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修煉
幽谷！幽谷！
我跪在漫天飄舞的雪地裡仰面呼喚你，你可曾聽到我的聲音？
我憶起來了，這一切我都憶起來了。
曾經為愛執著的我，將你棄之不顧的丟到一旁，為愛充昏頭腦一劍刺入你的胸膛，你趴在我的面前悲怨的看著我……我都記起來了……
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卻故意忽略。就算你挑斷我的手腳筋脈，卻為我療傷保命白了頭，這些我都知道。
我憶起你在我昏迷時一聲聲的低喚，濕熱的眼淚不斷的滴到我的面頰上，一句一句的對不起……你訴說著我們從小到大的事情……每一個都有我的影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愛我如此之深……我知道當我把你當作餘風時，你心痛的滋味……我知道，我都知道……
“幽，你當真離開我了麼？當真這樣捨得……”
咬緊下脣，我掩面。
“……斷崖，你……”餘風的聲音響起，腳步聲停駐在我的身旁。
我揚起臉，滿目的淚痕，笑的格外愉悅：“餘風，我憶起來了。”
餘風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手動了動，但只是眼瞳更深的看著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
我慢慢地從雪地裡站起身來，抖落一身的白雪，眉眼飛揚，笑的像個幸福的孩子。
“告訴我，那個余靜是誰？”我探身湊到他的面前，放輕語氣輕哄。
餘風畏縮的退了幾步，垂在雙腿間的手握的很緊。
看著他，我笑的眉眼彎彎，露出兩朵可愛的酒窩，加深這個表情。我知道他看出了我眼裡的殺意，凶狠狂妄勢在必得的殺意。
我伸手輕拉起他的手，溫熱的觸感從他的手心傳入，與我的冰涼形成鮮明對比。
“你知道她是誰，對不對？乖，告訴我。”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柔柔打磨。
餘風眼神複雜的看著我，猶豫的開了口：“她……她是余昆的……女兒。”
咬緊口中內壁，疼痛感直直傳入腦中，我鬆開他的手，不經意的苦笑。
果真，是我的錯，中的什麼因就結的什麼果。
那個我為了替餘風報仇，在夜裡潛入王府親手殺死的人。不過……他有女兒麼？
我皺眉，垂下眼瞼思考。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他將雙手藏在身後，退了一步，“你……”
我知道他在戒備我，退的那一步，我就明白他在怕什麼。
“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對你怎麼樣了。”
我笑著望著他，像看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他沒有言語驀然轉身快速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在雪地裡。
對著他的背影，我默默嘆氣。
餘風，你何必這麼防我？我已經不會對你再糾纏了，曾經對不起你……醒來後，像是重生一樣，對你的愛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不清，只記得曾經有雙像火一樣的瞳眸在燃燒，只是那是火，碰不得。回過身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錯過了最重要的人。
是啊……最重要的人，就這麼在我還未珍惜前便已消失不見！
夜空懸掛的月亮散髮著銀白的光芒，在這白雪的世界……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拿起幽谷曾經給我的書翻看著，一頁一頁小心的撫摩，一勾一畫一鋒一直，能想象到他當時一定是嘴含笑意的書寫。
他留給我的是一本心法書，上面記錄著師傅的心法，以及一些他自己研磨出的心得。
這些日子，我幾乎不眠不休的修煉，努力的想著之前的內功習法，合著這本書，我漸漸感覺到了內力。
雖然我不能習得那些武功招式，但是那根本不重要。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使劍的，如果不是餘風的關係，我根本不會去想奪得青雲青玉。
右手輕撥身旁的古箏，流暢的音韻隨風傾瀉而來，久違的熟悉感，莫明的親切。
真是一把好箏呢！雖然比不上師傅為我和幽谷做的玉箏和玉蕭，但是這音色也不失為一把上等的好琴。
每天我都在這裡不停的練琴，把內力加入在這琴音間，時而悲傷時而婉轉又時而悲憤。
望著已經全部被裹上白布的滿手手指，又有絲絲血跡染透。
扯出一個弧度，我未停下手上動作，直到指尖一個重音彈去，劃過一道白光，遠處的雕玉花瓶應聲而破。
滿意的按下琴弦，終於感到頭暈的厲害。
頭一歪，我便墜倒在一旁的床上沉沉睡去。
迷朦間，我聽到有人在叫喚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壓抑著滿腔話語，欲言又止。
我動了動眼皮，卻難以抬起，全身完全沒有力氣，像是有種重量壓在身上，抑制住我。
“……師兄……”
心在一剎那瘋狂的跳著，我狂喜地想張口回應，嘴卻依舊不聽使喚。
“你還好麼？”
不好，不好，我一點都不好！
幽谷是你麼？你還活著麼？
“為什麼……對不起……你恨我吧？”
是啊，是啊，我在心裡拼命的點頭。我恨死你了，全天下我就恨你幽谷一個人，最恨你，把我的心偷走，卻不賠償我，一甩衣袖不留一絲眷戀！
“不要恨我，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不要和我說對不起！說你愛我，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我不要聽那些後悔的話！
脣上輕柔的濕熱，小心翼翼的摩擦，有幾顆眼淚滴到我的眼皮上。
“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
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交纏的脣間，溫度轉瞬消失，寒冷的空氣驅散溫暖的熱度，我拼命的掙扎著要從黑暗中醒來，想對他大叫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倏地睜開了眼，我立即坐起身子。
“幽！不要走！你在哪裡！”急忙下床尋找，才發現原來什麼都沒有。四周空曠如前，箏琴依舊靜靜躺在一旁，翻開幾頁的書籍在案前小心翼翼的擺放。
摸了摸眼瞼，我早已淚流滿面。
呵呵……原來又是一個夢。
看著依舊在跳動的紅燭，拂亂的清影，只能獨自暗嘲。
無數遍的在夢中夢見幽谷，醒來後依舊被濃濃的失望淹沒，甚至都不敢去……
奢望！
擦乾眼淚，我又恢復了那個自信狂妄的斷崖，曾經的斷崖。
坐回古箏旁，我揮開衣袖，清韻在空中又一次流傳飄散。
(四十二)誘敵
我走進書房，看到餘風在窗邊看著書。
敲了敲門，我微抿脣瓣帶著淺淺地笑容，看見他眼裡的變動。
“在看書？”
他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相迎，低著瞳眸遮去眼裡的光芒，喚來小廝為我看茶。
我坐在一旁的繪木椅上，接過茶杯輕啜，抬眼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王爺，斷崖有一事相求。”
“王爺？”他一愣，手中一滑少許茶水滴落在手背上，“……你叫我……王爺……”
我拿著鐫刻著青松柏木的茶杯細細研磨，似乎被上面的圖繪吸引，隨口道：“是，王爺，可以求您一件事麼？”
抬頭望向窗外，今天的太陽很烈，照在身上頭髮暈，就連吹進來的風也熱的讓人受不了。
餘風緊盯著我，半響後輕嘆：“斷崖，你我何必如此生疏？”
我一笑，終於將目光移向他，微微頷首不失一點禮儀：“您多慮了，斷某一介平民，哪能高攀皇族。今天希望王爺看在以前的面子上，能否幫在下一個忙麼？”
我站起身挑起下擺跪倒在地，眼睛不卑不亢的看著他，面帶著笑容。
“你……”餘風皺眉，吁了長長的一口氣，閉眸又睜開，“好，你說。”
“請發公告，說斷崖在您的大牢內。”
“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笑意加深，眼裡凶光盡露，我張開嘴角輕輕吐出兩個字：“誘敵。”
看著四處陰暗潮濕的牢房，我坐在其中一間輕撫琴弦，低低沉沉間悠緩帶著絲絲悲涼，白色衣角輕輕飛舞，銀色月光從身後的鐵窗縫隙中穿透灑在我的身上。
雙手輕柔的撥弄，行雲流水般，我暗暗的在心裡盤算著天數，似乎發出公告已有三日，快來了，也許會是今晚。
我閉眼將手上的動作停下，靜靜聆聽著風跳躍過樹木的沙沙聲。
耳邊傳來腳步聲，不快不慢，略微有些遲疑，步伐很輕，身上的鑰匙嘩嘩作響。
不稍半時，便已經走到了我的鐵門前，打開鐵門。
如幾日前一樣衙役依舊沒有說話，我也依舊沒有睜開眼睛，聽著他將飯菜擺放在桌上，然後又鎖上門匆匆離去。
睜開眼睛，我看到今天的桌上多擺了一壺花釀，抬手將它舉到鼻前細細嗅著，一股濃香的酒氣便已撲鼻。
真是好酒！陳年好酒！
我將酒倒進碗中，喝了一口含在口中，靜靜等待著來人。
果不其然，離去的人重新回到門前，清秀的臉蛋，柳葉彎眉，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鼻上是貼著誇張的鬍子。
我嘲諷的看著她，那個叫做余靜的女人，我曾經殺過她的爹爹，也是唯一一個親手殺掉的，用著細薄如絲的琴弦，看著他猛然突出的眼球，閃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是在認識餘風的第三個月吧。
“你就是斷崖？”余靜解下腰間的軟劍，冷著臉揮劍指著我。
我高興極了，撫著琴弦的手因此而顫抖，終於可以殺了她！
幽谷，你在看我麼？這個殺你的女人馬上就會為你陪葬，我也會追你而去，你高興麼？
“你笑什麼！”
我低頭吐出口裡的酒水，看著她突然之間變了臉色。
“你以為就這種雕蟲小技也會毒死我？”我用衣袖擦著脣角，挑高眉看著她。
她退了一步，隨即笑開顏，“是，這個是不能毒死你，我照樣可以讓你死！”
“哦？”我的手沿著琴弦走向觸摸，笑容依舊不變。
“這裡已經被我的人包圍了，就算你是插翅也難飛！”
“據我調查，你根本就是恨余昆的，為什麼要殺我？”我沒有理她，想起一個問題。
“哈哈~因為你壞了我的好事。”她把那難看的鬍子摘下來，露出佼好的面容，“既然你快死了，那麼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王府外突然火焰沖天，呼喊聲頓時響成一片，還有兵器的交融聲，連我在這個極深的地牢都依然聽的清楚。
“當年你殺他的時候，正是我娘親要被接到王府的時候，雖然是小妾，但是那也總比我們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好。但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他竟然死了！被一個叫斷崖的魔頭殺死了，鬧的滿城風雨。於是……我娘親為了我，為了生活被迫從娼，最後含恨而死。斷崖！你告訴我該不該恨你？”
我看著她，沉默了。
“我是不喜歡余昆，因為我是女孩，所以不要我，可是我娘親卻為了他一輩子受苦，他憑什麼！好不容易可以擺脫苦難，卻被你破壞了，你要我如何不殺你！”
她的話未說完，袖中一枚鏢已經直直衝我奔來，我只來得及躲過心臟，胳膊卻沒有躲開，血從劃開的白衣內流出。
我抽了一口氣，右手一揮，一個琴音射出，內力將她同樣撞倒在一旁，嘴角流出鮮艷的血。
冷聲出口，我又將琴弦繃緊，“你不應該殺了幽谷，他沒有殺余昆！”
血染紅脣，她漾起一抹笑，“那隻能怪他倒霉，誰讓他是你師弟。”
話音剛落，我已經彈去最後一音，可是手上一頓，竟然只有三分力道，低頭一看原來左手已經發黑。
不好，原來這個鏢上有毒。我暗自罵著自己的大意，邊連忙點住穴道，暗暗調理生息。
“哈哈~~你中了我的毒，難道還以為能活麼？”余靜倒在地上，頭靠著對面的牢門譏諷的笑著。
我低下頭看著身上染紅的白衣，在空中飄散揮舞的白衣。
是啊，我為什麼還要活著，幽谷他會活著麼？那……也許都是我的奢望。
(四十三)幽谷？
哀怨染霜天，閉目愁思綿。
痴人迷淚眼，難為恨蒼天！
寒風從鐵窗外卷進這個狹小的牢房內，吹翻身上單薄的白衣，衣訣在空中飛舞。閉目，一切都已經安靜下來，我難平心緒，撥琴亂上加亂。
憤恨哀怨從手中衝出，我努力的揚起脣角，喉間苦熱，一陣嗆咳破了琴音，雜亂無章，血自口中嘔出噴到銀月照耀下的弦絲上。
“哈哈~~看來斷崖你死期已到~哈哈~~~”女音尖銳刺耳，自我前方不容忽視的傳來。
染血的紅脣劃出一抹弧度，我繃緊琴弦，手指不住輕顫，低呤出口：“是麼？不知道是你我誰先死呢？”
夾雜著內力的琴箭飛出，我故意沒有射到要穴，只是打在一旁她的胸口上，看著她突然臉色泛白，呼吸難平。
余靜啊余靜，你以為我當年大魔頭的稱號是混出來的麼？你既然殺了幽谷，呵呵……我不會讓你痛快的死去，讓你馬上死了對你太仁慈，我要看著你生不如死，跪著求我讓你死！
拉開琴弦的手指又鬆開，直奔著她的右手筋脈，耳聞她痛苦的哀叫，蜷縮在地上像是拼命掙扎。
我笑出了口，更多的血從我的口中涌出，白衣前襟被紅色綴染，朵朵盛開，剎時妖麗異常。
“余靜，你說……咱們倆個誰會先死呢？”
看著她眼裡的驚恐，更加燃起我嗜血的衝動，挑起弦絲又落下，聽著她哀叫連連，我的淚不期然落下。
知道為什麼我落淚麼，幽谷？我是喜悅啊，終於快能和你見面了，不會有多久了。
“斷崖你不得好死！”瘋狂的女音在這間牢籠肆虐。
余靜知道你為什麼會輸給我麼？因為……我已經不在乎生死，而你……你眼裡明顯的透出活的慾望，對死亡的恐懼，這就是你的弱點，你知道麼？所以你必輸！
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厚重急躁，難掩此人的輕浮粗魯之性。
“小靜你在哪裡？快回答我。”
我記得這個聲音，他好像是叫王魯。
“王魯，我在這裡！”余靜在地上大聲呼喊，像是抓到大海上唯一的一塊浮木。
我冷笑的看著她，停下手上的琴弦，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只是說不清。
高大的男人出現，一臉的彪悍相，臉上像是血洗般，跑到余靜身前要扶起她。
“你先別管我！”她咬牙切齒的道，陰毒的眼睛射向我，尚還能抬的另一手臂指向我，“你去把他殺了！小心他的琴，你近距離的殺他，他無法傷你。”
手指一頓，抬眼直射向叫王魯的男人，又轉回到余靜的身上。
多聰明的姑娘，竟然看出我這琴弦只適合遠攻！可惜啊可惜，可惜她殺了幽谷！
“MD，這小子竟然是斷崖，還敢傷了你！”王魯大叫，急紅了眼，手上大刀一揮，牢門上的鎖鏈應聲而斷。
他一腳踢開門，怒目圓睜，那柄大刀上的血沿著刀刃滴落到地上，一路鮮紅。
我依然看著余靜，看她萬分痛苦中揚起復仇的笑容，我只覺風聲響起，手依然未動，挑眉微笑，等待著刀落下。
沒錯，我沒有避開，也沒有想避開。
只要這刀落下，我就可以見到幽谷了，世上再無我的牽掛，本來我就準備去追隨他而去的。
閉上眼眸，繃緊琴弦，一瞬間響起幽谷在耳邊低沉的嗓音。
“我，
奢望。
月光下，
手舞箏琴。
悠韻繞天涯,
夢景隨心亦動。
情深兩難痴纏，
夜寐自難眠。
揮灑清淚，
心憂殘。
眷戀，
他。”
幽，你再也不會奢望，再也不會流淚了。
我來了，因為我會永遠的愛你，不再要你為我流淚。
刀鋒帶著風聲在耳邊劃過，隨即人倒地的聲音，琴音斷續。
蕭聲起，連綿不絕的悠揚，帶著濃重的哀鳴。
我含淚睜眼，王魯高大的身體落魄倒在余靜的身邊，嘴裡不住的嘔血，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不遠處身穿著黑衣頭戴帽紗的男子。
心跳加劇，臉上難掩喜悅，我顫抖的伸出手，輕聲呼喚。
“幽！”血又涌出，忘記要壓住這股腥甜。
那是幽谷，絕對是幽谷，我絕沒有看錯！就算他穿的是黑衣頭戴著帽紗，就算他背對著我，就算他沒有說話，我依然能認出他是幽谷！
閉著眼睛，化成灰我依然能認出。
“是不是我如果沒有出手，你就準備去死！”蕭音停，絕冷的黑色，低沉帶著怒氣的嗓音，又不似幽谷以前性感的磁性。
我溫柔一笑，擦去嘴邊流出的血。
“是。我在打賭，如果你活著的話。”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不是幽谷！還有你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我想……幽谷他也會看不起你！”男子沒有回頭，黑色紗衣被火把照的刺眼，鬼魅般飄散在空中。
我僵硬的扯著嘴角，手上的動作停下，“你怎麼可能不是幽谷？幽谷你不要和我開玩笑了！如果你氣我輕賤生命，我下次改還不可以麼？”
幽谷你為何不與我相認？我知道那明明是你啊！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說著黑衣男子就要快步離去。
“好，好，你走！你再走一步，我就在這手腕上劃一刀，你走幾步我劃幾刀！”我大叫著，抽出隨身的匕首比在腕上。
房鏈的聲音，此時從外面又進來幾個人。
“大膽！什麼人？”士兵的聲音響起，我看到餘風風風火火的趕了進來。
他看那黑衣男子一眼，停下腳步駐足細細地觀察著男子。
“你……你是幽谷？”
（四十四）最後……消失
“你……你是幽谷？”餘風的聲音帶著不確定。
黑衣男子抬頭看了眼餘風，又轉過頭看了眼我，低沉笑出口：“真沒辦法。是，我是幽谷，咱們又見面了。”
我的手抖動著，執意看著那身黑衣男子，淚又掉了出來，抿嘴努力的壓抑著喉間腥甜。
“我沒死，呵呵，命大吧！”幽谷頭上依舊帶著那個大大黑色的頭紗，嘲笑的語氣流露出口。
“斷崖，你放過我吧，我不想再跟你玩那種小孩子的遊戲了。什麼愛不愛的，什麼情不情的，這些都幼稚的可笑！你不是憶起以前的事情了麼？那你肯定知道我曾經把你武功都廢了吧。沒錯，那些都是我做的。你的武功，你的手腳筋脈，我恨你！恨你，為什麼只有你能得到師傅的關注和誇獎，我哪點輸給你了！哈哈~~看到你現在的德行，你已經遠遠的比不上我了，我終於可以如願了！哈哈哈~~~”
聽著他的話，我的笑意越來越深。
“幽，說這些好玩麼？你以為我會相信麼？”
“你信不信無所謂，我話已至此，告辭！”黑衣飄絮，向著牢房外急行。
“等等，幽谷，斷崖他……”餘風側身想擋住他，卻被我厲聲打斷。
“走！讓他走！”我大吼，咬緊下脣緊盯著他，手上一動，奔涌的鮮血從我的手腕內流出，我滿口紅色，輕咳又吐出一口血。
“好……幽谷……好，我放你走”，我全身顫抖，不住的點著頭，“你TMD就給我滾出這裡，我跟你從此恩斷意絕！”
幽谷，你真的捨得離開我！真的忍心說這些話傷害我！你狠！算你狠！
幽谷回身看了眼我，只留下句“你……”後便又決然的轉過身，向著牢房外走去。
餘風看了我一眼，我咧開嘴笑了笑，閉著眼睛笑的深出酒窩，癱坐在木椅上看著遠去的黑衣，手上的鮮血滴落在我的箏上。
好，好……我和你……只是玩遊戲……遊戲……
“哈哈……哈哈……”我大笑，仰天大笑，伸手握緊琴弦，細絲銀弦緊的似嵌進我的肉內，手指暗紅發紺。
“砰！”巨大的箏音響起，斷弦之聲在這間牢房內徘徊，充斥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曾起百暮誓，只恨逢時滯。一句玩笑語，泯滅我心痴！哈哈哈~~~哈哈~~~都走吧~~哈哈~~你們都TMD混蛋！哈哈~~”
真是好笑！尤其是你混蛋幽谷！笑死我了！
我抬手擦了擦眼睛，笑的我不能自抑的流下眼淚，越涌越多……怎麼會這麼好笑呢！
幽谷停住腳步背著我們，他的黑衣在火把下映耀如此冷俊，我回想起春望樓見到他時，他飄逸如仙人般的景象，那個美的不似凡間之人，對著我邪笑說我是他師兄；那個在山洞裡笨笨傻傻的他，大叫我是他娘子的人；在南煞宮抱著我哭著滿臉是淚，說著‘誰讓你要去死，不經過我同意，不讓我陪同，活該、活該！’的男人，他哪去了！
誰能告訴我他哪去了！我又該上哪找回他！
箏斷情破，難在覆？滑下椅子，我扒著斷掉的弦絲，將它緊緊握在手心。
“幽谷！誰準你走了！你給我回來解釋清楚！”餘風憤怒的聲音響起，錦衣翻飛直奔黑衣之人，動作之迅速讓幽谷措手不及，下手狠厲直奔對方頭部。
“既然來了，為何不以真面目視人？遮遮掩掩你還算什麼英雄！”話已落，餘風身旁的貼身侍衛也已攻上前去，看身法也是高手。
獨手難抵四拳，餘風一個挑掀，幽谷撮不及防，帽紗便已跌落一旁。
四周抽氣一片，我望向幽谷的臉。
白色的發絲在風中漫舞，露出他整張臉——一半絕色傾顏，一半巴痕爬面。
棕紅色的火痕留過的地方像是無數蟲子般啃蝕，醜露不堪，與原來那半張臉有著雲泥之別。
幽谷的眼睛望向我，在火把照亮下我看的清楚，心狠狠的抽動了下。
“幽……”
“看到了吧，你都滿意了吧！如你願了吧，你們高興了吧？”他那半扭曲的嘴脣微翹，行成一幅恐怖的嘲諷表情。
我看到眼裡格外的刺眼，手握緊那斷弦，站起身來，發黑的一臂指著余靜。
“告訴我，是她做的對不對？”我輕輕開口，目不斜視地看著幽谷扭曲的臉。
沒有說話，就代表默認了。
我徒手拔下臂上毒鏢，黑血流出，和鮮艷的紅色混成一片同樣染透白衣。
“她毀的，我也要毀了她！”毒鏢順著風射了出去，耳邊聽到驚天吼叫。
“啊~~”王魯傾身用顏面擋住那隻毒鏢，穿透他的眼窩鮮血從他捂住的手中流出。
“王魯！”余靜在劇痛中抬眸怒瞪我，“斷崖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嗤笑一聲，血已經順著白衣向下浸染，“我不得好死？是，沒錯！”我看向幽谷，直直的盯住他，“我根本就不想活了！告訴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此話一出，餘風和幽谷同時臉色一白，身子不約而同的向我奔近。
“站住！”我驚叫，手上的匕首對準心臟。
“崖……你別激動！我……”幽谷倏地停住，驚駭的看著我。
“幽谷，我不要聽你那些胡編亂造！你以為我會信麼？告訴我實話，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我退了一步與他們保持距離。
幽谷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看了看餘風一眼，抬起手最後摸上了自己的臉，有清淚滴下，可是我看不清。
“崖……你不恨我麼？”
聽到他這話，我只想瘋狂的大笑！
“我恨你什麼！你說我恨你什麼！我恨你我還會因為你要離開我心痛成如此？我恨你我還會為你哭？你何時看過我斷崖如此瘋狂過！為了你我連命都不想要了，只是想著如果你死去能和你在地下做一對亡命鴛鴦！難道這些我都錯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意你那張臉是不是？”抵在我心臟的匕首劇烈的顫動著，我將它拿離那裡，對準自己的臉頰。
“幽谷，你以為我會因為你被毀了臉而拋棄你？還是你以為我斷崖只是注重表面皮相的人？嗯？”
我看著幽谷在我的面前顫抖著，眼睛滴落著淚，拼命的搖著頭，我又一次低沉的笑了。
“既然你如此在乎這皮相，我陪你！”手上一刻不停，右手微微使力，撕裂的疼痛便在我的面頰上泛開，我努力的咬著牙堅持著笑容，血從我的口內、臉上向下流著，眼前突然開始有點發暈發黑。
“崖你住手！”
“斷崖！你！”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我來不及抬眼看他們。
一時氣血上涌，我再也壓製不住那口腥甜，源源不絕地向地上嘔著濃血，手上的匕首一松，全身虛軟無力癱倒在地上，頭重重撞在箏琴上眼睛更加模糊。
我的眼前白茫茫……
我想伸出手擦乾眼淚……
我想去看發出的聲音是否是幽谷……
我想看幽谷的表情……看他是否為我擔心……
幽谷……我好愛你……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傷心麼……
幽……愛你……在這一刻我腦中閃過曾經小時的記憶……只有你和我一起的記憶……全都是你……曾經被我故意忽略的記憶……死後……要記得把我埋到那座山中……那座和你有著記憶的山中……
幽……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麼……
……好不捨……
不想離開你……不想就這樣死去……
我還想和你……一起牽手……到、老……幽……
……幽……
……
火在漫天飛舞，在王府的大牢裡肆虐，沒有人記得是誰放的火，只記得當時有一個女人瘋狂的大笑，陰毒的音調不成人聲。
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
最後只是成為一片紅色，直至消失殆盡。
落幕
齊陽城 醉月樓
“就因為余王府大牢裡的那場火，最後大魔頭斷崖和他的師弟幽谷一起葬送在火海中了！”說書之人左手一合紙扇，右手輕抬瓷杯往嘴裡大灌了一口。
“喂~喂！那最後呢？那場大火是不是余靜那女人放的呢？”聽的正起勁的某個人站起身，一臉激動的對著那說書人大喊。
只見說書人一聲嗤笑，搖開紙扇輕擺，“你問我，我又怎麼會知道？不過，八成應該是她放的吧，沒想到啊，一介女流竟然如此狠啊~”
“恩，是誒。那個斷崖雖說是個大魔頭，但也是個痴情種啊！”
“沒錯，沒錯！沒想到原來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愛，也可以這樣深刻啊~哎~想想我家那惡婆娘，不提也罷啊！”
“切~你別擺著一張臭臉，我才要哭呢！你們又不知道我老婆是遠近聞名的母夜叉，如果她有人家斷崖或幽谷一半對我好或愛我的話，我就算死也甘願啊！哼~乾脆我也龍陽去吧我！”某位藍衣公子大嘆扼腕，恨不得馬上找一位。
“得了吧，你也不想想，人家斷崖和幽谷是何等容貌！就算毀容了，人家以前也還是難得的美男，最難能可貴的是，竟然沒了容貌斷崖依然對幽谷不離不棄啊~怎麼我就碰不到個呢！”
“喂，別吵，最後一個問題！”這時有個濃眉大眼的孩子，聲音洪亮，長相極為俊美，笑起來眼睛像是會發光一樣，“那是不是就餘風一個人逃出來了呢？”
周圍人不禁閉嘴看著這孩子，心裡都不住稱讚這孩子的長相。
“恩，應該是吧。要不哪來得現在這麼體恤愛民的十四王爺呢？”說書之人一笑，對上孩子的眉眼。
孩子落寞的垂下眼瞼，半天沒說話，最後走出了醉月樓。
我在簾幕內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不禁笑彎眉眼，側頭挑眉看了眼旁邊坐著的白衣男子，用手肘杵了杵他。
“喂，你都聽到了麼？”
白衣男子一臉閒適的端起茶杯，舒起狹長的眉，鳳眼妖媚一勾，一開口便揶揄道：“怎麼？崖你想出去辯解？”
我瞪了他一眼，想搶過他手中的杯子，未果。
最後只得氣哼哼的就著他的手，把他杯子裡所有的茶水喝掉，然後得意的笑著。
“哎~我就知道，就算我的口水如此美味，你也不要這麼性急嘛~等回家你直接用嘴親，我都沒有絲毫意見。”
我頓時被他氣的手直發抖，看著眼前依舊絕美的人，墨黑如瀑的頭髮，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湊近身子，我抬起搖扇挑起他的下巴，曖昧不明的道：“我說……幽啊~我似乎想起來一件事情呢~”
幽谷的身子顫了顫，不安的向後退了一步，“呵呵~~崖啊~那個……今天的……呃……太陽很不錯呢~~要不咱們出去騎馬吧？呃……你別這樣看著我……那、那……要不，咱們回家好麼？”
我嘟了嘟嘴，歪頭甜甜一笑，“好，就依你，咱們回家去。”
青山碧水，鳥語花香，龍舌蘭在斷谷間靜謐的盛開著。遠處的天上不時的飄來幾朵白茫茫的雲彩，在夕陽的照射下，呈現出橙色耀眼的光芒。
火燒雲難得一見，而此時谷底僵硬的笑聲更是難得。
“呵呵~~崖，你開什麼玩笑啦~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意？不滿意我每晚的體力勞動？你是不是不愛我了？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麼？”幽谷癟著一張臉哀怨萬分的看著坐在竹椅旁一臉大爺來嫖妓似的我。
“不許吵！”我怒道，睜大眼睛瞪他，“還敢頂嘴！啊~自己背一遍那日我醒來時，你對我說的話！”
“我……我……”
“背啊！”我‘�’的一聲將茶杯放到桌子上，滿意的看著幽谷心驚膽戰的全身一哆嗦。
“是！是！我幽谷從此以後什麼都要聽斷崖的話，什麼都要依斷崖的話，不許再騙他，否則以後永遠不能見他！被他拋棄！”
我笑出口，重新拿起那杯茶，挑眉看他，“那……你是不是想永遠看不到我？”
“不是！不是！”幽谷連忙從身後抱住我，把臉放到我的肩膀上撒嬌。
嘆了口氣，我又重新憶起當時我醒來時的情景。
幽谷滿臉的憔悴，眼睛已經腫的不成樣子，配上他那張扭曲的臉，還真是嚇死人不償命呢！
我微微一笑，伸手撫上他的傷疤，輕聲道：“怎麼又哭了？別哭，我不是沒死麼？”
“你又嚇我！你忘了你曾經發過誓的，說永遠不會再嚇我的！”幽谷握住我的手指控道。
虛弱的瞪了他一眼，我冷冷的想抽回手，“是啊，我是發過誓，只不過某人不想要我的誓言了！”
“想，想！我要我要！”幽谷纂緊我的手，把它們放在臉龐，用脣吻了又吻。
“哦？是麼？”我不信，滿眼的鄙視，既然抽不回手，我閉眼不看他還不行麼？
脣邊突然一熱，熟悉的味道不知經歷了多少又重新讓我憶起，眷戀的感覺從心裡冒出。
“崖，我錯了，原諒我吧！我幽谷從此以後什麼都要聽斷崖的話，什麼都要依斷崖的話，不會再騙你，否則以後永遠不能見你！被你拋棄！”他發誓一樣的話在我的耳邊響起，我倏地睜開眼睛晶晶亮的看著他。
半響後，我輕聲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幽谷點頭如倒蒜，眨巴著眼裡又要冒出的淚，以視他的真誠。
我邪睨他一眼，撇了撇嘴，“那……你說，你還有沒有事情騙我？”
幽谷看著我先是一愣，隨後低下頭，過了半響又抬眸看了我一眼，在我眼睛的威逼下囁嚅的動了動嘴，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開口道：“我……我、這個臉上疤……是假的……”
我不敢相信，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微揚起聲音道：“你……說什麼？”
“這個是假的。”他話剛一落，抬手便摘下臉上的面具。
TMD！混蛋幽谷！你竟然騙我！我的臉啊！我寶貝的臉啊！我最最最帥氣的臉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靜了又平靜，最後顫著音道：“那……那你還有沒有再騙我什麼？”
“那個……那個，不知道算不算，其實……其實我的頭髮是能變回黑色的……”他的話在我的狠毒目光下越來越小聲，身子離我越來越遠……
因為我的手已經開始不能控制的掐上他的脖子！
“死幽谷！你給我去死吧！”我大叫，聲音響徹當時餘風的王府。
呵呵，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汗顏呢！後來幽谷幾乎把所有的關於美膚的東西都往我身上招呼，汗！如果現在把我的皮膚拿出來跟一個大姑娘比較的話，絕對我是天下第一嘍！
我合上搖扇把它放在桌子上，輕聲哄著他：“乖啊~幽~那些可都是當初你答應我的哦~現在我只不過提出以後讓我當攻嘛，又不是什麼大事，你這麼激動幹嘛？”
“可、可是……”
我立即打斷他的話，含淚欲泣道：“當初你騙我的記憶……你的臉……和頭髮……”偷偷趁他不注意將沾在我手上的茶水貼上眼瞼上，然後吸著鼻子看著他。
“崖……你別哭……我……我、我……答應你還不行麼？”他傾身抱住我，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道，然後又說：“不過只能一個月啊……”
“不行，半年！”
“一個半月！”
“五個月！”
“兩個月！這是最多啦！”
“你別想，我只能忍讓到四個月，你自己考慮去吧！”
“崖~~”
“別叫我！喂~喂~你手摸哪裡呢？”
“好崖啦~~~”
“不帶這樣的啊！你犯規啊！……嗯……幽谷你……別摸那……啊……”
呵呵~~正所謂是，“笙蕭起，箏琴亦。兩相合，情濃密”嘛。
（正文完）
番外 我想後悔，可以麼？
我想後悔，可以麼？斷崖，我後悔了。
我不想放開你，不想讓你看著幽谷，不想從你的嘴裡聽到他的名字，我錯了，我錯了！告訴我，如果我後悔了，是不是可以輓回你的愛？
站在王府的大牢外，我看著漫天飛舞的大火眼睛越漸模糊，我知道你和他走了，永遠的離開我的生命中，可是……在火中我又想起了曾經的一切……
從小我就是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只因為我是庶生。
可笑的是，我竟然還是一個王爺，本應該高高在上的王爺。
那個叫余昆的男人，將我的臉狠狠的踩到腳下揉碾著。
我將雙手握成拳，牙齒在嘴中被咬的“哧哧”作響，用盡全身力氣怒瞪他。
於是你便出現在我的面前，英俊瀟灑的輕搖紙扇。
那個男人竟然像個哈巴狗一樣討好的在你面前。
哼！和這種人交好，就算長的再好看也都是一個貨色！
我餘風不是弱者，不是懦夫，你們少瞧不起人！
拍著胸脯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我是十四王爺！
你笑的不在意，溫柔的為我抹去臉上的塵土。
……從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夜裡你單獨來找我，笑著說要教我武功。
我問你為什麼？
你眯起眼，臉頰龐有深深的酒窩，剎時好看。
因為我喜歡你啊！你如是這樣回答道。
驚愕的看著你，過了半響我才想起怒斥你，可是卻燒紅了頰。
做朋友好不好？你輕聲問道。
我低頭沉默，才發現朋友這個詞好遠……又好近。
那年櫻花盛開時，你送我一把劍，名叫青玉。
青玉啊青玉，我摸著那柄絕世好劍不住的驚嘆，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好劍。
我興奮的拿起劍兒舞弄起來，穿梭在花間林中，從未有的快樂。
或許這就是叫做友情吧，亦或是關懷？
總之，我好喜歡斷崖你，一種安心之感，有你便會莫明的滿足。
不久後余昆突然暴毖身亡，江湖中傳言是你，我問著你，你笑而不答。
其實那時我就應該察覺到了，我……我只是努力的逃避。
你知道你的眼神麼？眼神會泄露一個人的心事，何況是你從來不遮掩的灼熱呢？
當我發現你對我的感情時，我懦弱的逃了。
那時我就對自己說，他只是對你一時的迷戀，兩個男人不會有好的結果的，所以餘風你要醒醒，千萬不要陷進去。
於是，我娶了雲姬。
雲姬我並不愛她，這個世界上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人值得我去信任，除了你。
所以我努力的保持著你我之間的友情，那麼珍貴的感情。
你知道麼？我是不捨也不敢去放棄！那幾乎就是我的全部！
可笑的是……再我結婚後，你竟然失蹤了。
失蹤的如此徹底，難道你真以為能一輩子不回來麼？
不管不管，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就只你一個朋友，全世界就只你斷崖一個人可以讓我放不下心來。
我只當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不能失蹤！
終於找到你了，我笑著對你說，我們回去吧。
你怔住，儼然沒想到我會找到你。
我說過，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在後來，我認識了幽谷——你的師弟。
不明白他為什麼明明很恨我，卻要表現的如此熟稔。
如果他不是你的師弟，如果不是你在場，我早就一掌揮過去了。
就是因為你，我盡量的笑著，不能讓你再離開我的身邊。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斷崖，你就這樣對待朋友的麼？
就是這樣欺凌他的麼？以自己的武力強行侮辱他？
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你有沒有看清，我們都是男人啊！男人！
你這是在撕裂我們之間的友情，你知道麼？
所以我恨你！恨你如此對我，恨你要讓這份純潔的友情再也變的不純潔了。
我要冷靜，我要冷靜的思考你我的關係，你我的友情。
告訴我，我該如何待你！
可是你卻沒給我機會！
雲姬……為什麼要殺了雲姬？
她是無辜的，為什麼要殺一個無辜的女人！
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珍惜咱們這段友情麼？
我去北冥教找你，可是你告訴我，告訴我，我換來的都是什麼！
你的囚禁！你的不斷侮辱！你的狗屁愛語！
你說你愛我？
可是你卻一點都不尊重我，你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用一句愛我便殺了雲姬？
你叫我如何接受你？
你難道……就一點沒有看出來，我娶她就是為了保留著咱們這段珍貴的感情？
真的不明白，你確實一點都不明白！
可是、可是……我卻該死的對你下不去這手！
那天在悲鳴谷的斷崖上，你就站在那斷崖邊上。
翻飛的衣訣，慘淡的夕陽就這樣照在你的身上。
我站在遠處想叫你回來，驚險的看著只要一腳之隔便會墜到萬丈深淵的你。
我努力的吞了吞口水，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所以我努力的伸出這手，你要敢跳下去我就跟你沒完。
可是……你依然跳了下去，從斷崖上跳了下去。
斷崖啊斷崖，真是諷刺，你竟然命喪這斷崖上。
我衝過去想拉住你，大喊著你的名字。
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情麼？
我……我的眼淚就這樣隨你掉了下去，我大吼著，你卻只是向我伸著手。
不要走，不要走！
你要走了，我就把這把劍還給你！
你不是說，這把劍是一對麼？你真捨得走麼？
我趴倒在斷崖上，不敢相信你真如此狠心離去，我說的話你一句都沒有聽見。
如果你聽見了，你會上來的，以你的武功你會上來的……為什麼裝作聽不到我的話……
再見到你，你竟然裝作不認識我。
懦弱的躲到幽谷身後，難道你忘了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麼？曾經驕傲的你，怎會如此的躲到他的身後！
最最可恨的是，你、你、你竟然將青玉給了幽谷！！！
那明明是屬於我的劍，就算我曾經說要還給你，那也都只是氣話，你……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幽谷拿著那把劍時，為什麼我涌出的嫉妒……會是那麼強烈？
後來在南煞宮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我對你的感情早已不是我所想的那樣，原來那不是友情……是愛！
我不能控制的愛著你，從一開始到現在，或許到將來。
你和幽谷肆無忌憚的擁抱著……
你眼神堅定的為他去死……
你在為他哭……
為什麼？這些都是為什麼？我怎麼會那麼痛苦？為什麼要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我是那麼的愛你！為什麼……為什麼！
難道是天意？老天的懲罰。
後來我從雲姬那裡知道你與幽谷的事。
知道了你為我所做的事。
那種震撼是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
不過，我又從心裡涌出了一種狂喜，你也是愛我的！愛我的！
可……你為什麼要失憶？又為什麼那麼愛幽谷？
你不是最愛我的麼？
為什麼要忘記我？
斷崖啊，我多少次想告訴你，我後悔了，後悔曾經做的事情。
你可會原諒我？
看著你對幽谷深刻的感情，我才明白什麼叫做嫉妒！
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我好後悔。
你……你竟然想去為斷崖死……
難道，咱們真的不能回到當初了？
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想如果幽谷就這樣死去該有多好……
可是，看著你痛苦，我的心不能抑制的痛。
所以，幽谷……你回來吧 ，不要讓斷崖痛了！
我每天站在你的房外聽著你練琴，一遍一遍又一遍。
深沉哀怨的音調。
我仰望向天空，只能無語。
我……我……
後來你開始叫我王爺。
哈哈~真是諷刺，你從來都不曾叫過我王爺，卻在此時叫我王爺？
好你斷崖，你可真狠心！
你告訴我你懷疑幽谷沒死。
你說那天醒來你發現，一是手被人重新包紮過，二是紅燭早已燃盡又怎麼會是新的。
看著你的臉龐，我將手藏在身後，不讓你看到我顫抖的手泄露了我的情緒。
其實……我好怕，你會回到他的身邊。
不過我還是輸了。
我知道，從你跳崖時我就應該明白，在我根本不敢隨你跳下崖去時我就應該知道，我註定會輸。
我自私。
說到底，最愛的人還是我。
我不能像幽谷愛你一樣，不能像你愛幽谷一樣。
只能是嫉妒，只能默默的祝福你，只能把這份感情壓在心裡，只能遠遠的看著你……
斷崖，如果上天可以給我個機會的話。
我會珍惜的，我一定會像幽谷一樣的去愛你！
哪怕你不愛我……
可是，今世……是不可能了……
你和幽谷如此相愛……
大火燒去了凡塵往事，燒去了你留下的情緣，燒斷了你我之間的糾葛……
斷崖，我後悔了……不過還是請你忘掉我……
祝你們幸福！
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是一生；有些事一旦錯過了，永遠都無法去後悔！
後記
汗~終於把大魔頭寫完了T0T
這可是笨藍第一次完成一篇小說~真是8容易啊~
汗。。。說實話，偶寫這篇文的後半部分時真的很困~每天都很困~
估計是因為我的學業的關係= =~
同學都笑著說：每次看你，上課你都在睡覺。可是一但老師一說這個可是重點啊~你騰地就坐起來，拿著筆也不管什麼就狂抄一通。。。這佩服啊~~睡覺能力這強~~
還有幾次我坐在椅子上聽課，同學說老師猛看我，後來才知道= =~我又睡著了，而且保持著聽課的姿勢。。。
其實啊~這些都不算什麼滴。。。。我在地鐵上都練成站著睡覺，而且還屹立不倒的功力~汗~
汗~我也很佩服我~米辦法。。。真的困。。。只是身體是疲勞滴~可是我的大腦還是精神滴~
有幾次都很想棄文，可是一看到大家的留言，我就說什麼都得寫完一章才去睡呼呼~
大家都是笨藍的精神啊~~給笨藍動力~~~
謝謝各位大人~5555555~~~~笨藍淚個~
汗。。。我就說我寫的不是悲劇吧~只不過。。呃。。過程虐的招人很S罷了= =~笨藍承認錯誤T0T
一開始呢，只是一個單純想寫喜劇，後來、呃……不受控制的就寫虐去鳥= =~
而且一開始，幽谷這個人只是一個小插花，汗啊汗。。誰知道最後竟然讓他拐去小斷同學了。。。說實話。。。有那麼一點點扼腕T0T
別打我~我剛開始真的就是想的很單純，很單純的讓他和餘風相認，然後就HAPP ENDIN。。。而幽谷來當個大壞蛋~米想到T0T後來大家竟然都去喜歡幽谷去鳥。。再讓我汗個= =~
呵呵~~不過還好竟然寫完了^0^
在這裡我一定要謝謝一直支持過笨藍的“大魔頭”~留過言~打過分的各位親親們~~~鞠躬~~~~~~~~~能看到大家看我文，並能告訴我感想笨藍真的很激動T0T（特別感謝lueroin、蘋果、小逆和滄T0T長久以來一路的支持~笨藍……呃~~麼麼~~T0T不要說不要啊^0^~嘿嘿~）
如果大家還有哪裡不明白，一定要告訴我= =~我知道我很小白T0T
^0^
汗。。。那個。。。最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在笨藍的腦子裡想到的。。因為斷崖很愛幽谷嘛。。為他哭點。。也是應該的嘛^0^。。。嘿嘿。。。情到深處嘛。。。誰說男兒不能流淚啊。。。不知這樣說能不能滿意呢？實在不滿意的話。。。這篇以後肯定還要改的。。。到時我一定會讓他變的陽剛些。。嘿嘿。。肌肉男？（笨藍奸笑IN）^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