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聰安心的笑了。 畢竟聽南原小姐親口說比聽狗仔隊隨便報報要踏實多了。
"那另一個好消息是什麼?"
"他們在便當剩菜裡檢驗出裡面被人下了瀉藥。"
南原一屁股坐上梳妝台, 伸手搶下烈嘴上的煙用可樂罐捺熄。
"瀉藥...." 不是食物中毒?"
"誰啊, 竟幹這種事, 到底想怎樣......"
啊! 聰和烈二人對看一眼, 異口同聲說:
"難道是....!"
南原點點頭。
"發現了一張用電腦印的紙卡, 上面只有三個字‘新大陸’, 和上次瑪利亞包包裡那張一模一樣。"
"搞什麼......!"
烈怒不可遏, 用力一腳把椅子踢的翻倒在地。
"便當是今天上午11點半由外送店送到外景現場。 到中午12點發便當之前這段時間,一直放在工具車上。 據說那張紙是夾在駕駛座的遮陽板上。"
"......所以有機會接觸便當的, 就只有外送店的人和工作人員了?"
聰坐在旋轉高腳椅上, 一手支頤, 開始慢慢分析。
一見南原點頭, 烈又不行了。
"把所有的工作人員和外送店的全部捉起來!"
"不, 我認為不會是外送店, 目標太明顯, 而且衛生局的人隨時可能會去抽檢, 風險太大......再說, 一旦被警方鎖定, 很容易就會曝光。 像那種智慧型犯罪, 一定會以自己的安全做優先考量。"
"也不能斷定兇手一定混在工作人員裡。 當時車門又沒上鎖, 每個人都有機會進進出出拿東西什麼的, 不會有人去注意。 所以在那30分鐘內, 歹徒可以輕易接近那部車。 當時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海邊的拍攝工作, 沒人去管車子......."
若說是外人, 今天那種比百貨公司跳樓大拍賣還混亂的場面, 想要找出一個特定對象幾乎不可能。 看來又理不出頭緒了。
"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叫哪一國的好消息!"
"怎麼會呢, 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聰對忿忿不平的烈露出慧黠的一笑。
"這件事足以說明‘新大陸’不是TRASH的歌迷哦。"
"沒錯。"
南原站起身來, 雙手抱胸對著他們二個宣布:
"警方已經開始過濾現場的人, 想辦法找出可能的目擊者, 你們TRASH也要協助偵辦。"
"協助偵辦?"
"怎麼協助?"
南原難以置信的挑高右眉: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節目啊? 各家電視公司, 電台加起來有13個, 平均收視率高達27.3%耶! 不利用一下多可惜。 與其讓警方一個一個去問, 不如叫你們向觀眾呼吁一下要有用多了。 烈, 你不是一直吵著要上電視說清楚嗎? 這回就讓你說個夠。好! 又要開始忙了!"
南原慷慨激昂的發言被口袋裡嘟嚕嚕的手機聲打斷。
"這麼快? 喂, 我是南原。 喂? 喂?......收訊不良。 喂? 聽得到我嗎? 請等一下。 你們二個, 我出去聽個電話, 在我回來之前乖乖待在這裡不準亂跑。 開門前先問清楚對方的身份, 知道了嗎? 喂?"
".....�!"
烈看著南原匆匆離去的背影說:
"呼吁觀眾? 她還轉得真快, 一聽說犯人不是TRASH的歌迷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那是當然的, 她的壓力也很大。"
活像變摩術似的, 聰不知從哪摸出一大盒巧克力冰淇淋和一個櫻桃派, 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嗜甜大螞蟻堂堂復活。
"平心而論, 今天中午在那種真相未明的情況下, 的確不適合發表任何言論。 就算社長不反對, 我也會阻止你。"
烈聞言不滿的瞪著他說:
"難不成你真說的出‘我相信愛我的歌迷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那種鬼話?"
"話不是這麼說。 我和小陸都十分清楚你有多麼重視自己的歌迷和朋友。 可是, 當時你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 完全喪失理智, 不是嗎? 如果再讓你接受訪問, 你一定會為鴻上瑪利亞抱不平, 那無疑是火上加油。 再說你考慮過鴻上瑪利亞的歌迷會怎麼想嗎? 一旦由你口中証實兇手是TRASH的歌迷, 鴻上小姐是因你而遭受池魚之殃, 他們很可能會反過來報復你的......"
"我才不怕!"
"你真勇敢。 烈, 你知道嗎? 我真的好怕。"
聰的眼神一暗。
"小陸在那種情形下在我眼前被抬走, 我止不住全身顫抖, 我真的好怕。 即使是現在,我只要一想到小陸或是你會有個什麼萬一, 我就害怕, 我想社長一定也和我一樣。"
"......"
烈羞愧的啞口無言。
我.....從來沒想過這些。 我只是想早點捉到那個混蛋就沒事了。 卻沒想過陸太或聰可能會被卷進來而曝露在不可預知的危險之下.....而我身邊的人又是多麼為我的安全擔著心, 這些事, 我根本都沒考慮到........我哪是什麼勇敢, 我不過是個自私的
小人!.....被南原小姐罵也是應該的。
"幸好, 經過這件事証明歹徒不是我們的歌迷。 我們就依社長的指示, 抬頭挺胸正大光明的召開記者會, 暢所欲言, 呼吁大家協助警方逮捕真兇。 我絕不原諒這種以傷害他人為樂的變態兇手....."
聰說到一半, 忽然拉住烈的手。
"烈, 你看.....!"
"什麼?"
攝影棚裡的每一間休息室都有裝一台電視機, 之前他們為了看插播新聞, 所以從剛才就一直開著。 新聞報完之後, 就開始重播瀨良明日香主演的電視劇。 現在正演到明日香和演她父親的男演員在對話。
"那有什麼好看, 我不是跟你說我和她早就斷了....."
"不是! 你看新聞快報!"
"快報?"
烈這才注意到螢幕上方的一排跑馬字幕。
".....女星瀨良明日香小姐今天收到一個不明包裹, 在拆開時郵包突然爆炸......爆炸!?"
"緊急送醫治療後, 院方表示瀨良小姐可能必須住院三周......根據研判, 歹徒可能和鴻上瑪利亞小姐灼傷事件是同一個......"
"新大陸.....!"
一時之間震驚, 憤怒, 未知的恐懼一起湧上來, 烈只覺得自己全身發冷。
"他到底想....."
只不過二天, 還不到48小時的時間裡, 先是鴻上瑪利亞, 再來是他們本人, 接下來是輪到瀨良明日香--------
"烈! 聰!"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是我北泉! 請開門!"
"怎麼了?.....社長你?!"
上前開門的聰發出一聲驚呼, 把烈拉回現實。
南原扶著北泉的肩, 右腳一拐一拐的拐進來, 白色的套裝也已經是慘不忍睹。
"社長你從樓梯上摔下來嗎? 要不要先坐下?"
"才不是, 哀喲! 痛死我了。 是有人從背後故意推我。"
"推你......!? 誰會......"
"誰曉得。 太突然了, 我根本沒來得及去注意這些。 唉喲....幸好我反應快, 沒有整個人滾下來, 只有扭到腳踝。 可惡....我的PRADA高跟鞋報銷了...."
原本五寸的鞋跟如今是歪在一邊晃了。 看著南原表情扭曲的扶著鞋子, 烈忽然發現她背上有東西。
"�! 先用瞬間膠粘粘看。"
"......南原小姐......你背上....."
"啥?"
烈緊張的扯下斜貼在她背上的紙片。
那是一張電腦印的紙卡。 上面只有三個字-------"新大陸"!
"總之, 在兇手被捕以前, 一定要特別小心注意, 知道了嗎。 尤其是絕對不能落單,就算在攝影棚裡活動也要二個人以上同行。 所有吃的東西都要經過我檢查才能吃,即使是認識的人請的東西也一律不準碰。 順便知會家裡的人, 所有的郵包, 快遞一概拒收, 以免收不不明爆裂物。"
南原一路上不厭其煩的一再重覆叮嚀, 直到車子開到醫院門口才自己下車去看夜間門診。 倒真是難為她了, 忍著腳痛一直陪他們到錄影結束, 結果腳踝已經腫得像包子那麼大, 根本就塞不回那只用瞬間膠勉強修復的高跟鞋裡。
"我先送聰回家, 然後再送烈回去住的地方。"
在TRASH的三個人裡, 只有烈是單身一個人住, 聰和母親住在澀谷, 而陸太則是和父母以及一個小弟弟住在橫濱。
"........烈, 你不覺得奇怪嗎?"
車子的輕微晃動讓烈原本已經快要進入夢鄉, 被聰一叫, 有些不悅的微微張開眼睛。
".....什麼啦....?"
"我是指有關歹徒的手法。 鴻上小姐是除草劑, 瀨良明日香更是用了爆裂物....為什麼獨獨對我們手下留情, 只用了瀉藥呢? 而且南原社長不是藝人卻也受害, 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歹徒處心積慮不惜大老遠追到湘南海邊下瀉藥, 他一定是詳細收集了所有相關資料,我不以為那會是誤認。 要說到誤認, 社長也並沒有長得像哪位女星啊?"
的確是不尋常, 聰撫著唇認真思索。
"整個事件太奇怪了。 找不出共通點......若純粹是以傷害名人為樂, 下手又太輕了,難道是和我們6個人都有怨隙的人........"
"不要想了啦! 想破頭也想不通的啦!"
烈拿起放在膝上的外套蒙住頭, 把椅背放到最低。
"烈不在乎兇手是誰嗎?"
"怎麼會不在乎! 讓我知道非打他個半死不可!"
"那你可得比警察早一步找到他才打得到喔。"
聰倚著車窗好心的提醒他, 然後車內便又再度陷入沉默。
累了一天明明很想睡, 可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聰在澀谷下車之後, 烈也不再強迫自己入睡, 掏出一支煙正要點上時, 又想到打火機忘在西岡家的事。
"......喂!"
烈移坐到駕駛座後方, 拜托北泉說:
"不好意思, 可不可以先繞到富谷去?"
後視鏡映出北泉訝異的表情。
"富谷? 你還要去看牙醫啊?"
"我昨天把東西忘在那裡了。"
"可是.....社長有交代不可以繞去別處, 一定要直接回家......"
"是很重要的東西, 拜托啦, 5分鐘就好了。"
看烈雙手合什求他, 北泉只好把車子開下澀谷大橋右轉上駒澤大道。 不一會兒, 東大教育系本部就在眼前了, 平常烈都在富谷的十字路口下車, 可是北泉今天堅持要送他到診所門口, 以防萬一。
"我要是超過5分鐘沒出來的話, 你就先回去好了。"
"那怎麼行! 社長交代.......烈! 我會在這裡一直等到你出來!"
不理會背後不斷傳來的叫喚, 烈從一樓停車場的後方直接穿過去。 診所和西岡家距離大約20公尺左右。
轉轉門把, 發現大門是鎖上的, 可是三部進口高級轎車都整齊停放在停車場, 從門外瞄到客廳的燈是亮著的, 他就算不在家也應該只是到附近買東西吧? 伸出手按下門鈴後, 立刻想到可能會是各務來開門, 心裡就開始不爽。
(怕他不成!)
想到自己可是名正言順, 沒啥好怕的。
對講機沒有人應, 卻直接從裡面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 門倏的打開。
".....哦?"
--------果然是禍不單行。
".......是你啊, 敏彥不在哦。 要不要進來等?"
各務身上穿著一件明顯過大的睡袍, 好心的讓出路來。
烈悶頭踢掉腳上的鞋子, 咚咚咚的蹬進客廳。 可惡! 開門的竟然不是西岡, 而那狗雜種又一副當家女主人的樣-------更可悲的是自己居然還煞有介事的偷瞄了一下那狗雜種脖子上沒有留下吻痕, 我這是在幹嘛啊.........!
倦在沙發上的葛蕾聽到腳步聲, 只抬頭瞄了一眼這個不速之客, 便不再理他。 烈不甘示弱的用力瞪回去示威, 才走上二樓的寢室。 環顧室內, 邊櫃上沒有他要找的東西,又走下樓。
"喝咖啡? 紅茶? 還是綠茶?"
各務自廚房裡傳出聲音。
"打火機。"
".......好奇特的飲料.........?"
"我的打火機呢? DUNHILL的。 昨晚忘在這裡。"
各務將手撐在壁櫃上, 故意夸張的挑起秀美的眉, 一臉看白痴似的不屑。
"你小學是哪裡畢業的? 老師沒有教你如何說一句文法完整的問句嗎?"
"我昨天晚上忘在這裡的DUNHILL打火機在哪裡!"
"誰曉得? 咖啡要加糖跟奶精嗎?"
"去死啦!"
餐桌, 電話旁邊, 還有西岡平時放車鑰匙的小盒子裡都找過了, 就是找不到他的打火機。 烈忽然想到搞不好打火機根本沒有忘在西岡家, 而是自己把它放在昨天穿的那件皮衣口袋裡了。---------說的也是, 昨晚抽煙的時候好像是用西岡的打火機點的?
一時之間不由得心虛臉紅起來, 早知道先打電話來問就好了, 自己現在這副德行, 活像是故意找藉口來檢查各務滾了沒有似的。
"咦......要回去啦? 敏彥應該快回來了, 你不再等一會兒嗎? 他要是知道你不等他就走了會很傷心耶。"
"......."
烈臭著一張臉, 默默接下他遞過來的杯子。
".....你不會在裡面下毒吧?"
"真沒禮貌。 我可是已經反省過了。"
各務撥著濡濕的黑發, 對他優雅的笑笑。 烈看他一副笑裡藏刀的賤樣, 真是想吐!
"昨天我太失態了,.......想我何必跟一個玩具計較呢。"
烈聞言青筋暴現。
"你再說一次! 誰是玩具!"
"難道不是嗎? 有空就帶去洗洗澡, 偶爾抱著一起睡-------玩具不都是這麼玩的嗎?"
烈被他說的一時啞口無言, 各務見狀嗤笑一聲, 繼續落井下石。
"也許你還不清楚, 我就老實告訴你吧, 像你這種貨色在這裡來來去去一點都不稀奇.........也不知道你是排第幾百號去了。 只要長得稍微可愛一點, 會撒撒嬌, 敏彥他是來者不拒的, 真是壞習慣。"
烈像是被人潑了一大盆冷水, 從頭涼到腳, 臉色發青, 看著他的反應, 各務興味十足的伸出食指, 在他僵硬的臉頰輕輕撫摸。
"像你這種路邊隨便撿都撿不完的玩具, 他根本不當一回事, 你還真以為他只有你一個啊, 我的大明星?"
瞬間全身的血液直沖腦門, 烈憤而拿起手上的熱咖啡往他臉上潑去。
"好燙!"
各務痛苦的捂住被高溫灼燙的臉, 忿而抬頭瞪著手中還緊握著空杯, 氣得全身發抖,口中不住喘息的烈。
"你這戲子......!"
各務怒不可遏, 舉起手來就要反擊, 忽然有人從背後將他制住。
"東彥, 我不準你打他, 你太過份了。"
只見西岡扣住他的雙腕, 出聲制止。
"是啊, 我是說的太夸張了, 是沒有幾百個, 差不多只有50個‘‘而已’’!"
"......你這個騙子!"
烈舉起手上的杯子往西岡砸去, WEDGWOOD 的高級瓷杯撞到門板摔得粉碎。 葛蕾見烈對主人做出攻擊性的舉動, 露出利齒, 對他用力的吠叫起來。
"你.....你這個見人就上的豬......你去和那些玩具玩死在床上算了!"
丟下被罵得狗血淋頭, 一臉錯愕的西岡, 烈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曾經是他最愛的地方。
"該死的小流氓! 最討厭這種乳臭未幹的社會蛀虫! 一不開心就暴力相向, 一點理性都沒有! 驕傲自大, 好好跟他講道理又聽不進去, 說不過人家就來硬的。 那種低等動物貧乏的腦細胞只塞滿了食欲, 性欲和暴力而已!!"
"你嘴上說討厭, 倒還研究的很透徹嘛。"
各務邊擦著頭發從浴室走出來, 嘴上不停咒罵。 西岡的口氣似乎含著那麼一點諷刺,送上一杯剛沖好的ESPRESSO。 各務接下杯子, 停頓了一下, 把原本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啜了一口ESPRESSO, 摸摸剛才被熱咖啡潑到的頸邊。
"........有點刺刺的。"
"只是輕微的燙傷。 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故意招惹他, 你是自作自受。"
"哼! 我說的可都是事實。"
各務將濕毛巾丟到一邊, 從酒櫃裡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 口中念念有詞, 一口喝幹。
"你到底看上那個小流氓哪一點? 你挑情人的標準什麼時候降到那麼低? 他在日本是蠻紅的, 可是, 你要知道, 他只有高中畢業耶! 你跟他不會無話可說嗎?"
"我從來就不曾以學歷和職業來選擇對象。"
西岡略嫌慵懶的伸展修長的雙腿, 從煙盒取出一支細長雪茄點上, 頓時整個室內都彌漫著咖啡和雪茄的香味。
"只要喜歡, 我無所謂對方是醫生, 是律師, 還是高級翻譯。 他天生就具有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這與後天的職業無關。"
"哈! 你幾時開始迂尊降貴, 當起褓姆來了!"
各務不覺提高音量, 仰首又幹了一杯威士忌。
"居然為了討好他, 做了一整桌他愛吃的菜, 幫他放洗澡水, 還像只鸚鵡似的他說一你就不敢說二。-----------連他在餐桌上邊吃飯邊抽煙你都由著他。 嚴格要求玩具遵守你的生活規范不是你的基本信條嗎! ..........我還記得以前在餐桌上不過是拿出打火機, 連煙都還沒點上, 就己經被你罵得半死。"
聽他忿忿不平的翻舊帳, 西岡忍不住輕笑。
"我從來就沒有把烈兒當成玩具, 過去不會, 將來也不會。"
各務不悅的皺皺眉。
".......你認真的?"
"傾我一生。"
西岡偏過頭看他。
"我想你是因為我愛上那樣的小男生, 心裡不平衡吧?"
"............"
"不喜歡烈兒是你的自由, 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和他和睦相處, 不過.........."
大手一伸, 輕輕握住各務細瘦的頸子。
"你要是敢再說些不該說的話刺激他........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束在頸上的五指微微使力, 各務毛骨悚然, 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西岡只是輕輕一笑。
"敏彥你------"
他那溫和親切的笑容, 更讓各務覺得頭皮發麻。
葛蕾從二樓走下來, 乖順的趴伏在主人的腳邊。 西岡適時鬆開手, 各務這才大口喘著氣倒回沙發上。 其實西岡並沒有真的用力扼住他的呼吸, 不過已經教各務全身僵硬, 無法動彈。
倒是西岡神情自若, 彷佛剛才的事根本不曾發生似的, 輕輕撫摸葛蕾天鵝絨般滑順的長毛。
"........你不問我為什麼回日本? 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沒興趣。"
各務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健忘。 伸出白晰的腳滑過將頭枕在主人腿上的葛蕾。
"你一點都沒變。 還是那麼冷血, 無情, 怪癖, 性變態, 不把人當人看, 心裡永遠只有自己。 狗就像主人, 葛蕾和你一模一樣。"
一手支頤, 西岡嘲諷似的瞇著眼。
"你不就是喜歡我這一點嗎?"
"........那都過去了。"
各務忿忿的背過臉去。
烈出了西岡家, 一直走了將近50公尺才發現自己忘了穿上鞋子。 這次回去找就鐵定不會找不到, 可是他好馬不吃回頭草。 哼! 一雙鞋沒啥大不了的! 於是就這樣只穿著襪子走過這一大排西岡家蓋的洋樓。 不斷從腳底泛上來的寒意, 讓烈每走一步就更恨一分。
(我要跟他一刀兩斷!)
可惡! 居然一天到晚騙我什麼"我心裡只有烈兒一個人"!
我猜的果然沒錯! 那家伙每天在那間邪惡的診所裡盡幹些色情勾當! 只要對方長得還可以就上, 色情狂!
他算哪棵蔥! 竟敢耍我! 再也不要理他了! 想我新條烈, 千百萬人為我瘋狂, 只為見我一笑, 他是什麼東西! 見人就流口水的變態老頭, 我現在就甩了你!
哼! 其實我早就把他看穿了, 那家伙每天嘴上掛著"烈兒好可愛", "我被你迷得團團轉", "我愛你", 根本就是編來騙人的!
用力把路邊的空罐踢飛出去。 喀隆喀隆的聲響在深夜無人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烈繼續尋找下一個空罐泄憤, 不巧這罐裡面還殘留一些飲料, 弄得襪子一片涼濕。
"***...."
"烈!"
忽然有人從背後扶住他削瘦的肩。 烈回頭一看, 青白的路燈下映出背泉那張充滿驚訝的臉孔。
"你怎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啦!"
"你........."
只見北泉將手伸進口袋裡, 拿出一條燙得整整齊齊的白手帕, 遞到烈的面前。 烈一臉不解的望著他, 北泉神情有些復雜的說:
"臉上....."
"臉.......?"
烈慌忙抬手摸了一下臉, 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一時窘得滿臉通紅, 拍開北泉的手調頭就走。
"烈, 烈! 等一下, 你這樣光著腳會受傷的! 我們先上車去, 好不好?"
居然被人看到哭泣的狼狽像, 烈悶不吭聲一直往前走。 可惡! 都是他害的! 忿恨的咬著唇詛咒西岡。
(該死的賤豬.....我跟你一刀兩斷!)
車子還停在剛才他下車的地方, 引擎空轉的聲音回湯在住宅區寧靜的街道上。
正要上車時, 北泉的手機忽然響了。
"喂?.......是, 之前我就已經送他回去了。 電話沒人接? 可能是在洗澡吧?好, 再見。"
烈疑惑的皺眉。
"南原小姐打來的? 聰, 他不在家裡嗎?"
"不是的。"
北泉打開後座車門, 催烈快上車。
"她在找你。"
"什麼?"
一腳剛跨上車的烈, 忽然被他從背後一把推進車裡。 烈一時沒防備, 額頭撞到車窗堅硬的下緣, 在他喊痛反射性的抬起右手要去扶頭的時候, 卻被北泉趁隙捉住拷上手拷。
"你......."
這一連串突發的狀況, 讓烈一時連頭上撞到的疼痛都忘了, 只是茫然的看著他。拉拉手上的玩具手拷, 居然越扯越緊, 這才警覺事情不對了。
"你! 你這什麼意思!"
"乖乖不可以吵哦。"
北泉拿出剛才的白手帕, 細細的卷成布條。
天上明亮的月光, 斜斜的透過車窗照了進來。 只見烈那雙平常迷死人的勾魂大眼,此時瞳孔上竟映出北泉那蒼白削瘦, 掛著奸邪淺笑的臉孔, 緩緩的靠了過來。
車子連續開了將近二個小時才終於停下來。
大概是擔心被跟蹤, 北泉避開高速公路改走國道連夜北上。 烈從車窗縫隙看到窗外景物越來越荒涼, 由於手腳都被拷住, 牙關也被手帕緊緊縛住, 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能靜靜躺在座位上瞪著外面。
口中的水份都被手帕吸收, 令烈口中幹得想吐, 十分難受。 但腦中片斷畫面不斷湧進來, 終於可以把這幾天發生的一連串事件拼湊出一個完整的脈絡。
先是瑪利亞被除草劑灼傷的那天, 由於烈他們三個是各自從自己家裡到舞蹈教室集合, 所以都沒有用到這部車。 那個舞蹈教室是TRASH經常出入的地方, 所以北泉對那棟建築物的結構非常清楚。 而且, TRASH的司機在那裡出現, 大家也都會視為理所當然, 不會特別去注意。
而要在便當裡下瀉藥那就更容易了。 當時所有的人都專注在烈他們身上, 只要在便當裡做點手腳, 然後再隨便編個什麼腸胃不舒服的理由, 就可以不用吃問題便當了。
接著把南原從樓梯上推下去, 然後再偽裝成第一個發現者好心上前攙扶她, 她大概做夢都想不到把自己推下樓的人就在自己身邊。 現在回想起來, 南原背上被人貼了紙條, 一路攙扶她的北泉居然會沒發現, 根本就不合邏輯。
然後寄炸彈去給瀨良明日香的也是他----‘新大陸’-----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錢嗎? 這家伙既然來我們公司打工, 應該知道公司今年春天剛買了新辦公室,到現在還在繳貸款哩! 而且就算公司有錢好了, 南原小姐那只守財奴大概連一毛錢都不會給他。--------難道, 是想向我家勒索? 那怎麼行! 要我欠那二個的人情, 我寧願現在就跳下去給車子輾死! 可惡!
正當烈在腦中拼命咒罵的時候, 車子在一個大型建築物前面停了下來。
入口處的大燈讓昏暗的車內登時亮了許多, 北泉下車去把柵門拉開, 烈可以聽到一陣卡啦卡啦的聲音。
由於車窗上掛著窗廉所以看不清楚, 只能從縫隙中隱約看出那似乎是一座大倉庫。
北泉回到車上把車子開進去之後, 再度下車去將柵門拉上, 然後打開後座車門。
看到烈乖乖的躺在狹窄的座位上, 北泉似乎鬆了一口氣, 把手伸到他背後, 打算幫他解開手拷, 讓他下車。
烈逮住這個機會, 抬起雙腳用力往他的肚子上 。
"哇.......!"
可惜被他閃過去, 烈這一下踢空, 反而自己的腳背去撞到椅角。
"你.....你沒事吧?"
北泉見狀連忙上前, 慌張的幫他揉撞到的痛腳。 少在那裡貓哭耗子!.....雖然烈很想如此破口大罵, 可是是由於靴子忘在西岡家, 腳上只有一雙薄襪子, 剛才那一下痛得他眼淚都快流下來, 已經沒力氣罵他了。
"痛不痛? 看起來沒有破皮.....拜托你乖乖的不要亂來, 我不會害你的.........你放心, 我會好好照顧你。"
........照顧?
痛得淚眼迷蒙的烈, 難以置信的看著北泉小心翼翼的檢視自己全身上下是否受傷。什麼意思? 這家伙好像很怕弄傷我身體似的?
(照顧? 那又是什麼意思?)
他說不會害我..........? 難道.......他想要.......!
"嗯哼.......!"
烈使盡吃奶的力氣, 跳起來朝他的腹部撞去。
北泉這次被撞個正著飛了出去, 扶著肚子弓在地上呻吟。
烈像毛毛虫似的死命向前蠕動, 但由於手腳受制, 移動相當困難, 好不容移到車門口, 卻一下子摔出車外, 臉狠狠的撞在水泥地上。
烈摔得眼冒金星, 一時頭昏, 北泉已經拿了繩子追上來壓住他。
"拿, 拿開你的臟手! 你這個色情狂!"
一陣拉扯扯下了烈嘴上的手帕, 終於可以破口大罵, 北泉從背後壓在他身上, 拿繩子準備綁他, 烈發瘋似的不斷扭動喊叫。
"啊.....!"
"叫你不要亂來! 臉撞傷了吧!"
"不要用你的臟手碰我! 變態色魔! 你敢強奸我, 我就咬舌自盡.......!"
"什麼? 亂, 亂講! 我沒有! 我只是要........"
這個時候, 突然從後面傳出咚! 咚!的巨大聲響。
二人聞聲同時停止動作, 回頭一看。
原來聲音是從車子的行李箱傳出來的, 隨著咚! 咚!的巨響, 車子跟著劇烈搖晃,彷佛裡面關著一只猛獸似的。
烈心想, 難道有狗關在裡面? 抬頭見北泉張大了嘴, 呆望著車子, 看來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北泉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用細繩系住烈的手拷, 另一端綁在座椅上, 免得他逃走。 然後慢慢的靠近行李箱。
"誰, 誰在裡面?"
....................靜悄悄。
北泉似乎反而嚇了一跳, 又走近一步, 用腳踢了一下車蓋。 沒有反應。
狐疑的掏出鑰匙開了鎖, 慢慢掀開........說時遲那時快!
"呼吼----------!"
一聲像是恐龍在叫的怪聲, 忽然一只穿著牛仔褲的長腿從裡面伸出, 碰! 的一腳把車蓋踢開。
"哇........!"
北泉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時從行李箱裡走出一個高大的黑影, 原本與手上的繩索奮戰不懈的烈也一時驚呆了。
"呼--------, 終於出來了。 哦......痛痛, 腰部好像怪怪的耶.....。 這麼大的車車行李箱怎麼做那麼小哩......? 嗨, 北泉哥哥! 你好嗎? 咦? 這裡是什麼地方?"
陸太長手長腳的下了車, 禮貌的請問呆坐在地的北泉。
烈不愧是和陸太認識多年, 很快便從陸太的白痴行為反應過來。
烈尖聲大叫:
"陸太! 捉住他! 他就是兇手!"
"啥?"
一邊做著仰臥起坐的陸太, 這才發現烈像一只毛毛虫似的躺在地上, 不解的看著他眨眨眼睛。
"........阿烈你在做什麼? 在玩SL嗎?"
"我這樣看起來像蒸氣火車嗎! 我頭上有冒白煙ㄅㄨㄅㄨㄅㄨ的跑嗎! 你是想說SM吧! S----M-----性----虐-----待-----! 你個白痴!"
-----------在這種危急的狀況, 好不容易盼到救星出現, 竟然是個天字第一號大白痴! 烈開始懷疑自己怎麼會和他組成一團。
"你不要生氣嘛, 人家只有說不對二個字母而已。"
"錯一個啦! 你連算術都不會啊! 白痴! 不要廢話了, 快把那家伙捉起來!"
"每次都這樣, 阿烈最愛叫人家做這個做那個......."
陸太不滿的嘟著嘴, 雙手抱胸開始抱怨。
"我想我可以趁現在說, 我認為阿烈每次都把不想做的工作推給人家, 這樣子不對哦。阿烈已經長大了, 自己的事情要自做才對。 不可以每次都叫人家"去買煙", "去買果汁"什麼的。 啊, 還有, 在我們那個"TRASH笑話大全"節目, 人家只是頭腦簡單, 可是不是呆瓜哦, 每次都是我演呆瓜不公平, 下次我們三個要輪流演才對哦......"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陸太還在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北泉趁機從背後靠近, 用繩子在他身上綁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要不是烈礙於手腳受制不能動彈, 否則鐵定會提狼牙棒沖上去, 狠狠敲他一棒, 看他會不會醒!
"白痴也該有個限度吧......."
"阿烈不可以說人家白痴啦。 你已經長大了, 不可以常常罵人, 將來才會變成一個有用的大人。"
陸太辛苦的說教完畢之後, 又轉過頭去看著行李箱。
只見一個有著烏亮秀發, 閉月羞花之貌的美人, 從行李箱裡放下細長的雙腿, 一手支頤, 靜靜的坐在裡面。 身上穿著黑色襯衫和及踝的長外套, 系在柳腰上的腰帶
也是整整齊齊, 記得北泉送他回家時身上就是穿這樣。
"聰聰。"
"聰!"
烈氣得眼睛噴火, 心想既然你也來了, 幹嘛不早點下來救我......! 可是轉念一想,聰雖然長得很高, 可是瘦瘦的也不擅長打架, 看來是靠不太住。
想不到的是聰居然一點都不反抗, 乖乖的讓北泉將他的雙手綁在背後。"啊, 不好意思, 可不可以麻煩你抱我過去和他們一起, 或是把他們帶過來?"
北泉正想拉他起來走到烈和陸太那邊去, 沒想到聰居然一派自然的說:
"我現在無法站立。 剛剛才和陸太做了二次呢。"
"搞什麼嘛? 你們怎麼會相好到行李箱裡去!"
"不是我們相好到行李箱去, 而是我們進去之後才相好的。"
他們三人背對背的綁在一起坐在水泥地上。
好不容易終於稍微弄清楚眼前的況狀。 這兒看來是個物倉庫, 角落停了幾部農耕機具和一袋袋的肥料。 車子沿著國道4號北上連開了2小時, 他們的位置應該是在琦玉縣北邊或木縣的南邊一帶。 剛才在車上從窗廉縫隙往外看, 完全看不到住家的燈光, 看來這四周應該是大片的農田。
"我才一到家, 陸太就從警察局打電話來。 他因為太想念我了, 所以從橫濱家裡搭計程車趕過來, 可是到了市區才想到不知道我家怎麼走, 本來想找一個路人問路,結果反而被歌迷發現鬧得不可開交, 只好再跳上計程車逃離現場。 繞來繞去繞到後來身上的錢不夠付車資, 所以司機就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最後小陸打電話向我求救,要我過去接他。"
聰似乎真的直不起腰來, 整個人靠在陸太背上。
"後來, 我們看今晚的月色這麼美, 打算散散步......"
這話引來陸太的抗議。
"聰聰你說的不對哦, 那是約會。"
"說的也是, 所以我們就手牽手與月光有約......"
"可是那些女生好厲害哦, 我們又被發現了......."
"我們於是邊跑邊躲, 跑到西岡牙科前面的時候, 看到一輛休旅車很眼熟, 那不就是我們的車嗎....."
"聰聰就說: 我們躲進行李箱好了....."
"我們二人就一起躲進去......."
"走走走走走, 我們小手拉小手, 走走走走走, 躲進行李箱......."
.....這二個花痴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邊一搭一唱的談情說愛, 他們到底醒了沒有啊?!
"車門沒有上鎖, 歌迷又認得我們的車子, 所以我想躲在行李箱裡應該就萬無一失,而且車子沒有熄火, 北泉先生應該馬上就會回來才對。 沒想到車子後來就開動了,我們居然被關了將近三個小時。"
"你們找不到別的事做就做愛嗎!........臟死了, 我再也不要在那裡放行李了!"
"你放心, 我們很注意, 都沒有滴到。"
"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烈做勢要吐, 雖然嘴上不停的罵他們二個, 不過現在好歹有三個人在, 已經沒那麼怕了。
"這是個什麼世界? 變態滿街跑。 你們二個就不用提了, 連那個混帳北泉也跟你們一個樣!"
"北泉先生也是?"
烈用一副踩到狗屎的憤恨眼光瞪著北泉。
"就是他, 把我綁起來想到強奸我。"
"你, 你胡說, 我不是同性戀!"
北泉被說的滿臉通紅, 連忙否認。
"還叫我乖乖的, 說會好好疼我。"
"是變態沒錯。"
"亂講! 我才沒有這麼說! 我只是......"
"看你長得挺老實的, 想不到也是頗好此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實北泉哥哥根本不用那麼麻煩, 把阿烈捉來這麼遠的地方來嘛。 只要趁阿烈睡覺覺的時候溜到他的床上, 壓上去, 就一次OK了。 然後再順便拍裸照, 明星最怕被人家偷照相了。"
"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你倒是精的很!"
"就跟你們說我不是! 你們聽我說........!"
"哈啾!"
"小陸, 你冷嗎? 啊, 北泉先生, 麻煩你拿一條毛氈和一個暖爐過來, 免得小陸感冒。 另外再準備一杯熱巧克力。"
"啊------, 我要溫過的清酒。 不要忘記放酸梅!"
"人家好餓, 在醫院打了好多點滴都沒有給人家吃飯。 中午吃的便當又都上掉了。北泉哥哥, 趕快去買3個御飯團和麥當勞的炸雞塊。"
"對了, 請記得在熱巧克力裡加很多鮮奶油。"
"香煙, 萬寶路的。"
"牛排, 烤雞, 還要生魚片。"
"......們......"
北泉氣得雙手握拳混身發抖。 似乎連臉上青筋暴現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看起來快要腦溢血了。
"你們給我住口!"
北泉怒極猛踢車子。
三人聞言愣了一下, 靜靜的看著他。 北泉這才終於找回一點身為歹徒的尊嚴(?), 開始對他們訓話。
"吵死了! 跟你們說我不是同性戀更不是跑腿的! 誰準你們要這個要那個的....!未成年的小鬼不準抽煙喝酒! 你們給我安份點!"
一口氣念了一大堆, 北泉呼呼的喘著氣。 誰知這三個討債鬼完全不買他的帳, 故意用眼白跟他說話。
"誰要聽你念經, 還不快去買酒來, 你這歹徒。"
"我認為三流大學出身的人, 應該適度培養一些自卑的態度。"
"御飯團御飯團御....飯.....團團團團團。"
"可惡!"
北泉被他們激得氣血上沖, 不停拉扯自己的頭發。
"敢看不起我.......! 可惡, 你們, 你們, 你們"
這個時候, 倉庫厚重的大門被打了開了, 一個陌生的少女出現在門口。
"你們在做什麼?"
少女身穿高領毛衣配上百褶裙和泡泡襪, 看起來是個國中小女生。 可能是倉庫主人的女兒, 看到有可疑的車子進入, 所以過來查看。 她一看到綁在地上的三人和北泉, 頓時臉色發青身體不住顫抖。
"快.....快逃!"
烈焦急出聲警告她, 不由自主身體往前傾, 把綁在一起的聰和陸太扯得往這邊倒過來。
"好痛, 烈, 你弄痛我了。"
"聰聰你沒事吧? 阿烈! 你不要亂動啦! 聰聰如果受傷了怎麼辦?"
"煩死了! 現在哪有時間管這些啊!"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你覺得讓聰聰受傷沒有關系嗎!?"
"我哪有說!"
"你有說!"
"我幾年幾月幾日幾時幾分幾秒說的!"
"好了, 你們二個........"
"哦...., 我知道了.......。 阿烈你在嫉妒聰聰對不對.......。 聰聰是東大的高材生, IQ160的天才, 腿又細又長, 世界第一美人, 宇宙超級可愛, 連路上不認識的小貓貓都會愛上他。 而且聰聰又有我這個地球無敵帥的男朋友, 所以你就嫉妒他......我猜的對不對啊.........."
"你們不要再吵........"
"哼! 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 你那臉白痴相哪裡帥! 水溝裡的臭老鼠都比你好一百倍! 你個白痴!"
"哦.......我又知道了, 其實阿烈真正嫉妒的人是我對不對? 可是這是沒有用的,誰叫人家天生就長那麼高, 腿那麼長, 臉這麼帥, 健康又活潑..........哇!偷襲! 阿烈你偷擰人家的屁股!"
"你再說啊!"
".......你們要是再吵, 我就給你們童子拜觀音。"
聰說話依然是那樣慢條斯理, 輕聲細語, 但卻是成效卓著。
"哼!"
"我也哼哼哼哼哼......."
終於不再鬥嘴的二人, 這才發現那個陌生少女正向北泉走去, 正覺奇怪的時候。
"你這是幹什麼! 笨蛋!"
少女伸手給北泉就是一個耳光。
"哇"
"唉呀"
"啊"
"誰叫你綁他的! 烈會痛耶! 他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你這個廢物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原來她剛才並不是害怕發抖, 而是氣壞了。
只見北泉被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小女生罵廢物, 卻乖的像個龜兒子似的。
"對, 對不起, 未智留小姐。"
"發什麼呆! 還不趕快把他放開!"
"是, 是!"
".......原來共犯上場了。"
聰一派冷靜的說。
"這個蘋果派是人家特地親手做的哦。 烈喜歡配鮮奶油一起吃對不對? 我還幫你準備了熱咖啡哦。 你看, 是你愛喝的不加糖不加奶精的黑咖啡。 啊, 烈最怕燙了,來, 未智留幫你吹一吹, 呼-------呼--------呼------, 來, 啊-------"
"........."
烈看著湊到唇邊的咖啡, 二話不說, 伸腿往上就踢。 咖啡連杯帶盤撞在地上, 破得一片狼藉。 流出來的熱咖啡燙到烈的腳, 不過盛怒之下的他無暇去在意腳上的疼痛。
"啊......., 怎麼這樣........, 好過份......"
"過份?"
烈二眼噴火狠瞪著嬌聲抗議的未智留。
"跟你的罪行比起來, 這算得了什麼!"
被拷在椅背上的雙手卡嚓卡嚓的響個不停。 未智留原本是想放開他, 然後帶到隔壁的房子裡, 可是烈實在鬧得太兇了, 只好再把他拷起來。
於是倉庫這會兒就成了以下這幕"綁票小姐與肉票先生共進下午茶"的怪異畫面。
一張圓桌上舖了白色蕾絲浪漫桌巾, 可愛的小碎花咖啡杯組, 剛烤的蘋果派細心的配上打發的鮮奶油, 漂亮的排在點心盤上, 歐式高背椅上還不忘放一個英國鄉村風味靠墊。 站在一旁的暖爐, 是為了避免把烈給凍著了。
"本來想請你去家裡吃的, 可是烈好兇哦。 啊, 冷不冷? 我幫你披一條氈子。"
少女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無限迷戀的看著烈。 白晰的小臉, 長長的頭發, 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可惜一肚子壞水。
會去教嗦北泉用那種恐怖手段傷害瑪利亞和明日香, 又更進一步把烈綁到這種地方, 未智留絕對不像外青看起來那麼單純!
"什麼....., 說綁架好難聽哦。 好像人家做了什麼犯法的事。"
"你已經做了!"
"哇......"
一陣興奮的尖叫, 未智留眼睛出現二顆心型。
"烈生氣的樣子好性感哦......."
.....不行, 這家伙根本說不通!
烈撇過頭去懶得再理她, 卻看到那二個花疑共用一條毛氈還在繼續發疑。
"阿烈的歌迷好可怕哦。"
"如果小陸碰到這種情形怎麼辦?"
"人家擔心的是聰聰啦。 聰聰, 如果有不認識的伯伯說要拿一百個冰淇淋給你, 你也不可以隨便跟人家走哦。"
"小陸也是, 不可以隨便接受陌生人給的職業摔角表演的門票。"
看他們二個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裡親來親去, 烈更悶了。
為什麼! 為什麼我這麼倒楣? 沒人請我吃冰淇淋, 也沒人送我門票, 半點好處都還沒撈到就被綁來了!!!
"呃........未智留小姐, 差不多該送他們回去了, 天就快亮了........."
在門口把風的北泉懦懦的開口提醒, 而正努力要把自己做的蘋果派硬塞進烈嘴裡的未智留驚訝的回過頭。
"怎麼可以這樣......? 人家都還玩不到30分鐘!"
"從這裡開車到東京要三個小時, 還要預留一點塞車的時間, 他們明天早上9點要上現場直播的節目........"
"我不管!"
未智留氣鼓鼓的對北泉發勞騷。
"都是你笨手笨腳的才會這麼晚才到, 全部都是你的錯! 人家本來想和烈一起共進晚餐的說!"
"對, 對不起。"
北泉唯唯諾諾縮成一團。
看他這副德行, 烈心裡更火。 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一個小女孩吃的死死的, 對付這種死三八, 一腳把她踢到北極去不就得了!
烈用力扯著手上的手拷, 誰知這鋁制的玩具手拷竟如此堅固, 扯都扯不斷。
"來, 啊......."
未智留叉著已經變型的蘋果派, 不死心的塞過來。
"快啊嘛, 你為什麼不吃?"
"............."
"為什麼嘛, 人家特地做的。 哦, 你不用怕, 這裡面沒有放瀉藥。 而且, 之前你的便當也跳過沒有放哦。 人家有特別交代北泉不可以弄到你。"
"........你怎麼知道我會吃到哪一個便當?"
"只有烈的便當裡沒有青椒嘛, ‘星星’裡面有寫。"
一邊舉証偶像雜志的內容, 未智留自豪的炫耀。
萬一今天的便當菜本來就沒有青椒你怎麼辦!
"為什麼只有烈的便當不放瀉藥?"
聰輕輕的問。 陸太把頭倚在聰的肩上不斷的輕點, 這麼晚了, 早就超過乖寶寶的上床時間了。
"我想, 你是想讓我們....也就是烈身邊的人全部被送進醫院, 然後趁亂將烈綁走, 是不是?"
"......人家不是綁架。"
未智留不滿的嘟起嘴。
"人家只是想和烈約會嘛。 可是烈工作好多好忙哦, 我就想只要讓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去住院, 那烈不就不用工作了嗎?"
"你....."
只....只為了這麼無聊的理由? 烈覺得自己快無力了。
"本來是想慢慢等機會的, 可是人家爸媽管得好嚴哦, 每天晚上6點以前一定要回家,可是東京又那麼遠。 啊, 今天我爸媽都不在家, 我們可以慢慢來沒關系, 因為我住在四國的爺爺腦溢血住院, 他們趕過去探病明天才會回來, 所以我今天可以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人家本來想好好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 和烈去原宿逛街, 然後再打扮一下一起去PUB跳舞的說。"
未智留忿然拿起手上的叉子, 用力朝站在門口的北泉扔去。 可惜力道不夠, 半途就掉在地上匡 匡 的亂跳, 北泉閃都不敢閃, 呆呆的站在原地。
"都是你無能! 廢物! 一點小事被你拖到這麼晚, 要不是看在你把聰和陸太一起帶來的份上, 看我怎麼整你!"
"整個事件果然是烈的歌迷所為。"
聰點點頭。
"‘新大陸’對TRASH下手我可以理解, 但你為什麼要攻擊瀨良小姐和鴻上小姐呢?"
"誰教她們那麼不要臉, 鴻上瑪利亞有什麼弓不起, 竟敢和烈那麼要要好, 不可原諒!那個瀨良明日香更厚臉皮, 人家烈早就不要她了, 她還一直在外面放話說她和烈在一起, 真是賤女人!"
"那你又為什麼要害南原小姐從樓梯上摔下來呢?"
"那個人竟敢罵我的烈, 真可惡! 她幹嘛不去懷疑事情是聰的歌迷做的? 哼! 自以為了不起, 想到就火!"
"慢著,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烈皺眉回想, 他和南原在化妝車上說這些話的時候, 北泉並不在場, 他不可能會知道。
"你想知道? 怎麼辦.......人家不知道該不該說........烈要我說我應該說出來.......可是......你聽了一定會生氣......怎麼辦....人家好為難......"
"你! 還不快給我......!"
"啊.....你看, 你生氣了......"
"烈, 讓我來。 拜托你教教我們好不好? 你怎麼會那麼厲害知道這些事呢?"
"聰的溫言吹捧發揮了作用, 只見未智留滿臉得意的說:
"我在烈的手表裡, 裝了竊聽器。"
"竊聽器!?"
二人聞言大吃一驚, 未智留更是驕傲得無以復加。
"沒錯, 我很聰明吧!"
"你, 你, 你......"
"你怎麼有辦法......."
"你們別看北泉這一臉呆樣, 他好歹也是學理工出身的, 這種東西他還挺有一手的。你們知道嗎, 那個竊聽器好小好小哦, 只有人家的小指甲那麼大而已哦。"
"......原來是趁烈拍照把表拿下來的時候下手, 還真是下流。"
看著站在門口把風的北泉, 那付彎腰駝背的猥瑣相, 聰也只能無奈的搖頭嘆息。
這時候的烈, 已經沒有心情跟著嘆氣, 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快被抽光了, 眼前發黑, 快要昏過去了。
原來烈的愛表是G-shock的特別限量發行表,。 即使在拍照, 做造型的時候, 除非攝影師或造型師特別要求他拿下來之外, 烈幾乎是不離身的。 再來就只有洗澡和睡覺的時候, 他都會把表拿下來放在枕頭旁邊........也就是說, 除了這些時間以外的對話, 全部被竊聽了......更慘的是, 表就放在枕頭邊, 那麼他和西岡在床上"這樣", "那樣" 的聲音, 不就全部被錄下來了.........!!
"可是收訊效果不好, 只要一進入建築物裡就雜音一大堆, 根本什麼都聽不到, 真不中用.......烈? 你怎麼了?"
沒有人知道, 未智留這句話, 讓烈彷佛是沙漠中迷途的旅人乍見綠洲, 海中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 沸騰的血液瞬間回流, 全身再度充滿鬥志。 晶亮的大眼瞪著尚不明所以的未智留, 開始反擊, 一腳踢翻面前的圓桌。
"哇.....!"
杯, 盤, 咖啡, 蘋果派掉了一地, 已經睡著的乖寶寶陸太被這聲巨響給嚇醒, 還反射的坐得直挺挺的。
"你,,,你幹嘛啦! 人家花了好多心思布置的!"
"......放開我。"
烈咬牙低吼, 宛如一頭發怒的黑豹, 把未智留嚇的往後倒退了一步。 原就野性的大眼此時積壓己久的怒火更是熊熊燃起, 越過前發凝著未智留。
"我叫你打開我的手拷, 還有放開聰和陸太! 你聽到沒有! 臭三八! 大爺沒空陪你在這鬼混! 我們明天早上8點以前要進棚, 要玩你自己去玩!"
"你.....你亂講! 人家那麼可愛不是臭三八啦!"
"哦? 那你是豬屎! 狗屎! 蟑螂屎兼糞坑裡的蛆! 長得比鬼還醜! 肚子裡更是裝滿餿水又爛又臭, 臭到800公裡外都聞得到! 怎樣!"
未智留被烈一串連珠炮罵得一文不值, 氣得全身發抖, 烏溜溜的大眼睛盈滿了淚水。 可是烈經過這些日子早已是積怨已久無處發泄。
"什麼歌迷! 什麼想跟我約會! 憑你也配! 瑪利亞跟我要好怎樣, 明日香厚臉皮怎樣! 南原小姐自以為了不起又怎樣, 這些關你屁事! 你憑什麼去害人家! 還有,你搞的那團什麼馬糞也叫蘋果派啊? 糖放太多, 甜到吃不出蘋果味, 又烤得太久,蘋果早就糊了沒半點口感, 肉桂是不用錢啊, 洒那麼多幹嘛, 派皮更是硬得像石頭一樣, 我告訴你, 這種東西拿去喂豬, 豬都看不起你! 聽到沒有! 臭三八!"
".....真是太精辟了。"
聰不覺由衷嘆服。 陸太這會兒也全醒了。
"當然羅...., 阿烈可是美食家哦。 因為牙醫叔叔每天都煮那麼多好吃的東西給他吃嘛。 牙醫叔叔跟我說, 只要是他煮的, 阿烈連青椒都吃哦。"
烈聞言一驚, 暗想這下不妙了。 果然, 聰馬上查覺事有蹊蹺, 追問陸太。
"這麼說來, 烈每天都在西岡醫生家吃飯羅?"
"嗯。 是牙醫叔叔告訴我的。 我上次去牙醫叔叔那邊做定期檢查, , 檢查完以後牙醫叔叔跟我說阿烈前晚在他家過夜, 現在還在睡覺覺, 要我留下來待會兒和他們一起吃午餐。 可是人家還要趕去錄影沒有時間留下來吃, 真可惜。 阿烈好好哦, 那天
的午餐是港式的幹貝明蝦炒面耶, 人家也好想吃說。"
"過夜......?"
聰驚訝的挑起細眉, 只見烈一副坐立難安, 窘迫異常的模樣, 心裡就猜著七, 八分了。 哦......, 聰捉狹的笑道: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我就一直想不透, 為什麼只要你前一天在富谷下車, 隔天早上肌膚就晶瑩剔透, 容光煥發。 原來如此啊! 這也難怪, 享受了豐盛的美食, 又被寵愛嬌憐, 滋潤灌溉, 自然是越來越魅力四射了。"
烈霎時臉紅到耳根子。
"亂.....亂講! 哪有什麼, 什麼寵, 寵愛!"
"真是的, 看你老是說不要愛人, 害我一直為你擔著心呢。 原來你早就有甜蜜愛人了。"
"甜蜜愛人?"
"什麼? 烈! 你和哪個女人在一起?"
陸太雙眼圓睜, 猶自不明所以; 未智留更是激憤異常。 聰笑著說:
"西岡醫生就是烈的甜蜜愛人。 醫生每天煮好吃的東西給烈吃, 而烈則讓醫生帶到床上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