及自己的父母,一聽更加火大,咬牙使出全身的力量也要站起來;無奈安彥聲學過柔道,很少有人能與他匹敵,空有一身蠻力只會打架的傅少東自然不敵。

  傅少東奮力扭動,終於稍稍推開了安彥聲,但是這會兒的景象更曖昧,因為他倆是面對面,安彥聲又坐在他身上,下半身便緊貼著他,傅少東本來沒有想到什麼,突地「同志」兩個字貫穿他的腦子,他才瞭解到眼前的狀況對自己不利。

  安彥聲的身體雖然比自己瘦,但他的力道很不巧地勝過自己,萬一他想對自己亂來,家裡又沒半個能阻止的人,不就……

  看出傅少東的惶恐,安彥聲哈哈大笑起來,猶如在嘲笑他的臭美。「少爺,別想太多,你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什麼?安彥聲居然還敢嫌棄他!

  「哼,你這個死同性戀,還不快離開我,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快滾啦!」傅少東氣得口不擇言。

  死同性戀──本來安彥聲只是打算逗逗傅少東就好,可這四個字觸怒了他,看來不給這個惡劣的少爺一點教訓,他是不懂得何謂尊敬。

  瞬間,安彥聲抽起自己的皮帶,捆綁住傅少東的雙手。

  「安彥聲,你想做什麼?」傅少東驚詫萬分,恐懼怖滿雙眼。

  安彥聲衝他一笑,笑得十分不懷好意。「你說呢?我這個『死同性戀』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你猜猜看嘛!很好猜的喔,保證你會猜對。」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卻令人不禁頭皮發麻。

  要他猜?那不就是──傅少東吞了一下口水,臉色一下子刷白。

  「安彥聲,你這個混帳,快住手!你快住手啦!」傅少東又急又怒地大叫。

  家裡為什麼沒有半個人啊,瑪莉呢?

  安彥聲懶得理他,剛才如此驕傲,現在又不懂得低聲下氣,這個頑劣的學生根本不受教。他眼眸一瞇,褪下傅少東的褲子,將他的一隻腳跟床腳綁在一起,要他插翅難飛。

  安彥聲故意站起來,悠然自得地欣賞眼前這副美景,心情總算好了些。

  「混蛋!安彥聲,我命令你最好放開我,要不然等我掙脫之後,我一定讓你後悔莫及!」

  聽聽,傅少東又說了他不喜歡的話,安彥聲搖搖頭蹲下身,用膝蓋壓制住他另一條腿,一手撫上傅少東的下體,指尖隔著內褲在他的敏感部位來回撩撥。

  傅少東正值血氣方剛,就算內心千百個不願,但他的生理反應就是不由自主地出現。

  「少爺,說點好聽的、討好我的話,我就會放開你。」

  「唔……」好舒服……傅少東死咬著牙,就是不肯讓愉快的聲音逸出來,免得讓安彥聲更加得意。哼,要他求饒,想都別想!

  安彥聲勾起唇角,指尖如蛇般滑溜地鑽進傅少東的褲子裡,穿過他最後一道防線,不停刺激著他。

  幾分鐘過去後,傅少東漲紅了臉,不由自主地出聲。

  「啊……」下腹燃燒的慾火讓他弓起身體。

  「少爺,你還忍得住嗎?」安彥聲知道他的手可是相當厲害的,技巧又高明,讓人又愛又恨。

  「去你的!」傅少東咬牙忍耐,但下腹竄上來的火焰粉碎了他的理智,他的慾火終於燃起……

  眼角餘光瞄見安彥聲看好戲的表情,傅少東覺得既羞愧又憤恨,真想立刻宰了他,奈何自己的身體卻受制於他;忽然,安彥聲的指尖搔到他的敏感處,讓他全身不住地顫抖,一股熱流即將要衝出去,安彥聲卻狠狠地扣住他,不讓他發洩。

  「哎呀,這麼年輕就這麼快,不太好喔。」

  「安彥聲,放開我!」傅少東咬牙,瞪著安彥聲。

  握有主導權的安彥聲冷冷地說:「跟我道歉。」

  「不要!」

  安彥聲扣得更緊。「不說嗎?」真是個死硬派。

  安彥聲的舉動逼出傅少東的淚水,但他仍堅持死都不道歉,僵持了一會兒,這回換安彥聲被他的固執打敗,只得放手。

  傅少東的慾望隨即迸射而出,噴到傅少東的衣服上,也灑在安彥聲的手上。

  他臉上有說不出的羞愧,就算對方是討厭的人,他也不想這樣對他,自己也覺得很難堪。

  安彥聲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別介意,這種事情我常碰到,沒關係的。」

  他溫柔地笑著,一反剛才囂張惡劣的態度,抽起桌上的衛生紙將傅少東的衣服擦乾淨。

  一時之間,傅少東被他前後矛盾的態度給弄糊塗了。

  看見安彥聲將濡濕的指尖放入嘴裡,傅少東更是滿臉羞紅。「你幹什麼啦?那很髒耶!」

  怎麼會有這種人,那種東西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真是的,他的腦子都快爆炸了。

  「不會啊。」安彥聲故意表現得極為可口的模樣。「坦率一點不是很好嗎?早點跟我道歉的話,我也不會這樣對你。」

  雖然已經發洩過,但安彥聲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妖冶,眼魅唇艷的,加上他又吃了自己的東西,傅少東體內的慾望很快又甦醒。

  他竟然看著安彥聲的表情就有了反應,該死、真該死!

  他明明就是男人,怎能對安彥聲產生慾望,甚至還想跟他做愛!

  他是怎麼了?難道是禁慾太久,一時無法抗拒誘惑?

  但他真的好想好想跟安彥聲做做看,他想知道跟男人做愛究竟是怎麼樣的感覺。是舒服、痛苦還是……跟女人完全不一樣?

  見傅少東的慾望又緩緩挺立,眼裡瀰漫著渴望,身體燙得似是著了火,安彥聲一點也不詫異,畢竟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稍微挑逗一番,就很容易有反應的。

  不過他還是故意打趣地問:「需要我幫你滅火嗎?」看來傅少東不僅身材好,體力也很好。「跟男人做比較不用擔心,因為我們都不會懷孕,而且男人那裡比較緊,你還會有致命的快感!」

  傅少東死咬著唇不肯說,這傢伙簡直欺人太甚,看他變成這樣竟還這麼挑逗他,簡直是要逼瘋他。

  沒等到傅少東的回答,安彥聲乾脆起身,再抽一張衛生紙擦拭手上的痕跡。

  「既然你不想要,那我也不必服務了。」

  還有點時間,他想吃個晚飯再離開。

  「該死的!安彥聲,你給我回來!」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傢伙?挑起了他慾火,然後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安彥聲把眉一挑,重新坐回他身上。

  「想嘗嘗看男人的滋味嗎?」

  傅少東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瞪著安彥聲,表情如狼似虎,像是想一口將安彥聲撕碎。

  「我倒是想進入你的身體呢。」

  「媽的!你要是敢把我當女人,我一定殺了你!」安彥生的調侃讓傅少東快氣炸了。

  安彥聲想了想,傅少東說的也是,他既非同志,要他第一回就當零號,可能會太難,對他將來的身心也會有影響,那麼這次自己就委屈點囉。

  「要我幫你嗎?要的話請給點表示,要不然我會當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傅少東的眼神放軟,倔強地別過頭,輕輕點頭。

  真是的,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安彥聲笑了。

  「好吧,那我就看在你失戀的份上,委屈一點。少爺,你要感恩哪!能讓我這樣做的,你是頭一個呢。」

  「放開我。」做愛的時候被綁著,會讓他覺得很變態。

  「你保證不會再揍我?」

  回答他的是一聲悶哼。

  於是,安彥聲解開他的束縛。

  「到床上去靠著床頭坐好。」

  傅少東乖乖地聽話照辦,視線緊緊地黏在安彥聲身上──

  安彥聲也不扭捏,脫了自己的褲子,一手拿出袋子裡的凡士林跟保險套,把保險套丟到傅少東手上。他長腿一跨,跪在傅少東的腰間兩側,然後當著傅少東的面將塗滿凡士林的手指深入自己的體內。

  「啊……」因為異物進入體內,安彥聲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的表情也因為他的動作而產生變化,變得魅惑、誘人。

  天!面對如此刺激感官的畫面,傅少東幾乎無法自己,下半身更加硬挺,恨不得馬上就能進入安彥聲的體內衝刺發洩。

  怎麼會有男人美成這副模樣?

  他真的很想跟安彥聲做愛,想嘗嘗看跟這麼美的男人做愛到底是什麼滋味?

  反正如他所說的,跟男人做也不會生孩子,只要用保險套做好安全防護措施就不會有事。

  拿起保險套,傅少東卻因為太緊張一直無法戴好。

  安彥聲笑了笑,親自幫他服務。「少爺,我可是為你一再破例呢!」

  再一次,傅少東為安彥聲的笑容呼吸一窒。

  傅少東的長相好、家世好,很多女生倒貼他,他也跟她們做過愛,但沒一個人比得上安彥聲的美,他讓他血脈僨張、心跳加速,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安彥聲若是女人,肯定能令男人為他瘋狂。

  等套子一戴好,安彥聲抬起臀部,往他的昂藏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傅少東親眼目睹了兩人身體的結合。

  由於傅少東是頭一次跟男人,結合的瞬間令他感到有些不適。

  「啊……」

  安彥聲的叫聲淫蕩而放浪,有如催化劑一般,教傅少東的身體起了變化。

  「你那裡真的很大……」安彥聲忍著痛,終於坐到底了,就在他還沒準備好時,竟發覺傅少東已經蠢蠢欲動,他連忙喝止:「等一等,我還沒準備好,我明天還有體育課,我不想逃課,我的體育老師很可愛,我喜歡看他上課。」

  什麼?這傢伙跟他做愛,腦子卻想著別的男人,傅少東心底有著說不出的憤怒。

  直到身體逐漸適應傅少東的火熱後,安彥聲才緩緩移動起來,然後慢慢加速。

  安彥生始終閉著眼睛,不看傅少東一眼,兀自沉浸在性慾的快感中。

  傅少東愛極了這種歡愉,卻不愛安彥聲不看自己,因此他扣緊他的下顎,逼他睜開眼。「看著我!」

  安彥聲輕輕一笑,身體更加瘋狂地律動著,他一直是主動者,為了傅少東破例當一次被動者,還好感覺還不賴,不過撕裂的痛楚讓他不想再經歷。

  「啊……啊……」呻吟聲迴盪在房間內,傅少東雙眼迷濛地看著眼前的美景,他的慾望在安彥聲的掌控下逐漸得到解放,但他卻不滿足,他要的是主導全局──

  於是,他一個翻身,將安彥聲按在床上。

  「你想做什麼?」他該不會想在快要高潮的當頭報復他吧?

  傅少東揚唇一笑,將自己的昂藏深深埋入安彥聲的體內,緩撤深入,一遍又一遍,幾乎快把安彥聲逼瘋。

  他瘋狂地叫著,指尖在傅少東的背後留下抓痕。

  「啊……啊……慢一點、慢一點!」在傅少東有力的衝刺下,體內敏感點一再受到刺激,安彥聲真的無法承受,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安彥聲要他慢,他偏要快,剛才安彥聲完全不顧他的意願讓他尷尬,這會兒換自己折磨他了。

  一快一慢之後,傅少東故意不動,看著安彥聲一臉怨恨的表情,終於換他揚眉吐氣了。「求我啊,求我就給你!」

  哼,男人跟女人還不是一個樣。

  要他開口求他?安彥聲眨了眨眼。這位小少爺沒搞錯吧?當他已經搞上老師的時候,這傢伙還在玩男生愛女生的幼稚遊戲呢!要他求他,不可能。

  安彥聲的眼神頻頻放電,姿態撩人地屈起腿緩緩在傅少東的腰側摩擦著。「少爺如果不想做了,我不會勉強,那可以放我回去了嗎?」

  可惡!傅少東氣自己竟然無法駕馭安彥聲。

  他又開始在安彥聲的體內馳騁起來,像是宣洩怒氣般毫不憐惜。安彥聲要上體育課,他就讓他下不了床。

  「啊……啊……」安彥聲不停叫著,他希望傅少東能慢下來,但他也清楚自己若再開口,下場恐怕會更慘,於是他只好忍下來,反正應該很快就會過去的。

  真是的!這是什麼爛學生?可惡的筱鈴,回去再跟你算帳!

  同一時間,窩在床上養病的裘筱鈴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

  就這樣,兩個第一次見面就不對盤的男人最後以上床作為結束。

第二章
十一點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安彥聲馬上接起來。「喂?」

  (咳咳……)一陣重咳之後才傳來難聽到不行的聲音。(彥聲,事情怎麼樣?還好吧?咳咳咳……)然後又以咳嗽聲做結尾。

  「筱鈴,你到底有沒有去看醫生?」

  望著身旁熟睡的傅少東,安彥聲輕聲下床。

  (沒關係,只是小病。今天到底怎麼樣?少東應該很乖,沒給你添麻煩吧?)

  嘖……傅少東那種學生算乖嗎?為了滿足傅少東的性慾,他委屈自己……罷了罷了,是自己說要幫忙的,反正也沒惹出什麼事情來,還是別跟裘筱鈴提好了,免得又讓她病情加重。

  安彥聲小聲地回答:「沒事了,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

  看在裘筱鈴打電話來關心自己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計較這一次了。

  傅少東的技巧雖然有待加強,不過他倒是讓自己度過了愉快的一晚。

  正當安彥聲要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褲子時,一隻手橫過來抓住他。

  「你要去哪裡?」

  「回家啊,我明天早上八點有課……對了,你父母呢?」

  「他們……不住這裡。」收回了手,傅少東冷冷地說。

  安彥聲幹嘛每次都要在不恰當的時間提到不恰當的事情,讓他很反感。

  察覺到他的聲音怪怪的,安彥聲回過頭,對上一雙暗黑的眸子。「你在氣什麼?」

  「滾吧。」傅少東沒好氣地道。

  安彥聲搖搖頭,起身拎起地上的袋子。「你的脾氣真的很不好,這樣容易得罪人,也容易傷害關心你的人。」

  安彥聲是在說他的父母關心他嗎?「不必了,他們早就放棄我,根本不在乎我。」

  「哦!」安彥聲保持一貫的語調。「若是不關心你也用不著替你請家教吧。」

  「那是因為他們怕丟臉。」傅少東仍然不以為然。

  「隨你怎麼說了,我管不著……我先回去了。」

  「喂!你……」傅少東喊住他,卻又不曉得該怎麼開口。

  看出他的憂慮,安彥聲大方地說:「放心,今晚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你不是這圈子的人,嘗過甜頭後當然可以轉身就走;我又不是女人,不會要你負責。」

  傅少東相當不悅,幹嘛說得自己好像是在利用他,是自己被利用了好不好?

  「晚安了。」

  看見安彥聲離開視線,傅少東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只得吞回去。

  安彥聲一走,房間變得有點冷清,跟裘筱鈴每次離開的感覺不一樣。

  她每次下課時,他都會期待下次,但是安彥聲這一走,卻好像也帶走了什麼似的,讓他整個人悶悶的,像是在生氣,卻又不知理由為何,最後他拉上棉被決定一覺到天亮。

  昨晚放肆了一夜,安彥聲今天果真上不了體育課,讓他覺得很懊惱,都怪傅少東,要不然他才不會放過勾引體育老師的機會。

  那個老師單純得很,他相信自己只要再下點功夫就能手到擒來。

  戴著口罩的裘筱鈴穿著外套拖著疲累的身體跟安彥聲打招呼。

  「筱鈴,你會不會太誇張了?現在是夏天,你竟然還穿這麼多?」

  裘筱鈴搖搖頭,比了比餐廳,安彥聲沒有反對,還主動幫她拿手上的原文書。

  裘筱鈴的病情更惡化了,有口不能言,只能以手代口。

  昨天還好吧?

  傅少東想了想,「還不賴。」

  你沒把人家怎麼樣吧?

  是他被怎麼樣了好不好?「筱鈴,你應該清楚我的喜好才對,像那種野生的動物,我沒啥興趣,我喜歡乖乖的小白兔。」

  少東很乖啊,每次上課都很聽話。

  「大小姐,那是裝出來給你看的,因為他喜歡你。」

  「什麼?」這次裘筱鈴親口發出震驚,不過聲音真的很難聽。

  「你這麼溫柔又漂亮,如果我不是同志,肯定追求你。」

  敬謝不敏。是少東跟你說的嗎?

  安彥聲吸了口飲料響應道:「是我看出來的,我想你最好要跟他說清楚,因為他給人的感覺很執著,萬一沒處理好,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那……怎麼辦?

  「你捅的簍子不能叫我幫你收拾,自己處理才有誠意。」他是絕對不會插手管別人的感情事,昨晚是例外。

  「我要怎麼跟他說啊?」配上一臉痛苦的表情,裘筱鈴臉色更加難看。

  「實話實說,暗示他你有男朋友,明示他你是不可能喜歡他,除非……你也有意思。」

  裘筱鈴猛搖頭,差點暈眩。

  「知道你對你男朋友忠心不二,那你就明白地告訴他吧,斷絕他任何機會,再絕一點就是拒絕這個家教工作。」

  我缺錢。

  安彥聲攤攤手。「那我等著看三角關係發生。」

  安彥聲,你太沒良心了。

  拜託,他已經夠有良心了好不好?還免費替傅少東上了一堂健康教育課!

  「總之,不喜歡對方就要斷然拒絕,否則苦的是你自己,我言盡於此,再見。」

  裘筱鈴抓著他衣角,不讓他走。

  「又要做什麼?」安彥聲沒有不耐煩,帶笑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小女人。

  裘筱鈴示意他坐下,繼續寫宇給他看。

  星期三還有一堂課,我可能無法過去。

  安彥聲相信那位少爺不想再見到自己,他還是別去自討沒趣。「不行,我有約,你找別人。」

  不行啦!

  「為什麼不行?」

  因為別人都要我的錢,只有你不要。她是苦命大學生,需要拚命賺錢。

  「小姐,那你欠我一客台塑牛排。」

  雖然裘筱鈴連連點頭,但傅少東依舊無法同意。「我幫你找人代替你去吧。」

  「不……要啦。」又是難聽的聲音吐出。

  「為什麼?」

  裘筱鈴搔搔臉蛋,她答應過別人不說的。

  「不說,那就別談了。」安彥聲看得出來裘筱鈴有所隱瞞。

  裘筱鈴知道安彥聲不喜歡被蒙在鼓裡,只好「說」了,她沙沙地在紙上寫出答案──

  是少東要你過去,他說你教得不錯;不過彥聲,你不要做得太好搶走我的工作啦!

  她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安彥聲的錯愕不亞於裘筱鈴。「笨蛋,我還沒缺錢到這個地步,你確定真的是他要我過去?」

  百分之百,因為是他親自打電話給我的。

  安彥聲實在不明白傅少東在想什麼,是想報仇嗎?

  裘筱鈴又扯扯安彥聲的衣袖。「彥聲,去啦、去啦!」她再度用難聽至極的聲音荼毒他。

  「你順便幫我跟他說,我有男朋友,我很愛我男朋友,不會變心,請他放棄我,好不好?你不去的話,我真的得送急診了。」

  她的喉嚨痛得不得了,彥聲竟然還不當一回事,她真是可憐,回頭要跟男朋友訴苦才行。

  安彥聲被她纏得昏頭轉向,終於投降。「好啦,別再露出那張難看的臉,我去就是了。」順便去看看傅少東究竟想搞什麼鬼!

  又看見上次那個帥哥,年輕的瑪莉很開心地跟他招呼,安彥聲以英文對瑪莉說自己要先進去看一下傅少東再出來吃東西,拿人錢財總要為人消災。

  進入房間後,安彥聲一如上次先脫下外套,放下袋子。

  「好久不見了,少爺。」他輕鬆的態度彷彿完全遺忘上次的事情。

  傅少東悶不吭聲,剛剛安彥聲在外頭跟瑪莉有說有笑,他全都聽見了,內心忽地有一股強烈的不爽快。

  「又跟上次一樣要擺譜了嗎?那我就出去囉……對了,這是筱鈴要給你做的練習題,寫完後,我帶回去給她改。」傅少東怎麼對他,他完全不在乎,反正裘筱鈴交代的事情他有辦妥就夠了,又不收分文,做到這樣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當安彥聲走出去關上門時,傅少東氣得把練習題丟到地上。

  還站在門口的安彥聲聽見了,也覺得莫名其妙,明明就是傅少東要自己過來,幹嘛又擺個臭臉給他看?他可沒欠他什麼。

  他要氣就氣,他現在要去跟有趣又熱情的瑪莉吃東西、看電視,順便聊聊天。

  安彥聲和瑪莉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瑪莉喜歡安彥聲,越坐越近,安彥聲對女人本來就沒有任何感覺,也就沒反應。

  但不知何時已經走出來的傅少東就非常不悅了。

  「老師,我有一題數學問題不懂,可以麻煩你進來嗎?」

  聽見身後傳來客氣有禮貌的聲音,安彥聲回過頭。他沒聽錯吧?

  就算聽不太懂中文的瑪莉也嚇了一跳,連忙閃遠去,跟安彥聲保持距離。

  「少爺,你剛剛說什麼?」安彥聲沒聽清楚,關上電視想再聽一遍。

  傅少東咬牙,「我說老師,我有一題數學問題不懂,可以麻煩你進來教我嗎?」

  安彥聲玩夠了,於是跟著傅少東進房。

  「哪一題不懂?」走到書桌前的安彥聲沒聽到傅少東的回答,卻聽到關門上鎖的聲音。

  傅少東冷不防地以體型的優勢將安彥聲推倒在床上,安彥聲來不及反應就被傅少東壓住。

  安彥聲沒有任何懼怕,泰然自若地說:「食髓知味了是吧?不過很可惜,我今天沒帶保險套,我也說過只當一次零號。」

  傅少東拿起桌上的保險套,「可是我喜歡你當零號。」他喜歡聽安彥聲呻吟的聲音、喜歡看他因為自己而瘋狂,他愛極了安彥聲那晚的所有模樣。

  安彥聲拍拍傅少東的臉,「少爺,跟男人做愛或許會上癮,但你畢竟不是這個圈子的,最好還是別跨進來,免得得不償失,別以為男人不會生孩子就沒有其它問題,若是你惹上的人是不顧一切的傢伙,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你不是那種人。」他看得出來安彥聲很聰明、理性,絕對不會做出不利自己的事情,不過有一點他說對了──他的確是食髓知味。

  昨天一整天,他滿腦子都是安彥聲在他身下喘息的媚態,他完全忘不了,一想起他,他的身體就會有反應。

  「錯了,要是惹毛我,我也會什麼都不顧的。少爺,起來吧!趁你還沒迷失前趕快回頭,別一錯再錯了。」唉,他何時也信教,還勸人回頭呢。

  「是你勾引我的,你要負責。」傅少東把錯全推給安彥聲。

  「哈哈。」安彥聲朗笑了兩聲,像是在嘲笑傅少東的自私與幼稚。「拜託,你都滿十八歲了,那天是我看你可憐才破例一次,別想再有第二次了。」

  「但我還要。」傅少東堅持地說。

  「要先問過我。」

  「好啊!」傅少東一手直接拉下安彥聲的牛仔褲拉鏈,探入摸索,學著上次安彥聲對他的動作。

  安彥聲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欲反擊時已慢了一步,傅少東的身材終究是比他壯,一旦被制伏想逃脫也需要一點本事,但苦就苦在他的弱點被握在他的手上。

  傅少東完全仿照安彥聲上次對他所做的,挑逗著安彥聲的理智,他就不信安彥聲不會栽在他手上。

  「啊……」沒多久,安彥聲低喘連連,他緊閉著雙眼,在傅少東的挑弄下渾身發燙,根本無法抗拒生理的反應。

  「少爺,想報復我早說嘛!我們可以打一架,我甚至還能讓你,用這種下流手段會比較光榮嗎?」壓下愉悅的聲音,安彥聲試著對他說理。

  可惡,他再不放開,他要反擊了。

  報復?他早就忘記要報復了,他只是純粹想看見他的臉,想看看他會有什麼表情而已,其餘的他沒想過。

  因為一看見他的媚態,他的慾望就來了。唉,他明明就不愛男人,怎麼會這樣呢?

  傅少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收回手後,拿出放在床上準備已久的布條,打算將安彥聲的手綁在床頭兩旁,換他恣意妄為。

  安彥聲才不讓他得逞,長腿用力一踢。

  幸好傅少東反應快,用手擋下,他抓住安彥聲的腳,決定先綁起來再說,經過上次的教訓,他可不敢再小看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安彥聲不停反抗,一拳揮中傅少東的下顎,可傅少東忍著痛又把他的雙手綁住,直到安彥聲的力氣用盡了,仍是無法逃脫,最後他只好放棄。

  傅少東雖然全身上下都很痛,不過能看見安彥聲被自己綁了起來,還算值得。

  門外的瑪莉聽見房間內有乒乒乓乓的聲音連忙敲門問發生什麼事情。

  安彥聲想開口卻被傅少東摀住嘴巴。

  傅少東要她別管,回房睡覺。

  瑪莉很單純,反正兩個男人也不會出事,於是真的回房。

  安彥聲的最後一線生機沒了,他火大地瞪著傅少東。

  傅少東得意地笑著。「我不想摀住你的嘴巴,待會兒別叫好不好?」因為他想聽安彥聲的聲音。

  安彥聲挑了挑眉,答應了。要是嘴巴再被摀住,不就糟到谷底了;再者,他也有一堆問題要問,沒有嘴巴怎麼問?

  傅少東一放開手,他忙不迭地問:「少爺,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這種報復真的很幼稚,放開我吧!我可以當作沒這回事。」

  反正已經逮住安彥聲,傅少東靠坐在床上,整理混沌的思緒。

  坦白說,傅少東也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他本來是想再見安彥聲一面,然後證明自己對他不會有任何反應;沒想到一看見他跟瑪莉有說有笑完全不理自己時,他的怒火就衝破理智的閘門,只想將安彥聲鎖在自己的身邊,不讓他對著瑪莉笑。

  搞什麼啊?這些反應不就代表他是在嫉妒嗎?

  他是在嫉妒什麼啊?安彥聲是個男人,既不溫柔又沒有豐滿的胸部,他是看上他哪一點呢?

  想到這裡,傅少東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安彥聲那張中性的臉蛋上,他既有男人的剛──他的身手不會讓他聯想到女人;亦有女性的柔──做愛的時候,他可是媚到骨子裡去了,讓他全身發軟。

  該死!他不會真的被他迷住了吧?

  安彥聲用膝蓋碰碰他的腿。「你在想什麼?我不想玩這個遊戲,如果你要我道歉我就道歉可以嗎?我待會兒還有事情。」

  「什麼事?」

  安彥聲神秘地一笑。「是你這個小鬼頭不會瞭解的事情。」

  好不容易釣上一個難搞的傢伙,就算對方號稱冰山美人,還不是敗倒在他的褲腳下,他今晚就是要去吃了那個傢伙的,哪知半途殺來裘筱鈴,害他不得不挪點時間過來。

  「有約會。」

  「安彥聲,你真的很過分,你以為腳踏兩條船就不會有事嗎?」

  安彥聲呵呵地笑,決定公佈真相。

  「少爺,我是騙你的,其實我只是裘筱鈴的同學不是她的男朋友;不過她真的有男朋友,我是怕你會造成她的困擾才說謊的。我從來都不愛女人,放心吧,你那可愛又美麗的老師並沒有被我糟蹋……好了,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想到安彥聲跟裘筱鈴沒有關係,傅少東突然覺得一陣輕鬆。但安彥聲有約會,他更不能放開他。

  「你要跟誰約會?」

  「一個我釣了好久的男人,今晚我要他徹底投降。」安彥聲毫不在意地坦言。

  可惡!傅少東一聽,火大地看著他。難道這男人成天就只想著跟人上床嗎?

  「你除了這件事沒其它事可做嗎?」

  安彥聲想了想,「當然有啊,我還要再找其它的男人。」

  「安彥聲!」傅少東氣得大吼,他真的快抓狂了。

  「好啦好啦,這麼認真做什麼?我跟你開玩笑的,我都快畢業了,當然會想找工作囉。」他還沒碰過這麼正經的人,真有趣。

  「你什麼時候畢業?」

  「下個月十號。」

  「然後呢?」

  「嗯?」這個少爺當真在跟他討論未來嗎?不過現在這姿勢不太恰當吧?「少爺,要不要先放開我?這樣我們比較好講話。」

  「先回答。」傅少東完全主導局勢。

  安彥聲沒轍了。「我可能再念研究所,或者找工作吧。」

  「你念什麼系?」

  「企管系。」

  「喔……」傅少東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逐漸放肆起來,慢慢在安彥聲身上游移著,所到之處都點燃熊熊大火,幾乎讓安彥聲無法招架。

  「幹嘛這樣看我?」安彥聲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如果你真的想做就放開我,你不懂怎麼做啦!」打死他都不想再當零號。

  傅少東抿起唇,露出迷人的微笑。「筱鈴說我是一個學習力很強的學生。」

  「你去找別人。」都怪他一失足成千古恨,沒事幹嘛去沾惹這個少爺,現在可好,讓人家誤以為自己很隨便。

  「我只想要你。」傅少東緩緩趴到安彥聲的身上,故意用已經慢慢硬挺起來的下半身摩擦著安彥聲。「安彥聲,我想跟你做愛。」

  他最不想看見的結果真的應驗了,這下真的……完蛋了。

  「少爺,去找個女孩子,當個正常的男人比較好吧?」為了勸人回頭,安彥聲連「正常」這兩個字也用上了,平時他可不承認同志有什麼不正常的。

  「可我只要你……」傅少東滿腦子都是安彥聲的身影,忘不掉了。

  應該沒這麼誇張吧?安彥聲還沒遇過一次就上癮得這麼嚴重的人。「說不定你只是一時激情,根本不曉得自己想要什麼。」

  傅少東微瞇起眼睛,一副很惱火的樣子。安彥聲憑什麼說他不清楚自己要什麼?

  「我就是要你──」

  語畢,傅少東開始脫下安彥聲的褲子,一併將他的內褲拉下,然後解開他的襯衫,望著安彥聲這副撩人的姿態,他再度失去理智。

  他一手緩緩摸上安彥聲的身軀,感到全身有著無比的滿足。

  安彥聲卻是戰戰兢兢,努力克制自己的生理反應,雖然他不以為自己能忍耐到最後,可是能多撐一分鐘是一分鐘,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別傻了,這個家除了我跟瑪莉,再也沒有其它人,不會有人來救你。」

  「你再不放開,我就要叫了喔!」

  傅少東笑了,起身脫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壯的好身材,然後回到床上。「我就是想聽你的聲音才沒有摀住你的嘴巴,待會兒記得叫大聲一點,最近的住家離這裡有一百公尺,而瑪莉有戴耳機睡覺的習慣,她不會聽見的。」

  這……看來他全都計畫好了。

  「而且,那晚的滋味太美妙,你不想再嘗一遍嗎?」傅少東在他耳畔低語。

  安彥聲閉上眼睛,發覺自己的身體並不排斥傅少東的接近,而他的慾望也慢慢膨脹。

  「罷了,你想做就做吧。」他無力了。

  傅少東一聽,心情大好。「放心,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安彥聲還在質疑時,傅少東已經開始進攻──

  傅少東的確沒食言,一整晚安彥聲的理智全消失無蹤,身體火熱而顫抖,呻吟聲不斷,甚至在傅少東退後時,他還弓起身體捱近他,拚命催促他再快一點。

  傅少東滿意極了,腰身的律動更為熱烈,將兩人都送上雲端、到達高潮。當他無力地趴在安彥聲身上,兩人全身都是汗水,再也動不了。

  「幾點了?」安彥聲懶洋洋地問。

  「快十點了。」

  「早就下課了,我要走了。」他的約會是十點,看來跟冰山美人得失約了,他這情況根本無法再上床。

  「今晚留下來陪我睡。」

  「我明天有課。」這是他向來的推托之詞。

  「筱鈴說你明天一整天都沒課。」

  裘筱鈴,你這女人竟敢出賣我,回去就跟你算賬!

  「留下來。」傅少東強硬的命令,不容拒絕。

  安彥聲心想自己被綁成這模樣,想走也走不了。「總得先讓我洗個澡吧?」他不習慣這樣就睡覺,也不習慣跟人睡。

  傅少東開心地立刻放開他,抱起他進入房間的浴室。

  「我自己會走路。」他又不是女人。

  「你確定?」在他狠狠要了安彥聲三次後,他不覺得他還有力氣走路。

  安彥聲想了想,「快點,我要洗澡。」

  今晚是他頭一次被人伺候,既然傅少東想要這樣,他就隨他了,不過他也在心底告訴自己──這少爺太執著了,他不會再見他了。

  慢慢地,嘩啦啦的水聲逐漸掩蓋安彥聲的心跳聲。

第三章
前天晚上才說不見傅少東,沒想到星期五下課,安彥聲卻看見一輛藍寶堅尼的跑車停在學校門口,車邊還倚著一個戴著墨鏡,姿態輕鬆悠閒卻又充滿危險的男人,讓站在學校外頭的女孩子們個個心花怒放。

  安彥聲低頭裝作沒看到,然而那男人卻大聲地喊了他的名字。

  「安彥聲!」

  安彥聲停住腳步,然後回頭直接走向那傢伙。「少爺,你今天不上課嗎?」

  「我為你翹課了。」

  「翹什麼課,是乖學生就給我去上課。」

  「筱鈴說你也經常翹課。」

  啪嚓!安彥聲聽見自己叫做理智的那條神經斷裂的聲音。「那你也沒必要學我?」

  「上車吧,陪我去吃飯。」傅少東無視他的怒火。

  「我要回去休息。」他的車壞了送修,最近得步行回家。

  「我送你回去。」傅少東也很配合。

  「少爺,你到底怎麼了?」安彥聲快瘋了。從來沒有一個跟他上過床的男人還敢回頭找他,這傢伙真是太不上道了。

  「陪我吃飯。」傅少東還是這句話。

  安彥聲強迫自己忍耐,最後終於上車。「還不快走!」

  見安彥聲上了車,傅少東高興得立即駕車離去。

  「有沒有想去哪裡吃?」

  「隨便。」安彥聲不耐煩地望著車外。

  真是的,光看見傅少東的眼神,他就知道傅少東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怎麼搞的?他還以為傅少東很上道,知道那兩次不過是玩玩而已,他該不會真的放下感情吧?

  如果是就慘了,他可不想背負任何人的感情,這對喜愛自由的他而言太傷神了。

  「最近有一間新開的泰式餐廳,我帶你過去。」

  傅少東揚了揚唇,開始高速馳騁,將藍寶堅尼的特性展露無遺,藍色車影高速地在台北市的市區如光速般穿越每一條道路,教路上的人看了又羨又妒。

  安彥聲自己比較喜歡BMW,因此沒有任何感覺。

  沒多久,車子駛到天母一間泰式餐廳的外頭停下,小弟出來泊車。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餐廳,店內的服務生對傅少東的態度十分恭敬,經理還親自上前打招呼。

  傅少東低聲在經理耳邊不知交代些什麼,只見一名服務生帶著他們走進地下室的包廂,那是一個大到可以容納二十多人的包廂。

  安彥聲也沒問什麼,逕自放下背包,席地而坐,反正無論這位少爺做出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再驚訝。

  「想吃什麼?」

  「隨便。」老話一句。他實在是越來越覺得麻煩、反感了。

  傅少東看出安彥聲的不悅,卻視若無睹地跟服務生點了幾道這裡最有名的菜。

  等服務生一走,他才好聲好氣地問:「你是怎麼了?幹嘛今天一看見我就火氣這麼大?還在氣我星期三綁著你嗎?」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他介意的是傅少東一而再地找上自己,這一點讓他很不滿。

  「沒事不能找你嗎?」被安彥聲一激,傅少東也火了。「還是說想做愛的時候才能找你?」

  「沒錯!我覺得你真的誤會了,上次那兩次不過是意外,既然是意外就代表不會再有第三次,你不要以為我會繼續讓你為所欲為,我對你只不過是玩玩而已,你就別再死纏著我不放了,要不然只會讓這個遊戲變得難玩。」他的絕情寡義向來為人詬病,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就是喜歡玩,只要不出事,誰能管得了他?

  就算個性惡劣,但傅少東生性單純,還是被他這番話傷到了,他斂下眼睛,沉默不語。

  安彥聲也發覺他的異狀,心底暗叫不好,於是換了張溫和的表情。「少爺,你是怎麼了?」

  「這間包廂的隔音設備很好,上次我有個女人就是在這裡搞上的,沒有人知道。」

  安彥聲聽了相當不高興,他這樣說是認定自己真的很隨便嗎?

  「你要瘋請便,我不奉陪。」

  就在安彥聲起身要走出包廂之際,傅少東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他。「你要去哪裡?」

  「我要回去準備畢業考,放手!」安彥聲臉色變得難看不已。

  「我道歉行了吧?我只是很不爽你不喜歡我來找你,好像我是瘟神一樣,那晚在床上,你可是愛我愛得很,怎麼白天就變了個樣?」傅少東沒好氣地問。

  他以為自己佔了上風,怎料安彥聲更絕,他只得投降。

  「那是晚上,白天我不會那樣,放開我。」幹嘛一直抱著他,當他是女人嗎?

  「陪我吃?」他喜歡安彥聲身上清爽的香皂氣息,跟其它女人的香水、化妝品味道不一樣。

  「不放手怎麼吃?」傅少東此刻的眼神就像是很怕會被遺棄的小狗,讓他有點於心不忍,反正不過是陪他吃個飯,吃完就能各自解散了。

  傅少東這才喜孜孜地放開安彥聲,兩人一起享受一頓安靜的晚餐。

  安彥聲很中意這間餐廳,他想下次有機會可以帶他的情人過來。

  晚餐結束在八點,但顯然傅少東還不想讓他回去,載著他不知道打算去哪裡。

  「少爺,你精力旺盛,我已經老了,讓我回家睡覺吧。」

  「才九點,我帶你去看海。」

  「晚上看得見嗎??」

  傅少東莫測高深地一笑,驅車離開市區,安彥聲是真的累了,就在車上睡著了。

  半小時後,車子抵達一處海邊,傅少東才喚醒安彥聲。

  「安彥聲,到了,快起來看。」

  安彥聲揉揉惺忪的眼睛,往車窗外一看,果然看見被燈光照亮的海洋,汪洋的美景還有悅耳的海潮聲在在讓人身心舒暢。

  尤其那些光亮照映在海面上時,更是美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你怎麼知道有這麼美的地方?」

  「以前心情不爽的時候就會開車到處跑,有一次就發現了這裡,真的很美吧?為了欣賞夜景,我曾經整夜不回去呢!」

  安彥聲偏過頭,不禁想著他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內心應該是寂寞的吧,像他這種大少爺為什麼會寂寞呢?

  但安彥聲沒有問出口,不喜歡跟別人深入交往的他,絕不會主動介入別人的生活,這是他的原則。

  傅少東為了讓安彥聲能夠近距離欣賞美景,讓車子面向海洋。

  安彥聲靠在傅少東的胸前,每當傅少東的呼吸吐在他的頸子上,就會讓他的神經緊繃起來。

  想來每次都是他把人挑逗到快要崩潰的邊緣,沒想到傅少東無意的動作竟讓他心跳加快。

  心跳加快。

  傅少東讓身體更貼近安彥聲,他一手環過安彥聲的腰,將他往後一拉,兩人之間再無空隙。

  前有美景,後有野獸,安彥聲難得地心驚膽跳。「靠這麼近不熱嗎?」

  「冷氣要再開強一點嗎?」傅少東故意裝作聽不懂,他就是喜歡摟著安彥聲。

  「把我當女人啦?」

  「我從不帶女人過來這裡,只有你一個。」

  這是什麼意思?安彥聲無言以對。

  終於,安彥聲心軟了,跟傅少東一起靜靜欣賞夜晚的海景,此時無聲勝有聲。

  突然間,他覺得並不排斥跟傅少東永遠這樣下去,他挺喜歡有傅少東的陪伴,至少傅少東不會讓他覺得無聊,甚至還有一種倍受寵愛的感受。

  以往他都是主動的一方,因為傅少東,他現在變得比較被動,其實這樣挺輕鬆的,只要放下防備去接受,有時他得到的或許更多。

  「謝謝你帶我來。」他喜歡這裡。

  「喜歡就好。」傅少東貼他更近,不是因為情慾,只是單純喜歡靠在安彥聲身上嗅著他的清香。

  安彥聲心想,傅少東應該是真的對自己產生感情了,可傅少東究竟喜歡他哪一點?坦白說,就一個情人而言,他個性反覆、喜新厭舊,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床上的技巧高明,傅少東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才對他感興趣吧?

  「你喜歡跟我做愛?」安彥聲問得很直接。

  「我喜歡看你的表情、你的反應,跟你做愛很舒服。」一開始他還差點想揍死安彥聲,可是後來他卻欲罷不能地上了癮,再也戒不掉。

  有趣的是,他若是想像自己跟其它男人上床依舊會覺得反胃,但一想到安彥聲就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他的身體現在只對安彥聲有反應。

  安彥聲聽了還是挺高興的。呵呵……傅少東根本是拐著彎在稱讚他的床上技巧很好,不過他可不會當著傅少東的面表現出來。

  「迷戀跟某個人的做愛,這樣的感情不會維持很久,你應該去找一個跟你心靈相通的人。」

  「剛剛有一瞬間我們不就心靈相通了?」他很清楚安彥聲的反應,安彥聲看著海的時候心情很放鬆,因此毫無警戒,也不會排斥他。

  他們有……心靈相通?安彥聲沉默了。

  他很想告訴傅少東自己不過是因為累了所以不反抗,但傅少東溫柔的聲音讓他心醉,暫時讓他誤會其實也無妨。

  兩人相擁的感覺極好,可惜傅少東漸漸無法滿足現況,他的手開始在安彥聲的身上游移。

  「在這裡做可不舒服喔。」安彥聲試過一次,是很刺激但真的不太愉快。

  安彥聲只說不舒服,並沒有拒絕,所以傅少東主動將他的話解釋成他答應了。

  於是他放下椅子,讓安彥聲平躺在上頭,自己則壓了上去。

  安彥聲輕歎一聲。「少爺,我說了,會很不舒服的。」

  「我會讓你很舒服。」傅少東信誓旦旦地說。

  安彥聲挑眉,既然都上了賊船,也只好任由他擺佈了。

  「若是我覺得不舒服的話你就糟了。」他警告。

  傅少東笑了笑,不以為意,盡情在安彥聲的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記,慢慢品嚐他的每一寸肌膚,讓安彥聲低喘不已。

  安彥聲不得不說,傅少東的確是一個學習力很強的學生,不過才第三次就快讓他面臨崩潰了。

  傅少東將彼此的褲子脫下扔到一旁,故意用自己的昂藏摩擦他,安彥聲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很快就達到了高潮。

  傅少東得意地說:「這個快就高潮不太好吧?」

  安彥聲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力氣罵人。

  分開安彥聲的腿,傅少東將他的腳拉向自己,抬起他的臀部,用力一挺,將自己送入他的體內。

  「該死,你給我輕一點!」什麼潤滑也沒有,害他疼得夾緊他的腰。「而且你也沒給我戴保險套!」就算情慾瀰漫全身,安彥聲還是沒忘記該有的防護措施。

  傅少東舔著他胸前的凸起,輕笑一聲。「放心,我很乾淨的,再說都已經進去了,來不及了,下次吧!」

  不想讓安彥聲太疼,傅少東一直等著他的身體能夠接受自己才開始慢慢地深入淺出,將快感一波波地推入他約禮內。

  傅少東時快時慢的刺激讓安彥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服,情不自禁地咬著他的背。

  車內的溫度因為兩人的交纏不斷攀升,他們倆呼出的熱氣逐漸溫暖彼此。

  儘管身上佈滿汗水,安彥聲還是緊緊抱著傅少東,生怕一放手就會溺斃在情潮中,而傅少東的最後一頂直達他的體內最深處。

  高潮的來臨讓他全身微微一顫,安彥聲一手拍在車窗上,充滿氤氳霧氣的窗戶立刻出現微濕的手掌印。

  他的心與他的身體同時得到至高無上的歡愉,這樣激盪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的,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傅少東深深愛著一般。

  「啊……啊……」喘息由快轉慢,緩緩重疊了。

  安彥聲凝視著傅少東,滿足地發出一聲歎息。

  傅少東沒有像以前對他炫耀什麼,只是溫柔地為他擦去臉上的汗水,幫他散落在額際的頭髮往後撥齊,憐惜地望著他。

  他一直以為做愛只不過是身體的發洩而已,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何謂身心合,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快樂,就好像是得到全世界最稀有的寶物一般。

  「跟你做愛很快樂。」他也有同感。

  「因為我有高明的老師。」

  「你這傢伙……」

  傅少東含住安彥聲的唇,封住他的聲音,與他的舌頭交纏、嬉戲,時而含著他的嘴唇舔著、時而咬著他的嘴唇吸吮。

  傅少東的吻溫柔且深情,讓安彥聲彷彿被一股溫暖圍繞,興奮不已。

  一吻結束,兩人同時感受到莫大的愉快。

  安彥聲笑了。「你的接吻技巧倒是高明。」

  「你就不怎麼樣了。」傅少東很得意。

  安彥聲自認在接吻這方面的確不怎麼樣,那是因為他很少吻人,多半上床他是不會隨便吻人,但這會兒他徹底屈服在傅少東的熱吻之下,而且愛死了。

  激情褪去,傅少東俯身在安彥聲的耳邊輕喃:「安彥聲,放棄其它的人,跟我在一起。」

  放棄其它的人?安彥聲迎上傅少東渴求的眼神,內心陷入掙扎。

  「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能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

  本來心情還不錯的安彥聲,在聽見如此自負又自私的言論後,對傅少東的好感突然大打折扣。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安彥聲對他這種利益交換的行為感到不屑。

  傅少東不把安彥聲的怒氣當一回事,單純的以為他不過是在要性子。「我說的是事實,我家的確有這能力供應你的需求,我只不過是想減輕你的負擔。」

  這不叫減輕負擔,根本就是用錢買他這個人──安彥聲心中這麼想,卻不打算在此刻說出來,因為他不想被惱羞成怒的傅少東趕下車。

  安彥聲的沉默,傅少東完全不解。「你怎麼不說話?」

  「我累了,拿褲子給我。」安彥聲對於傅少東的金錢觀很不認同,但他們也沒有什麼關係,沒必要糾正他。

  反正今天過後,他們是絕對不會再見面了。

  傅少東穿好衣服後坐回駕駛座上,他不知道安彥聲為何突然不說話,不過見他也沒對自己發脾氣,就把一切原因歸咎於他真的是累了,於是他把安彥聲的椅背調整成一個比較容易入睡的角度。

  「你先睡吧,告訴我你家的住址,到了之後我再叫你。」

  「送我到學校,我住宿舍。」他不想讓傅少東知道自己的住所,大不了今天窩在同學那裡。

  「好,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面?還是說你乾脆代替裘筱鈴來幫我上課。」

  「不可能,我要準備期末考,更何況缺錢的人是筱鈴不是我。」安彥聲別過頭去,整個人靠在椅子上。

  傅少東自然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替他蓋上,再傾身摸摸安彥聲的頭。「下個月十三號是我的生日,你來我家吧?」

  安彥聲對傅少東這個舉動感到十分訝異,光是溫柔的撫摸就可以感覺得出來這個少爺似乎真的很在乎他,但溫柔歸溫柔,他還是覺得他們根本沒有共同點,傅少東脾氣又很沖,要好好談話還得看他的心情,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很累,他不過是玩玩而已,才不想太辛苦。

  「你還沒回答呢?」今年的生日,傅少東只想跟安彥聲一起過。

  「好。」假如傅少東能愛上別人,應該會比較幸福吧?

  ***

  回到台北的隔天就是期末考,安彥聲仍是抽了空把裘筱鈴找出來。

  「筱鈴,我不准你再把我的任何事告訴那位少爺了。」

  感冒好多了的裘筱鈴今天可以說話了,可是聲音有些沙啞。「少爺?你是說少東?」

  安彥聲對傅少東的名字沒印象,也不在乎地點頭。「沒錯!我只是去代你的課,你就把我的隱私告訴他,這讓我很不高興。」

  裘筱鈴搔搔頭,跟安彥聲道歉:「對不起,因為少東說你都跟他說了,可是他一時忘記,所以我才……」

  「算了,反正不准再說了,知不知道?」

  裘筱鈴聽了猛點頭,「遵命。對了,少東下個月過生日,你去不去?」

  安彥聲笑了笑。「我去幹什麼?你覺得我會對小孩子有興趣嗎?」

  「少東一點都不小了,他的身材甚至還比你好。」

  安彥聲一手撫額,表情十分難看,顯然對裘筱鈴的看法很不贊同。「我指的是心智成熟度。」

  「這我也同意,少東有些時候還是很像小孩子,不過這也是他最可愛的地方。」

  他曉得裘筱鈴形容得沒錯,傅少東的確是個很可愛的傢伙,儘管他超級任性又自我,卻又擁有無比魅力,即便自己不愛他那一型的,也不知不覺地深陷。

  但傅少東並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他們不會有結果,他更不想期待什麼。

  在還沒有開始之前,他要盡早斬除!期待只會換來失望而已。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考試了,十二號我要去美國,十一號有人要幫我送行,你來不來?」

  「你要去美國!」

  「念研究所。」

  「喔,瞭解,當然會去啊。」

  「記住,不准告訴那傢伙!」安彥聲再三提醒之後才轉身離開。

  「知道啦。」

  裘筱鈴瞪著安彥聲的背影。幹嘛這麼防啊?跟危險的他比起來,傅少東根本是只小棉羊呢!本來她還擔心小綿羊誤入狼口,被吃干抹淨,看見他們倆沒事,真是萬幸!

  既然安彥聲有交代,她照辦就是。

第四章
兩年後──

  安彥聲拿到碩士回台灣已經快一個禮拜了,有同學要幫他大肆慶祝,卻被他婉拒。

  他或許喜歡歡樂的氣氛、被人簇擁的感覺,但大半時候他更喜歡一個人獨處,就算只是發呆、睡覺也好,一個人的時候就是能讓他有更多屬於自己的空間,可惜從來沒有人發現這一點,他們幾乎都認定他喜歡熱鬧。

  因為他天生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焦點,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好比太陽一般,總有許多行星會主動圍繞著他。

  有時候,他的確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不過現在他不需要那些錦上添花的無聊行徑,但最後卻拗不過學妹丁燦雅的執意,只好隨便她安排。

  全校他最疼愛的人就是這個小妮子了,古靈精怪不說,又非常懂得討他開心。

  晚上六點,安彥聲由健身房步出,回到屋子隨意沖了個澡後換上休閒襯衫和牛仔褲,才剛要離開家,卻不幸在門口前遇上他的姑姑安佩雲。

  他的父母早逝,父親的「ZERO汽車公司」就落在姑姑的肩上,姑姑是他唯一的親人,雖另有家庭,也相當照顧他,一直希望他能繼續與他們家人同住,但生性喜歡一個人的安彥聲從沒答應過,打從他高中畢業後就搬了出去。

  他清楚姑姑對自己的關心,正因如此,有些秘密他一輩子也不能讓姑姑知道,因為他一點也不想傷她的心。

  他們的家境算是富裕,公司規模也大,但他對自己家的企業就是沒什麼興趣,目前還在找工作當中。

  「晚安,姑姑。」

  見到姑姑,安彥聲總是會克制自己的本性,盡量表現出乖巧誠實的一面,好讓她安心。從小到大,他總是不讓姑姑擔心自己,也樂於扮演好孩子的角色,在她面前絕不露出一絲馬腳。

  「你待會兒要上哪兒去?」

  安佩雲推推眼鏡,身著黑色套裝的她,頭髮又盤得高高的,年紀明明才四十歲出頭,這一身裝扮卻讓她看起來一下子暴增好幾歲,讓安彥聲看了都頻頻搖頭。

  「學妹知道我回來台灣,要幫我慶祝。」安彥聲老實回答,同時,他也沒忽略姑姑即將又要開始對自己說教的前兆。

  安佩雲瞄了一眼侄子的衣著,眉毛皺得更緊了。

  「嘖,瞧瞧你,穿這什麼模樣,襯衫最上面的扣子也不扣好,衣領也不翻整齊,衣服下擺為什麼又不塞好?還有頭髮怎麼不吹乾再出門呢?」

  安彥聲的精心打扮完全被姑姑批評得體無完膚。

  「姑姑,我是年輕人,本來就是這樣打扮,難道你要我穿西裝赴約嗎?」要是穿那樣被學妹丁燦雅看兄,她不笑死才怪。

  安佩雲又推了推眼鏡,一臉正經,彷彿安彥聲這會兒說的話,她非常贊同。「穿西裝很正式,那是再好不過了。」在她的觀念,西裝、套裝就是最正式又有禮貌的服飾。

  安彥聲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立即整理「不整」的衣衫。「是,姑姑。不過我快要遲到了,下次我會穿西裝出門的。」

  倘若要他花上十個小時說服姑姑接受自己的裝扮,倒不如迎合她還比較快,反正下次他肯定又會「不小心」忘了。

  「嗯,這樣才對嘛!一個規矩的男孩子就是應該這樣。」對於侄子的受教,安佩雲很高興,在她眼中,安彥聲永遠是個孩子。

  安彥聲在心底歎氣,真不知他表弟、表妹為何能忍受得了姑姑的高規格品味。

  「你是ZERO汽車的未來老闆,千萬不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無論是出席何種場合,都要有分寸,懂嗎?」安佩雲拍拍安彥聲的肩膀,看著自己一手扶養長大的侄子,不禁感歎大哥和大嫂離開得早,不能見到自己的兒子現在如此出眾的模樣。

  「我知道,姑姑。」無論姑姑說什麼,他都會乖巧地點頭附和。

  「對了,你既然放假了,何時要到公司實習?你也知道ZERO是你父親一手打下的江山,既然你已經長大,我也該把公司還給你,就從明天開始吧?」安佩雲今天本來就是要來找安彥聲談這件事的,既然他趕著出門,她想說至少也先提一下,讓他有心理準備。

  「姑姑,爸並沒說公司一定要給我,我看你跟姑丈把公司打理得很好,若是交到我手上,恐怕不出一個月就會關門大吉。」

  安佩雲擰緊眉,瞪著侄子。「你說這什麼話,你爸的公司當然要交給你負責,這是你爸的心願,你……」

  安彥聲瞄了一眼手錶,隨即打斷姑姑又要開始的一長串訓話。「姑姑,這些話就留到下次我有空再聽,我真的快遲到了。」

  安彥聲邊說邊走進電梯要到地下停車場,安佩雲也跟了進去。

  「彥聲,你是跟哪個學妹有約?她家背景如何?個性又如何?你可千萬別找個嬌嬌女,最好找個能跟你打拼事業的女孩子,知不知道啊?」安佩雲苦口婆心地叮嚀著。

  她當然清楚彥聲有多受歡迎,從小到大,主動上門來找彥聲的女孩子多如過江之卿,她當然會擔心,怕彥聲被女孩子給騙了,那她可就對不起大哥、大嫂了。

  「姑姑,你想太多了,她只是我學妹,我們根本不可能的。」

  「現在這個社會已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了,凡事別太鐵齒!」看了這幾年的社會新聞,安佩雲更是擔憂。

  安彥聲找到車子,立即發動引擎熱車,「這點我倒是挺贊同你的看法。」

  「所以你更要小心,懂不懂?」ZERO的小老闆,卻偏偏不捧自家車的場,要是給公司裡的元老們知道,恐怕會捶胸頓足、仰天長歎。

  但開什麼車是個人的自由,就算她是姑姑也不能干涉。

  「是,姑姑。我走囉!」關上車門,BMW隨即揚長而去。

  是的,這社會已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可是他跟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不可能的,因為從很早以前他就清楚自己愛的是男人。

  倘若有一天姑姑知道這件事情,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

  姑姑對他很好,他實在不想傷她的心,可是若要他跟女人結婚,不僅害了對方,他會永遠都不快樂。

  他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只有他才能決定自己該怎麼做。

  就算會傷了姑姑的心,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只是,他希望能瞞住姑姑,永遠都別讓她傷心。

  安彥聲與丁燦雅先是在餐廳吃過晚餐,聊了一陣子,直到九點才踏進PUB。

  夜色──坐落在忠孝東路上的一間PUB,剛開沒多久,但由於裡頭的裝潢很有現代感,音響設備極佳、酒類與服務品質也都很棒,因此門庭若市,才九點而已就快要沒有位子。

  「幸好我有提早訂位,要不然肯定進不來。」丁燦雅慶幸地說。

  他們就坐在角落,視線算是不錯,整間PUB的每一個角落都能映入眼簾。

  「你來過這裡?」安彥聲很意外自己竟沒發現這一間高級PUB。

  他們一坐下,服務生隨即拿著Menu過來。

  「嗯,上次開幕我朋友帶我來過一次,這裡的老闆是男的,長得很帥喔,對不對?」最後一個問句,丁燦雅是朝著女服務生詢問。

  女服務生笑著點頭,卻沒有直接回答。「兩位客人,這是我們的Menu。」

  「請給我一杯『粉紅淑女』,然後給他隨便一杯無酒精飲料。」

  安彥聲瞇起眼眸,想當然耳,「粉紅淑女」不可能是點給他的。

  「不是要幫我慶祝?」

  「學長,你是開車來的耶,我還想平安回到家。」說完正當的理由,丁燦雅繼續點她肖想很久的食物,自從上次來過這裡一次後,她就對這裡的小點心念念不忘,即使價格昂貴,也讓她甘之如飴。「再來一盤水果拼盤、蜂蜜鬆餅、炸花枝丸、炸甜不辣、魷魚絲,好了,就先這樣。」

  「好的,請稍待一會兒。」女服務生顯然不曾見過這麼會吃的客人,不過笑容始終掛在嘴上。

  「你還真會吃。」安彥聲陳述事實。

  「人生就是以吃為目的啊!」丁燦雅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會再來這間PUB就是衝著它的食物好吃,為了美食,就算上刀山、下油鍋她也絕不退縮。

  安彥聲敲了敲她的頭。「我可是很照顧你的,學妹!」

  「不不不,不用了,學長,你真的不用太照顧我,學妹我絕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每次面封安彥聲,她總有一種好像老鼠見到貓的恐懼,她才不會傻得自投羅網,他的「照顧」絕對不會是很正常的照顧,她敬而遠之。

  安彥聲但笑不語,他最喜歡逗這個直系學妹了,因為她很單純,每每總能讓他感到十分開心。

  慵懶的爵士藍調流瀉在昏暗的室內,徹底紓解了緊強的情緒,坐在PUB裡的每個客人都顯得很自在,各自小聲的交談。

  「這裡還不錯。」終於,安彥聲出聲讚美。

  「喜歡就好,來,我敬你拿到碩士學位!」雖然她早知道碩士學位是學長的囊中物,還是得恭喜他一番。

  看了看桌上還冒著氣的汽水,安彥聲內心著實在不太甘願。

  「學長,別這樣嘛!學妹也是擔心你,開車不喝酒喔!」丁燦雅端著汽水交給安彥聲。

  「只此一次。」出了校門仍要他不喝酒,實在太掃興了。

  「下不為例。」丁燦雅接了下一句。

  「唷,小兩口挺甜蜜的嘛!」

  突然,有四個男人走了過來,將他們的小角落包圍住。

  「有什麼事嗎?」安彥聲不動如山,仍是愜意地喝汽水。

  由於男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身後,來者不善,丁燦雅想不害怕也難,她連忙換個位子到安彥聲身旁。

  「沒什麼,只是我們兄弟四人都沒有女人作伴,挺寂寞的!」

  為首的男人流里流氣又低俗不堪,有色的目光不斷往丁燦雅身上瞟去,看得丁燦雅頻頻乾嘔,更加捱近安彥聲。

  「學長,我們走吧。」丁燦雅小聲地在安彥聲的耳邊說著。

  夜色的格調不是很高嗎?怎麼這四個粗俗的小混混會跑進來?

  走?興致被破壞,安彥聲正愁沒人讓他發洩呢!

  「我的女朋友很美吧?」安彥聲摟著丁燦雅的肩,故意對他們挑釁。

  「所以我們才想跟你借用哪!」打這女人一進來,他就相中她了。

  丁燦雅皮笑肉不笑地低語:「學長,你可別把我借出去啊。」都怪她今天出門忘了求神問卜,否則怎麼會這麼倒楣?

  安彥聲起身,冷冷地回應:「你們說想借,我就得借嗎?」

  「臭小子,我們老大給你面子才用問的,你是找死嗎?」

  安彥聲沉聲笑了一下,站起身準備大展身手。「不用給我面子,我比較喜歡不客氣一點。」好久沒活動筋骨,他真怕生疏了。

  「找死!」

  見對方拳頭揮來,安彥聲不閃不躲,揚臂擋下,順便附贈一記拐子,痛得男人大叫。

  「我心情不好,你們最好別惹我。」

  「真該死,給我上!」

  老大一聲令下,三人一擁而上,想給安彥聲一個教訓,PUB內騷動四起,不想惹事的客人紛紛走避,服務生邊忙著疏散客人邊請老闆出來處理。

  丁燦雅躲在角落裡,免得成為標靶,可她也很擔心安彥聲,畢竟他以一敵三,勝負難料。

  「學長,別打了啦……小心後面!」

  安彥聲忙著對付眼前的兩人,不知身後另有一人悄悄靠近他,手裡還拿著酒瓶,聽到丁燦雅出聲警告,他回過頭,卻只看見一抹黑影,還不知發生什麼事,那人手上的酒瓶已經被搶走了。

  接著,一道酒瓶敲在桌上碎裂的聲音霎時掩蓋住悠揚的藍調,眾入的焦點也全落在那名身穿黑色衣服、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

  男人手裡握著碎裂了一半的酒瓶,一手扣住小混混的脖子,雙眸帶著些許的醉意,目光卻凜冽如冰。

  就在眾人的注視下,男人手中的酒瓶越拿越高,目標似乎是小混混的臉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安彥聲出手扣緊男人的手,硬是讓男人手中的酒瓶鬆脫落地。

  迎上那雙更勝自己不知多少的冰冷眼眸,安彥聲忽然覺得背脊有一股涼意,教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種熟悉感在心頭閃過。

  男人深沉的眸子是他未曾見過的凜冽,男人彷彿一點也不在乎結束某個人的生命,而那並非是出於灑脫,只是很單純的無所謂,好似對方不過是一條微不足道的小蟲子。

  男人直盯著安彥聲,神色冷漠,卻不像是想反擊的模樣,只是定定看著安彥聲,露出些許的困惑,淡淡的酒味自他身上散發出來,可以想見他應該也醉了。

  「你想殺人嗎?」安彥聲口氣惡劣地問,手勁並沒有因為對方沒有武器而有一絲放鬆。

  他純粹是想動手發洩一下,可不想將事情鬧大,更輪不到這個男人插手,好在男人沒將他也當作敵人,要不就真的難收拾了,因為他可沒把握能夠將他撂倒。

  薄薄的唇瓣忽而揚起,男人似笑非笑地回答:「反正人又死不完,不是嗎?」

  這一句話猶如一顆炸彈在安彥聲的心底炸開,他一怔,不知如何回應,該說他錯或是對呢?

  見到男人眼底仍燃著欲殺人的火焰,安彥聲霎時呆愣住。

  男人的那種無畏的眼神,彷彿真的不當人命是一回事,但不知怎麼的?他依稀能在男人的聲音裡聽出一些……落寞。

  「住手!」夜色的老闆冷冷插話。

  躺在地上的小混混也早被服務生架了起來。

  安彥聲看到老闆出現,連忙拉走男人,免得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男人有幾分醉意,視線朦朧,最後完全靠在安彥聲的肩上,使得安彥聲必須使力才能撐住他的身體。

  「學長,你沒事吧?」丁燦雅趕緊上前關心。

  「我沒……事。」沒想到這傢伙還挺重的!

  聽完服務生的轉述,夜色的老闆大概瞭解發生了什麼事情,便端著笑容跟店內的客人致歉。

  「不好意思,是我們的疏忽造成各位的不便,這次的費用就由本店請客,我們也會提供每桌客人一張八折卡,希望你們能夠再度光臨!」

  夜色老闆的處理方式讓每位客人皆大歡喜地離開。

  關上門後,老闆才來處理禍源。

  安彥聲挺欣賞這位老闆大方卻又不失分寸的作法。

  「四位先生,這次我不報警處理,不過若是再有下次,蔣老大不捨坐視不管的,請你們四位珍惜生命。」夜色的老闆字句都不帶威脅,不過隱含的警告意味卻讓那些小混混們心生緊張。

  四人一聽見「蔣老大」三個字,立刻嚇得臉色發白,頻頻致歉。

  老闆聽得滿意,這才放行,與其請警察來,他寧願息事寧人。

  待老闆走近他們三人,在燈光之下,安彥聲發現到老闆有一張好看的臉,平靜無波的眼神帶著睿智,笑容含著優雅,西裝筆挺的他宛如紳士,全身散發的溫和氣質很合他的胃口,而且他完全沒想到的是一間PUB的老闆竟然這麼年輕,他猜老闆的年紀應該還不到三十歲才對。

  「很抱歉造成三位的困擾,不知三位希望我們如何補償?」

  「不用了,這是個意外嘛!」安彥聲嘴邊噙著淺笑。

  老闆卻視若無睹地請服務生拿三張貴賓卡過來。「希望這點小意思能彌補三人的損失。」

  丁燦雅收下三長貴賓卡,笑得合不攏嘴,收了好處,縱使心底還有些不悅也全都不翼而飛。「其實我們也沒什麼影響,倒是店內的損失……」看起來好像都是學長造成的比較多耶。

  「那不礙事的,請問三位有沒有受傷?」老闆壓根兒不在意店內的損失。

  「沒有。」安彥聲猜想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應該也沒受傷才對,想殺人的是他,怎度可能會受傷。

  「那就好,需要幫忙叫計程車嗎?」

  「不了,我有開車。老闆,可以給我一張你的名片嗎?」他比較有興趣的是「認識」這位老闆。

  老闆不置可否地拿出名片,一樣交給丁燦雅一張。

  「希望三位下次能再度光臨本店。」老闆朝他們微微頷首,隨即讓服務生護送他們三人上車。

  昏睡的男人被丟到後座,丁燦雅則是坐在安彥聲的身邊,一直望著貴賓卡。

  「不過就是一張貴賓卡,有什麼好看的?」紅燈停車時,安彥聲懶洋洋地問。

  「學長,夜色的貴賓卡即使是用錢也買不到,我們真是太幸運了。」丁燦雅馬上忘記自己剛才還在感歎悲慘的命運。

  「是嗎?」他倒是對老闆比較有興趣。「把老闆的名片給我。」

  「喏,給你。學長,你對老闆有興趣嗎?」丁燦雅試探性地問。

  安彥聲接過名片,邪笑地回答:「其實我對你比較有興趣。」

  丁燦雅趕忙搖頭。「學長,綠燈了。」她才不希望學長對她感興趣。

  二十幾分鐘後,BMW抵達丁燦雅家門前的巷子裡,丁燦雅下車時才想起後座還有一個人。

  「學長,這個男人怎麼辦?」

  安彥聲回頭,他也是這時才想起有個人還在他車上等著他處理!真是個麻煩。

  「沒關係,你先上去吧。」

  「學長,那就麻煩你照顧你的救命恩人囉!晚安。」丁燦雅朝學長甜甜一笑,轉身打開公寓的大門走進去。

  救命恩人!他需要這傢伙搭救嗎?望著在他後座睡死的男人,安彥聲撇撇唇,唇邊的幅度似是嘲諷又似是認同。

  人又死不完──這句話可說得真好,不是嗎?

  在人口遇剩的地球上,人的確死不完,或許應該說人類就是地球上最嚴重的害蟲。

  不過想殺人之前還是得先三思吧,畢竟法律就是在保護這些害蟲的,而這些害蟲當中也包括他自己。

  安彥聲來到後座,翻找男人的口袋,試著找出他的證件,但是除了千元鈔外什麼也沒找到,連駕照也沒有。

  他不禁搖頭一笑。「你這傢伙居然出門沒帶證件,真是夠了。」這下要如何送他回家呢?

  「唔……」男人發出呻吟,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喂,你住哪裡?」安彥聲拍拍他的臉。

  「家裡……」

  八百年前的笑話還拿出來讓他笑嗎?「我是問地址。」

  「我……忘了……」男人又挪了一下身體,含糊地回答。

  這剛好證明千萬別跟醉鬼說話。

  「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到旅館去過夜吧。」

第五章
抵達旅館後,安彥聲把男人扶到旅館內,讓他暫時坐在沙發上休息。

  櫃檯人員瞄了他們兩人一眼,「請問住宿或休息?」

  「住宿,一間雙人房。」依他頎長的身材,大概要雙人床才夠躺。

  櫃檯人員又偷偷看了他們一眼,這次安彥聲終於看到她曖昧的眼神。

  「他一個人住。」他急忙撇清。

  櫃檯人員尷尬地連忙請安彥聲辦手續,正要給他鑰匙的時候,男人不知何故起身,轉頭看了看四周後,迷濛的雙眼鎖定在他面前不遠處的背影。

  那背影竟讓他產生一股熟悉的感覺,教他抬起踉蹌的腳步,情不自禁地走向那個人,然後一把抱住他的腰。

  「我不想住在這裡,這裡的味道我不喜歡,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男人撒嬌似的將下巴抵在那人肩上磨蹭著。這裡的味道讓他反感,連一秒鐘也不想待下,他比較喜歡這個人身上乾淨的氣息,令他覺得十分懷念。

  見到兩個男人在自己面前摟摟抱抱,櫃檯人員的眼睛頓時睜得大大的。

  安彥聲馬上轉身,臉色鐵青地質問男人:「好,告訴我你家住址,我立刻就送你回去!」他咬牙地問,若不是他忍住,恐怕早就一拳奉送出去。

  為了讓男人有床睡,他還得忍受櫃檯人員異樣的眼光,實在是受夠了。

  「地址……」男人忽而對著安彥聲咧嘴一笑。「你知道的嘛!」他將安彥聲抱得更緊。

  「先生,既然你知道他家在哪裡,為什麼不直接送他回家?何必浪費住宿費呢。」櫃檯人員翻了翻白眼。

  「我……」這是安彥聲長這麼大頭一次啞口無言。

  「我想回家了,帶我回去吧。」男人擰著眉心靠在安彥聲的肩上催促著。

  安彥聲面對櫃檯人員也無言以對,只好扛著男人回到車裡。

  最後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安彥聲只有將男人暫時帶回家。

  好不容易把男人扔到客房的床上,安彥聲滿身是汗地走進浴室洗澡。

  三十分鐘後,他穿著浴袍,拎著一罐啤酒走入客房。

  男人趴在床上,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熟睡了。

  安彥聲坐在床沿仔細打量男人的長相。

  剛才在PUB裡燈光灰暗,加上男人眼神又駭人,安彥聲只注意到他那雙似野獸般的眸子,這會兒,撥開他略長且微卷的頭髮,才赫然發現他有一張很性格、帶點孩子氣的臉龐。

  深邃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樑……加深了他五官的輸廓;抿著的薄唇呈現出薄情的味道;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的眼,也暫時掩住他銳利的眸子。

  整體上來看,男人的臉龐的確相當出色,只要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然而先前男人張狂、不在乎的眼神讓他有些……害怕。

  男人極具侵略性,似乎不太好控制,不會是個順從的角色,自然也不適合他的胃口,他喜歡的是個性沉靜、溫柔、沉穩的情人,而不是這種──隨時會反噬他的對象。

  他要的是沒有負擔、自由來去的愛情,才不想被人拴住一輩子。

  比起這昏睡的傢伙,他對夜色的老闆更有興趣。

  於是他掏出剛才放入浴袍口袋的名片,看著老闆的名字──馮岳海。

  戴著眼鏡的馮岳海,長相相當斯文,看得出來個性也很冷靜,尤其是他處理事情的態度格外讓安彥聲讚許,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情人。

  關了燈,安彥聲回房休息。

  「唔……」

  趴在床上的傅少東翻了個身,剛好面對東方的陽光,刺眼的光線令他再度翻轉過去。

  他眨眨眼,環顧四周的擺設,愣了好一會兒後,才發現這裡並不是他的房間,他回憶起昨晚因為心情非常惡劣,所以獨自到朋友介紹的一間PUB喝酒。

  後來他好像在PUB裡看見熟悉的人,接著便聽見有人吵架鬧事……然後他彷彿又失去理智動手了。

  但一抹困惑仍留在他的眼底──昨晚那雙帶著責備、制止的眼神,究竟是屬於誰呢?

  有可能會是「他」嗎?

  宿醉的痛苦讓他頭疼難受不已。

  最後傅少東下床,剛走出房間就聞到一股濃濃的咖啡香,他慢慢地往廚房的方向走過去。

  他看見一個背對著自己、穿著一身白的男人坐在落地窗前,手上捧著一本書,桌上還擺了兩份顯然是剛做好的早點,此時在空氣中流瀉的是柔和的輕音樂。

  傅少東走過去,看清楚他的側臉。

  果真是他!昨夜,他真的再次見到安彥聲了──那個可惡、膽敢不將他當一回事的人!

  安彥聲沒有發覺有人靠近,直到他伸手要取咖啡杯飲用時,才看見一旁的男人。「你醒啦?」

  安彥聲仔細盯著男人的表情,看他一臉氣憤的樣子,不懂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幹嘛瞪著我?我好心收留你這個陌生人,可沒惹到你。」

  陌生人!傅少東對於安彥聲不記得自己的冷淡模樣相當憤怒。

  「坐啊,早餐剛做好,趁熱吃。」他一直不回答,安彥聲也懶得再問了。

  「你真的什麼都忘了?」

  安彥聲困惑地反問:「我該記得什麼?」

  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騙人。

  傅少東無法嚥下這口氣,本想轉身就走,想他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屈辱,但若真的離開,他們之間就再無緣分了,他……捨不得。

  兩年前裘筱鈴告訴他安彥聲去美國念研究所,短時間之內不會回來時,他真的很難受;因為他清楚安彥聲是故意的,故意不跟他說又故意給他希望,但這兩年裡,他卻無時無刻都想著他……他真的是中了安彥聲的毒了。

  末了,他坐下,先喝口牛奶,又慢慢啃著三明治,最後再把咖啡一口喝完。

  「你的食量不錯,要不要再來一份?」安彥聲把自己的早餐又推向他。

  傅少東搖頭,冷冷地回應:「不用了。」

  看對方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安彥聲也不好意思馬上要他走,只好繼續看自己的書,然後等他主動說要離開。

  傅少東坐在安彥聲的對面,靜靜地望著他的側臉。

  兩年不見,他的每一個角度還是那麼美,教他想忘記也忘不了。

  安彥聲當初怎麼能對他這麼狠呢?

  喀!咖啡杯落在杯盤上的聲音喚回了傅少東的思緒。

  連翻了好幾頁書,三明治吃光了,咖啡也喝完最後一口,他仍然沒聽見對方主動說要離開;安彥聲覺得很奇怪,照理說,這時候眼前的人應該會主動說要離開吧?

  傅少東望著安彥聲好一會兒,正想開口時,安彥聲卻先開口了。

  「你叫什麼名字?」

  「傅少東。」

  報上自己的名字,傅少東滿心期待安彥聲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安彥聲仍是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

  「昨天你喝醉了,又沒帶任何證件,我才讓你睡在我家,現在請告訴我你家的地址,讓我送你回去,你一夜未歸,家人會擔心的。」安彥聲為了幫自己提神,又倒了一杯咖啡。

  可悲,安彥聲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

  沒聽見預期的答案,傅少東的臉上充滿失望,又聽到安彥聲說要送自己回去,他直覺地搖頭,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不想這麼快就離開。

  「你想自己回家嗎?」這樣更省事!安彥聲滿意地又喝了口咖啡。

  「不是」,傅少東竟給他一個差點把咖啡噴出口的答案。

  「我沒有家可回。」傅少東淡淡地回答,他跟家人的關係隔了不知多少個太平洋的距離。

  安彥聲聽完,神色一變。「你說什麼?」他可不打算收留這男人。

  「我無家可回。」傅少東再重複一遍。

  安彥聲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傅少東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就連手上的表也價值不菲。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無家可回?去騙鬼吧!

  「你……」

  「叫我少東。」傅少東想聽安彥聲喊自己的名字。

  安彥聲有一瞬間的遲疑,最後還是依照傅少東的希望喊出口:「少東,我沒時間跟你攪和,我等會兒就要出門,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沒家可回,總之我不可能收留你,你必須離開我家。」懶得再跟他交談,安彥聲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是你帶我回家的。」傅少東存心賴上他,擺明就是不想離開。

  「那是逼不得已的!」安彥聲揉了揉太陽穴發疼的位置,他真的沒想到一早醒來會面對這等麻煩,早知如此他情願送傅少東去警察局,就算要被警察盤問,也不想要當個爛好人。

  傅少東掏出身上僅有的八張千元大鈔丟在桌上。「就讓我暫時住在這裡吧,我會付錢給你的。」他花錢的態度一如兩年前。

  安彥聲瞪他一眼,看著桌上的錢,早上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了。「你有錢是你的事、不能回家也是你的事,但請別找我麻煩,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現在──請你離開!」

  看見安彥聲依舊擺出強硬的高姿態,傅少東也動怒了。

  「我也不是沒錢付!」

  安彥聲聽著傅少東的口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憤怒。

  「我也說了,有錢是你的事情,我不會收留陌生人的。大門在那裡,不送了。」他與傅少東是陌生人,壓根兒不必對他和顏悅色。

  尤其這傢伙還挺欠揍的,他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嗎?他生平最厭惡有人以為金錢萬能。

  傅少東聽見安彥聲下逐客令,腹中已經燃起怒火,再加上被他遺忘兩年的憤怒又再度湧上,當場頭也不回地走人。

  砰!他連關門也毫不客氣。

  安彥聲繼續品味咖啡的濃醇,一點也不在意傅少東的離開。

  看了牆上的鐘,安彥聲隨即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離開房子。

  不料,當他開車經過守衛室時,赫然發現站在外頭不遠處的傅少東無精打采地靠在牆上。

  守衛看安彥聲一直注視那個剛下樓的男人,好奇地問:「安先生,請問那是你的朋友嗎?」

  安彥聲收回視線,冷漠回答:「不認識。王伯,多注意他,別讓他上去了!」

  「我會多多注意他的。」王伯聽了安彥聲的叮嚀,專注地緊盯著傅少東。

  「那就好,我走了,再見。」安彥聲戴上墨鏡,絕塵而去。

  傅少東目送他的車子由近而遠,心中不禁埋怨起來。「你真的忘了我嗎?」

  徹夜的狂歡放縱之後,夜色已深,一輛銀白色BMW緩緩駛回大廈。

  安彥聲行事向來很有分寸,凌晨之後,他不會吵擾到別人,因此他的車是安靜地開回大廈。

  守衛已交班,換成是張伯。

  「安先生,回來啦,真早!」張伯笑臉盈盈地問。

  凌晨一點,當然很早。「是啊。」

  下意識的,安彥聲猶如想起什麼似的,目光往旁邊的圍牆一瞥,卻沒見到早上還站在那裡的傅少東,看來應該乖乖回去了。本來就該如此,幹嘛學人家蹺家?真是幼稚到極點。

  「安先生,你在看什麼?」張伯好奇的問道。

  「沒有……呃,張伯,你交班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年輕人站在那裡?」

  張伯推了推眼鏡,笑著回答:「有啊,長得很高、滿帥的一個男孩子嘛!」

  「他還在!」他記得張伯是八點值班,難道傅少東站到那時候還沒走?

  「是啊,我聽王伯說他站在那裡好久,本想報警的,但他說是在等人,也沒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王伯就想說讓他站上半天就會放棄了,可沒想到等我交班的時候,他竟還沒走,身上又沒錢,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我就給他一百塊,叫他先去吃飯了。安先生,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傅少東競這麼有毅力,從早上站到現在?實在是……罷了,干他什麼事。「我先進去了。」

  安彥聲很快把BMW停好,搭乘電梯到十八樓的住處。

  走進屋裡,點亮所有的燈後,屋內仍舊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氣。

  安彥聲走到廚房準備喝杯水,卻不經意地發現餐桌上放著傅少東早上留下來的千元鈔,一角被雜誌壓著,原來他沒帶錢離開。

  安彥聲歎氣,一臉無奈,最後他終於抓起錢,再度下樓來到警衛室。

  傅少東正好吃完飯回來,正在跟張伯閒聊,兩人年紀差了四十歲卻相談甚歡,這倒是出乎安彥聲的意料之外。

  「叩叩!」安彥聲敲了敲警衛室的門,吸引他們的注意。

  「安先生,有事嗎?」張伯前來開門。

  傅少東知道來人是安彥聲,看也不看他,逕自轉過頭去看電視,當作沒看見。

  這傢伙是在生他的氣嗎?身上沒有一毛錢的人還敢拿喬,真不知是大膽還是愚蠢?

  「我找他。」安彥聲指著坐定不動的傳少東。

  「你們認識?」張伯一頭霧水地問。

  傅少東先開口否認,口氣很沖。「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這麼想撇清關係嗎?臭小子!「傅少東,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張伯以為兩人吵了架,便想做和事佬。「少東,既然安先生認識你,你就出去跟他把話說清楚吧,難道你要在警衛室過夜?」

  傅少東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警衛室。「安先生,請問有事嗎?」

  安彥聲二話不說地把錢遞出去。

  傅少東看了一眼,拒絕收回。「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恩情,這就當作住宿費吧!」

  安彥聲哭笑不得地回答:「我家還不到總統套房那麼高級。」

  「哼,總統套房一晚還要上萬元,你的房子還不夠看。」一想到安彥聲似乎下記得自己,傅少東的火氣上來了。

  安彥聲擰起眉毛,嘴唇揚起,索性收下錢。

  「有人要給我錢,我也沒有不收的道理,不過……傅少東,你講話一定要這麼難聽嗎?」沒見過這麼欠扁的人,害他都想痛毆他幾拳。

  傅少東自知脾氣太沖,於是別過頭不吭聲。

  「你這樣算是自知理虧了?」安彥聲故意調侃地問。

  「你有什麼事快說,我要進去陪張伯看電視了。」傅少東知道論鬥嘴,他是永遠都贏不過安彥聲的。

  安彥聲又好氣又好笑,果真是個小孩子。

  「算我投降,既然我把你撿回來,你可以多留幾天,不過你最後還是得回去的;現在,要不要上來就隨便你了。」

  他扔下話,不給傅少東思考的時間,逕自與張伯打完招呼就走回大廈。

  沒得選擇之下,傅少東也只好跟張伯說聲謝謝,隨即追上安彥聲的腳步。

  第二次踏進安彥聲的房子,傅少東適應得很好,不待主人開口便逕自坐在沙發上。

  安彥聲從衣櫥裡拿了幾件換洗衣服還有免洗內褲,一出來就看見傅少東坐在沙發上,儼然他才是主人的模樣。

  真是鳩佔鵲巢!

  「看來你挺喜歡我家的嘛!」說完,他把衣服拿給傅少東。「我們身材差不多,就暫時請你,委屈一點囉!」不知何故,他就是想用言語稍微刺激一下傅少東才會高興。

  但個性直率的傅少東根本沒想到安彥聲是在諷刺他,於是大方地回答:「衣眼我不挑的,能穿就好了,謝啦。」

  他這兩句話反倒讓安彥聲覺得自討沒趣。沒心機的小孩,不好玩!

  「浴室在那裡,請自便。很晚了,我要睡了。」玩了一整天,安彥聲已經累了,只想倒頭就睡。

  傅少東拿起衣服走入浴室,接著浴室裡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安彥聲回到房裡,疲憊地躺在舒適的床上。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同意讓傅少東暫時住下,平常就不喜歡有人來家裡的他,竟無緣無故收留一個陌生人,完全違反了他的原則。

  對他而言,這個十八樓的空間是完全屬於他個人的,是他的孤島,向來不容許外人侵入的。

  不過,當他聽見張伯說傅少東是在等人時,他立刻曉得他等的人是自己。

  突然間,那種有人等待自己的感覺教他很感動,雖然傅少東只是想找個收容之所,但不可諱言地,知道有人在等著你回家的感覺真的很溫馨。

  驀然他想起一句話「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忘了是誰說的,不過說的真好,不是嗎?在這世上,沒有人能夠獨自存活的。

  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破例讓傅少東留下來吧?

  姑姑一家人都對他很好,可是畢竟不是他真正的家人,他也不想一輩子介入他們家裡,終究他還是一個外人哪!

  他要的是──一盞專為他而點的夜燈。

  身體裡的酒精終於發揮作用,慢慢地,安彥聲伴隨著窗外柔和的月光沉沉睡去。

  他也好想、好想被人緊緊地擁抱著,嘗嘗被人呵護的甜蜜滋味。

  當傅少東洗完澡,來到安彥聲房裡時,看見的就是一副令人心跳加速的景象。

  安彥聲的頭髮散亂地遮住他的眉眼,襯衫的扣子只扣了一顆,露出精瘦的身軀,他隨意地躺在床上,卻形成一幅挑逗人心的畫。

  傅少東盤腿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盯著那張俊俏的容貌,安彥聲真的長得很好看。

  「唔……」安彥聲發出一聲嚶嚀,慵懶的伸長四肢,姿態異常的撩人,唇邊的笑容帶有一種滿足感。

  傅少東頓時覺得口乾舌燥,他摸著喉嚨,下腹湧起熱流。

  就在全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都以為男人會喜歡全裸的女人時,只有剩下三分之一的男人清楚──若隱若現勝過脫得一絲不掛;欲拒還迎也比來者不拒好得多。

  此刻望著他的睡臉,傅少東滿眼都是溫柔。

  「彥聲,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傅少東趴在床邊,背後的月光映射入內,讓安彥聲的睡臉一覽無遺。「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易就把我忘了?」

  「嗯……」安彥聲呻吟了出聲,翻個身趴在床上繼續睡。

  他這一聲呻吟已經足以勾起傅少東的慾望,他低頭輕輕吻著他側睡的臉頰。

  安彥聲卻在此時笑了出聲。「Jerry,不要親我!走開。」

  轟的一聲,傅少東聽見自己腦子爆炸的聲音!

  看來這傢伙在美國一定過得相當愉快,既是如此,他也用不著手下留情了。

  他很快地脫下彼此的束縛,安彥聲因為酒精的作用,一直都沒清醒過,任由傅少東肆意妄為。

  傅少東吻遍他的背部,慢慢品嚐他的滋味,並且一路下滑,來到他渾圓的臀部,他用膝蓋分開安彥聲的腿,在沒有任何潤滑的情況下,硬是進入他身後的窄穴中。

  就算是醉暈了,如此劇烈的摩擦疼痛也驚醒了安彥聲,他擰眉抓著床單。「好痛啊……」

  傅少東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彥聲,放鬆一點,要不然這樣會苦了我們兩個。」

  聽著傅少東的低喃,安彥聲忍著痛放鬆身體,好讓傅少東能順利地進入。

  傅少東察覺他的配合,高興地調整好姿勢後,進入得更深。

  「啊……啊……」傅少東也忍不住發出呻吟,闊別兩年,安彥聲的身體還是一樣的窄、一樣的熱,將他的昂藏緊緊包裹住。

  安彥聲挺喜歡這種被愛的感覺,緩緩弓起背,主動讓傅少東進入得更深,似是要他填滿自己。

  安彥聲的回應令傅少東笑了。

  彷彿得到邀請一般,腰一挺,毫不客氣地貫穿安彥聲的身體,在他的體內衝刺。

  於是,他一遍又一遍地複習著兩年前的動作,想藉由今晚將過去的空白一次填滿。

  高潮之後,他退出安彥聲的身體,將他摟在懷裡。

  這一次他是絕對不會再輕易放走安彥聲了!

第六章
一夜好眠,安彥聲心滿意足地睡到中午十一點才轉醒。

  他伸了一個懶腰的動作之後,下半身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怎麼會這麼痛?他記得昨晚他喝完酒就回家了,身體不應該會有這種熟悉的痛楚才對──那是被人疼愛過的痛,可對於昨晚……他半點印象也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他的記憶力已經在退化?

  懷著滿腔的困惑,傅少東下床盥洗順便洗澡。

  當他走出房間來到廚房,竟看見滿桌的凌亂,麵包屑散落在桌上,牛奶也被喝完了兩瓶;更甚者,居然連他的巧克力也被吃得一乾二淨。他家是遭餓肚子的小偷洗劫了嗎?,

  「你醒啦!怎麼你家裡只有麵包、巧克力,連包泡麵都沒有。」傅少東正好把最後一包巧克力也解決了。

  「我向來不吃沒營養的食物。」

  「反正能吃就成了。」傅少東不在乎地說。

  安彥聲懶得再跟他爭辯,著手準備他的早午餐。

  「你要煮什麼?可以給我吃嗎?」傅少東的食量本來就大,剛剛那點東西根本塞不飽他的胃。

  正在打蛋的安彥聲不小心將蛋殼也打入碗裡。「你吃了那麼多還不夠嗎?」

  「當早餐的話還夠,不過現在也快中午,我還是要吃午餐啊。」傅少東笑了笑,他只希望安彥聲能快快填飽他的肚子。

  向來好脾氣的安彥聲也不禁動怒了。「我讓你住在這裡算是仁至義盡了,你要吃什麼請自己弄!」

  「可是我真的不會煮。」傅少東一臉無辜狀。

  「關我什麼事。」安彥聲沒好氣地回應。

  「你很沒有同情心耶……對了,你身體……還好吧?」傅少東突然問道。

  「同情心不是用在你這種人身……等等,你怎麼知道我身體……不舒服?」安彥聲注視傅少東的臉好幾分鐘,腦子裡一片混亂,昨晚和他在一起的人該不會是傅少東吧?

  傅少東聳聳肩,「因為我看見你走路的樣子很奇怪。」

  既然安彥聲沒想起自己,他也不想太早公佈答案,他要好好折磨他幾天。

  安彥聲擰眉,原來如此。

  傅少東的眼神透著一抹的怨歎。當你惦記著某人,某人卻對你絲毫沒印象時,感覺真是糟透了。

  「可能昨晚睡姿不良吧?」安彥聲解釋道。

  傅少東點點頭,提醒他:「可能吧,那你千萬要小心『睡姿』。」

  安彥聲瞥了他一眼,總覺得傅少東話中有話,不過他懶得深究。

  他的目光又落回鍋子裡的炒蛋上,只見黃金色的蛋三兩下就盛上盤子。

  「你到客廳等著,順便把桌上那一團亂給我收拾乾淨。」

  知道等會兒會有東西吃,傅少東當然乖乖配合。「好,你慢慢煮。」

  不知為何,傅少東一站在他身旁,安彥聲就倍感壓力,覺得渾身不對勁,那種感覺就像是被野獸盯住的獵物一般,讓他難以呼吸。

  真是的,他怎麼會撿了一個這麼可怕的東西回來呢?而且,還是他去拜託人家住下的,唉!

  「可以吃了嗎?」傅少東的聲音由客廳傳來。

  安彥聲不悅地回答:「還沒啦!」

  關於食量這點,安彥聲對傅少東更是不滿,沒事那麼會吃做什麼?

  當初傅少東只是想去PUB喝酒解悶,沒想到卻在PUB巧遇安彥聲,算來他們也挺有緣的,因此他絕對會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響亮的手機鈴聲打斷傅少東的沉思,他想也不想就接了起來。「喂?」

  對方聽見陌生的聲音先是一頓,繼而開口:「請問彥聲在嗎?」

  「他在洗碗,請問有什麼事?」

  在廚房裡洗碗的安彥聲聽見傅少東接自己的電話,連手也不擦就趕忙跑出來。

  他一把搶回手機,瞪了傅少東一眼。

  「雲飛!」看見來電顯示,他馬上得知是誰找他。

  手機另一邊的單雲飛淡淡一笑。「他是你的新歡?」

  「別嘲笑我了,找我什麼事?」安彥聲拿著手機走回房裡。

  「出來見個面吧,慶祝你拿到碩士。」大學時,安彥聲相當照顧單雲飛,因此他對安彥聲特別有感情。

  「你有空了?」

  「嗯。」公司遇上旺季,單雲飛也忙了一個多月,終於在昨天告一段落。

  「聽你的聲音好像很累,那就別勉強了,心意到了就夠了。」

  「我沒事的,出來吧,要不然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再說,我們也好久沒碰面了,不是嗎?」單雲飛說了一個讓安彥聲無法拒絕的理由。

  「好吧,兩點在『TO』碰面。」又是一次盛情難卻。

  迅速換上衣服,安彥聲拿了鑰匙與錢包準備要出門。

  「你要去哪裡?」

  「跟朋友見面。」

  「打電話來的人到底是誰?」清楚安彥聲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傅少東壓下怒火。

  受不了傅少東一再的追問,安彥聲簡單地回答:「我學弟。」

  原來只是學弟而已,傅少東興致勃勃地問:「我能去嗎?」

  要他在這間屋子待一整天,他會無聊死的。

  「不行。」安彥聲走到玄關處拿起手機,確定電池的電力充足後便要出門。

  「彥聲,為什麼我不能跟?我又不會吵到你們。」

  「我又不是去玩。」

  「彥聲,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我保證會很安靜,好不好?」為了達成目的,傅少東擺出哀求的姿態。

  「真煩!給你五分鐘。」安彥聲懶得再跟他囉唆,只好答應。

  傅少東立刻回房換了件上衣又衝出來,露出爽朗的笑臉宣佈:「可以走了。」

  「彥聲。」

  看見安彥聲與一個男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來,單雲飛馬上抬手招呼。

  男人見狀立刻離開安彥聲身邊,逕自在店內挑了一個較遠的位子落座。

  單雲飛可沒錯過安彥聲與那個男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不禁笑了,向來臉上絕不會有一絲驚慌的安彥聲,這次卻為了這個陌生男人露出警告的眼神,真有趣!那個男人是誰?

  安彥聲點了飲料後才開始與單雲飛交談。

  「好久不見了。」

  「嗯。」單雲飛又看了男人一眼才收回視線。「先恭喜你拿到碩上學位。」

  「謝謝。」

  「老實說,我沒想到你居然會繼續念下去,你不去公司幫忙可以嗎?」單雲飛知道安彥聲是ZERO汽車公司的小開。

  「公司都是姑辜負責的,我從來沒想過拿回來,而且姑姑替我父親照顧公司這麼久早該習慣了;若此時由我接手,恐怕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公司的股東們吧。」

  「但你總該回去盡點責任。」

  安彥聲喝了口熱咖啡,「算了,我覺得有時候一個人處理事情會勝過兩個人,畢竟人多嘴雜。」

  單雲飛想到安彥聲的個性,能夠理解他的想法。「說的也是,像你這種不喜歡忙碌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陷入工作堆中。」

  「瞭解我就好。」

  單雲飛不以為然,「彥聲,有時候我很懷疑我真的瞭解你嗎?」

  安彥聲挑起眉毛,「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單雲飛聳聳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懂的話就算了。」

  兩人相識很久了,安彥聲也曾說過喜歡他,卻又不肯付出真心,這樣的「喜歡」成分其實挺淺的。

  安彥聲眼神黯淡下來,猶如想掩飾什麼般地別過頭。「我還真不懂你在說什麼呢!」

  轉過頭的他正好看見傅少東和女服務生有說有笑。

  單雲飛也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是誰?」

  「一個撿回來的麻煩。」對安彥聲而言,傅少東真的是個丟不掉的大麻煩。

  「撿回來的麻煩?」

  傅少東發覺到安彥聲的目光,轉過頭來揮揮手,但又很快放下轉過頭去,顯然是想起他交代要裝作彼此不認識的警告。

  「替你接手機的人……是他?」難得會看見安彥聲跟自己以外的人走得那麼近,可兩人看起來又不像是情人,單雲飛自然相當好奇。

  「嗯。」安彥聲瞧見轉過頭去的傅少東又跟女服務生繼續聊天。

  「他真的不是你的新歡?」單雲飛仍是相當懷疑。以他對安彥聲的認識,安彥聲絕對不會任由不熟的人跟在身邊,既然他允許這個「撿回來的麻煩」接近他,就表示他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安彥聲收回視線,「雲飛,那傢伙不合我胃口。」

  「長得挺帥的,而且笑起來很可愛。」

  「但他也很危險。」安彥聲可不想哪天惹傅少東不高興,半夜被勒死在床上。

  「危險……」單雲飛的視線又移去。「不像啊,他看起還很可愛,就像只忠厚老實的……柴犬。」單雲飛終於想到一個最恰當的比喻。「哪有你說的那麼危險?」

  「沒聽過家犬反咬主人的例子嗎?這種狗防不勝防,倒不如不要,免得惹禍上身。我說過了,我也是會挑情人的。」剛和一個黏人的情人分手,暫時不想跟不好惹的傢伙打交道。

  「那他怎麼會跟著你來?」單雲飛相當不解。

  「他很煩人,我只好讓他跟了。」安彥聲說得很無奈。

  「就因為他很煩?」他似乎看見安彥聲眼底閃過「沒轍」的訊息。「真難得聽見你說有人很煩的。」

  「別糗我了,我有種自找麻煩的感覺。」

  「怎麼會呢?他看起來挺乖的。」單雲飛故意調侃他。

  「別說我了,最近過得如何?」

  「還過得去。」單雲飛邊說邊望向窗外,這時外頭下起毛毛細雨。

  雨勢不大,坐在店內的兩人,也隨著雨勢的節奏隨意地聊了起來,漸漸忘了店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等候。

  打從進入TO開始,傅少東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前面兩人身上,礙於安彥聲之前的警告,不得不與他裝作不認識,要不他真想上前跟他們坐在一起。

  現在這樣子跟一個人在家裡又有什麼不同呢?還不都是一個人。

  那個叫雲飛的男人究竟是安彥聲的誰呢?

  瞧他們有說有笑,傅少東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總覺得自己似乎被安彥聲排拒在外,而他十分不喜歡這種感覺。

  認真說起來,安彥聲跟他發生過幾次親密關係,不應該這麼快就忘了他,但事實上那些過去似乎沒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一點印象。

  外頭開始下雨了,傅少東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因為他仍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就像是無法出去活動筋骨的野獸一樣。

  而困住他的就是坐在不遠處跟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安彥聲。

  其實他大可以走人,反正安彥聲已經答應收留他,他可以自己出去活動一個晚上再回去,但他就是不想離開安彥聲,要不然一個轉身他又說忘記自己,那該怎麼辦?

  兩年不見他了,現在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盯著他。

  儘管喝了幾杯咖啡,咖啡因還是沒有發揮效果,傅少東慢慢趴在桌面上,眼皮也越來越沉,最後終於睡著。

  「怎麼辦,你的『麻煩』睡著了?」

  結束會面,正想結帳的安彥聲與單雲飛走近一看,才發現傅少東不只趴著,而且睡得很沉,讓人捨不得打擾他的美夢,但安彥聲可不管。

  「不怎麼辦,叫他起來啊。」他的時間可不能浪費在這裡。

  「別這樣,看他睡得這麼熟,就讓他多睡一會兒也沒關係。」

  「你真溫柔。」

  「等你將來有喜歡的人也會變溫柔的,既然他是你撿回來的,就發揮你的溫柔,多陪他一會兒,我先走了。」拿著帳單,單雲飛逕自去付帳。

  「雲飛,奉勸你一句話,別把自己累壞了。」

  單雲飛擺擺手,笑著離開TO。

  既然單雲飛都替傅少東說話了,安彥聲也只得給他面子。

  「請再給我一杯拿鐵,謝謝。」

  安彥聲順手從書報區拿一本雜誌回到座位上,打發這難得的空閒。

  悠揚的鋼琴聲喚醒了熟睡的傅少東,當他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暗。

  「終於捨得醒來了嗎?」

  傅少東揉著鼻樑,「我睡了很久?」

  「不久,剛剛好兩個小時而已。」安彥聲把第三本雜誌合上,喝完第四杯咖啡。

  傅少東注意到安彥聲的表情不甚愉快,猜想應該與自己睡在這裡有關。「我耽誤到你的行程了?」

  「沒有。」安彥聲的口氣相當平和。

  「你就別再掩飾了,我看得出來你很……」他好不容易才挑了一個不會傷害自己的字眼。「不滿。」

  安彥聲挑起眉,有點訝異傅少東的敏銳,卻好整以暇地問:「你倒是說說我哪裡不滿?」

  「應該是從我跟你到這裡開始直到現在都不滿吧?」傅少東伸手要了杯水。

  孺子可教也。「既然知道我不滿,為何又要硬跟?」

  「我也是現在才感覺到,不過……你到底在氣什麼呢?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兩個啊!」他替自己抱不平,從頭到尾他都乖乖的,這樣還不夠聽話嗎?

  安彥聲卻天外飛來一筆地說:「快七點了,你應該餓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也好。」傅少東覺得自己真的有點餓了。

  「那我們就邊吃邊談吧。」

  「談什麼?」

  「談──你究竟還要打擾我多久?」安彥聲客氣地詢問。

  先前因為於心不忍才收留他,沒想到後來卻變成一種負擔,他可不想以後天天都帶著一隻龐大又礙事的忠犬出門。

  「你認為我很麻煩?」

  「坦白說……沒錯。」

  傅少東對他的絕情絲毫不意外。「你可真老實。」不過他仍是有些受傷。

  「這點我引以為傲。如何,你何時要走?」

  「是你自己說要收留我的。」傅少東只好咬著這點不放。

  「我只收你八千元,八千最多只能留你住八天。」

  餐點來了,安彥聲拿起叉子吃沙拉。只要能順利打發傅少東離開,他的心情會更好。

  「那……接下來的時間我幫你做事好了。」

  「哈!」安彥聲很不客氣地嘲笑他。「你會下廚還是會做其他的家事?」

  傅少東根本都不會只好閉上嘴。

  「老實跟我說,你為何不想回家?」

  安彥聲不愛管別人的私事,但他覺得傅少東不像是那種會蹺家的人,因此認為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

  「只是待膩了,所以想到外頭換換環境。」真正的答案他可不能說出來,要不然以他對安彥聲的認識,他肯定會立刻丟下自己走人。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除了家事以外,我的學習力還滿好的,而且快放暑假了,就讓我待在你家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安彥聲看不出傅少東有任何惡意,但實在沒理由留下他。「這樣好了,你說個好理由讓我答應你留下來,要很有說服力,否則我就得請你離開。」他半是心軟、半是刁難地說道。

  要說個能令安彥聲喜歡的理由……家事是不成的,說真的連他也想不出來自己還能有什麼用處,想了很久依然無法在眾多理由中挑一個最恰當的,最後他的視線望見對街看板上,以狗的忠心來比喻保全無憂的廣告。

  「這……我可以幫你看家、為你等門。」

  等門──安彥聲聽到這個理由,不由得笑了。

  「為我等門是嗎?」

  也許那座冰冷的孤島正好欠一個幫他等門的人。

  「是啊,我為你等門吧,好不好?」見安彥聲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傅少東覺得自己似乎有希望了。

  瞧那雙眸子一點也沒有上次在夜色的狠勁,反而像極了無辜的小狗,惹得安彥聲不禁又心軟,依稀能看見傅少東身後搖晃著尾巴討好自己。

  「好吧……我可以讓你留下來,但過一陣子,你就必須離開這裡。」他家可不是收容所。

  這理由也成?未免太簡單了吧!傅少東有點錯愕,不過還是很高興。

  「既然我們達成共識了,就來說說住在我家的規矩吧!」

  安彥聲笑得很溫柔,眼眸卻閃著一抹精光。

  既然暫時要養寵物,就要先教會寵物懂規矩。

第七章
安家守則只有一條:安彥聲說一,任何人都不可說二。

  這也是傅少東必須一大早起來學習如何使用吸塵器的原因。

  安彥聲卻是坐在客廳裡邊喝咖啡邊打電動,還故意玩得不亦樂乎。

  他起先以為傅少東肯定無法忍受,很快就會耍起少爺脾氣,沒想到都磨了他快一個早上,他還是沒有怨言。

  「抬腳。」傅少東拿著吸塵器來到沙發附近。

  安彥聲把腳縮回沙發,「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打掃的天分。」

  傅少東頗為自豪地說:「那是因為我肯認真學……我吸好地了,接下來呢?」他可是個很有學習力的天才學生。

  「拖地啊。」花了三個小時才把地吸好,這樣很值得驕傲嗎?「拖把在後陽台,請不要弄得太濕,我可不想走路時滑倒。」

  「知道了。」拜託,以他這麼絕頂聰明,要是肯認真起來,就沒有難得倒他的事情。

  聽見手機鈴聲響起,安彥聲把事情交代完畢才接起手機。「喂。」

  「學長,救命啊!」手機一接通,就傳來丁燦雅的求救聲。

  「你被綁架了嗎?」安彥聲口氣輕鬆地問。

  「別開玩笑了。學長,這次我真的需要你救命,你有沒有保留『行銷學』的考古題?」丁燦雅開門見山地問,現在她只能靠學長解救她的燃眉之急了。

  「有啊。」他大學一畢業就去美國,到現在還沒有時間整理過去的資料。

  「拜託,借我吧!聽說簡教授經常會考以前的題目,我的不知道扔去哪裡了,我可不想被當啦。我現在去你家拿好不好?」

  安彥聲知道丁燦雅很著急,因此也不再尋她開心。「到我家樓下後再打電話給我。」

  掛了電話之後,安彥聲伸伸懶腰,走到書房開始翻找他的行銷學考古題。

  半小時後,他接到丁燦雅的電話,跟傅少東交代了一聲後便要下樓。

  「這種事,我幫你就好啦。」傅少東熱心地說。

  安彥聲瞄了一眼傅少東,他是很感謝傅少東如此盡職地當他的僕人,但他不想讓丁燦雅知道自己這裡有另一個男人。

  「你能在五點以前把地拖好,我就很感謝了。」說完後,安彥聲就出去了。

  丁燦雅恭敬地接過可以救她一命的考古題,連連彎腰道謝,怎知這時突然鬧肚子,疼得一張小臉都變形了。

  於是,傅少東只好讓她進到家裡。

  待安彥聲一打開門,說了廁所的方向,丁燦雅連忙小跑步衝向廁所,途中還遇見一個人正在拖地,她雖然覺得那張臉很熟悉,但鬧肚子的她也只能先解決自己的問題。

  「她是誰啊?」傅少東拎著拖把問道。

  「我學妹,待會別亂說話。」既然已經被丁燦雅看見,安彥聲也無法隱瞞了。

  「她長得挺漂亮的。」不會輸給他以前交往過的女友。

  安彥聲聽了不置可否,逕自拿罐冰的礦泉水,繼續坐下來挑戰「惡靈古堡」下一個關卡,心底卻有一股莫名的不愉快。

  傅少東趴在沙發椅背上,彎腰在安彥聲的耳邊說話。「彥聲,不介紹給我認識嗎?」只要是安彥聲認識的人,他都想認識。

  「有本事自己去認識她,別拖我下水。」他才懶得管別人的閒事。

  「我沒說要認識她。」

  「那就少來煩我。」安彥聲分心回答,主角馬上又死一遍。

  「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冷漠,難道你特別討厭我?」傅少東又捱近他,他實在不喜歡被安彥聲討厭的感覺。

  「沒有特別,只是普通罷了。」主角復活,繼續殺死第五十一個敵人。

  傅少東不太喜歡安彥聲這種敷衍的態度,他突然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彥聲,我在跟你講話,你應該看著我,這是禮貌吧。」被人忽略這麼徹底,他真是受夠了。

  無巧不巧地,丁燦雅剛好從廁所走了出來,就看見這一幕近似曖昧的畫面,她連忙咳了咳示意自己的存在。

  「嗯,學長,謝謝你家的廁所,終於讓我得到解脫了。」也終於讓她發現學長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今天真是走運。

  聽見丁燦雅的聲音,安彥聲連忙揮開傅少東的手,他沒錯過丁燦雅臉上看穿一切的表情。

  「那你快回去唸書……」

  安彥聲最後一個「吧」字還沒說完,丁燦雅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物,走到傅少東面前,上下開始打量他。

  安彥聲見狀,知道最頭疼的事情已經無法阻止,丁燦雅大概已經發現傅少東的身份。

  「你看著我做什麼?」傅少東冷冷地問。

  「這位先生,我好像見過你……好像、好像……」丁燦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匆而擊掌。「我想起來了,那天在夜色差點鬧出人命的男人就是你嘛!而且你還很眼熟耶,我們是不是還有在哪裡見過面?」

  傅少東擰眉,他對丁燦雅完全沒有印象。

  「我想起來了,你是來找過裘學姊的那個家教學生嘛!」她見過傅少東來學校找過學姊幾次。

  「好了,我先回去囉,兩位拜拜!」想起自己還有考試要準備,丁燦雅匆匆離開。

  丁燦雅的一番話如同一顆原子彈在他們兩人之間炸開。

  她一走客廳頓時安靜下來,安彥聲看了一眼傅少東,他真沒想到千防萬躲,最後還是因為丁燦雅的攪和而失敗了。

  傅少東注意到安彥聲的表情沒有一絲驚訝,驀地瞭解—件事。「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對不對?」要不然照道理說,安彥聲不該反應如此平靜。

  「唉……」安彥聲輕歎,點頭承認。「對。」

  依傅少東如此出色的外表,再加上他們曾有的過去如同刀鑿般地深深刻在他的心上,他怎能輕易忘記,他只是假裝忘記,刻意遺忘那張臉還有名字。

  「為何不說?」居然還需要透過第三者才能讓安彥聲願意坦白,是不是表示他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跟自己有來往?

  這句話教安彥聲的心頭湧現濃濃的內疚。「抱歉!」

  原本他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再見面,能徹底忘記彼此是最好,但當他在夜色一看見傅少東後,他才明白自己做不到,於是只好假裝自己不記得,好藉此斷絕傅少東對自己的奢望,他希望傅少東的大好將來別因一時的迷惘而毀了。

  傅少東原本以為安彥聲是無意的,沒想到竟是故意的,他氣憤不已。

  「如果不是你學妹,你真的不打算承認嗎?」

  看見傅少東生氣,安彥聲自知理虧。「沒錯。」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耿耿於懷。

  安彥聲不敢說傅少東對愛的執著讓他害怕,他不是這圈子的人,只不過是因為他的一時戲弄而對他有興趣,萬一哪天他揮揮手說拜拜,自己可就慘了。

  他承認自己對傅少東動了心,那時候說不在乎其實是一種偽裝,直到去了美國,才發現他的心遺落在台灣的傅少東身上;交了幾個男友也都很快就分手,因為他始終忘不了那段連開始都沒有便結束的戀情。

  他想刻意遺忘,沒想到最後還是和他相遇,這算是緣分嗎?

  「少東,我只是希望你別走錯路。」

  「我要愛誰難道有錯?」傅少東像是怕他再度離開般地一把摟緊他。

  「當然沒錯……」只是錯在不該愛上他。「那晚是你抱了我吧?」

  傅少東撇了撇嘴,沒有反駁。「我只喜歡你一個,到現在都不變。」

  安彥聲苦笑,這就是他最怕的結果,怎知繞了一圈,還是回到原點。

  傅少東感覺懷裡的人不再抵抗自己後,低頭吻了他。

  他曉得安彥聲乖順的表現是在對自己說抱歉,不過他並不在乎,畢竟經過兩年他們才再度相遇,若再計較,只會讓彼此再度分開而已。

  縱使兩人的關係看似又往前邁進一步,但安彥聲對傅少東的態度依然。

  隔天下午,安彥聲接到一通電話,換了衣服就出門,臨走前還交代傅少東地板要重拖,回來要看見一塵不染的地面。

  傅少東洩氣地躺在沙發上,安彥聲這番話還真像「灰姑娘」後母的台詞,因為不想讓他跟,只好找事情絆著他。

  五點半的時候,他又接到安彥聲的電話。

  「仙度瑞拉,地拖好了嗎?」安彥聲語帶調侃地問。

  「拖好了。」誰教他真的閒著沒事幹,只好聽話的把地重新又拖了一遍。

  「乖!你去玄關邊的抽屜拿車鑰匙,開我的車到南京東路三段的『星光』,我請你吃飯。」今晚安彥聲想喝酒,剛好欠一名司機。

  「好,待會兒見。」其實傅少東比較喜歡安彥聲的手藝,但偶爾到外頭吃一頓也不錯。

  四十幾分鐘後,傅少東開車抵達「星光」,很快就找到安彥聲,他和一群人在一起,有男有女,場面很熱鬧,眾人似乎是以安彥聲為中心而坐,顯現出他很受歡迎。

  「彥聲。」傅少東親暱地喊了聲。

  「少東,來這邊坐。」安彥聲看見他,立即要坐在他身邊的齊展翔讓出位子給他。

  原本想發怒的傅少東因他這親密的舉動而決定算了。

  在場的人見到年輕的傅少東出現,都對他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不過被迫讓位的齊展翔可不怎麼高興了,一雙眼冷冷瞪著傅少東。

  「彥聲,他是誰啊?」

  安彥聲雖然喝了幾杯酒,神智仍然很清醒,他一把搭上傅少東的肩。「他是我教過的家教學生,他很可愛,你們可別欺負他。」

  「長得挺好看的。」

  「會不會喝酒?」

  安彥聲攔住同學要遞給傅少東的酒杯,笑著說:「不行,他今天是我的專屬司機,待會兒要負責送我回去的,一滴酒都不能沾。」

  聞言,傅少東正要伸出去的手默默地收了回來。他這才知道自己果真是名副其實的「仙度瑞拉」,拖完地,還得兼職做司機。

  於是他只好招來服務生,另外叫了不含酒精的飲料還有安彥聲答應請他的晚飯。

  聽見安彥聲這麼說,所有人都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卻用詭異的目光注視著傅少東。

  他們都替齊展翔感到惋惜,好不容易等到安彥聲回台,本來應該小有希望,如今又破滅了。

  齊展翔察覺到其他人同情的眼神,只好自己喝著悶酒。

  「彥聲,你叫他送你回家,難道他也住你家嗎?」有人試探性地問道。

  安彥聲淡淡笑著,沒有回答,但從那抹笑容看來,大家已經知道答案為何。

  「這裡的照燒豬排很好吃,你要不要吃一塊?」就在大夥兒聊得很開心時,低頭吃飯的傅少東忽然抬起頭,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被他問的對象──安彥聲,看了一眼豬排。「弄一塊給我吃。」

  傅少東立刻叉起一小塊豬排給安彥聲,他也就著叉子一口含住豬排。

  「味道不錯吧?」

  「嗯,挺入味的,我也叫一盤好了,不過我可能吃不完,有沒有人也要吃?」

  安彥聲剛問完,傅少東連忙接腔:「我幫你吃剩下的半盤好了。」忙了一下午,他可餓壞了。

  「你還真能吃,好吧,叫服務生過來。」

  看見安彥聲對傅少東的態度特別親密,兩人的行為又那麼親暱,大家越來越認定也們是一對。

  服務生過來,他們又點了幾盤餐點,大家分著吃。

  一旁的齊展翔眼神越來越陰沉,他看見傅少東正要喝汽水,故意以手肘撞他的手臂,害傅少東把汽水灑在身上。

  「快點擦一擦!」有人急忙遞過面紙。

  齊展翔假意地道歉:「不好意思。」

  傅少東看了齊展翔一眼,淡淡的說:「沒關係,我自己去洗手間弄乾淨。」他向眼務生問了洗手問的方向後,便起身離開。

  等傅少東回到位子上時,齊展翔又坐回安彥聲身邊的位子,傅少東暗自生氣,卻沒有表現出來,他默默坐在齊展翔身邊繼續吃他的照燒豬排飯。

  他轉過頭去,視線剛好瞧見齊展翔把手放在安彥聲的腿上,他相當不喜歡看見這一幕。

  齊展翔的長相很清秀,看起來有點像中性的女孩子,個頭也比自己矮上一截,但他對安彥聲的慾望清楚地寫在眼底,他看得十分明白。

  可惜傅少東是屬於他的,而他很小氣,一點都不喜歡他的人被其他人覬覦。

  「呃。」太久沒有喝醉的感覺,安彥聲有種反胃的不舒服感。

  「彥聲,你怎麼了?」齊展翔熱心地摟著安彥聲。

  「我想吐。」安彥聲捂著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齊展翔趕緊扶著他。「我陪你去廁所吧。」

  「不用了,少東,你陪我去。」

  聽見安彥聲欽點自己,傅少東覺得有種驕傲的喜悅,這代表了安彥聲還是比較相信自己,

  他立刻接替齊展翔的位置,一手攬過安彥聲的腰,帶他到廁所裡的馬桶前,然後就聽見安彥聲嘔吐的聲音。

  安彥聲沖了馬桶之後,走到洗手台前漱口洗臉。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1-14 08:59 編輯 ]

TOP

  「你沒事吧?」

  安彥聲盛了水潑在臉上,弄濕了頭髮,神智似乎清醒許多。「沒事,只是有點醉了。」太久沒有醉過,今天喝太多,反而無法適應。

  傅少東透過鏡子注意到安彥聲整張臉都紅透了。「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大概吧,剛才跟朋友聊得很開心。」所以他今天才會想喝醉,不想太清醒;因為心情好的時候太短暫,他希望藉由喝醉來延長這樣的感覺。

  安彥聲擰眉,靠在洗手台前,低著頭說:「幫我拿杯濃茶好嗎?」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他這副醉態,他在外人面前向來都很理智,很少失態。

  「好。」

  安彥聲暫時閉起眼睛,沒多久又聽見開門的聲音,睜開眼睛時卻看見齊展翔拿著熱茶來到他面前。

  「喝吧。」

  「謝謝。」安彥聲接過茶,慢慢喝完。「你怎麼會進來?」

  「怎麼,我不能進來嗎?」齊展翔反問他。看著這張拒絕自己的臉,他心中是愛恨交雜,因為他實在不明白憑自己的條件為何無法引起安彥聲的注意。

  安彥聲不置可否,喝了茶後,覺得比較舒服的他正要離開廁所時,卻被齊展翔抓住了手臂。

  「彥聲,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

  安彥聲不喜歡被人質問,冷著臉抽回手。「我說過,我不喜歡你。」

  「但我沒辦法忘記你!彥聲,我很喜歡你,為什麼你不給我一次機會試試看!」齊展翔欺近他,趁他喝醉沒什麼力氣,扣住他的雙手。

  「齊展翔!」

  「別說話,我想聽你身體的回答……」

  語畢,齊展翔瘋狂地吻住安彥聲的唇。

  他對安彥聲如此死心塌地,為何就是無法讓他愛上自己?

  「彥聲,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頭暈加上酒醉,安彥聲根本沒有力氣阻止齊展翔侵犯他的身體。

  齊展翔笑得很美,身體緊緊貼著安彥聲。「彥聲,跟我做愛吧,我的技巧會讓你愛死我的。」

  砰!傅少東猛力地推開門,卻不見安彥聲和齊展翔兩人,於是一間一間找,終於在第三間發現他們。

  齊展翔把安彥聲壓在牆壁上,兩人衣衫盡褪,身體已經交纏在一起,傅少東氣得推開齊展翔,把安彥聲像拎小雞般拎出來。

  高漲的情慾被人硬生生地打斷,齊展翔語帶責怪地問:「你做什麼?」

  「你還敢問我做什麼?」傅少東真想揍齊展翔一頓。

  「別那麼大聲,我的頭很痛。」安彥聲頭疼得要命,索性在傅少東的身上尋找可休憩的地方,最後靠在他的肩上。

  齊展翔穿妥衣服走出來,表情十分難看。「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們的好事?」

  「這裡是公共場合,麻煩你搞清楚!」他對齊展翔越來越沒好印象。

  齊展翔聳肩,毫不在乎。「那又如何?你以為他很純情嗎?他還曾經跟學校的教授上過床呢!」他非常嫉妒傅少東竟然能得到安彥聲的青睞。

  安彥聲居然連教授也敢動?要不是安彥聲醉了,傅少東一定會好好教訓他。

  「他已經醉了。」傅少東找了理由替安彥聲開脫。

  「醉了又如何?剛才是彥聲主動抱著我的,可見他喜歡的是我。」即使無法得到安彥聲,他也不會讓傅少東得逞。

  傅少東冷笑一聲。「他已經醉了,就算現在全世界最醜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他也會來者不拒的。」

  「你!」齊展翔氣得瞪他,「我告訴你吧,他很花心的,你別以為可以霸佔他很久,他的情人從來沒人超過三個月的。」

  「多謝提醒,那我會更努力地留住他的。」

  「哼!」清楚此時自己無法佔上風,齊展翔只好扭頭離開。

  「好在你進來,要不然我恐怕又會做錯事了。」等到廁所內只剩下他們兩人,安彥聲才抬起頭來迎視傅少東責怪的眼眸。

  「你是清醒的?」傅少東有些愕然。

  「是啊。」安彥聲再次打開水龍頭洗臉,將情慾沖走。

  「那幹嘛裝醉,為什麼還要跟他……」接下去的話,他說不出口了。

  「那是因為齊展翔一直聽不懂我的拒絕,無論我明示還是暗示,他就是不肯死心,所以我想或許由你來說可能比較有說服力,畢竟我對你很『特別』啊。」他揚起一抹充滿算計般的優雅笑容。

  傅少東這才發現安彥聲叫他過來,不只要他當司機那麼簡單,最重要的是要他來幫忙「善後」。

  「你的心機可真重。」他突然覺得比起自己下手毫不留情,安彥聲借刀殺人的行徑更教人害怕。

  安彥聲肩膀一聳,毫不在意地反問:「會嗎?我只是希望你幫我,讓齊展翔別再迷戀我而已。」

  「不喜歡就該斷然拒絕啊!可是,你剛剛差點就跟他……擦槍走火了!」

  傅少東實在不喜歡安彥聲明明不喜歡竟又接受齊展翔的行為;若是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安彥聲,他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一想起他跟齊展翔相擁的畫面,就讓他嫉妒不已。

  「都是男人,難道你不能明白我的衝動嗎?」安彥聲提出再恰當不過的解釋。

  「這不能當理由,既然不喜歡,就不該給對方希望。」

  安彥聲微微地笑了一下。「你很正直呢!」

  他最怕遇到這樣的對象,好在傅少東不是他的情人,要不然他早晚會被煩死。

  「別扯開話題!」傅少東真的很不喜歡安彥聲的行事作風,太個人主義、又太不遵守道德規範。

  安彥聲走近他,全身散發著濃濃的情慾氣息,他伸出舌尖沿著唇瓣輕舔。

  見到這一幕,傅少東猶如觸電般全身戰慄,動彈不得。

  安彥聲突然一手搭上他的肩,拍拍他。「真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們回去吧!我在這裡喝酒的興致全沒了,回家再繼續喝。」

  只要能找出越多不喜歡的理由,就能避免愛上這個單純的傅少東,這樣才不會受傷,安彥聲只能這麼對自己催眠。以往他總是恣意傷害愛他的人,如今為了不想受傷,他終於也嘗到這種苦了。

  他不是安彥聲喜歡的類型?

  聽了安彥聲的話,傅少東的心中有股不好受的滋味升起,那種感覺像針微微紮著他的心。

  他抓著安彥聲不讓他離開,然後推開最近的一間廁所的門,將他拉了進去。

  「你要做什麼?」

  「跟你做愛。」他雙手迅速地扯下安彥聲的長褲,卻遭到阻止。

  「我不想在這裡,外頭還有我的朋友。」安彥聲真的會被傅少東這種瘋狂的行徑弄得發瘋。

  傅少東一雙燃燒怒火的眼睛直視著安彥聲。「但我想要。」

  「少東,不要……」

  傅少東壓根兒不管他的抗拒,恣意地在他的頸邊留下痕跡,又抓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熱源,要他明白自己已經蓄勢待發。

  「放心,半個小時就好了。」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安彥聲歎了口氣。「好了,快點吧。」

  其實,他的身體也渴望著傅少東。

  得到許可,傅少東揚唇一笑,開始了攻勢……

  四十分鐘後,他們離開廁所,安彥聲推說自己不舒服就跟著傅少東先行回家,他也管不了那些朋友要怎麼想他了。

  回到家裡,安彥聲要傅少東幫他拿出冰箱裡的啤酒。

  「你不想喝的話先去睡好了。」交代完畢,他獨自坐在客廳裡喝酒。

  客廳留著一盞暈黃的燈,為冷清的氣氛增添幾分暖意,傅少東注視著他孤寂的身影,十分心疼。

  傅少東也跟著拉開一罐啤酒。「一個人喝酒很悶的。」

  安彥聲見他舉起啤酒罐,笑了笑地碰了他的罐子。「兩個人喝酒還不是一樣悶。」

  「可以聊天。」

  「我可不認為我們熟到可以聊天了。」安彥聲很快地築起心防。

  白天的他像陽光,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線,教人看不真切;深夜的他卻如同黑幕,將自己完全包裹住,不讓任何人窺視。

  「那有什麼關係,不認識的人都能聊了。你不說,那我就先說說我的事好了……其實我家還算滿正常的,不過他們一定相當頭痛,竟然會生出我這種孩子,好幾次我都替他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我高二的時候,差點殺了一個學長,後來學校不得已要求我退學,我爸媽覺得我是個麻煩,就送我去看心理醫師,整整治療了一年;後來復學,本以為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同學不知從哪裡知道我曾看過心理醫師,就把我當作病人一樣看待……」

  傅少東一口飲盡啤酒,視線不知不覺地落在安彥聲俊俏的臉上,暈黃的燈光下,竟讓他有種依戀的感覺。

  安彥聲瞇起眼睛微笑,沒想到傅少東的過去也挺曲折的。「放心,在我眼中,你不是病人。」

  傅少東朗聲一笑。「好了,我說完我的故事了,現在換你。」

  連喝了三罐啤酒,安彥聲的身體已經沉重地需要躺在沙發上,他的腳則不安分地跨在傅少東的腿上。

  「有什麼好說的,我的比你更乏善可陳。」

  「我想聽。為什麼你一個人在外面住?」有關安彥聲的一切他都有興趣。

  「因為我的父母去世了,我只好一個人住羅。」

  「難道你都沒有其他的親人?」

  安彥聲又喝了一口酒,目光不自覺地放遠。「我不喜歡麻煩別人,反正一個人又不是活不下去。」這些年來也證實他一個人能活得很好,毋需麻煩他人。

  「沒有人能一輩子都一個人生活的。」傅少東不喜歡看見安彥聲眼底透露出來的寂寞。

  安彥聲搖晃著手裡的啤酒罐,笑道:「怎麼不可以?就看你願不願意去做。」

  「這樣不會寂寞嗎?」

  安彥聲頓了一下,隨即收回自己的腳坐正。「我從沒想過這問題,沒有辦法回答你。」

  傅少東進一步追問道:「是不想還是不能?」

  「別再問了,我不想回答。」安彥聲惱怒地蜷曲著身體,把頭埋在膝間。

  傅少東湊過去好奇地問:「那你為何喜歡男人?」好不容易安彥聲喝醉,他能多問一些是一些。

  「男人為何喜歡女人?」安彥聲反問他。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吧。」傅少東理直氣壯地回答,用膝蓋想也知道。

  「我喜歡男人也是天經地義,再說我也是挑對象的,看不上眼的人我不會出手,我跟所有人都是你情我願,絕對沒有逼迫這種事情;而且我都有做防護措施,半年定期檢查一次,我應該算很乾淨了。」他對自己的作法可是相當自豪的。

  安彥聲很早就發覺自己與眾不同,當他開始注意男人的身材之後就更清楚了;但他未曾迷惑過,不想掩飾、不想糾正,更不認為自己愛男人有錯,從頭到尾,他都認定自己是正常的。

  曾經有人當面問他是不是同志,他也大方的承認,喜歡就喜歡,不需要掩飾。是同志又如何?他還是安彥聲,不會變的。

  「那我喜歡你也是天經地義的。」

  「哈哈……」安彥聲朗聲笑了幾聲。「拜託,你又不愛男人,不過是一時糊塗,別傻到自己跳進來。」傅少東的話讓他太震驚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傅少東眼神迷濛地望著他。「為什麼不能?」

  「反正……就是不能。」

  正當安彥聲想要離開,逃避這個問題時,傅少東卻把他抓了回來。

  「坐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真的很累了。」剛站起來又被拉下,害得安彥聲感到一股暈眩。

  「我感覺得出來,你應該沒有真正愛上過一個人吧,難道我不夠資格?」他等了兩年,這次不會再讓他逃開。

  就算他不是同性戀又如何,他喜歡的人還是安彥聲,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不需要……」

  「為什麼?」傅少東一步步逼問。

  安彥聲突然板起臉回答:「因為你們只想嘗個鮮,玩完就走人,像你們這種不負責任的傢伙我看多了!不過是一時糊塗、一時受到引誘,所以才管不住自己的身體,所以別對我說你愛我這種話,我也只是跟你們這種人玩玩而已,一夜情最好別放進感情,要不然苦的是你自己,聽懂了嗎?少東。」

  傅少東沒被安彥聲的話激怒,反而笑了。「我好久沒聽你喊我的名字了。彥聲,再喊一次好嗎?」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這傢伙竟然若無其事地要他再喊他的名字?安彥聲當然沒有照辦。

  傅少東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近,瘋狂地親吻,如暴雨般落下的細吻佈滿安彥聲的身上,熱情一旦點燃,就無法熄滅。

  對於安彥聲,他永遠也要不夠,真想將安彥聲綁在床上任他予取予求,別再去愛其他人。

  安彥聲醉了,傅少東充滿力道的親吻安撫他的憤怒與不安,教他情不自禁地熱情回應。

  傅少東不停在安彥聲耳邊低語:「彥聲,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絕對不是玩玩而已,跟我在一起吧!」

  他的聲音繚繞在安彥聲的耳際,揮之不去。

  他能夠相信他嗎?能嗎?

  安彥聲在心底不斷地自問著。

  結束歡愛之後,安彥聲合著眼睛,喃喃自語道:「你知道嗎?其實我還有一個妹妹,可惜還來不及出世就死掉了……我父母也死了。」

  說了這段話後,因為太過疲倦,他終於睡著了。

  傅少東疼惜地抱著安彥聲,輕輕一歎,合上眼入睡。

第八章
「我很感激你昨天送我回來,但我們怎麼會睡在同一張床上?」今天早上醒來,安彥聲苦惱地發現傅少東睡在他身旁。

  傅少東裸身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我想跟你睡,不行嗎?」

  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教人無法反駁。

  安彥聲無奈極了。他才決定要跟傅少東保持距離,卻又發生這種事。

  「昨晚我有沒有說什麼?」

  「你說……」傅少東想了想,回頭一笑。「你說你愛我,要我不准離開你!」

  安彥聲根本不信。「我是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少誆我。」

  「那你還問。」

  「算我白問了。今天是我姑姑生日,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幫她慶生?」

  傅少東有些意外安彥聲邀自己走入他的世界,這是否代表他開始看重自己了?

  「好。」他想也不想地答應。

  當安彥聲和傅少東抵達時,前來應門的是安佩雲的長子杜行書,他戴著眼鏡,模樣挺斯文的,書卷氣很重。

  「表哥。」

  安彥聲輕輕點頭,「嗯,姑姑在家嗎?」

  「她在裡面。媽,表哥來了。」杜行書向廚房的方向喊道。

  正在廚房裡張羅的安佩雲一聽見侄子來了,連忙走出來與安彥聲擁抱。「彥聲,好久不見。」

  安彥聲笑著說:「姑姑,我記得前一陣子你才到我那邊去看我呢,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假如你能住在這裡,我就能每天看見你了。」安佩雲又乘機遊說侄子回來。

  安彥聲連忙轉移話題。「姑丈跟行若呢?」

  「你姑丈去買蛋糕了,行若去畢業旅行,趕不回來。彥聲,這位是你朋友嗎?」

  安佩雲注意到站在安彥聲身後的陌生年輕人。

  安彥聲簡單地為兩人做介紹,「我來介紹一下,他是我朋友傅少東。少東,這位是我姑姑,他是我表弟。」

  「你們好!姑姑,祝你生日快樂。」傅少東把在路上臨時買來的禮物交給安佩雲。

  「謝謝。」安佩雲見到傅少東時相當開心,因為彥聲很少帶朋友到家裡。「行書,好好招待你表哥還有他的朋友。」

  「不用啦,這裡就跟我家一樣,我熟透了。姑姑,我是特地來幫你的。少東,你就乖乖坐在這裡看電視。」

  隨後,安彥聲跟著安佩雲進廚房,他自動自發地幫忙切菜。

  「彥聲,這是姑姑第一次看你帶朋友來家裡,姑姑很高興。」彥聲不喜歡帶同學和朋友來家裡坐坐,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彥聲在排斥他們這家人。

  「姑姑,他暫時住在我家,我是看他可憐才帶他過來的。」知道姑姑這時的表情必定帶著淡淡的傷心,安彥聲故意不看她。

  姑姑一家人都對他很好,一切都是他自己想不開,沒必要影響他人。

  「彥聲,你還在意別人講的那件事嗎?」安佩雲忽然問道。

  「你是說我剋死我家人的事嗎?」切好了菜,安彥聲放下菜刀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彥聲,難道你真的還以為是自己的錯?」

  安彥聲忽然笑了出來。「姑姑,你不是常說童言無忌嗎?小時候那些臭小孩說的話,我怎麼會放在心上?況且都已經過了這麼久,若我還放在心上就真的很蠢了,是不?」

  安佩雲仍是懷疑地盯著安彥聲。

  安彥聲繞到姑姑的背後,雙手搭上姑姑的肩,把她堆到炒菜鍋前。「姑姑,我都這麼大了,會照顧自己,你別操心好不好?」

  安佩雲拍拍他的手背,感歎地道:「你以為姑姑愛操你的心嗎?誰教你愛鑽牛角尖,姑姑是怕你鑽入死胡同,結果忘了回頭路在哪兒。」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在哪兒。姑姑,如果你再不開始動工,中午大家恐怕只能吃蛋糕了。」

  「你這孩子!」安佩雲搖了搖頭,隨即動手。

  後來,五個人在餐桌前度過一個愉快的中午,最後傅少東還主動幫忙洗碗。

  安彥聲、杜行書還有姑丈就在客廳看電視聊天。安佩雲則和傅少東在廚房繼續忙,一個洗碗、一個切水果,合作愉快。

  「少東,姑姑很高興你今天能來幫我慶生。菜還合胃口嗎?」其實剛才在餐桌上已經聊了一會兒,但安佩雲有些話想私下跟他聊。

  「菜很好吃,其實我也很高興能過來,因為彥聲若不帶我過來,我又得幫他看家了。」傅少東老實地說。

  安佩雲看得出來傅少東不太會說謊,於是又問:「你和彥聲很熟嗎?我以前都不曾聽他談過你的事。」

  「哦,我跟彥聲是最近才又碰面的,他那個人很冷的,跟任何人好像都不太親近。」

  安佩雲早把安彥聲的一切全看在眼裡,因為清楚他是被迫早熟。

  「少東,彥聲有沒有跟你談過他的父母?」安佩雲曉得彥聲不喜歡讓外人知道這件事,因此格外謹慎地問。

  「有啊,他說他父母很早就去世,本來還有一個妹妹,可惜也死掉了。」

  「沒想到彥聲連這件事都跟你說。」安佩雲邊切水果邊流淚。

  既然彥聲願意把事情說給旁人聽,可見他心底真的已經放下這件事了。

  「姑姑,你怎麼了?」看見安佩雲哭了,傅少東也慌了手腳。「我說錯了什麼話?」

  「沒有、沒有,我只是突然有感而發。少東,你是彥聲第一個帶來的朋友,可以想見彥聲必定對你有某些程度的信任……」

  安彥聲信任他?傅少東有些意外。

  「所以姑姑想拜託你,希望你能成為彥聲最知心的朋友,千萬別讓他又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了。」

  「他傷害過自己嗎?」傅少東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

  「他……自殺過,那時候我忙於大哥留下來的事業,彥聲又正處於青春期,個性很反叛。有同學說他剋死自己的親人,他氣得動手打了他們,我卻沒問清楚事由就懲罰他,隔沒幾天他就吞了安眠藥……他當時才不過十四歲啊!」安佩雲越說越激動,眼淚又掉了下來。

  「是醫生一直幫他洗胃,他的命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的,可原本會表現在臉上的喜怒哀樂也都隨之消失,所以我很擔心他,倘若他再繼續壓抑下去,總有一天又會崩潰的……」

  安彥聲竟然自殺過!這是傅少東作夢也想不到的。

  「我還以為你們是忙到睡著了,沒想到是在講我的事情啊。」安彥聲不知何時也來到廚房裡。「姑姑,我都說了,別擔心我,我一個人也會活得很好的,放心吧!」

  安彥聲揮揮手示意傅少東先出去,傅少東只好先離開廚房。

  「是姑姑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安佩雲自責地說。

  「姑姑,那時候你為了照顧父親的公司忙得焦頭爛額,是我自己太沒有才會想不開。相信我好嗎?我不會再傷害自己來惹你傷心了。」

  「彥聲,聽姑姑的話,解開你的心結吧!」

  「別哭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安彥聲猶如哄小孩般地哄著姑姑。

  「彥聲,姑姑希望你開心。」

  「我明白,我現在就很開心了。」

  「媽,有人送貨來,趕快來簽收。」在客廳的杜行書對著廚房喊道。

  安佩雲連忙拭去淚水。「有包裹?」

  「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走吧,去看看喜不喜歡?」安彥聲順勢結束這段不怎麼愉快的話題。

  兩人走到客廳,赫然發現一個龐然大物佔據了客廳的一角。

  「老婆,是按摩椅呢。」

  「彥聲,這很貴吧?」

  「姑姑,你不是老嚷著這裡酸、哪邊疼的,有了這台按摩椅,從此就不用求人了。」安彥聲說完還故意看了表弟一眼。

  杜行書立刻回以眼色。「表哥,別這樣看我,我可是很孝順的。」

  安彥聲一手搭上他的肩。「我當然知道你很孝順。」他轉向姑姑說道:「姑姑,快點坐上去試試看。」

  安佩雲就在眾人的注視下坐上按摩椅。

  傅少東的視線一直鎖著安彥聲的笑臉,擁有燦爛笑容的他其實是滿身傷痕的;比起自己,傅少東覺得安彥聲更為脆弱。

  他曾聽心理醫生說過,這樣的人精神看似穩定,其實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傷了自己也傷了愛他的人。

  察覺到傅少東的目光,安彥聲不由得回看他一眼,然後噙著一抹笑容回應意思是要他別擔心。

  晚上離開杜家時,安彥聲喝了不少酒,安佩雲不准他開車,便由傅少東開車載他回去。安彥聲坐在助手席上,雙眸緊閉。

  窗外下著雨,點點的雨滴打在車窗上,安彥聲嫌車內太安靜,於是打開音樂,悠揚的音樂緩和車內凝窒的氣氛。

  半晌,他開口說道!「我姑姑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是她太操心了。」

  「你真的認為自己沒什麼大礙?」

  安彥聲頓了一下才回答:「廢話,身體是我的,難道我自己會不清楚?還有,什麼叫『大礙』啊?我根本就沒事,早知道會帶來這些麻煩就不帶你過來。」

  安彥聲提到的這點,傅少東正好也想問。「那你為什麼帶我去見你姑姑?」

  「老實說,我喜歡你的個性,也覺得你很好相處,加上我也想讓我姑姑放心,所以就帶你過去見她,你別擔心我有不軌企圖。」安彥聲的眼底儘是笑意。「我說過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安彥聲不喜歡他一直問下去。

  「為什麼你說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安彥聲瞥了他一眼,「因為你太危險了。」

  沒錯,傅少東真的很危險。

  他本來就愛男人,會受到吸引也很平常,不過他不想招惹傅少東這個麻煩。只是每次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他就不由自主地想更靠近一些些……

  「我太危險?因為我會揍人?」

  「不是,是你不好馴服。我喜歡乖巧、安靜的情人,不喜歡被別人綁住。」

  「會想綁住你就是因為很愛你啊。」他就有這個打算。

  「錯了,會想把人綁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因為他的內心很脆弱,需要有精神支柱,但我不喜歡那樣。少東,你就是會綁人的人,因為你的內心很不安、惶恐,幸好你我只是單純的朋友,所以你會努力克制自己。我們的關係到這一步就夠了,不必太複雜。」

  「如果……我不願意當你的朋友呢?」話一出口,傅少東才發覺他的心情是很緊張的,不知道安彥聲會如何反應?

  安彥聲頓了頓,直接回絕。「我希望不會有那一天,我不想惹麻煩。」

  太棘手的愛情,縱使有挑戰性,但帶來的傷害也很大,他一點都不想親身體驗。

  順利把安彥聲帶回家,傅少東扶著他進門,哪知醉到連路也走不好的安彥聲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傅少東及時抱住他。

  「小心!」

  安彥聲雙手緊緊攀住他,傅少東乘機抱著他回房。

  這次安彥聲不知為何喝得比之前更多、醉得更凶,回到家後,酒精的後勁全爆發出來。

  「你還好吧?」

  「不──好。」安彥聲頭痛欲裂,很想揍人。

  連同這一次,傅少東已經見過安彥聲酒醉程度不一的模樣。有假裝的、有存心的,那這次酩酊大醉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安彥聲抓住傅少東的上衣突然問道,藉著拉他的力道同時撐起身體。

  「我是傅少東。」

  安彥聲鬆開手,躺回床上。「我記得你。」他是在夢裡纏了自己很久的傢伙。

  「希望你永遠都別忘了。」

  安彥聲就著外頭的月光,注視著傅少東那張好看的臉龐,好半晌後突然開口:「那時候……因為醫療疏失,我媽跟妹妹死在產房裡,我爸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抑鬱成疾,一年後也病逝了……他們統統離開我,一定是我的錯對不對?」

  傅少東沒想到安彥聲竟有此想法,立刻反駁。「當然不是你的錯,又不是你害死他們的。」

  安彥聲的眼淚緩緩流了出來,聲音也變得哽咽。「他們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其他人都說是我剋死了他們,應該是我的錯吧?」

  是啊,應該是他的錯吧──所有人都這麼指責他,那就是了。

  傅少東一手撐在安彥聲耳側,一手扳過他的臉頰,讓他正視自已。

  「那絕對不是你的錯,只是個意外,你要記住那是意外!」怎麼有人忍心要一個小孩子承受這些痛苦?

  安彥聲淚眼迷濛地問:「真的不是我的錯嗎?可是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們?我妹妹甚至、甚至連張開眼睛的機會……都沒有……」他心中的苦未曾跟旁人說過,但他一直最想聽的一句話就是──不是你的錯。

  「廢話,你以為你很偉大可以叫人死去嗎?自私的是他們,他們把悲傷留給你一個人承受,你才是那個受害者,懂嗎?」

  安彥聲輕輕地笑了。

  「謝了,你人真好,我真的很喜歡你。」他伸手拍拍傅少東的臉頰,等他心情放鬆後,酒精也發揮效用讓他迅速沉睡。

  怦咚!怦咚!怦咚!

  就在滿室又恢復寂靜時,傅少東赫然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聲聲都代表他此時的緊張無措,安彥聲的手很冰,身體卻因為他的觸摸而發燙著。

  安彥聲竟然說喜歡他!

  傅少東的表情是無法置信的驚愕,他的身體僵硬得動不了,體內的喜悅漲滿他的胸口。

  彥聲,你究竟有多喜歡我呢?

  傅少東上了床,睡在他身旁,一臉滿足。

  一連兩次醒來都看見傅少東睡在自己的身邊,安彥聲心中的警鈴大作。

  他心知自己若再不做補救,事情真的會無法收拾,在看過圈子裡的人被異性戀者玩玩就拋棄後,他學會一件事,可以玩,但絕不能放真感情。

  可這次不同,他清楚自己對傅少東越來越有好感,他很怕這種不受掌控的情況發生。

  因此接下來的日子,他天天去夜色報到,就是想避開跟傅少東的接觸。

  這晚,傅少東終於受不了了,決定跟他攤牌。

  「你今天又去哪裡?」傅少東冷冷地質問。

  安彥聲撇嘴一笑,「這不關你的事。」

  「為什麼不能說?」

  安彥聲對傳少東質問的口氣很不滿,他沒有理會他,逕自走回房裡。

  傅少東跟上前去。

  「為什麼不說?如果不是見不得人的話……」

  「傅少東!」安彥聲終於發火了。「我容忍你不是要你繼續盤問我的行蹤,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憑什麼管我?還有,你那是什麼口氣,你是我的什麼人嗎?」安彥聲這幾句話徹底讓傅少東閉嘴。「瞭解自己身份的話,就給我出去!」

  傅少東的怒火也攀升到極限,一時忘了自己是什麼立場,口不擇言起來。「要你安分點真的很難嗎?」

  安彥聲神情一變。「我要跟誰在一起跟你有何關係?我可不會去管你跟誰來往。」

  言下之意,是要傅少東管好自己就可以。

  「那就跟我在一起!」傅少東強勢地命令。

  「我說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傅少東不相信,他反倒比較相信喝醉酒的安彥聲說的話,那比較真實。「別自欺欺人,你是喜歡我的!」

  安彥聲一時啞口無言,但很快地又反駁回去。

  「如果你是說身體的話……我承認我是喜歡你的身體,不過只限於身體而已,你想跟我上床,我也不會反對,但別說我喜歡你,那太可笑了!」莫名地,他的心跳得好快,在傅少東的注視下,他覺得渾身不對勁。

  「你有沒有發覺你的聲音在發抖?」傅少東注意到他的異狀。「彥聲,你是害怕承認喜歡我嗎?喜歡我真的很難嗎?」

  「不可能,我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給我一個好理由──」

  「少東,我們中間有一道門,而你我就站在門的兩邊,這不是你推開門走進來就可以了;這道門代表著很深、很強的阻礙,有時候得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可惜我沒有那種耐性,你也別以為我這邊很有趣,那種必須隱瞞的痛苦是你永遠也無法想像的。」他要理由,他就給他理由。

  一等安彥聲說完,傅少東連讓他閃躲的時間都沒有,就緊緊地摟住他。

  「既然門很厚,那就打掉吧,我不想有一道門阻礙我喜歡你。彥聲,我是真的對你動了心……不單單只是身體上,我喜歡跟你相處的感覺,雖然我們認識不深,但我總是想看見你、聽你的聲音;再者,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相處起來沒有負擔也沒有壓力的人,跟你在一起,我有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如果你也喜歡我,就別把我推開,其他的困難我會解決,你只要負責愛我就夠了。」

  傅少東也清楚這就是喜歡的感覺,當他察覺到要煞車時,已經來不及。

  他的確是情不自禁喜歡上安彥聲。

  喜歡他心口不一的溫柔、更喜歡他安慰自己時那雙令自己著迷的深邃眼睛,一旦安彥聲望著自己,他就移不開眼。

  過去,他總認為喜歡一個人非要有個理由不可,比如長相、性格,但如今他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安彥聲之後,才發現原來任何一點都能變成他喜歡他的理由。

  沒有特殊的原因,就是因為「喜歡」而已。

  安彥聲靠在傅少東的胸前歎息。

  「為什麼明知山有虎,偏要向虎山行?」

  「因為那隻虎是你。如果你討厭我,兩年前就不該沾上我;彥聲,我很死心眼,一旦認定就絕對不會改變。」

  「你會後悔的。」安彥聲其實是說給自己聽,他心裡明白要是真的放下感情,有一天必定會後悔。

  「絕不會!」傅少東斬釘截鐵地說道。

第九章
想著傅少東說的話,安彥聲一夜未眠。

  他想了很久,還是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要的是瀟灑自由的愛情,何必為了傅少東一人放棄這種生活?

  天一亮,他抓起車鑰匙準備離開。

  而傅少東根本沒睡,他坐在客廳等著安彥聲,想跟他再好好談談。

  安彥聲步出房門卻看也不看他,逕自走到玄關處準備要出門。

  傅少東急忙攔住他。「你要去哪裡?」

  安彥聲冷冷瞥他一眼,傅少東終於鬆手。

  「你沒聽過『鳩佔鵲巢』嗎?既然鳩佔著我的巢,我這只鵲只好到外頭去另覓他處了。」

  傅少東呆愣住,安彥聲還是不願接受他嗎?

  「你可以趕我走,這裡畢竟是你家。」他寧願安彥聲轟他出去,也不要安彥聲用這種手段諷刺自己。

  安彥聲的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一如最初傅少東認識他的時候,那種近乎無情、不在乎別人的笑容。

  「原來你還聽得懂啊?趕你走,你就會走嗎?我想到時候你還是會繼續賴在這裡,不是嗎?所以我看我還是先暫時住在外頭,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好搬的,你有我手機的電話,等你住膩想搬了,再告訴我一聲。」

  安彥聲要打開門時,傅少東立刻握住他的手又關上門。

  他非常清楚要是這次再讓安彥聲離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更遠了。

  「你佔據我的房子,現在連我的自由也想插手嗎?」安彥聲冰冷的眼眸毫無溫度。

  「彥聲,你別這樣對我,你真的不曾想過我的心也會痛嗎?」

  「老實講,你的外在條件不錯,實在沒必要為了一時的衝動來蹚這渾水。」

  同性戀這條路本來就難走,既然一個人走已經夠辛苦,就別再拉無辜的人下水,所以安彥聲從不找圈外人。

  「我不發狂的時候還滿正常的,我說這些話時腦袋都很清醒,絕對不是一時的衝動,這點你不必替我擔心。」

  「我也有選擇權,你喜歡我不代表我就得接受你。」

  「你不喜歡我?」傅少東不相信。

  安彥聲被他一問,還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早已傾向傅少東,可未來不可預測,他不想讓自己受傷。

  「你昨晚說喜歡跟我相處,可這並不代表喜歡,不過是一種依賴而已。最近你比較常跟我在一塊,才誤以為這就是喜歡,你再好好想清楚吧!」安彥聲故意迴避傅少東灼熱的視線。

  窗戶明明沒關上,為什麼他一直覺得屋子裡很熱,背脊的汗水也不停冒出,教他覺得頗難受。

  「就算是依賴又如何?每個人對喜歡的定義不同,有人是由相看兩厭變成兩情相悅,有人因為報恩而喜歡上對方,有人注重外表、有人看中的是學識,喜歡的理由千百種──為何依賴就不能變成喜歡?」傅少東說得理直氣壯,神情堅定。

  他的氣勢幾乎壓倒了安彥聲,令他啞口無言。

  第一次,向來口才不錯的他竟然無從辯駁。

  「回答我啊!」

  「我不喜歡被人依賴。」安彥聲只能說出這個答案。

  「你會拒絕我,肯定不是為了這種小理由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就是不喜歡被你依賴,難道不行嗎?」安彥聲的口氣也變沖了。

  「為何你硬要在我們之間畫上一道界線?為什麼不讓時間來證明我們究竟適不適合?」

  證明?證明什麼?

  證明他傅少東只不過想試試看愛男人的滋味,最後覺得不習慣就揮揮手走人?

  「我只能說你再好好考慮,為了一時的迷惑而賠上自己的大好前程不是明智之舉。」安彥聲這次真的要出門了。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我的人生還用不著別人教我怎麼做!」

  「當一個人被貼上標籤後,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記住我說的這句話,你自己好好想想。」扔下話,安彥聲打開門出去,讓兩人暫時冷靜。

  有些時候避不見面也是個解決事情的好辦法,一旦降溫了,這件事情就再也起不了波瀾。

  過了一個星期。

  走進辦公室裡,馮岳海朝著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躲他,就別再來夜色,要不然萬一他衝進來找人,會讓我很為難的。」

  安彥聲無奈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前一陣子,他常來夜色跟馮岳海混熟了。

  為了躲避傅少東,他這個星期都住在馮岳海家裡,晚上也跟他到夜色,雖知逃避不是辦法,可他無法可想,只得當一陣子鴕鳥。

  馮岳海落座在辦公桌前,高深莫測地笑著。「正所謂『狡兔有三窟』,你卻鍾情我這裡,難道是想讓對方可以輕易找到你嗎?」

  傅少東回他一記白眼。「放心,他不知道這裡。」

  「那可難說,不過說真的,既然他對你有心,你不接受實在是太辜負他的心意了。」

  「萬一他試過,覺得自己不適合,那我該怎麼辦?」

  「你怕受傷?」

  「廢話,我也是有感情的。」安彥聲別過頭,沒好氣地說。

  「可我現在看到的是你在傷害他的感情,感情這種事誰又能保證最後能夠長長久久?既然他喜歡你、你也不討厭他,就在一起試試看吧,就算日後沒結果,也不會後悔。」

  「誰說我喜歡他?」

  馮岳海似笑非笑地問:「難道不是嗎?」這幾天安彥聲總是喝得爛醉,若真的不在意,又何須這麼傷腦筋?

  安彥聲瞥見馮岳海那雙不相信的眼眸,頓時嘴裡的話又吞了回去。

  「彥聲,你不過才二十幾歲,未來的路還很長,用不著對事情太早下結論,多去嘗試,就算日後受傷,也是一種經驗。」馮岳海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他。

  「再說吧,我最近不想看見他。」安彥聲的神情有幾許惆悵。

  「那你明天別過來。」馮岳海的話點到為止,能不能想明白就要看安彥聲本人了。

  安彥聲意興闌珊地坐起來。

  傅少東喜歡他,這真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這是是從何時開始的?為何一點預告也沒有,教他措手不及;而他對自己的喜歡,究竟又深到什麼地步?

  自從父母與妹妹死去後,在接受被愛的時候,他總是特別小心翼翼,特別保護自己,因為他不想再嘗到失去的滋味。

  失去──是很痛徹心扉的。

  這天晚上,安彥聲家裡的電話響了,傅少東立刻接聽,電話那頭卻沒出聲。

  (彥聲,是你嗎?)

  傅少東以為安彥聲默認了,又續道:「我說喜歡你,真的令你很困擾嗎?我只是喜歡你而已……這一個禮拜我想了很多,我想或許因為你父母的關係,才讓你無法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是不是這樣呢?

  你說要我想清楚,我真的有在思考,也認真地共同規畫我們的將來,因為我非常在乎你,可你卻只在意我的前途。前途對我而言並不太重要,我只希望有個能愛我的人陪在我身邊,如此而已……彥聲,你知道我的過去,但我不曾跟你提過,我的父母他們……是討厭我的。

  對他們而言,我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會毀了自己也毀了他們,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個個都比我優秀,但他們……都怕我,也不愛接近我。很可笑吧?明明他們是世界上跟我最親的人,卻沒有太深的感情。

  你是第一個讓我想喜歡的人,你對我不會另眼相看,讓我很想跟你親近、想多瞭解你,這樣真的不算是喜歡嗎?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想跟對方在一塊、想瞭解對方、珍惜對方,如果這不是喜歡那什麼才算是喜歡?」

  (咳咳……)在這番真情的告白之後,電話的另一頭以清晰的咳嗽聲作為開場白。(呃……你的一番示愛的確感人肺腑,很可惜我不是彥聲,我是馮岳海。)

  「你是誰?」那剛剛……他不就全都白說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再也受不了彥聲一直在我家昏醉,我給你地址,麻煩你來接他回去吧。)

  馮岳海發現自己實在是錯估了安彥聲,以為他很灑脫,怎料他在感情上是個小心翼翼的傢伙,反倒是傅少東大方多了。

  無論如何,他們兩人的事情也該有個結束,外人還是繼續當外人比較妥當。

  不過,他還真想讓安彥聲聽到這番深情的告白呢!

  宿醉醒來,安彥聲的喉嚨乾澀得發疼。

  「水、水……」安彥聲閉著眼睛喊著。

  「這裡,喝慢一點。」

  一隻手輕輕扶起安彥聲,讓他喝到潤喉的水。

  「岳海,謝謝你,幾點了?」

  「晚上九點多。」

  等等,這聲音不是馮岳海!安彥聲赫然睜開眼睛,卻看見傅少東就坐在他身邊,笑意盈盈。

  環顧四週一遍,他曉得自己被帶回家了,也清楚馮岳海將他出賣。

  既然又得面對,就一次徹底解決吧!

  「這幾天你有好好想一想嗎?」

  「有。」傅少東回答得很堅定。

  「那好,告訴我你的答案。」

  「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麼?!」傅少東反問他。

  安彥聲狀似瀟灑地笑了一下,「你應該清楚我想聽什麼回答才是。」

  「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傅少東莫名堅持。

  他想聽什麼答案?

  他想聽的是──傅少東想清楚了,不繼續愛他了。

  但此時馮岳海的話卻盤旋在他的腦海裡,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對傅少東動了心,但在每一次多增加幾分喜歡之前又猛然踩煞車不敢多想。

  只因為……他仍會怕。

  他承認他喜歡有傅少東的陪伴,喜歡傅少東單純天真的個性,過去就算是他的情人,也都會被他築起一道牆,為的就是想保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可偏偏傅少東就是有辦法將他的防備給拆得一乾二淨,還不會讓他反感。

  他清楚這是因為他對傅少東是喜歡的,否則哪會讓傅少東這麼猖狂,一而再地試探自己的底限。

  可是,他究竟該怎麼做對兩個人才算是好的?

  接受?抑或……不接受呢?

  抬頭迎上傅少東那雙篤定又深情的眼神,安彥聲閉上眼。「我是……喜歡你的。」

  假如真的要狠狠受傷一次的話,他情願是由傅少東來傷他,至少他也曾真心付出、真心愛過,不是嗎?

  傅少東開心地笑了,在他唇上親了又親。

  「彥聲,我愛你。」

  「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分手,千萬別告訴我因為你不愛男人,你可以說千百個我的缺點,就是不能說這個理由,要不然……我一定會宰了你。」

  「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傅少東認真地說。

  安彥聲曉得傅少東是認真的,不禁笑開懷。

  他們兩人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只能讓時間去證明,當下他們只想用身體來感受對方的愛有多濃烈。

  「跟我做愛。」安彥聲主動邀請。

  「考慮清楚,你還有機會後悔喔!」今晚他太興奮了,肯定會毫無自制力。

  「我不會後悔的!」安彥聲篤定地望著他。

  傅少東一聽,便把安彥聲拉向自己,脫下他的T恤。

  望著眼前這副迷人的軀體,傅少東突然覺得喉嚨乾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感覺得到下腹正緩緩湧出一股慾望,他的呼吸漸漸急促,心跳也快了許多。

  「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可別怪我不客氣。」傅少東傾過身,笑得格外邪氣。

  突然間,一股冷意由安彥聲的腳底直竄頭頂,戰慄──他是不是真的不該答應啊?

  「少東,等等!」安彥聲伸出手抵在傅少東胸膛,阻止他的身體繼續前進,想起過去的經驗,他可不想明天累得爬不起來。

  「等什麼呢?」傅少東的嘴角輕揚。

  他才不讓安彥聲有機會逃離,他跪在他床前扣緊安彥聲雙腳的腳踝,使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安彥聲就落在他的腰上,兩人的下半身緊緊貼合,再也無處可逃。

  傅少東深情地凝視安彥聲的臉龐,好不容易能得到安彥聲的首肯,他全身上下的神經都因此而興奮了。

  「一開始,我真的覺得你很討厭,可是之後卻又開始在意你、想見到你。彥聲,告訴我,我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呢?我明明就不喜歡其它男人,卻偏偏想要接近你、想要你愛上我、想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為什麼?」

  「因為你是笨蛋。」

  「錯,因為我愛你……」

  深情的傾訴令安彥聲全身戰慄。

  四目交接,傅少東的深情溢於言表,安彥聲卻是發窘地想轉身就逃,畢竟在床上一直以來都是由他主控,一旦遇上傅少東,他只有投降的份。

  但他卻不排斥,甚至還相當喜歡,他應該也是很愛傅少東的,要不然豈會讓他為所欲為。

  此刻的傅少東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他有些暈頭轉向,心跳彷彿不受控制般,劇烈得讓他喘不過氣。

  「告訴我,你還有幾個情人?」

  傅少東的手緩緩地探入安彥聲的衣內,找到胸前的凸起,輕輕一捏,引來安彥聲的低喘。

  「沒有了。」這傢伙根本不是想愛他,而是乘機跟他算賬吧!

  傅少東俯身咬住因為愛撫而變得粉紅的小點,或舔或吮,教安彥聲激昂地頭往後仰。

  傅少東每一個動作都幾乎要讓他的神智崩潰,

  「說你永遠都不會再忘記我的名字。」

  安彥聲咬著牙忍受傅少東伸手握住他的慾望,說不出半個字。

  「說啊。」傅少東邊催促邊挑逗他。

  「不會啦!」他發誓要是這傢伙再拿他的身體來逼供,他肯定起身離開。

  「最後一個問題……」嗅出安彥聲的不悅,傅少東打算早點結束話題。「我對你來說,是什麼?」

  「在剛才之前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至於以後能不能維持……就要看你了。」

  「我要纏著你一輩子,也願意取悅你。」

  「後頭這句話就別加進來。」由別人說,他不習慣。

  「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傅少東語畢,不讓安彥聲有時間說話,臉便湊過去封住他的唇,盡情表達他的嫉妒和喜歡。

  他嫉妒任何一個想接近安彥聲的人,想到從今天以後他可以大方地宣稱安彥聲是他的人,他就感到極大的愉快。

  安彥聲的手臂自然地攬著傅少東的頸子,好讓兩人的上半身也緊貼著。

  唇,吻得難捨難分;肢體的摩擦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戚;身體的溫度漸漸攀升,沒有開冷氣的房內頓時變得燥熱。

  傅少東的唇從安彥聲的頸子緩緩移到耳後,輕輕啃咬著他的耳垂,一邊動手脫去安彥聲的襯衫,然後他也褪下自己的T恤,

  安彥聲笑著說:「看清楚點,我跟女人可是不一樣的,你還有機會後悔!」

  傅少東的手撫上安彥聲的胸膛,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你的身體我不知愛過幾遍,要後悔早後悔了。」

  兩唇相貼再次點燃兩人身上的慾火。

  傅少東的手開始由安彥聲胸膛、腹部往下遊走……

  安彥聲因為傅少東的動作,上半身自然向後仰躺於床上。

  傅少東的手停在他下腹最敏感的地方,拉下褲子的拉鏈之後,如入無人之境地探入,同時聽見安彥聲呻吟一聲。

  傅少東除了自己的身體外沒有碰過別人的,對於自己能讓安彥聲露出心神蕩漾的表情,感到有些得意。

  「舒服嗎?」剛才是逼問,如今他要讓安彥聲得到至高無上的快樂。

  安彥聲抬起頭瞪他。「還差得遠呢!」

  「哦,是嗎?那這樣呢?」

  聲音一頓,傅少東立刻握住他的堅挺然後上下愛撫,引來安彥聲的呻吟。

  「還喜歡嗎?」傅少東邪惡地問。

  「你──」那滋味又痛苦又舒服,安彥聲忍受著痛苦的同時也享受著歡愉,最近經常跟傅少東上床讓他的身子變得十分敏感。

  「這麼快就有反應了,我做得應該不錯吧?」傅少東越來越想看見安彥聲那種「忍不住」的表情,於是他加快了手的速度。

  安彥聲很想離開,卻感到渾身無力。「你別太過分了……啊!啊……」

  漸漸的,房內只剩下他甜美的喘息。

  「不喜歡嗎?不喜歡的話我就停手了哦?」傅少東愛死了安彥聲這副媚態,其實一點也不想停下來。

  安彥聲忍著脾氣,卻忍不了歡愉的滋味。

  「你敢給我停──就、試、試、看!」他語帶警告地說。

  性愛自古以來就是個禁忌,但隨著時代的開放,人類也開始學會享受如此絕美的律動。

  安彥聲亦然。

  以往都是他主動去取悅他的情人,以後角色對調,或許……也沒什麼不好吧?

  安彥聲一陣抽搐,將灼熱釋放在傅少東的手上。

  喘息聲不絕於耳,安彥聲得到解放,全身頓時癱軟,臉頰也因為歡愛而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

  傅少東看著濡濕的手,臉上儘是驕傲。

  「你覺得我的表現如何呢?」他低頭舔吻安彥聲胸前滲出的汗珠。

  他想看見的是安彥聲在他身體下面得到快感的表情。

  「差強人意啦……」安彥聲依舊不認輸。

  氤氳的氣氛,撩人的清晨,情慾慢慢加溫。

  「是嗎?這樣最好了,因為我……還沒做完呢。」這是他們心甘情願「在一起」的第一次,他要安彥聲永遠難忘今天。

  傅少東脫去兩人的褲子,讓兩人裸裎相見,一雙眼也開始欣賞起安彥聲的好身材。

  他把安彥聲的雙腿又往外拉,用剛才幫安彥聲解放的手伸入待會兒可以讓他得到解放的私密處。

  「你到底是在哪兒學來的?」

  「學?才不是。我只是想讓你快樂而已……」

  安彥聲是他的第一個男人,但一想到自己不是他的唯一,向來佔有欲強的傅少東不小心用力過猛,惹來安彥聲的喊叫。

  「你做什麼啦?」

  「彥聲,以後你的身體只能是我的。」傅少東霸道地說。

  安彥聲無法預期兩人的結果,如果哪天傅少東又不小心……總是會有萬一。

  「我覺得有時候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你……」

  「是嗎?」傅少東打斷他的話,不以為然。

  傅少東讓安彥聲的雙腿圈住自己的腰,然後掃住他的腰奮力往前一挺,早已蓄勢待發的火熱立刻進入安彥聲的體內。

  突來的侵入,令安彥聲覺得很難受。

  「慢點、慢點……」

  他的手本能推著傅少東的胸膛,卻徒勞無功,因為傅少東此時已被情慾征服,根本無法退後,只能不斷發洩自己的慾望,不斷往前衝刺、不斷加快速度,想要填滿安彥聲的身體,佔有他的身體、佔有他的理智。

  「啊……啊……」兩人的呻吟慢慢交疊。

  沒多久,痛楚減弱,安彥聲感受到遲來的快樂,他的身體終於放鬆地接受傅少東的進入。

  儘管兩人又濕又熱,汗水淋漓,喉嚨乾澀得有些疼痛,但他們仍然不想離開彼此,緊緊地交纏。

  傅少東把自己推入安彥聲的體內,緊窒、灼熱的柔軟,教他無法自拔地後退,然後再次深深的結合。

  一退一進的動作不斷反覆著,彷彿是要把兩人融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當兩人攀上高峰,傅少東毫無保留的把自己全給了安彥聲。

  愉悅的快感霸佔了兩人的身體,一瞬間,在完全靜止的空間裡,安彥聲動彈不得,傅少東也沒有打算退出,兩人依舊緊緊結合。

  只有濃濃的情慾味道與滿足的喘息飄蕩在空氣中。

  「我真喜歡這種感覺呢……很棒,彷彿全身都解放了。」跟自己喜歡的人做愛,就算是男人也是很甜美的。

  安彥聲累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閉著眼睛,昏睡前仍想著傅少東的那句話──你的身體只能是我的。

  傅少東笑著親吻安彥聲的唇,終於離開他的身體,抱著他入睡,微涼的風吹進房裡也不能冷卻他高燙的體溫。

  兩人之間的門……

  終於被打掉了!

  跨越了原本的界線後,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再也無法離開傅少東了?

  安彥聲對這個結果也不是很反彈,只是有些……不太適應。

  以前的他像陣風,想去哪裡、跟誰上床,都由他自己決定,現在已經喪失這個權利了。

  因為傅少東不僅要他的身體、更要他的心,最近他們已經習慣擁著彼此入睡。

  比較早醒來的安彥聲凝視著擁抱自己入睡的傅少東,發現他的睡臉還真像個孩子。

  昨天,安彥聲收到馮岳海的掛號包裹,順手就放在桌上,直到此時才想起來。

  他起身來到客廳打開包裹,裡面有一個小小的盒子,不知放了什麼東西?

  安彥聲很快地拆開,沒想到裡頭竟然是一卷小錄音帶,僅適用於電話錄音機,於是安彥聲把錄音帶放進錄音機裡讓它播放──

  彥聲,我說喜歡你,真的令你很困擾嗎?我只是喜歡你而已……這一個禮拜我想了很多……

  一段感人肺腑的告白輕輕流瀉。

  安彥聲先是一愣,最後紅了眼眶。

  無怪乎傅少東會希望自己別把他看成病人,原來他背後的辛酸也是不為人知。

  「沒想到馮岳海竟然把我對你說的話錄了下來。」睡醒的傅少東來到客廳,聽見自己的告白,有點不好意思,若要他當著安彥聲的面再說一次,他一定會先臉紅。

  「你什麼時候對我說過?」他壓根兒沒印象。

  「是馮岳海打電話來,我起先以為是你打的,所以就一古腦兒地說了一堆,沒想到打來的人竟然是他!」

  「少東,我聽了很感動。」

  「真的打動你了嗎?」傅少東雀躍地問。

  「嗯。」

  「那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傅少東笑得很開心。

  「少東,我說過未來……」未來有太多變量。

  「太遠的將來我不想聽。」傅少東拒絕聽他不想聽的話,既然未來這麼遙遠,那麼那些假設都是無謂的。

  「聽我說,未來的事情很難說,假如我們真的適合,那一定會在一起,順其自然吧,好不好?」

  「好吧,不過我絕對不會不喜歡你的。」傅少東說完,把安彥聲摟在懷裡。

  「倒是你……別把我拋棄才好。」說到最後,傅少東還真怕一語成讖。

  安彥聲轉身,瘋狂地捧著傅少東的下巴吻他。「這樣願意相信我了嗎?」

  傅少東搖頭。「還差得遠呢!」

  安彥聲改成深吻。「這樣如何呢?」

  「勉勉強強囉。」傅少東終於受不了安彥聲的挑逗,化被動為主動,把安彥聲壓在沙發上。

  儘管夜夜纏綿,他還是覺得意猶未盡。

  這時,一陣開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親密。

  走進來的人看到眼前這一幕,驚詫不已,手上的一袋水果全部掉落地面。

  「你們……」

  安彥聲與傅少東雖然及時分開,但衣衫不整的景象卻掩蓋不了曖昧的事實。

  「姑姑!」安彥聲露出錯愕的表情。

  他從沒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讓姑姑撞見事實。

  安佩雲站在玄關處,驚愕不已,她本來是想來看看彥聲,怎知卻看見這一幕?受不了打擊的她慌忙地轉身便走。

  安彥聲立刻追出去,但還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安佩雲搭電梯離開,他氣得猛敲電梯門,最後只得回到屋裡。

  傅少東已經把衣服穿妥了。「對不起!」

  安彥聲頹然地靠著牆壁歎息。「不是你的錯。」

  他從來不帶男人回來,沒想到剛破戒,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這一切只能怪他。

第十章
從杜行書那裡知道姑姑已經回家後,安彥聲趕忙到杜家一趟。

  前來開門的是姑丈。「彥聲,你怎麼過來了?」

  「姑丈,我要找姑姑,她人呢?」

  「在房裡。」

  安彥聲走入安佩雲的房裡,安佩雲聽見腳步聲,緩緩抬頭。

  「姑姑。」他是姑姑照顧大的,因此在他心目中,姑姑已經取代了母親的地位,他相當愛她也很尊敬她。

  看著一臉歉意的侄子走到身前,安佩雲罵也不是怨也不是。

  獨自一人想了好幾個小時,她仍舊無法接受她最疼愛的侄子竟然……

  「為什麼?」

  既然姑姑想知道,也該是公佈真相的時候了。「姑姑,沒有為什麼,我天生只愛男人。」

  「那個傅少東是……」

  「他現在是我的情人。」

  聽到這個震驚的回答,安佩雲難受地沉下臉色,自責地搖頭。

  安彥聲看得出姑姑很傷心。唉!除了那次自殺以外,他從沒讓姑姑這麼傷心過,但事實就是事實,終究無法隱瞞下去。

  「姑姑,即使我愛的是男人,我還是你的侄子,這點是無法改變的。我明白要你馬上就接受這件事很難,但請你別討厭我,因為你是我最親的親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握緊安佩雲纖細的手,安彥聲的內心亦不好過。

  「你真的沒有辦法愛女人嗎?」安佩雲仍抱持最後一絲希望。

  「很抱歉,姑姑,我這輩子只會愛男人。」

  「假如我要你在我跟他之間做個抉擇呢?」安佩雲忽而強勢地問道。

  安彥聲痛苦地說:「姑姑,別逼我,我真的很愛少東,我不能失去他。」

  「不能失去」這四個宇深深震撼著安佩雲的心,因為她知道彥聲最怕的就是「失去」;她閉上眼睛,擺擺手,示意他先離開,有些事情她必須一個人好好想

  「我先回去了,姑姑。」

  安彥聲只好退出房間離開杜家。

  沒多久,安佩雲的丈夫走進來。

  「佩雲,怎麼了?」妻子一回來臉色就不好看,怎料侄子離開的時候表情也很凝重,他緊進房詢問。

  安佩雲握住丈夫伸出來的手。「老公,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她靠在丈夫懷裡,傷心地哭泣。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很緊張。

  安佩雲猶疑不定。她能說嗎?萬一丈夫用奇怪的眼光看彥聲的話怎麼辦?

  彥聲小時候受過傷害,她不能讓他再受到歧視。

  「既然你不曉得如何開口,那我來問好了,是不是關於彥聲的事情?」

  安佩雲點頭。

  既然是關於彥聲的問題,妻子又是去找彥聲回來後才變成這樣的,而且又是讓她很難開口的事……難道會是「那件事」??但假如不是,萬一他問出口不就害了彥聲。

  最後他決定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在煩惱彥聲……感情上的問題?」

  安佩雲雙眸一睜。「你早就知道了?」

  「其實有一年的某天,我跟行書去書店的時候,在窗外看見彥聲的車子,他的車上還坐著另一個男人,看他們很親密的模樣,當時我就猜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安佩雲激動地問。要是早知道,或許還有機會挽救。

  「我也想啊,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是行書說順其自然就好,畢竟彥聲有選擇喜歡的人的權利。」

  安佩雲氣得打丈夫的肩頭一下。「你兒子年輕不懂事,你也是嗎?他這樣是會受到社會歧視的,你要我看著彥聲被人瞧不起嗎?」

  「老婆啊,你還以為這是什麼時代?大家或許還無法馬上接受,但歧視的問題已經沒有過去那麼嚴重了;再者,我們住在台北,這裡的人更開明,你不必替彥聲操心的。」

  「萬一發生在你兒子身上呢?」

  「當然是打斷他的腿!」斬釘截鐵地說完,他又呵呵地笑著,「哎呀,開玩笑的嘛!我怎麼捨得打斷兒子的腿,大不了要他先生個兒子給我做補償囉!」

  「老公,你真的能接受?」安佩雲仍是半信半疑。

  「怎麼可能?一開始我也是很擔心,想說萬一事情曝光,你和彥聲的關係該怎麼妥善處理,我也在想要是你太古板不能接受,你們的關係恐怕會破裂,你老公我可是非常非常擔憂的;因此我勤跑圖書館、書店,三不五時也上網查這方面的資料,看了半年下來,多少也能體會他們的苦。

  假使我們無法改變大眾對他們的刻板印象,那至少得支持我們的親人,因為這條路很辛苦,假如沒處理好,說不定還會造成他們自甘墮落、自暴自棄,甚至自殺呢!」為了勸妻子盡快想通,他可是卯足了全力。

  安佩雲一聽到這裡,連忙搖頭。「我不能讓彥聲再自殺。」

  「那就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我相信我老婆很聰明,知道怎麼處理才是最完美的。」

  「唉!假使彥聲真的不能回頭,那我們安家不就沒有子孫了。」安佩雲最煩惱的還是這點,畢竟她的想法相當傳統。

  「別忘了你兒子也有一半安家的血統,就叫他多生幾個吧!佩雲,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支持彥聲的決定,因為我們是他最後的親人,假如連我們都不站在他那一邊,還有誰會幫他??更何況他也不是犯下殺人或搶劫這種重罪,他不過是愛上一個跟他同性別的人,如果他們能幸福的話也未嘗不好,是不是?」他循循善誘地開導自己的老婆,希望她能放寬心胸接受不同於過去的觀念。

  丈夫的開導讓安佩雲慢慢想通了。

  也許對彥聲的事情,她需要重新思考,畢竟他們永遠都是親人哪!

  ***

  見到安彥聲回來,傅少東趕緊追問他結果如何,安彥聲只是搖頭,什麼也沒說。

  傅少東見到這情況,也瞭解事情的嚴重性,也許他們的關係得就此畫下句點也說不定。

  傅少東擔憂地問道:「你會不會為了你姑姑而放棄我?」

  安彥聲把臉埋在手心裡,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剛剛,他已經明白姑姑的意思了,她很傷心安家有他這樣的孩子,想必心都碎了吧,他也覺得自己非常不孝,但難道他連選擇自己喜歡人的權利也沒有嗎?

  「請你告訴我。」

  「你要我怎麼回答?」連安彥聲都不知如何是好。

  親人與愛情的選擇真的很兩難。

  「照實說。」他要聽安彥聲的真心話。

  「假如我說──會呢?你會怎麼做?」既然傅少東要答案,他就給他答案。

  「我說過我對你是認真的,所以不會離開你。」

  「既然如此,你還需要我給什麼答案,你自己早就有答案了啊。」

  老實說,聽見傅少東篤定地說不會離開自己,安彥聲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感,至少他喜歡的人不會因此離開自己。

  兩個人一起面對總比一個人單打獨鬥來得好。

  傅少東走上前,從安彥聲的身後環住他的腰。

  「說實話,我很怕你會拋棄我,因為你太難捉摸了,即使我們已經靠得這麼近,但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仍然很遠。你很少讓我知道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每次都要等到你喝醉,才能聽見你吐露心事,這讓我很不安……既然你願意接受我,就請你別把我摒除在你的心門外好嗎?我真的很想瞭解你。」

  安彥聲搭著他的手臂,深深歎氣,他沒想到自己防護心過重競也造成傅少東的不安。

  「我相信我喝醉的時候已經跟你說了很多,除此之外你還想知道什麼?」

  感受到安彥聲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傅少東真的很高興。

  「我想知道你全部的事情,重新再對我說一遍……」

  他對安彥聲真的很貪心,不但渴望他的身體、想霸佔他全部的心思,甚至想讓他整個人完完全全都屬於自己。

  五天後,安佩雲親自到安彥聲的家中。

  「姑姑!」開門見到安佩雲,安彥聲頓時一掃心中陰霾,神情變得相當愉悅。

  「我來看看你……們兩個。」見到傅少東也坐在客廳,安佩雲不免想到那天的畫面。

  傅少東見到安佩雲,趕忙倒水,然後正襟危坐,不敢稍有大意。

  「別拘束,這是你們家嘛!」喝了口水後,安佩雲決定開門見山。

  「這幾天想必你們很難熬吧?」安佩雲頓了頓,又道:「我也想了很多,假使要我為了一個外人而破壞我們姑侄的關係是不值得的,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接受你們。坦白說,要我這麼快就接受你們,也很難做到,彥聲你應該很清楚,姑姑雖然開通,不過在該堅持的事情上也會有所堅持。」

  安彥聲輕輕點頭。

  「少東,你現在幾歲了?大學畢業了沒?」安佩雲的視線落在傅少東身上。

  第一眼見到傅少東,她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應該跟彥聲很合得來,怎料他們竟連感情也一拍即合。

  如果對象是傅少東,其實也沒什麼好挑剔的。

  「我今年二十歲,因為重考,今年才要去考大學。」傅少東據實以告。

  聽見這番話,安彥聲驚訝地轉過頭看傅少東,他一直以為他已經大二了。

  「你們都還很年輕,未來太遠了,我不可能跟你們談那種遙不可及的事情,所以等你考上大學,四年後若你們還在一起的話,我才會退一步去考慮接受你們兩人的感情,聽懂了嗎?」

  說完這番話,安佩雲終於卸下心中的石頭;她都退讓這麼多,彥聲應該不會再去尋短了吧?唉,她只有這麼一個親侄子,不疼他還能疼誰呢?

  「謝謝姑姑。」安彥聲對於姑姑的開明十分感激。

  「謝什麼呢!你長大了,有自己生活的方式,我也該尊重你。彥聲,姑姑也希望你能幸福。」無論如何,她永遠都會站在他身邊支持他。「少東,要好好對待彥聲,要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一定會的,姑姑。四年後,我會讓你真正認同我們。」傅少東逕自牽起安彥聲的手,在安佩雲面前起誓。

  安佩雲僅是微笑並沒有答腔,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傅少東是最適合彥聲的人,她相信四年後他們一定還會在一起。

  一送走安佩雲,傅少東就迫不及待地抱住安彥聲。「太好了!你姑姑沒有生氣。」

  「真可惜,姑姑竟然沒要我放棄你。」安彥聲冷不防吐出這麼一句話。

  傅少東慌地圈著安彥聲的身體。「難道你希望她反對?」

  「你的家人不會說話嗎?」看見姑姑的反應,安彥聲不免想到另一道關卡。

  「只要我不給他們惹是生非,他們就謝天謝地了。放心吧,我的家人我會想辦法搞定的,你不用擔心。」

  「擔心?我只是討厭麻煩而已,如果你家人真的反對的話,那我們就……」

  傅少東知道他要說什麼,生氣地打斷他的話。「要我看著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別奢望了,因為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永遠太遙遠了,我不要那種保證,我要你說到做到。」他何嘗不會害怕,只是就算會受傷,他也不想讓傅少東跟親人鬧翻。

  「我一定會做到給你看!」傅少東說得斬釘截鐵。

  「我相信你。」

  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如果他們真的有緣,最後總會在一塊的,若是沒有緣分,想太多也是徒增煩惱。

  傅少東猛地將安彥聲壓在門板上,熱情地吻著他,安彥聲也立即響應,接著他們進入房裡。

  當一場激烈的歡愛結束,安彥聲才想到有一個問題他一直忘了問。

  「你說你今年才要考大學?」

  「那年因為你的關係我沒考上大學,後來跑去當兵,今年剛好要考大學,沒錯啊。」

  「那你知不知道大後天就要考試了?你到底有沒有在唸書?」

  「當然有,我早就從家裡把書本都搬來這裡,而且天天挑燈夜讀呢!」為了能配上這個擁有碩士頭銜的情人,傅少東相當努力。

  「那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去用功?」

  「臨時抱佛腳是沒用的。」

  傅少東捨不得離開這副溫暖又令他銷魂的身體。

  安彥聲迅速起身一腳踢開他。「我可不想當眾矢之的,你馬上就回房間給我唸書,去!」

  「我一定會考上的。」憑他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考不上。

  「傅少東!」安彥聲的口氣帶著警告。

  傅少東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床套上衣褲,邊走還邊回頭可憐兮兮地期望安彥聲會留下他。

  考試當天,傅少東婉拒安彥聲的陪伴。

  「彥聲,你跟我去我會緊張的,在家裡等我的好消息吧。」說完這句話,他便瀟灑地前去應考。

  而傅少東這一走,竟然失蹤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安彥聲由原本的心焦等到不耐,最後失望至極,他沒有任何能夠聯絡上傅少東的方法,也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最後,安彥聲苦澀地想,大概是傅少東覺得玩得差不多了想收手,所以才不告而別吧。

  這樣也好,他也不用擔心他們的將來會如何。

  只是……傅少東最好不要在路上讓他遇上,要不然他鐵定把他揍得半死。

  安彥聲越想越心煩,沒想到他在情場一向無往不利,最後卻栽在傅少東的手上,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這天下了班,丁燦雅約他用餐。

  「學長,筱鈴學姊要結婚了。」丁燦雅喜孜孜地說。

  安彥聲當初去美國之後,裘筱鈴也去澳洲唸書了,兩人都是透過丁燦雅來聯絡。

  結婚──應該是他這輩子最難完成的事情了。「是嗎?到時候我會出席的。」安彥聲淡淡地說,有些心不在焉。

  丁燦雅看出了他的落寞,「學長,是不是因為傅少東不在你身邊,所以你悶悶不樂?」

  安彥聲擰起眉心,不想承認。「我跟他沒什麼,他現在已經不住在我那裡了,別再把我跟他牽扯在一起。」

  丁燦雅笑了笑,露出可惜的表情。「學長,傅少東是『崎光電子』的小開耶!他可以說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你可別呆呆地放棄這個『朋友』喔!」

  傅少東是崎光電子的小開!

  這件事安彥聲不知道也不在意,反正他們以後不會再見面,有關傅少東的一切他都不想知道。

  「就算他是總統的兒子也不關我的事。好了,我要回家了。」安彥聲首次在丁燦雅面前表現出怒意。

  「學長,我看得出來你其實很喜歡傅少東。」

  安彥聲自認隱藏得很好,於是反問:「你是從哪邊看出來的?」

  丁燦推指著他的臉。「你臉上的表隋只差沒寫著『我很擔心』四個大字。如果地方然後將他請出去,絕對不會讓他跟你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你讓傅少東住下了,這不就代表他對你是不一樣的嗎?」

  安彥聲淡淡一笑。「學妹,你未免把我醜化了?我哪有這麼殘忍?」他拒絕承認自己將傅少東當成特別的人來對待,尤其在他無緣無故消失後。

  丁燦雅聳了聳肩,她早知道安彥聲不會承認,她也不想逼他。「反正這是我個人的感覺,你不想承認我也沒轍。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面對自己的心,在自己的心中築起那麼高的牆,究竟是要防他人?還是要防自己愛上別人呢?」丁燦雅完全把安彥聲的心思給看透。

  苦澀的笑容輕輕地浮上唇角,安彥聲對於眼前的丁燦雅突然有種眼睛為之一亮的感覺。「我總以為你是個大而化之的人,沒想到心思卻如此細膩。」

  「那是因為我關心你。學長,牆別築得太高,這樣你才能看見別人的真心。好了,我言盡於此,不耽誤你回家,等學姊確定婚禮的日子,我再告訴你。」

  回到漆黑的屋子,安彥聲把燈打開,一股清冷的氣息緩緩圍繞身旁。

  明明房子跟過去一樣沒有任何改變,可不知為何,安彥聲卻覺得房子似乎變大、變空了。

  長長一歎,安彥聲準備進入浴室洗澡時,門鈴聲突然響起,這個時間會來找他的人,除了傅少東以外不會有別人。

  會是傅少東嗎?安彥聲火速地衝去開門,怎知站在門外的是一個西裝筆挺的陌生男人。

  男子禮貌地詢問:「安先生是嗎?」

  「你是?」

  「您好,我是崎光電子的律師,令天是代替傅董事長過來跟安先生談一談。」

  「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安彥聲不想理他。

  「安先生,是要談傅少爺的事情。」律師補充了一句。

  聽見是有關傅少東的事,安彥聲側身讓律師進入,請他在客廳坐下。

  「要談什麼?」

  「是這樣的,傅董事長日前得知傅少爺曾在安先生這邊住了幾天,因此想要感謝安先生的好意收留。」律師邊說邊由公文包裡拿出一張支票。

  安彥聲瞄了一眼,是一張面額兩百萬的支票。真是大手筆!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兒子不能解決,所以要父親出馬嗎?

  「傅少爺年紀輕,才剛滿二十歲,很多方面都還不懂事,或許會在某些事上得罪安先生,傅董事長要我在此跟安先生道個歉,並希望您別再跟傅少爺有來往。」

  意思是自己帶壞他了?這樣客氣又有禮貌的一席話,教安彥聲無法反駁。

  「傅少東呢?」他不是那種會纏人的傢伙,這個傅少東未免太看輕他了,只要他說要分手,他絕無二話,他卻用了最傷人的方式來作為結束。

  「傅少爺正準備要出國唸書,因此無法親自過來,還請安先生見諒。」

  望著桌上的支票,安彥聲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現在唯一能證明他們曾經交往的證據就是這張薄薄的紙了。

  「安先生,你的答覆呢?」男人還在等著回復。

  「你覺得我該收嗎?」

  收了,證明他可以為錢出賣感情;不收,他心底又有一份酸澀勸他不收白不收。

  就在律師尚未開口前,安彥聲已經有了決定,他沒有將支票推回。「你可以回去答覆了。」

  收下支票就是他的回答,從今以後,他會跟傅少東劃清界線,絕不會再有任何……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打開,一臉疲憊的傅少東衝了進來。

  看到父親身邊的方律師跟安彥聲在客廳,傅少東的心底不禁燃起一把怒火。

  「方律師,是我爸要你過來的嗎?」

  「傅少爺,你怎麼也來了?」

  「你馬上給我滾,要不然我一定會把你揍到送醫院!」傅少東對他完全沒有好臉色。

  「傅少爺,董事長不會高興你過來這裡的。」

  「滾!」傅少東揚聲怒斥。

  聞言,律師不得不先行離開,他知道傅少爺一旦衝動起來是絕對沒人可以攔得住的,他可不想當傅少爺的沙包,袋子一提,他連忙走人。

  門重重一關,傅少東不悅地哼了一聲,在轉過頭時他看見了桌上的支票。

  「他給你錢?」那個臭老頭每次都以為錢是無所不能,趁他去考試,就派人在考場外攔他,還把他軟禁在家中,害他無法跟安彥聲聯絡,最後居然還叫二姊來套他的話,可惡!

  「我收了。」安彥聲面無表情地說。

  傅少東狂怒地拿起桌上的支票撕個粉碎,「你為什麼要收?」

  「因為他分析得很有道理。」

  其實那個律師根本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就同意了,因為透過那個律師,他似乎能看見他們的未來不太平靜,萬一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只會連累到其他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他不過給你兩百萬,你就可以出賣我們的感情,那你到底當我是什麼呢?」還以為在確定彼此的感情後,他就無後顧之憂了,沒想到他才離開一個月,一切竟風雲變色,這樣他算什麼?他那麼努力又是為了什么?

  「對不起……」瞅著傅少東痛心疾首的表情,安彥聲心底也不好受。

  「我要聽的不是這三個字!」傅少東怒不可抑。「你到底將我當成什麼?對你而言我真的可有可無嗎?你上次不是才說喜歡我?難道是假的?」

  一連串的問題壓得安彥聲心中沉甸甸的。

  丁燦雅說的沒錯,他的確很在意傅少東,要不然絕不可能任他介入自己約生活,甚至還為他一再改變自己對愛情的態度,由最原先的瀟灑到最後甘願被他抓住,不再高飛。

  可是這份愛太脆弱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不是彼此的家庭,而是──也自己。

  傅少東並不愛男人,假如說他今天會走到這一步,也是自己害他走偏的,因此他要修正這個錯誤。

  「兩年前,我不該那樣對你,是我害了你。」

  聞言,傅少東的心底捲起驚濤駭浪,他握著拳頭,表情瞬間變得冰冷,猶如極地的寒冰。

  「如果我不想要,你以為你真的逼得了我嗎?我承認那時候還年輕,所以對你很有興趣,但我情不自禁愛上你,難道也是你逼我的嗎?在我們好不容易確定彼此的感情之後,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區區兩百萬就能打動你的話,我的信託基金可以全部給你!」

  傅少東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即使家人對他的態度冷漠,也不曾讓他這麼受傷。是誰說付出就一定會有收穫?他努力地維持他們的感情,但結果呢?

  「我實在不懂這跟我是不是同志有什麼關聯?就算我愛的是女人,變心、分手也是常有的事情,為什麼你偏偏要把這種不是理由的理由套在我們身上?你究竟在怕什麼?你在逃避什麼?」

  安彥聲輕輕一歎,肩頭不自覺地垂下,似是無力了。「因為……我很愛你。」

  傅少東雙眸一瞠,這是什麼爛理由?

  「如果我不是這麼愛你,我就不會怕受傷,以前我很灑脫,愛一個甩一個,直到遇上你才知道我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就因為愛你……才會害怕有一天會分手,那樣我一定會受不了的。」父母的死、妹妹的死……他還記憶猶新,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害怕失去的感覺,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對其他人動心,偏偏,傅少東硬是打動他的心,讓他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傅少東伸手環住他。「我也承受過這種痛苦,但我不怕再去愛,我不相信自己有這麼糟糕,在這世界上找不到半個愛我的人,你不是就愛我嗎?你不喜歡說永遠,那我跟你說現在,你究竟要我怎麼證明,你才會接受我?才會把我放在你的未來計畫中?」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所有的癥結都在他的身上。

  「你的問題會影響我,所以也是我的問題。」

  安彥聲抬起頭,望著追根究底的傅少東,久久之後輕吐一句:「對不起。」

  又是這三個字!「我說過不要再跟我道歉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應該隨便就放棄我們的感情,對不起!」

  傅少東心中大喜,又抱緊他。「這才是我想聽的。」

  當晚,傅少東擁著安彥聲入眠,告訴他這一個月裡他是如何被家裡那個老頭軟禁的事情,父子倆還當場槓上誰也不肯退讓。

  「看情形你們現在鬧得不可開交,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還是堅持我的,反正他們從不管我的事情,犯不著在這時候來插手,我也不讓他們介入,他們愛面子不會把事情鬧大的。」

  「我不希望你們反目成仇。」

  「我們從來沒有反目過。」傅少東說得相當悲哀。他跟家人的關係一直很不好,有沒有親人對他來說都無所謂。「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安彥聲閉上眼睛,感受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既然無法面面俱到,或許順其自然是最好的方式吧!他們能在一起真的很幸運,他也相當感恩。

  未來不可預期,眼下他只想享受這段甜蜜的戀情……

  本書完

TOP

呵呵呵呵

真是美滿的結果-V-
非常好

TOP

少爺真的很愛彥聲呢~
希望有番外可以看到兩個人一起

TOP

我想看少東老爸後來怎樣...
這文很清楚說明出櫃的問題呢~
多謝分享。

TOP

『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哈哈 很幸福的話呢

多希望有人能這樣跟我說阿一一"
臉紅是害羞還是 ..   興奮 !!

TOP

So far so good

TOP

好現沒有結局耶!!
希望能看到番外篇
謝謝分享

TOP

Great!  it's happpy ending

好險最後兩人都stay together happy forever

TOP

quite good la~~~
a bit sad about the past of those two guys...
happy to see that they have a happy ending.

Thanks for sharing

TOP

 15 12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6-1 13:09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40377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