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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劍三+七五)醫不自醫》作者:百里冰煙【完結】

第88章 鄭太妃

  這位鄭大人也當真是位人物,公堂之上鎮定自若,對答如流,絲毫不見驚慌。

  若非齊英那泣血的指證,傅玉雪送來的相關消息,包大人也幾乎要被他正義凜然的外表所欺騙。

  當包大人請出唯一的倖存者也就是人證齊英,由齊英述說案情來由。

  「鄭大人,你有何話說?」

  「本官能有什麼話說,本官從未見過這位姑娘。」

  「你、你胡說!」齊英沒想到鄭寧竟然矢口否認,不免怒極。

  「可是這位齊英姑娘卻認得大人!」公孫策提醒道。

  「本官在洪州任職多年,若這位姑娘真的來自洪州,認識本官也不足為奇。但是這自古以來,都是香客認識菩薩,菩薩卻未必認得每個香客。」鄭寧頓了頓道,「本官倒是不知道齊英姑娘為何要誣陷本官!齊英姑娘要告本官,可有證據?」

  「你、你無恥!」

  「辱駡朝廷命官,包大人,這又該當何罪?」鄭寧微笑道。

  鄭甯鎮定自如仿佛並非刑案被告,仿佛他才是堂上審問官員。

  齊英雖然倖存,但是她死裡逃生,自然沒有什麼證物留下。而今,其他人都已經失去蹤跡,光憑一個齊英指證鄭寧,想要讓鄭寧落罪並不容易。

  所謂刑不上大夫,鄭甯乃是進士出身,朝廷一方大員。齊英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若是告訴失敗,鄭甯無所謂,齊英以民告官,便是重罪一條。

  齊英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何曾見過鄭寧這等無恥之徒。面對鄭寧的全盤否認,齊英很是慌張。這位可憐的姑娘,幾乎想要以死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只是以死為證什麼並不是什麼好主意。當初蘭妃案,葛青自栽於開封府,以求證明自己與蘭妃清白,還不是被人說是畏罪自殺。

  幸好在公孫策的提醒下,齊英想起了一事。

  「我、我想起來了!鄭、鄭寧的背上有三顆痣。」齊英失聲道。

  「鄭大人?」包大人挑眉看向鄭寧。

  身上的痣一檢查就知道真假,要是鄭甯真與齊英不曾相識,齊英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怎麼會知道鄭寧背上的痣。

  鄭寧何等樣人,立時知道再無推脫之法。臉上卻不露絲毫慌張之意:「這麼一說,本官似乎看這位齊英姑娘有些眼熟。哦~本官想起來了,本官確實見過這位姑娘。不過,並非本官令差役將她騙入府中。我們當日乃是你情我願發生關係。」

  「鄭大人方才可是說不認識齊英姑娘的?」公孫策提醒道。

  「哎,以本官的身份,身邊想要攀附的女子委實不少,本官一時竟然沒有認出來。」鄭寧道,「不過現在細細一想,本官倒是記起來了,這位齊英姑娘要我迎她入府。不過本官家中已有妻室,乃是名門閨秀。怎麼能夠迎娶一位民女?」

  鄭寧很是不屑的瞥了齊英一眼:「沒想到這位齊英姑娘想要攀附本官,竟然如此誣告本官。著實可恨!不過,包大人,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齊英願意,本官可以不追究,願意給她一筆錢讓她回鄉。但是要本官迎她入府,那是萬萬不能的。」

  齊英當日與洪州的許多姑娘被鄭甯所辱,更是連父母親人也因此喪命,對鄭寧可謂恨之入骨。食其肉,寢其皮,亦不足解其恨!

  現在聽到鄭甯指黑為白,說自己主動攀附,氣的渾身發顫,幾乎暈倒在堂上。

  齊英雖然拼盡全力,想要打贏這場官司。但是面對沒有其他有力證據的情況下,這個可憐的姑娘面對老奸巨猾的鄭寧毫無反手之力。

  包大人眼見形勢不對,無奈之下只得宣佈退堂,讓鄭寧回去。只是令展昭嚴密監視鄭府一舉一動,尤其是鄭甯的屬下古力。

  鄭甯不過是一文人,此時為了安全只怕也會老實呆在府裡。鄭甯的手下古力武功卻很不錯,包大人懷疑此人很可能就是幫鄭寧處理滅口一事的。

  畢竟收買殺手刺殺證人這種事,以鄭寧的身份是不可能親力親為的。

  鄭寧篤定了自己殺人滅口相當成功,包大人除了齊英這個人證,並沒有其他證據。尤其是過堂時,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所以回到府中,鄭寧不見絲毫驚慌,似乎就是一位回京履職,等待皇帝委派新官職的官員。

  反而是屬下古力心急如焚。

  「大人,聽說柳風已經落入開封府手上。手下今晚就前去將柳風和齊英都殺了!」

  「古力!包拯他現在沒有證據捉我。你現在去豈不是不打自招了?」鄭寧伸手撫弄著身前的樹葉,悠然道,「你不是展昭的對手,若是前去刺殺,一旦被捉——」

  「大人!」古力有些急切道,「屬下自當一力承擔!」

  「別傻了!你是我屬下的人,你去滅口,豈非就是承認此事與我有關?」鄭寧輕笑道。

  「若是殺人滅口的人與鄭大人無關,包拯自然就奈何不得鄭大人了!」突然一道聲音插入,一人自院外跳了進來。

  「勾榮!」古力精神一緊,恨的咬牙切齒,拔刀攔在了鄭寧面前。

  若非勾榮,或許他收買柳風派去的那些殺手早就殺了齊英,自然也就沒有了後面的事情。

  就是這個勾榮為了不知名的原因,以接下這單生意為名,將柳風安排的殺手都殺了。古力本著殺齊英滅口重要,同意支付一萬兩請勾榮殺齊英。奈何勾榮遲遲不下手,還幾次要求見鄭寧。

  古力擔心勾榮對鄭寧不利,才會讓柳風安排大量高手殺了勾榮。

  沒想到勾榮卻那麼厲害,一人殺掉了所有殺手就連原本暗中與勾榮合作的柳風弟弟柳絮也被殺了。可憐柳絮當初還以為勾榮正要與他合作,可以分傭金。背著柳風將他們安排的殺手告訴勾榮,讓勾榮可以將殺手滅口。

  若非勾榮三番兩次搗亂,又殺了柳絮及那些殺手。開封府也不會查到柳風頭上,將柳風捉了進去。

  「你們不必緊張,我來不是為了報仇的!」勾榮冷笑道。

  鄭甯倒是鎮定,推開身前的古力道:「你當初說要自己接下這筆買賣,所以殺了柳風派去的殺手。我們也同意了給你一萬兩,不過看樣子你似乎依舊不太滿意。你到底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我告訴柳風,需要見你一面。可是鄭大人如此謹慎小心,我只好親自來了!」

  「勾榮,你今天來了就不要想走!」古力怒聲道。

  「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憑你這個廢物還想留住我麼!」勾榮冷笑道。

  「你——」

  「行了,古力!你不是他的對手,退下吧!」

  「大人?」

  鄭寧擺了擺手,沒有理會古力,看向勾榮道:「你堅持要見我,為了什麼,說吧!」

  「我只要一樣東西,只要鄭大人肯將這東西給我。齊英也罷,柳風也罷,我都可以幫你解決。」

  「哦?是什麼?」

  「鄭太妃身上那塊從不離身的玉佩。」

  「什麼?不行,那塊玉佩是我姐姐的鍾愛之物,絕不可能給你。」鄭甯變色道,「古力,送客!」

  「鄭大人,我還是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或許,你可以進宮去見一見鄭太妃,讓太妃娘娘決定是不是要用這塊玉佩救大人性命。」勾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古力。

  鄭寧不願意沒關係,只要古力夠忠心,一定會將這件事告之鄭太妃。鄭太妃為了救下唯一的弟弟,再喜歡那塊玉佩,也不得不忍痛割愛。

  送走了勾榮,鄭寧心中就仿佛多了一樁心事。古力數次讓鄭甯進宮見鄭太妃,卻被鄭寧拒絕了。

  「此事不必多說,姐姐禮佛多年,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一件小事打擾她。」

  「大人,這怎麼會是小事呢!」古力焦心道。

  「包拯他沒有證據抓我,不必自亂陣腳。」鄭甯信心滿滿。

  他不認為包拯有證據捉他,他現在擔心的是鄭太妃身上那塊玉佩涉及的事情。

  如此又過了數日,鄭寧依舊不露聲色,似乎毫無破綻。奈何架不住神一樣的對手。不對,應該就是神對手。人家包大人是文曲星君轉世,可不就是神仙麼!

  案子審到關鍵時刻,被包大人派去洪州的王朝馬漢快馬趕回了。

  原來當初傅玉雪令龐府的人送了一封信給包大人。這封信卻是寫著那些受害女子及其家人的埋屍所在。為了核實,包大人才會派王朝馬漢趕往洪州取證

  王朝馬漢果然找到了失蹤女子及其家人的屍體。挖出一個百人坑,當日跟著王朝馬漢參與尋找屍體的衙役,不知道多少人當場嘔吐不止,更不要說嚇病的。

  沒有戰爭沒有災難的和平時期,竟然發生如此惡劣的坑殺案件,簡直令人髮指。更不要說,那屍坑中除了受害女子和家人的屍體,還有原本洪州府的差役鄭甯手下的屍體。

  包大人大為震怒,令展昭立即將鄭寧逮捕下獄。在公孫策的及時提醒下,這次包大人沒有急著審問鄭寧,而是決定先審問柳風,從柳風身上尋找突破點。

  屍體的出現,果然讓柳風大為驚慌。

  偏偏公孫策卻說開封府沒有證據證明柳風有罪,要立即將他放出開封府。展昭則仿佛不經意提及其弟柳絮及手下殺手的兇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開封府外等著他。

  柳風既怕出去被勾榮報復殺死,又知道自己的靠山鄭甯已經被下獄,哪裡還能挺得住。現在立即出去,弄不好會被勾榮殺死不說。鄭寧既然已經倒了,到最後,還不是要牽扯出他這個做殺手中間人的?

  為了保命,柳風決定自己做污點證人,證明鄭寧□□。

  從柳風的招供中得之,鄭甯令手下兵士將那些受害女子及其家屬滅口。怕這些兵士露了口風,又收買柳風手下殺手將這些兵士殺死。

  殺手將負責滅口的兵士殺死,這件事情的人證物證幾乎毀了一個乾淨。唯一一個被勾榮別有目的救出來的齊英也在公堂上被鄭寧的無恥打擊的幾乎不行。

  若非這些受害者屍體被找出來,柳風又招供是鄭甯手下古力出面□□,這件案子還真不好審。

  本以為有了受害者屍體能夠讓鄭寧認罪,沒想到鄭甯身邊的古力卻出來頂罪。

  古力聲言鄭寧只不過是有些好色,卻並未哄騙那些姑娘。而是那些姑娘及其想要攀附貴人,古力不想那些人懷了鄭寧官聲,私自做主出面買凶,及後企圖出手刺殺齊英的都是古力親力親為。

  雖然大家都知道古力是鄭甯爪牙。但想要將鄭寧落案,還需廢一番周章。鄭寧想要脫罪明顯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還要垂死掙扎,堅持不肯認罪。

  包大人還在為鄭寧拒不認罪煩惱,宮中鄭太妃卻闖入開封府,要求包大人釋放鄭甯。更言明若是包拯不允,她就要到御前狀告包拯無憑無據將其弟定罪。

  偏偏因為一個古力頂在前面,包大人一時無法證明鄭甯強bao那些女子。鄭太妃的咄咄逼人,給開封府造成了極大壓力。

  這位鄭太妃雖然不得先帝寵愛,卻與當今皇帝很有一番情意。原來,當日皇帝年幼入宮,不知道先帝乃是親父。自憐無法與父母共聚,這位鄭太妃對小太子很是照顧。

  及後,皇帝登基,鄭太妃避居宮中吃齋念佛,並不管外面的事情,皇帝反而對她極為敬重,孺慕之情幾乎僅次於李太后。

  公孫策當面將鄭寧所犯罪行一一敘述。

  鄭太妃起先並不相信鄭寧犯法,及後又是傷心失望,要求探視鄭寧。

  包大人考慮再三,想到鄭太妃並不涉案,不存在串供的問題。這位鄭太妃風評也算不錯,或許知道鄭寧所犯罪行,能夠明理不在干涉也不一定。故而最終就同意了探視鄭太妃探監的要求。


第89章 論親疏

  開封府後院,傅玉雪正與包夫人李氏、丁月華喝茶,聽著丫鬟回來報前面發生的事情。

  包夫人李氏是個賢淑婦人,從不過問包大人政務,只默默為打點府上瑣事。只是每日困於內宅,難免清閒了一些。讓丫鬟小子們去前面與百姓一起聽堂審,在回來說給她聽變成了一件消遣之事。

  自從丁月華嫁給展昭,李氏也喜歡拉著丁月華聽。

  丁月華雖然一身武藝,丁月華的伯父卻是官身。她的母親(其實是伯母)丁老夫人對丁月華管教甚嚴,並不輕易讓丁月華出府。

  丁月華自嫁人為妻,自然更不會如一般江湖女子行走江湖。雖然不失江湖女子的爽利,卻也是個宅女。

  「包大人允許鄭太妃探監?」傅玉雪挑了挑眉,「看來包大人要有麻煩了!雖然鄭太妃無論探監與否,多半是要找皇帝求情的。但是,在牢中見到了鄭寧的慘樣,求情也會更加聲淚俱下。」

  「阿雪經常入宮,可瞭解這位鄭太妃?」丁月華好奇問道,「不然怎麼肯定鄭太妃會為鄭寧求情?」

  「聽說這位鄭太妃常年禮佛,莫說是我,只怕是皇后也未必見過。」傅玉雪抿了一口茶,道,「若非這次一時好奇,查了齊英的案子,我都不知道宮裡還有這樣一位太妃娘娘。」

  因為傅玉雪治好理李太后的眼睛,後來又救了八賢王和小太子。李太后對傅玉雪很是喜歡,每次傅玉雪入宮探望皇后,李太后必定來請。

  李太后是皇后的婆婆,為了姐姐好,傅玉雪每次入宮乾脆就先去拜見太后。宮中尚有幾位先帝妃子,雖然位份不高,卻也是太妃。

  這些太妃有時回去李太后宮裡逗趣,相互解悶,傅玉雪大多是見過的。唯有鄭太妃,從未見過。

  「阿雪的一時好奇,可讓我們老爺省了許多麻煩。若非阿雪查到那些受害者的埋屍之地,老爺想要將鄭寧定罪可不容易。」李氏歎息道,「真是作孽啊!男人三妻四妾,好色的也不是沒有。但是,因為好色,糟蹋這麼多好姑娘,還將上百人滅口的,只怕自開國以來也就這一個了!」

  「阿雪,你就不要賣關子了!你剛才說包大人要鄭太妃去探監可能會讓鄭太妃更加堅定地為鄭寧求情。可是不是說這位鄭太妃在宮裡沒有什麼存在感麼?鄭太妃求情有用麼?或許,她知道鄭寧所犯之罪太過惡劣,會大義滅親呢?」

  「鄭太妃深居簡出不假,但是在太妃裡卻是最得陛下尊敬的。陛下的性子,我們都知道,耳根子軟。至於鄭太妃求情?若是丁兆蕙兄弟犯事,月華你會求情麼?」

  丁月華卻咬牙切齒道:「大哥二哥才不會幹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呢!要是他們敢,娘第一個提刀要殺他們。」

  傅玉雪:「……你想一想我爹和我姐姐!」

  想到龐太師和龐皇后,包夫人李氏頓時一僵。丁月華倒是有些明白傅玉雪的意思了。

  龐太師年輕的時候,無論是抵禦外敵還是處理內政,那都是一等一的精幹官員。龐皇后也是賢良淑德女子,甚至被當做時下許多閨秀學習的榜樣。

  但就是龐太師這位頗受人尊敬的兩朝元老和婦人典範的龐皇后,當初為了安樂侯,還不是毫無理智的咬著包拯不放?

  不說安樂侯在陳州事發,龐太師和龐貴妃一內一外,在陛下面前求情。其後,「安樂侯」被鍘,龐太師沒少找包拯麻煩。

  李氏素來賢慧,很少過問丈夫在外面的事情。但是鍘安樂侯這件事,當年可是鬧得很大。就算內宅婦人,李氏也是知道的。

  因為龐昱的「死」,龐太師一直各種給包大人找茬不說。那年中秋佳節和新年李氏作為誥命入宮。當時還是貴妃的龐皇后掌管宮務,都借機為難李氏。

  不過之後,龐昱「死而復生」,開封府和太師府數次合作扳倒了石郡王、和妃,關係才和睦起來。龐太師再偶爾也給包大人添堵,都是無傷大雅。

  「鄭太妃的父親已經過世,就只有鄭甯這一個弟弟。」傅玉雪微笑道,「你們覺得鄭太妃會眼睜睜的看著鄭寧死在虎頭鍘下嗎?」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算鄭太妃想要保鄭寧,她一個太妃娘娘,難道還能干涉開封府辦案嗎?」丁月華氣憤道,「不是說後宮不得干政麼?」

  「說是後宮不得干政,那也不過是後宮女子不得直接干涉政事罷了。鄭太妃只需要找皇帝哭訴兩句,皇帝要包大人輕判你說這算是後宮干政麼?」傅玉雪老神在在道。

  李氏和丁月華面面相覷,也開始意識到鄭太妃是個麻煩。不過,她們作為內宅女子,此時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忙。

  前面退堂,傅玉雪三人的茶話會自然也散了。

  辭別李氏和丁月華,傅玉雪才走到門口,卻見齊英等在門口,羅北和艾虎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保護她的安全。

  上次的堂審,齊英被鄭寧打擊的一敗塗地。今日包大人將柳風和古力作為堂審突破口,並沒有傳喚齊英上堂作證。

  「民女見過縣主!」

  「齊姑娘找我有事?」傅玉雪停住腳步笑問道。

  「方才縣主與包夫人和展夫人的話,民女都聽到了!」齊英有些急迫道,「陛下真的會聽鄭太妃求情,放過鄭寧嗎?」

  「齊姑娘不必擔心,就算陛下允了鄭太妃求情。鄭甯罪大惡極,以包大人的性情絕不會放過鄭寧的。」傅玉雪輕笑道。

  「可是——」齊英咬了咬唇,依舊是不安。

  「我可以代包大人允諾,包大人必能還死者公道。若是包大人做不到——」

  「難道阿雪姐姐有辦法?」艾虎跳出來問道,「我師父說,阿雪姐姐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女子,阿雪姐姐這麼說一定是有辦法了對不對?那個鄭寧實在是太討厭了,決定不能讓他有機會脫罪。」

  「辦法自然是有的,不過可以的話,我並不想用。」

  「那是什麼辦法,說來聽聽?」艾虎急切道。

  傅玉雪歎息道。「鄭太妃捨不得鄭寧死,那麼只好讓鄭家人陪著鄭寧一起死了!只是這樣難免傷及無辜,實非所願。不過,這也只能怪鄭家人自己犯下律法,怨不得別人。」

  羅北一驚:「縣主的意思是?」

  「此事暫且不提!羅北,看在小虎的面子上,我給你一個意見。」

  羅北微微平息情緒,恭敬地看著傅玉雪,鄭重行禮道:「縣主請說!」

  羅北當年同意兒子拜師,只以為傅玉雪乃是藥王山莊的大小姐,江湖中有名的魔醫。竟不知道小虎的師父會是皇后的妹妹太師千金。

  天地君親師,師父相當於半個父母。越是身份尊貴之人越不會隨意收徒。想到傅玉雪姐弟救了兒子,又將小虎收入門下悉心照顧,讓自己能夠免除後顧之憂去報仇,羅北對傅玉雪姐弟很是感激。

  「鄭太妃進宮必找陛下求情。若是陛下不允,鄭太妃少不得要來送鄭甯最後一程,嘗試向包大人求情;陛下允了輕判,鄭太妃緊張弟弟性命,知道包大人的性情,定然會跟聖旨一同前來開封府,確保萬無一失。」

  羅北有些不解地看向傅玉雪。就算知道鄭太妃要來保鄭甯,以羅北的身份根本不足以阻止鄭太妃啊。

  羅北不明白為什麼傅玉雪特意對他提及此事。總不會是讓他去刺殺鄭太妃吧?

  「明日一早你就守在宮門口,等鄭太妃一出宮就跟在後面。勾榮一定會出現!」

  「勾榮?」羅北猛然跳起身,「你說勾榮會出現?」

  「不錯!一劍勾魂勾榮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你覺得勾榮這種人為什麼要得罪鄭寧,救下齊英?」

  「縣主的意思是?」羅北滿是期盼地看著傅玉雪緊張道。

  「齊英身上並沒有什麼能夠值得讓勾榮在意算計的東西。他救下齊英,原本不過打算拿齊英和鄭寧換一件東西。可惜,鄭寧似乎沒有同意。」傅玉雪解釋道。

  「到底是什麼東西,勾榮要如此大費周章?艾虎好奇道,「難道,勾榮想要綁架太妃跟鄭寧交換自己要的東西?」

  傅玉雪搖了搖頭:「勾榮想要的東西就在鄭太妃身上。鄭太妃腰間有一塊玉佩,多年不曾離身。不過,那塊玉牌卻是來自江湖,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勾榮想要用齊英性命交換玉佩的計畫失敗,一定會趁著鄭太妃出宮強搶。昨日鄭太妃出宮太過突然,只怕勾榮沒有來得及得到消息,但是明日勾榮一定不會錯過。」

  齊英聽了卻渾身發冷,本來她對勾榮是極為感激的。若非勾榮,她已經死在了鄭寧的屠刀下。

  只是沒想到這位她心目中竭力幫她伸冤的救命恩人,也不過是拿她的性命與鄭寧做交易籌碼。想當初,勾榮偷入開封府,告訴齊英開封府與鄭寧官官相護,要帶她離開開封府,另找途經告狀。

  但是包大人因沒有證據,遲遲沒有開審。齊英幾乎對勾榮的話信以為真,差點跟他離開。幸好艾虎堪破勾榮調虎離山之計,攔下了齊英。

  思及此,齊英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只怕那晚她真與勾榮離開,這條性命就成了勾榮向鄭甯討厭玉佩的禮物了吧!齊英不怕死,但是她怕自己死了卻沒有給自己和家人伸冤。

  「可是齊英的安全——」羅北有些猶豫地看向齊英。

  「羅大哥,你不用擔心我,開封府很安全。你不是一直想要為妻子報仇嗎?現在好不容易勾榮出現了,你就去吧!」齊英勸道。

  倒是傅玉雪沒有料到齊英竟然也知道羅北與勾榮的恩怨,對艾虎使了個顏色。

  艾虎不以為意笑嘻嘻道:「羅大哥也不必擔心,還有我保護齊英姐姐呢!」

  「那好!明日我會在宮外暗中跟著鄭太妃。若是勾榮真的出現,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為小虎和他娘報仇。」羅北恨恨道,「不過縣主剛才提到鄭家,我找勾榮報仇,並不影響鄭太妃前來保鄭寧。包大人會不會迫于太妃的——」

  「此事你不必擔心!鄭太妃要是不介意將整個鄭家折進去,她要保鄭寧,讓她保便是。」

  鄭太妃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若是她不一意孤行,傅玉雪也無意揭穿鄭家舊事。但是鄭太妃若是堅持要保鄭甯,傅玉雪也不介意揭穿她。鄭太妃可憐,做虐的是她的至親家人。但是齊英等人卻是受了鄭寧的無妄之災。

  相較于鄭太妃,傅玉雪自然更憐憫齊英和那些枉死姑娘及其家人的遭遇。鄭太妃在可憐,她也錦衣玉食的活著。她在意的人也都活的很好不是?


第90章 同命人

  讓羅北和齊英先回去,艾虎倒是嬉笑著留了下來。

  「說吧!羅北和齊英是怎麼回事?」傅玉雪故意板著臉質問道。

  「阿雪姐姐也看出來了?」艾虎笑道。

  傅玉雪挑了挑眉:「你說呢?」

  「羅北和齊英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兩人都是可憐人。若是能夠湊成一對,成就一段良緣。小虎也能有個家了!」艾虎道。

  傅玉雪略思考了一下,她雖然只見過齊英兩三次。但是看得出這個姑娘外柔內剛,性格還算不錯。若是真的與羅北在一起,不會對小虎不好。

  最重要的是羅小虎現在是她的徒弟,不說羅小虎要學文習武,這三年除了祭拜母親,幾乎沒有回過家。就算以後要回家也不會長住。能夠與後母相處的時間並不會太多。

  羅北還年輕,他自己忙於刑部的案子,兒子也常年不在身邊,也是需要娶一個妻子。羅小虎若是長大懂事了也不願意父親為了自己終身不娶,形單影隻。

  「艾虎,你確定他們是兩情相悅?我雖然覺得他們之前有些情誼,但是焉知不是相互同情對方的遭遇而已呢?」傅玉雪道,「成就姻緣,兩個人是要過一輩子的。單靠著這份同情和憐憫是過不了日子的。」

  「當然不會這麼簡單了!」艾虎急忙道,「齊英的案子,我們都知道,這就不必說了。我去路上接應羅北的時候,因為透露了勾榮可能要出現刺殺齊英。」

  傅玉雪點了點頭,示意艾虎繼續說。

  「當時齊英問起勾榮,我就說了勾榮當年殺了小虎娘親,還差點殺了小虎的事情啊!齊英知道羅北追捕勾榮三年不得的事情,竟然放棄趕路,主動提出自己做誘餌,引勾榮前來刺殺哎!」艾虎驚歎道,「齊英身負深仇大恨,自己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若不是喜歡羅北,怎麼會有這麼大勇氣呢?」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傅玉雪不斷頷首道,「但是羅北呢?須知這幾年,羅北一直在找勾榮,想要報殺妻之仇。或許,他心中還記掛的過世的妻子也不一定。」

  「羅北大哥乃是重情重義之人,小虎娘死了,羅北大哥不能忘懷是正常的。但是,這與羅北喜歡齊英並沒有衝突啊!等羅北報了殺妻之仇,也算了斷一樁心事。小虎娘親畢竟是人死不能複生,羅北和小虎不可能一直活在過去吧?若是羅北能娶齊英為妻,齊英人不錯,她沒有其他親人,必定會對小虎好的。」

  「果真是小虎的好哥哥,倒是為小虎考慮的挺周全。」傅玉雪笑道。

  「阿雪姐姐,你說這件事到底成不成?」艾虎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傅玉雪道。

  「你倒是學了你師父和義父,喜歡給人做媒。不過這件事成不成,還要問當事人,我可做不了主。」

  「可是,阿雪姐姐是小虎的師父啊!」

  「你也說了我是小虎的師父,不是羅北的師父,師父關心徒弟的姻緣很正常。就像你沒有父母,所以你義父和師父給你做主訂下親事。但是你見過那個師父還要關心徒弟他爹娶不娶繼室的?」

  聽到傅玉雪這麼說,艾虎頓時有些訕訕。

  艾虎自幼是個孤兒,從小便羡慕人家有父有母。他喜歡羅小虎也下意識覺得羅小虎會想要一個有爹有娘的溫暖家庭。

  正好他覺得齊英性情好,又與羅北郎有情妾有意,才起了做媒的心思。

  聽到傅玉雪這麼說,才發現事情似乎也沒有那麼簡單。羅北和齊英都是含蓄的人,要是沒有人點破這件事,或許他們很可能因此錯過。

  可是偏偏他們都不適合做這個媒人。

  「或許你可以試著找展大哥和公孫先生幫忙!」傅玉雪提醒道。

  「對啊,公孫先生那麼聰明,展大哥是成過親的。或許他們知道怎麼給人做媒呢!」艾虎聞言高興地去找展昭和公孫策了。

  對於自己的禍水東引,傅玉雪毫無愧疚之意。

  給正在煩惱破案,還要被艾虎拉著做媒的公孫策、展昭點蠟。

  傅玉雪出了開封府,就看到白玉堂正在門口等她,展昭也在。

  「玉堂?」

  「今天有廟會,我們一起去逛廟會。」白玉堂仿佛不經意般,提議道,「上次,你不是說要去的嗎?」

  傅玉雪心中一動,上一次廟會她卻是提過一次。但是,那日因為下雨沒有成行,沒想到白玉堂倒是一直記得。

  「那好啊!」傅玉雪笑道,「展大哥,還不快去叫月華。我看今日包大人應該不會再提審鄭寧了,你忙了許久,總該抽空陪陪月華才是。」

  展昭見白玉堂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哪有這般不識趣,立即笑道:「你們先去!我還有事情要辦,晚一點再和月華過來。」

  展昭這麼說,又背著傅玉雪對白玉堂使眼色,白玉堂見哪裡不知道展昭有意幫他,俊臉一紅。

  臉色稍齊,對傅玉雪道:「阿雪,我們先走便是!展昭在開封府比我們可熟悉多了!他們能找到我們的。」

  找不到才是最好!白玉堂心中暗暗道。

  展昭辦完事,有沒有叫丁月華出來逛廟會不得而知。總之,傅玉雪與白玉堂逛了一下午的廟會,也沒有看到他們夫妻出現,這讓白玉堂很是滿意。

  白五爺想到展昭也喜歡吃魚,或許下次五爺可以勉強請他一起吃紅鯉魚。

  傲嬌白五爺表達善意的方式也特別的彆扭。

  廟會上,手藝精湛的糖人師傅,正靈巧的捏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小糖人。

  傅玉雪正彎腰站在賣糖人的攤子前,看著糖人師傅捏糖人。正好一縷髮絲散落下來,遮住了側面的視線。

  僅僅是看著側臉,白玉堂卻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白玉堂站在傅玉雪身側,略有些籌措,低聲喚道:「阿雪——」

  沒想到傅玉雪卻是聽到了,微微側首,疑惑地望向白玉堂,似乎在等著他說話。

  一瞬間,白玉堂仿佛覺得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心中竟是說不出的甜蜜。

  「阿雪!」白玉堂伸手將傅玉雪略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掌心,脫口道,「金年中秋,你隨我去金華過節好不好?」

  傅玉雪一愣,似乎沒有預料到白玉堂突然說起這個。

  「姑娘,你的糖人好了!」幸好,糖人師傅及時打斷了兩人間的靜默。

  傅玉雪接了糖人,卻沒能將左手從白玉堂掌心抽離:「前面的鋪子,酥糖不錯,可以買一點回去給天革和小虎。」

  「好!」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白玉堂也沒有再追問。

  傅玉雪沒有堅持掙開他的手,白玉堂心中已經是說不出的滿足。只是兩人這麼牽著手,走在街上,哪怕什麼也不買,甚至都不說話,心裡也是說不出的開心。

  龐武看到傅玉雪與白玉堂回來,目光落在兩人的手上,頓時愣了一下,旋即臉上卻露出了幾分笑容。

  傅玉雪這才如夢初醒將手抽了回來,惹得白玉堂很是不滿地瞪了龐武一眼。

  龐武裝作沒看見一般,微笑道:「縣主回來了,下午羅捕頭來府裡看望小虎少爺。如今他與齊英姑娘還在小虎少爺的院子呢。」

  太師府人口簡單,在這時代,徒弟等於半子。故而傅天革和羅小虎在太師府也有自己的房間。不過考慮到他們年紀小,為了方便增進同門感情,師兄弟兩人住了一個院子。

  「齊英也來了?」傅玉雪有些意外。

  「是的,齊英姑娘是和羅捕頭一起過來的。或許,小虎少爺很快就能有個娘親疼愛他了!」龐武微笑道。

  前年大將軍桑博和沈離垢已經將寄養在太師府的桑清溪帶回去了。因為傅玉雪和龐昱都沒有成親,傅天革和羅小虎就得到了盼孫心切的龐太師和龐武等下人喜愛。

  知道齊英與羅北一起來看羅小虎,傅玉雪想到之前艾虎說的事情,或許也不是艾虎一頭熱。

  再說羅北,一想到傅玉雪說明日勾榮可能會出現,就激動的無法冷靜下來。之前,讓勾榮逃走,羅北一直很自責,覺得是自己不夠謹慎,讓勾榮有機會逃走。

  現在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羅北急切地想要見到羅小虎。哪怕因為羅小虎這麼小,羅北不想與他說這些。但是只要看到兒子,他也會變得信心百倍。

  齊英卻是因著知道羅北要來太師府看兒子,自動要求前來的。羅北同意了齊英一起過來,顯然也不是對齊英完全沒有意思的。

  齊英是個溫柔的女人,羅小虎對於這個可能成為自己後娘的女人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雖然沒有排斥的意思,但是畢竟第一次見面,也不是很親近就是了。

  正好今日休沐日,傅天革已經會傅府與父母團聚,明日才會回來。傅玉雪便讓龐武置了飯菜送去羅小虎的院子,讓他們一起吃飯。也算是讓羅小虎提前適應一下,看看他能否適應父親再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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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捏把柄

  鄭太妃回宮果然找皇帝求情,當然她不會傻得告訴皇帝:我弟弟在洪州任上多玩了幾個姑娘,結果姑娘的家人要告狀。樂—文他就把這些人都殺了之類。

  避重就輕地說鄭寧犯了法,包大人不依不饒什麼。

  皇帝也知道包拯耿直的性子,想到太妃是自己尊重的長輩。當然這也離不開鄭太妃平日形象給皇帝的誤導。一個常年禮佛,善待宮人的太妃既然為鄭寧求情,想來鄭寧犯的也不是什麼大事。

  多半是耿直的包大人看不慣皇親國戚的一些行為,又拗上了。

  包大人:……臣是無辜的!

  可惜,包大人現在不在,不能給自己辯解一下,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大人他其實也樂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鄭寧犯得罪過不重,包大人忙得很,還不樂意更他耗時間呢。

  可惜包大人剛正不阿,容不下沙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於皇帝陛下根本get不到大人的思維。皇帝看著鄭太妃哭的淒淒慘慘,心想鄭寧怎麼說也是個皇親國戚不是。要不是犯下什麼死罪,朕赦免便是。也算全了自己幼年,太妃照顧之恩。

  再者,皇帝一貫心軟,最見不得人家在他面前哭。鄭太妃又是他尊重的長輩,如此失態哭訴,皇帝哪裡頂得住。

  「太妃不要著急,朕這就下旨。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讓天使送去開封府,令包拯放了鄭大人。」

  思及想到鄭寧也算是一位能吏。若是所犯罪行不重,皇帝倒是不介意給鄭太妃一個面子。

  鄭太妃見皇帝同意赦免鄭寧頓時松了一口氣,立即歡喜道:「謝皇上!謝皇上饒恕鄭寧。」

  皇帝雖然同意赦免鄭甯,但是鄭太妃回到自己宮裡。想到包拯那耿直的性子,卻依舊轉輾反側了一整夜。為了弟弟的小命,鄭太妃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明早隨傳旨的天使一同出宮,盯著包拯放人。

  次日堂審,果然天使送來皇帝旨意,為鄭寧求情。鄭太妃隨天使同來,聽到天使讀完聖旨,才安心不少,卻聽到外面的鳴冤鼓突然被敲響。

  「何人鳴鼓?」包拯正為皇帝這不合時宜的聖旨煩惱,聽到鼓聲卻是心情略複雜。

  既慶倖可以轉移話題,又煩惱或許又有什麼新的冤情。

  「包大人忙於政事,只怕又有新的案子要審理。不如先遵旨釋放鄭寧,讓他隨本宮離開吧!」鄭太妃拈動手上佛珠道。

  包拯正欲拒絕,卻見傅玉雪漫步走入正堂:「包大人今日怎麼不審案呢?我在外面敲了許久鳴冤鼓,竟也不理會。」

  「原來是縣主在外面敲鼓?」包拯有些意外。

  傅玉雪卻沒有回答包拯的話,反而看向了鄭太妃:「這位眼生的很,莫不是也來找包大人告狀的。這身孝服穿的,莫非家裡有什麼人遭了橫禍,要找包大人伸冤?您放心,包大人素有青天之名,就是再大的冤情,包大人也敢接狀子。包大人,您說是不是?」

  鄭太妃常年茹素禮佛,穿著一身白衣。慈眉善目,手上撚著佛珠,倒是頗有幾分菩薩的模樣。

  只是傅玉雪開口就說人家戴孝,正好鄭寧犯的又是死罪,可不是戳了鄭太妃的心窩子麼?

  「你、你竟敢對本宮無禮!」鄭太妃氣得直發顫。

  她在宮裡雖然和隱形人似的,但是皇帝卻多有尊重。做了這麼多年太妃,再怎麼心態平和,也有貴人的脾性。

  包拯哭笑不得,只是相較於來干涉審案的鄭太妃,包大人對於明顯是針對鄭太妃而來的傅玉雪更有好感。

  連忙道:「縣主,這位是宮裡的鄭太妃,本府聽聞鄭太妃常年禮佛,極少外出。縣主沒有見過也是正常的。」

  包拯卻不傻,他明白傅玉雪不可能不知道鄭太妃的身份,畢竟太妃儀仗就在府外等候。故意這麼說,卻是怕鄭太妃給傅玉雪按下什麼觸怒太妃的罪責。

  「禮佛?這世上信佛的不少,但是沒有出家卻常年禮佛的卻不多。若是有,那多半是自己或者家人做了許多虧心事。不知道太妃禮佛念經為的是自己還是家人贖罪呢?」

  「你、你——」鄭太妃你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她之所以全年禮佛,並非全是虔誠信佛之故。每日念經,卻也不過是為了強迫自己平靜心情罷了。

  「近來開封府人人都聽聞,太妃的弟弟鄭甯大人為了美色竟然殺了上百人滅口。也不知道太妃可為這些可憐人念一念經文,超度一番。」傅玉雪歎道,「哎,倒是我想多了。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妃娘娘,怎麼能紆尊降貴為些平頭百姓念經超度呢!」

  「縣主,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何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傅玉雪輕笑道,「我可沒有進宮請皇帝下旨強迫包大人放掉一個殺人狂魔。要說咄咄逼人,真是不如太妃娘娘十之一二的。包大人覺得呢?」

  包拯微笑道:「縣主雖然身份尊貴,卻是良善之人。開設百草堂,更是時常為開封府的鰥寡孤獨免費施藥看診,乃是開封府有名的善人。自然不是咄咄逼人之輩!」

  「包拯,你——你難道要抗旨不遵嗎?」鄭太妃怒氣衝衝道。

  「敢問天使,陛下的聖旨原話如何說的?」傅玉雪卻突然轉身,問被眼前變故驚呆的傳旨天使。

  「陛下請包大人釋放太妃娘娘的弟弟鄭甯。」

  「若是鄭寧不是太妃娘娘的弟弟呢?」傅玉雪笑問道。

  傳旨的天使認識傅玉雪,知道這位縣主不僅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更是頗得太后寵愛。皇帝雖然尊敬鄭太妃,難道還能超過李太后和龐皇后嗎?

  天使猶豫了一下:「鄭甯若非太妃的弟弟,陛下自然不會特旨赦免。」

  「極好!」傅玉雪拍手笑道,旋即冷瞥了一眼鄭太妃,「太妃娘娘是自己將陛下的聖旨『請』回去。還是讓我來說一說鄭甯大人其實不是太妃弟弟,皇親國戚這件事呢?」

  「縣主胡說八道什麼?」鄭太妃怒道,「鄭甯就是本宮的弟弟!」

  「鄭甯自然是你弟弟,不過——」傅玉雪的目光落在鄭太妃腰際的玉佩上,「太妃娘娘這方玉佩倒是特別。」

  鄭太妃一驚,雙手握住玉佩,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要是太妃還不明白,那我可以給太妃娘娘加一點暗示。」傅玉雪道,「上官——」

  「你、你想要說什麼?本宮要去問問陛下,是什麼人給你權利誣陷本宮!」鄭太妃驚慌失措道。

  「誣陷?包大人,我說什麼了」

  對於鄭太妃和傅玉雪的掐架,包拯覺得自己頭好疼。

  倒是公孫策站在一邊,看的分明笑道:「縣主自然沒有誣陷太妃娘娘,縣主只是說太妃娘娘的玉佩很特別。至於上官什麼,莫非是人名?想必是太妃娘娘和縣主都知道的人吧!」

  「太妃娘娘,你看公道自在人心。我可沒有誣陷別人的愛好!」傅玉雪道,「我亦不想牽扯無辜。您若是現在立即回宮,繼續念你的經,不要干涉開封府正常辦案,我亦不想揭破你的舊事。對於別人的秘密,我並不是那麼感興趣的。否則,這誅九族的罪一旦說出來,死的可不就是鄭寧一個,甚至是您。想一想那個被你拋棄了二十年,不曾見面的人吧!那應該也是太妃娘娘九族之內不是?」

  「你胡說!」

  「我胡說什麼了?太妃娘娘,人說上樑不正下樑歪,鄭寧會走上這條路,倒是頗得令尊真傳啊!」傅玉雪歎息道,「今日鄭寧伏法怨不得別人,只怨他持身不正,只怨他有個同樣持身不正的爹,做了錯誤的榜樣。」

  鄭太妃想起昨日探監,鄭寧也曾說過自己不過是學了父親,可惜沒有父親能夠善終的好運罷了。

  最大的秘密被傅玉雪攤在公堂上,欲公開出來,在想起鄭甯的話,若非身邊婢女攙扶,鄭太妃幾乎站不住。

  「太妃娘娘?」包拯見鄭太妃搖搖欲墜的樣子不免有些擔心。

  鄭太妃是自取其辱,但是暈倒在公堂上,也是開封府的罪過。

  雖然不知道傅玉雪暗示的是什麼,但是鄭太妃的言行顯然預示著鄭太妃身上也有一個驚天秘密。且這個秘密是怕不弱于鄭寧做下的滔天大案。

  鄭太妃聽到包拯的聲音,頓時恍如夢醒:「本宮,本宮要見皇帝!」

  「好!」傅玉雪沒想到鄭太妃此時竟然還堅持要見皇帝,冷笑道,「好人做到底,我便隨你面君又何妨!」

  鄭太妃卻沒有理會傅玉雪,在婢女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向外面走去。

  「多謝縣主相助!」

  「包大人客氣了!我也不過幫忙打發一個要干涉辦案的無關人等罷了。洪州那上百條人命還等著包大人伸冤呢!」傅玉雪看向一旁的天使道,「天使也見到鄭太妃的樣子了,莫不如帶上聖旨同我前去見陛下,如何?」

  傳旨天使頓時有些為難,若是御前鄭太妃輸了,他帶著聖旨回轉自然無妨。可若是皇帝更看重鄭太妃呢?

  依著包拯的性子,他們前腳出了開封府,後腳包拯就能將案子審結,當堂鍘了鄭寧。到時候,人死不能複生,皇帝若是怪罪——

  「天使不是已經宣讀過旨意了麼?就算出了差錯,也是我與包大人的差錯!」

  包拯聞言道:「正是如此!」

  天使頓時松了一口氣,依舊拿了聖旨在手:「縣主請!」

  聖旨宣讀了,但是包拯沒有接下聖旨。如此,在御前吵起來,大家都有一條後路。


第92章 傷心人

  開封府外,白玉堂和羅北正守在外面。

  勾榮的武功不弱,傅玉雪特意叮囑白玉堂為羅北壓陣。羅北雖然想要手刃殺妻仇人,但是傅玉雪卻不能讓小徒兒有失去父親成為孤兒的危險。

  白玉堂只會在必要的時候出手,若是可以,他們還是更願意看到羅北自己了斷此事。

  鄭太妃出宮這一路,勾榮都沒有出現。太妃回宮這段路,很可能就是最後引出勾榮的機會了。

  羅北和白玉堂將開封府前圍觀的百姓看了一遍始終沒有看到勾榮,就在他們都以為勾榮不會出現的時候。

  鄭太妃恍恍惚惚從開封府內出來,宮女正要扶著她上轎之際,突然一人迅如閃電從太妃身邊掠過,一手撈過鄭太妃腰間的玉佩就跑。

  羅北和白玉堂迅速追了上去。

  展昭正隨傅玉雪從府內出來,看到太妃隨身玉佩被搶,想要去追,卻被傅玉雪攔住了。

  「展大哥不必著急,玉堂和羅北已經去追了!」

  知道羅北和白玉堂去了,展昭才緩下了腳步:「剛才那人是誰?」

  「一劍勾魂勾榮!」

  「勾榮?」展昭愣了一下,「阿雪方才走在我後面,怎麼知道是勾榮搶的玉佩?」

  「勾榮之所以殺了那些鄭寧收買來滅齊英口的殺手就是為了用齊英威脅鄭寧,好得到鄭太妃的那塊隨身玉佩。」

  「鄭太妃的玉佩到底有什麼特別?為什麼勾榮一個江湖人會千方百計想要拿到太妃身上的玉佩?」展昭好奇道。

  鄭太妃急著回宮向皇帝求情,保住鄭寧的性命。此刻玉佩被搶,雖然心急如焚,但是急於進宮,便匆匆離開了。

  「不過是為了名利罷了!」傅玉雪輕笑道,「展大哥可知道上任武林盟主上官敬?」

  「略有耳聞!」展昭投身官府之前,乃是遊俠。對於江湖舊聞,也是相當清楚的。

  「上官敬在江湖上有些薄名,二十年前被推舉為武林盟主。當初他們選舉武林盟主還約定了一件信物。」

  「不錯!」傅玉雪一提醒,展昭倒是想起來了,「是一塊玉佩,根據約定,所有江湖人見到武林盟主信物須得遵從盟主號令。」

  「江湖人一向無拘無束,就是朝廷也不放在眼裡。區區一塊玉佩就想要號令江湖人,不免太過癡人說夢。不過,現在勾榮顯然是盯上這塊玉佩了!」

  「你說鄭太妃身上那塊玉佩是武林盟主玉佩?」展昭吃了一驚。

  「不錯!那上官敬也實在是行為欠妥。那塊玉佩雖然不能真的做到號令江湖人。但是當日參與其中,一些重諾的前輩卻是定然會履行玉佩的諾言。上官敬卻將這麼一塊玉佩當做定情信物送給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真不知腦子裡裝著什麼稻草。」傅玉雪不屑道。

  並非她看不起女人,而是鄭太妃不會武功,帶著那塊玉佩。若非她在宮裡,只怕十條命也不夠玩。傅玉雪不相信那塊玉佩能夠號令江湖人,但是頂不住有許多勾榮之輩相信啊。

  再者,玉佩既然是武林盟主的信物,就不是上官家私有物件。上官敬卻將之隨意送人實在是不妥當。

  「定情信物?」展昭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摔出去,「上官敬和鄭太妃?」

  「什麼鄭太妃?不過是個假貨!」

  展昭: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這件事說起來其實是一件皇室醜聞。先皇晚年雖然有些昏聵,在這件事卻是有些冤枉,被鄭家坑了。」傅玉雪道,「展大哥先回去吧!包大人只怕今日就會審結此案,到時再入宮複旨不遲。我先進宮去,可不能再讓陛下被鄭太妃纏著下什麼糊塗旨意了!」

  這皇帝耳根子實在太軟了些。但是,如今她姐姐是皇后,他們一家拿著朝廷的俸祿,是綁在趙家這條大船上了。

  與公與私,她都應該阻止皇帝做出什麼不妥的事情。

  「奴婢見過縣主!」

  「我要見陛下,現在可方便?」傅玉雪笑道。

  「縣主或許需要稍等,鄭太妃剛才來見陛下了!」皇帝身邊的太監都個頂個機靈。如傅玉雪這樣的身份,自然是每個人都需要牢牢記住的。

  「煩請公公進去通報一聲,我來見陛下倒是與鄭太妃說同一件事,不知可否容我現在覲見?」

  「請縣主稍等!」內侍進去之後,很快蘇童親自出來,迎了傅玉雪入內。

  「縣主來的正好!」皇帝揉了揉額頭道,「這包拯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朕下了旨意讓他赦免鄭寧,他竟然敢抗旨。朕正欲——」

  「陛下!」傅玉雪道,「讓天使將陛下聖旨帶回,實乃我的主意,並非包大人。」

  「縣主為何如此?」皇帝有些震驚,不明白為什麼傅玉雪會參與其中。

  「龐家得蒙陛下抬愛,我本人亦得陛下賞賜縣主之位。雖不說為朝廷做過什麼大事,但是眼看著有人試圖矇騙陛下,又怎麼能坐視不管?」

  「縣主的意思是鄭太妃騙了朕?」

  「皇上,我——」鄭太妃有些心急。

  「實在是先帝已經被鄭太妃的父親坑了一把。陛下萬萬不能因為鄭太妃和鄭寧再汙了自己的賢明。」

  「縣主,此言嚴重了!」皇帝道。

  「陛下若是知道真情,就該知道不是我說的重了!」傅玉雪道,「陛下可知道鄭寧犯下的是什麼罪?」

  「太妃已經與朕說過了!」

  「只怕太妃沒有將話說完吧!」傅玉雪道,「陛下若是知道所有真相,就不會下那道旨意去開封府。」

  「縣主莫要欺人太甚!」鄭太妃大為驚懼。

  她好不容易說動皇帝再次派人前去傳召包拯,希望可以救鄭寧,沒想到傅玉雪真跟真進宮來了。

  「欺人太甚這種事,我是萬萬比不上你們鄭家的。」傅玉雪道,「陛下,鄭家人蛇鼠一窩,鄭太妃之父在世就給先皇送上了好大一頂綠帽子,又讓先皇無端背負奪□□子的惡名。這鄭寧更是不換多讓!」

  「你說什麼?」

  「二十年前鄭太妃和鄭甯的父親鄭老大人為了諂媚先皇,強行接回嫁人懷孕的女兒送入宮中侍奉先皇。若非先皇沒有寵信過鄭太妃,只怕鄭太妃與其前夫的那個孩子已經頂替了陛下的位置。」

  「你、你說什麼?」皇帝大為震怒。

  「若是先皇不知情時寵信了鄭太妃,太妃不就有機會將她與前夫所生之子充作皇子了嗎?那時,即使劉妃之子病逝,先帝會從南清宮過繼陛下入宮麼?」傅玉雪道,「幸好當年先帝沉溺煉丹術,晚年不曾招幸皇妃。鄭太妃知道生子一事敗露,其嫁過人的事情就會暴露。彼時鄭家欺君之罪罪無可恕。也是鄭太妃運氣好,彼時正好有狸貓換太子一事發生不久。鄭太妃借著劉後迫害之名,欺騙不知情的八賢王助她將兒子送出宮。」

  「太妃,可有此事?」皇帝聞言大怒,卻見鄭太妃已經整個人癱倒在地。

  「皇上、皇上,我父親已死,求你,求你放過鄭家。」鄭太妃哀求道。

  「縣主方才說到鄭寧犯下罪行,難道與朕有關?」

  「不錯!」傅玉雪正色道,「鄭甯在洪州任上,以陛下名義采選秀女,供自己淫樂。其後,秀女發現上當,多名女子因失去清白自盡。他們的家人欲往刑部告狀,鄭寧先令親兵殺死了被害人和他們的家人,又收買殺手殺了親兵,洪州有上百人因此事喪命。及後,為了殺死唯一的倖存者齊英,鄭寧又收買了不少殺手行刺。這些殺手為了利益互相殘殺,竟又死了二三十人。近日,包大人在審的數樁命案都與鄭寧相關。陛下若是聽從鄭太妃的求情,赦免鄭寧。洪州百姓和開封府的百姓該如何看待陛下?」

  「豈有此理!」皇帝震怒,「鄭家好生可惡,蘇童傳旨開封府。令包拯嚴查此案,若是縣主所言屬實,鄭寧就地正法。」

  「諾!」

  「鄭太妃——」看到鄭太妃的樣子,想到自己幼年,鄭太妃對自己的照顧,皇帝終究是有些心軟。

  如今回想起來,鄭太妃那時自己境遇不好,卻對自己百般照顧。多半是透過他思念自己被送出宮去的孩子了。

  「將太妃送出去,封閉宮殿不得外出。待、待朕查明此事,再做處理!」皇帝歎息道,「縣主——」

  「鄭太妃的事情自然是陛下做主,臣女告退。」傅玉雪也知道見好就收。

  她只是為洪州那些枉死之人鳴不平。鄭甯是鄭太妃的親弟弟,鄭太妃想要救他並沒有錯。

  鄭太妃也不過是個可憐人,傅玉雪沒有想過趕盡殺絕。

  當年鄭太妃的父親裝病,讓已經嫁人懷孕的鄭太妃回家。鄭太妃回家防止,父親為自己報名要將她送進宮裡。

  鄭太妃的前夫就是當時的武林盟主上官敬。上官敬出生江湖,又是上官世家家主,遇到此事自然不肯甘休。

  奈何,鄭太妃怕鄭家犯下欺君之罪,以死相逼,也要為了鄭家入宮。上官敬但是對妻子頗有感情,不忍看著妻子死在面前,只得黯然離去。

  要傅玉雪看來,這兩人真是蠢得沒邊了。

  鄭太妃怕其父送不出女兒入宮被之罪。難道收買宮人,將懷孕的女兒充作秀女入宮就不是誅九族的欺君之罪?

  還有上官敬,直接制住了妻子帶回去,塵埃落定,鄭太妃自然也就不會尋死覓活了。

  再者,你既然決定同意妻子入宮,徹底放手也就罷了。偏偏還眼巴巴念著,又將那塊意義非凡的玉佩相贈。難道上官世家就找不出一樣東西可以讓他們夫妻當做定情信物,唯獨要選中這塊本不該屬於任何一個私人的玉佩?


第93章 真為難

  再說白玉堂和羅北一路追著搶了鄭太妃玉佩的勾榮而去。

  白玉堂刀下一轉,一刀逼退勾榮,從他手上奪回了玉佩,卻將勾榮留給了羅北。

  勾榮和羅北的武功其實在伯仲之間,不過在殺人這方面,勾榮顯然比羅北更在行。羅北對勾榮恨之入骨,也對勾榮的武功進行過深入研究。

  一劍勾魂勾榮,最喜歡的就是一劍刺穿敵人的脖子,一劍致命。

  羅北就在自己脖子上帶了鐵皮套子,外面過了圍巾。如此騙的勾榮一劍刺向他的脖子,引得勾榮貼近他,從而殺了勾榮。

  追蹤三年終於殺了勾榮報仇,羅北的心情卻很複雜。

  勾榮的身上背負著不少命案,白玉堂讓羅北將勾榮的屍體帶回去銷案,自己帶著玉佩去找傅玉雪了。

  卻說傅玉雪給皇帝放了一個大雷,自己卻回太師府繼續過她的悠哉日子,不再理會開封府和鄭太妃的那一攤子破事了。

  白玉堂到太師府的時候,就看到傅玉雪睡在桃花樹下的躺椅上小憩,似乎已經睡著了。

  傅天革和羅小虎正在院子裡練功,一招一式有模有樣,並沒有因為白玉堂的出現而分心,更不要說偷懶了。

  白玉堂情不自禁地緩了緩腳步,在傅玉雪身側的椅子坐下。

  一片桃花花瓣落在傅玉雪的額頭,白玉堂下意識地伸手去撿,不妨傅玉雪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瞳眸中還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水霧,聲音也略有些沙啞:「玉堂,回來了?」

  白玉堂點了點頭,從懷裡拿出了那塊玉佩遞給傅玉雪:「這就是勾榮從鄭太妃身上搶走的玉佩!」

  傅玉雪接過來握在掌心,手指磨蹭了幾下:「倒是塊好玉,卻也頂多值個千兩銀子。沒想到竟然為了這麼一塊玉佩,勾榮卻殺了這許多人。」

  勾榮殺的大多是殺手之流,做這一行本該有死的覺悟。傅玉雪並非為這些人難過,只是覺得區區一塊玉佩竟然能讓許多人送命,有些感慨罷了。

  「只怕還會有許多人要為它而死!」白玉堂歎息道。

  勾榮既然知道了這塊玉佩,只怕玉佩的下落已經不再是秘密。覬覦這塊的玉佩不會只有勾榮一個,這塊玉佩若是再繼續留在鄭太妃宮裡,只怕宮裡都能多許多波折。

  江湖人一向無法無天,視朝廷法度如無物。玉佩在鄭太妃身上的消息一旦傳出去,皇帝的內宮都要麻煩不斷。

  「不過,明日將它還給鄭太妃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傅玉雪道。

  「鄭太妃的事情你不打算管?」白玉堂有些意外道。

  「你看我是這種多管閒事的嗎?」傅玉雪輕笑道,「鄭太妃是她丈夫放她離開,她自己願意被她父親送進宮的。」

  白玉堂默然,傅玉雪的性子一貫是如此。

  她隨願意助人,但是必須那個人主動願意讓人幫助。若是鄭太妃是在不自願的情況下被她父親送進宮,那麼傅玉雪定然不是現在的反應。

  可是鄭太妃為了其父不獲罪,寧願拋夫棄子進宮,傅玉雪卻不願意為之費神。鄭太妃當年擔心鄭老大人報了女兒入宮,卻沒有女兒送進去,是欺君之罪。難道就沒有想過她一個嫁過人的女人入宮,也是誅九族的欺君之罪嗎?

  也就是先帝晚年昏聵沉迷丹藥,劉後一心撲在兒子和權勢上。不然鄭太妃在宮中產子又被送出去。這種事情分分鐘被揭發出來,彼時只怕誅九族的不僅僅是鄭家,還有上官世家。

  上官敬是武林盟主又如何,敢讓皇帝戴綠帽子,朝廷分分鐘滅了你!別看人家說俠以武犯禁,江湖人不畏懼朝廷。那多半是指勾榮這種毫無顧忌的獨行客。

  上官世家作為世家,上官敬一個人跑得掉,上官家其他人呢?

  「我一貫不喜歡強迫人家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鄭太妃自己選擇離開丈夫兒子,關在深宮裡深燈古佛,我為什麼要阻止?再者,那鄭太妃的心事雖然情有可原,我卻是看不慣的。」

  傅玉雪不是不理解鄭太妃想要救鄭寧的心。若是易地而處,現在要處死的是龐昱,她也會費盡心思去救。

  但現在是鄭寧犯法要被處死,她又不姓鄭,沒必要為鄭太妃考慮這麼多,體諒她想要救自己弟弟的心吧?

  白玉堂一向嫉惡如仇,鄭太妃對鄭寧的維護讓白玉堂看了很是憤恨。他之所以詢問,也不過是覺得傅玉雪的反應有些奇怪罷了。

  按理說,傅玉雪就算不願意主動出手相助,卻也不至於要逼著鄭太妃走上絕路。可是傅玉雪卻偏偏毫無顧忌的將此事攤開告訴了皇帝。

  「放心吧!皇帝心軟的很,頂多將鄭太妃關入冷宮,不會將她如何的。」仿佛看穿了白玉堂的意思,傅玉雪解釋道。

  對於她這位皇帝姐夫,傅玉雪還算了解。大多數時候,皇帝都是心軟的很,耳根子尤其軟。

  之前蘭妃案、和妃案也就是「綠帽子」和子嗣什麼太刺激皇帝敏感神經,才會讓皇帝下了毒手。

  假設當做吳良等人給蘭妃安的是其他罪名,皇帝也不會下次毒手。說到這,就不得不說吳良背後的主子將皇帝的心裡把握的極好。

  鄭太妃的事情,嚴格說起來也是先皇的「綠帽子」,但是這畢竟不是皇帝自己的綠帽子。

  最重要的是先皇沒有寵倖過鄭太妃。皇帝多半會顧念舊情,下不去手。

  到了傍晚,開封府那邊傳來消息。鄭寧已經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簽供畫押。包大人當堂請出了虎頭鍘,將鄭寧處決了。

  而宮中,也正如傅玉雪預料的那樣,皇帝對鄭太妃果然心軟了。輾轉反側了一整夜,次日一早,皇帝就將八賢王招進了宮裡,將鄭太妃的事情告之王叔。。

  八賢王聽聞此事,卻是大吃了一驚。當初鄭太妃產子,原是八賢王相助鄭太妃和上官敬將孩子帶出宮去的。不過八賢王一直以為那個孩子是皇子,之所以將孩子送出宮,是為了躲避劉後迫害。

  八賢王早年隱姓埋名走江湖的時候,結識了上官敬。後來上官敬通過八賢王決心投身朝廷,也是八賢王將他推薦做了宮中侍衛。

  不過,八賢王卻並不知道鄭太妃就是上官敬的妻子鄭月娥。還以為上官敬果然是條正漢子,為了保護皇家血脈,放棄了官職,重入江湖。

  甚至,八賢王每年都與上官敬暗中聯繫,將那個孩子的消息傳遞給思子心切的鄭太妃。

  現在皇帝突然告訴八賢王,那個孩子並不是他皇兄的兒子。上官敬當年入宮當侍衛也是為了見妻子什麼,八賢王覺得他需要靜靜。

  特麼這對夫妻是把本王當成笨蛋了?

  好在八賢王也不是兇殘之輩,雖然心裡大不舒服。但是上官敬此舉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無可厚非。畢竟此事曝光,鄭太妃不說,只怕那個孩子也活不了。

  上官敬求八賢王助他將孩子帶出宮,雖然沒有告訴八賢王真相,卻也沒有故意誤導八賢王。以為那個孩子是皇子什麼,更多來自于八賢王自己的腦補。

  故而八賢王氣惱歸氣惱,心裡卻有歎息上官敬夫妻的遭遇。

  「那皇上可想過怎麼處置鄭太妃?」八賢王歎了口氣,詢問道。

  「皇叔,朕也不知道如何處置太妃,這才請皇叔入宮商議。」皇帝一臉為難道。

  「皇上說這件事是被龐縣主道破,想必縣主對此事知之甚詳。此事關乎先皇和趙家名譽,倒是不方便太多人知道。縣主向來聰慧過人,皇上何不問一問縣主的意見?」

  「皇叔說的是,朕怎麼沒有想到呢?」皇帝驚喜道,「蘇童,立即宣召郡主入宮!」

  「陛下,縣主今早已經入宮,這會兒大約與皇后娘娘正在太后那裡。」

  「皇上,本王也許久沒有拜見皇嫂。鄭太妃這件事倒是不好瞞著太后,皇后掌管後宮,自然也越不過去。我們不如去太后宮中商議吧!」

  「皇叔說的是!」聽了八賢王的主意,皇帝立時覺得麻煩也解決了大半,臉上有了幾分笑意。

  皇帝與八賢王到了太后宮中,才走到宮門前就聽到李太后和龐皇后的笑聲。

  「想來縣主果然在這裡!每次縣主入宮,母后都很高興。」皇帝笑道。

  宮女通報,皇帝和八賢王入內,果然是李太后和龐皇后正追著傅玉雪問起外面的趣事。

  龐皇后自幼生活的唯有太師府和皇宮兩處,李太后雖然流落民間十幾年。卻因為哭瞎了眼睛和生活困頓,幾乎沒有離開過陳橋鎮。

  自然不曾見識過傅玉雪說的那些風俗民情。故每次傅玉雪入宮,李太后和皇后最喜歡的就是追著傅玉雪說故事。

  一個是親姐姐一個是尊貴的太后娘娘,傅玉雪自然要給幾分面子。她到過的地方極多,又博學多才,說起故事來亦是繪聲繪色,每次都能逗的李太后和龐皇后哈哈大笑。

  傅玉雪見皇帝和八賢王入內,連忙起身行禮:「參見陛下、八王爺!」

  「縣主免禮,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禮!」皇帝連忙道。

  「皇兒和八賢王今日怎麼想到來哀家這了?」李太后看到皇帝和八賢王倒是很高興。

  「德芳一向懶散慣了,許久不曾進宮探望太后,是德芳的過錯。」八王爺連忙道。

  「八王爺太客氣了!就如皇兒說的,一家子何來這麼多規矩!八王爺時常入宮看看皇兒,不讓皇帝行差就錯才好。至於哀家這裡,倒是要你家狄娘娘時常來才好!」

  「皇帝已經成年親政,行事一向極好,已經不要本王操心了!」八賢王笑道,「不過皇嫂的話,本王一定帶給狄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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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久別離

  寒暄完了,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難題丟了出來。

  李太后年輕時吃了很多苦頭,如今老了享晚福,倒是心軟的很。李太后還是李妃的時候,對先帝還有幾分真情。後來,卻對先帝死了心,所以對先帝的其他妃嬪並沒有許多不順眼。

  甚至閒暇時,還樂意與太妃們一起湊趣做個伴。

  畢竟先帝都死了許多年,先帝的真愛活不到現在。能夠活到現在的太妃,不將先帝放在心上,自然不會爭風吃醋。

  這會兒聽到鄭太妃的往事,李太后倒是更多從女子身上去考慮,更容易理解鄭太妃的選擇。於是李太后就覺得鄭太妃也挺可憐了。

  兒子一生下來就要送出宮,不得相見。對,李太后想的鄭月娥可憐倒不是鄭太妃離開丈夫入宮,而是二十年不得見兒子。

  「阿雪啊,八賢王既然說你有辦法,你就快給皇兒出個主意吧!」李太后眼巴巴望著傅玉雪道。

  「此事畢竟是皇家的事情,還需陛下拿主意。」傅玉雪道。

  「朕如今不正是請縣主出主意嘛!」皇帝一臉無賴樣。

  被李太后、皇帝、皇后和八賢王這麼看著,傅玉雪也知道她今天不拿出個解決方案來,是出不了宮了。

  只得無奈道:「鄭太妃這個事情,卻也不是什麼大事。端看陛下想要怎麼處置了?」

  「朕?朕就是不知道,才請八皇叔和縣主商議。」皇帝苦著臉道,「縣主有什麼辦法,還是趕緊說吧!」

  「先皇雖然對此事全然不知情,但是鄭太妃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多少有損皇族聲譽。」傅玉雪道,「所以這件事最好是不存在對不對?」

  李太后點頭不迭。

  她是不在乎先皇的聲譽,反正先皇聲譽就沒有怎麼好。但是一聽影響皇族聲譽,現在當皇帝的是她兒子,李太后自然是在意的很。

  「話是這麼說,可是鄭太妃這是個活證據啊!」八賢王無奈道。

  「鄭太妃雖然有太妃之名,卻無太妃之實。既然沒有鄭太妃被先帝臨幸的記錄,若是直接將鄭太妃的名字抹去呢?」

  八賢王眼前一亮:「不錯!宮中沒有皇兄臨幸過鄭太妃記錄,實際算起來,先皇也不算是奪人妻子。且那都是鄭太妃的父親坐下的孽,如今卻要我趙氏皇族來背負罪名。」

  「正好昨日鄭寧被開封府處決,皇上可以說鄭太妃傷心鄭寧的死病逝了也不會引人懷疑。」傅玉雪道,「一個沒有被寵倖過,又病逝的太妃,沒有人會在意她的來歷。」

  八賢王和皇帝聞言點了點頭。

  「只是讓鄭太妃是真病逝,還是假病逝,卻需要陛下做主。」

  最妥當的自然是假病逝,再將鄭月娥悄無聲息的送回上官家。如此,只要皇室不承認病逝的鄭太妃是上官夫人鄭月娥,又有誰能執意。

  但是這件事終歸是鄭家坑了先帝,傅玉雪是怕皇帝遷怒,才故意多給了皇帝一個選擇。只有皇帝自己做出選擇,將來才沒藉口怪她這個出主意的。

  「何為真病逝,何為假病逝?」

  「真病逝就是陛下不想此事有任何傳出去的機會,賜鄭太妃鶴頂紅。假病逝就是陛下不忍心太妃死,放她出宮。若是前者,鶴頂紅,宮中的藥方就有。若是後者,臣女倒是可以為陛下配製一劑龜息散。」

  「龜息散?」皇帝好奇道,「此物有何用?」

  「是能夠讓人十二個時辰之內進入龜息狀態的藥物。若非專業的仵作,會將吃了藥的人當做死人。」

  「天底下竟然有此神藥?」皇帝聽了頗敢興趣。

  倒是李太后歎息一聲:「若是當日有此藥,秦總管和余鳳也不必為了救哀家喪命了。」

  當年在冷宮,因為被劉後誣告李太后在冷宮詛咒先帝,先帝下令賜死。冷宮秦總管和余鳳知道李太后冤屈,余鳳決議替死。

  只是余鳳雖然長相肖似李太后,但是他是太監。按宮規,宮妃非正常死亡,死後需要穩婆驗屍更衣,彼時定然瞞不住。秦總管只得在冷宮放了一把火,才讓李太后得以逃出宮去。

  「太后娘娘,這龜息散只是個名目。卻騙不過有經驗的醫者和仵作的。」傅玉雪道,「這藥用處不大,也不算什麼神藥。」

  龜息散乃是萬花谷一位弟子製藥時無意間調製出來的。其實傅玉雪說的謙遜,這藥確實騙不過有經驗的醫者和仵作,卻足以騙過大多數大夫。

  因為服用龜息散,十二個時辰之內呼吸和脈搏都會停頓。唯有心臟還會跳動,可是時下的大夫顧忌什麼男女之別之類,一般不會特別去探心跳的。

  皇帝還沒有決定讓鄭太妃假死還是真死,不過還是決定讓傅玉雪先將龜息散配置出來。

  傅玉雪直接將龜息散配置好了,送入宮,便仿佛將此事拋諸腦後了。

  過了兩日,龐太師回府就說宮裡鄭太妃病逝了。

  傅玉雪也沒有在意,鄭太妃真死還是假死都是皇帝的事情。若是真死那也是其父種下惡果,自己做出的選擇。

  在鄭寧的案子前,不要說外面的百姓,就是宮裡許多人也不知道都不知道鄭太妃的存在。

  鄭甯的案子,鄭太妃雖然刷了一把存在感,卻不是什麼好名聲。她之前企圖包庇鄭甯,讓百姓對這位鄭太妃的印象實在是不怎麼好。所以,鄭太妃病逝的消息就好像一塊石子投進了湖水裡,幾乎一絲水花也沒有揚起來。

  不過,到了傍晚,百草堂來人告之有人在百草堂等著要見她。傅玉雪便覺得有些不好了,尤其是百草堂的夥計那一臉有火無處發的樣子,讓傅玉雪明白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傅玉雪到了百草堂,才知道皇帝令蘇童給她送來了一口棺材。

  也難怪百草堂的夥計臉色那麼差,傅玉雪是百無禁忌。可是耐不住百草堂的掌櫃和夥計都是實打實的古人啊。他們百草堂做的是治病救人的買賣,蘇童卻帶來一口棺材,大家自然覺得晦氣。

  「皇帝陛下在搞什麼?」傅玉雪真是想沖進宮裡扇皇帝兩巴掌。

  太會給她找麻煩了有麼有?

  可惜,她雖然心中對君主沒有什麼敬畏之心,卻也知道皇帝再討厭也不是她可以教訓的。

  蘇童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做沒聽到傅玉雪的話。其實,他也覺得皇帝這事做得有些不地道。出宮前,蘇童本來是想要將鄭太妃放在軟轎裡送出來。偏偏皇帝卻要讓他連同棺材一起送出來。

  不過,誰讓皇帝陛下才是他的主子呢?

  到底是讓鄭太妃真死還是假死,皇帝也猶豫了很久。讓鄭太妃假死,皇帝覺得不甘心,趙家可被鄭家坑慘了。自古只有君負臣,除了亡國之君,何曾講過臣負君?鄭太妃的父親竟然將出嫁懷孕的女兒送進宮,不是目無君上麼?

  可是讓鄭太妃真死,皇帝又覺得於心不忍。怎麼說,鄭太妃在他幼年時,也對他照顧頗多。

  最後還是八賢王求情,才讓皇帝下定決心,放過鄭太妃。

  皇帝本著一事不煩二主的心思,直接令蘇童將裝了鄭太妃的棺材送到了百草堂。

  要是一具棺材抬去太師府,未免太過顯眼。直接送到百草堂後院就方便多了。

  只是皇帝這事做得忒不地道,雖然傅玉雪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讓鄭太妃「病逝」。但是直接將鄭太妃裝在棺材裡,真的不是報復麼?

  「主子,現在怎麼辦?」金銀問道。

  「還能怎麼辦?」傅玉雪歎氣道,「將人從棺材裡抬出來。」

  金銀玉葉依言將鄭太妃,不是上官夫人鄭月娥從棺材裡抬出來。

  「棺材放到庫房去,放著存東西也不錯。或許以後還用的上呢!」

  蘇童:……縣主您還真是百無禁忌。

  鄭月娥以為自己死了,卻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再睜開眼睛,只是睜開眼睛看到的人就不是那麼討喜了。

  「醒了就起來洗漱吃東西吧!」傅玉雪見鄭月娥睜開眼睛,便道。

  「本宮怎麼在這裡?」

  「什麼本宮,你就是鄭月娥。宮裡的太妃娘娘哀痛弟弟的死,已經病逝了?」

  鄭月娥有些慌張道:「本宮,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什麼事也不必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陛下寬厚,決定饒恕你鄭家欺君之罪,令我送你回上官家。」

  鄭月娥神情有些複雜:「是皇上讓你送我出宮的?」

  「不錯!若非陛下命令,誰能將你帶出宮來?」

  皇帝雖然決心放過鄭太妃,但是卻沒有打算放過鄭家。借著鄭寧犯下的案子,抄沒了鄭家的家產,用來安排哪些被鄭寧所害之人的身後事。

  鄭甯的家眷被驅離開封府,只怕再也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了。

  不過這種事,傅玉雪沒有打算告訴鄭月娥。鄭家的榮華富貴本就是靠著鄭月娥的父親和弟弟非法得來。如今也不過是還了回去而已。


第95章 羊癲瘋

  送鄭月娥回上官家並不困難,難的是那塊棘手的玉佩。

  傅玉雪當日入宮就該將玉佩送還給鄭月娥的。

  偏偏當時八賢王和皇帝也在,還剛討論了如何讓鄭太妃在宮中悄無聲息的消失。

  為了不讓大家因為那塊玉佩將鄭太妃和上官夫人鄭月娥聯繫起來。八賢王便讓傅玉雪暫時保存那塊玉佩,找機會直接將玉佩還給上官敬。總之這塊玉佩決不能再與「鄭太妃」扯上任何關係。

  因此,這塊玉佩自白玉堂從勾榮那奪回之後,便一直由傅玉雪保管著。以至於如今已經有不少江湖人出現在傅玉雪和白玉堂周圍。

  若非傅玉雪是太師千金,又有錦毛鼠白玉堂親自護衛左右,只怕早有亡命之徒出手搶奪。

  帶著這塊玉佩將鄭月娥送回去,變成了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

  本來羅北和艾虎倒是不錯的同行保鏢,奈何——

  開封府的案子了結了,齊英打算回洪州安葬父母親人。羅北報了殺妻之仇,了卻心結,也打算陪齊英一起回去。徵詢了傅玉雪的同意,羅北特意前來接羅小虎一起前往洪州。

  齊英要為父母辦理身後事,自然拖延不得。艾虎又被包大人叫去送信給智化、歐陽春。

  傅玉雪思忖再三,招了紫三回京,護衛太師府,自己則打算去開封府借人。誰讓艾虎是包大人指使出去的呢?

  向開封府借人,傅玉雪很是理直氣壯。

  「縣主要請展護衛幫忙?」包拯有些意外道。

  「不僅是展大哥,還有月華。」鄭太妃來過開封府,她的身份自然騙不過包大人,傅玉雪沒有特意隱瞞。

  包大人聰明,不過憑著蛛絲馬跡也猜了個七七八八。既然沒有涉及什麼人命官司,對於這種與宮闈之事有關的,包大人也不打算深究。

  「月華也要同行?」

  包大人將展昭當做子侄晚輩,丁月華是展昭的妻子。丁月華雖然宅,卻不像依附丈夫的普通女子。甚至遇到一些案子,涉及女性,丁月華也會幫忙。包大人和公孫先生覺得叫展夫人丁氏什麼不夠尊重,便叫名字了。

  「護送上官夫人回大名府是陛下交代的差事,我也實在是怕出差錯,所以才想請展大哥和月華相助。」傅玉雪放下手中茶杯道,「彼時,我與玉堂會帶著玉佩走在前面,江湖人當不至於注意到上官夫人才是。只是上官夫人是女子,若只是展大哥,路上有所不便。月華武功好,同為女子,可以貼身保護。再有展大哥同行,就安全多了。」

  「如此,上官夫人雖然安全無虞,只是縣主和白義士豈非陷於危險之中?」包大人擔憂道。

  「這也是沒辦法!此事不好拖延,若不然,倒是可以請來玉堂的幾位義兄又或者月華的兩位兄長相助。」傅玉雪無奈道。

  從勾榮的瘋狂,便可知江湖人對這塊玉佩的看重。依著傅玉雪的性子,這種東西,一石頭砸了最好。

  可惜,就算她將玉佩砸了,那些江湖人卻未必會相信。到時候,依舊會成群結隊來找麻煩。

  既然如此,不如冒些風險,將玉佩送回去,一勞永逸。以後的麻煩就是上官家的事情了,與他們可沒有關係。

  「包大人也不必擔心,我與玉堂在江湖上也有幾個朋友。再不行,我會提前通知上官敬到路上接應。」

  「既然縣主已有打算,本府只能祝你們一路順風。」包大人撫須道。

  「多謝包大人,只是展大哥離開開封府,不會影響開封府辦案吧?」

  「無妨!近來開封府並沒有待辦的大案,有張龍趙虎王朝馬漢足以應付開封府日常辦案。」

  包大人很痛快的同意借人,傅玉雪迫不及待地將鄭太妃丟給丁月華,與白玉堂先一步啟程了。

  「阿雪真是狡猾,我寧願與大哥去送玉佩,也不願意保護一個基本沒有危險的人啊。」丁月華抱怨道。

  展昭臉色卻有些凝重:「縣主和白五弟這一路怕是不好走!月華,我們快些啟程,不要與他們相隔太遠,路上有什麼,也好相互照應。」

  「既然如此,大哥我們也快些出發吧!」丁月華躍躍欲試。

  丁月華一身武藝,卻無用武之地。傅玉雪提出讓她也幫忙,丁月華還是挺歡喜的。只是相較于護送鄭月娥,送玉佩的驚險刺激更讓她心動。

  展昭知道妻子的心思,也不戳破。再者,他也確實為白玉堂和傅玉雪的安全擔憂,故與丁月華商議加快了行程。

  至於鄭月娥,卻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如今,她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妃娘娘了。

  且趕路雖然辛苦,但是鄭月娥與丈夫兒子分離二十載。尤其是上官敬為了她再沒有續娶也算是夫妻情深了。鄭月娥自然也是歸心似箭,巴不得展昭和丁月華走的再快些才好。

  展昭、丁月華與鄭月娥乃是駕馬車出京,傅玉雪與白玉堂卻是騎馬。

  奈何正如他們預料一般,才離開開封府,傅玉雪和白玉堂就遭遇了不少想要奪取玉佩的江湖人。雖然急著動手的都是下三流和試探性的。不過,攔路的人多了也大大阻擾了兩人的行程。

  如此,展昭他們的馬車便綴於他們後面,並沒有相隔太遠。

  「阿雪前面有個茶棚,我們休息片刻再走!」白玉堂建議道。

  昨夜在客棧遇到了一撥搶奪玉佩的人,今日出發不久又遇到了一撥「強盜」。兩人雖然沒有受傷,只是連日不得安歇,傅玉雪已有倦色。

  「也好!」

  自出開封府以來,幾乎就沒有一覺睡到天亮的。白玉堂還算罷了,傅玉雪卻有些吃不消。江湖人對這方玉佩的看重,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料。只是此刻後悔上了她那位姐夫的賊船,也有些晚了。

  「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將蘇童借來的。」要了濃茶提神,傅玉雪歎了口氣道。

  「你不是讓人傳信去大名府了嗎?想必,上官敬得到消息就會前來接應。」白玉堂看著傅玉雪眼下的青黑之色道,「今晚我們早點住店,你早些安歇。晚上我守著便是,你也不必急著過來幫忙。」

  白玉堂話未說完,隔壁桌的一個年輕人突然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傅玉雪和白玉堂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那年輕人手忙腳亂的扶起茶杯,卻又撞倒了茶碗。

  「江湖人,很可疑呢!」傅玉雪看向白玉堂,白玉堂的手已經落在了刀柄上。

  「施施、施施,你怎麼了?」

  就在兩人在揣測這年輕人是不是也為了玉佩而來,與那年輕人一起的姑娘卻突然摔倒在地上,渾身發抖。

  「是癲癇!」傅玉雪松了一口氣,「是我們草木皆兵了。」

  白玉堂失笑,也放鬆了情緒。

  「施施,你怎麼樣?」年輕人扶著那叫施施姑娘躺下,又拿東西讓她咬著,顯然對照顧病人已經很有經驗。

  傅玉雪看了那姑娘片刻,提醒道:「讓她的臉側向一邊,解開最上面的扣子,方知她窒息;不要抓她太緊,強行阻止抽搐,可能會弄傷她;與她慢慢說話,幫助她清醒。」

  年輕人猛地抬頭看向傅玉雪,眼中閃過一道亮光,迅速照著傅玉雪的吩咐做了。

  施施的抽搐很快停了下來,只是神情很疲憊,顯然每次發病都讓她的體力消耗的很厲害。

  「讓她再休息一會兒,不要急著起身!」傅玉雪見那年輕人要扶那姑娘起身,便提醒道。

  「謝謝!」施施虛弱地笑了笑,向傅玉雪道謝。

  傅玉雪也回以為微笑,倒真是奇怪的一對。

  這施施姑娘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顯然絲毫不會武功。可是她的這位情郎,聽腳步聲便可知道是個練家子,還是武功不錯的那種。

  「姑娘不必客氣,救死扶傷是大夫的本職。」

  休息了片刻,那年輕公子才扶著施施起身坐下:「姑娘這麼年輕,竟也是大夫?」

  聽到年輕人略有些質疑的語氣,傅玉雪不以為意,白玉堂卻很不高興,將手中鋼刀往桌面上一拍。

  冷哼了一聲,道:「看你身懷武功,應該也是江湖人。難道魔醫之名也沒有聽過嗎?」

  「魔醫?你是藥王山莊的傅玉雪傅大夫?」年輕人驚喜道,「傅大夫,晚輩關九,聽聞傅大夫醫術超群,最擅長疑難雜症。這次帶著施施出來,也是聽大名府百草堂的大夫說傅大夫在東京城,便想要去東京城碰一碰運氣。」

  晚輩什麼,真是心塞。這位關九看起來,比她和白玉堂還要大一兩聲的樣子呢!

  傅玉雪挑了挑眉道:「去東京城找我?」

  自稱關九的年輕人點點頭,激動地跪到傅玉雪面前:「傅大夫,請你救救施施吧!」

  「癲癇之症向來難治根治,不過一般大夫都能幫忙控制病情。你為什麼會想到東京城來找我治病?」傅玉雪有些意外。

  「我們看過許多大夫,都說施施的病難以根治。可是既然聽說了魔醫之名,總是想要試一試。」

  「原來如此!不過,我現在有要事在身,須得去大名府。你們既然是從大名府出發往東京求醫,可與我們同去大名府?」

  「我、我們不能回大名府!」施施抓住關九的手,很是緊張道。

  「你們是去東京城找阿雪治病,如今阿雪要去大名府不是正好,為什麼不能回去?」白玉堂失笑道。

  「我們現在不方便回去。」關九斟酌了片刻道,「傅大夫前往大名府辦事,需要很久嗎?」

  「倒是不需要許多時間,只是送東西去大名府。」傅玉雪道,「你們若是願意,也可去東京城的百草堂等我歸京。」

  「那我們就去東京城等傅大夫歸京吧!」施施連忙道。

  傅玉雪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這對小情侶,突然道:「你們既然從大名府而來,可知道大名府上官世家?」

  「上、上官世家?」施施姑娘聞言卻很緊張,「我們只是平頭百姓,上官世家聽說過,卻不清楚。」

  「姑娘不必如此緊張,我只是想關九既然是習武之人,或許知道上官世家的事情也不一定。」

  「讓傅大夫失望了,我也不清楚上官世家的事情。」關九道。

  「那算了!反正,我們也只是送東西去上官家,上官敬就算是個不講道理的,應該也不至於做什麼。」傅玉雪輕笑道。

  與關九說了一些照顧癲癇病人的注意事項,傅玉雪和白玉堂便付了茶錢繼續啟程往大名府而去。

  卻說傅玉雪和白玉堂離開不久,關九和施施姑娘的情緒才放鬆下來。

  或許是方才太過緊張,才那麼一會兒,施施姑娘竟然再次口吐白沫,癲癇發作。

  「施施,施施!」想到傅玉雪曾經叮囑過若是發作時間過久或者短時間內二次發作需要立時就醫,關九越發緊張。

  「這位姑娘怎麼了?可需要幫忙?」

  卻說展昭和丁月華護送鄭月娥,稍遲傅玉雪二人一步,剛要在茶棚休息。一進來就見到施施發病,丁月華一向熱心,便欲上前相助。

  「她沒事,不要碰她。」因傅玉雪的叮囑,關九也不敢碰施施,急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施施,我們回大名府,好不好?我們現在就去追傅大夫,她是聞名江湖的魔醫,一定能治好你的。」關九流淚道。

  「不!我們不能回去!」施施好不容易止住抽搐,一臉絕望地回道。

  「我們回去找傅大夫,即使被爹捉到也沒辦法。我不想再看到你犯病,這麼痛苦。施施,總之就算是爹也沒有辦法把我們分開的。」

  看著一個躺在地上,一個跪在旁邊的小情侶。

  展昭、丁月華:……

  「阿彌陀佛,這姑娘不知道是身患何病,竟然發作的這麼厲害?」鄭月娥一臉憐憫道。

  「你們剛才提到傅大夫可是魔醫傅玉雪?若是找她,我們倒是可以幫忙!」丁月華見關九和施施的模樣實在可憐,便出聲道。

  「你們是什麼人?」關九扶起施施,滿是戒備地看向丁月華道。

  「在下展昭,這位是我夫人丁月華。」展昭解釋道,「你剛才提到的魔醫傅玉雪是不是與一位穿白衣的俠士同行,他們與我們乃是朋友。」

  「展昭,南俠展昭?」關九問道。

  「正是!公子既然提到傅玉雪,想必也見過阿雪了。這位姑娘病的如此厲害,怎麼沒有請阿雪出手診治?」展昭有些意外道。

  這年輕人明顯很關心施施姑娘,若是知道他們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位名醫,沒道理會放棄這個機會啊。

  「原來是開封府展大人,在下關九。之前也確實遇到了傅大夫,只是傅大夫急著去大名府辦事,讓我們去東京百草堂等她。」

  「阿雪的性子不該會丟下病人不管啊?」丁月華嘀咕道。

  「傅大夫邀請我們同去大名府,只是我們剛從大名府出來,不能回去。所以、所以——」關九有些窘迫。

  想到方才關九方寸大亂時說的話,展昭和丁月華倒是猜到了幾分,卻沒有戳穿。

  「關公自,有什麼事能比你妻子的身體還重要呢?傅大夫醫術極好,你既然遇上了,她又願意醫治,很該與之同去才是。」鄭月娥勸道。

  見關九有些意動,丁月華忙道:「我看這位姑娘的病也不能拖了!大哥,不如你飛鴿傳書讓阿雪和白玉堂在前面的城鎮等我們一等,讓這位關九公子和施施姑娘與我們一起追上他們吧!」

  「關九公子覺得如何?」展昭看著關九道。

  「謝展大人,我們全憑展大人吩咐!」關九激動道。

  施施連續發病將他嚇壞了。他此刻只想立即治好施施的病,再也顧不得其他。


第96章 貴真心

  「阿雪,你方才為什麼與那對年輕人約定東京見?」遠離了茶寮,白玉堂才隨口問道。

  「原因很多,端看你想不想聽了!」

  「是因為我們帶著那塊要命的玉佩嗎?關九也罷了,那位施施姑娘卻是個不會武功的病人,你怕連累了她!」白玉堂道,「只是,我們雖然現在麻煩不少,但是依著你的性子,本不該會半道上丟下病人不管的。」

  「怕我們將他們帶入危險是真的。但是還有兩個原因:第一,關九和施施並不打算回大名府。其次,施施姑娘的癲癇看起來很嚇人。但是護理得當,短時間內不要命。」

  「那你說關九和施施姑娘從大名府出來找你治病,為什麼路上遇到了。卻反而寧願多走些路途,費些時間去東京城等你呢?」

  「你這是在考我啊?」傅玉雪輕笑道,「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自然也猜到了!」

  兩人相視而笑,白玉堂樂道:「我猜那位關九公子只怕與上官家關係匪淺。否則,方才不會因為我們的談話提到上官家,而嚇得打翻茶杯。」

  「只怕關九不是上官家的少爺就是上官家的仇人,而且前者可能性更高。」傅玉雪亦笑道。

  「仇人可以理解,因為懼怕上官家,聽到都會緊張。可是你如何斷定關九是上官家的少爺,而且還更側重這個猜測?」

  傅玉雪微笑道:「你可注意到關九和施施自稱夫妻,對外行事也與夫妻無異。可偏偏那位施施姑娘卻梳著姑娘家的髮型。那施施姑娘身患癲癇之症,此症極難治癒。關九的出生只要不是太差,他的父母必然不同意關九娶施施。所以,我猜測他們很可能是私奔逃出來的,所以不敢回大名府。關九聽到上官家才會驚慌失措,因為他怕我們與上官家有關係,要捉他們回去。」

  「唔~這麼說,我與阿雪也好像是私奔的。」白玉堂意味深長地看向傅玉雪。

  傅玉雪臉上爆紅,惱羞成怒道:「白玉堂!」

  「哈哈~」白玉堂放聲笑道。

  「籲~」白玉堂突然勒住了韁繩,臉色一冷,「出來吧!」

  四個蒙面的紫衣女子從路邊的樹叢跳出。這四人用的是一樣的雙槍。

  白玉堂一貫就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主,下手可不會留情。

  「阿雪,你休息一下,我解決便好!」白玉堂跳下馬背道。

  這四女的槍法也算不錯,可是終究不是白玉堂的對手。就在此時,有一人出現,雙槍竟然隔開了白玉堂的鋼刀。

  「好功夫!」白玉堂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他們這一路遇到不少搶玉佩的,多數是仗著人多或是使些下三濫的手段。眼前這女子武功不錯,卻勝在還算光明磊落。最重要的是這女子並沒有之前那些人所帶的殺氣。

  也就是說她雖然是來搶玉佩的,卻並沒有殺人之心。

  眼看那新出現的少女已在白玉堂刀下節節敗退,在打下去,必然受傷。

  傅玉雪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連忙跳下馬一個芙蓉並蒂打了過去:「玉堂,手下留情!」

  「阿雪?」白玉堂收了刀,一臉詫異地看向傅玉雪。

  「她用的是奪命雙槍,若是所料不差應該是慕容世家的人。」傅玉雪道,「雲樓給我上官世家的消息有提到過慕容世家。」

  「上官家的事情怎麼會與與慕容世家有關?」

  「上官敬為他兒子上官無咎定下了一個未婚妻,是慕容松林的女兒慕容紫芸。」傅玉雪詫異道,「若是我沒有猜錯你就是慕容紫芸吧?難道你也是為了搶玉佩?」

  「既然她是上官家未來少夫人,為什麼要來搶玉佩?上官敬當初能夠將玉佩送給不會武功的妻子。慕容紫芸若是想要得到玉佩,大可要求上官世家將玉佩當做聘禮啊?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來搶?」白玉堂不無鄙視地看了一眼慕容紫芸。

  「呸呸呸~鬼才嫁給上官無咎呢!」慕容紫芸被點了穴道,氣呼呼道。

  「原來你不喜歡上官無咎?」傅玉雪輕笑道,「那說一說為什麼要搶玉佩?以慕容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根本不需要這塊玉佩。」

  慕容世家是江湖四大世家之一。就是陷空島、丁家莊若論江湖影響力還不如四大世家。且看慕容紫芸沒有殺意,並不像那些江湖人一樣瘋狂,怎麼看都不會是那種傻得認為一塊玉佩可以號令江湖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慕容紫芸犯了個白眼。

  「你不說,我就把你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傅玉雪威脅道。

  「你、你——」慕容紫芸臉上爆紅,「你敢?」

  「你既然想到我手上搶玉佩,難道沒有打聽過我的名號麼?」傅玉雪輕笑道。

  「不過是學了點武功的千金小姐罷了!若非有錦毛鼠白玉堂牽制,你才不是我的對手。」

  「知道五爺我在,你還敢搶玉佩,倒有些勇氣!」白玉堂冷笑道,「不過,你的消息還不夠靈通,阿雪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她是魔醫。」

  「魔醫?」慕容紫芸嚇了一跳。

  魔醫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性情不定,慕容紫芸突然覺得或許傅玉雪剛才的威脅不是嚇嚇他而已。

  「那你是說還是不說啊?」傅玉雪故意做出要脫她衣服的模樣。

  慕容紫芸嚇得臉色發白:「我說我說!我與上官無咎是指腹為婚。可是我都沒見過上官無咎,自然不願意嫁了。我想啊搶了那塊玉牌,上官家在江湖中的聲望必定一落千丈。到時候,門不當戶對,我爹自然就不會逼著我嫁給上官無咎了。」

  「噗~哈哈~」白玉堂和傅玉雪相視一眼,頓時大笑不已。

  「你們笑什麼?」

  「自然是笑你天真無邪了!」白玉堂大笑道。

  慕容紫芸:好像不是誇獎我的意思!

  「我問你,既然是指腹為婚,想必是你爹慕容松林與上官敬親自定下的?」傅玉雪強忍住笑意道。

  慕容紫芸黑著臉點了點頭。

  「難道你爹在你眼中就是一個勢利小人嗎?」白玉堂挑眉問道。

  「不許你侮辱我爹!」慕容紫芸生氣道。

  「你爹既然不是勢利小人,你覺得他會因為上官家代表上官家江湖地位的玉佩就取消婚事嗎?」傅玉雪問道。

  「所以,就算我搶了玉佩,我爹也不會取消婚事?」慕容紫芸好像哭一哭,然後她是真的哭了。

  「噗~哈哈!」看到慕容紫芸真的放聲大哭,白玉堂笑得越發厲害了。

  「玉堂,別笑了!」傅玉雪見慕容紫芸神色尷尬,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

  慕容紫芸雖然與他們差不多年紀,看著卻要小一些。見她哭的那麼傷心,傅玉雪不免有些同情,便順手解了慕容紫芸的穴道。

  慕容紫芸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哭一哭。

  「等一下,你想要搶玉佩,難道就這麼走了?」同情歸同情,傅玉雪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一個好幫手。

  「那你想要怎麼樣?」慕容紫芸以為傅玉雪還惦記這要脫她衣服,嚇得捂住了衣襟。

  「護送我們去大名府,將功贖罪!」傅玉雪道。

  「憑什麼?」

  「你不願意啊?不願意我就傳言江湖,好叫大家知道慕容松林縱容女兒打劫,劫的還是要護送回親家的玉佩。」

  「我爹不知道這事!你不許誣賴我爹,我跟你們去就是了!」慕容紫芸連忙道。

  「你也不要不樂意!與我們去大名府,你就能見到上官無咎了。或許上官無咎也不喜歡你呢?那你們不是可以一起反抗兩個爹的決定了?」

  「咦~你說得對,我也要去大名府!」聞言,慕容紫芸立即破涕為笑。

  聽到上官無咎或許可以和她一起反抗兩個爹定下的婚事,慕容紫芸真是高興極了!

  經歷過婚姻自由時代的傅玉雪對於這種包辦婚姻也不是很贊成。但是這時代,對女子就是要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婚姻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般女子多半是認命,但是慕容紫芸身為江湖女子,習得一身好武藝,自然不願意與一般女子一樣認命嫁給一個素未蒙面之人。

  所以看到這個年齡與自己相仿,自從過年後一直被她家太師爹催著嫁人的傅玉雪決定幫一幫她。當然最重要的是,慕容紫芸武功不錯,有她在,晚上可以放心睡一覺了。

  對於多了一個慕容紫芸同行,白玉堂心裡是不樂意的。不過看傅玉雪的精神不好,白玉堂也覺得他們確實需要一個好幫手。傅玉雪的身體一貫不好,受不得勞累,如此白玉堂不得不接受多了慕容紫芸同行的事實。

  事實證明,傅玉雪相當有先見之明。他們才走了沒多久,迎面就是鋪天蓋地的羽箭射來。

  傅玉雪猝不及防,差點中箭。

  「阿雪?」白玉堂連忙護到她身邊,傅玉雪雖然避開了羽箭。只是所騎的馬卻沒能避開。

  一陣箭雨下來,他們的坐騎紛紛被射中。

  三十幾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將他們重重包圍。這些人與慕容紫芸可是大為不同,顯然是抱著殺人奪佩的意圖而來。

  白玉堂心情不愉,這些人心狠手辣,白玉堂下手也越發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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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暗戀者

  或許是知道玉佩的傅玉雪身上,這些殺手簡直瘋了一樣沖向傅玉雪。敵人實在太多,一個不妨,傅玉雪手臂上就挨了一刀,血流如注。

  「阿雪!」白玉堂見傅玉雪受傷,心下一急,出刀又快了幾分,急聲道,「快把玉佩給我!」

  傅玉雪猶豫了片刻,見越發多的殺手往這邊過來,也知道不能逞強,從懷裡掏出玉佩向白玉堂擲去。

  白玉堂接了玉佩,故意往邊上退去,那些殺手果然立時被吸引過去,傅玉雪這邊的壓力頓時減輕不少。

  這些殺手武功不弱,人數眾多加上悍不畏死,極難對付。雖然一時間勝負難分,甚至他們先殺了幾名殺手。

  但是很快,慕容紫芸手下的四個紫衣女衛也陸續受傷。慕容紫芸雖然不是殺手的主要攻擊對象,只是要與手下女衛相互防護,也被制約了手腳。

  「紫雲,我來助你!」

  正在這時,一個年輕人突然快馬奔來,加入了戰陣。

  這年輕人的武功倒是不錯,雖然比白玉堂弱一些,卻在傅玉雪之上,與慕容紫芸相當。年輕人的加入讓本來有些膠著的戰況開始逆轉。

  「馮祺,幸虧你來的及時!不然,我們都要受傷了!」慕容紫芸收了雙槍,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肩膀道。

  「那是!」被叫做馮祺的年輕人應道。

  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是看到這些殺手一直到最後一個人倒下,都沒有放棄,眾人心中也有些潸然。

  饒是他們都是江湖人,見過不少血,看到那二三十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一起,鮮血淌了一地,也覺得心中發寒。

  「阿雪,你的傷怎麼樣!」白玉堂收了鋼刀,快步跑到傅玉雪面前,緊張道。

  「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及骨頭。方才你拿著玉佩,可有傷到?」白玉堂一身白衣都被染成了紅色,若是受傷,還真不容易分辨。

  白玉堂對上傅玉雪關切地眼神,咧嘴一笑:「我沒事!」

  傅玉雪取了止血散交給慕容紫芸,讓她給自己的紫衣女衛包紮,在白玉堂的幫助下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這位公子是紫芸的朋友?」傅玉雪隨口問道。

  「我叫馮祺,是紫芸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馮祺迅速答道。

  「哦~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傅玉雪笑睨了慕容紫芸一眼,拉長聲音道,「果然來的及時!」

  「我爹與馮祺的爹是結義兄弟,我跟馮祺也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你這是什麼眼神和語氣?」慕容紫芸有些氣惱道。

  「我之前問你,你為何要千方百計取消與上官無咎的婚事。」傅玉雪笑道,「你卻怎麼也不肯說真正的原因!」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沒有見過上官無咎,不想嫁給一個陌生人而已!而且這與馮祺有什麼關係!」慕容紫芸叉腰道。

  「關係自然大了!」傅玉雪一本正經道,「你說不想嫁給上官無咎是因為沒有見過上官無咎。若僅僅是沒見過,你大可找個機會見一見。畢竟是指腹為婚,若是相互看對眼了,豈不是皆大歡喜?真不喜歡,隨便找幾個上官無咎的缺點,也好有證據說服你爹取消婚事就是。可是你壓根沒有想過看一看上官無咎是怎樣的人,沒有給他留一點機會!便心急火燎想要取消婚約,可見事情不像你說的那麼簡單!」

  白玉堂見傅玉雪傷的不重,還有心情調侃慕容紫芸和馮祺,也不由心情大好,跟著笑道:「定然是慕容姑娘已經有了心上人,所以上官無咎無論是好是壞,自然都與慕容姑娘無關了!」

  「誰、誰是我心上人?我根本沒有喜歡的人,你們不許胡說。」慕容紫芸辯駁道。

  「不許胡說?那麼馮——」

  馮祺站在慕容紫芸,拼命地跟他們擺手,請他們不要揭破。

  「那麼,什麼?」慕容紫芸不耐煩地追問道。

  「問馮祺!」傅玉雪涼涼道。

  「馮祺,他們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慕容紫芸果然迅速被轉移了注意力。

  「我、我——」馮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最後攤手道,「紫芸,這種事情我們還是私下討論吧!」

  「你說得對!」慕容紫芸很乾脆地應道,果真沒有繼續追問。

  馮祺卻急出了一身冷汗,同時也略有幾分後悔沒有與慕容紫芸說破自己的心事。每次都自欺欺人的說是因為慕容紫芸還沒有取消婚約,所以不能急著表白。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儘早住店才好!」紫衣女衛過來提醒道。

  「我們的馬不夠了,這裡距離滄州府最近,不如去滄州府休息一晚,順便買馬?」白玉堂建議道。

  除了後來的馮祺,他們的馬都被那些殺手射殺。

  「我們風雲鏢局在滄州府有分舵,住到風雲鏢局也可以安全一點,不用擔心那些搶玉佩的人。」馮祺道。

  「這樣最好了!」

  傅玉雪的傷勢不重,只是剛才沒有及時包紮,還繼續動手,失血不好。加上她身體本就內虛,近來也休息的不好,臉色很蒼白。故而,白玉堂並沒有推脫,一口應下了。

  紫衣女衛傷得也不重,這會兒已經前面探路。白玉堂和傅玉雪相攜走在前面,馮祺則與慕容紫芸跟在後面。

  「紫芸,你怎麼一個人從家裡跑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馮祺低聲抱怨道。

  「跟你說?我早就跟你說,我要取消與上官無咎的婚約。誰讓你不幫我?」慕容紫芸氣呼呼道。

  「我哪裡不幫你了?我只是說要另想辦法,不能去搶玉佩。」馮祺一臉被冤枉的表情。

  「那你想到辦法了?」慕容紫芸問道。

  聞言,馮祺頓時喪氣道:「沒有!」

  「那有什麼用?」慕容紫芸鄙視道,「看你平時這麼機靈,遇到需要你的時候,就沒主意了!」

  於是,馮祺愈發沮喪了。

  走了一段路,馮祺突然想起來:「哎,紫芸,我還沒有問你,你不是去搶縣主身上的玉佩麼?怎麼跟白五俠和魔醫在一起啊?還有魔醫與白五俠到底什麼關係?」

  「玉佩在魔醫身上,剛才魔醫交給了白五俠保管,你說他們什麼關係呢?」

  馮祺驚地跳了起來:「龐縣主就是魔醫?不會吧!還有,紫芸你跟他們在一起,難道還沒有放棄搶玉佩啊?」

  「你發什麼神經?」慕容紫芸歎息道:「我又打不過錦毛鼠白玉堂!之前的消息直說玉佩在龐縣主身上,誰知道龐縣主就是魔醫,又跟錦毛鼠形影不離啊?」

  「那你怎麼還——」馮祺不明白。

  被白玉堂打敗,讓傅玉雪點了穴道,以及傅玉雪威脅她要脫她衣服這種糗事,慕容紫芸當然不會說了。

  且傅玉雪威脅她那件事,慕容紫芸事後已經反應過來,人家不過是嚇一嚇她而已。

  慕容紫芸來搶玉佩,傅玉雪傷了她,慕容世家也沒話說。但是傅玉雪要真是羞辱慕容紫芸,那是妥妥得罪慕容家。慕容世家不跟她拼命才是,畢竟有時候羞辱人比殺人更可怕。所以,就算傅玉雪脾氣有些擰,也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可惜,當時傅玉雪的表情太過逼真,而慕容紫芸也當真被魔醫的名聲給駭住了。

  「縣主說我想要取消婚約,或許可以從上官無咎身上下手啊。或許上官無咎正好也不想娶我呢?所以,我就跟縣主和白少俠一起去大名府了。要是回家,我爹肯定不會同意我去大名府的。」

  「你們想的不錯,但是上官無咎怎麼會這麼傻!」馮祺一臉不肯置信,偏偏心裡卻如此期盼。

  他期盼著上官無咎也不想娶慕容紫芸,好取消兩家婚約,這樣自己才有機會。又覺得慕容紫芸好極,要是上官無咎不傻,就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未婚妻。

  「我沒有見過上官無咎,上官無咎也沒有見過我,為什麼不可能?」慕容紫芸不平道。

  慕容紫芸一心要取消婚約,可不樂意人家不看好自己的決定,尤其是青梅竹馬的馮祺。慕容紫芸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態,但是就是不喜歡馮祺將她身上的婚約當做理所當然。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你要去找上官無咎,也不一定要和白少俠他們在一起啊?」馮祺表示有點不放心。

  慕容紫芸一身武藝,奪命雙槍已得其父慕容松林真傳。但是慕容紫芸不曾行走江湖,身為女兒家,認識的江湖少俠自然也沒有幾個。

  若非馮祺的父親風雲鏢局馮總鏢頭與慕容紫芸的父親慕容松林是結拜兄弟,時常往來。馮祺哪能與慕容紫芸玩在一起。

  錦毛鼠白玉堂是江湖上出名的少年華美,江湖中愛慕錦毛鼠的女子不知凡幾。馮祺表示他很擔心慕容紫芸被白玉堂吸引呢!

  「縣主也就是魔醫請我同行啊!她說我助她將玉佩送去大名府,要是見了上官無咎,我堅持要取消婚約,她可以幫我。」慕容紫芸道,「她說縣主又是江湖有名的魔醫,應該不會騙我吧!」

  「就算在這件事上魔醫幫不了忙。但是能夠讓魔醫欠我一個人情,也很划算啊!」慕容紫芸補充道。

  「紫芸,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機靈了?」馮祺表示很震驚。

  「我一直很聰明好麼?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慕容紫芸傲嬌地一甩頭道。

  馮祺無奈,只得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滄州府,馮祺對白玉堂才完全放下戒心。錦毛鼠白玉堂雖然與江湖上傳言的一樣俊美非凡,武功高強。可是耐不住白玉堂已經有了心上人啊。

  不要說馮祺是個暗戀行家,就是遲鈍的慕容紫芸也能看出白玉堂對傅玉雪的心思。

  見此,馮祺表示他終於放心了!

  作為青梅竹馬,馮祺非常瞭解慕容紫芸,明白慕容紫芸絕非橫刀奪愛之輩。

  白玉堂既然有了戀慕之人,馮祺就不用擔心他成為自己的輕敵了。

  沒有了這層顧忌,馮祺倒是真心與白玉堂結交起來。

  作為風雲鏢局的少鏢頭,馮祺雖然在慕容紫芸面前有些莽莽撞撞,可是在外人面前卻非常端的住。

  大家年齡相近,有都是江湖人,所以相互之間還算相處不錯。

  馮祺待人處事總能恰到好處,圓滑不失爽利,很難讓人生出厭惡之心。慕容紫芸性子直爽,雖然是世家小姐,卻不難相處。

  而馮祺和慕容紫芸這一路也發現傳說中性情古怪的魔醫和出手狠辣的錦毛鼠私底下並不太難相處。

  四個年輕人結伴而行,倒是很不錯。

  「馮祺,你到了滄州府,怎麼也不提前給叔叔打個招呼?」

  紫衣女衛奉命前一步到風雲鏢局滄州分舵送信,所以馮祺四人才到鏢局,鏢局的主事已經迎了出來。

  「白大哥、傅姑娘、紫芸,這位是我們風雲鏢局副總鏢頭,也是滄州分舵的鏢頭林震!」

  「林叔,這是我的幾位朋友錦毛鼠白玉堂、魔醫傅玉雪還有慕容世叔的女兒紫芸。我們臨時經過此地,想要在鏢局住一晚。不知,林叔可方便?」

  「方便,方便!馮祺你真是太客氣了!」林震大笑道,「幾位快請進,我已經讓呂盛去準備客房了。」

  注意到幾人身上的血跡,林震目光微閃:「看你們有人受傷,已經有人去準備熱水傷藥,不置可否要請大夫?」

  「多謝林鏢頭了!不過我自己就是大夫,也帶了藥。倒是不需要再另外請大夫了。」

  「是我錯!魔醫在這裡,哪裡還需要請那些庸醫!」林震笑道。


第98章 錯姻緣

  傅玉雪梳洗之後,換了衣服,就見白玉堂已經換了衣服坐在外室等她。

  「你的傷口還要重新上藥!」白玉堂拿著手上的傷藥和包紮的繃帶道。

  「我自己換就是!」傅玉雪愣了一下道。

  她的傷在胳膊上,之前衣袖破了也就罷了。現在換了衣服,卻要脫了袖子才好上藥。她是不介意,奈何在這古代,就算她再開明,有些地方卻需要注意。

  「你一隻手怎麼換藥?」白玉堂不滿道。

  「紫芸應該——」

  「她與馮祺出去了,這鏢局裡都是男人。或許,你要找廚房的廚娘幫忙?」白玉堂故意道。

  傅玉雪猶豫了片刻,走到內室放下帳子,將一邊袖子脫下來。

  白玉堂動作俐落地給她換了藥,突然道:「阿雪——」

  「恩?」傅玉雪沒防備被白玉堂抱住了胳膊,凳子上沒坐穩一頭栽進了他懷裡。

  「那個林震有些不對勁!」白玉堂歎息了一聲道,「今晚小心一點!」

  「你說林震?」傅玉雪有些震驚,一時忘了掙脫。

  「我們過來時,林震看到我們身上的血跡,神情太過鎮定。就仿佛一點也不意外馮祺會帶著受傷的朋友來鏢局一樣。」白玉堂正色道。

  「鏢局做的是走鏢的買賣,受傷在所難免。或許是他們見慣了呢?」

  「但願如此!」白玉堂不置可否。

  不知道為何,他看那林震,總覺得有些違和。

  傅玉雪注意到兩人略有些尷尬的姿勢,臉色漲紅,挑眉道:「白玉堂,快鬆手了!」

  「阿雪,我喜歡你!」

  傅玉雪:……話題跳轉太快,腦子不夠用!

  傅玉雪抬頭,卻對上了白玉堂認真的眼眸,一時卻迷失在其中。

  白玉堂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低聲呢喃道:「阿雪,我喜歡你!等這件事結束,我就讓兄長去太師府提親好不好?」

  「可是——」

  「我不想被拒絕!」白玉堂道,「但是我願意給你時間考慮!阿雪,不要拒絕我,我知道我們是心意相通的。」

  「白玉堂!」傅玉雪有些氣憤道,「你這是霸王條款!明明、明明——」

  「明明我之前一直沒有說出來對不對?我們明明彼此喜歡,為什麼就不肯說破呢?」白玉堂輕笑道。

  「可是,你怎麼突然說這個?」傅玉雪本有些蒼白的臉色,此刻卻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一般。

  「是馮祺提醒了我!馮祺暗戀著慕容紫芸,慕容紫芸也喜歡馮祺,雖然慕容紫芸自己沒有意識到。可是馮祺沒有勇氣表白,慕容紫芸不知道他的心思,就不可能發現自己的感情。」白玉堂笑道,「而五爺我,可不想落在艾虎那個小鬼後面。」

  傅玉雪:……

  當然,白玉堂是不會說出京之前,他偷聽到龐太師和龐昱暗中商議要給女兒(姐姐)選個夫君,所以就有了今日的打算。

  龐昱本來是非常希望白玉堂可以做自己姐夫的,龐太師雖然不滿意白玉堂是江湖人,但傅玉雪喜歡,總體也還是願意接受這個女婿的。可是白玉堂和傅玉雪一直遲遲不肯說破,龐太師就坐不住了。

  畢竟在這個時代,女兒及笄還沒有定親就算晚了。要不然丁氏兄弟也不會在丁月華十六歲,就怕妹妹嫁不出,急火火將展昭騙到丁家莊相親了。

  如今,傅玉雪都快二十了,龐太師不急才怪呢!

  親事自然要男方來提,如此才顯得女兒金貴。白玉堂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表示,龐太師表示很不滿,覺得白玉堂耽擱了自己女兒。

  所以,龐太師與兩個女兒商議給龐昱娶妻的事情,又背著傅玉雪與龐皇后和龐昱暗中盤算給傅玉雪擇婿。對於這個計謀,龐太師很是得意。

  甚至,龐太師都已經打算好了,今年嫁女兒和娶媳婦都搞定了。這樣子不用明年,自己就肯定能抱上孫子了。

  「咚咚咚~」慕容紫芸敲門道,「玉雪,展昭展大人帶著幾個人來找你。」

  因為大家志趣相投,結為友,便以名字稱呼了。

  「紫芸,你等一下!」傅玉雪立時起身,躲到帳子後穿好衣服。

  慕容紫芸見開門的是白玉堂,有些意外:「白大哥?」

  「阿雪一會就來!」白玉堂一臉鎮定道。

  慕容紫芸見到他雙耳發紅,抿嘴一笑,卻沒有說什麼:「玉雪,展大人的夫人也來了,聽說他夫人是松江府丁家莊的?」

  傅玉雪從裡面出來,應道:「月華是丁氏雙俠的堂妹,不過自幼養在她伯母膝下。月華的武功可比你我都好!」

  慕容紫芸咂舌道:「經常聽我爹說南俠展昭武功好,沒想到他的妻子武功竟然也這般好?」

  「月華可以壓著她兩個哥哥打,你說武功好不好?」

  「那果然很厲害!」慕容紫芸興味盎然道,「有空一定要切磋一番才好!」

  丁氏雙俠雖然不如南俠北俠以及五鼠那麼有名,但也算是一流高手。丁月華武功既然比她兩位哥哥好,只怕比之展昭都不會太弱。

  「對了!除了展大人和他夫人,同行的還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和一對年輕夫妻。」

  老夫人定然就是鄭月娥了,那對年輕夫妻——

  「年輕夫妻?」傅玉雪有些意外。

  傅玉雪靈光一閃,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展昭突然追上他們的原因了:「那對年輕夫妻是不是男的佩劍,女的不會武功?」

  「對啊對啊?原來也是玉雪認識的嗎?」

  「路上認識的!」傅玉雪道。

  慕容紫芸帶著傅玉雪和白玉堂過去的時候,馮祺已經請了展昭等人鏢局內敘話。

  那年輕夫妻果然是關九和施施,關九一看到傅玉雪就很激動地跪下來:「傅大夫,求你救救施施!」

  「你們不是堅持要去東京麼,怎麼又回來了?」傅玉雪皺眉道,「難道是施施姑娘又犯病了?」

  「是的!之前傅大夫你說,要是施施連續犯病或者犯病時間太長,會很危險。我不放心,幸好路上遇到展大人,知道你們的行程。」

  展昭與他們遙遙相望,一直以信鴿聯繫。他們轉到滄州府,路上白玉堂就送了飛鴿傳書過去。展昭才能知道他們的目的地,追到這裡。

  「先看看吧!」傅玉雪讓施施坐在一邊,給她診脈。

  「我先開一副方子,你現在去抓藥。這服藥只能穩定她的病情,要進一步治療,還需要連續針灸和調整湯藥。」

  「謝謝傅大夫!」關九高興道,又對展昭和馮祺鄭重道,「謝謝展大人,馮公子!」

  「不用謝,不過是舉手之勞。」展昭和馮祺連忙道。

  傅玉雪當即開了方子,讓關九去抓藥:「紫芸,你可以與馮祺先為這位老夫人和施施姑娘安排住處嗎?」

  「好啊!馮祺,我們走吧!」

  「紫芸?」關九突然愣了一下。

  慕容紫芸見關九吃驚,爽朗一笑道:「對了,都忘了自我介紹了!展大人,還有諸位,我叫慕容紫芸,這個是馮祺。」

  施施臉色突然有些蒼白:「謝謝紫芸姑娘好意,我想和關九一起去抓藥。」

  施施與關九一貫寸步不離,大家也不以為意。只是傅玉雪見兩人一同走出去,眼中閃過些許疑惑之色。

  施施與關九一同出門,慕容紫芸就帶著鄭月娥下去休息了。

  「阿雪聽說你受傷了?」丁月華並沒有跟去,挑眉看向白玉堂,「白五,你也太沒用了!阿雪與你在一起竟然受傷了,若是與我同行,定然不會受傷!」

  白玉堂本有些愧疚,聽到後面一句,立時跳了起來:「展昭,管管你媳婦!」

  展昭摸了摸鼻子,沒答話。

  「阿雪的事情,與你沒關係。你只要管好展昭就行了!」白玉堂對丁月華恨恨道。

  說起來陷空島和丁家莊隔水相望,白玉堂長得好,又文武雙全。當年,丁老夫人第一個看中的侄女婿便是白玉堂。奈何白玉堂和丁月華卻是相看兩厭,成不了。

  丁月華成親前足不出戶,兩人不和主要原因便是丁兆蕙。別看在家裡,丁月華無聊了可以拉著丁兆蕙以切磋為名,揍一頓。但是自己哥哥,自己可以不時欺負一下。每次看到丁兆蕙與白玉堂相鬥,敗下陣來,丁月華卻是心疼哥哥。於是對白玉堂就各種不順眼了。

  丁兆蕙不喜歡白玉堂,怕丁老夫人還盯著白玉堂,在西湖遇到展昭才會迫不及待騙了展昭去給丁老夫人看。

  「阿雪,你看白玉堂——阿雪!」丁月華見傅玉雪發呆,拍了拍她的手臂。

  傅玉雪卻有些激動:「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麼?」白玉堂好奇道。

  「關九這名字一聽就不是真名。只是當時我們不是懷疑他們私奔出來麼?所以用了化名也不奇怪。」

  「對啊!你還懷疑關九是上官世家的人。」白玉堂點頭道。

  「關九,上官無咎這兩個名字,玉堂你難道不能想到什麼嗎?」傅玉雪提醒道。

  白玉堂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上官無咎去掉第一個第三個字,諧音就是關九!關九就是鄭月娥的兒子上官無咎。」

  「上官無咎?上官無咎在哪?」慕容紫芸和馮祺剛送鄭月娥回房休息,聽到上官無咎的名字,立時緊張起來。

  「紫芸,看來你解除婚約的希望有了。」

  「真的?」慕容紫芸激動道,「是什麼,快說!」

  「天機不可洩露!」傅玉雪神秘道。

  關九就是上官無咎畢竟是他們的猜測,要是有什麼不對,告訴慕容紫芸,就不好了。

  「玉雪,你快說麼!」

  「等關九和施施回來,確認一件事,便可告訴你!」


第99章 終無解

  只是沒想到一個時辰後,關九卻一個人回了鏢局。@|

  「施施有沒有回來,你們有沒有看到施施啊?」關九緊張地問道。

  「施施姑娘不是與你一起出門的嗎?」慕容紫芸略有些詫異,「怎麼她沒有跟你一起回來?會不會是迷路了!」

  「施施不見了!我們去藥店抓藥,我一沒注意,轉身施施就不見了!」關九焦急道,「我找了整條街都沒有找到人,所以就回來看看,或許施施累了自己回鏢局也不一定。」

  其實,關九心中明白,施施就算是累了要回來休息,也不可能不與他說一聲就走。之所以回來找,不過是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天馬上就要黑了,施施一個女孩子,身體又不好。」丁月華望向展昭道,「大哥,我們幫忙去找一找吧!」

  「不必著急,我讓林叔也派些人幫我們找。施施姑娘不會武功,對這裡也不熟,走不了太遠,一定可以找到的。」馮祺也趕緊道。

  「謝謝,謝謝你們!」關九激動道。

  「阿雪,你還是留下休息吧!找人的事情交給我們就行了!」白玉堂見傅玉雪面有倦色,有些不放心道。

  「也好!」傅玉雪點了點頭,「你們找到人再通知我!」

  正如馮祺預料的那樣,施施並沒有走太遠。

  他們在距離藥鋪不過兩條街的巷子裡找到了她。當時施施因為再次病發,倒在巷子的雜物堆中已經昏迷不醒,幸好關九他們及時找到人。

  不然一個妙齡女子暈在那樣的巷子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傅玉雪親自為施施施針,才讓施施的病情穩固下來。只是頻繁的發病讓施施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喝了藥很快便沉沉入睡了。

  「癲癇病人切記心情大起大落,壓力過大,情緒緊張都可能導致她發病。」傅玉雪叮囑道。

  「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施施,才讓她犯病。」關九趴在床頭,一臉戀慕地望著昏睡中的施施道,「傅大夫,施施的病——」

  「想要治好她的病,出現要摘除她的心裡包袱。」

  「傅大夫這是什麼意思?」關九不解。

  「若是我猜測的不錯,關公子可是家中不同意你們的婚事,才私奔離家?」

  關九臉色漲紅,局促道:「我、我——我爹自幼給我訂了一門親事,但是我從未見過那位姑娘。我喜歡施施,想要解除婚約,我爹不允許。施施只是個孤女,還有病在身。」

  關九歎息道:「施施沒有啊,會活不下去的。我愛施施,可是繼續留在大名府,我爹一定會強行分開我們,逼我娶那個素味平生的未婚妻。」

  「關九你說的對,怎麼可以娶一個沒有見過面的人麼!」慕容紫芸聞言,朗聲道,「怎麼天底下的爹都喜歡亂點鴛鴦譜。」

  關九已經知道慕容紫芸的身份,自然知道慕容紫芸就是那位不曾見面的未婚妻。他一直不悅于父親擅自給他定下親事,卻覺得這位慕容姑娘倒是極為豪爽。

  若是作為世交好友,倒是不錯。可是做夫妻,關九還是喜歡他的施施。慕容紫芸固然好,但是卻不是他所喜歡。而且關九正與施施熱戀之中,如何看不出馮祺戀慕慕容紫芸。

  知道慕容紫芸身邊有這麼優秀的戀慕者,關九心中也少了幾分愧疚。

  「月華,請你在這裡照看施施姑娘片刻,我有些話與關公子說。」傅玉雪道,「我們出去說話,不要吵了施施姑娘休息!」

  慕容紫芸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剛才是在太激動,竟然忘了!」

  因為馮祺和慕容紫芸熱心幫忙找施施,關九對他們倒是極有好感,並不生氣。以為傅玉雪要與他說施施的病情,戀戀不捨地隨他們走出了房間。

  「都坐吧!」傅玉雪對在場諸人道,「紫芸煩請你屬下的女衛去將與展大哥同來的那位夫人請來。」

  慕容紫芸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女衛請了鄭月娥過來。

  關九見不僅慕容紫芸、馮祺、展昭和白玉堂在,竟然連回房休息的鄭月娥都被請了出來,才發現傅玉雪並非與他討論施施的病情。

  「傅大夫,我想——」關九掛心施施,一刻也不願分離。

  「莫急!我要說的這件事若是解決了,與施施的病情大有好處,紫芸也會了卻一樁心事。不過能否皆大歡喜,還要看這位夫人是否願意站在你們一邊。」

  「這位夫人是什麼人,竟然能夠讓我如願?」慕容紫芸好奇道。

  慕容紫芸話音方落,一身白衣居士打扮的鄭月娥已經被紫衣女衛請了過來。鄭月娥信佛,本來在房中念經,卻被打斷請了出來,便有些不悅。

  「縣主,請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夫人不必焦急!再說這件事之前,先讓我問關九公子一個問題。」傅玉雪看向關九道,「或者,我們該稱呼你為上官公子?」

  關九聞言,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滿是驚詫之色:「你、你——」

  「你就是上官敬的兒子上官無咎對不對?」

  「無咎,縣主說他就是上官無咎?」鄭月娥激動地站起身,手上的佛珠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不錯,我就是上官無咎!只是傅大夫是怎麼看穿我的身份的?還有這位夫人——」上官無咎滿是戒備地看著眾人道。

  「上官公子不必如此緊張,我們並無惡意。」展昭見上官無咎那一臉的戒備和驚恐,連忙安撫道。

  慕容紫芸一臉愣神地看著上官無咎,過了片刻卻激動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實在是太好笑了!」

  「紫芸,你笑什麼呀?」馮祺見慕容紫芸笑完了腰,無奈道。

  「關九是上官無咎?」慕容紫芸跳起來拉著馮祺的手,高興道,「馮祺你聽到了嗎?關九是上官無咎?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紫芸,就算關九是上官無咎,你也不用高興成這樣子吧!」馮祺覺得他真想寫個服字給慕容紫芸。

  「我笑是我高興,我終於有辦法解除婚約了!我不想嫁給上官無咎,上官無咎有了施施姑娘,肯定也不願意娶我啊!還有啊,還有我們的爹,我覺得他們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氣暈的。實在是太好笑了!」

  「紫芸,不要高興太早了!就算上官無咎另有心上人,你也別有所愛。上官敬和慕容松林也未必會同意解除婚約的。」傅玉雪涼涼的提醒道。

  「你說什麼?要是這樣子,我爹還不願意解除婚約。我就不回家了!」慕容紫芸嘟著嘴道。

  「這倒是不必!你若是能夠讓這位夫人同意解除婚約,你與上官無咎自能如願。」傅玉雪指了指望著上官無咎無語凝噎的鄭月娥道。

  「難道這位夫人與上官家有關?」想到傅玉雪和白玉堂是護送玉佩去上官家,而展昭和丁月華卻護送這位夫人緊跟其後,馮祺不由大膽的猜測道。

  「馮祺果然機智!」白玉堂贊許地翹起了大拇指,「她卻是與上官家有著莫大的關係。因為當年紫芸與上官無咎的婚約就是她和慕容夫人想起的由頭。」

  「她是誰?」慕容紫芸跳起來道。

  「鄭月娥,上官無咎的親娘,上官敬明媒正娶的妻子。」傅玉雪解釋道。

  「你們說她是我娘?」上官無咎震驚地看向了鄭月娥,「不可能!我爹說我娘早已經死了。要是她是我娘,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不錯!我也聽我爹說過上官敬的夫人是難產死的。」慕容紫芸點頭道,「上官敬因此避居邀月山莊,十幾年沒有出過門。他們每次見面都是我爹去邀月山莊,上官敬卻從來沒有到過慕容山莊。所以,我和上官無咎從小就沒有見過面。」

  「這就要問問上官敬了,當年他的夫人已經懷孕。上官敬的岳父為了榮華富貴,從上官家接走了女兒,將嫁人懷孕的女兒送給別人做小老婆。」白玉堂吐槽道,「上官無咎還是在被人家出生,再被上官敬偷偷帶回邀月山莊的。」

  「上官敬都沒有阻止麼?」慕容紫芸不屑地撇了撇嘴,「他還是不是男人?」

  「就是!奪□□子殺人父母乃是世間兩大恨。本以為上官世家上官敬是何等英雄人物,沒想到竟是個孬種!」馮祺義憤填膺道。

  「馮祺,你說的沒錯!這上官敬實在是太不是男人了!」慕容紫芸道,「我一定要與我爹說一說這件事,絕對不能和上官家結親!」

  展昭:你確定不是很雀躍找到了上官敬的小把柄,讓解除婚約又多了個理由?

  上官無咎很想為父親辯駁幾句,但是這件事是真的話。上官無咎表示自己也無法理解父親的做法。

  上官無咎喜歡施施,不願意聽從父命另娶他人,無奈帶著施施逃出大名府。不過,上官無咎想的很明白,並沒有要耽擱慕容紫芸的意思。

  本來他與施施商議先去慕容家解除婚約。路上聽到魔醫的事蹟,才中途決定先去找魔醫看病。

  對於上官無咎來說,讓他放棄施施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聽到白玉堂說自己的父親竟然任由外公將懷孕的母親予人做妾,完全無法理解。

  再者,上官世家作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更是上任武林盟主。他不明白是何等富貴的人家,能夠讓外公寧願女兒做妾,也不讓她做世家夫人。

  「你真的是我娘,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外公要將你送與人為妾,為什麼你會願意去呢?」

  「無咎,娘是有苦衷的!若是娘不去,你外公一家就要因此獲罪。」鄭月娥哭訴道。

  「上官夫人此時完全是鄭家自作孽,你可莫要再做委屈狀了。畢竟這件事人家也是被你坑了,也幸好——」先帝晚年雖然昏聵,這件事卻實在是很冤,「好在人家沒看上你,你也不過是在後院念了二十年的佛。那也是為你鄭家贖罪,都是你們夫妻的選擇,可怨不得別人。」

  「我明白,縣主,我不會亂說的。」鄭月娥摸了摸眼淚道。

  「可是娘,就算外公如此,爹當年為什麼會同意你去呢?」上官無咎不明白,什麼樣的情況能夠讓一個男人忍受妻子被岳父送去別人家做妾的恥辱。

  「無咎,不!這件事不怪你爹!」鄭月娥見上官無咎神情有異,慌忙道,「是娘不好!娘不忍心你外公見罪于貴人,才堅持離開上官世家的。我威脅你爹,若是他阻止我,我就死在他面前。你爹是為了我和你,才不得不退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日更到年底完結,結果各種忙碌,完結要年後。不過過年,怎麼也要掙扎著更新一下。爬上來,找機會說一聲除夕快樂!新年快樂,麼麼噠!

  雖然無法將春節期間的七五和嘰蘿存稿滿,但是我也努力了!

  放假期間,就讓琴中劍伴隨你們吧!

  西門西門真癡漢,我要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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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明心事

  上官無咎自出生後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如今突然冒出一個母親,心情是非常微妙的。?

  最重要的是他母親的思維還有些微妙。雖然說子不言父過,但是不妨礙上官無咎內心不贊同父母當年的做法啊。

  上官無咎能夠為了與心上人長相廝守,與父親對抗,選擇私奔,可想而知,他本人是個很有反抗精神的年輕人,也是個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

  雖然不是很理解當初父母的選擇,面對突然出現的親媽,上官無咎接受程度還算不錯。

  尤其是鄭月娥抱著他哭了半日,讓上官無咎很快心軟了。

  慕容紫芸很心急解除婚約一事,不過見人家剛剛母子相認。馮祺很有眼色的將慕容紫芸拉走了。

  「這一路上,上官夫人一直很同情關九和施施這對小情人。想必如今母子相認,上官夫人會願意成全他們的。」展昭展顏道。

  「但願如此!雖說上官無咎和慕容紫芸乃是指腹為婚。可是顯然他們都沒看上對方,若是上官敬和慕容松林還守著那個承諾不肯解除婚約,未免太過不近人情。」白玉堂向來視禮教如無物,對於所謂的指腹為婚可看不上眼。

  雖說如今大多數人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也是雙方父母經過相看,評估過雙方家世、品性各方條件。

  上官家和慕容家雖說在家世上門當戶對。但是孩子沒出生就定下婚約也太過心急了。

  「阿雪、阿雪,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白玉堂回頭見看到傅玉雪在發呆,問道。

  「我在想施施!」

  「施施?」白玉堂皺了皺眉,「難道是施施姑娘的病不好治?」

  傅玉雪搖了搖頭:「有點難度,倒也不是沒有治癒的希望。」

  更多的是從施施的出走想到了自己吧!畢竟,她的顧慮與施施還真是差不多呢!

  「那你在想什麼?」

  「阿雪是在想施施姑娘下午一個人離開的事情吧?」因為上官無咎接回了照顧施施的工作,丁月華也得以脫身。

  「說來也是,施施姑娘身體不好,為什麼還到處亂走?你看之前上官無咎多著急啊!」馮祺吐槽道,「紫芸,你以後可不能學她離家出走!」

  「哎,馮祺,紫芸要不要離家出走與你有什麼關係啊?」丁月華笑道。

  「我、我,當然有關係了,我們是好朋友麼!」馮祺漲紅了臉道。

  「哦,原來只是好朋友啊!」丁月華輕笑道。

  倒是慕容紫芸沒有理會丁月華的調侃,大大咧咧道:「馮祺,你不要隨便亂說好不好。我倒是覺得那個施施姑娘是因為太愛上官無咎了才想要離開他的。」

  「若是她愛上官無咎,為什麼要離開上官無咎呢?」馮祺不明白。

  「應該是因為之前我們表露身份,施施姑娘知道了紫芸就是上官敬為上官無咎定的未婚妻吧!」展昭猜測道,「施施姑娘身體不好,可是紫芸不僅家世好,武功高性格開朗。施施姑娘只怕是見了紫芸覺得拖累了上官無咎,才會想自己離開。」

  「你們女人就喜歡胡思亂想!」白玉堂吐槽道。

  「白玉堂什麼叫做胡思亂想?」丁月華瞪了他一眼,「要是施施姑娘不愛上官無咎,或者她自私一些。那麼她就會緊緊抓著上官無咎不放,根本不會一個人悄悄離開。」

  丁月華說完還不然推了推傅玉雪:「阿雪,你說是不是?」

  「阿雪!」

  「啊?」傅玉雪有些茫然地看向丁月華。

  「阿雪,你今天怎麼總是走神?是不是太累了?」丁月華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好!」傅玉雪應了一聲。

  「阿雪,我送你回房!」白玉堂追上傅玉雪的腳步道。

  展昭和丁月華看著兩人一起離開的腳步,相視而笑。

  「大哥,看來這次回去太師和盧大哥他們也能如願了!」丁月華笑道。

  「但願吧!」展昭跟著笑道,「白五弟要是再不表態,只怕龐太師都要開個文會武擂招婿了!」

  傅玉雪和衣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海中滿滿都是施施那隱忍痛苦的表情,還有上官無咎關切焦急的神態,心中亂哄哄的。

  伸手摸了摸手臂上的傷口,想到白玉堂親手包紮的傷口,手臂竟然隱隱發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澀。

  一直快到二更才有了一絲睡意。半夢半醒之間,傅玉雪卻聽到外面傳來打鬥聲。

  傅玉雪拿起枕畔的丁秀筆,跳下床,推開門,就見到展昭和白玉堂正在應戰夜襲者。

  「阿雪小心!」傅玉雪還在想對方如何進入鏢局,卻見領頭一人竟然向著自己沖來。

  丁月華從隔壁奔出,拔劍擋下了那人。

  「馮祺和紫芸呢?」傅玉雪問道。

  按理說,這麼大的動靜馮祺和紫芸不該沒有聽到才是。

  「阿雪,你去馮祺和紫芸那邊看看,這邊我們能應付。」白玉堂折身將附近的刺客都攔住了。

  那些人似乎也知道玉佩在白玉堂手上,將他作為攻擊的主要對象。不過有展昭相助,並無威脅。

  「好!」

  出門在外,並無許多講究,以策安全,他們就住在一個院子了裡。且慕容紫芸的房間就在傅玉雪隔壁。

  傅玉雪推開慕容紫芸的房門,慕容紫芸正和衣躺在床上,對外面的打鬥聲一點反應也沒有。

  傅玉雪快步走到床前,摸了脈搏才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中了迷藥!

  以銀針逼毒,一個清心靜氣下去,慕容紫芸很快悠悠醒了。

  「唔~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人來搶玉佩了!」

  「什麼,竟然敢跑到這裡來搶玉佩,活的不耐煩了!」慕容紫芸激動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因為起的太快,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傅玉雪連忙扶住她:「紫芸,你怎麼中的迷藥?」

  「中了迷藥?我不知道啊!」慕容紫芸揉了揉微微泛痛的腦袋,「林叔本來是晚上設宴宴請大家,可是白大哥說你不舒服。你們都沒有去,我就和馮祺去了,沒想到才喝了兩杯,就醉倒了!」

  「你不是醉倒了,而是中了迷藥!」看著慕容紫芸迷迷糊糊的樣子,傅玉雪有些無奈道。

  馮祺和慕容紫芸的武功都不錯,只是兩家人保護的太好,沒什麼江湖經驗。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設宴的人是馮祺的長輩,確實難以防備。

  「是誰下的迷藥?難道是林叔?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慕容紫芸生氣道,「難道還是為了那塊玉佩?若是馮叔父知道鏢局竟然出了這樣的敗類,肯定氣死了!」

  傅玉雪:……

  「哎呀,馮祺,馮祺怎麼樣了?」慕容紫芸拿起床頭的雙槍,就往馮祺的房間跑去。

  與慕容紫芸一樣,馮祺也是中了迷藥。傅玉雪將他弄醒,馮祺就氣衝衝要去找林震算帳。

  不過馮祺終究是晚了一步,林震已經死在了白玉堂刀下。唯一的活口就是林震身邊的心腹手下。

  展昭審訊後方知,之前在路上收買殺手搶玉佩的也是林震。

  「林震他是不是瘋了,憑他的武功就算是搶到了玉佩也根本守不住啊!」慕容紫芸一臉不解道。

  「不過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罷了!」展昭感慨道。

  「沒想到搶玉佩的是我風雲鏢局的人,實在是慚愧!要是爹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生氣呢!」馮祺一臉愧疚道。

  馮祺和慕容紫芸的思維倒是神同步!

  「此事乃是林震一人所為,涉事的也是林震主管的滄州分舵。馮祺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慕容紫芸開解道。

  「紫芸說的是,搶玉佩是林震自己起了貪念,倒是不好禍及風雲鏢局。不過鏢局這裡只怕還要馮祺你親自與官府接洽善後。」

  「馮祺明白,展大人放心,我會辦好一切的。」馮祺立即應道。

  又被折騰了一宿沒有休息好,想到鄭月娥已經和上官無咎母子相認,傅玉雪乾脆將玉佩丟給了上官無咎。

  「畢竟是上官家的玉佩,上官公子還是自己保管吧!不過,施施的身體倒是不適合長途跋涉,我已經與馮祺說過,讓我們在此小住幾日。我們可以一邊為施施治病,一邊等你父親上官敬過來與你母親團聚。」

  「多謝縣主!」知道傅玉雪幾人是為了上官家的事情出京,上官無咎不由面有愧色。

  「上官公子也不必多想,我們也不過是受人所投,忠人之事。至於你和施施姑娘的事情,不如多求求你母親。只要你母親允了,想必你父親也無法堅持己見。」

  上官無咎本來知道上官敬要來,很是緊張。如今聽到傅玉雪的建議,倒是安心不好。

  鄭月娥與兒子分離二十載,如今才剛相認。上官無咎提出的要求,她又如何忍心拒絕。正如傅玉雪料想,鄭月娥很快在兒子的央求下,敗下陣來。

  同意等上官敬到了,就商議解除婚約一事。

  正好慕容紫芸也不樂意這門婚事,上官家也不必覺得對不起慕容家。


卷十:襄陽王謀逆案

第101章 襄陽王

  玉佩已經送到,展昭身上還擔著開封府的公職。待上官敬一到滄州府,便先一步回開封府了。

  丁月華初時還想要留下來與傅玉雪一道,不過想到白玉堂、慕容紫芸、馮祺等人都沒有急著離開。反而是展昭一人回京略顯淒涼,猶豫片刻便於展昭一起走了。

  傅玉雪免不得嘲笑她幾句「重色輕友」,氣的丁月華直跳腳。

  上官敬到的第二日,接到了慕容紫芸和馮祺飛鴿傳書的慕容松林以及馮總鏢頭也都趕到了。

  幾個年輕人當著四位父母的面,直截了當地說出來自己的心思。又有鄭月娥先一步被上官無咎說服倒戈。

  上官無咎和慕容紫芸既然不喜歡對方,又都有了各自心愛的人。

  上官敬和慕容松林雖然重信諾,愛面子。但是面對獨子(獨女)的終生幸福,最終還是選擇了退讓,同意解除婚約。畢竟,他們是要結親,不是為了結仇。

  上官敬和慕容松林沒話說,馮總鏢頭就更沒有話說了。

  他與慕容松林結拜多年,兒子馮祺與慕容紫芸青梅竹馬。一直遺憾的就是自己比上官敬遲了一步,好兒媳被人搶先預訂了。

  沒想到自己小子這麼爭氣,馮總鏢頭面上一臉慚愧兒子竟然參和到了慕容紫芸和上官無咎之間,心裡卻已經盤算著如何讓老兄弟鬆口,同意將女兒嫁于他兒子。

  也是馮祺平日裡表現的太好,無論是慕容松林還是馮總鏢頭都覺得馮祺是個老實性子。唯有慕容紫芸心知這位青梅竹馬是一肚子壞事,精明的要死。

  只是上官敬和慕容松林都是要面子的,雖然這此解除婚約並沒有損傷雙方情誼。不過兩人對面對方,還是有些小尷尬。

  於是,慕容松林就弄了個要回去教女兒的藉口,拉著慕容紫芸匆匆回慕容家了。

  至於馮總鏢頭反而要與馮祺留下來處理風雲鏢局滄州分舵的亂攤子。

  風雲鏢局的副總鏢頭兼任滄州分舵鏢頭竟然買凶刺殺縣主,其後更是親自參與刺殺和搶奪玉佩。就算傅玉雪沒有特別追究的意思,風雲鏢局要善後和打點的地方也不會少。

  上官敬與鄭月娥夫妻二十年後再聚,自然也是想要立即回到大名府邀月山莊,夫妻雙雙把家還。

  不過,傅玉雪卻不打算再跑去大名府這麼遠了。

  上官無咎指望著傅玉雪給施施治病,也不肯立即回大名府。

  在鄭月娥和上官無咎的哀求下,上官無咎已經鬆口同意上官無咎和施施的親事。現在聽說施施的病可以治好,上官敬也是高興的。

  最後,上官無咎勸解下,上官敬帶著玉佩與鄭月娥先一步返家。正好他們夫妻重聚,更適合私下獨處。

  鄭月娥雖然遺憾暫時不能看到兒子,可是能夠回家還是挺高興的。

  在馮總鏢頭父子的盛情邀請下,傅玉雪、白玉堂和上官無咎、施施依舊暫住在風雲鏢局分舵。

  馮總鏢頭和馮祺父子熱情周到,傅玉雪只需每日按時為施施診脈施針,又有白玉堂與她不是切磋六藝,逛逛街,日子倒是也逍遙自在。

  只是沒過幾日,卻突然收到京城的消息,讓他們立即返京。說是他們,其實找的人是白玉堂。

  他們離開開封府後,北俠歐陽春和黑妖狐智化再次送來了關於襄陽王謀反一事的相關消息。

  襄陽王不僅暗中收羅了許多土匪山寨暗中招兵買馬,控制了襄陽城的湘軍。根據最新的消息,他竟然與北面的遼國和西夏暗中結盟。這已經不僅僅是謀反而是賣國了。

  僅憑著襄陽城的湘軍和襄陽王招納的那些土匪,或許不足為慮。朝廷只需派個一兩萬兵馬足以將襄陽王的那群烏合之眾胖揍一頓。

  但是襄陽王勾結了遼國和契丹就難說了,西夏雖然噁心人,大宋還不至於太過畏懼。唯有遼國,自從太宗皇帝收復燕雲十六州失敗後。哪怕大宋對外戰爭贏多輸少,遼國騎兵還是個漢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懼。

  若非如此,朝廷也不會年年送歲幣給遼國和西夏。

  襄陽王當真與西夏、遼國結盟,一旦裡應外合,朝廷就會非常被動。

  所以,皇帝和朝廷終於下定決心剜除襄陽王這塊蘚疾。且兵貴神速,一定要在西夏和遼國做好出兵準備前,剷除襄陽王。

  為了防備遼夏,樞密院副使大將軍狄青被暗中調往北疆。為了遮掩狄青回到北疆的真相,冊封開封府尹包拯為龍圖閣大學士,奉旨欽差,大張旗鼓巡使北疆。

  又在王丞相和包拯推薦下,皇帝冊封上任狀元郎顏查散為巡按稽查水災兼理河工民情,實則查察襄陽王謀逆一事。

  擔憂顏查散年輕識淺,包大人還將自己的主薄公孫策派去協助顏查散。只是包大人想要展昭去護衛顏查散時,大家卻都反對了。

  於是,龐太師及時出面推薦了白玉堂。

  「包大人身邊離不開展護衛,白玉堂既然是顏大人的結義兄弟,何不請他護衛顏查散出京?」龐太師撫須道。

  王丞相和包拯對視了一眼,立即明白了龐太師的心思。

  因為這次白玉堂護送傅玉雪出京,龐太師很快又將白玉堂作為未來女婿考量了。只是未來女婿文武雙全什麼都好,唯一讓龐太師不滿意的就是白玉堂乃是白身。

  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龐太師顯然是想要給看好的女婿謀個差事,好與愛女匹配。

  錦毛鼠白玉堂雖然有幾分任性妄為,卻不是俠義本色。皇帝本對陷空島五鼠有納才之意,王丞相和包大人自然沒有不贊同的。

  皇帝見到龐太師和王丞相、包大人第一次這麼合拍,很是高興。

  「大善,朕便賜封錦毛鼠白玉堂為三品護衛作為顏巡按的副手,前往襄陽。」

  皇帝當初冊封展昭不過是四品護衛,到了白玉堂,皇帝倒是大方,直接就是三品武官職。

  不過,王丞相等人也是心知肚明。一者是白玉堂于皇帝又救命之恩,與朝廷也數次立下大功。雖然沒入朝為官,立下功德卻不比展昭少許多。二則皇帝知道白玉堂可能會成為自己的連襟,有所抬愛也是正常。

  且展昭與包大人這次巡使北疆回來之後,王丞相很可能致仕,由包拯接任丞相一職。彼時,只怕展昭的四品護衛也能挪一挪。

  再者,展昭當年投身官府並非為了官位,如今見白玉堂封了三品,心中不僅沒有嫉妒之色,反而真相為白五弟高興。

  「顏查散奉旨出京,表面是稽查水務,只怕是奔著襄陽城去的。」且說,滄州府傅玉雪看了龐太師的飛鴿傳書,卻有些為難。

  「顏兄要出去襄陽?」白玉堂驚訝道,「襄陽王狼子野心,顏兄代表朝廷前去只怕有些危險。」

  「所以,我爹在陛下面前舉薦你做了顏查散的副手,陪他巡使襄陽。」

  「顏兄與我有結拜之情,既然他有危險,我少不得要陪他走這一趟。」白玉堂應道。

  傅玉雪見他並無不滿之色,松了一口氣,她就怕白玉堂聽到要當官,不高興。如今,白玉堂沒有反對,也沒有生氣,是最好不過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拘束,但是我爹也是一番好意。既然成全你與顏大人結義之情,你可不許生氣。」

  「阿雪想多了,做了官也可以辭官啊!」白玉堂笑道,「只是不知道阿雪喜歡做官太太還是與我共闖江湖。」

  「你我雖然都不喜歡拘束,但是都有親友在朝。就算共闖江湖,但有所需,也不可能徹底不管。再者,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遇到襄陽王這等亂成賊子,到底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阿雪真是深知我意,不過阿雪,你這是願意給我答案了麼?」白玉堂高興道。

  「答應什麼?」

  「共闖江湖啊!」白玉堂理所當然道。

  傅玉雪臉上一紅,轉開臉道:「襄陽王手下高手不少,你還是寫信請幾位哥哥前來相助,也穩妥一些。施施的病,我還需要在為她施針,你自己先回京吧!」

  白玉堂才得了傅玉雪的回答,心中高興的不行,不過襄陽之事也耽擱不起。白玉堂只能強耐這性子,騎了快馬先一步回京。

  白玉堂回到京城,展昭尋了個空,拉著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為他慶祝。展昭知道他不喜歡官場,自然不是慶祝他當官。而是慶祝龐太師看中了這女婿,白玉堂好事將近。

  白玉堂聞言,自是喜不自禁。心中更是不免開始懷疑自己昔日對展昭是不是成見太深了。畢竟,禦貓封號來自于皇帝,而非展昭自己叫出來的。經歷此事,白玉堂見到展昭也不再那麼喜歡冷嘲熱諷,兩人倒是真心心相惜起來不說。

  至於皇帝封賜的三品武官職,白玉堂倒是沒有放在心上。皇帝和龐太師的心思,聰慧如白玉堂也猜到了幾分。他心慕傅玉雪,當然也願意為了她遷就一會。

  再說依著傅玉雪的性子,哪怕白玉堂樂意一直當官,傅玉雪還不樂意老老實實做個官太太呢!

  龐太師見白玉堂領命,倒是很高興,只覺得錦毛鼠白玉堂也不是別人說的那般任性妄為。

  可憐龐太師還不知道白玉堂心裡已經想著相助顏查散搞定了襄陽王謀逆案,成親後便辭官,夫妻繼續闖蕩江湖的美好設想了。


第102章 負氣去

  顏巡按出巡,傅玉雪還沒有從滄州府回來。白玉堂略有些小失望,還是上馬隨著巡按一同趕赴襄陽了。

  一路走去,襄陽王謀逆之事還沒有查出什麼,其貪贓枉法,荼毒百姓的事情倒是揭露不少。不說白玉堂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

  顏查散當了幾年官,處事能力雖然大大提高,一根筋的性子卻沒有變。幸好包拯將公孫策撥來協助他,不然憑藉著顏查散和白玉堂這性子。只怕襄陽王勾結外敵的盟書還沒有到手,就要直接幹上了。

  饒是如此,顏查散還是迫不及待的開始收集襄陽王各種違法之舉。偏偏襄陽王此人行事素無忌憚,顏查散和公孫策不得停歇,雖然沒有拿到襄陽王謀逆證據,卻搜羅了許多其他罪行。

  奸王在朝中耳目不少,消息靈通。皇帝雖然給顏查散安了一個巡使水利的理由出京,可是襄陽王早已經得到消息,知道顏查散是沖著襄陽城而來。

  襄陽王自認為自己是真命天子,其實是個才大志疏之輩。一聽到顏巡按是來査他的,起先是暴跳如雷,很快就開始盤算如何對付這位欽差大臣了。

  意識到朝廷可能覺察到自己謀反之心,襄陽王對盟書看管立即嚴了起來。一面召集集賢堂眾多豪傑光棍,每夜輪流看守沖霄樓。沖霄樓中機關重重,外有弓箭手、□□手守護。

  卻不料顏查散這邊讓白玉堂出去為他體察民情,尋訪民怨。

  白玉堂本是俠義心腸,又是義兄所托,自然不敢推辭。一路尋訪,果然發現許多民間疾苦不說。更是出手懲治了企圖裝作水妖謀害百姓,引起百姓恐慌的事情。

  聽到這許多惡事都與襄陽王有關,白玉堂便想著直接去探一探這奸王。襄陽王這番動靜,想要以策萬全,不妨正好讓前來探聽消息的白玉堂聽了一個正著。輕易知道襄陽王謀反的盟書就藏在沖霄樓內。

  只是沖霄樓機關重重,守衛森嚴,想要盜出盟書卻也不容易。

  白玉堂既然來了,也知道沖霄樓所在,自然不肯放過。獨自一人潛入了沖霄樓查探了一番,見沖霄樓守衛果然一般,眼看天色將明只能先行回去。

  襄陽王這邊將顏查散等人當做眼中釘肉中刺,集賢堂中便有人想要在襄陽王面前立功前去刺殺。沒曾想刺殺不成,反而是刺客被白玉堂擒住,成了襄陽王的罪證。

  襄陽王聞訊,不由有些心焦。這時便有那爛心腸的東西給襄陽王出了主意,派遣手下雞鳴狗盜之徒,盜取顏查散的官印。

  恰好白玉堂前一晚沖霄樓無所獲,與義兄報備,次日晚上有收拾一番往沖霄樓而去。白玉堂在沖霄樓竟遇到了同樣來盜盟書的黑妖狐智化。原來,智化和歐陽春投身襄陽王帳下以為內應,影影綽綽已知道盟書之事。

  前此,智化已經與歐陽春來探過一次,沒有收穫。今日,智化尋得空隙,再次來探,便遇到了白玉堂。

  兩人將沖霄樓前前後後探查一番,機關重重,守衛森嚴,始終沒有找到盟書所在。反而在途中遇到了潛在集賢堂的小諸葛沈仲元。

  沈仲元對沖霄樓的機關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裡面有個什麼銅網陣什麼好生厲害。不過沈仲元言明,自己將努力探清沖霄樓機關消息所在,勸說兩人唯有自己的通知,不要再來,以防誤入機關。

  白玉堂和智化雖然有些失望,卻只得在沈仲元指點下,退了出去。

  不妨白玉堂悶悶回到驛館,卻不知驛館竟然發生了一件大事。顏巡按的官印竟然被盜了。官印乃是御賜,對於巡查欽差而言,那是重於性命之物。若是遺失官印,丟官去職都是小事。

  顏查散沒了官印,襄陽王若是給他按上一個冒出欽差的罪名就能讓他百口莫辯。彼時,就算皇帝責問,襄陽王也有藉口脫罪。

  幸在此時,白玉堂的四位義兄快馬加鞭趕來相助。

  原來,傅玉雪本來讓白玉堂寫信找他的幾位義兄相助,可是白玉堂的性子一上來,早已經將此事拋諸腦後。傅玉雪深知白玉堂的性格也猜到了白玉堂定是不樂意求援,所以寫信給閔秀秀,讓閔秀秀將此事告之盧方。

  陷空島五鼠,鑽天鼠盧方最是年長,也是最講義氣的一個。白玉堂任性妄為,就是老四蔣平對此也頗有意見。唯有盧方對白玉堂等幾個義弟如親兄弟一般,對白玉堂當真是當半個兒子養。

  聽到白玉堂襄助顏查散去查襄陽王謀逆一事,或有威脅。盧方哪裡還坐得住,立馬收拾行李,叫上其他兄弟便直奔襄陽城而來。

  聽聞官印丟了,五鼠起先也是大驚失色。卻不想埋伏在襄陽王身邊做起了無間道的沈仲元暗中送來消息,官印被襄陽王丟進了寒潭。

  那寒潭,潭水冷的刺骨不說,且水極深。襄陽王篤定了顏查散他們沒辦法取出官印,卻不想蔣平有個外號是翻江鼠。蔣平擅長潛水,能在水中長期居住並開目視物,區區寒潭自是奈何不得他。

  蔣平自告奮勇下水取官印,只是這蔣老四本事不錯,卻唯獨喜歡逗白玉堂幾句。

  白玉堂打著做完事就辭官的心思,繼續逍遙江湖的主意,故而絲毫沒有將那所謂三品武官職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特意與義兄們去說。

  只是白玉堂不說,幾位義兄便覺得白玉堂不夠兄弟,這般大事竟也不與哥哥們說一聲。盧方等人也就罷了,唯有蔣平本就對性子高傲的白玉堂有幾分不滿。

  這會兒蔣平取了官印上來,立下大功。想到白玉堂冷不丁做了官,隨顏查散來查察奸王這麼露臉的事情,都不主動叫上幾位義兄。於是,蔣平就拿此事刺了白玉堂幾句。

  「我說老五,你這堂堂三品的大人,做事竟然也如此魯莽。不說護衛欽差大人不利,竟然讓奸王的人輕易盜走官印。你看這次,要不是哥哥來了,看你如何將官印取出來。」

  白玉堂本來就因為此時窩了一肚子氣,現在蔣平這麼說,無疑是戳到了白玉堂的痛處。

  偏偏蔣平還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不斷拿話激白玉堂。

  被蔣老四嫌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心高氣傲的白玉堂哪裡忍得住。想著四位義兄在這裡,顏查散安全無虞。生了一肚子氣的白玉堂氣衝衝,獨自離開了驛館,有心要取了盟書來砸在他四哥臉上,爭回一口氣。

  「老四,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弟的性子,何必那話氣他!」盧方一臉無奈道。

  陷空島五鼠義結金蘭,情意深重不假。若是其中一個有難,另外四人必定拼死相救。

  但是平日裡也並非全無矛盾。其中蔣平和白玉堂平日裡最是不和。白玉堂心高氣傲,行事想來不留人情面。蔣老四卻是個嘴賤兮兮,覺得白玉堂會搶風頭,又出手狠辣,頗有些不滿之處,喜歡那話激他。

  盧方作為大哥卻不好偏袒哪一個,每次看到蔣老四和白玉堂吵起來,兄長們除了左右為難,竟不知如何才好。

  白玉堂心中敞亮,也知道蔣平故意激他。偏偏他那性子,卻是明知如此,也是按捺不住。

  再說傅玉雪回到京中,想到襄陽那邊有北俠歐陽春、黑妖狐智化、小諸葛沈仲元作為內應,又有陷空島四鼠前去相助。尤其是艾虎送信來,得知丁氏雙俠也前去湊了熱鬧。料想顏查散身邊有許多能人異士,又有公孫策出謀劃策,想必無妨。

  每日教導徒弟,于醫館出診,見到芸娘每日縈繞身旁,倒是想起一事。

  「芸娘,你可曾想過治好你的唇裂之症?」

  芸娘聞言嚇了一跳:「唇裂之症,是說我的嘴巴?」

  芸娘摸了摸上唇,哀然道:「小姐莫要拿芸娘尋開心了!芸娘這是天生的,又如何能治的好?」

  傅玉雪悠然道:「芸娘可知道外頭人為何叫我魔醫?」

  「小姐心地善良,又醫術高絕,想必是那些爛心肝的心懷妒忌——」

  傅玉雪搖了搖頭:「並不!此外號,一者是我脾氣確實不怎麼好,但是最重要的是我的手段。曾有婦人的絞腸痧,我以切除病灶之法為之診治。雖然只是在肚腹上開一道小口子,卻又無知之輩認為此乃邪道之法。」

  「你的唇裂之症,可以通過手術修復。我一直沒有說,只怕你也將之當做邪法,所以遲遲未言。」傅玉雪道,「這些時日,我看你在此學習意識,接受能力極好,或許能夠接受這等治療方式,方有此一問。」

  「小姐說,我的唇裂真能治好?」芸娘欣喜道。

  傅玉雪點了點頭:「只是要動刀子,總要吃些苦頭。你回去好好思考幾日,再來回我也不遲。」

  芸娘雖然信任傅玉雪,但是想到修補她唇裂殘缺,依舊覺得匪夷所思。如今傅玉雪讓她回去好好想一想再決定,芸娘自然不會拒絕。

  離開醫館,午後正有幾分昏昏欲睡。傅玉雪吃了半盞湯,躺在貴妃椅上小憩。

  不想方睡著卻做了一個噩夢,夢見白玉堂支離破碎站在她面前,與她話別。傅玉雪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睜開眼睛,卻見窗外陽光明媚,一片靜好。

  只是自從做了噩夢,傅玉雪卻一直心慌不已。去書房找了龐太師詢問襄陽一事。龐太師直說顏查散一行頗為順利,並無太多消息傳回。

  傅玉雪心中惴惴不安,思忖再三。不顧龐太師勸阻,收拾行李,連夜騎了快馬趕赴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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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沖霄樓

  因為那個噩夢,傅玉雪一路絲毫不敢停歇,快馬行了一日夜,次日傍晚時分,才趕到巡按府。

  徐慶說漏嘴,得知白玉堂乃是盛怒離開巡按府,傅玉雪不由有些狐疑。

  「我知道玉堂性子孤傲了些,只是他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好端端怎麼會生氣離開?」傅玉雪望向顏查散道。

  因著白玉堂與幾位兄長爭執,顏查散並不知情。此時,還以為白玉堂只是出去探聽奸王消息。

  這會兒傅玉雪追問,顏查散方知義弟白玉堂是生氣離開巡按府的。傅玉雪問他,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傅玉雪再追問盧方等人,盧方面有愧色,傅玉雪心中越發不安。

  「盧大哥,你一向待玉堂如親兄弟一般,你來告訴我,玉堂到底為了什麼生氣離開。」

  盧方見傅玉雪趕了一日夜的路,風塵僕僕不說,因為焦急更添幾分憔悴。以為傅玉雪在京城得了什麼消息,顧不得其他,不偏不倚細細將事情經過告之傅玉雪。

  「玉堂、玉堂好勝心強,定然是再去闖沖霄樓了!」傅玉雪心中大驚。

  想到那個噩夢,不由汗如雨下。

  她再世為人,實在是無論電視劇還是小說都是年少時看過眼而已。莫說此生,就是她上輩子死之前,也不定記得多少內容。

  只是昨日在家中小憩,睡夢中竟然夢到白玉堂陷入機關陷阱慘死。一路狂奔而來,路上那噩夢終於激發出記憶深處關於白玉堂慘死沖霄樓的這段。

  「那沖霄樓機關重重,何等厲害?沈仲元臥底奸王身邊許久尚且沒有發現竅門。玉堂——」傅玉雪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蔣平,「蔣老四,如玉堂有什麼,我必不放過你!」

  「老四自己行事衝動,怎麼怪我?」蔣平被傅玉雪瞪了一眼,不由打了個寒噤。只是聽到傅玉雪的責備,卻是不服。

  「好你個蔣病夫,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大哥、二哥和三哥都是厚道之人,唯有你一肚子陰謀詭計。當初玉堂上開封府給展昭找茬就是受你所激。你私下總是說玉堂行事狠毒,可是玉堂何時將對惡人的手段用到過幾位義兄身上,你蔣老四要這般害他。」傅玉雪怒道,「你當真以為以玉堂聰慧不知道你是故意激他,不過你是他義兄,他不與你動手,寧願自己生氣罷了!」

  蔣平見傅玉雪發火,不由有些訕訕。只是想到白玉堂本是個氣性小的,以前也不是沒有被他氣得跑出去,便覺得傅玉雪太大驚小怪了些。

  但是想到傅玉雪終歸是縣主,弄不好將來還是他們四鼠的弟妹,倒也不好意與傅玉雪爭吵。

  「縣主,此事全賴大哥不好。若是大哥當時攔住四弟和五弟,五弟也不會生氣跑出去。」

  「大哥怎麼能全怪你,我和三弟也沒攔著。」韓彰連忙道。

  「盧大哥,我知道你性子好。若是蔣平想要使壞,便是十個你也是攔不住的。」傅玉雪惱道,「只是那沖霄樓,豈是這般容易闖的?」

  「我看小弟妹也不必太過擔心五弟!」徐慶笑道,「五弟精通奇門遁甲之術,那沖霄樓已然去過兩次,熟門熟路呢,我們不必太過擔心。」

  傅玉雪掛心白玉堂的安危,也沒有注意到徐慶換了稱呼。

  「豈不聞善泳者溺善騎者墮各以其所好反自為禍,玉堂若真與大家一般對那機關毫無頭緒便罷了。我只怕——」傅玉雪有些擔憂,「不行!沖霄樓在何方,我去闖它一闖。不見到玉堂,我總是不放心。」

  「如今天尚未黑,只怕五弟要去沖霄樓也不在此時。」盧方想了想道,「小弟妹若是擔心五弟,等天黑了,大哥隨你走一趟沖霄樓。」

  「如此,勞煩大哥了!」

  四鼠並不像傅玉雪又噩夢示警,也不覺得沖霄樓對於白玉堂有多危險。白玉堂是五鼠中武功最高,也是最聰明的一個。他又一貫喜歡獨來獨往,所以四鼠倒很少為他操心。

  實在是他們也見慣了蔣平與白玉堂吵嘴,大家本來也不怎麼在意。如今傅玉雪這般緊張,大哥也開了口,韓彰與徐慶亦主動說要與他們一起去。

  盧方見徐慶叫小弟妹,傅玉雪沒有反駁,也默默地換了稱呼。韓彰也覺得義弟好事將近,不由咧嘴笑了笑。只想著他們五弟能夠成就一段姻緣,陪著傅玉雪走一趟沖霄樓也不算什麼。

  蔣平被傅玉雪好生罵了一頓,覺得自己不好與小弟妹吵架。盧方、韓彰和徐慶要隨傅玉雪去沖霄樓,不由有些悶悶的。

  「果然不愧是老五家的,真是跟老五一模一樣。」蔣平憤憤不平道。

  想到巡按府也需要有人留下,蔣平不樂意去找白玉堂,正好留下保護顏查散和公孫策。

  盧方三人既然決定隨傅玉雪去沖霄樓,自然沒有不妥。只是沖霄樓畢竟是奸王的地盤。四人商議片刻,決定由盧方陪傅玉雪進去探一探,韓彰和徐慶在沖霄樓外負責接應。

  臨行前,傅玉雪又從韓彰那裡取了一些炸藥。傅玉雪前世學的西醫,對化學頗有些研究,對那些炸藥稍作改良,以作備用。

  入夜之後,盧方與傅玉雪換了夜行衣,小心潛入沖霄樓。那沖霄樓防衛嚴密不說,佈置了奇門遁甲,當真如迷宮一般。

  盧方對陣法之流一竅不通,傅玉雪是七竅只通了一竅。兩人在沖霄樓轉了一個時辰,破解不了樓中機關,也沒有發現白玉堂的蹤跡。

  再說白玉堂在巡按府被蔣平氣了一會,怒氣衝衝的走了。入夜,果然獨自再探沖霄樓。一心要破了沖霄樓,取了盟書回去好在蔣平面前找回面子。

  白玉堂進了沖霄樓,與襄陽王手下爪牙打了一頓,誤打誤撞,竟然發現了沖霄樓下層入口。

  撬開一扇小窗,白玉堂舉目留神向裡面看去。卻見下層中梁之上有絨線系著一個小小的錦匣。那錦匣好生精緻又藏得這般嚴密,白玉堂想這該就是盟書了。

  心中不由大喜,待要去取那盟書,只是腳下一動,身體竟然就向下沉去。白玉堂暗道不好,卻見身下竟然埋伏著密密麻麻的利刃,無處落地不說,四壁更是無數暗器羽箭射出。

  「玉堂!」卻在此時,傅玉雪和盧方循著之前白玉堂與沖霄樓守衛動手,找到了這邊。

  眼見白玉堂陷入暗器箭雨,不由大驚失色。

  傅玉雪不及多想,便撲了過去,摘下腰間長鞭卷向白玉堂。盧方在旁,一把長刀舞的密不透風,打落射過來的暗器。只是道中狹窄,傅玉雪撲在前面,她身前的暗器,盧方竟擋不得。

  白玉堂下墜半空,得了長鞭借力,半空一翻身而上,單手抽出自己的單刀打落暗器。眼見暗器射向傅玉雪,不及多想,撲向傅玉雪將她護在身前。只是轉身之間,許多暗器竟然打在他背上。

  「玉堂!」

  白玉堂伸手一覽,將她抱入懷裡,擋下了所有暗器,不由悶哼一聲,低聲道「盟書、盟書在下麵!」

  只是傅玉雪伸手一摸他後背,卻是滿是鮮血。腦海中響起夢中白玉堂慘狀,不由大驚失措。

  幸好盧方沖過來,擋住了絕大多數暗器。

  待那暗器射盡,傅玉雪扶著白玉堂依牆而坐。盧方向前一看,只見下面銅網之上,密密麻麻的利刃,讓人見了便心中發寒。若是有人掉在銅網之內,只怕要被絞成肉泥。

  這邊傅玉雪連忙掏出止血藥喂給白玉堂,只是白玉堂傷的著實重了些。腦海中不時閃過夢境中白玉堂血淋淋的模樣,傅玉雪手下不由發抖。

  此時此刻,她方知白玉堂在自己心中竟佔據了如此重的分量。可笑,以前還想著只做好朋友便可。

  「玉堂、玉堂,你不能睡,玉堂——」

  白玉堂染滿了鮮血的手反握住傅玉雪發顫的手:「我不會死,我要帶著盟書回去。我們還要一起闖蕩江湖——」

  「玉堂!」眼見白玉堂氣息越來越弱,傅玉雪不由大戚,「我們不管什麼盟書,我只要你好好地。他們爭來爭去,都是他們趙家人,與我們何干,我只要你好好的。玉堂,你不能睡去。」

  傅玉雪一面哭,一面為白玉堂止血,只是他背上所中暗器甚多,一時竟也不敢□□。不知傷勢如何,匆忙□□,反而對他不好。

  「小弟妹,守衛馬上要過來了!」盧方有些焦急道。

  到了此時,傅玉雪反而冷靜了幾分:「勞煩盧大哥抵擋片刻!」

  待白玉堂的傷口不再流血,目光落在那懸掛在梁上的盟書,有過一瞬間的猶豫。銅網陣已被白玉堂踏破,只是那些暗器機簧不知道發動過一次,是需要人再次調過,才能使用,還是能夠發射第二次。

  想到白玉堂為此受的傷,傅玉雪當真有些不甘心這般放棄。長鞭一甩卷住中梁蕩了過去,取下了盟書收入懷裡。好在那些暗器沒有再射出,想必是剛才都射完了。

  沖霄樓的守衛果然循著動靜過來,幸好有盧方抵擋著。傅玉雪扶了白玉堂跟在盧方身後往外沖去。

  「盟書,不要被他們取走了盟書!」樓下人聲鼎沸,沖霄樓的守衛不少。

  盧方和傅玉雪對視一眼,不覺有些發愁。他們兩個人不熟悉地形,要帶著重傷的白玉堂沖出去,幾乎不可能。

  幸好在此時,傅玉雪卻聽到側面傳來一聲低呼:「盧大哥、傅姑娘這邊!」

  盧方和傅玉雪繞到側面,卻是北俠歐陽春和黑妖狐智化。

  「沈仲元讓我和白五弟暫時不要過來,只是我想依著白五弟的性子。讓他不要來,指定更要來。所以拉了歐陽兄過來探一探。」

  歐陽春只是憨厚的笑了笑,卻順手將傅玉雪手上的白玉堂接了過去,背在背上。

  「玉堂傷的極重,我們需要馬上離開這裡。」傅玉雪顫聲道。

  「傅姑娘不要太擔心了!姑娘醫術通神,白五弟又是有福之人,定能化險為夷的。」智化勸道,「沖霄樓內我不熟,這外面的道,上次沈仲元帶著我和五弟走過,倒是認識。」

  智化帶著眾人,果然繞過了守衛。偶爾遇到幾個,以他們的武功自能迅速闖過去。

  快要出沖霄樓,傅玉雪想起帶來的炸藥,準備將東西留下好歹也能阻一阻追兵。智化見她帶著火藥,問明如何使用,搶了火藥卻折返了回去。

  過了片刻,沖霄樓中一陣地震山搖,他們在外面幾乎站不住腳。智化帶著一身塵土沖了出來,招呼道:「快走快走!炸不死他們,也需得讓奸王亂一亂。

  韓彰和蔣平在沖霄樓外接應,顯示聽到樓中人聲鼎沸,以為盧方和傅玉雪二人被發現行蹤,心焦不已。再聽到爆炸,差點忍不住沖進去。

  半途就看到盧方五人跑了出來,韓彰眼利見白玉堂被歐陽春背著,不由大為焦急:「五弟、五弟這是怎麼了?」

  「五弟為了取盟書,中了機關埋伏。我們需要速速回去,救五弟最重要。」盧方道。

  韓彰和徐慶聞言不敢耽擱,也是歐陽春內力深厚,背著白玉堂一路也不需換人,狂奔到了巡按府,將白玉堂置於床上。


第104章 良緣定

  傅玉雪忙碌了半宿,從白玉堂身上取出了一十八件暗器。白玉堂整個後背竟無一塊好肉,幸好在關鍵時刻,傅玉雪終於掌握太素九針最後一針,才救得白玉堂性命。

  當摸到白玉堂微弱的脈搏和呼吸,傅玉雪卻是又喜又悲,俯身床頭,抓著白玉堂的手臂,無聲哭了許久,才漸漸平復了心情。

  盧方見她神情激動,白玉堂也脫離了險境,拉著其他義弟從房中退了出去。

  「這次幸好小弟妹趕來,不然,老五可就折在沖霄樓了!」盧方歎了口氣道。

  「老五他就喜歡逞能!沈仲元都說了他會查清楚盟書所在,讓我們不要去沖霄樓。他卻偏要自己一個人闖進去。」

  「老四,五弟都傷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韓彰瞪了蔣平一眼道。

  「要我說啊,老五那倔脾氣,就是大哥你們慣出來的!」蔣平不滿道。

  「好了!老四,少說兩句!你要是再說下去,看縣主不找你算帳。」徐慶道。

  「我看也只有縣主能罵的住你!」韓彰吐槽道。

  「縣主、縣主,是不是老五娶了縣主就比哥哥們高一等,看不起我們這些大老粗了!」

  「老四,管好你的嘴!」盧方臉色一沉,「老五和小弟妹都不是那種人。你看老五傷成那樣,就不能少說兩句?」

  盧方一向脾氣極好,蔣平等人何曾看過他這麼發火。這會兒,終於不在說話。

  白玉堂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趴在床上,因為傷在背上,他只能趴著,只是側首躺了許久,脖子酸的很。

  傅玉雪就趴在床頭,與他臉對著臉,呼吸可聞。

  白玉堂微微一動,背上的傷口就疼的厲害,伸出手,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傅玉雪的皮膚很白,此刻更是有種憔悴的蒼白,眼睛下方的那片青黑也越發顯眼。

  「阿雪,你沒事真好!」白玉堂微微閉上眼睛,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草藥香,心中說不出的柔軟。

  「玉堂~」傅玉雪夢囈般叫了一聲,伸手抓住白玉堂的手指,微微挪了挪頭,並沒有醒來。

  「阿雪~」白玉堂掌心貼著她的臉,抵不住倦意,再次睡了過去。

  白玉堂醒來之後,傅玉雪才想起被她帶出來的盟書。盟書由盧方與艾虎連夜騎了快馬送回東京。智化和歐陽春則繼續潛伏在襄陽王帳下。

  因為沖霄樓的爆炸,襄陽王也不確定他們到底有沒有盜走盟書,派兵將巡按府重重包圍。甚至想要衝入府內搜一搜,卻被顏查散義正詞嚴的拒絕了。最妙的面對一腔正氣的顏查散,襄陽王出了將他們包圍起來,限制出入,當真不敢沖進來。

  好在盧方和艾虎早了片刻出發,才能在襄陽王封鎖襄陽之前將盟書送走。

  「顏大人,襄陽王手下的人又來了,看來他們還是想要進府搜。」徐慶有些急切道。

  「奸王欺人太甚,他們若是敢沖進來,大不了我們沖出去與他拼了。」韓彰氣憤道。

  白玉堂自幼習武,身體底子很好。這次雖然傷的重,不過休息了四五日已經能夠落地走動。

  「幾位哥哥莫慌,我看奸王這是狗急跳牆了!」白玉堂忖度道,「顏大哥這次出巡,官家雖然安排了護衛隊,但是襄陽王手上掌握著廂軍,還有他招攬的綠林中人。敵弱我強,只能拖延時間,靜待朝廷援軍。」

  「那我們只能像縮頭烏龜一樣守在府裡了?」徐慶生氣道。

  「三哥,老五都能沉得住氣,你咋比老五性子還急呢!」蔣平道,「我看能不打現在最好不要打。但是還要準備一下,要是奸王真的狗急跳牆,想要強攻,我們須得好好想一想如何對付才是。」

  「四哥說的是!」白玉堂的性子不記仇。

  再者他與四鼠乃是義結金蘭的兄弟,傅玉雪雖然不滿蔣平,卻也不會去告狀,破壞他們兄弟情義。故而白玉堂雖然還是與蔣平時常吵幾句,倒是不曾忘記兄弟之義。

  蔣平見白玉堂這般坦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幾日,見了白玉堂竟難得沒有撩撥幾句。

  對於打仗顏查散是一竅不通,倒是公孫策還能出主意。於是公孫策帶著韓彰、徐慶、蔣平以及白玉堂和府上的護衛在府內開始設置陷阱,應對襄陽王隨時可能強攻。

  顏查散則繼續整理襄陽王的各項罪證,務必將襄陽王及其黨羽一舉拿下。

  正如傅玉雪所料,襄陽王此人才大志疏。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事實上,除了野心一無所有。

  本來他們剛從沖霄樓逃出來,襄陽王第一時間圍困巡按府,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將盟書送走。在他們將盟書送走之後,襄陽王就該意識到自己陰謀已經敗露。

  此時起兵,扣押顏查散等人是最好的。偏偏襄陽王依舊抱著僥倖的心理,活該他什麼事也做不成。

  盧方和艾虎將盟書送回東京城,龐太師連夜覲見官家。皇帝召見樞密院樞密使,商議之後令樞密院副使狄青將軍率軍剿滅襄陽王一黨。

  襄陽王這才倉促起事,只是他令自己招納的綠林人馬攻擊巡按府。卻不知道他招安的最大山寨已經被歐陽春和智化架空。歐陽春和智化突然反水,又有沈仲元裡應外合。

  襄陽王還沒有打下巡按府,狄青將軍已經打敗襄陽王的叛軍,迅速查抄襄陽王府。

  襄陽王被自己的手下割下頭顱送到了狄青將軍面前,襄陽王府一干人等以及襄陽王的黨羽悉數被押送回東京。顏查散也帶著自己收集的襄陽王一党的罪證啟程回京。

  白玉堂雖然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但是傷口尚未完全癒合,不可經受車馬顛簸,暫時留了下來。這次眾人立下大功,官家免不得封賞。

  傅玉雪留下來,勸說盧方等人先一步回京。盧方見傅玉雪陪著白玉堂,都紛紛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樣,與白玉堂告別,隨大隊人馬回京了。

  朝廷一面審判了襄陽王及其黨羽,官家果然召見諸位俠士,欲行封賞。

  北俠歐陽春和黑妖狐智化婉拒了官家封官的賞賜,最後官家只得賞賜了一些金銀珠寶之物。因為北俠拒絕在前,盧方等四鼠倒是不好拒不受官。否則,未免太不給官家面子,讓管家不好下臺。

  且白玉堂也得了朝廷武職,盧方性子綿軟,在已經升任相國的包拯勸說下,與韓彰、徐慶、蔣平一同接受了官家賜官,與展昭一樣供職開封府。

  再說傅玉雪之前於滄州府雖然答應了白玉堂的求親,心中到底有所顧慮。這次沖霄樓患難一場,方知情之可貴。

  無子固然是一件憾事,但是就此放棄與心上人長相廝守又是何等愚蠢。

  想通了一切,傅玉雪才正色與白玉堂說明原委。

  白玉堂聞言卻是松了一口氣:「我今日方知阿雪待我之心,一如我愛慕阿雪。我心裡很高興,很高興。」

  白玉堂緊緊抱著傅玉雪,激動道。若非傷勢未愈,他真想抱著傅玉雪跑一圈,才能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

  「玉堂,對不起,我本該早早告訴你的。」

  「或許!但是我還是慶倖你自己想通了。其實,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過是那些酸儒的酸話罷了!我既非家中長子又何必強求這些。若是阿雪當真喜歡孩子,讓大哥多生兩個,我們過繼一個可好?再不濟,讓小螃蟹早早娶妻,生了娃娃我們搶一個來養就是。」

  「說的有板有眼,大哥和小螃蟹自己還沒個一男半女,,你倒是盯上了。」傅玉雪釋然一笑。

  「錦堂大哥去年剛成了親,娃娃遲早要生的。不過——」白玉堂嬉笑道,「我才不喜歡小孩子,你看大哥家的盧珍,一哭起來,頭都痛。就算要過繼,也許的長大幾歲,至少要像小虎一般大才好。」

  傅玉雪心知他是在寬慰自己,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此時此刻,能夠與愛人兩情相悅豈非已經是幸事,又何必強求太多?

  兩人既然解開了心結,又是兩情相悅,這會兒倒是不樂意立即趕回京城了。正好白玉堂傷勢未愈,倒是讓他們有藉口,緩緩而行,一路上遊山玩水,好不自在。

  若非還記得要回京稟告家長才能正式成親,白玉堂只恨不得只他們兩個人將整個大宋走一遭才高興。

  話說這日已經快要到東京城了,白玉堂想著他們路上接到龐太師和白錦堂的飛鴿傳書,讓他們回京商議婚禮細節。

  想著成親前,或許有一段時日不能見面。正好的蜜裡調油的小情侶兩人到有些不舍這般快回去開封府了。

  故而白玉堂提到去東京城附近的山寺小游,傅玉雪也沒有反對。

  只是不成想這一遊,卻又撞到了一起案子。

  兩人在路過城外的一件破廟,遇到了一個被毒蛇咬傷的老乞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傅玉雪作為醫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只是她為那老乞丐解了蛇毒,不妨廟裡卻沖出一個小乞丐,苦苦跪在傅玉雪面前,哀求他們救救自己的朋友。

  「你的朋友可是得了重病?」傅玉雪問道。

  小乞丐搖了搖頭:「他是一個被人害的可憐人,我在山腳下遇到他,就將他背到了廟裡。只是我不過是個乞兒,也請不起大夫。我看到你給老鄭解蛇毒,所以求你也救救可憐人吧!」

  「既然如此,你帶我們過去看看吧!」

  隨小乞丐見到那名傷者,傅玉雪倒是為什麼明白小乞丐叫他可憐人了。因為那人當真是可憐至極,竟不知道何人下次毒手,斷了他四肢,又剜去雙目割掉了舌頭。

  若非這小乞兒將他就回來,每日討飯餵養他,只怕他早就死了。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不堪,但是看款式,明明是書生們慣穿的衣服樣式。

  傅玉雪想不到什麼人會對一個書生下次毒手。

  白玉堂見此人可憐,也是大為憤怒。細細地問了小乞兒方知這小乞兒也不認識此人。

  小乞兒叫蘇乞兒,與傅玉雪所救的老乞丐老鄭都是住在這破廟中的乞丐。乞丐們除了討飯,有時候也會坐點零工,比如說幫人捕蛇。

  蘇乞兒與老鄭上山捕蛇的時候,在山腳下發現了可憐人。因為發現可憐人還活著,蘇乞兒就央求老鄭將可憐人一起抬回了破廟。

  沒想到老鄭今日出去捕蛇不慎被毒蛇咬了,引來了傅玉雪和白玉堂。


第105章 搶親記

  自從襄陽王案之後,整個開封城一直都是喜氣洋洋的。先是四鼠御前獻藝,賜官,於開封府效力,傳為美談。

  再就是襄陽王案告破,揭發了一樁舊案。原來陳州案作惡的那個安樂侯龐昱竟然是襄陽王謀害了真小侯爺後派去的傀儡。

  真小侯爺大難不死,又在益州立下救駕之功,皇帝重新為小侯爺正名,重新冊封了龐昱小侯爺的爵位。

  其次就是皇帝近年開的恩科,選出了狀元、榜眼、探花及進士若干名。

  今天卻是王丞相嫁女,王丞相已經快要致仕,此次成親的乃是老來女,頗得王丞相喜愛。千挑萬選選了新科狀元周勤為婿。

  狀元郎雖然是寒門子弟,卻長得儀錶堂堂,更是文采飛揚,很得王丞相喜愛。因為周勤並非京城人士,在京城亦無恆產,所以婚禮和宴客都放在丞相府。

  不過為了表示並非入贅,新娘子的花轎會在東京城繞行,再拜堂。

  王丞相兩朝元老又得皇帝信任,今日可謂賓客盈門。就連一貫出了名不參加各類官員聚會的包大人也前來道賀,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一拜天地!」司禮官高聲唱道。

  新郎官紅光滿面,率先跪了下來,新娘子還沒有跪好,已經迫不及待的拜了下去,惹得賓客哄堂大笑。

  新郎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側首凝視著新娘子,看著新娘子在媒婆的幫助下跪好,正要叩拜。

  就在此時,突然大門外傳來一聲駿馬的嘶鳴聲。卻是一個俊俏的少年竟然騎著快馬沖進了相府。

  「不許拜,不許拜!」少年跳下馬背,沖進堂內喊道。

  「龐昱?」王丞相看著沖進喜堂的龐昱,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安樂侯龐昱前幾日才被皇帝恢復了爵位,加上他這幾年靜心讀書,當真一改昔日紈絝作風,如今已是東京城浪子回頭的正面榜樣了。

  龐昱一直被龐太師和姐姐們要求低調行事,就算恢復了爵位,也並不怎麼出門。今天卻如此突然闖入王家喜堂,實在令人意外。

  「展護衛,你去看看什麼事情。」包拯神情凝重了幾分。

  對於龐昱,在安樂侯陳州賑災前,包拯的印象就是個二世祖。在陳州賑災案,包拯是一心將安樂侯鍘了才好。益州案過後,包拯又覺得安樂侯雖然有些幼稚,卻不失善良。

  且包拯對傅玉雪印象極好,自陳州後,龐太師痛定思痛,對龐昱管教的極為嚴格。包大人雖然與龐太師政見不和,但是龐昱作為其恩師的獨子,包大人還是希望他能夠成才的。

  可是,現在龐昱直闖王丞相府,試圖阻止新人拜堂又是為了何事?

  「龐昱,今天是狀元郎與王姑娘的大喜日子,不許搗亂!」展昭走到龐昱面前,想要將龐昱勸走。

  「不許拜堂,不許成親!」龐昱卻沒有理會展昭,有些焦急地沖上去推開了狀元郎,站在了一對新人中間。

  「安樂侯,你今日擅闖喜堂,到底意欲何為?」王丞相怒道。

  「王、王丞相——」自從被傅玉雪一頓教育,龐昱倒是沒了當初的無法無天,看到王丞相發火不由有些驚慌。

  只是他囁喏半日,嘴唇微微顫抖,最終還是一咬牙道:「反正今天他們不許拜堂成親!」

  「小螃蟹,不許搗亂!」展昭抓住龐昱要拉他離開。

  「安樂侯,你想要阻止新人拜堂,到底有何緣由,不妨說出來。」

  包拯見龐昱神情有異,或許真有什麼事。他審案慣了,倒是不習慣輕易下定論,故而有此一問。

  龐昱俊臉憋的微紅:「今天、今天不是個好日子,要是成親,會相克。新娘子、新娘子弄不好要守寡!」

  「龐昱!」王丞相氣得直拍桌子,「老夫看你今日是特來搗亂的才是!良辰吉日乃是老夫請了欽天監所選,何來不吉之說?老夫看你想要搗亂才是真的。」

  「龐昱,快下去!」展昭見有些不好收拾,沉下臉道。

  要不是看在白玉堂和傅玉雪面子上,就沖著龐昱方才的話,展昭都要先出手教訓他,也難怪王丞相如此生氣了。

  龐昱其實是有點怕展昭的,看到展昭這麼說,不由打個寒噤。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著沒動:「反、反正,今天不許成親。」

  展昭氣得打了他一掌,雖然沒有用上內力,龐昱還是晃晃差點摔倒。只是他對了兩步,手碰到身後的新娘子,卻靈光一現。

  龐昱轉身抱起新娘子就往外沖去。新郎官反應過來,上前要搶,龐昱一腳將新郎官踢飛了出去。

  在展昭面前龐昱雖然是三腳貓功夫,但是畢竟是白玉堂和傅玉雪親自□□過。新郎官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龐昱一腳足以將他踹飛。

  「龐昱!」展昭快步追殺龐昱,一手按在龐昱肩膀上,就要動手。

  「我姐姐吩咐的!」龐昱哭喪著臉,低聲道。

  展昭聞言,一個踉蹌,手下沒注意一松,竟然龐昱搶了新娘子跳上了馬背往外沖去。

  在場賓客多以文人為主,府上的侍衛都在院子裡。本以為展昭足以應付,沒想到龐昱竟真搶了新娘子跑了出去。

  王丞相:……

  包大人:「……展護衛!」

  「大人展昭這就去追!」展昭不敢看向包拯,足下一點,施展輕功追了出去。

  眾賓客:……

  「豈、豈有此理!安樂侯欺人太甚,老夫要進宮告狀!」王丞相怒氣衝衝的要換衣服進宮。

  「王丞相、丞相,學生覺得今晚的事情有異。不如等展護衛回來再——」

  「包大人不必說了!以展昭的武功,怎麼會攔不住安樂侯。老夫看,展昭與安樂侯也是一夥的。」

  「相爺,其中必有蹊蹺,我們還是問明緣由再說。」包拯勸道。

  且說展昭一路追出去,追了許久最後在百草堂追到了龐昱。龐昱能去的地方其實屈指可數,他現在剛闖了禍事,自然不敢回太師府。

  百草堂是傅玉雪的地方,又有皇帝的親筆題字,一般人可不敢往裡面闖。

  展昭也不及走正門,直接翻牆進了後院,卻見王清茹早已掀開了蓋頭,正拿著一雙米分拳揍龐昱。可憐個安樂侯,當年也是開封府一霸。如今竟被一個嬌小姐打的不敢還手,只得用雙手捂著臉。

  饒是覺得龐昱胡鬧至極,看到他現在狼狽的模樣,展昭也不免失笑。

  「展大哥救我,展大哥救我!」龐昱瞄到展昭連忙喊道,「你讓她先住手吧,我有話說,這次真的不是我的主意。」

  王丞相這位幼女閨名王清茹。

  「不是你的主意?」王清茹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道,「你堂堂安樂侯,那個敢指使你做這種事情?」

  龐昱迅速躲到了展昭身後,小心翼翼道:「展昭,這件事真與我沒關係,是我姐姐突然命令我攪黃了丞相府的喜事。」

  「我與縣主素不相識,縣主何為害我?」王清茹怒道。

  「龐昱,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今日收到姐姐的飛鴿傳書,令我不管用什麼方法要攪黃丞相府的喜事。我想了許久,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所以——」

  「所以,就沖到喜堂上搶親?」展昭扶額道。

  龐昱忙不迭的點頭:「就是這樣!展大哥,你也知道我姐姐是什麼人了,姐姐吩咐的我不敢不照做!」

  「你姐姐尚未回京,為何會吩咐你做這種事情?」

  龐昱默默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條交給展昭,展昭看了一眼,雖然落款是傅玉雪,但是——

  「這是白玉堂的字跡!」

  「姐姐和未來姐夫在一處,既然是姐姐的落款,白大哥代筆也正常啊!」

  「既然是你姐姐的落款,說明讓你這麼做是阿雪和白五弟兩人一起決定的。」展昭沉思道,「以白五弟和玉雪的秉性,當不至於無緣無故毀人姻緣,恐怕這其中果真牽扯到什麼。」

  王清茹這會兒不打了,傅玉雪的丫鬟金銀玉葉立即出來,強行將王清茹扶到了房間裡,幫她卸妝,又拿了傅玉雪的便服給她換。

  王清茹雖然不知道展昭為什麼看了龐昱拿出來的條子就不送她回去,但是也意識到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且不是什麼好事。

  只是金銀玉葉將她看的很緊,王清茹竟然什麼也做不了。

  展昭正想著如何找到傅玉雪和白玉堂問個明白,卻看到芸娘從外面走了進來。

  「芸娘、芸娘,我姐姐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到京城?姐姐再不回來,我就死定了!」

  「姑娘如今就在開封城外,只是現在有事絆住了。」芸娘轉向展昭道,「展大人,姑娘讓我轉告展大人,請保小侯爺安全。若有疑問,可去城外十裡坡的破廟找她和白公子。」

  「既然如此,王姑娘——」

  「我與金銀玉葉會好生看著王姑娘,展大人盡可放心!」

  展昭點了點頭:「龐昱,你暫時呆在百草堂不要出去。我趁著城門未關閉,去城外找你姐姐和白玉堂。」

  「那、那你們要早去早回!」龐昱緊張道。

  在堂上鬧事尚不覺得如何,如今展昭也要出城。想到自己要是在姐姐回來之前,被丞相府或者開封府的人捉到,就死定了。龐昱突然好想哭一哭,他好像被姐姐坑慘了。

  然而就算這樣,時光可以倒流,龐昱還會聽話去丞相府搞破壞。實在是在龐昱眼中,他二姐才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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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真相明

  展昭連夜出了開封府,趕到了城外十裡坡的破廟,卻發現這破廟竟是乞丐的聚集地。

  「白玉堂,是你和阿雪讓龐昱去丞相府搶親的?」展昭一看到白玉堂就迫不及待問道。

  「搶親?」白玉堂頓了一下,「我們只是讓龐昱想辦法,破了這樁婚事。並沒有讓小螃蟹去搶親啊?難道小螃蟹——」

  「安樂侯沖到丞相府,將正要拜堂的新娘子搶了出來。不過你們要安樂侯去破壞人家姻緣,也沒有比搶親好到哪裡去!」展昭沒好氣道。

  「這是阿雪的主意,阿雪也是一片好意,不願意王家小姐嫁錯人。只是小螃蟹竟然將新娘子搶了出來,倒是有點不好處置了。」

  「你們還沒有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呢?」

  「王丞相府的那位女婿是假狀元!」

  「你說什麼?」展昭吃了一驚。

  「你隨我來!」

  白玉堂引著白玉堂倒了佛像後,這裡暫時被他們用布幔圍出一小片,一個被剜去雙目的年輕人躺在稻草上。

  他的雙手雙腳都用夾板夾著,顯然是之前四肢俱斷,被人重新接上的,傅玉雪正在為他診脈。

  「展大哥來了?」

  「這人是?」展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叫周勤,真狀元周勤!被人下了蒙汗藥之後,割去舌頭,剜去雙目,折斷四肢丟下懸崖,卻僥倖活下來的周勤。」傅玉雪歎了一口氣,「以前讀史書也曾讀過呂後將戚夫人做成人彘,又有武則天如此待王皇后、蕭淑妃。世人皆謂最毒婦人心,卻不知還有一句無毒不丈夫。」

  「難道行兇之人就是王丞相的那位新女婿?」展昭驚訝道。

  「周勤剛吃了藥,已經睡了。之前我想要為他處理傷勢,他一直堅持要寫完訴狀。」

  白玉堂從懷裡拿出一份字跡淩亂的訴狀:「這是他用牙齒咬著筆桿親自寫的訴狀。」

  沒有眼睛不能眼神示意,沒有舌頭,不能說話,雙手雙腳都被折斷,他只能用這樣的法子來寫訴狀。

  「根據訴狀,見過兩個周勤的樵夫和給假狀元看病的大夫會成為關鍵認證。」白玉堂道,「展昭,如今真周勤傷勢沉重倒是不好挪動。我明日一早帶著訴狀和蘇乞兒上京為真狀元鳴冤。你是開封府的人,人證還要勞煩你去接來,才好。」

  「蘇乞兒是誰?」

  「蘇乞兒是救了周勤的人,她雖然是個乞兒,卻極有義氣和善心。遇到我們之前,周勤全靠蘇乞兒,才能留得性命。如今蘇乞兒也願意為這位可憐人上京告狀。」

  「既然如此,將那樵夫和大夫可能出現的地方告訴我,我去接了證人回開封府。」展昭頓了頓,「真周勤的身體——」

  「他的四肢斷了有些時日,雖然我為他重新接駁斷肢,但是想要恢復如常卻是不可能了!」傅玉雪道,「或許拄著拐杖能夠走路,或許能夠自己吃飯,想要握筆寫字只怕有些難度。」

  展昭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追問下去。斷掉的四肢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說被挖掉的眼珠子和割去的舌頭了。

  傅玉雪等人卻不知道,可憐的龐昱半夜就被開封府逮去了。也幸虧是被開封府捉去,要是落到王丞相手中。就算王丞相脾氣再好,遇到這種事情,也要先將他打一頓。

  如今落在開封府,來拿人的是盧方兄弟幾個。展昭遲遲未歸,眾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王丞相報了案,他們也不能置之不理。

  到底是官家和白玉堂的小舅子,就算不畏太師府權勢,看在傅玉雪和白玉堂的面子上,也不會對龐昱動粗。所以,盧方幾人過來,將龐昱鎖到了開封府,關在了單獨的牢飯,還給他送去了乾淨的被褥。

  包大人還想等展昭回來,自然不會半夜開堂。在展昭回來之前,只怕龐昱都要在開封府的大牢呆著了。

  龐昱起先還不死心的解釋,是他姐姐吩咐的。可是展昭臨走之前,將那張條子也帶走了。口說無憑的小侯爺只能老老實實做幾天牢了。

  再說王丞相一狀告到御前,官家得知小舅子才恢復爵位不久,竟然闖下這等大禍,頓時頭疼不已。

  裝病退朝,回去找龐皇后訴苦:「皇后啊皇后,你說這龐昱到底再想什麼?他要是喜歡王家小姐,早早的說,朕為他賜婚便是。何至於到了這地步,去搶新娘子?」

  皇后想了想道:「陛下,昱兒自回東京,極少出門。那王丞相的愛女也是養在閨中,他們何曾有機會見面。我看此事另有蹊蹺,還是等開封府包大人來奏報才好下定論。」

  搶親雖然是大禍,但是也不是死罪。包拯又是一貫不喜歡用刑,皇后也不怕龐昱受什麼罪。再者,現在皇后對自己的妹妹有種盲目的信任,覺得傅玉雪不日即將回京,定能解決此事。

  此時的龐皇后尚不知道龐昱就是被她心中那位可靠的妹妹一手坑進開封府大牢的。

  包大人還在為龐昱搶親的事情頭疼,一早卻有人來敲開封府的鳴冤鼓。

  自襄陽王案之後,包拯已經被確認接任丞相一職。只是襄陽王案還有一些細節,王丞相那邊致仕也需要交接。所以,現在開封府還是包拯坐鎮。

  有人敲鳴冤鼓,包拯自然要升堂問案。沒想到告狀的一上來就放了大招。狀告之人正是王丞相的那位新女婿,新科狀元周勤。

  看到這份狀紙,包拯立時意識到龐昱為什麼跑去丞相府搶親了。想來,龐昱說他姐姐指使搶親,也是事實。不過姐弟二人卻是真心為了王家姑娘好。

  倘若這狀子上所言都是真的,那周勤自然不是什麼良配。

  包拯看了狀紙,可謂是字字血淚。因為還有傅玉雪和白玉堂寫的信函一起呈上,包拯立即信了七八分。

  須知白玉堂乃是朝廷正三品武職,也是朝廷命官。傅玉雪身為縣主,更是數次相助朝廷和開封府,立下不小功勞。

  如今這二人出面為受害人作保,甚至二人人品,包大人如何不信得。

  「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你們前去丞相府,召那新科狀元周勤前來問話。」

  「是!」張龍四人領命。

  丞相府這邊,天亮王丞相從開封府這裡得了消息,去百草堂接回了王清茹回府。正要讓欽天監重新擇選時間拜堂,開封府便來「請」周勤了。

  「看來包大人是為了昨晚的事情傳召。」王丞相不覺有異,便對周勤道,「賢婿便隨張龍他們去一趟便是。」

  「是,岳父大人!」雖然昨晚婚宴被攪黃了,但是龐昱身為安樂侯,豈不是一樣要倒楣。

  周勤端著臉跟張龍等人走了,一路上還想著如何疾言厲色指責安樂侯罪過。沒想到到了公堂上,包拯回對他發難。

  周勤沒想到自己的案子竟然就這麼發了,不過此人不愧能夠做出那等心狠手辣之事的。片刻驚慌之後,竟然迅速鎮定下來對答如流。甚至主動提出背誦當日殿試所作文章,反過來指責開封府為包庇安樂侯嫁禍自己。

  包拯奏報官家,取來留檔查看,果真分毫不差。只是周勤之前那片刻的驚慌落在包拯和公孫策眼中,對於周勤不是真狀元一事亦有九分確定。剩下那一分則需要人證物證來印證。

  如今見周勤能夠背下狀元殿試文章,不由也覺察到周勤實在有些難以對付。如今尚有其他人證未曾到堂,包拯只得暫時宣佈退堂。

  「公孫先生,此人,先生怎麼看?」

  「神情鎮定,城府頗深。其實狀元郎的文章殿試後,定然有所流傳。周勤能夠拿到並不稀奇,但是他厲害就厲害在沒有案發時,他已經想到將文章背下來,以此將自己完全偽裝成狀元郎周勤。」公孫策道,「只怕再過幾年,他自己都會將自己當成真狀元郎!」

  「如今,也唯有看縣主和展護衛哪裡有什麼消息了。」

  傅玉雪並沒有讓包拯等太久,下午便於白玉堂抬著真狀元周勤來了開封府。

  只是真狀元如今口不能言,手不能寫,想要堂上與假狀元對質,委實太過刁難。

  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展昭在山中尋訪兩日,竟然真的找到了見過兩個周勤的樵夫,和給假狀元周勤看病的大夫。

  根據樵夫和大夫的證詞,真假狀元都叫周勤,兩個周勤同樣文采飛揚,竟連身材相貌都有七八分相似。故而,入京科舉時相識,結為摯友,同樣都是窮書生,住不起客店,所以暫居在樵夫在山上的小茅屋讀書。

  沒想到科舉前夕,假狀元周勤卻突然得了重病。真狀元周勤便請了大夫為他治病,奈何周勤病的下不了床,還是誤了考期。

  真狀元周勤考中以後,掛念病中的同窗,前去山上看望。本是想著能夠幫幫這位同窗,讓他留在京城參加下一年的科舉。科舉是三年一次,可是近年乃是恩科,故而明年就是下一期科舉。

  卻不想人心不足蛇吞象,假狀元周勤見同窗考中狀元,竟然生出妒意。三言兩語套了真狀元的話,知道真狀元周勤掛念病中好友,竟然不及結交朝中官員和同期進士,便來山上看他。

  假狀元周勤知道真狀元周勤與他一樣乃是獨身前來赴考,京中也無其他友人。惡向膽邊生,以為狀元郎慶祝為名,向狀元郎敬酒。用蒙汗藥蒙倒狀元郎,戕害之後,將人拋下懸崖。

  然而,自己收拾了現場冒充了狀元郎入京,他本與真狀元郎身材相似,相貌也有幾分相似。當日殿試之上,眾人與真狀元不過一面之緣,竟當真被他頂替成功。

  有了大夫和樵夫的證詞,假狀元百口莫辯。

  真狀元雖然沒有死,但是被戕害終生殘疾。加上假狀元郎冒充朝廷命官,開封府判處了假狀元郎周勤鍘刀之刑。

  狀元郎乃是天子門生,又是文采飛揚之輩。只是如今周勤已殘廢,是無法做官了。官家憐憫其遭遇,也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愛才之心,賜封安逸侯及宅院一座。小乞兒蘇乞兒因仗義救人也被賞賜了百金。

  周勤認了蘇乞兒為義妹,一起住進了官家所賜的侯府。

  只是令包大人頭疼的是,假狀元周勤上鍘刀之前,白玉堂竟然將犯人搶了去。

  包大人自不會以為白玉堂要救犯人,只得令展昭去追。一面讓人釋放無辜做了牢的安樂侯龐昱。

  只是展昭這一去,倒是與上次一樣,又是徹夜不歸。一直到天明,展昭才帶著犯人回開封府。不過假狀元周勤卻被剜去了雙目。

  「展護衛這是?」

  「大人,是縣主!」展昭有些無奈道,「縣主說安逸侯被假狀元毀了一生,其他的無能為力。她如今不過是為安逸侯討回一雙眼睛。」

  「討回眼睛?」包拯吃了一驚。

  「縣主將假狀元的一雙眼睛移到了安逸侯身上。如果手術成功,安逸侯以後就可以如正常人一樣看到東西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醫術?」

  「縣主說並無十全把握,但是只要有一成便值得一試。何況是六成!」

  「若是果真如此,就實在是太好了!」包大人撫須道。


第107章 大團圓

  對於移植眼睛,公孫策一直抱有極大的好奇心,每隔幾日就跑去安逸侯府看望周勤。

  過了月餘,拆線之後,周勤果然能夠看到東西了。成功將施害者的眼睛移給被害人,也算是一件奇事。

  傅玉雪的醫術因此被人傳為神話,只是魔醫之名也更勝從前。

  不過,傅玉雪現在卻沒有心思去想這些。

  自真假狀元一案之後,王丞相每天扯著龐太師要說法,找皇帝訴說委屈。官家和龐太師見到王丞相都想繞道走。

  本來麼,龐昱去喜堂搗亂乃是一片好意。僅是搗亂,假狀元身份被揭穿之後,誰也不能說龐昱的不是。

  王清茹與周勤畢竟沒有拜堂入洞房,雖然說有礙名節。但是明理之人都曉得這事怨不得王清茹,依著王丞相的身份,再為女兒覓一門親事倒也不難。

  偏偏龐昱當時頭腦發熱,抱著王清茹逃走。當時丞相府賓客盈門,看到的人實在是不少。王清茹次日早晨才被丞相府的人接回去,幾乎全開封城的人都知道。

  雖然龐昱和開封府的人知道,當晚龐昱就被開封府鎖去了。可是怨不得別人不清楚□□啊,且龐昱大庭廣眾之下抱著新娘子逃出去,搶親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真是壓都壓不住。

  王丞相一琢磨,這事情出的,閨女不好嫁了呀!安樂侯龐昱雖然以前不成器了些,但是這些年被姐姐□□著倒是改邪歸正了。如今雖然還有傻白甜,但是三觀還是正的。

  既然這樣,不如勉強招了龐昱做女婿。

  只是王丞相與龐太師鬥了許多年,又是女方,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啊。於是只能揪著龐昱壞了王清茹名節,留難安樂侯。

  龐太師何等樣人,如何不知道王丞相的用意。與王丞相一樣,龐太師也不樂意跟老對頭低頭。再者在龐太師眼中,兒子樣樣好。家世、樣貌、聰慧那一樣都不缺,憑什麼要湊合娶那個訂過親,差點入了洞房的王家姑娘。

  於是龐太師傲嬌了,裝聾作傻,裝作沒有領悟深意。

  唯有跟龐昱一樣,智商總是不線上的官家,完全沒有領悟老臣與老丈人的拉鋸戰,每天都為這件事頭疼。

  最後還是龐皇后叫了傅玉雪入宮,給官家討了主意。

  「姐姐,王丞相的意思我明白,他是看上我們家小螃蟹了。」傅玉雪想了想道,「只是這件事,我要問問小螃蟹的意見。」

  「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還問昱兒?」

  「姐姐!」傅玉雪歎了口氣,「小螃蟹娶妻是跟他過日子,自然要他喜歡才好。」

  皇后無奈只得同意了。

  傅玉雪回了家,直接沖到龐昱面前,一拍桌子道:「小螃蟹,那王家姑娘如何,你願不願意娶?」

  「王家姑娘?王清茹?」小螃蟹立即如炸毛的貓咪一樣跳了起來,「姐姐,你不要嚇我,那個凶婆娘——」

  想到那日被王清茹揍的,龐昱現在還覺得渾身疼。除了他二姐,他還沒有被人這麼揍過呢!

  「既然如此,姐姐幫你跟王丞相說清楚。就說我們小螃蟹不喜歡他閨女,讓他另外找個女婿吧!甭盯著小螃蟹了!」

  「姐姐等一下!」龐昱突然道。

  「怎麼了?」

  龐昱有些為難道:「我這幾日在外面聽了許多流言,好像是說王家姑娘的。姐姐,你說她會不會因為嫁不出去想不開啊?」

  「小螃蟹,姐姐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善良?」

  「二姐,我一直很善良的好麼!不,自從小螃蟹與二姐相認以後。我發誓我一件壞事都沒有做過。我是好人!」

  「就算王家姑娘要尋死覓活,自有王丞相操心。你關心這個幹什麼?」

  龐昱臉上一紅,沒有說話。

  「其實,這幾日小螃蟹已經問了好幾次王家姑娘的事情了!」白玉堂涼涼道。

  「是麼,小螃蟹?」

  「我、我,畢竟是我那時領悟錯了姐姐的意思,將王姑娘搶了出來。要是因為這樣子,王姑娘有什麼意外,我也、我也會愧疚的。」龐昱強自道。

  傅玉雪還沒追問出一個所以然,宮裡就來了聖旨說皇后宣召小侯爺進宮。

  龐昱飛也似的逃了出去,跟內監進宮去了。

  傅玉雪也不知道皇后和弟弟說了什麼,只是龐昱從宮裡回來心情似乎還不錯。次日,官家親自下旨為安樂侯和王家姑娘賜婚。

  傅玉雪摸了摸下巴:「以前怎麼不知道我家弟弟這麼傲嬌啊?」

  「沒准小螃蟹是以前被你打的多了,這會兒竟喜歡對他凶巴巴的王家姑娘。」白玉堂忍笑道。

  「白玉堂,我看小螃蟹這口是心非倒是與你學的。」

  「你這可冤枉我了!對你,五爺可從來沒有口是心非過。」白玉堂辯解道。

  因為要給龐昱賜婚,有講究長幼有序,官家又下了一道聖旨為傅玉雪和白玉堂賜婚,婚期排在龐昱之前。

  白玉堂的大哥白錦堂本來已經親自帶了聘禮過來為弟弟主持。如今官家賜婚,許多禮制倒是可以請教禮部官員。畢竟白玉堂現在也是個官身。

  女兒和兒子一嫁一娶,太師府連著辦了兩場喜事。龐太師一高興倒是不在糾結與跟老對頭做了親家。

  實在是王清茹這個媳婦雖然與龐昱私下相處看著有幾分潑辣,平日裡卻是個端莊淑德的女子。那點子潑辣倒像是夫妻之間的小情趣了。

  最令龐太師滿意的是,媳婦進門三個月就懷孕了。為了這事,遇到對頭親家,龐太師都能少刺兩句。

  如今王丞相致仕,龐太師也是半致仕狀態。兩人盼著小孫子出生,平日裡吵兩句,倒也無傷大雅。

  傅玉雪與白玉堂成親不久,芸娘親自來找傅玉雪請傅玉雪為她修復唇裂。

  傅玉雪本就答應過她,自然不會反悔。手術一半,安逸侯被蘇乞兒扶著追來百草堂,傅玉雪才知道。原來,當初傅玉雪和白玉堂將安逸侯帶回京城,親自為安逸侯治病。

  只是傅玉雪事多,觀察照顧安逸侯的事情都交給了芸娘。芸娘照顧周勤兩人日久生情又是同命相憐,就有了情意。

  女為悅己者容,雖然周勤身有殘疾,但是芸娘既然心系周勤,自然希望可以讓周勤看到自己美好的一面。

  周勤以為唇裂手術會有危險,從義妹處知道此事,因而趕來阻止。幸好白玉堂將他攔在外面,才能讓傅玉雪完成手術。

  周勤雖然不能說話,手腳也有殘疾。但是他文采飛揚,很有才華,能夠吸引芸娘也不足為奇。

  包拯接任王丞相做了丞相的位置,顏查散則成了開封府新任府尹。盧珍在開封府留了幾年,便不耐煩這些辭官回盧家莊做了富家翁。

  有盧方帶頭、老二韓彰和老三徐慶也不顧顏查散挽留,辭官回松江府,又相繼娶妻生子。唯有老四蔣平依舊留在開封府當差。

  白玉堂與傅玉雪成親不久便向官家辭官,只是官家想著到底是自己妹夫,並沒有立即同意。只是說允許無大事,無需白玉堂困在開封府。白玉堂也不得不同意了。

  白玉堂與傅玉雪成親數載一直情投意合,兩人走遍大江南北,行俠仗義,扶危救困,也算是一段佳話。

  唯有一事不美,南俠展昭等人先後有了孩子。就連皇后雖然沒有生下皇子,卻也包養了蘭妃留下的太子生了一位小公主。白玉堂和傅玉雪卻一直沒有孩子。

  一直到白玉堂的弟子羅小虎十五歲出師,獨自開始闖蕩江湖。成親八載的傅玉雪竟然意外有孕。十月懷胎生下一子,白玉堂愛若珍寶,取名白雲瑞。

  傅玉雪和白玉堂雖然身在江湖,小雲瑞卻又個太師外公,皇帝姨夫、皇后姨母,太子表哥,就連他的小舅舅都是樞密院使,可謂後臺硬硬噠。

  該因傅玉雪和白玉堂成親多年才有了這麼一個孩子,無意外也就這麼一根獨苗了。所以,家中長輩都特別寵愛小雲瑞。

  小雲瑞繼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小小年紀便長得特別好看。他那些身份非凡的長輩更是將他往骨子裡疼,隨便哪家的表哥表姐要讓著小雲瑞。

  尤其是龐皇后那裡,就是太子也比不上小雲瑞鳳凰得寵。

  好在小雲瑞除了繼承其父的幾分高傲性子,倒是沒有許多大毛病。可就是光沖著小雲瑞那像足了白玉堂年輕時的性格,傅玉雪就頭疼的很。

  這性格說的好聽一點是傲嬌,說的直白了就是有點驕傲自大。白玉堂有兄長和義兄勸導,後來有遇到傅玉雪是個善謀之人,一貫理智謀定而後動。

  但是兒子,傅玉雪自認她是無法一輩子盯著他。偏偏她也沒有把握在兒子長大要往外跑之前改掉他這容易驕傲自大的性格。

  雖然姐姐是皇后,傅玉雪並不喜歡進宮。不過皇后很喜歡雲瑞,傅玉雪便也進宮的次數多了些。

  「雲瑞、雲瑞,你的輕功好厲害也教教我吧?」御花園裡,大公主拉著白雲瑞央求道。

  大公主比白雲瑞大五歲,是白雲瑞的表姐。可是大公主畢竟是皇家的宮主,武功可不是她的課程。倒是白雲瑞有一對武功不錯的父母,自幼習武,雖然年紀小,功夫卻相當不錯!

  「表姐那麼笨,我才懶得教你!」白雲瑞一甩頭道。

  「雲瑞,不如我們去多寶閣玩?聽說今年東瀛進貢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比白雲瑞年長八歲的太子道。

  「不喜歡!」面對自己的太子表哥和公主表姐,白雲瑞也不給面子。

  他倒是跟喜歡跟展昭家的哥哥姐姐一處玩。因為展昭家的兩個孩子都隨父母學了一身好武功。

  偏偏他表現的很嫌棄,太子和大公主卻依舊樂此不彼喜歡引誘白雲瑞跟他們玩耍。

  看著兒子臭屁的模樣,傅玉雪就一陣頭疼。得罪人的本事真是與他爹學了個十成十。

  「妹妹也不要頭疼了,我看雲瑞就極好。等大一些,自然會好起來的。小孩子有些小脾氣,也沒什麼。讓他們玩吧!」龐皇后看著花園裡玩的孩子笑道。

  風和日麗,這樣的春日果然很適合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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