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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入贅的黑幫少主》 作者:心玥【完結】

咦?? 沒有了嗎??  應該還沒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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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完啦~~

一共有10章,外加2篇番外的,

才po到第2章就沒了,

太不負責任了吧!!



改天有空再開新帖,

把整個原稿po完好了。

[ 本帖最後由 facade237@yahoo 於 2010-10-7 04: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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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沒貼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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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還沒完吧!!
這些應該只算是前言吧~~
後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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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感覺應該是剛開始沒多久吧......
斷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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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微微的涼風徐徐地輕拂過臉龐,恬靜的閒適在慵懶的午後時分緩緩擴散開來。  

  在人聲喧嘩、車聲鼎沸的台北市區,一座位於超高級住宅社區——居易天下所附設的小公園裡,倒是呈現了罕有的寧靜與安詳。  

  鳥語啁啾、綠蔭如亭,三三兩兩的人們或坐著天南地北的閒聊、或手持木劍翩翩起舞、或攜手搭肩地跳著土風舞……形成一幅好不愜意的優閒景致。  

  這座公園雖小,但裡頭的一草一木、一小徑、一石頭,可都是經過名設計師精心佈置而成。  

  就拿位於小公園正中央的那座小巧精緻的人工噴水池來說吧。  

  那可是由名雕塑家吳世為,用他那享譽國際、號稱「神手」的雙手,一點一滴,以純手工的方式,親自完成的經典大作。  

  再加上師承孔明的第三百三十三代傳人——風水大師孔齊鳴,以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決定其坐落的方位;搭配上他夜觀星象所得,於合乎天時地利的最佳時機才完成啟用的儀式。  

  如此精心的設計、龐大的手筆,在在顯示出此處的定居者絕非泛泛之輩、平庸之才,而是社會上數一數二的佼佼者。  

  他們那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傲氣,與對己身能力之有恃無恐,可從社區之名定為居易天下中瞧出一、二。  

  「居易」二字,乃取自於詩人白居易之生平軼事。  

  唐朝著名詩人白居易初至長安時,曾因其名被譏諷道:「長安米貴,居大不易。」  

  才高八斗的白居易,聽後默而不語,僅提筆揮灑作「賦得古原草送別」: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那驚人的丰采文華當場震懾住所有的人,眾人心服之餘連忙改口,贊以如此之才,居於長安,可謂易也。  

  而「居易天下」之名,便由此處延伸而來。其涵義為:  

  居易、居易,有能力於此處定居者,若欲掌天下、居天下,皆為易事也。  

  池中那姿態栩栩如生的頑童雕像手中不斷流瀉而出的水流,經過巧妙的心思設計下,宛如是座小型的瀑布。  

  那一顆顆的水珠順著流水由上而下滑入池中,卻又因衝力過大被輕彈躍起,跳動不已,猶如夏日裡的精靈般,將空氣中的悶熱氣息給一掃而盡。  

  一個容貌俊俏、舉止從容大方的小男孩,正懷抱著如天使娃娃般可愛的小嬰孩直往噴水池邊,那端坐在也是出自名家之手、線條流暢卻造型獨特的長椅上的妙齡少婦走過去。  

  「媽,你快把小凌給抱走啦。」邵凱熙抱著小他六歲的小表弟向母親抗議著。「你看,他的口水又把我的衣服弄濕了。」  

  小男孩俊俏的五官,與身著粉色名牌套裝、有著絕美容貌的少婦,如出一轍。  

  只是那少婦有著令人靜心、不敢造次的柔美氣質,在小男孩的身上卻被一抹不容眾人忽視的豪邁英氣所取代。  

  見兒子皺緊了雙眉,一張小臉充滿了不耐的模樣,她知道他那所剩無幾的耐性已快被消磨殆盡。  

  邵母寵愛地摸了摸兒子的頭,莞爾地笑說:「乖兒子啊,你就再多忍耐一下吧,等你雲姨把事情辦完,她就會來接小凌了。」  

  「我不管,你現在就把他抱走啦。」邵凱熙十分堅持地說。  

  好好的一個假日,本想借此夥同三五好友外出探險的他,一大早就被大人們從被窩裡給挖了出來,然後被托以如此的「重責大任」。  

  天知道,他已經快被懷裡的小嬰兒給煩死了。  

  「媽咪不是不幫你,而是無法幫你,你也知道,小凌只喜歡黏著你,只願意讓你抱他而已,所以啦……」  

  美麗的少婦對兒子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燦爛笑容。  

  「他喜歡我不喜歡呀,我不管,反正你快把他給抱走就是了。」邵凱熙雙手往前一伸,大有將懷裡的小麻煩丟給母親的打算。  

  「為什麼?小凌這麼可愛,你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怕兒子真會讓小可愛掉到地上,她只得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抱住小嬰兒。  

  可不滿一歲的小小人兒,卻不願就此離開他所選定的大玩偶,整個身子就像只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般緊緊地攀附在邵凱熙的身上,不但用他那雙胖胖的小手死命地摟住他的脖子,就連小嘴也開始發出咿啞的抗議聲。  

  「你看!」邵母無奈地兩手一攤,對兒子露出歉意的一笑。  

  其實她也很想抱抱這可愛的小娃兒,他如蘋果般紅通通的雙頰、摸起來粉嫩粉嫩的膚觸,以及充滿了牛奶香味的氣息,在在激起了她的母性本能。  

  自從早熟的兒子學會了「走路」這科人生的入門課程後,就斷然拒絕她的摟摟抱抱,讓她那正處於旺盛時期的母親天性大受挫折。  

  而本已慘遭夭折的天性,在見到可愛的小外甥時,曾恢復了如曇花一現的短暫生機。  

  她原本想將那無處宣洩的母性本能全數轉送到眼前這個討喜的小外甥身上,無奈,小傢伙卻有自己的一套主張,他只願意讓自己挑選中的人所摟抱、親近。  

  除此之外的閒雜人等,煩請保持距離。否則,口水、鼻水、淚水,外加震天價響的哭喊聲響等,將全數奉送。  

  這接二連三的挫折打擊,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真的缺少了那麼一點點媽媽的味道。  

  不然的話,為什麼兒子和小可愛外甥,都對她擺出了一副請保持距離與男女授受不親的Pose呢?  

  既然母性本能無處發揮,閒閒沒事做的她,只好另找宣洩的管道,改以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說出了驚人的話語——  

  「我看啊,既然小凌這麼喜歡你,等他長大以後,乾脆讓他當你的新娘子算了。」邵母漾著如春風般和煦的笑靨說道。  

  眼前的兩個娃兒年歲雖小,但是以自己兒子俊逸的外貌,加上如瓷娃娃般可愛的小外甥,她相信只要肯細心地加以栽培,假以時日,他們一定會成為賞心悅目、令人讚歎不已的最佳拍檔。  

  凡事講究惟美浪漫的她,是越看越滿意、越想越開心。  

  母親的話語雖然驚人,但是他當她兒子也不是一、二天的事情。  

  對於母親大人那三不五時飛來的想像力,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事,他早早有了超強的免疫能力。  

  挑了挑雙眉,稚氣的小臉蛋上滿是一副「又來了」的無奈模樣。  

  「別開玩笑了,我才不要。」要他照顧這個小麻煩一輩子?門兒都沒有!  

  既然母親無法幫他解決掛在身上的小麻煩,他只得認命地繼續抱著小表弟,邁開小步伐往別處逛去。  

  沒辦法,小傢伙雖然煩人,他也不能像丟垃圾或遺棄小貓小狗一樣,把他丟在一旁等待回收。又不願繼續留在這裡聽母親發揮她那無遠弗屆的想像,然後發表一些除了父親和他之外,沒有幾個人能聽得懂的長篇大論。  

  所以惟今之計,他還是秉持著孫子兵法中最著名的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快快閃人要緊。  

  *  *  *  

  走著走著,邵凱熙來到了一片蔥綠的草地,累極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抱著小嬰兒就往草地上癱坐了下去。  

  小嬰兒雖小,可對一個才六歲大的小孩子而言,抱了那麼久畢竟還是滿吃力的。  

  看著坐在他懷裡玩得不亦樂乎的小表弟,邵凱熙板著臉,再正經也不過地對著余辰凌叮囑著:  

  「喂!小凌,我先跟你說清楚哦,只要你乖乖聽話,我還是會好好疼你的,可是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娶你當新娘子的。」  

  不可否認,像個瓷娃娃般的余辰凌是真的很可愛啦,但是要他娶他當小新娘,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這種事想也知道是行不通的嘛,因為他和小凌不但有著極親近的血緣關係,而且還都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耶!  

  也只有母親那惟恐天下不亂的樂天性格,才會講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來。  

  邵凱熙說得煞有其事,余辰凌卻仰著一張小臉蛋聽得莫名其妙。  

  小小的娃兒只覺得眼前的兩片紅唇不停地開開合合,甚是好玩。  

  啪的一聲,胖嘟嘟的小手就這樣重重地黏上了邵凱熙的嘴巴。  

  「好痛……」慘遭重擊的邵凱熙痛得緊捂著嘴,然後瞠目瞪眼地怒視著眼前的小小行兇者。  

  而那不知闖下大禍、身犯重罪的罪魁禍首,卻仍漾著一臉天真的笑靨,笑得極為開心。  

  「哈哈哈……」  

  正當邵凱熙和余辰凌兩人玩著大眼瞪小眼的遊戲時,一連串如銀鈴般輕脆的笑聲從前方的矮樹叢裡傳了出來。  

  「誰?是誰?」想起大人們耳提面命的警告,邵凱熙立即充滿防備地抱緊了懷中玩耍的小表弟。  

  *  *  *  

  在一陣蕳䔧的摩擦聲響後,一張精緻典雅的小臉蛋從茂盛的枝葉中露了出來。  

  望著從樹叢裡冒出來的人兒,邵凱熙的心忽地猛然一跳,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天使!一個漂亮的天使男孩!  

  如果說可愛的小凌是天真無邪的小天使,那麼這人就是禮拜堂裡與圖畫畫中那右手持劍、左手拿盾、高高在上、傲氣凌人的戰鬥天使了。  

  在身後那輪斜陽的照耀之下,嬌小身影的四周彷彿罩上了一層燦爛的金色光芒,而那如同盛開的玫瑰般亮麗的笑靨,更讓邵凱熙的心狂跳不已。  

  他發誓!他真的看見了那男孩的身後,有著一雙和天使一模一樣的大翅膀。  

  隨著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那對雪白的羽翼也跟著不停地來回揮舞著,彷彿即將展翅高飛一樣。  

  在雙翼不停地揮舞之下,雪白的羽毛也開始如雪花般紛飛、飄落。  

  飄逸的羽毛漫天飛舞著,片片的雪白形成了白茫茫的特殊景象,令他有著如同置身天堂般的錯覺。  

  「好漂亮的羽毛哦!」被眼前那如夢似幻的景致給震懾住的邵凱熙,不由自主地低喃自語著。  

  邵凱熙的聲調雖輕,但仍傳入了男孩的耳中。  

  原本一副輕鬆模樣的男孩,聞言立刻微皺起秀氣的雙眉,眼神間也充滿了十足的防備。  

  俊美的臉蛋上充滿了不悅的神情,男孩以略微訝異的語氣朝著幾呈呆滯狀態的邵凱熙逼問:「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望著逼近眼前不到一寸的精緻小臉,一向態度從容不迫、有小大人之稱的邵凱熙,竟在男孩的凝視下,破天荒地緋紅了一張俊俏小臉。  

  「什……什麼?」邵凱熙被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與咄咄逼人的質問給問倒了。  

  「別裝了,你剛剛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嗎?」  

  邵凱熙的心不在焉令男孩扁了扁唇形優美、微呈朱紅色澤的小嘴。  

  「你的名字?」邵凱熙還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此時的他,只顧著睜大了一雙深邃幽黑的瞳眸,愣愣地欣賞著眼前那巧奪天工的絕美藝術品,至於其他的事,則早已被他排拒在小腦袋瓜之外了。  

  「對啊,我的名字叫雲翔羽,你剛才不是叫我羽嗎?」  

  在邵凱熙那過於專注的眼神注視下,雲翔羽似乎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他連忙直起身子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然後緊鄰著邵凱熙的身旁坐了下來。  

  「喂,你在看什麼?」  

  見他的小腦袋瓜彷彿憧憬著太陽的向日葵般,隨著自己身影的移動,而呈現出歪側斜傾的奇怪模樣,雲翔羽不由得輕笑出聲。  

  那燦爛的絕麗笑顏,迷得邵凱熙更是微張著一張小嘴,驚艷得連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哈 !回魂哦!」  

  邵凱熙一副魂不附體的中邪模樣,讓雲翔羽只得伸手在他那好像失去了焦點的大眼睛之前晃了晃。  

  「呃,什……什麼?你剛剛說了什麼?」  

  在雲翔羽的「招魂儀式」下,邵凱熙的三魂七魄才總算是回歸原位。  

  「我說,你為什麼知道我叫雲翔羽。」雲翔羽特意加重了說自己名字的語氣,再次重複著。  

  「原來你就叫作雲翔羽。」得知天使的名字,令邵凱熙有著莫名的興奮。  

  「你不知道?」雲翔羽一聽,又恢復成懷疑戒慎的表情。  

  「本來不知道,可是聽你一說後就知道了。」知道他的名字有什麼不對嗎?  

  「是這樣的嗎?」  

  語畢,邵凱熙高興得像個偷吃到糖果的小孩,那不似作假的雀躍神情,令雲翔羽不由得懷疑起會不會是自己多心而會錯意了。  

  不過,這傢伙高興個什麼勁?  

  「雲翔羽這名字很好聽,和你給人感覺滿符合的,為什麼這麼怕別人知道呢?」邵凱熙不僅在心裡想著,也真的開口詢問了。  

  不知為何,他就是不喜歡見到雲翔羽一副懊悔的樣子。  

  「算了,跟你說那麼多,你也不懂的。」雲翔羽像是要打發他似的擺了擺手,一副懶得再多說的樣子。  

  「不然這樣好了,我也告訴你我的名字。這麼一來的話,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們就算扯平、誰也不欠誰了。」  

  邵凱熙提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公平的建議。  

  「你的名字?」微歪了下小腦袋,雲翔羽沉思了一會兒後,認為這個人的提議似乎可行。  

  「對!我的名字!」邵凱熙連忙直點著頭。  

  雲翔羽對身旁的人開始產生了一點點興趣,卻又故作一副正經模樣,好像很勉為其難地問道:「好吧,那你叫什麼名字?」  

  「聽清楚了,我的名字叫作邵凱熙。」邵凱熙微抬起下巴,一臉很引以為傲地宣佈了自己那獨一無二的大名。  

  「凱是凱旋歸來的凱,有著勝利的意思;而熙則有大放光明的涵義。如何?很不同凡響吧!」  

  邵凱熙有些得意地耍弄著昨天剛從父親那兒學會的一點點文學墨水,想要贏得這天使般人兒的崇拜、佩服。  

  「邵凱熙?這名字還好嘛。好吧,我會盡量努力去記得的。」  

  雲翔羽表面裝得沒什麼的樣子,私底下卻暗暗默念了幾次。  

  「邵凱熙,邵凱熙……」猶如早已知曉這將會是深烙於心底的存在般,雲翔羽一再地喃喃私語著。  

  「呃?」雲翔羽毫不在意的模樣,大大地刺傷了邵凱熙那顆小小的少男……哦、不,是「童男」的心靈。  

  「這小娃娃叫什麼名字?」  

  「他?他叫余辰凌,辰是星辰的辰,凌是凌空飛翔的凌。他是我的小表弟,你叫他小凌就可以了。」  

  「余辰凌這名字好聽又好記,跟我的名字還滿像的,都有飛翔的意思耶。」雲翔羽開懷地笑了笑,然後伸出小手逗弄著邵凱熙懷中的小娃娃。  

  「是嗎?」邵凱熙有些訕訕地回答。  

  見雲翔羽對小凌的興趣遠大過於自己,令邵凱熙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對於這從未有過的情愫,年幼的邵凱熙一點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感到的不是滋味,就是吃醋。  

  而一向怕生、選擇「玩具」又甚為嚴格的余辰凌,對於眼前漂亮的雲翔羽,似乎也有著極大的興趣。  

  胖嘟嘟的小手緊緊握住了逗弄著他的手指,空下來的另一隻小手也忙著朝雲翔羽揮舞著,小小的身軀更是開始不停地扭動掙扎。  

  余辰凌不停地用肢體語言來強烈表達著:他亟欲擺脫掉這個到剛才為止他一直緊抓不放的大玩偶——邵凱熙,然後轉身想要變節地投奔至身旁這更為新奇漂亮的新玩具身上。  

  「喂,邵凱熙,我可不可以抱抱小凌?」小娃娃那摸起來粉粉嫩嫩的肌膚,令他大感好奇。  

  「你想抱他?」雲翔羽的請求令邵凱熙大感不可思議,竟然有人會自己把這個小麻煩給欖上身,他沒聽錯吧?  

  「嗯,不可以嗎?」邵凱熙猶豫不決的語氣,讓雲翔羽誤以為他不願意。  

  「可以,當然可以。不過,小凌可是有個壞習慣,他會把口水流得你滿身都是,到時候,可別說我沒事先警告你。」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  

  達成交易後,邵凱熙樂得把這燙手山芋轉交給雲翔羽,而余辰凌更是心喜若狂地投奔到新玩具身上。  

  頭一次抱到這麼小的小娃娃,雲翔羽像是得到了新玩具似的,和余辰凌玩起「磨磨蹭蹭、摸摸捏捏」的遊戲。  

  雲翔羽低下頭去,用臉頰去磨蹭著余辰凌那特有的粉嫩雙頰。  

  親密的肌膚相親,加上頸項旁熱呼呼的呵氣,那微癢的騷動令余辰凌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咯咯的可愛笑聲。  

  「小凌的臉頰好柔、好香,摸起來好舒服哦。」雲翔羽愛憐地輕啄了下余辰凌的粉頰,就像是母親對兒子表現的愛寵一般。  

  而天真無知的余辰凌也有樣學樣,小小的雙手捧住了雲翔羽的雙頰,小臉蛋往前一湊,在雲翔羽的小嘴上印上了一記響亮的親吻。  

  余辰凌的舉動讓邵凱熙和雲翔羽只能瞪大了眼、張大了嘴,然後彷彿被定了身般呆愣在原地。  

  余辰凌同樣是瞪大了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眼底看來卻是漾著迥然不同的神韻。  

  雲翔羽睜大了雙眼,一臉訝異地笑望著懷中笑得不可遏抑的小人兒。  

  而邵凱熙則是瞪大了雙眼,焦距全部凝聚在雲翔羽那紅艷的小嘴上。  

  小……小凌這傢伙,竟、竟然……  

  要知道,這天使般的人兒,可是他先看上的耶!  

  再說長幼有序,這種好康的事情,要也是由當哥哥的他先行動才對,小凌這小傢伙怎麼可以先偷跑呢?  

  「我也要!」被妒忌沖昏了頭的邵凱熙,也跟著依樣畫葫蘆地吻上了雲翔羽的小嘴。  

  同樣的舉動,由不同的人來實行就會有不同的結果。最好的實例,就在邵凱熙身上得到了印證。  

  親密的一吻,換來的是一記火辣辣的大鍋貼,外加一拳剛出爐、還冒著熱騰騰濃煙的黑輪。  

  「好痛!」邵凱熙捂著右眼,大感不平地抗議著。「不公平!為什麼小凌親你就沒事,我親,你就揍我?」  

  「小凌只是個小寶寶,他什麼都不懂,你幹嘛學他吃我豆腐?」又氣又羞的雲翔羽酡紅了一張小臉嬌嗔道:「更何況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這樣親我。」  

  「那……那我讓你當我的新娘子好了。當我的新娘,我就可以親你了。」  

  邵凱熙一點也沒發現到,他和雲翔羽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而這也是他剛才在心中駁斥母親亂點鴛鴦譜的主因。  

  邵凱熙原以為有了這樣名正言順的關係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再次親吻那誘人的紅唇,可沒想到……  

  砰的一聲,那完好無缺的左眼,依舊難逃雲翔羽小手的烙印。  

  「誰要當你的新娘子,我可是男生耶!」雲翔羽鼓著雙頰,氣呼呼地怒吼著。  

  他最討厭有人說他像女生了,這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還說要娶他當新娘子!  

  簡直……簡直就是混蛋加三級的該死!  

  就這樣,六歲的邵凱熙有生以來的初次告白就此慘遭滑鐵盧。不但換來正宗的熊貓眼一雙,還外加五個指痕的辣鳳爪子一隻。  

  整個情況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慘啊!

第二章   

  猶如籠罩了層拂不去的塵埃般,燦爛耀眼的朝陽悄然地隱去了它的身影。  

  在一片灰濛濛的蒼穹中,僅剩下些許灰黑色雲絮如同無處可歸的遊子般,茫然飄浮、四處飄蕩著……  

  充滿了日本風味的庭園裡,披著華麗錦衣的鯉魚正來來回回地追逐著從天而降、卻又無處可尋的神秘物體。  

  如針線般的雨滴不斷地落在光滑似鏡、澄澈明亮的池面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由小而大的圈圈漣漪,不但打散了寧靜安詳的水中世界,也擾亂了佇立於池邊人兒的心湖。  

  一陣沁涼的微風毫無預警地從平地之上輕刮而起,吹拂過略顯蒼白的精緻容顏,也揚起了未曾扣緊、輕披於身的輕薄外衣。  

  輕柔微呈透明的質料在微風的吹動之下,宛若精靈的羽翼般正欲展翅高飛,也令清雅靈秀的身影更增添了一份飄逸的虛幻。  

  一向洋溢著燦爛笑意的臉蛋上,此刻卻如同天邊那被雲絮給遮掩去身影的朝陽般,化成了滿是憂鬱的愁顏。  

  蹙緊了雙眉,雲翔羽凝望著池中散了又平、平了又散的漣漪,專注的眼神中滿是無法散去的茫然與失落。  

  無視於那數不清的細雨正打在身上,只因撕扯著心的劇痛,早已令他不痛不癢、麻木不仁了。  

  他不懂,真的不懂……  

  為什麼當初信誓旦旦說愛他、疼他的人,會一個接著一個地離他遠去。  

  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從被人高高捧在掌心中呵護的天堂裡,重重地摔落到寂寥落寞、孤獨無依的地獄之中。  

  父親是,母親是,現在連外婆也是……  

  是不是每個人到了最後都會選擇離他遠去?是不是只要不再對旁人懷抱著希望、不要沉浸於那疼愛他的溫暖懷抱裡,就不會再感到失望?不用再承受這種如同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了?  

  兩年前的一次全家出遊,在一場閃避不及的車禍意外中,他失去了有著凜然威嚴、炯然目光一掃就令人不由自主地退避三舍、可待他和母親卻又極其溫柔體貼的父親;也失去了嬌柔楚楚、舉止優雅、令人如沐春風的慈母。  

  直至今日,他依稀記得……  

  記得當他好不容易睜開沉重的雙眼時,映入眼簾的卻是為了保護他、用那病弱纖細的身軀為他擋下一切撞擊的母親。  

  那張被艷麗炫目的鮮紅給深深浸染的絕色容顏,就此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也造成了他日後見不得鮮血的後遺症。  

  雖然失去了摯愛的雙親,但那時他還有個疼他、寵他的外婆,陪他度過了沉重的喪親之痛。  

  而今,連惟一與他相依為命的外婆,也狠下心來捨棄他,就此撒手人寰。  

  現在,他再也沒有其他的親人可以陪他共度這度日如年的傷心歲月;再也沒有人會在午夜夢迴的時分,將他環護在溫暖、安全的懷抱中,為他擋去腥紅蝕心的惡夢侵擾。  

  在這個毫無生趣的塵世間,他又將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他又重回兩年前那無依無靠的孤獨生活了。  

  茫然若失的目光又再度地落在那佈滿了圈圈漣漪的鯉魚池裡,而他也再次地迷失了自己,陷入失神的思緒中。  

  直到那因踩著水窪而格外響亮的腳步聲響起為止……  

  一連串倉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急速地往庭院裡奔去,一雙如黑水晶般溫潤的瞳眸,盈滿了瀅瀅的水光,甚是慌亂地四處張望、梭巡著。  

  當瞥見了池畔的純白身影後,嬌小纖弱的身子便鎖定了目標,邁開步朝之飛奔而。  

  隨著身影的移動,細嫩的童稚嗓音也跟著從微啟的小嘴中流瀉而出。  

  「羽哥哥!」  

  從身後傳來的熟悉呼喚,拉回了神遊已久的思緒,也讓雲翔羽收回了茫然若失的心緒。  

  輕轉過身子,雲翔羽在瞧見了那抹疾奔而至,卻毫無止步之意的嬌小身影後,連忙敝開雙臂將之迎入懷裡。  

  「怎麼了?」  

  伸手拭去小臉蛋上的兩行清淚,雲翔羽微帶慍色地輕聲斥責著:「怎麼跑得這麼急,萬一衝進了池子裡怎麼辦?」  

  撲進了散發出淡淡清雅香味的柔軟懷抱,余辰凌伸出小手緊緊地揪住了身前的細瘦腰身。  

  「不要走、不要走……」  

  小小的頭埋在雲翔羽的懷裡拚命地左右搖晃著。  

  「小凌,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傢伙毫無來由的話語,讓他有些摸不著頭緒。  

  余辰凌用力握緊了小手環不住的身軀,撲簌而落的豆大淚珠因大幅搖晃的頭,而在粉嫩的小臉上形成了兩條蜿蜒曲折的水痕。  

  「奶奶睡著了,我叫不醒她。媽咪說奶奶累了,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休息,去找羽哥哥的爸爸和媽媽,然後和他們住在一起,不會再回來了。」  

  停頓了下,大大地抽噎了兩聲後,稚嫩的可愛嗓音微含著哽咽的泣聲繼續說:  

  「羽哥哥,你會不會跟奶奶一起離開?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羽哥哥,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的爹地和媽咪可以當你的爸爸和媽媽,我也會很聽話很聽話,當個乖小孩的。所以你不要走好不好?」  

  當他剛才看到羽哥哥站在池邊的時候,還以為羽哥哥要像圖畫書中的神仙爺爺一樣飛走,害他好緊張、好緊張,以為羽哥哥也要和奶奶一樣離開他,不再回來了。  

  懷中小人兒緊張的神情、輕顫不已的身軀與佈滿淚痕的小臉蛋,讓他心有不捨地低下頭去,憐寵地在他的額前印下了一記輕吻。  

  「不會的,羽哥哥不會走的。小凌乖,別再哭了。」  

  真奇怪!去世的是他的外婆、自己惟一的親人。可他的雙眼卻像兩灘已呈乾涸的池水般,流不出一滴淚水。  

  倒是懷中的小傢伙彷彿失去了自己的親祖母似地,哭得傷心欲絕,連那清秀可愛的小臉蛋上,也滿是晶瑩剔透的淚珠,令人看了好不心疼、好不憐惜。  

  不過,這也難怪,小傢伙自從牙牙學語後,就三不五時地以那企鵝般搖晃不穩的身軀直往家裡跑。  

  天真無邪的笑容、嬌俏可愛的模樣,早就贏得了外婆的歡心,兩人就像真正的祖孫一樣的親密,就連自己也早把小凌當成親弟弟般地疼愛了。  

  看著余辰凌那不斷奪眶而出,毫無停歇現象的顆顆珠淚,雲翔羽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他流不出的淚水、哭不出的心傷,已讓懷中的小傢伙代替他給一併流盡了似的。  

  *  *  *  

  前來幫忙的邵凱熙在繁雜的儀式結束之後,就發現到那一直令他掛心不下的羽人兒,又趁著他因忙碌而無暇顧及之時,悄然消失了蹤影。  

  知他若他,在稍作沉思之後,便毫不遲疑地轉身前往那位於屋後的和式庭院,那是似羽般纖細、縹緲的人兒最愛流連的寧靜之處。  

  一步入庭院裡,他毫不費力地就找著了那一向具有凝聚他的視線、常常盤繞於腦海之中的一抹純白羽毛——雲翔羽,以及總愛在兩人之間插上一腳的小傢伙余辰凌。  

  佇立於青翠的楊柳樹下,邵凱熙靜默無語地凝望著池畔那摟成了一塊兒的兩個瘦弱身影。  

  真是的,這小搗蛋什麼時候又先他一步地搶走他的位置,跑來黏著羽人兒了?  

  對於奪走了羽人兒的初吻,就連這九年來也無時無刻不在他們之間當個亮度十足的超大燈泡的余辰凌,邵凱熙是又氣又憐又無奈。  

  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表哥明明是他,可小傢伙卻常無視於他的存在,專愛黏在羽人兒的身後,用那嬌嫩甜美的聲音羽哥哥長、羽哥哥短的叫個不停。  

  明明礙眼得很,他卻無法狠下心將小傢伙給攆走。  

  因為不但羽人兒疼他疼得緊,就連自己也常對那張天真無邪的笑靨莫可奈何。  

  陰雲綿延依舊在、細雨仍是紛紛飛……  

  然而,即使雨點再細、再小,時間一久,仍將雲翔羽與余辰凌的衣襟淋得有些濕濡,再加上略帶寒氣的涼風徐徐吹拂著。  

  「哈啾!哈啾!」余辰凌禁不住寒意,開始斷斷續續地打著噴嚏。  

  「冷嗎?」雲翔羽俯望著懷裡的人兒,關心地詢問。  

  小傢伙的身子可不比常人,身子骨一向單薄的他,常常三天一大病、五天一小病,動不動就高燒不退,可是輕忽不得。  

  「不會,不會,我沒事的。」  

  余辰凌搖了搖頭,將小腦袋更往溫暖的胸膛裡埋去,小手也抓得更緊了。  

  雖然他的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可是他絕對不能在此刻鬆手。因為一旦鬆手,羽哥哥就可能會像奶奶一樣地走掉,再也不會回來了。  

  在余辰凌的小小腦袋瓜裡,只剩下這個念頭不停地在打轉。  

  見嬌小的身子更加瑟縮地窩進了自己的胸懷,雲翔羽便動手解下自己的外衣,改罩在余辰凌的身上。  

  「小凌,雲姨在找你了。」  

  微顯低沉的磁性嗓音打破了沉寂的寧靜,在兩人的身後響起。  

  見一直頂著細密雨絲的羽人兒,為了替小傢伙遮雨,竟然脫下自己的外衣,而無視自己也是滿身濕泳的行為,不禁有些動怒。  

  氣他不懂得愛惜自己,也氣他凡事寧可自己獨自承受,而從不願讓他為他分擔。邵凱熙看不下去地開始展開行動了。  

  「凱哥哥!」余辰凌抬起有些蒼白的小臉,望向一旁的邵凱熙。  

  「快回屋裡去!」擺出兄長的架子,邵凱熙用著不耐的語調,強硬地命令著。  

  「看看你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伸手勾起余辰凌的下巴,拇指輕撫著冰冷的唇辦,邵凱熙不悅地緊皺起濃密的雙眉。「連嘴唇都凍得發紫了,還在這裡淋雨!要是你又病倒的話,可是會給你羽哥哥添麻煩的哦。」  

  「可是,羽哥哥他……」余辰凌回頭望了望雲翔羽遲疑地說著。  

  「放心吧,你的羽哥哥有我陪著,快進屋裡去吧。」  

  「嗯。」  

  有了邵凱熙的保證之後,余辰凌便點了點頭,乖乖地回到主屋去。臨走之前,還不忘在雲翔羽的左頰上輕輕地印上一吻。  

  余辰凌親暱的舉動令雲翔羽的嘴角揚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也讓邵凱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小傢伙,怎麼說都說不聽。還是一樣動不動就喜歡偷親他的羽人兒,而無視於他的存在。邵凱熙甚是不悅地想著。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找小傢伙好好地耳提面命一番,要他不准再亂動這專屬於他的羽人兒了。  

  自從幼時與雲翔羽在草地不期而遇、頻獻初吻後,這讓他一見鍾情、視為終生伴侶的天使情人,就有著比別人更為崇高的自尊,與無比的傲氣。  

  從小到大,不管是學校的課業、社團的活動,還是運動、才藝、武術……等等,舉幾種種事物,只要他有著不錯的成績、較好的評價時,這不服輸的小情人就會賭氣似的與他鬧著彆扭,對他視若無睹。  

  然後,羽人兒便會一頭往那令他略遜一籌的事物裡栽去,不分晝夜地開始埋頭苦幹,直到拼出一張比他更為亮麗、更為出色的成績單為止。  

  那為了維持高傲自尊的孩子氣行為,令他既好氣又好笑,卻也心疼不已。  

  儘管倔強,羽人兒從無怨言、從不訴苦。  

  但是,對於傲氣凌人的雲翔羽是如何地咬緊牙關、如何地把淚水往自己的肚裡吞,他卻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久而久之,在如此一前一後的追逐競賽下,他學會了凡事都留一步;或視雲翔羽的能力所及,在不傷他自尊的情況下,適當地私下放水。  

  因為,不捨的揪心之痛,使他再也無法漠視、無法冷眼旁觀。  

  為了讓驕傲的情人能保有他所謂的自尊,為了常見到那炫惑迷人的耀眼笑靨對著自己綻放,他寧願委屈自己,不再嶄露頭角地尾隨在羽人兒的身後,默默地守著他、靜靜地護著他。  

  可在老奶奶的葬禮上,當他看到那因過度悲傷、哀慟,而無淚可流的慘白小臉時,他才頭一次發覺到,這看似堅強的純白身影,其實是多麼地單薄、多麼地脆弱。  

  直到那時,他才真正地瞭解到,一向孤倨傲氣的天使人兒,那一貫逞強不認輸的任性行為其實是一種變相的撒嬌,一種為了遮掩內心脆弱的武裝行為。  

  他,其實是在渴求著一個可以包容他、可以讓他放下心防,安心休憩的處所。  

  他並不是防禦心太強,而是太過脆弱得讓人心疼呀。  

  天使的心,是琉璃做的,不但精緻、絢麗,也易碎!  

  在那極為哀傷的葬禮上,傷心的雲翔羽一直冷凝著一張俏臉,不但不言不語,也無泣無淚。  

  一雙纖細的皓腕垂在身側握得死緊,挺得筆直的軀幹微微地輕顫著。  

  那淡漠的神情,彷彿將自己的心整個冰凍了起來。  

  可知他甚深的他,卻早已望穿了那隱藏在堅強面具之下的茫然無助。  

  褪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他濕泳泳的身體上,邵凱熙伸手一拉,順勢將雲翔羽給扯進了自己的懷裡。  

  *  *  *  

  邵凱熙半強迫性地將雲翔羽帶到有著可以遮風蔽雨的屋簷之下,停止他那毫無意義的自虐行為。  

  真是的!不想想自己的身子也是同樣的單薄,只知道脫下自己的衣服為小凌披——好遮風蔽雨。  

  他們兩人佇立在迴廊,聆聽著越下越大的雨滴滴答答地敲打在瓦制的屋簷上,形成清脆悅耳的雨中交響曲。  

  「哭吧!哭出來會比較好過。」  

  伸手撫上雲翔羽的後腦勺,輕輕地將他往自己的懷裡壓入,邵凱熙緊緊地摟著那纖細、濕涼卻又挺得筆直無比的身軀。  

  「如果不喜歡被人看到,我的胸膛可以借給你。」  

  在這特殊的時刻裡,他不希望羽人兒再用任何虛假的面具來遮掩住他內心的脆弱。尤其當在他的懷裡之時,更是不需要。  

  「與其在心底哭泣,不如痛快地流出淚來,沒有人會笑你的。」邵凱熙極其輕柔的語調輕輕地在雲翔羽耳邊私語著。  

  是從未想過……  

  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渴望,冀求能環抱著自己的溫暖臂膀,與不帶虛假的安慰話語,竟是來自於被他視為競爭對手的邵凱熙。  

  在受創的心靈之前刻意堆砌起的層層高牆開始動搖了。  

  雲翔羽微僵了下身子,一直埋在胸膛的俊秀臉龐緩緩抬了起來。那略顯蒼白的無瑕麗顏無措地仰望著他,茫然的眼神裡淨是迷途稚兒的惶恐。  

  一直緊緊深抿著的雙唇,微帶著些許的輕顫,雲翔羽輕吐了句令人心疼不已的話語:「我……我哭不出來!」  

  緊偎在厚實懷裡的纖細身體,首次表露了弱態。  

  「父親、母親、外婆……大家都不要我了,他們都離我而去,丟下我一個人……」用力揪緊衣襟的雙手,無法自抑地輕顫著,他毫無起伏的語調裡,透露著被遺棄的絕望。  

  「還有我在啊,我不會不要你的。」  

  邵凱熙用力地收縮著雙臂,彷彿要將自己的力量傳輸給雲翔羽般,將他緊緊地摟在懷裡。  

  環抱著自己的強大力道,雖然摟疼了他;可是被緊緊包圍住的溫暖,卻令他感到異常的心安。  

  「他們也都這麼說過,可是……到了最後,他們還是選擇遺棄我,把我一個人孤伶伶地留下來,自己走掉了。」  

  難道他們不知道嗎?  

  被獨自遺留下來的人,心裡的傷總是特別的深、特別的痛,更是無法輕易地撫平、釋懷。  

  猶如不再帶著希望般,雲翔羽再次頹然地垂下了螓首,無力地搖晃了下,然後自言自語般地低喃著:  

  「總有一天,你也會走,也會離我而去。到時候,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不會、不會、不會的!」邵凱熙猛搖著頭急道:「我絕對不會丟下你自己走掉的,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真的?真的會陪在我身邊?」  

  「嗯!我會一輩子陪著你。將來,就算你厭煩了、不要我陪了,我還是會待在你的身邊。」  

  「真的嗎?」  

  「真的!從今天開始,我將只為你一人而活,將只屬於你一人所有。」  

  高築於心的城牆開始一點一滴地瓦解,一磚一瓦地剝落……  

  「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嗯!只屬於你一個人!」  

  邵凱熙用毫不遲疑的語氣,對懷中的人兒許下了一生的真情、一世的執著,與永生永世不悔的承諾。  

  「我會一直一直地陪在你的身邊,直到永遠永遠……」  

  「永遠……永遠……」  

  「永遠永遠!」  

  心疼地望著那強忍著不落淚的水漾瞳眸,邵凱熙輕掠了下覆在額上那被雨淋濕、發尾仍滴著雨珠的瀏海。  

  邵凱熙充滿愛憐與寵溺的在懷中人兒的額前印下了一記輕吻。  

  「我會變得更強更強,強到可以保護你,強到足以擊倒任何阻擾我的事物,就算是死亡之神也一樣。我保證,絕對不會再讓你孤單一人了。」  

  蕩漾在眼眶中的瀅瀅水光,驀地滑下了雲翔羽如瓷玉般潔白無瑕的雙頰。  

  心一直持續緊繃著,現在終於能鬆懈下來。因真心而許的誓言,與環抱著自己的強壯臂彎,而獲得解放。  

  可以吧?他可以再一次地相信吧?雲翔羽倔強地抿了下雙唇。  

  無法抑制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般不斷地溢出,彷彿要將連日來所積壓的憂鬱悲傷一併隨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宣洩出來似的,散落了一地。  

  為了不讓從口中流瀉而出的細微低泣聲顯現出他的懦弱,雲翔羽不由自主地緊咬著下唇,然後將被淚水所佔據的臉蛋深深地埋進邵凱熙的胸膛。  

  一顆顆奪眶而出的「天使之淚」,濡濕了邵凱熙胸前的衣襟,而懷中那若有似無的啜泣聲更是深深地沁入他的心門,緊緊地揪扯著。  

  感覺到依偎在自己懷裡的單薄身子,不停地輕顫抖動著,邵凱熙暗自在心中下了決定。  

  他將改變以往的作風。  

  他不再當個尾隨於後、無聲無形的守護靈。他要站到最前面去,為他心愛的天使情人擋下一切的風風雨雨。  

  他要成為可以停泊的港灣、可以讓天使收斂起疲憊的羽翼、安心依靠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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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漫步在佈滿了細碎石子的古意小路上,邵凱熙邊牽著余辰凌,邊往前方不遠處的日式房子走去。  

  「凱哥哥,還沒到嗎?我腳好酸哦。」余辰凌皺著一張小臉說道。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有些不耐煩小傢伙的緩慢腳程,邵凱熙索性雙手一伸,抱起了沒有幾兩重的小表弟。  

  「小凌,你要記得哦,到了羽哥哥家後,要乖乖聽話,不可以惹心哥哥生氣哦,知不知道?」邵凱熙不厭其煩地再三叮改囑著。  

  雲翔羽剛逢喪親之痛,心情一直很低落,為了怕他孤單寂寞,也特地一大早就跑到雲姨家去,把小傢伙給接了過來,讓一向疼他寵他的羽人兒在小傢伙討喜的陪伴下,能夠稍解寂寥之情,不再鑽牛角尖。  

  「嗯,小凌知道了,小凌會很乖、很乖,不會惹羽哥哥生氣的。」小手緊摟在邵凱熙的頸項上,余辰凌用著幾不聽聞的細微聲音說著。  

  小小的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後,小腦袋瓜就側靠在寬碩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一早,尚沉浸在睡夢之中的余辰凌,自從被邵凱熙叫醒後,就不停地打著呵欠。要不是凱哥哥說要帶他去找羽哥哥玩,他還寧願窩在暖暖的被窩裡,繼續聽著周公爺爺講好多、好好聽的故事。  

  就在快到日式房子的時候,忽地一陣喧嘩的爭吵聲,從前方傳了過來。  

  「回去!我不認識你們,也不認識什麼雷老大。」  

  「羽少爺,請不要為難我們,跟我們回去吧。」  

  「是啊,羽少爺,雷老大還在『傲雲大飯店』等著我們回去交差呢,請您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出去,你們再不走的話,我就要報警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只有得罪了。」  

  認出爭吵聲中有一方是屬於雲翔羽專有的清脆嗓音後,邵凱熙雙臂抱緊了伏在肩上已然睡去的小人兒,腳下也立即加快了步伐,往前方急速邁進。  

  繞過了轉角,他就望兒一輛全黑加長型的豪華轎車,正停在雲翔羽的家門前。  

  接著,精緻古樸的門扉一開,兩、三個眼戴墨鏡、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陸陸續續地從門內走了出來,而其中一人的手中還橫抱著一個男孩。  

  從男孩無力垂下的手臂,可以看出他已陷入了昏迷之中,故而毫無抵抗地任由黑衣人將他送進了停放在門口的車子裡。  

  「羽!」認出昏迷中的男孩正是他的羽人兒後,邵凱熙不由得大聲呼喊了起來。「放開他,你們要帶他去哪裡?」  

  「快走!」聽到邵凱熙的叫喚後,黑衣人更是加快了速度,油門一踩,便揚起了漫天的煙塵飛馳而去。  

  因手中猶抱著一個小人兒,以至於無法追隨而去的邵凱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輛性能超優的豪華轎車,從他眼前囂張地呼嘯而過。  

  *  *  *  

  傲雲大飯店,是近二、三年來急速竄升。享譽國際的跨國集團——傲雲,在台灣所設立的新據點。  

  傳聞傲雲集團的總裁是個年僅二十四歲的日籍華裔,也是個俊美絕頂的中日混血兒。  

  說這是傳聞是因為這年輕的總裁不但具有長遠獨特的眼光,而且行事當機立斷,作風獨樹一格,再加上從不在公眾的場合中露面的神秘行徑使然。  

  讓一向無洞不鑽、無孔不入,有著「狗仔隊」之稱的傳播媒體,對於這位在商場上炙手可熱、身價非凡的神秘人物更為好奇。  

  然而,無論是各大報社,或是以刁鑽著名的記者大人們,卻在使盡了一切的方法,用盡了所有的手段後,仍然無法掀去這刻意罩上的神秘面紗,進而窺探得知其下所隱藏的廬山真面目。  

  就如同好奇的貓兒般,越是神秘未知的事,越能引發人類旺盛的窺探心理。在無法填滿這未知的大洞前,人們只好以各式各樣的傳言來滿足自己的慾望。  

  久而久之,有關於傲雲的傳言,便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越傳越多。  

  *  *  *  

  在傲雪大飯店裡,那充滿了神秘色彩、非特定人士無法進入的第三十三層樓的總統套房裡——  

  一個相貌俊逸非凡、卻又略帶些許邪佞之氣的東方男子,正閒適自在地蹺起了修長的雙腿,坐在價值高達千萬的特製沙發上。  

  吞吐了下飄然欲仙的煙霧後,男子隔著瀰漫的白色煙霧,凝望著眼前有著一臉倔強神情的少年。  

  除了少數的相關人士外,誰也不曉得享譽國際的傲雲集團,其實是日本位於關西一帶的黑道幫派——狂雲組的附屬產業之一。  

  狂雲組是個數一數二、有著悠久歷史的黑道幫派。在日本,它更具有掌龍頭、執牛耳的地位。  

  因其仍秉持著舊有的幫派義氣,與現已少有的俠士風範,故而不論是黑道或白道,莫不推崇、敬重地賣它三分面子。  

  而傲雲集團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總裁,即是狂雲組的年輕當家,也就是眼前這不需任何外在裝飾的陪襯、一舉手一投足即有著王者威嚴的東方男子。  

  「我不相信,父親從沒提過他還有其他兄弟的事。」略顯稚嫩的嗓音,不悅地響起。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甚至不顧他意願、唆使手下將他強硬綁架而來、自稱是他叔父的男子,雲翔羽不禁有些動怒地橫眉瞪視著。  

  「大哥當然不會提起我的事情。我猜,你大概也從沒聽他提起過任何有關於他身世、背景的事情吧。」平淡、無起伏的低沉聲調,緩緩地揭露著被掩蓋多年的事實。  

  聞言,雲翔羽不由得愣住了。  

  仔細回想一下,他真的從沒聽父親提起過有關他的家庭、父母、兄弟等等的事情。  

  見雲翔羽緊抿著雙唇不語,男子便知自己所料必定八九不離十了。  

  剛毅冰冷的薄唇微微向上揚起,男子露出了若有似無的淺笑。  

  不錯!這頑固、不認輸、不低頭的個性,就像雲家的男子一樣。  

  知曉雲翔羽就算心中有著無數的疑問,也不會向他低頭開口求問,男子逕自地為他解答,緩緩地道出了一段當年被人強行掩飾、不為人知的往事。  

  「大哥從沒提過有關他身世的事情,那是因為當年他為了與你母親長相廝守,而不顧上代當家、也就是你祖父的強烈反對,不惜捨棄了所有的一切,權勢、財富……甚至拋下了繼承者的權力,從狂雲組中出走,然後藏居在鄰近的島國。」  

  「祖父為什麼反對父親和母親在一起?」雲翔羽不自覺地脫口問出。  

  然而,雲翔羽的詢問,卻令男子嘴角的笑意益加地明顯。  

  這有什麼好笑的?對於男子莫名的笑意,雲翔羽微蹙了下雙眉。  

  他渾然不知自己剛才的一句「祖父」,已然承認了對方所說的親屬關係。  

  「因為門不當戶不對。」男子簡要地說出了原因。  

  「門不當戶不對?這是什麼爛理由?」雲翔羽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在現今科技蓬勃發展、知識爆炸的二十一世紀裡,還有人在講究這種迂腐的舊觀念嗎?再說,母親雖然不是什麼大財閥的千金名媛,但也算是家世清白的名門之後啊。  

  「沒辦法,自古以來,黑白兩道一向視對方如讎若寇,且誓死不相往來;這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老人家對這方面的事情卻又異常地執著。」男子雙手一攤,也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在他的觀念裡,大哥必須迎娶同為道上的女子,最好還能借由此種『聯姻』的關係,來擴大狂雲組的權勢。父親甚至選好了數位德貌兼具、適合擔任當家主母這重責大任的女子,以供大哥評估挑選。可是,大哥卻獨獨鍾情你母親一人,而不惜違背父親的命令,選擇『出走』這條路。」  

  停頓了一會兒,再次吸了口手中的香煙後,男子才又繼續說道:  

  「父親在去世之前,曾下令要我不惜一切代價,尋回大哥、尋回雲家流落在外的子孫。其實,他早就後悔因自己一時的頑固,逼走了最令他自傲的兒子。可是又拉不下老臉來承認自己的錯誤。就我所知,這些年來,他可是一直暗中派人在尋找你們的下落。」  

  男子從鬆軟的沙發中站了起來,走至雲翔羽的面前,只手輕托起他的下巴。  

  「我來接你了,接你回雲家、回狂雲組去。」  

  「不!」伸手一揮,雲翔羽拍掉了男子的手,往後退離了數步,拉開與男子間過近的距離。  

  一向不喜與人親近的他,最討厭和別人有身體上的碰觸了。不過,小凌那愛黏人的小傢伙例外,至於凱嘛,倒也還可以勉強接受啦。  

  一想到邵凱熙,雲翔羽的心裡便開始湧起了熊熊的怒意。  

  臭凱!爛凱!壞凱!不是說要永遠陪在我身邊的嗎?怎麼還不快點來接我?大騙子!大壞蛋!  

  雲翔羽越想越氣,在不知不覺間便將心中那無處發洩的怒氣,轉而出在眼前那越看越礙眼的男子身上。  

  「我不會和你回去,也不會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  

  難看的臉色、越變越差的口氣,和毫不畏懼的態度,決然地拒絕了男子有如命令般的要求。  

  雲翔羽的話讓一直和顏悅色的男子開始攏聚起濃密的劍眉,就連那份令人有著無限慵懶的閒適,也慢慢地轉變成頗具危險性的威脅感。  

  「不管你承不承認,只要你是大哥的孩子,只要你姓雲,你就是我們雲家的子孫、狂雲組的少主、下任的當家繼承人。」  

  他說出口的話,從來不容許有人反駁抗議。  

  男子全身上下充滿了蓄勢待發的氣勢,與不怒自威的威嚴,令雲翔羽有著不小心吵醒「沉睡獅子」的錯覺。  

  被男子那不容拒絕的炯然眼神所震懾住,但又不願甘心就此受其擺佈。  

  瑩白的貝齒微微使勁地在溫潤粉嫩的紅唇上,咬出了一個個紅紅的印子,雲翔羽緊據著雙唇,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  

  *  *  *  

  正當雲翔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門外忽地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嘩,爭執,接著便響起了兩下敲門聲。  

  敲擊在門上那清脆響亮的聲音不但破除了室內令人困窘的僵局,也令雲翔羽鬆了一口氣。  

  「進來。」不悅於被敲門聲打斷了和雲翔羽間的交談,男子的聲音裡透露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峻。  

  「主人!」將雲翔羽從家中綁來的黑衣人之一,正必恭必敬地站在門口。  

  「發生了什麼事?」  

  「門外有個男孩宣稱要見羽少爺,目前正由護法將他擋在門外,屬下特來請示主人該如何處置?」  

  「是凱!凱來接我了。」  

  雲翔羽一聽完黑衣人的話,立刻毫不停留地往門外沖了去。  

  黑衣人所講的男孩,一定是凱!  

  不需要特別的描述,他就是知道。  

  「慢著!」在雲翔羽動身衝至門邊,即將離去之時,一雙大手及時從後將他欄腰帶了回來。  

  「放手!放開我!」  

  急於脫身的雲翔羽不停地掙扎著,甚至無視於雙方力量的差異,右手一揮即往男子的臉上擊去,但隨即落入了如鐵般堅固、緊箍的大掌裡。  

  好痛!  

  男子毫不留情的掌力,令他秀氣的雙眉疼得皺成了一團。  

  「放開他!」  

  就在兩人又陷入了僵局的時候,門口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嘶吼聲。  

  好不容易乘隙衝進了房間的邵凱熙,一進門就見到他的天使情人竟被別的男子給強摟於懷,熊熊的妒火與怒氣立刻如泉湧般急速攀升。  

  望著邵凱熙那閃爍著嫉妒之意的幽黑瞳眸,與毫不掩飾對自己而來的熊熊殺氣,男子出人意料地鬆開了鉗制著雲翔羽行動的雙手,讓他轉而投向眼前這引起他興趣的男孩。  

  「凱!」重獲自由的雲翔羽,毫不遲疑地撲進了朝著他敞開著的懷抱裡。  

  對於雲翔羽首次主動投入自己的懷抱,邵凱熙有些訝異,卻也難掩心中那失而復得的喜悅。  

  「你沒事吧?」邵凱熙關切地詢問著懷中的人兒。  

  「為什麼這麼慢?」  

  嘟起小嘴發出任性的嬌嗔,雲翔羽不由自主地像個孩子般,窩進邵凱熙的懷裡,向他抱怨著自己的不滿。  

  「你不是說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嗎?為什麼現在才來?」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要先將小凌給安頓好,所以才來遲了。」  

  邵凱熙不停地向懷中任性撒嬌著的人兒解釋、致歉。  

  原本凌厲的眼神在俯視著懷中的人兒時,頓時轉變成似水般的柔情。  

  要不是要先將小麻煩給送回家去,他早就飛奔到這心愛的天使情人身邊了。  

  「小凌?他沒事吧?」  

  「沒事,小傢伙好得很呢。一直吵著要見他的羽哥哥,整個人就像是丟入熱鍋中的蝦子似的蹦跳個不停。」一提起余辰凌,邵凱熙就一臉快受不了的樣子。  

  「嗯,他沒事就好。」  

  知道小傢伙沒事後,雲翔羽便安心的將頭側靠在有著規律心跳的胸膛上,雙手也跟著攀上頸項,在它的後方交錯、纏繞。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你?」  

  邵凱熙記得那時他的天使情人早已昏厥過去了呀。  

  「我就是知道。而且,你現在不也在這裡了嗎?」雲翔羽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將有些虛脫的身子掛在邵凱熙的身上。他只覺得身上的力量開始一點一滴地往外流瀉,整個身子猶如將被抽空、掏盡似的鬆軟無力。  

  「也對。」邵凱熙點了點頭。  不過,他沒想到一向彆扭、愛使性子的羽人兒,竟會對他如此地信任。狂跳的心,因這意料之外的發現有著難以掩飾的雀躍。  

  「凱……」  

  就在邵凱熙暗自竊喜之時,一聲異常細微的呼喚從懷裡傳出。  

  「什麼事?」  

  「帶我……回……」  

  話尚未說完,擁在懷中的人兒便如失線的傀儡般,緩緩地往下滑落。彷彿知道有了可靠的臂彎可以依賴,一直逞強、持續緊繃著的神經不由自主地鬆弛了下來。  

  阻擋不住漫天的黑暗朝著他襲擊而來,雲翔羽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地昏厥在邵凱熙呵護著的懷抱裡。  

  「羽?羽!」驚慌的呼喚聲急切地響起。察覺懷中虛軟無力的身軀毫無自主性地向下滑落,邵凱熙連忙收縮起雙臂,及時將他抱了起來。  

  相對於邵凱熙焦急的聲聲呼喚,冷靜淡漠的低沉嗓音不徐不緩地響起——  

  「沒事!他是因為放心才會昏過去。」  

  一直旁觀不語的男子在出聲的同時,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昏厥過去的雲翔羽給橫摟了過來。  

  「還我,他是我的人。」邵凱熙急道。  

  懷中突如其來的空虛令他難以忍受,邵凱熙雙手往前一探,亟欲奪回因自己一時疏忽、而再次從手中失去的惟一至寶——他愛逾生命的天使情人。  

  踩著敏捷的步伐,男子輕輕鬆鬆地避開了邵凱熙一波又一波毫不留情的攻勢。  

  不錯,拳腳功夫的底子打得很扎實,但性子稍嫌急躁了些,不夠冷靜,還有待磨練。  

  男子邊閃過邵凱熙又一次凌厲狠勁的攻擊,邊優閒地問:「是你的人?那又怎麼會落入我的手中?」  

  「你……」  

  「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守得住他,那麼他遲早會從你的手中溜走的。哪,還你了,接好哦。」  

  達到測試的目的後,男子雙手一鬆,順勢就讓手中昏睡的雲翔羽,又重回到一直鍥而不捨、緊追著他不放的男孩的懷裡。  

  再也不敢大意的邵凱熙,摟緊了重回懷抱的人兒,以充滿防備的目光瞪視著眼前仍用打量的眸光在自己身上打轉的男子。  

  *  *  *  

  「你到底是誰?」邵凱熙深深感受到,這深不可測的男子絕非泛泛之輩。  

  「小子,問人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大名吧。」男子邊說邊示意邵凱熙將昏睡著的雲翔羽放置到一旁的沙發上。  

  宛如休憩的豹子,他優雅而高貴的修長身子逕自往後一靠,又回到原來的位子上,恢復原先那慵懶的閒適。  

  「凱,我叫邵凱熙,是羽的青梅竹馬。那你呢?你又是誰?」  

  明知對手氣勢的強大是自己所無法比擬的,但他卻仍毫無畏懼地怒目瞪視著,宛如初生之犢般不知膽怯為何物。  

  「我是他的叔父。」嗯,不錯!少有人在他的注視之下,能夠如此地坦然,甚至還以同等的眼神回視著他。  

  猶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男子對於邵凱熙過人的膽識、敏捷的身手十分地欣賞,再加上他和雲翔羽彼此信任的情誼。  

  一個一箭雙鵰的長遠計劃,慢慢地浮上了他的腦海。  

  這小子是個可造的人才,將來絕非池中之物。他何不趁此機會將他網羅至自己的麾下,而且還可以成為讓可愛的小羽兒回到雲家的籌碼。  

  嗯,就這麼辦。彷彿對自己打的如意算盤十分滿意,男子露出了淺淺的一笑。  

  「叔父?我從沒聽羽說過他有一個叔父。」邵凱熙訝異地說。  

  「那是因為我們今天才剛見面、才剛相認。」重新點上一根煙,男子徐徐地說道,心中也慢慢地盤算著。  

  「對了,凱小子,你和我們家小羽的感情似乎不錯嘛?我看他好像很信任你似的。」能贏得生性多疑的雲家人的信任,表示這人在雲翔羽的心中,已佔有不容忽視的份量。  

  「因為我們從小就認識的關係吧。」其實,羽人兒如此毫不保留的信任,他自己也很意外。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一直維持著似友若敵、曖昧不明的關係。  

  男子微微一愣,有些訝異於邵凱熙露出的靦腆笑容,但隨後又露出了詭異的一笑。原來,他還不知道自己在小羽兒心中的份量啊。不過,這對他的計劃反而有利無害。  

  依照原計劃,先放出誘餌釣上小魚,再以他這條小魚來捕獲小羽兒這尾大魚。  

  「或許吧。等我帶小羽回日本認祖歸宗後,歡迎你到日本來看看小羽,我想他會很高興才對。」男子不疾不徐地說道。  

  「回日本?不行!羽不能走,他不能和你回日本去。」一聽到男子欲搶走他的天使情人,邵凱熙立刻又恢復成防備警戒的狀態。  

  「為什麼不?他是雲家的人,回日本認祖歸宗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可是羽他從小在這裡長大,他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不能就這樣拋下他離去啊!  

  「小子,你聽過狂雲組和傲雲集團嗎?」  

  「嗯!」邵凱熙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男子為何要把話題帶開。  

  「狂雲組和傲雲集團都是雲家的產業……」  

  誘餌已經拋出,釣線開始放長……  

  雲家的產業?「那羽他……」男子未竟的話語,令邵凱熙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  

  「沒錯,就如你所想的,從今天起,他就是傲雲集團的下任總裁,狂雲組的當家繼承人。」  

  猶如原子彈爆炸性的回答,將邵凱熙轟得支離破碎。  

  見邵凱熙如他所料的呆愣,男子著實想大笑出聲。  

  「狂雲組的權力和傲雲集團的財勢,一向是旁人眼紅的目標、欽羨的焦點。但相對的,在名利權勢背後,那隨之而來的危險卻也是旁人所無法預料的。對於那些覬覦雲家產業的人們而言,小羽的存在無非是他們最大的絆腳石。所以,他們絕不會輕易地放過他的。」  

  無視於神色已略微改變的邵凱熙,男子繼續說道:「但是,只要小羽在我的身邊、在我的羽翼保護之下,他們就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凡隸屬於他保護之下的人,絕不容許他人欺凌。  

  而這就是他必須帶雲翔羽回到日本的最大因素,並不是只有因為認祖歸宗這等瑣碎的小事。  

  其實他心裡早已有了個底,倔強的雲翔羽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和他回日本去的。因為頑固的雲家人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後,就很難再讓他改變主意了。可就算帶不回親愛的小侄子,他也必須在他的身邊做好周全的防備才行。而眼前的凱小子,就是他心目中最佳的人選。  

  「有我在就夠了,我會保護他的。」  

  不管!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絕不會讓羽人兒離開他的身邊就是了。  

  「你保護他?小子,你連從我手中奪回小羽都做不到了,怎麼保護他?」嘴角露出一個嘲弄似的笑容,男子的話雖然刻薄,卻也一針見血。  

  其實,邵凱熙自己也明白,以他目前的能力,尚不足以應付那即將接踵而來的種種危機。可是,說什麼他都不能讓羽人兒就這樣離開他到那遙遠的陌生國度去啊!  

  「我會變強的!」雙手緊摟著專屬於他的天使人兒,邵凱熙以堅定的語氣說道:「我會長大,而你會變老,到時候,誰來保護他?」  

  對於邵凱熙形同挑釁的話語,男子僅以一笑帶過。  

  「說的也是,其實,要讓小羽留在這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兒男子似有軟化的現象,邵凱熙急忙追問著:「要怎麼做,你才會讓羽留下來?」  

  男子挑了挑眉,望著焦急的邵凱熙說:「想要讓小羽留下,就先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你說。」  

  只要能讓雲翔羽留下來,別說一個了,就是十個、百個、千個,他都悉數奉上。無論他將開出的條件有多麼艱巨困難,他也一定盡力辦到。  

  「你先說說看,對你而言,小羽是個怎麼樣的存在呢?」修長的十指在線條優美的下巴處交錯著,男子一臉興味地期待著邵凱熙的回答。  

  「羽是我的所有、我的一切,他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上千百倍。」  

  似乎滿意於邵凱熙的回答,男子點了點頭又問:「你說,你會保護小羽。那麼,你會保護他到什麼程度?能捨棄你所擁有的一切嗎?」  

  「當然,我會以我的生命去守護著他,不管何時、不論何地。」  

  「那就是說,你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嗎?」  

  「上天下地、摘星射月!」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對於邵凱熙乾脆利落、毫不遲疑的回答,男子滿意地露出了頗具深意的一笑。

第四章   


  「聖菲爾德學園」是間享譽國內、數一數二的貴族學校,也是有著悠久歷史、專育英才的百年搖籃。  

  能夠進入此間學園就讀的學生,若非本身擁有非凡的才能學識,就是因為其家族的地位顯赫出眾,再不然的話,就是後台的勢力雄厚驚人。  

  換言之,此學園中的學生皆屬菁英中的菁英。而他們在步出校園後,也大都成為政商界中頂尖的人士,掌控著國家的興亡盛衰。  

  面對著如此大有來頭的貴族子弟,學校方面只能採取放任、自主的管裡方式。畢竟,以他們一個小小的領薪階級而言,如何能夠對抗這群非富即貴的世家子弟?能夠平平靜靜的度過平凡的教書生涯,才是他們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故而在聖菲爾德學園中,真正掌有責權的,不是一般人印象中手執教鞭、高高在上的教師們,而是由學生們自行組成的學生會。  

  當原本青蔥翠綠的楓葉渲染上如火焰般艷麗的色彩之時,也就是一年一度學生會會長的競選活動的開始。  

  然而,以往如火如荼、競爭激烈的戰況,在今年卻呈現了反常冷淡的現象。  

  更正確的說法是,當參選名單一經公佈之後,整個情勢就已經呈現了一面倒的狀況。  

  邵凱熙,學園兩大風雲人物之一,有著如雕刻般深邃的五官,呈小麥色的健碩體魄,不但精通劍道、弓箭、馬術……等,更具有如豹般迅捷的爆發力,是個擁有「騎士」封號,如陽光般炫耀亮眼的運動健將。  

  雖說他是在以成績排列班別中的B班生,但是自從升上二年級開始,他的成績就一路竄升,不但遠遠超過了優秀的A班學生,更名列全學年的一、二名。  

  如此文武雙全,再加上他熱心助人、親切有禮的態度,為他贏得了上自師長、下至學生的一致好評。  

  故而,當他一宣佈參加學生會會長的競選後,全校的師生就已篤定這次聖菲爾德的學生會會長非他莫屬了。  

  而身為現今學園中最顯眼、最忙碌的人物之一的邵凱熙卻拋下了如山般高聳、急待他處理的公務,隻身一人在校園中穿梭尋覓。  

  「真是,那傢伙不知道又溜到哪兒去?」邵凱熙喃喃自語地叨念著。  

  如鷹集般銳利的目光殷切地四處張望,梭巡著那令他心繫的純白羽毛。  

  就在邵凱熙快將偌大的校園給踏盡時,一群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女學生們一發現到她們心目中的偶像,立刻發出了尖銳的歡呼聲。  

  「啊!是騎士耶!」  

  「在哪裡?在哪裡?呀!是真的耶!」  

  高八度的尖細聲音此起彼落地響了起來。  

  「邵凱熙學長,祝你高票當選!」雙手圍成圓柱形,放至嘴邊,將祝賀呼喊聲朝邵凱熙的方向傳去。  

  「謝謝!」邵凱熙露出應付性的職業微笑回應著。  

  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立刻又引起了一陣陣的騷動。  

  「邵學長,你要回競選本部去嗎?」  

  儘管選舉的結果早已成定局,但是,邵凱熙的親衛隊們仍是為他成立了一個頗具規模、儼然是未來學生會雛形的競選總部。  

  「不,我另外有事要辦。」  

  「啊,我知道了,你要去找雲學長,對不對?」  

  「嗯。他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邵凱熙苦笑了一下。  

  眾人早已習慣了兩人如影隨形、如膠似漆的行為。  

  不論校內或校外,在雲翔羽的左右總會發現邵凱熙的蹤影,而有邵凱熙在的地方也就有雲翔羽的存在。兩人就如同光和影一樣,總是常伴左右。  

  不過,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他跟隨在雲翔羽的身後。雲翔羽往東,他就跟著往東;雲翔羽往西,他也跟著往西。  

  女學生們常說他們就像是「凡爾賽玫瑰」裡的奧斯卡與安德烈,而他那騎士的封號,也是由此而來。  

  「我之前好像有看到雲學長往那個方向走去。」女學生的其中一人,指了指校園的西邊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邵凱熙邊道謝邊朝著女學生所指的方向而去。  

  那習慣性的禮貌微笑,又引起了一連串的尖聲驚叫。  

  *  *  *  

  進入了一片青翠似玉、生意盎然的「綠苑」裡。  

  在綠蔭如亭的百年老樹之下,邵凱熙終於找到了那愛好自由、不喜拘束的人兒。  

  倚躺在碧綠的草地上,任意伸展著的身軀,有著一份無比閒適的慵懶,如天使般純潔無邪的睡顏,令人無法輕移視線。  

  被頑皮的秋風輕掠而起的幾綹髮絲輕拂過精緻典雅的臉龐,讓沉睡中的容顏不由得微蹙了下秀氣的雙眉。  

  悄聲地走近樹下,邵凱熙在熟睡的人兒身旁落了座。  

  伸手輕柔地撥開了那騷擾著熟睡人兒的頑皮髮絲,邵凱熙無限愛憐地望著露出了甜美笑靨的人兒。  

  「真是拿你沒辦法,天涼了也不知道要加件衣服,還在這兒睡得這麼熟。」英氣凜然的濃眉頻頻地攏聚著,低沉的嗓音中微含著些許的無奈。邵凱熙解下身上的外套,輕柔地覆在那略顯單薄的身軀上。  

  天上浮雲片片、楓紅飄零處處、枝上雀嗚聲聲……  

  望著熟睡的人兒,靜靜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安寧、祥和,邵凱熙在不知不覺間也輕合上雙眼,跟著小憩了一會兒。  

  然而,偷來的幽靜,總有歸還的時候;難得的安詳時光,一向消逝得較為迅速。  

  在驚覺到時間的流逝之後,邵凱熙抬頭仰望了下湛藍無垠的天際,然後長長地歎了一聲。  

  想起早上出門前,羽人兒仍舊是嘟著嘴,一副非要他先認錯陪罪,否則不願與他和解的倔強模樣。邵凱熙只能再次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自從兩年前,為了將羽人兒留在台灣、留在他的身邊,他和雲霆霄——雲翔羽的叔父,達成了一個「交易」。  

  每隔兩、三個月,雲霆霄會從日本遠渡來台,定期地教授他一些武術技藝,還有其他的種種知識。  

  更甚者,當適逢寒暑假日或有較長的假期時,他仍是不得清閒,必須隻身遠渡重洋,到日本狂雲組的總部或傲雲集團去接受一些所謂的英才教育。  

  雖然他不大瞭解,如狐狸般狡獪的雲霆霄在他身上花了這麼多心思是何目的,可他從不曾喊過一聲苦,也不曾後悔過。  

  他比較在意的是,當他千辛萬苦地經歷過雲霆霄特意安排的種種考驗回到台灣後,原以為可以看到天使情人那燦爛的笑容對著他綻放。  

  可他的天使人兒卻總是繃著一張俏臉,給他臉色看。  

  嗚嗚……難道羽人兒不知道嗎?他的笑靨對他而言,是最好的鼓勵、最佳的打氣方式呀。  

  只要能見到那天仙般的笑靨對著自已綻放,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在所不辭。  

  其實,他也知道羽人兒非常不喜歡他和雲霆霄有所接觸,對於那以他為籌碼,卻未曾獲得他同意的「交易」更是火大。  

  可,這卻是惟一能留下他的方法啊!  

  因為,雲翔羽尚未成年,而他的監護權又落在惟一的親人云霆霄的手中,若雲霆霄執意帶他回日本,任誰也無權阻止。  

  所以,可憐的他,只能百般無奈地像只哈巴狗般兩邊示好了。  

  一會兒要忍受雲霆霄那非常人能忍受的訓練,一會兒要接受雲翔羽嬌嗔任性的賭氣行為。  

  天知道,這兩年來,他是怎麼度過的。可是只要能讓羽人兒留在自己身旁,就算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低望著身旁猶自沉浸於睡夢中的人兒,邵凱熙俯身在他的耳邊,重複地傾訴著愛的呢喃細語:「我倔強而高傲的天使情人,我定會信守我的誓言,永遠永遠地陪在你的身旁,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不管將來你可以活多久,我都會陪你走到最後。我會陪你活著,也會陪你死去。因為,我知道你有多麼害怕寂寞與孤獨。」  

  一雙深邃的黑色瞳眸深情款款地凝視著眼前那潔白無瑕的麗顏,邵凱熙緩緩地低下頭去,在嬌嫩的紅唇上輕觸了下。  

  那淺嘗即止的動作是那麼地輕柔、那麼地憐愛,彷彿生怕驚擾到正酣睡的人兒般。  

  對這已重複了不知多少遍的偷跑行為,邵凱熙有些無奈、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下。  

  修長的手指在絕色的容顏—輕撫而過,順著晶瑩剔透到微呈透明感的雪白肌膚緩緩勾勒著,最後在那微微開啟著的朱唇上停留。  

  柔軟的指腹愛憐似的在優美的唇形上,輕輕地、細細地一再描繪著。  

  「嗯……」  

  如蝶觸般的輕柔撫觸,令沉睡中的人兒發出了一聲細微的輕吟。  

  兩片嬌艷的唇瓣因發出呻吟而合併,微微攏起,嘟翹而起的雙唇猶如親吻般,碰觸著邵凱熙的手指。  

  無意識的親密舉動,令小麥色的雙頰飄上了一絲的紅暈。  

  邵凱熙連忙縮回了戀戀不捨的手指,也收回了自己心猿意馬的思緒。  

  「笨凱,臭凱……」  

  沉浸在夢境之中的雲翔羽彷彿夢到了什麼似的,忽地,喃喃自語的將邵凱熙臭罵了一頓後,又露出了一個如花般的得意笑容。  

  「是是是,我臭,我笨。可,你卻是香的……」邵凱熙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又低頭在熟睡人兒的額前印上一吻後,才起身離去。  

  *  *  *  

  在一陣悠揚的交響樂聲從廣播器的喇叭中流瀉而出後,緊接著的是一連串字正腔圓、抑揚頓挫的學生會公告,提醒著眾人有關於學園內的年度大事。  

  (親愛的同學們,距離選舉結束的時間還剩下二十分鐘,請尚未投票的同學把握這最後的時間,趕緊到中央廣場上,投下您神聖的一票。選出您心目中能夠帶領我們在未來的一年中,邁向巔峰的最佳人選……)  

  隨著廣播聲響的結束,學園內三三兩兩的人群也開始往中央廣場的方向聚集而去。  

  「喂,你去投票了嗎?」  

  「早就投了,這可是學園一年一度的大事耶,我怎麼可能會缺席呢。」  

  「可是……我還沒投耶。」  

  「你還沒去投票?不會吧,只剩下二十分鐘而已了耶。走走走,我陪你去。」  

  「可是,我不知道要選誰啊。」  

  「廢話,還能選誰,當然是選我們學園的騎士呀。除了他,你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說的也是哦。」  

  「啊!只剩下十分鐘了,我們用跑的好了,不然會來不及的。」  

  「嗯。走吧。」  

  在一片此起彼落的討論聲中,所有的話題全都集中在學生會會長的競選上。  

  為了學生會會長選舉這等大事,聖菲爾德學園中依照往例,在選舉日的當天不分年級,一律停止上課。  

  依學校方面的說法,他們會如此慎重其事地看待此件事情,可是有著長遠的觀瞻與見解。  

  一是學生會會長人選的誕生,對於聖菲爾德學園未來一年的走向,有著深遠的影響。  

  二是這小規模的競選活動,就如同國家社會中各級首長選舉的縮小版本一般。  

  為了鼓勵學生們多多參與學園的活動之外,更為了培養這些國家未來掌權者之民主素養,讓他們學習如何去選出最適當的人選,與試著服從己身所選的領導者,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在如此長遠宏大的理念之下,聖菲爾德學園的師生們一致決定,於學生會會長選舉當日一律停止上課。  

  *  *  *  

  相較於眾人熱烈的反應與興奮的期待,綠苑中百年老松之下的那抹純白身影就顯得格外地優閒與淡然。  

  幾朵如棉絮般的雪白雲朵,在湛藍的青空中緩緩飄蕩著。  

  在秋高氣爽的午後時分裡,雲翔羽特意挑選了地處偏遠、又兼具隱密性的校園一隅。  

  優閒又自在地利用了這忙中偷閒、鬧中取靜的難得清幽,好好地睡了一個舒適又無人煩擾的午覺。  

  想當然耳,會利用這種時間補充睡眠的人,一定沒去投下那對某人而言,既寶貴又神聖的一票了。  

  直到頭頂上的擴音器發出超高分貝的噪音,驚嚇到在樹枝林梢間歇息、嬉戲的麻雀,也擾醒了正在樹蔭底下遊歷夢中仙境的他。  

  霎時,數十隻鳥兒群起齊飛,形成一幅好不壯觀的景象。一隻隻伸展開的羽翼彼此相互交疊,將寬廣的天際遮蔽成黑壓壓的一片。  

  「嗯唔……」  

  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後,雲翔羽伸了伸懶腰,坐起身子。  

  「真是舒服!」這幾天為了和邵凱熙賭氣,他夜裡總是睡得不甚安穩。  

  這時,一件寬大的薄外套從猛然坐起的胸口處滑落至身旁的草地上。  

  「這不是……」拾起一旁有些眼熟、又猶留些許餘溫的衣服,雲翔羽的心中大抵有了個底。  

  這應該又是邵凱熙那個傢伙好管閒事的行為吧?  

  打小一塊兒長大的玩伴,日夜長伴左右的夥伴,對於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比他自己還要清楚、還要瞭解。  

  也只有他才會知道,一向不愛人群喧嘩、不喜熱鬧嘈雜的自己,寧願躲在這偏遠寧靜的角落裡獨自度過,也不願到他的競選總部去,和眾人群聚一堂、嬉鬧成堆。  

  對那人不顧自己繁務纏身,還特地抽空來尋他、怕他著涼地為他披上衣物……等的行為,雲翔羽心中有著一絲絲連他自己也不太明瞭的情愫,慢慢地在醞釀著。  

  「凱那傢伙,這幾個禮拜來到底在做些什麼啊?吭也不吭一聲地就跑得不見人影。」  

  雲翔羽滿臉不悅地自語著。霄那傢伙這幾天並沒有到家裡來呀,而他除了去日本外,從不會離開他的身邊。  

  一向與他如影隨形的人,忽地不見蹤跡,心裡總是覺得怪怪的。  

  可真要說是哪裡奇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也許是已經習慣了吧!  

  雲翔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習慣了一向有他跟在身旁的感覺後,就再也無法忍受沒有他陪伴的冷清。  

  「前天突然跑來,說什麼他要競選學生會的會長,還定要我去觀看開票的結果,也不秤秤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真以為學生會長的位置有這麼好坐呀。」從美麗的唇形中流瀉而出的,竟是如此不堪的評論,若讓邵凱熙聽到了,恐怕也只能無奈地搖頭歎氣了。  

  微帶涼意的低溫,讓雲翔羽毫不遲疑地穿上了那有著深色格紋線條的薄外套。  

  雲翔羽一點也不曾發覺到,對於自己從不曾有過良好評價的童年玩伴,是如何小心翼翼地陪在他的身旁,為他御寒添衣、為他收拾善後,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不語地守護在他的左右。  

  或許,在他心底的深處,已有著些許地明瞭。  

  但是,家傳的訓言、驕傲的自尊、及自我要求的完美,讓他拉不下臉來承認。  

  因為,一旦承認了,就代表自己是個弱者。也惟有軟弱之人,才會需要別人的保護與呵寵。  

  忽地一陣風起,將雲翔羽那呈微褐色澤的頭髮吹得有些零亂,半長及肩的髮絲隨風而起,髮絲又在那絕美的容顏上流連不去。  

  微蹙了下優美的眉,纖細的指尖,極其優雅地輕拂去臉龐上的髮絲。  

  因抬手而起的外套袖口散發著衣物主人那特有的氣息,如朝陽般清爽乾淨的氣息,使得似玉的臉頰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暈,雲翔羽用粉嫩的雙頰輕輕地磨蹭著有些過長的衣袖。  

  如子夜般深邃的星眸,若有所思地眨了眨,一股暖暖的情意在眼底深處蕩漾著,優美的唇形線條也微微向上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  *  *  

  由於不甚在意,雲翔羽邊欣賞著兩旁似火燎原般的火紅楓葉,邊以極緩慢的步行速度,踱步至邵凱熙要他前往的地點。  

  等他終於到達了人山人海的中央廣場之時,熱絡了兩三個月的學生會會長選舉卻早已揭曉了最後結果。  

  不負眾人所望,邵凱熙以創校以來的最高得票數,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贏得此次學生會會長的寶座。  

  佇立於樹蔭底下的雲翔羽,有些詫異地遠望著台上那正發表著致謝感言的邵凱熙。  

  颱風穩健,言行中頗有大將之風,台上那正侃侃而談的人,真的是邵凱熙嗎?真的和他所認識的邵凱熙是同一個人嗎?  

  那一副從容不迫的自信神情,與全身上下散發出不容忽視的凌人氣勢,是他從沒見過的。  

  騙……騙人!  

  曾幾何時,那毫不起眼的渾小子,那猶如背後靈般,每每纏到他動怒變臉卻仍是不放的人,竟然變得如此意氣飛揚、如此英挺俊逸。  

  他不是一向都跟隨在他身後,苦苦地追趕著他的嗎?  

  怎麼……怎麼才一眨眼的時間,他竟如此輕而易舉地超越過他,獨自一人跑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去了。  

  他不是發過誓,說要永遠陪在他身旁的嗎?  

  為何站在他身邊的人,是那個婀娜多姿、有著玲瓏曲線的校園美女呢?  

  轉頭再望了望自己的身旁,除了染滿似火般艷麗的楓紅環繞著自己之外,再無一向隨侍在旁的人影了。  

  一股無名的酸意與落寞,緩緩地從他心底竄起。  

  緊咬著如菱角般有致的絳唇,一向如瓷玉般無瑕的臉龐,更是退去了所有的色澤,慘白一片。  

  一雙深邃如星、漆黑似墨的黑色瞳眸,隱隱地泛起了薄薄的霧氣。雲翔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一股想要哭泣的感覺。  

  可是……天下何其之大,他卻找不到一處可以讓自己痛哭的地方。  

  微仰著頭,用力地眨了眨雙眼,雲翔羽想借此將即將溢出眼角的淚水給眨掉。他不願讓別人看到他如此懦弱的一面。  

  明知痛苦、明知難受,視線卻依然瞟向台上那吸引眾人目光的男子。  

  專注的視線一刻也無法輕移,猶如被施了定身的魔法般,雲翔羽只能愣愣地呆望著,看著在此時之前自己從未發覺到的俊逸臉龐。  

  看我啊,我在這裡,要我來這裡的人不是你嗎?為什麼你不看我呢?  

  任憑雲翔羽在心裡大聲地呼喚、吶喊著,可台上的邵凱熙卻依然沒發現他的存在。  

  如黑曜石般深邃黑亮的雙眼,未曾望向樹蔭底下的人兒,反倒是他身旁的女子在環視著台下的群眾時,意外地發現到他的存在。  

  原本似水般柔情的一開水雙瞳,在意識到樹蔭底下的那抹身影後,立時以充滿著恨意的眼神狠狠地朝之瞪去。  

  那足以媲美西方女神維納斯的曼妙曲線、豐腴有致的身軀,以若有意似無心的方式,緩緩地貼向邵凱熙。  

  一而再、再而三,猶如示威般,女子朝雲翔羽露出了勝利的眼神。  

  凝視著那仇視著自己的眼神,雲翔羽有些不解、卻又感到些許熟悉。  

  啊,是她!  

  他想到了。曾與他有著幾面之緣,卻對他懷有莫名恨意的女子。  

  她怎麼會在那裡?怎麼會霸住了原屬於自己專有的位置?  

  惱恨地望著女子挑釁的示威眼神,及她身旁男子對於自己的視若無睹。  

  驀地轉身,強忍著心底久違的疼,與眼底即將落下的淚,雲翔羽離開了幾乎群聚了全校師生的中央廣場。  

  轉身離去的雲翔羽並沒有看到邵凱熙後來推開女子的舉動,也沒有瞧見邵凱熙發現他時的喜悅神情。  

  風流雲散、雲譎波詭……  

  天際邊的朵朵雲絮,也如雲翔羽心中層層疊疊的起伏而翻湧流動著。  

  *  *  *  

  幾近黃昏時的一場傾盆大雨,讓中央廣場上的聚會提早結束。  

  然而,熱情的人們卻無視於天氣的陰晴與否,仍是舉辦了場空前盛大的慶功晚宴,為新上任的學生會會長及其成員們祝賀。  

  宴會才剛開始沒多久,邵凱熙應群眾之要求,又上台發表了一場演說。  

  就在宴會的氣氛正被炒熱,即將進入高潮的時候,一旁的邵凱熙趁著眾人注意力已被分散,連忙將一些重要事項吩咐妥當後,便把握住時機,偷偷地溜出了這場專為他而舉辦的宴會。  

  最重要的人沒有出席,他再停留也是多餘的。  

  一旦得以脫身後,邵凱熙便立刻馬不停蹄地直往家中而去。  

  師長的讚揚、同學的道賀、學弟妹的崇拜……對這些旁人欽羨的榮耀他絲毫沒有任何的感覺。  

  他寧願看見那朵比薔薇更加嬌艷、更加絢麗的笑靨對著他綻放。  

  自從在中央廣場上,瞥見那抹匆忙離去的純白身影後,他至今還未見到雲翔羽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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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緻古樸的日式門扉緩緩地開啟,一聲聲有力的吶喊,由外往內地響起——  

  「凱少爺。」  

  「凱少爺。」  

  兩年前的「交易」項目之一,就是邵凱熙必須搬入雲家的大宅,以便接受雲霆霄的一切安排。甚至連宅院內外多達二、三十多個人員,也全都是由雲霆霄所挑選,再依其所長,各有分派。當然,除了照顧日常起居的一般僕傭外,還有狂雲組的成員們充當著宅院的護衛與保鏢。  

  「辛苦您了!」  

  在主屋的玄關處,身著一襲深黑色西裝和白色和服的二人,正雙雙躬著身子,恭敬地迎接著主子的歸來。  

  「嗯!」微頷了下頭,邵凱熙淡漠地回應了聲。  

  一反在校時那平易近人的親切,肅穆凜然的神情、冷漠命令似的話語,猶如雲霆霄的翻版,頗有統領部屬的當家主子的氣勢。  

  「對了,幫我轉告他,就說我已達成目標。」  

  邵凱熙說完後,便朝著自己寢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原來,參加學生會會長的選舉,贏得會長的寶座,是雲霆霄所派給他的考驗項目。  

  「是!」簡潔有力的回答,同時響起。  

  身為狂雲組留守在台分部的護衛二人組——雷電,自是明白邵凱熙的話中之意。  

  「風雨雷電」號稱狂雲組的四大護法。  

  「風雨」跟隨在雲霆霄的身旁,而雷電則留在台灣,指導邵凱熙有關雲家各產業的相關事項,並充當邵凱熙、雲翔羽二人的貼身護衛兼侍從。  

  只不過兩人都不喜歡那緊迫盯人的感覺,也不想在學校引起騷動,所以,除非必要時候,雷電二人組都只留守在雲家大宅內,以便隨時待命。  

  踩在木製走廊上的步伐,並未發出一丁點的聲響。邵凱熙輕盈的身手,已然如貓兒般靈巧。  

  往內走了數步後,邵凱熙憶起了心中掛念著的人兒,連忙停下腳步,回首問向身後的兩人:  

  「對了,羽回來了嗎?」  

  「少主尚未回來。」搖了搖頭,兩人仍是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地回答。  

  「還沒回來?」聞言,邵凱熙微蹙著雙眉,沉思了一會兒。  

  「不過,小凌少爺倒是打過幾通電話來找少主。」像是突然想起,二人組同聲說道。  

  「小凌找他?」這小傢伙又有什麼事了?邵凱熙在心中微微嘮叨了下,便囑咐:「我知道了,等少主回來後,立即通知我。」  

  一手扯下頸項上的領帶,一手拉開房門。邵凱熙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是!」重疊似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合上紙制的門扉後,邵凱熙脫去了身上一式三件的西式制服,改換上一套活動方便、機能性又好的深藍色家居服。  

  拉開書桌前的椅子,隨手翻閱著桌上一疊又一疊的文件,那是雲霆霄分派給他的「家庭作業」。  

  裡面有傲雲集團近期內需做出抉擇的重大Case的影本資料,也有狂雲組與其他幫派的交往、勢力分佈、及收支狀況。最右邊的一疊則是美國哈佛大學上課所用的講義、參考資料等。  

  窗外顆顆的雨點,叮叮咚咚地依著規律性的節奏,從屋簷邊往下滑落至地上的水桶裡。  

  邵凱熙手裡翻著文件,心思卻未在上頭。外頭細雨綿綿,雨越下越大,掛念的人兒卻仍未歸來。  

  「他到底跑哪兒去了?」  

  既未參加社團,又無親密好友,下了課後總是按時回家的雲翔羽,還會到哪兒去呢?  

  「從不曾晚歸的他,怎會到此時還未回到家?」  

  焦躁地轉了轉手中的鋼筆,邵凱熙心中泛起了一絲絲的不安。  

  儘管這兩年來,他和雲霆霄聯手已將可能會危害到羽人兒的障礙全數清除,但他仍不能因此而有所鬆懈或怠慢。  

  因為,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或許仍有些落網之魚,正潛伏在外伺機而動。  

  越想越不安的他,推開了紙門,朝呈待命狀態的雷電二人組,下了道命令:「吩咐下去,召集所有有關單位全力尋找少主的下落。」  

  「屬下遵命。」  

  正當兩人轉身,欲前去下達命令之時。遠遠地,從大門處就傳來了守門者的洪亮聲音——  

  「少主回來了。」  

  「羽!」  

  一聽到雲翔羽回來,邵凱熙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放下一直懸在心頭上的石頭。  

  然而,沒親眼見到心繫的身影,他仍無法真正放下心。  

  邵凱熙推開了擋在身前的雷電兩人,迫不及待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人未到,急切的關心聲已然響起。  

  相較於邵凱熙的熱絡,剛進門的雲翔羽則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後,便不語地撇開了頭,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雖然雲翔羽的態度一向淡然,但這種異常冷漠的反應著實反常了些。  

  然而,邵凱熙注意的並不是這些。現在他比較在意的,反而是眼前人兒那渾身濕透的模樣。  

  從髮梢、臉頰、衣袖、下擺處不斷滴落的水珠,已然在他的腳邊形成了一灘灘小小的水窪。  

  「怎麼會淋成這個樣子,沒帶傘的話,可以叫我去接你啊。」  

  接過傭人遞上的毛巾,邵凱熙上前欲幫已濕成水人兒的雲翔羽擦拭。  

  「不用了!」伸手一揮,雲翔羽拍掉了覆蓋在頭上的好意。「您現在可是個大忙人了,我可不敢用這點小事來勞駕您。」冷若冰霜的聲調中,有著刻意拉出的疏遠距離。  

  「羽?」邵凱熙不解地望向像是生著悶氣的雲翔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他無意間又做了什麼惹羽人兒生氣的事情?否則,怎麼會讓他氣成這個樣子呢?  

  「走開!」推開身前的人,雲翔羽朝與邵凱照相鄰著的寢室衝了進去。  

  不理會身後關切的呼喚,刷的一聲,雲翔羽當著邵凱熙的面,用力地將紙門給合上。  

  「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先開門呀。羽!」緊追而上的邵凱熙邊拍擊著門扉,邊急切呼喊。  

  聽著邵凱熙那一聲聲滿含著關切的詢問,雲翔羽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雲翔羽幾近狂亂地怒吼著:「走開!走開!別來煩我。」背脊緊靠著紙門,用力搗住雙耳,不願再聽到那令他汶然欲泣的磁性嗓音。  

  強忍著即將盈眶的淚水,雲翔羽只希望邵凱熙能趕快離去,讓他可以好好地躲在被窩裡痛哭一頓。  

  從中央廣場離去後,他哪裡也沒去,一直在校園裡流連,整理著連他自己也不甚瞭解的紊亂思緒。  

  獨自一人的清靜,讓他得以抽絲剝繭地理清那累積多年、卻被他刻意忽視的情愫。  

  不知從何時開始,迴盪在他們兩人間的純純友誼竟已轉變成「蠢蠢欲動」的戀情。  

  要不是在廣場上,受到那女人的刺激,或許到現在,如「春蟲」般的他依然不知自己竟愛上了一直與他如影隨形的邵凱熙。  

  可儘管理清了自己的感情歸處,他仍是不願坦然地承認這段已然變調了的情誼存在。  

  因為對邵凱熙而言,照顧他、對他好,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與叔父的「交易」而已,是他的職責所在呀。  

  高傲的自尊讓他不願成為他的累贅、他的負擔。  

  他不願……  

  身後拍擊著門扉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先把門打開,有話好說啊。」  

  雲翔羽慌亂的舉動、異常的憤怒,在在都令邵凱熙覺得不對勁。  

  感覺到身後拍擊著門扉的動作越來越激烈,雲翔羽心裡明白,薄薄的一扇紙門並不能阻止邵凱熙的執意進入。  

  他只是「有禮」地尊重著自己的意願,否則,憑他的能耐,早就不顧一切、破門而入了。  

  仲手抹去眼角上的淚珠,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雲翔羽盡力平息心中亂成一團的情緒後,才轉身緩緩地拉開了紙門。  

  隨著門扉的緩慢移動,雲翔羽那清麗絕塵的容顏也跟著在門後出現。  

  「羽?」邵凱熙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望著與身旁紙門同樣白售的慘白臉色,邵凱熙不禁擔憂不已。  

  「嗯……」低垂著頭,雲翔羽不願讓他瞧出自己的不對勁。  

  可眼尖的邵凱熙卻早已瞧見了那一雙如兔子般充滿紅絲的眼眸。  

  「你哭了?」伸手捧起令他心疼的臉蛋,邵凱熙皺起了雙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股令人膽戰的冰冷寒氣,隱藏在那輕柔不捨的關懷之下。  

  是哪個不怕死的傢伙膽敢欺凌雲家的人,膽敢動到他羽翼保護下的人兒。一旦讓他知道,他絕不輕饒!  

  努力地克制著想將臉頰窩在那溫暖的大掌中磨蹭的渴望,和從手掌中汲取那份柔情的衝動。  

  雲翔羽搖了搖頭,將撫在他臉上的那雙大手拉了下來,緩緩地說道:「沒事,我只是心情不好。對不起,剛對你發了頓脾氣。」  

  「別瞞著我!真的沒事嗎?」  

  抓回亟欲縮回的冰冷小手,抬起又往下低垂著的腦袋瓜,邵凱熙不信地再次詢問著。  

  凝望著邵凱熙眼底那濃濃的寵溺與眷戀,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唇,雲翔羽決定繼續隱瞞他,也再次地欺騙自己。  

  他不要憐憫的情,也不要施捨的愛。  

  他要邵凱熙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愛著自己,而不是出於那該死的使命感與責任心。  

  再次地搖了搖頭,微微地扯動了下嘴角,雲翔羽朝他露出了淺淺的一笑。  

  「真的沒事。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知道邵凱熙從不會拒絕他的要求,更何況是這般軟言的相求,捉住這特點的雲翔羽特意以他難以拒絕的方式央求著。  

  凝望著如瓷玉般白皙的容顏上掛著逞強的笑容,再望進那如星夜般深邃的眸底,邵凱熙在那裡面瞧見了一抹難解的憂鬱。  

  邵凱熙頓時心下瞭然,事情絕不如羽人兒所講得這般單純。  

  但是,深知雲翔羽性子的他,也明白此刻不是深究的好時機。  

  因為,據他所瞭解,雲翔羽那倔強的脾氣與高傲的自尊,只要一拗起來就沒完沒了。  

  既然他表明了不願再談,那麼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誰也無法再從他口中挖出一字半句。  

  克制著想將眼前那逞強的纖弱人兒緊緊擁入懷中、好好呵護的衝動。  

  邵凱熙若有所思地凝望了半晌後,才緩緩地說:「那……你早點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  

  「嗯,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不捨地鬆開手中緊握的柔美,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解與疑問,邵凱熙也只能看著純白的門扉,再次緩緩地合上。  

  門後的雲翔羽則背倚著門扉無力地滑坐在地上,雙手輕掩淚流滿頰的臉蛋,咬唇無聲地啜泣著。  

  *  *  *  

  修長的手指,有力地輕敲著檜木所製的桌面。  

  規律有致的渾厚敲擊聲,在寂靜的午夜時分裡,顯得格外沉穩、響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對於一向冷靜淡然、任何事物都無法引起他興趣的雲翔羽,在傍晚時所表現出來那罕見的慌亂與突如其來的怒氣,邵凱熙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可他又不願、也無法強迫羽人兒說出事情的真相。  

  所以,他只能等……  

  等著時機的自動到來!  

  就在邵凱熙沉思的當頭,忽地,傳來了一聲微含著啜泣的驚恐呼喊。  

  那是隔著薄薄的一層牆壁,從與他緊緊相連著的雲翔羽的房內所傳出的聲音。  

  一聽到那最近較少在午夜響起的熟悉聲音,又再度地從隔壁傳來時,邵凱熙立刻丟下手中的筆,以極為快速的動作,衝到了隔壁的房間去。  

  推開紙門後,一陣冷颼颼的寒風,立即迎面襲來,讓邵凱熙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皺起了濃密的劍眉,邵凱熙連忙上前合上房內那猶自半敞開著的窗戶,再轉身走向床上正哆嗦著身子,不斷發出輕泣聲音的人兒。  

  「別……別走,不要……不要再丟下我了……」從微啟的雙唇中,逸出了一聲聲令人揪心不已的呻吟。  

  將手覆在床上那正翻來覆去、睡得不甚安穩的人兒額上,原本充滿了朝陽之氣的俊臉,頓時罩上了一層烏雲,英挺的雙眉問,那皺起的紋路也變得更深、更多了。  

  淋過雨的身子,再加上冷冽夜風的侵襲,讓陷入惡夢之中的羽人兒那精緻似雪般的雙頰上,有著不尋常的酡紅,就連呼吸也呈不規則的急促。  

  滿是冷汗的額頭,與被淚水濡濕的臉龐,讓邵凱熙不捨地將掙扎個不停的身子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邵凱熙低沉的磁性嗓音,緩緩地在雲翔羽耳邊輕聲安撫著。  

  他就知道,邵凱熙在心中低咒了聲。  

  看似堅強的羽人兒,心中只要一有事、只要有些許的不安,夜裡就一定會睡不安穩,甚至惡夢連連。  

  突然被摟進溫暖的懷抱裡,與耳邊不斷傳來那熟悉、又沉穩得令他心安不已的輕柔慰哄聲,讓雲翔羽微蹙了下秀氣的雙眉,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如子夜般深邃的星眸。  

  朦朧的黑色瞳眸隔著薄薄的一層水氣,有些呆愣地凝望著將他緊緊的呵護在懷裡,臉上滿是掩不住關切神情的人。  

  「凱……」雲翔羽微喘著氣,不確定的細微聲音,怯怯地響起。  

  他又做惡夢了嗎?  

  應該是吧!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摒棄一切的禮教,不再與自己刻意的保持距離。  

  在渾渾噩噩的夢境之中,他依稀記得……  

  記得那每次在充滿了驚人的腥紅中,拋下他獨自遠去的雙親,在轉過身後,竟然變成了一個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一個常伴隨他左右的人。  

  然後,任憑他扯開了喉嚨嘶喊,邁開了腳步直追,卻仍是喚不回逐漸離他遠去的身影。  

  被人再度棄而不顧的無助,與獨自一人的孤單,讓他好怕、好怕……  

  他不想再次承受獨自飲泣的滋味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別怕。」  

  拭去佔滿了清麗臉蛋上的晶瑩珠串,邵凱熙邊輕聲細語地安撫著,邊在懷中人兒的額前印下了數個輕柔的啄吻。  

  一確定身旁的人是邵凱熙後,雲翔羽便放心的將原本緊繃著的身子窩進了厚實的胸膛裡。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放縱自己,盡情地向他撤嬌。  

  努力調整著急促的呼吸,雲翔羽將頭側靠在起起伏伏的胸膛上,聆聽著那一向能掃除他心中不安的規律心跳。  

  忽地,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身影,一個仇視著他的美艷女子,那是引發他內心不安的禍首。  

  心中一陣抽痛,雲翔羽突然激動地撲進了邵凱熙的懷裡,雙手更是向一緊緊地攀住了他的頸項。  

  「不要!」他激動的嗓音中,有著些微的哽咽。  

  不要!他不要!  

  他不要將這溫暖的胸膛讓給別人,不要這呵護著他的雙臂摟著別人。  

  這是他的!是他專屬的權利!  

  「怎麼了?」  

  雲翔羽突然的舉動,讓邵凱熙有些摸不著頭緒。  

  「沒事了,別怕,別怕……」  

  察覺擁入懷中的嬌軀不停地輕顫抖動著,邵凱熙還以為他尚未從惡夢中清醒過來,連忙將他更往自己的懷裡摟進。  

  從厚實的胸膛中仰起有些蒼白的臉蛋,雲翔羽用細若蚊鳴的聲音,怯怯地說了句讓邵凱熙差點從床邊跌下去的話。  

  「抱我!」  

  驚人的話語一落,在邵凱熙尚未回魂之際,雲翔羽已然湊上前去,將冰冷的小嘴主動地迎上那因關切而低俯垂下的雙唇。  

  雲翔羽的主動獻吻令邵凱熙驚訝不已。  

  呆愣在原地的他,只能任憑懷中的人兒對他為所欲為地輕薄著。  

  貼在薄唇上的粉嫩唇瓣,雖然冰冷,卻也誘人。  

  使盡渾身解數,雲翔羽以他所知的方式,熱情地吮吻著邵凱熙,甚至還挑逗似的用舌頭去輕觸著。  

  可身前的對象,卻像根木頭似的對懷中人兒那殷切的熱情、主動的獻吻無動於衷。  

  得不到渴望的回應,雲翔羽只好停下了親密的舉動,以汶然欲泣的眼神凝望著面無表情的邵凱熙。  

  「為什麼?」雲翔羽問道。為什麼不吻他?有了她之後,他就不再需要他、不再喜歡他了嗎?  

  望著那雙含淚的星眸,邵凱熙只是溫柔地拭去他懸在眼角上的淚珠。  

  「你只是累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沒事了。」說著,就欲將懷中的人兒放回床上。  

  「不!我不累,也很清醒。吻我好嗎?求你……」  

  不願再次被棄於冰冷的被窩裡,雲翔羽慌亂地搖了搖頭,雙手更是緊揪住身前的衣襟不放。  

  面對著雲翔羽那嬌柔楚楚的可憐模樣,邵凱熙僅露出為難的表情,並無任何更進一步的動作。  

  被無言回拒的難堪,讓雲翔羽幾欲汶泣。  

  貝齒輕咬著紅潤的唇邊,掙扎著從那令人眷戀的懷抱裡起身,雲翔羽只想趕快奪門而出,不願再留在這令他傷心的地方。  

  從那轉過身去完美輪廓的側臉上,他彷彿瞥見了一顆閃爍著晶瑩光芒的淚珠,正懸在上頭,搖搖欲墜。  

  「等等!」  

  就在雲翔羽的手剛碰著了門扉時,另一隻手忽地被人從身後牢牢地攫住。  

  從身後緊迫而來的邵凱熙及時拉住了推開他的懷抱、就欲離他遠去的人兒。  

  下意識的,他就是知道,他知道如果讓羽人兒就這樣奪門而出,就這樣離他遠去,那麼他將會永遠、永遠地失去他,失去了那一抹自己愛逾生命的純白羽毛。  

  大手使勁一扯,讓雲翔羽旋過身子往前撲進了朝他敞開的胸膛,邵凱熙一手牢牢地鉗住了雲翔羽那纖細腰身,一手則輕抬起含淚低垂的螓首。  

  毫無預警、沒有遲疑,邵凱熙在懷中人兒又欲掙扎離去之前,以一記深情的熱吻封住了輕顫的絳唇。  

  靈活的舌頭以略微強硬的方式撬開了溫潤又柔軟的紅唇,在懷中人兒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從兩片唇瓣的縫隙之中溜了進去。  

  以從未有過的霸氣進入小嘴中掠奪著的靈舌,毫無顧忌、盡情地吸吮著令他欲罷不能的甜美馨香。  

  「嗯唔……」檀口中挑逗的追逐,讓雲翔羽不由自主地逸出了一聲輕吟。  

  突如其來的熱情纏綿,讓雲翔羽發軟的雙腳幾乎支撐不住無力的身子。所幸,一雙環繞在纖細腰身上的壯碩臂膀,有力地代他撐起了全身的力量。  

  如鐵般堅固、緊縮的雙臂,緊緊地將雲翔羽往身前厚實的胸膛裡摟進,兩個身子猶如被揉合成一個般,無限親密地貼合著。  

  鬆開亟欲補充氧氣的紅色,邵凱熙輕柔地拭去了猶掛在倦翹睫毛上的晶瑩淚珠。  

  望著猶自一張一合喘著氣的櫻桃小嘴,邵凱熙忍不住又低下頭去,飛快地在那已被他吻得略微紅腫的唇瓣之上,輕輕地啄吻了下。  

  與邵凱照相差了一個頭的個子,讓纖細的身子被迫踮起了腳尖。  

  「凱?」幾乎被抱離地面的雲翔羽,將雙手搭在寬碩的肩膀上,無辜又無助的神情誘惑似的緊瞅著皺緊了一雙英挺濃眉的人。  

  望著一雙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瞳眸,因他那熱情的深吻而渲染上似水般的柔情時,邵凱照多年的堅持即將化為烏有。  

  「你會後悔的!」強壓下滿腔被挑起的慾望,邵凱熙警告著說。  

  雲翔羽搖了搖頭,雙手攀上了他的頸項,身子也整個投入了散發出灼熱溫度的胸懷裡。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他才會後悔呢。  

  雲翔羽無言的舉動,已說明了願將自己毫不保留地托付給他。  

  邵凱照輕歎了一聲,雙手一伸,將懷中的人兒打橫抱了起來。  

  「啊!」突然的凌空,讓雲翔驚呼了一聲,身子更不由自主地往厚實的胸膛裡窩了進去。  

  摟緊了微微輕顫的嬌軀,邵凱熙拉開了房門,大步地往自己的寢室走去。
第六章   

  將羽人兒極其輕柔地放倒在自己的大床上,邵凱熙褪去了上衣後,便覆上了柔軟的嬌軀,將他更往床褥裡壓進。  

  掠了掠覆在額上的瀏海,邵凱熙俯身在精緻的麗顏上落下了數個愛憐的輕吻後,又再次地停下了親暱的動作。  

  緊閉雙眸,默默承受著邵凱熙無限憐寵的雲翔羽,在等不到後續的動作後,如扇形般長而捲翹的睫毛微微輕顫,眼睜了開來。  

  「凱?」雲翔羽不解地輕問。  

  一雙如星夜般璀璨的黑色瞳眸,充滿了疑惑地凝望著近在眼前的俊顏。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修長的手指撩撥著散落在枕畔上的髮絲,邵凱熙忍著想將身下人兒佔為己有的衝動,給了他最後考慮的機會。  

  天曉得羽人兒剛才那主動的一吻,雖然羞赧、青澀,卻已深深地撩起了他的慾火。  

  將羽人兒擁入懷中,讓他成為自己的人,這是他渴望了多年的願望。  

  然而,雲翔羽卻從不知道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慾望,及想將他佔為己有的獨佔欲有多麼強烈。  

  毫無自覺的他,渾然不知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對他的影響力又有多深,總是以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接近他,讓他承受著非人的煎熬。  

  又有多少次的機會,讓他可以輕易地擄獲佳人,進而一償夙願,可每每到了最後關頭,他卻總是及時地煞了車、停了手。  

  其實,有更多次是因為余辰凌的半途闖入,才讓他不得不停止的。   總之,他不只要他的人,還要他的心,那顆纖細脆弱、卻又無比美麗的「天使之心」。  

  他從不願勉強羽人兒去做他不想做的事,他要他過得快樂,過得幸福。  

  「不,我不會後悔的。」搖了搖頭,雲翔羽雖然羞赧,卻也肯定地說。  

  「你知道嗎?一旦開始,到了半途就算你哭著說不要,我也不會停止的。」輕歎了聲,微微用力地將身子往下一壓,邵凱熙以顯而易見的「證據」,讓身下的人兒知道實際的情況。  

  抵在下腹的灼熱慾望,讓雲翔羽那粉嫩白皙的雙頰頓時飄上了一抹艷麗的紅霞。  

  雖然羞赧,可雲翔羽那堅定的心意卻未曾退縮。  

  紅著一張俏臉,無限羞怯地將環在邵凱熙頸上的雙手往下一壓,雲翔羽主動地將那誘人的菱唇再度迎送了上去。  

  得到心愛人兒的默許後,邵凱熙便不再猶豫,順勢往前一湊,吻上了主動送上來的香唇。  

  不同於剛才狂鷙、霸道的一吻,這一次他要細細地、慢慢地品嚐著這誘人的甜美。  

  由淺而深,性感的薄唇先是在柔軟的唇辦上輕輕廝磨著,然後才撬開緊閉的貝齒,滑進濡濕小嘴內的舌頭,不停地追逐著青澀的丁香小舌,半強迫性地與之糾纏、嬉戲著。  

  交纏的四片唇瓣忙著,一雙大手也未曾閒著。不安分地爬上了嬌軀的胸口處,邵凱熙刻意隔著一層衣物,一次又一次地摩擦著胸前。  

  「嗯——」一連串細微的嬌吟聲從被緊密封住的小嘴中逸出。  

  惡作劇似的挑逗,撩勾起雲翔羽體內的一絲快感,敏感的他,忍不住扭動起纖細的嬌軀掙扎著。  

  而他微微的掙扎,也讓邵凱熙終於放開了口中甜蜜的禁臠。  

  就在雲翔羽忙著喘氣的時候,邵凱熙忙碌的大手一一解開了睡衣上的鈕扣,性感的薄唇也隨之轉移了目標。  

  濕熱的唇舌先是含舔著可愛的耳垂,再往下細細地啃咬起細緻的頸項。  

  邵凱熙以緩慢卻綿密的愛撫,一步步攻陷了雲翔羽的感官,讓他落入他精心編織而成的情慾之網。  

  當敞開的衣襟裡,露出了一片如瓷玉般白皙溫潤的雪膚,當炙熱的大掌禁不住誘惑地輕覆其上,輕柔愛撫著的時候,立刻引起身下人兒的一陣輕顫。  

  雲翔羽青澀的反應,讓埋首於頸項中的薄唇勾起了一抹邪佞的淺笑。  

  邵凱熙緩緩地、從容地順著細緻的雪膚,往下輕啄、舔吻。  

  溫潤灼熱的薄唇不但沿路留下了濕濡的痕跡,更在上頭烙下點點的櫻紅。那是宣示著所有權的印記。  

  「啊——」忽地,雲翔羽發出了一聲驚呼。  

  從微啟的小嘴中,逸出了一聲聲充滿甜蜜的呻吟。  

  「啊……不、不要,別……啊……別這樣……」  

  抵擋不住一波波的快意浪潮朝著自己席捲而來,又無法阻止從口中發出的一連串嬌喘輕吟,雲翔羽只好用雙手緊緊地摀住了小嘴,不讓那羞人的聲音持續逸出。  

  「別遮,我想聽你動人的聲音。」拉下覆在小嘴上的柔荑,邵凱熙俯身在紅艷動人的香唇上輕啄了下。「這樣,我才知道你舒不舒服,滿不滿意。」邊在敏感的耳邊輕喃細語著,邊將手伸向了雲翔羽腰間的褲頭。  

  快速利落、沒兩三下的工夫,在雲翔羽還來不及掙扎前,邵凱熙已將兩人身上的衣物全都褪去、除盡。  

  首度將身子裸露在別人的眼前,雲翔羽只覺得羞赧不已,雙手輕抵在厚實的胸前,下意識地就欲掙扎起身。  

  可壓覆在他身上的壯碩身軀卻未能讓他如願以償,反而適得其反地教那厚實的胸膛將他更往被褥裡壓進。  

  「別想逃。」將推拒著的一雙柔美困鎖在頭頂上,空下的另一隻手則往下環在纖細的腰身上,將他往自己摟進。  

  緊緊貼合著的兩個身軀是如此地契合。  

  「嗯,不要……唔……」親密的膚觸,讓雲翔羽羞赧不已。  

  然而,抗議的話語才剛響起,就被邵凱熙以一個熱情的深吻給封緘住了。  

  不及合上的紅唇迎進了探入的舌,任憑那似火般熾情的狂吻,掠奪走他口中僅有的氧氣。  

  在雲翔羽幾乎快喘不過氣的前一刻,邵凱熙才鬆開了口中被蹂躪得紅腫的香唇。「我說過了,一旦開始後,就算你哭著說不要,我也不會停止的。」  

  「我不是……」瑟縮了下,望著蓄滿熊熊慾火與炯然不悅的黑眸,雲翔羽不由得訝異不已。  

  他從沒見過邵凱熙生氣的樣子,不……應該說他從沒對自己動怒過,就連大聲說話也不曾有過,反倒是自己,總是對他頤指氣使的。  

  嗚嗚……怕怕,他是不是做錯了啊,這該不會是現世報吧?看他凶凶的樣子,自己以後一定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看著那雙蕩漾著水氣的翦水雙瞳,對著自己無辜地眨啊眨的,邵凱熙又立刻放軟了聲調,輕聲安撫著:「別怕,別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大聲的。」落在臉上的輕吻,滿含著安撫性的歉意。  

  「嗯……」雲翔羽滿足地喟歎了聲。  

  真好,他又恢復成溫柔體貼的樣子了。  

  就在他剛放下心的時候,邵凱熙卻出其不意地朝著他的下半身,展開了令人臉紅心跳的攻勢。  

  「啊……凱,你要做什麼?」  

  「噓,別怕,我只是想吻遍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  

  將手指滑進黑亮柔軟的髮際間,雲翔羽羞赧不依地推拒著那埋首於身下的腦袋瓜。  

  「別……別這樣,好……好羞人的……哇啊……」如遭電殛般,雲翔羽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邵凱熙在一雙如藕般白皙的長腿上烙下了無數個愛的證明後……  

  「啊……凱,停、停下來……啊……那裡不、不行……」  

  陣陣快意的侵襲,讓雲翔羽蜷起了腳趾,雙手也在被單上糾纏成十個白玉的小結……  

  *  *  *  

  「唔……」壓在身上的重量,讓雲翔羽不適地微微掙扎著。  

  當他睜開一雙惺忪的朦朧睡眼時,一堵厚實的肉牆頓時在不到一寸的地方,以超特寫的畫面呈現眼前,讓他著實嚇了一大跳。  

  原來,橫壓在腰際上,讓他差點誤以為是鬼壓床的禍首,竟是邵凱熙的手臂,而他的另一隻臂膀,則被自己壓在頭下當成了枕頭。  

  「我怎麼會在這裡?」  

  望了下四周,這房間他是熟得不能再熟,但物品擺設卻又異於自己房內。雲翔羽剛清醒的腦袋仍有些轉不過來。  

  拉開依舊橫放在腰際上的重物,雲翔羽本欲坐起身子,可一陣劇烈的酸痛,頓時從腰際、四肢、全身上下傳來,讓他疼得又躺了回去。  

  「好痛!」皺緊了秀氣的雙眉,雲翔羽不由得輕呼了聲。  

  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好像被人整個肢解過後,又重新組合似的。  

  啊!對了,昨晚,他和凱已經……  

  轟的一聲,清麗的俏臉上,登時如火燒燎原般地紅燙了起來。  

  他……他竟然主動地要求……而且……而且還連續兩次……  

  哇啊!羞死人了,做了這麼丟臉的事,他今後要拿什麼臉去面對凱。  

  拉過覆在身上的被子,學那駝鳥般,雲翔羽羞得將頭深深地埋了進去。  

  咦?為什麼他的睡衣仍舊完好無缺地穿在身上呢?他記得,昨晚邵凱熙已將他全身上下的衣物全都剝光、脫盡了。  

  雲翔羽不解地拉了拉身上的睡衣,再望向身旁猶自沉睡著的邵凱熙。  

  奇怪了,雖然凱是赤裸著上身,但是他現在也穿著長褲。  

  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在做夢嗎?那他胸口處的斑斑紅點,和渾身上下的酸痛又是怎麼回事?  

  想不透的雲翔羽在陷入沉思的當頭,雙手也下意識地撫上了邵凱熙赤裸著的胸膛。  

  如纖蔥般白皙的柔荑,輕覆在小麥色的胸膛之上,那截然不同、近乎對比的色澤,讓他的小手顯得格外的瘦弱、纖細。  

  雲翔羽輕輕地摩挲著厚實的胸膛,從柔軟掌心中所傳來的熾熱溫度,讓他憶起了昨晚與凱熱情纏綿、肌膚相親時所帶來的震撼。  

  原來,一向待他那麼溫柔、那麼體貼的凱,也有這麼熱情豪放、霸道專制的一面。  

  就在一雙小手專注地在寬碩胸口上忙著「毛手毛腳」的時候,另一雙大手卻悄然地爬上了雲翔羽的纖細腰身。  

  「哇!」  

  雲翔羽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被邵凱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翻身速度給壓在身下。  

  「凱,你……」雲翔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俯下身去,邵凱熙以額頭抵著額頭的方式,測量著身下人兒的體溫。  

  「嗯……還好,燒退了。」在確認了昨夜那令他擔憂不已的高溫已然退去後,邵凱熙才鬆下了一口氣。「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邵凱熙一臉關切地詢問著心愛的情人。  

  可敏感的話題卻讓粉嫩的雙頰又重新染上了艷麗的紅霞。  

  「還說呢,不都是你害的,讓人家全身上下都痛斃了。」嘟起小嘴,雲翔羽滿臉不悅地說道。  

  「啊……你要做什麼?」  

  突然探入睡衣底下的大手,不甚安分地四處遊走著,讓一向怕癢的雲翔羽不停地扭動著身子,東躲西閃地忙著避開那雙糾纏不休的大手。  

  「幫你檢查身體呀。」邵凱熙嘴裡說著,手裡也忙著。  

  「檢查身體?為什麼?」  

  一雙小手為了阻止魔手的遊走肆虐也忙得不可開交。  

  「你不是在喊痛嗎?乖,別動了,讓我看一下就好了。」  

  不將那柔弱的掙扎放在眼裡,邵凱熙一一解開了雲翔羽睡衣的扣子後,又開始和他的睡褲展開拉扯戰。  

  「不要,不要,快放手,再拉的話,我要生氣了。」  

  邵凱熙強硬的舉動,讓雲翔羽又氣又羞地下了最後通牒。  

  「好好好,我不拉,行了吧。」  

  威脅的話語一落,邵凱熙連忙鬆開了幾乎被褪下的長褲!雙手呈投降姿勢,高高舉起。  

  「其實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你全身上下哪一處沒被我看光、摸透的。」  

  「邵凱熙!」  

  邵凱熙毫不避誨的話語,讓雲翔羽羞赧地嬌嗔著,掄起一雙小手直捶打著身前的胸膛。  

  「哈哈哈……」飛快地在微嘟的小嘴上印上一個又一個的香吻,邵凱熙滿臉得意得像只偷吃到魚的貓似的。  

  「等、等等,我……我有話問你啦。」  

  雲翔羽雙手及時捂上了不停打斷他的話語而一再偷襲成功的薄唇。  

  「什麼事?」  

  嗯!吻不到香甜的小嘴,改親細嫩的小手也不錯。  

  「啊!」掌心濕熱的親暱觸感讓雲翔羽遠也不是,不遮也不是。  

  「別……別鬧了。我問你,為什麼我的睡衣會完好無缺地穿在身上?」  

  「你不想穿著睡衣嗎?早說嘛,我幫你脫掉就是了。」刻意曲解雲翔羽話中的意思,一雙大手又再度地拉扯起身下人兒的衣褲。  

  「邵凱熙!」嬌嗔的怒吼聲又再度地響起。  

  「開個玩笑嘛,別生氣了。」邵凱熙俯身再度封住了發出嬌嗔的誘人小嘴。  

  雖然天使情人生氣時的樣子很動人,但是,他還是比較喜歡看他因自己的熱情深吻所迷醉時的嬌媚模樣。  

  如邵凱熙所願,在經過了熾情的深吻與檀口內挑逗性的纏綿後,一雙原本明亮有神的星眸又再度蒙上了一層迷惘的癡醉。  

  不捨地鬆開了微喘的紅潤小嘴,邵凱熙以舌尖一遍又一遍地勾勒著粉嫩的唇瓣。  

  「衣服是我幫你穿上的。」  

  不等雲翔羽提出疑問,邵凱熙飛快地輕啄了下香唇後,便繼續說道:「你不記得了吧?昨兒個你淋了雨後,又受到寒冷夜風的吹襲,結果在半夜裡便開始高燒不斷,把我給急得半死。不過還好,現在燒已經退了。」  

  無限愛憐地在他額上印下了一記輕吻後,喃喃低語的沉穩嗓音中,仍有股難掩的擔憂。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將臉埋進了寬碩的胸膛,雲翔羽反省地道歉。  

  他明白,因自己一時的任性,昨兒個夜裡,一定又讓眾人忙成了一團。  

  這時,從牆上的古老掛鐘裡傳來了一聲聲清脆、響亮的報時聲。  

  「啊!八點了。快、快點起來,上課要遲到了啦。」  

  「放心!我已經要雷電向學校請假了。」大手一撈,邵凱熙將亟欲起身的人兒又摟回到自己的懷裡。  

  「反正,依你的狀況,今天也沒辦法去上課的,不是嗎?」  

  「你還說,不都是你害的。」  

  十指全開,如玉筍般白皙的纖纖小手,一左一右地朝著邵凱熙那笑得有些賊賊的俊臉,展開了「變臉」的攻擊。  

  「痛痛痛,好嘛,好嘛,不說就不說。」拉下了那雙彷彿想毀了他最引以為傲的俊顏的柔荑,邵凱熙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這可是他最終極的秘密武器、最好用的辦事傢伙耶!  

  哼!嘴裡雖然喊痛,但被扯得大開的笑顏,卻仍舊很礙他的眼。  

  「你……你又想要做什麼了?」雙手被困鎖在枕畔,雲翔羽望著正逐步逼近,又笑得不懷好意的臉龐問道。  

  頗具威脅的薄唇在紅艷的嫩唇前,稍作了些停留。「索取『遮口費』啊!不讓我說話,就要付點代價,用東西封住我的嘴 。」  

  「你……唔……」呵在唇邊那熱呼呼的氣息與聽了有點欠揍的話語,讓本欲張口怒吼的紅菱小嘴,迎進了入侵、刺探的靈舌。  

  封住了叨念不休的櫻桃小嘴,邵凱熙打算以一記熾烈深情的長吻,將天使人兒留在床上、留在他的懷裡。  

  乘隙滑入小嘴內的靈舌,緊追著不停閃避的丁香小舌,那誘惑似的挑逗纏綿,讓懷中的人兒慢慢地陷入了他精心編織而成的溫柔鄉。  

  不知何時被鬆開的小手,下意識地環上了邵凱熙的頸項,粉嫩的小嘴也開始青澀地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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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緻古樸的日式門扉緩緩地開啟,一聲聲有力的吶喊,由外往內地響起——  

  「凱少爺。」  

  「凱少爺。」  

  兩年前的「交易」項目之一,就是邵凱熙必須搬入雲家的大宅,以便接受雲霆霄的一切安排。甚至連宅院內外多達二、三十多個人員,也全都是由雲霆霄所挑選,再依其所長,各有分派。當然,除了照顧日常起居的一般僕傭外,還有狂雲組的成員們充當著宅院的護衛與保鏢。  

  「辛苦您了!」  

  在主屋的玄關處,身著一襲深黑色西裝和白色和服的二人,正雙雙躬著身子,恭敬地迎接著主子的歸來。  

  「嗯!」微頷了下頭,邵凱熙淡漠地回應了聲。  

  一反在校時那平易近人的親切,肅穆凜然的神情、冷漠命令似的話語,猶如雲霆霄的翻版,頗有統領部屬的當家主子的氣勢。  

  「對了,幫我轉告他,就說我已達成目標。」  

  邵凱熙說完後,便朝著自己寢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原來,參加學生會會長的選舉,贏得會長的寶座,是雲霆霄所派給他的考驗項目。  

  「是!」簡潔有力的回答,同時響起。  

  身為狂雲組留守在台分部的護衛二人組——雷電,自是明白邵凱熙的話中之意。  

  「風雨雷電」號稱狂雲組的四大護法。  

  「風雨」跟隨在雲霆霄的身旁,而雷電則留在台灣,指導邵凱熙有關雲家各產業的相關事項,並充當邵凱熙、雲翔羽二人的貼身護衛兼侍從。  

  只不過兩人都不喜歡那緊迫盯人的感覺,也不想在學校引起騷動,所以,除非必要時候,雷電二人組都只留守在雲家大宅內,以便隨時待命。  

  踩在木製走廊上的步伐,並未發出一丁點的聲響。邵凱熙輕盈的身手,已然如貓兒般靈巧。  

  往內走了數步後,邵凱熙憶起了心中掛念著的人兒,連忙停下腳步,回首問向身後的兩人:  

  「對了,羽回來了嗎?」  

  「少主尚未回來。」搖了搖頭,兩人仍是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地回答。  

  「還沒回來?」聞言,邵凱熙微蹙著雙眉,沉思了一會兒。  

  「不過,小凌少爺倒是打過幾通電話來找少主。」像是突然想起,二人組同聲說道。  

  「小凌找他?」這小傢伙又有什麼事了?邵凱熙在心中微微嘮叨了下,便囑咐:「我知道了,等少主回來後,立即通知我。」  

  一手扯下頸項上的領帶,一手拉開房門。邵凱熙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是!」重疊似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合上紙制的門扉後,邵凱熙脫去了身上一式三件的西式制服,改換上一套活動方便、機能性又好的深藍色家居服。  

  拉開書桌前的椅子,隨手翻閱著桌上一疊又一疊的文件,那是雲霆霄分派給他的「家庭作業」。  

  裡面有傲雲集團近期內需做出抉擇的重大Case的影本資料,也有狂雲組與其他幫派的交往、勢力分佈、及收支狀況。最右邊的一疊則是美國哈佛大學上課所用的講義、參考資料等。  

  窗外顆顆的雨點,叮叮咚咚地依著規律性的節奏,從屋簷邊往下滑落至地上的水桶裡。  

  邵凱熙手裡翻著文件,心思卻未在上頭。外頭細雨綿綿,雨越下越大,掛念的人兒卻仍未歸來。  

  「他到底跑哪兒去了?」  

  既未參加社團,又無親密好友,下了課後總是按時回家的雲翔羽,還會到哪兒去呢?  

  「從不曾晚歸的他,怎會到此時還未回到家?」  

  焦躁地轉了轉手中的鋼筆,邵凱熙心中泛起了一絲絲的不安。  

  儘管這兩年來,他和雲霆霄聯手已將可能會危害到羽人兒的障礙全數清除,但他仍不能因此而有所鬆懈或怠慢。  

  因為,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或許仍有些落網之魚,正潛伏在外伺機而動。  

  越想越不安的他,推開了紙門,朝呈待命狀態的雷電二人組,下了道命令:「吩咐下去,召集所有有關單位全力尋找少主的下落。」  

  「屬下遵命。」  

  正當兩人轉身,欲前去下達命令之時。遠遠地,從大門處就傳來了守門者的洪亮聲音——  

  「少主回來了。」  

  「羽!」  

  一聽到雲翔羽回來,邵凱熙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放下一直懸在心頭上的石頭。  

  然而,沒親眼見到心繫的身影,他仍無法真正放下心。  

  邵凱熙推開了擋在身前的雷電兩人,迫不及待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人未到,急切的關心聲已然響起。  

  相較於邵凱熙的熱絡,剛進門的雲翔羽則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後,便不語地撇開了頭,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雖然雲翔羽的態度一向淡然,但這種異常冷漠的反應著實反常了些。  

  然而,邵凱熙注意的並不是這些。現在他比較在意的,反而是眼前人兒那渾身濕透的模樣。  

  從髮梢、臉頰、衣袖、下擺處不斷滴落的水珠,已然在他的腳邊形成了一灘灘小小的水窪。  

  「怎麼會淋成這個樣子,沒帶傘的話,可以叫我去接你啊。」  

  接過傭人遞上的毛巾,邵凱熙上前欲幫已濕成水人兒的雲翔羽擦拭。  

  「不用了!」伸手一揮,雲翔羽拍掉了覆蓋在頭上的好意。「您現在可是個大忙人了,我可不敢用這點小事來勞駕您。」冷若冰霜的聲調中,有著刻意拉出的疏遠距離。  

  「羽?」邵凱熙不解地望向像是生著悶氣的雲翔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他無意間又做了什麼惹羽人兒生氣的事情?否則,怎麼會讓他氣成這個樣子呢?  

  「走開!」推開身前的人,雲翔羽朝與邵凱照相鄰著的寢室衝了進去。  

  不理會身後關切的呼喚,刷的一聲,雲翔羽當著邵凱熙的面,用力地將紙門給合上。  

  「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先開門呀。羽!」緊追而上的邵凱熙邊拍擊著門扉,邊急切呼喊。  

  聽著邵凱熙那一聲聲滿含著關切的詢問,雲翔羽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雲翔羽幾近狂亂地怒吼著:「走開!走開!別來煩我。」背脊緊靠著紙門,用力搗住雙耳,不願再聽到那令他汶然欲泣的磁性嗓音。  

  強忍著即將盈眶的淚水,雲翔羽只希望邵凱熙能趕快離去,讓他可以好好地躲在被窩裡痛哭一頓。  

  從中央廣場離去後,他哪裡也沒去,一直在校園裡流連,整理著連他自己也不甚瞭解的紊亂思緒。  

  獨自一人的清靜,讓他得以抽絲剝繭地理清那累積多年、卻被他刻意忽視的情愫。  

  不知從何時開始,迴盪在他們兩人間的純純友誼竟已轉變成「蠢蠢欲動」的戀情。  

  要不是在廣場上,受到那女人的刺激,或許到現在,如「春蟲」般的他依然不知自己竟愛上了一直與他如影隨形的邵凱熙。  

  可儘管理清了自己的感情歸處,他仍是不願坦然地承認這段已然變調了的情誼存在。  

  因為對邵凱熙而言,照顧他、對他好,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與叔父的「交易」而已,是他的職責所在呀。  

  高傲的自尊讓他不願成為他的累贅、他的負擔。  

  他不願……  

  身後拍擊著門扉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先把門打開,有話好說啊。」  

  雲翔羽慌亂的舉動、異常的憤怒,在在都令邵凱熙覺得不對勁。  

  感覺到身後拍擊著門扉的動作越來越激烈,雲翔羽心裡明白,薄薄的一扇紙門並不能阻止邵凱熙的執意進入。  

  他只是「有禮」地尊重著自己的意願,否則,憑他的能耐,早就不顧一切、破門而入了。  

  仲手抹去眼角上的淚珠,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雲翔羽盡力平息心中亂成一團的情緒後,才轉身緩緩地拉開了紙門。  

  隨著門扉的緩慢移動,雲翔羽那清麗絕塵的容顏也跟著在門後出現。  

  「羽?」邵凱熙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望著與身旁紙門同樣白售的慘白臉色,邵凱熙不禁擔憂不已。  

  「嗯……」低垂著頭,雲翔羽不願讓他瞧出自己的不對勁。  

  可眼尖的邵凱熙卻早已瞧見了那一雙如兔子般充滿紅絲的眼眸。  

  「你哭了?」伸手捧起令他心疼的臉蛋,邵凱熙皺起了雙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股令人膽戰的冰冷寒氣,隱藏在那輕柔不捨的關懷之下。  

  是哪個不怕死的傢伙膽敢欺凌雲家的人,膽敢動到他羽翼保護下的人兒。一旦讓他知道,他絕不輕饒!  

  努力地克制著想將臉頰窩在那溫暖的大掌中磨蹭的渴望,和從手掌中汲取那份柔情的衝動。  

  雲翔羽搖了搖頭,將撫在他臉上的那雙大手拉了下來,緩緩地說道:「沒事,我只是心情不好。對不起,剛對你發了頓脾氣。」  

  「別瞞著我!真的沒事嗎?」  

  抓回亟欲縮回的冰冷小手,抬起又往下低垂著的腦袋瓜,邵凱熙不信地再次詢問著。  

  凝望著邵凱熙眼底那濃濃的寵溺與眷戀,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唇,雲翔羽決定繼續隱瞞他,也再次地欺騙自己。  

  他不要憐憫的情,也不要施捨的愛。  

  他要邵凱熙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愛著自己,而不是出於那該死的使命感與責任心。  

  再次地搖了搖頭,微微地扯動了下嘴角,雲翔羽朝他露出了淺淺的一笑。  

  「真的沒事。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知道邵凱熙從不會拒絕他的要求,更何況是這般軟言的相求,捉住這特點的雲翔羽特意以他難以拒絕的方式央求著。  

  凝望著如瓷玉般白皙的容顏上掛著逞強的笑容,再望進那如星夜般深邃的眸底,邵凱熙在那裡面瞧見了一抹難解的憂鬱。  

  邵凱熙頓時心下瞭然,事情絕不如羽人兒所講得這般單純。  

  但是,深知雲翔羽性子的他,也明白此刻不是深究的好時機。  

  因為,據他所瞭解,雲翔羽那倔強的脾氣與高傲的自尊,只要一拗起來就沒完沒了。  

  既然他表明了不願再談,那麼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誰也無法再從他口中挖出一字半句。  

  克制著想將眼前那逞強的纖弱人兒緊緊擁入懷中、好好呵護的衝動。  

  邵凱熙若有所思地凝望了半晌後,才緩緩地說:「那……你早點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  

  「嗯,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不捨地鬆開手中緊握的柔美,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解與疑問,邵凱熙也只能看著純白的門扉,再次緩緩地合上。  

  門後的雲翔羽則背倚著門扉無力地滑坐在地上,雙手輕掩淚流滿頰的臉蛋,咬唇無聲地啜泣著。  

  *  *  *  

  修長的手指,有力地輕敲著檜木所製的桌面。  

  規律有致的渾厚敲擊聲,在寂靜的午夜時分裡,顯得格外沉穩、響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對於一向冷靜淡然、任何事物都無法引起他興趣的雲翔羽,在傍晚時所表現出來那罕見的慌亂與突如其來的怒氣,邵凱熙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可他又不願、也無法強迫羽人兒說出事情的真相。  

  所以,他只能等……  

  等著時機的自動到來!  

  就在邵凱熙沉思的當頭,忽地,傳來了一聲微含著啜泣的驚恐呼喊。  

  那是隔著薄薄的一層牆壁,從與他緊緊相連著的雲翔羽的房內所傳出的聲音。  

  一聽到那最近較少在午夜響起的熟悉聲音,又再度地從隔壁傳來時,邵凱熙立刻丟下手中的筆,以極為快速的動作,衝到了隔壁的房間去。  

  推開紙門後,一陣冷颼颼的寒風,立即迎面襲來,讓邵凱熙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皺起了濃密的劍眉,邵凱熙連忙上前合上房內那猶自半敞開著的窗戶,再轉身走向床上正哆嗦著身子,不斷發出輕泣聲音的人兒。  

  「別……別走,不要……不要再丟下我了……」從微啟的雙唇中,逸出了一聲聲令人揪心不已的呻吟。  

  將手覆在床上那正翻來覆去、睡得不甚安穩的人兒額上,原本充滿了朝陽之氣的俊臉,頓時罩上了一層烏雲,英挺的雙眉問,那皺起的紋路也變得更深、更多了。  

  淋過雨的身子,再加上冷冽夜風的侵襲,讓陷入惡夢之中的羽人兒那精緻似雪般的雙頰上,有著不尋常的酡紅,就連呼吸也呈不規則的急促。  

  滿是冷汗的額頭,與被淚水濡濕的臉龐,讓邵凱熙不捨地將掙扎個不停的身子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邵凱熙低沉的磁性嗓音,緩緩地在雲翔羽耳邊輕聲安撫著。  

  他就知道,邵凱熙在心中低咒了聲。  

  看似堅強的羽人兒,心中只要一有事、只要有些許的不安,夜裡就一定會睡不安穩,甚至惡夢連連。  

  突然被摟進溫暖的懷抱裡,與耳邊不斷傳來那熟悉、又沉穩得令他心安不已的輕柔慰哄聲,讓雲翔羽微蹙了下秀氣的雙眉,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如子夜般深邃的星眸。  

  朦朧的黑色瞳眸隔著薄薄的一層水氣,有些呆愣地凝望著將他緊緊的呵護在懷裡,臉上滿是掩不住關切神情的人。  

  「凱……」雲翔羽微喘著氣,不確定的細微聲音,怯怯地響起。  

  他又做惡夢了嗎?  

  應該是吧!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摒棄一切的禮教,不再與自己刻意的保持距離。  

  在渾渾噩噩的夢境之中,他依稀記得……  

  記得那每次在充滿了驚人的腥紅中,拋下他獨自遠去的雙親,在轉過身後,竟然變成了一個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一個常伴隨他左右的人。  

  然後,任憑他扯開了喉嚨嘶喊,邁開了腳步直追,卻仍是喚不回逐漸離他遠去的身影。  

  被人再度棄而不顧的無助,與獨自一人的孤單,讓他好怕、好怕……  

  他不想再次承受獨自飲泣的滋味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別怕。」  

  拭去佔滿了清麗臉蛋上的晶瑩珠串,邵凱熙邊輕聲細語地安撫著,邊在懷中人兒的額前印下了數個輕柔的啄吻。  

  一確定身旁的人是邵凱熙後,雲翔羽便放心的將原本緊繃著的身子窩進了厚實的胸膛裡。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放縱自己,盡情地向他撤嬌。  

  努力調整著急促的呼吸,雲翔羽將頭側靠在起起伏伏的胸膛上,聆聽著那一向能掃除他心中不安的規律心跳。  

  忽地,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身影,一個仇視著他的美艷女子,那是引發他內心不安的禍首。  

  心中一陣抽痛,雲翔羽突然激動地撲進了邵凱熙的懷裡,雙手更是向一緊緊地攀住了他的頸項。  

  「不要!」他激動的嗓音中,有著些微的哽咽。  

  不要!他不要!  

  他不要將這溫暖的胸膛讓給別人,不要這呵護著他的雙臂摟著別人。  

  這是他的!是他專屬的權利!  

  「怎麼了?」  

  雲翔羽突然的舉動,讓邵凱熙有些摸不著頭緒。  

  「沒事了,別怕,別怕……」  

  察覺擁入懷中的嬌軀不停地輕顫抖動著,邵凱熙還以為他尚未從惡夢中清醒過來,連忙將他更往自己的懷裡摟進。  

  從厚實的胸膛中仰起有些蒼白的臉蛋,雲翔羽用細若蚊鳴的聲音,怯怯地說了句讓邵凱熙差點從床邊跌下去的話。  

  「抱我!」  

  驚人的話語一落,在邵凱熙尚未回魂之際,雲翔羽已然湊上前去,將冰冷的小嘴主動地迎上那因關切而低俯垂下的雙唇。  

  雲翔羽的主動獻吻令邵凱熙驚訝不已。  

  呆愣在原地的他,只能任憑懷中的人兒對他為所欲為地輕薄著。  

  貼在薄唇上的粉嫩唇瓣,雖然冰冷,卻也誘人。  

  使盡渾身解數,雲翔羽以他所知的方式,熱情地吮吻著邵凱熙,甚至還挑逗似的用舌頭去輕觸著。  

  可身前的對象,卻像根木頭似的對懷中人兒那殷切的熱情、主動的獻吻無動於衷。  

  得不到渴望的回應,雲翔羽只好停下了親密的舉動,以汶然欲泣的眼神凝望著面無表情的邵凱熙。  

  「為什麼?」雲翔羽問道。為什麼不吻他?有了她之後,他就不再需要他、不再喜歡他了嗎?  

  望著那雙含淚的星眸,邵凱熙只是溫柔地拭去他懸在眼角上的淚珠。  

  「你只是累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沒事了。」說著,就欲將懷中的人兒放回床上。  

  「不!我不累,也很清醒。吻我好嗎?求你……」  

  不願再次被棄於冰冷的被窩裡,雲翔羽慌亂地搖了搖頭,雙手更是緊揪住身前的衣襟不放。  

  面對著雲翔羽那嬌柔楚楚的可憐模樣,邵凱熙僅露出為難的表情,並無任何更進一步的動作。  

  被無言回拒的難堪,讓雲翔羽幾欲汶泣。  

  貝齒輕咬著紅潤的唇邊,掙扎著從那令人眷戀的懷抱裡起身,雲翔羽只想趕快奪門而出,不願再留在這令他傷心的地方。  

  從那轉過身去完美輪廓的側臉上,他彷彿瞥見了一顆閃爍著晶瑩光芒的淚珠,正懸在上頭,搖搖欲墜。  

  「等等!」  

  就在雲翔羽的手剛碰著了門扉時,另一隻手忽地被人從身後牢牢地攫住。  

  從身後緊迫而來的邵凱熙及時拉住了推開他的懷抱、就欲離他遠去的人兒。  

  下意識的,他就是知道,他知道如果讓羽人兒就這樣奪門而出,就這樣離他遠去,那麼他將會永遠、永遠地失去他,失去了那一抹自己愛逾生命的純白羽毛。  

  大手使勁一扯,讓雲翔羽旋過身子往前撲進了朝他敞開的胸膛,邵凱熙一手牢牢地鉗住了雲翔羽那纖細腰身,一手則輕抬起含淚低垂的螓首。  

  毫無預警、沒有遲疑,邵凱熙在懷中人兒又欲掙扎離去之前,以一記深情的熱吻封住了輕顫的絳唇。  

  靈活的舌頭以略微強硬的方式撬開了溫潤又柔軟的紅唇,在懷中人兒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從兩片唇瓣的縫隙之中溜了進去。  

  以從未有過的霸氣進入小嘴中掠奪著的靈舌,毫無顧忌、盡情地吸吮著令他欲罷不能的甜美馨香。  

  「嗯唔……」檀口中挑逗的追逐,讓雲翔羽不由自主地逸出了一聲輕吟。  

  突如其來的熱情纏綿,讓雲翔羽發軟的雙腳幾乎支撐不住無力的身子。所幸,一雙環繞在纖細腰身上的壯碩臂膀,有力地代他撐起了全身的力量。  

  如鐵般堅固、緊縮的雙臂,緊緊地將雲翔羽往身前厚實的胸膛裡摟進,兩個身子猶如被揉合成一個般,無限親密地貼合著。  

  鬆開亟欲補充氧氣的紅色,邵凱熙輕柔地拭去了猶掛在倦翹睫毛上的晶瑩淚珠。  

  望著猶自一張一合喘著氣的櫻桃小嘴,邵凱熙忍不住又低下頭去,飛快地在那已被他吻得略微紅腫的唇瓣之上,輕輕地啄吻了下。  

  與邵凱照相差了一個頭的個子,讓纖細的身子被迫踮起了腳尖。  

  「凱?」幾乎被抱離地面的雲翔羽,將雙手搭在寬碩的肩膀上,無辜又無助的神情誘惑似的緊瞅著皺緊了一雙英挺濃眉的人。  

  望著一雙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瞳眸,因他那熱情的深吻而渲染上似水般的柔情時,邵凱照多年的堅持即將化為烏有。  

  「你會後悔的!」強壓下滿腔被挑起的慾望,邵凱熙警告著說。  

  雲翔羽搖了搖頭,雙手攀上了他的頸項,身子也整個投入了散發出灼熱溫度的胸懷裡。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他才會後悔呢。  

  雲翔羽無言的舉動,已說明了願將自己毫不保留地托付給他。  

  邵凱照輕歎了一聲,雙手一伸,將懷中的人兒打橫抱了起來。  

  「啊!」突然的凌空,讓雲翔驚呼了一聲,身子更不由自主地往厚實的胸膛裡窩了進去。  

  摟緊了微微輕顫的嬌軀,邵凱熙拉開了房門,大步地往自己的寢室走去。
第六章   

  將羽人兒極其輕柔地放倒在自己的大床上,邵凱熙褪去了上衣後,便覆上了柔軟的嬌軀,將他更往床褥裡壓進。  

  掠了掠覆在額上的瀏海,邵凱熙俯身在精緻的麗顏上落下了數個愛憐的輕吻後,又再次地停下了親暱的動作。  

  緊閉雙眸,默默承受著邵凱熙無限憐寵的雲翔羽,在等不到後續的動作後,如扇形般長而捲翹的睫毛微微輕顫,眼睜了開來。  

  「凱?」雲翔羽不解地輕問。  

  一雙如星夜般璀璨的黑色瞳眸,充滿了疑惑地凝望著近在眼前的俊顏。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修長的手指撩撥著散落在枕畔上的髮絲,邵凱熙忍著想將身下人兒佔為己有的衝動,給了他最後考慮的機會。  

  天曉得羽人兒剛才那主動的一吻,雖然羞赧、青澀,卻已深深地撩起了他的慾火。  

  將羽人兒擁入懷中,讓他成為自己的人,這是他渴望了多年的願望。  

  然而,雲翔羽卻從不知道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慾望,及想將他佔為己有的獨佔欲有多麼強烈。  

  毫無自覺的他,渾然不知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對他的影響力又有多深,總是以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接近他,讓他承受著非人的煎熬。  

  又有多少次的機會,讓他可以輕易地擄獲佳人,進而一償夙願,可每每到了最後關頭,他卻總是及時地煞了車、停了手。  

  其實,有更多次是因為余辰凌的半途闖入,才讓他不得不停止的。   總之,他不只要他的人,還要他的心,那顆纖細脆弱、卻又無比美麗的「天使之心」。  

  他從不願勉強羽人兒去做他不想做的事,他要他過得快樂,過得幸福。  

  「不,我不會後悔的。」搖了搖頭,雲翔羽雖然羞赧,卻也肯定地說。  

  「你知道嗎?一旦開始,到了半途就算你哭著說不要,我也不會停止的。」輕歎了聲,微微用力地將身子往下一壓,邵凱熙以顯而易見的「證據」,讓身下的人兒知道實際的情況。  

  抵在下腹的灼熱慾望,讓雲翔羽那粉嫩白皙的雙頰頓時飄上了一抹艷麗的紅霞。  

  雖然羞赧,可雲翔羽那堅定的心意卻未曾退縮。  

  紅著一張俏臉,無限羞怯地將環在邵凱熙頸上的雙手往下一壓,雲翔羽主動地將那誘人的菱唇再度迎送了上去。  

  得到心愛人兒的默許後,邵凱熙便不再猶豫,順勢往前一湊,吻上了主動送上來的香唇。  

  不同於剛才狂鷙、霸道的一吻,這一次他要細細地、慢慢地品嚐著這誘人的甜美。  

  由淺而深,性感的薄唇先是在柔軟的唇辦上輕輕廝磨著,然後才撬開緊閉的貝齒,滑進濡濕小嘴內的舌頭,不停地追逐著青澀的丁香小舌,半強迫性地與之糾纏、嬉戲著。  

  交纏的四片唇瓣忙著,一雙大手也未曾閒著。不安分地爬上了嬌軀的胸口處,邵凱熙刻意隔著一層衣物,一次又一次地摩擦著胸前。  

  「嗯——」一連串細微的嬌吟聲從被緊密封住的小嘴中逸出。  

  惡作劇似的挑逗,撩勾起雲翔羽體內的一絲快感,敏感的他,忍不住扭動起纖細的嬌軀掙扎著。  

  而他微微的掙扎,也讓邵凱熙終於放開了口中甜蜜的禁臠。  

  就在雲翔羽忙著喘氣的時候,邵凱熙忙碌的大手一一解開了睡衣上的鈕扣,性感的薄唇也隨之轉移了目標。  

  濕熱的唇舌先是含舔著可愛的耳垂,再往下細細地啃咬起細緻的頸項。  

  邵凱熙以緩慢卻綿密的愛撫,一步步攻陷了雲翔羽的感官,讓他落入他精心編織而成的情慾之網。  

  當敞開的衣襟裡,露出了一片如瓷玉般白皙溫潤的雪膚,當炙熱的大掌禁不住誘惑地輕覆其上,輕柔愛撫著的時候,立刻引起身下人兒的一陣輕顫。  

  雲翔羽青澀的反應,讓埋首於頸項中的薄唇勾起了一抹邪佞的淺笑。  

  邵凱熙緩緩地、從容地順著細緻的雪膚,往下輕啄、舔吻。  

  溫潤灼熱的薄唇不但沿路留下了濕濡的痕跡,更在上頭烙下點點的櫻紅。那是宣示著所有權的印記。  

  「啊——」忽地,雲翔羽發出了一聲驚呼。  

  從微啟的小嘴中,逸出了一聲聲充滿甜蜜的呻吟。  

  「啊……不、不要,別……啊……別這樣……」  

  抵擋不住一波波的快意浪潮朝著自己席捲而來,又無法阻止從口中發出的一連串嬌喘輕吟,雲翔羽只好用雙手緊緊地摀住了小嘴,不讓那羞人的聲音持續逸出。  

  「別遮,我想聽你動人的聲音。」拉下覆在小嘴上的柔荑,邵凱熙俯身在紅艷動人的香唇上輕啄了下。「這樣,我才知道你舒不舒服,滿不滿意。」邊在敏感的耳邊輕喃細語著,邊將手伸向了雲翔羽腰間的褲頭。  

  快速利落、沒兩三下的工夫,在雲翔羽還來不及掙扎前,邵凱熙已將兩人身上的衣物全都褪去、除盡。  

  首度將身子裸露在別人的眼前,雲翔羽只覺得羞赧不已,雙手輕抵在厚實的胸前,下意識地就欲掙扎起身。  

  可壓覆在他身上的壯碩身軀卻未能讓他如願以償,反而適得其反地教那厚實的胸膛將他更往被褥裡壓進。  

  「別想逃。」將推拒著的一雙柔美困鎖在頭頂上,空下的另一隻手則往下環在纖細的腰身上,將他往自己摟進。  

  緊緊貼合著的兩個身軀是如此地契合。  

  「嗯,不要……唔……」親密的膚觸,讓雲翔羽羞赧不已。  

  然而,抗議的話語才剛響起,就被邵凱熙以一個熱情的深吻給封緘住了。  

  不及合上的紅唇迎進了探入的舌,任憑那似火般熾情的狂吻,掠奪走他口中僅有的氧氣。  

  在雲翔羽幾乎快喘不過氣的前一刻,邵凱熙才鬆開了口中被蹂躪得紅腫的香唇。「我說過了,一旦開始後,就算你哭著說不要,我也不會停止的。」  

  「我不是……」瑟縮了下,望著蓄滿熊熊慾火與炯然不悅的黑眸,雲翔羽不由得訝異不已。  

  他從沒見過邵凱熙生氣的樣子,不……應該說他從沒對自己動怒過,就連大聲說話也不曾有過,反倒是自己,總是對他頤指氣使的。  

  嗚嗚……怕怕,他是不是做錯了啊,這該不會是現世報吧?看他凶凶的樣子,自己以後一定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看著那雙蕩漾著水氣的翦水雙瞳,對著自己無辜地眨啊眨的,邵凱熙又立刻放軟了聲調,輕聲安撫著:「別怕,別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大聲的。」落在臉上的輕吻,滿含著安撫性的歉意。  

  「嗯……」雲翔羽滿足地喟歎了聲。  

  真好,他又恢復成溫柔體貼的樣子了。  

  就在他剛放下心的時候,邵凱熙卻出其不意地朝著他的下半身,展開了令人臉紅心跳的攻勢。  

  「啊……凱,你要做什麼?」  

  「噓,別怕,我只是想吻遍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  

  將手指滑進黑亮柔軟的髮際間,雲翔羽羞赧不依地推拒著那埋首於身下的腦袋瓜。  

  「別……別這樣,好……好羞人的……哇啊……」如遭電殛般,雲翔羽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邵凱熙在一雙如藕般白皙的長腿上烙下了無數個愛的證明後……  

  「啊……凱,停、停下來……啊……那裡不、不行……」  

  陣陣快意的侵襲,讓雲翔羽蜷起了腳趾,雙手也在被單上糾纏成十個白玉的小結……  

  *  *  *  

  「唔……」壓在身上的重量,讓雲翔羽不適地微微掙扎著。  

  當他睜開一雙惺忪的朦朧睡眼時,一堵厚實的肉牆頓時在不到一寸的地方,以超特寫的畫面呈現眼前,讓他著實嚇了一大跳。  

  原來,橫壓在腰際上,讓他差點誤以為是鬼壓床的禍首,竟是邵凱熙的手臂,而他的另一隻臂膀,則被自己壓在頭下當成了枕頭。  

  「我怎麼會在這裡?」  

  望了下四周,這房間他是熟得不能再熟,但物品擺設卻又異於自己房內。雲翔羽剛清醒的腦袋仍有些轉不過來。  

  拉開依舊橫放在腰際上的重物,雲翔羽本欲坐起身子,可一陣劇烈的酸痛,頓時從腰際、四肢、全身上下傳來,讓他疼得又躺了回去。  

  「好痛!」皺緊了秀氣的雙眉,雲翔羽不由得輕呼了聲。  

  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好像被人整個肢解過後,又重新組合似的。  

  啊!對了,昨晚,他和凱已經……  

  轟的一聲,清麗的俏臉上,登時如火燒燎原般地紅燙了起來。  

  他……他竟然主動地要求……而且……而且還連續兩次……  

  哇啊!羞死人了,做了這麼丟臉的事,他今後要拿什麼臉去面對凱。  

  拉過覆在身上的被子,學那駝鳥般,雲翔羽羞得將頭深深地埋了進去。  

  咦?為什麼他的睡衣仍舊完好無缺地穿在身上呢?他記得,昨晚邵凱熙已將他全身上下的衣物全都剝光、脫盡了。  

  雲翔羽不解地拉了拉身上的睡衣,再望向身旁猶自沉睡著的邵凱熙。  

  奇怪了,雖然凱是赤裸著上身,但是他現在也穿著長褲。  

  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在做夢嗎?那他胸口處的斑斑紅點,和渾身上下的酸痛又是怎麼回事?  

  想不透的雲翔羽在陷入沉思的當頭,雙手也下意識地撫上了邵凱熙赤裸著的胸膛。  

  如纖蔥般白皙的柔荑,輕覆在小麥色的胸膛之上,那截然不同、近乎對比的色澤,讓他的小手顯得格外的瘦弱、纖細。  

  雲翔羽輕輕地摩挲著厚實的胸膛,從柔軟掌心中所傳來的熾熱溫度,讓他憶起了昨晚與凱熱情纏綿、肌膚相親時所帶來的震撼。  

  原來,一向待他那麼溫柔、那麼體貼的凱,也有這麼熱情豪放、霸道專制的一面。  

  就在一雙小手專注地在寬碩胸口上忙著「毛手毛腳」的時候,另一雙大手卻悄然地爬上了雲翔羽的纖細腰身。  

  「哇!」  

  雲翔羽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被邵凱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翻身速度給壓在身下。  

  「凱,你……」雲翔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俯下身去,邵凱熙以額頭抵著額頭的方式,測量著身下人兒的體溫。  

  「嗯……還好,燒退了。」在確認了昨夜那令他擔憂不已的高溫已然退去後,邵凱熙才鬆下了一口氣。「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邵凱熙一臉關切地詢問著心愛的情人。  

  可敏感的話題卻讓粉嫩的雙頰又重新染上了艷麗的紅霞。  

  「還說呢,不都是你害的,讓人家全身上下都痛斃了。」嘟起小嘴,雲翔羽滿臉不悅地說道。  

  「啊……你要做什麼?」  

  突然探入睡衣底下的大手,不甚安分地四處遊走著,讓一向怕癢的雲翔羽不停地扭動著身子,東躲西閃地忙著避開那雙糾纏不休的大手。  

  「幫你檢查身體呀。」邵凱熙嘴裡說著,手裡也忙著。  

  「檢查身體?為什麼?」  

  一雙小手為了阻止魔手的遊走肆虐也忙得不可開交。  

  「你不是在喊痛嗎?乖,別動了,讓我看一下就好了。」  

  不將那柔弱的掙扎放在眼裡,邵凱熙一一解開了雲翔羽睡衣的扣子後,又開始和他的睡褲展開拉扯戰。  

  「不要,不要,快放手,再拉的話,我要生氣了。」  

  邵凱熙強硬的舉動,讓雲翔羽又氣又羞地下了最後通牒。  

  「好好好,我不拉,行了吧。」  

  威脅的話語一落,邵凱熙連忙鬆開了幾乎被褪下的長褲!雙手呈投降姿勢,高高舉起。  

  「其實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你全身上下哪一處沒被我看光、摸透的。」  

  「邵凱熙!」  

  邵凱熙毫不避誨的話語,讓雲翔羽羞赧地嬌嗔著,掄起一雙小手直捶打著身前的胸膛。  

  「哈哈哈……」飛快地在微嘟的小嘴上印上一個又一個的香吻,邵凱熙滿臉得意得像只偷吃到魚的貓似的。  

  「等、等等,我……我有話問你啦。」  

  雲翔羽雙手及時捂上了不停打斷他的話語而一再偷襲成功的薄唇。  

  「什麼事?」  

  嗯!吻不到香甜的小嘴,改親細嫩的小手也不錯。  

  「啊!」掌心濕熱的親暱觸感讓雲翔羽遠也不是,不遮也不是。  

  「別……別鬧了。我問你,為什麼我的睡衣會完好無缺地穿在身上?」  

  「你不想穿著睡衣嗎?早說嘛,我幫你脫掉就是了。」刻意曲解雲翔羽話中的意思,一雙大手又再度地拉扯起身下人兒的衣褲。  

  「邵凱熙!」嬌嗔的怒吼聲又再度地響起。  

  「開個玩笑嘛,別生氣了。」邵凱熙俯身再度封住了發出嬌嗔的誘人小嘴。  

  雖然天使情人生氣時的樣子很動人,但是,他還是比較喜歡看他因自己的熱情深吻所迷醉時的嬌媚模樣。  

  如邵凱熙所願,在經過了熾情的深吻與檀口內挑逗性的纏綿後,一雙原本明亮有神的星眸又再度蒙上了一層迷惘的癡醉。  

  不捨地鬆開了微喘的紅潤小嘴,邵凱熙以舌尖一遍又一遍地勾勒著粉嫩的唇瓣。  

  「衣服是我幫你穿上的。」  

  不等雲翔羽提出疑問,邵凱熙飛快地輕啄了下香唇後,便繼續說道:「你不記得了吧?昨兒個你淋了雨後,又受到寒冷夜風的吹襲,結果在半夜裡便開始高燒不斷,把我給急得半死。不過還好,現在燒已經退了。」  

  無限愛憐地在他額上印下了一記輕吻後,喃喃低語的沉穩嗓音中,仍有股難掩的擔憂。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將臉埋進了寬碩的胸膛,雲翔羽反省地道歉。  

  他明白,因自己一時的任性,昨兒個夜裡,一定又讓眾人忙成了一團。  

  這時,從牆上的古老掛鐘裡傳來了一聲聲清脆、響亮的報時聲。  

  「啊!八點了。快、快點起來,上課要遲到了啦。」  

  「放心!我已經要雷電向學校請假了。」大手一撈,邵凱熙將亟欲起身的人兒又摟回到自己的懷裡。  

  「反正,依你的狀況,今天也沒辦法去上課的,不是嗎?」  

  「你還說,不都是你害的。」  

  十指全開,如玉筍般白皙的纖纖小手,一左一右地朝著邵凱熙那笑得有些賊賊的俊臉,展開了「變臉」的攻擊。  

  「痛痛痛,好嘛,好嘛,不說就不說。」拉下了那雙彷彿想毀了他最引以為傲的俊顏的柔荑,邵凱熙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這可是他最終極的秘密武器、最好用的辦事傢伙耶!  

  哼!嘴裡雖然喊痛,但被扯得大開的笑顏,卻仍舊很礙他的眼。  

  「你……你又想要做什麼了?」雙手被困鎖在枕畔,雲翔羽望著正逐步逼近,又笑得不懷好意的臉龐問道。  

  頗具威脅的薄唇在紅艷的嫩唇前,稍作了些停留。「索取『遮口費』啊!不讓我說話,就要付點代價,用東西封住我的嘴 。」  

  「你……唔……」呵在唇邊那熱呼呼的氣息與聽了有點欠揍的話語,讓本欲張口怒吼的紅菱小嘴,迎進了入侵、刺探的靈舌。  

  封住了叨念不休的櫻桃小嘴,邵凱熙打算以一記熾烈深情的長吻,將天使人兒留在床上、留在他的懷裡。  

  乘隙滑入小嘴內的靈舌,緊追著不停閃避的丁香小舌,那誘惑似的挑逗纏綿,讓懷中的人兒慢慢地陷入了他精心編織而成的溫柔鄉。  

  不知何時被鬆開的小手,下意識地環上了邵凱熙的頸項,粉嫩的小嘴也開始青澀地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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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當房內的纏綿方熾、愛意正濃之時,一聲聲稚嫩的呼喚,由遠而近地從門外傳了進來。  

  「羽哥哥,羽哥哥……」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稚嫩的呼喚也越來越近了。  

  砰的一聲,沒有示意的敲門聲,也不等房內人的回應,一個嬌小的身影就這麼地衝進了邵凱熙的房間。  

  從以前到現在,會在門禁森嚴、規矩繁多的雲家大宅內,有著如此膽大妄為、莽撞行事的,就僅有那第一千零一人,那令人又氣又憐的小傢伙了。  

  「該死的!我就知道。」邵凱熙挫敗地低咒了聲。  

  除去昨晚的「意外」不算,從小到大,他和羽人兒的好事,有哪一次小傢伙沒有出現破壞的?  

  「小凌?」見到那抹突然闖入的嬌小身影後,雲翔羽連忙七手八腳地將仍舊壓在身上的邵凱熙,一腳給踢到床下去。  

  「咦?凱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一進門就碰到龐大障礙物的余辰凌有些好奇地蹲了下來。  

  「你趴在地上做什麼?哦……你沒穿衣服耶,這樣會感冒的哦。」  

  拉長了尾音,小小的食指不甚贊同地在邵凱熙的眼前晃了晃。  

  從小就體弱多病的他,最瞭解生病時的痛苦了。  

  不知道自己剛剛才壞了人家的「好事」,天真的小傢伙,還十分好心地給予他的凱哥哥忠告。  

  唉!邵凱熙暗自歎了口氣。他前世是造了什麼孽?是欠了這小麻煩的錢沒還?還是倒了他的會?要不然,他怎麼每次都這麼「剛好」地給他「熊熊出現」呢?  

  「小鬼,這裡是我的房間,我不在這裡要在哪裡!還有,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不可以在走廊跑步,進門前一定要先敲門的嗎?」  

  「對、對不起,人家急著要找羽哥哥,一時忘了嘛。」俏皮地吐了吐粉紅色的小舌,余辰凌毫無悔意地說道。  

  「這種事也可以忘?」邵凱熙大手不悅地敲了下余辰凌的小腦袋瓜。  

  「對了,你怎麼會知道羽在我房裡的?」  

  看小傢伙剛才連停都沒停的就直直地衝了進來,他是怎麼知道羽在他房裡的?難不成小傢伙真是他命中注定的剋星,注定專門來破壞他的「好事」?「雷叔叔講的啊!」余辰凌不疑有他地回答。  

  「哦,是雷講的?」邵凱熙露出了一副終於明瞭的神情。  

  「嗯。」余辰凌點了點頭後,繼續說:「我問雷叔叔,羽哥哥到底回來了沒?雷叔叔就告訴我說,羽哥哥從昨晚就在這兒過夜了。」  

  余辰凌邊說邊繞過邵凱熙,準備投入雲翔羽正朝著他敞開的臂彎裡。  

  「小凌來。」招了招手,雲翔羽將小傢伙摟進懷裡呵寵著。  

  「羽哥哥早!」撲進了熟悉的懷抱,稚嫩的嗓音甜甜地說。  

  嗯!好香,好軟,還是他的羽哥哥最好了。  

  「小凌也早!找羽哥哥有什麼事?」在額上輕柔地印下了一記早安吻,雲翔羽以不同於對邵凱熙時的聲調,溫柔的輕聲問。  

  「小凌……小凌好想去海邊……」  

  雲翔羽溫柔的詢問,卻讓一雙水漾的大眼睛泛起了一層霧氣。  

  「羽哥哥,你帶小凌去,好不好?」  

  圖片上的大海好藍、好漂亮哦,他好想好想去海邊,看看真正的大海是不是也那麼的美。可是,媽咪卻說什麼都不准他去,害他好傷心、好難過。  

  從小就體弱多病的余辰凌,一向在眾人的層層保護下,被呵護得像無菌室裡的花朵。但相對地,他也喪失了許多同齡孩童所應有的樂趣。  

  「去海邊?」雲翔羽輕輕拭去滑落在小臉蛋上的淚珠。「噓,小凌不哭,等天氣好轉的時候,羽哥哥再帶你去海邊,好不好?」  

  凡事淡然的他,最見不得那張可愛的小臉蛋上掛著令人心疼的淚水了。  

  「真的?哇啊!羽哥哥最好了,小凌最喜歡羽哥哥了。」  

  小手環緊了雲翔羽的頸項,余辰凌破涕為笑地在那絕色的麗顏上印上了雀躍的感激。  

  哼,邵凱熙從鼻子裡輕哼了兩聲!  

  雷那吃裡扒外的傢伙膽敢出賣他!等逮著了機會,他絕對會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如朝陽般爽朗的俊顏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邪佞神情,邵凱熙正為了終於找出「幕後的黑手」而感到欣慰時——  

  一轉頭,卻看到那小剋星正緊緊地偎在他的羽人兒的懷裡,並在那專屬於他的紅艷香唇上偷著香吻。  

  「余辰凌!」一聲震天的怒吼,讓余辰凌嚇得跳了起來。  

  「凱……凱哥哥?」余辰凌怯怯地從雲翔羽懷裡抬起小腦袋瓜,探向身後怒火正熾的人。  

  該死的!才一個沒注意,這小傢伙怎麼又在偷親他的羽人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邵凱熙皺緊了濃密的劍眉,大手一伸,將小小的人兒從雲翔羽懷裡給拎了出來。  

  「雷!電!」拉開房門,扯開喉嚨,邵凱熙傳喚著護衛。  

  咚……急促的腳步聲在邵凱熙身前停了下來。  

  「凱少爺?」  

  「把小傢伙給我帶走。」邵凱熙邊說邊將拎在手裡掙扎個不停的余辰凌往兩人身上丟了去。  

  生怕凱少爺摔著了他們最疼愛的寶貝,兩個人四隻手,頓時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朝他們拋來的小人兒。  

  「哇啊……」余辰凌被邵凱熙那突如其來的怒氣給嚇得哭了出來。  

  小手環緊了電的頸項,將頭埋進了壯碩的胸膛裡,受到驚嚇的余辰凌開始抽抽噎噎地低泣。  

  「小凌少爺乖,別怕、別怕,電叔叔帶你去廚房找張老爹,好不好?」  

  一身純白日式服裝的電,單手抱起了余辰凌,邊在他背脊上輕拍安撫,邊柔聲慰哄。  

  「對啊、對啊,雷叔叔剛剛去廚房,看到張老爹烤好了一個香噴噴的蘋果派,正等著小凌少爺哦。」  

  身著深黑色西裝,佇立於一旁的雷,也忙著安撫受到驚嚇的小人兒。  

  「真……真的嗎?」揉了揉水汪汪的黑眸,余辰凌抬起淚流滿面的小臉蛋,怯怯地問。  

  「真的,張老爹還做了好多好多的甜點,有布丁、草莓蛋糕、巧克力泡芙,還有……」  

  兩人邊哄著余辰凌,邊朝廚房的方向走去。臨走前,還用著略帶責備的眼神望了下他們的頂頭上司、雲家大宅的主子之一。  

  真不知道凱少爺又是哪一根筋不對勁了,幹嘛總是喜歡欺負他們的小可愛,還把他弄哭了。  

  余辰凌那天真的模樣、可愛的小臉蛋,以及甜甜的笑容,早就擄獲了雲家大宅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心。  

  每個人都把他當成寶貝似的疼寵著,就連他們這些被外界稱為鐵石心腸的狂雲組護衛、保鏢們也不例外。  

  衝鋒陷陣、殺人濺血……這些對他們來講,就如喝茶吃飯般平常容易。但是,當他們一遇上小可愛那滾滾而落的淚水時,也只有豎起白旗,高喊投降的份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羽少主和凱少爺這兩個小主人明明一個長得比一個俊俏,可卻像在比酷、比冷般,個性是一個比一個還要怪異。  

  羽少主是凡事淡然的冷漠,而凱少爺則是個標準的兩面人,對外用的是如陽光少年般無害的態度,對他們則為寒若冰霜的嚴峻無情。  

  這兩人除了在彼此相遇時,會摩擦迸出火花外,就只有小凌少爺能讓那兩張撲克牌般的俊臉上有著迥然不同的表情。  

  一遇上小凌少爺,羽少主就如融化後的冰山般,有著似水的柔情;而凱少爺則是化寒冰為烈焰,火苗四處亂竄。  

  *  *  *  

  聽到狂雲組中最冷酷無情、令人聞風喪膽的雷電二人,竟像繞指柔般地哄騙著一個小男孩,邵凱熙不禁搖了搖頭。  

  不過,他們那是什麼態度,竟然敢瞪他!這兩個傢伙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主子嗎?  

  嘖!是他這主子做得太失敗了?還是小凌這小傢伙收買人心的手段太過高超?要不然,怎麼每個人遇到了他,都是這副德行。  

  望著逐漸遠去的人影,邵凱熙有些不悅地輕哼了聲。  

  伸手把門帶上,邵凱熙轉身欲步回床上,重新摟著他的天使情人入夢。  

  可一回首,卻見到羽人兒站在床邊,正欲輕解衣裳,而床上則放著他即將換上的制服。  

  「羽?」邵凱熙連忙走到雲翔羽的身旁,阻止他的行為。  

  「你在做什麼?不是跟你說過,今天要向學校請假,好好地在家裡休息的嗎?怎麼又跑下床來了呢?」  

  「哼!」不同於方才纏綿時溫柔熱情的態度,雲翔羽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後,又把頭別了開來。  

  「羽,怎麼了?」望著絕色麗顏上,那高高嘟翹而起的紅潤小嘴,邵凱熙在心中暗喊了一聲糟。  

  慘了!他是哪裡做錯了?怎麼他的天使情人又在鬧脾氣了。  

  「你一點都不尊重我的意見,我幹嘛事事都要聽你的話。」  

  「冤枉啊!我哪有不尊重你的意見?」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哪沒有,你剛才達問都沒問,就把小凌從我手裡搶走,那我算什麼啊?」雲翔羽本就不高興邵凱熙那不尊重他的行為,再加上又聽到門外傳來小傢伙令人心疼的啜泣聲,讓他的怒火益加地狂飄熾燒。  

  天啊,又是小凌。這小傢伙還真是他的剋星耶!  

  「那是……那是因為他在偷親你啊。」邵凱熙急忙辯解地說。  

  「這哪算偷親,講得好像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真要說偷親的話,那也是只有你才做得出來的事。」扁了扁嘴,雲翔羽不屑地說。  

  「你是我的人,這甜美的唇瓣,也是屬於我的。親你,是專屬於我的權利耶。」雙手捧起雲翔羽的臉蛋,邵凱熙彷彿宣示性地在紅艷動人的朱唇上印上了一記啄吻。  

  「少臭美了,誰……誰是你的人?」白皙的容顏染上了一抹紅暈,雲翔羽嬌嗔似的輕捶了下寬碩的胸膛,心裡卻飄上了一絲絲的甜蜜。  

  「除了你還會有誰。」打橫抱起心愛的天使情人,彷彿想抹去剛被余辰凌碰觸過的痕跡般,性感的薄唇一遍遍地廝磨著粉嫩的唇瓣,在上頭重新烙印上屬於他的氣息。  

  雙雙跌進床褥的兩具身軀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彷彿要從彼此的體溫中,汲取到更多更多……  

  激情深吻後,雲翔羽微喘著氣,任憑邵凱熙繼續在他的雙頰、耳垂、頸項上,一一落下無數個親密的啄吻。  

  「凱……」帶著喘息的嗓音,雲翔羽低聲地喚著他的名。  

  「嗯?」埋首沉浸於細緻頸項中的邵凱熙,喃喃地回應了聲。  

  「把小凌帶回來,好不好?你剛剛嚇到他了,害他哭得好傷心呢。」  

  「把他帶回來,你就肯聽話,乖乖地休息了嗎?」  

  「嗯!」雲翔羽討好似的在他的薄唇上印上一記輕吻。  

  其實,熊熊的妒火一旦熄滅後,邵凱熙自己也是疼寵著余辰凌的人之一。對於甜美的小臉蛋上,那如斷線珍珠般滾下的顆顆淚珠,他也是很心疼的。「好吧,我去找他就是了。」  

  翻身下床,邵凱熙有些無奈地朝著廚房的方向走了去。  

  唉,輕歎了聲,邵凱熙認命地想著——  

  在羽人兒的心中,小傢伙所佔的份量,說不定比他這個情人還要多、還要重呢。  

  *  *  *  

  時至歲寒,萬物淨歇、百態凋敝,處處呈現了一片蕭條的景象。  

  然而,在聖菲爾德學園內卻出現了一股難得一見、令人心悅的暖暖春意。這股如春風般和煦的風潮,乃源自於學園中的兩大風雲人物之一的冬薔薇。  

  雲翔羽,人稱冬薔薇,與有騎士之名的邵凱熙,合稱聖菲爾德學園的兩大風雲人物。  

  不同於邵凱熙精碩的體魄、健康亮眼的形象,雲翔羽給人的感覺是優雅、纖細、如薔薇般嬌貴,一向獨來獨往,有著似寒冬般孤傲的氣質。  

  一雙比子夜時分的天空還要深邃、如滿天星辰般璀璨的黑色瞳眸中,總是閃爍著堅強的意志力。  

  遠比玫瑰花瓣還要嬌嫩紅艷的兩片櫻唇,則深深地魅惑著人們視覺上的感官。賽若初雪般的雪膚在微呈褐色髮絲迎風飛揚的襯托之下,更顯得潔白無瑕。  

  不屬於塵世所有的絕色容顏,再加上如飄揚於空中的一抹純白羽毛般令人無法捉摸的超然氣質,冬薔薇雲翔羽常會讓人有種錯覺產生。  

  一種宛若是由教會裡精緻壁畫中所走出來的天使般聖潔、凜然的錯覺。  

  其實,雲翔羽那漠視一切的性格,與獨來獨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行徑,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掩護色罷了,一種掩護內心脆弱、無助的保護色彩。  

  很少有人知道,看似纖弱的他還擁有一身利落的好身手。  

  然而,日本劍道、西洋劍術、空手道、中國武術……等等,皆屬上段程度的他,一旦遇上了麻煩,卻從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因為,往往在他尚未出手之前,甚至是連他本人都還未察覺到異樣的發生,隨侍在他身旁的那位「護花騎士」,早已幫他解決掉所有的麻煩了。  

  就如同保護嬌貴的薔薇,不受外界那些狂蜂浪蝶的騷擾般,越是艷麗動人的花朵,綠莖上的刺也就越多越密。  

  總是扎得那些妄想一親芳澤的竊香之徒們,哭天喊地地大呼饒命,然後從此只敢站在遙遠的彼方,靜靜地觀望、默默地釋放出他們心中的愛慕之意。  

  久而久之,雲翔羽本身那拒人於千里的態度,與身旁騎士扎人無數的護花行為,讓多刺薔薇的名聲,就此不陘而走了。  

  然而近日裡,聖菲爾德學園中,這鼎鼎有名的兩大風雲人物的行為舉止,卻有了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向來不愛出風頭的騎士邵凱熙,主動參加了秋季大選,然後大展身手,擊敗群雄,贏得了學生會會長的寶座。  

  如同連鎖反應般,一向冷若冰霜、視人若無的冬薔薇雲翔羽,也彷彿久違的春意突然降臨了似的,頻頻地展露出令人驚艷無比、雙眼為之一亮的罕見笑靨。  

  沒有人知道這春雪初融、近乎奇跡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彷彿被注入了一絲絲的生氣般,多了一些屬於凡塵所有的生命力。  

  雖然,那只是一抹似水般柔情的淺淺笑意,只是專對某人所綻放的如花笑靨,卻讓天使變得更加親近可人、不再那麼遙不可及了。  

  對這不同於以往的異常現象,學園中每個感受到這股暖意的人,全都抱持著樂見其成的態度。  

  因為,那令人賞心悅目、如花般嬌艷的笑顏,就算不是對著自己綻放,卻仍是讓一旁觀望的人們,都感受到如沐春風般的舒暢。  

  就在全校師生都浸浴於這寒冬中少有的暖流時,僅有一人依舊深陷於冷冽的寒風雪地中。  

  省大議長的嬌嬌獨生女——鄭麗雅,是個有著幾分姿色卻浪蕩成性的女子,時常憑藉著父親的勢力與對學校龐大的捐贈,在校園裡肆無忌憚地作威作福。  

  艷名遠播、換男人如換衣服的她,這次所看上的獵物,是校園內數一數二、聲名響亮的風雲人物——邵凱熙。  

  初時接近邵凱熙,是因為他那響亮的名氣與健碩迷人的體魄,必定可以讓自己的「英雄榜」中又多了一筆輝煌的記錄,多了一個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屈膝於她面前的風雲人物。  

  不同於以往的獵物,邵凱熙對自己那含蓄的暗示、大膽的明示皆視若無睹、恍若不聞。可深深著迷於那卓然出眾的外表,與魅力無邊的丰采之中的她,卻已然深陷情網,再也無法自拔。  

  為此,從無失手紀錄的她,為了維持高傲的自尊、為了保持不敗的輝煌成績,更為了自己強烈的欲求渴望,無論如何,這一次她非得將那不同凡響的獵物結弄到手不可。  

  然而,她那一向打得精準無比的如意算盤,卻被一個「意外」給整盤打散,被一個不在她意料範圍之內的人給砸得珠盤盡散。  

  冬薔薇雲翔羽,就是那個打散她的如意算盤,讓她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人。  

  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他……竟然還是個男人!  

  她鄭麗雅的頭號情敵竟然是個不折不扣、貨真價實的男人?  

  這……這教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呢?  

  可是,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敵雖然是個男兒身,但那絕色出塵的容貌,卻令一向自信滿滿、號稱校園第一美女的她,首次有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那無意間所流露出精緻而纖細的氣質,更是嬌柔楚楚的讓每個見到他的人都有著想把他捧在手掌心細細珍藏的衝動。  

  本來看在「好女不與男斗」的份上,寬宏大量的她可以不去計較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搶走應專屬於她的獵物的所有注意力。  

  她早已探聽過了,父母雙亡的雲翔羽,除了一個遠在日本又從未露面的叔叔外,並無其他的親人。  

  而邵凱熙卻是商界十大首富中——「邵氏集團」的公子。  

  放眼望去,整個校園中除了貴為政壇大老掌上明珠的她之外,還有誰夠這個資格、有這個身份可以匹配得上同為名門之後的邵家公子。  

  更遑論形同孤兒的雲翔羽呢!  

  她憤恨地望著前方那和諧又美得如同一幅畫般的兩人。  

  哼!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是要不到的。  

  一向為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鄭大小姐,更是下定了決心,非將這阻擋在她和未來夫婿之間的巨大障礙給除掉不可。  

  *  *  *  

  漫步於枯葉鋪設而成的落葉小徑,隨著腳下步伐的移動,耳邊也不斷地傳來了葉片摩擦的沙沙聲響。  

  忽地一陣風起,將原本落在地上那不安份的片片枯葉,紛紛輕刮而起。  

  隨風飛揚著的落葉,嬉鬧似地繞著圈打轉,並在兩人的腳邊形成了個小小的旋風。  

  邵凱熙將拿在手上的外套,輕披上身旁剛打了一個噴嚏的人兒身上。  

  「小心點,你感冒才剛好沒多久而已,別又著涼了。」低沉且略顯沙啞的叮囑中,有著滿滿的關切。  

  「不要!」皺緊雙眉,雲翔羽揮掉身上剛被上的外套。  

  「羽!」輕柔的語氣中有著一絲的警告。  

  「好啦,好啦,你真煩耶。」斜睨了下邵凱熙,彆扭的雲翔羽不情不願地穿上了看似笨重、實則保暖的外套。  

  「這樣可以了吧?」穿好外套後,雲翔羽扁了扁紅潤的櫻唇,不耐地說。  

  「嗯。」邵凱熙滿意地點了點頭。  

  「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呀?」他才剛上完體育課,回到教室都還來不及換上制服,就被等在教室外的邵凱熙迫不及待地拉著走。  

  一路上不發一語的邵凱熙,渾身上下除了散發著平常就有的豪邁英氣外,還有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火藥味。  

  幹嘛啦!是哪個白癡不想活了,竟惹到這只表裡不一的睡獅子?  

  不過,他生他的氣,關他什麼事?  

  他以為只有他能動怒,他就不能發脾氣嗎?  

  哼!雲翔羽不悅地甩了甩頭,也甩掉邵凱熙緊緊握著他的手。  

  隨著心中怒火的燃起,雲翔羽不再理會那個莫名其妙的人,甩頭往前大步地踏去。  

  可當他腳下才剛踏出幾步,腰際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攔腰拉回。  

  「帶你去個好地方。」輕柔地、緩緩地以指代梳,邵凱熙一手橫摟在他的腰際,一手將那被衣物壓住的頭髮輕輕撥順,然後語帶保留地說道。  

  雖然心中仍有不滿,但邵凱熙那溫柔體貼的舉止,卻讓有如紅菱般精緻有型的嘴角微微向上輕揚而起,勾勒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什麼好地方?這麼神秘兮兮的。」  

  雲翔羽口中雖喃喃不休地叨念著,卻仍充滿了信任、依順地任憑邵凱熙將他帶往不明的去處。

第八章   

  「哼!走就走,怕你不成!」雲翔羽心裡雖泛著一絲絲的甜蜜,可倔強如他,卻仍拉不下臉來說一句好聽的話。  

  推開了不同於一般教室的檜木門扇,邵凱熙領著雲翔羽走進了一間寬敞舒適、照明度良好的房間。  

  「這……不是學生會專用的教室嗎?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又不是學生會的成員。」雲翔羽嘟著嘴,不悅地說道。  

  看著裡頭不遜於高級辦公室的設備,雲翔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沒忘記,凱曾經為了競選學生會會長,而冷落了他好一段時間呢。  

  可好勝心強的他,卻不願示弱地讓邵凱熙知道他在吃醋,只好假意地四處走走,一會兒摸摸鬆軟的長沙發,一會兒扯扯樣式簡單大方、質地優良的窗簾。  

  當他走至學生會會長專用的大型辦公桌前時,手指無意間敲了下桌面。厚實沉穩的聲音引起他的好奇。  

  耶?是檜木的耶!再敲了下,還是實心的呢。  

  哼!連桌子都用這麼高級的,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污了多少的黑心錢。雲翔羽不屑地扁了扁嘴,在心裡暗道。  

  「對我的桌子這麼好奇?喜歡它嗎?」  

  低沉悅耳的嗓音,毫無預警地從身後傳來,讓專注的雲翔羽嚇了一跳。  

  「幹嘛,嚇我一跳,你……」旋過身子,雲翔羽赫然發現自己竟被困住了,被困在桌子和一雙如鐵般堅固的臂膀之間。  

  仰起不悅的麗顏,雲翔羽本想狠狠地怒瞪著幾乎高了他一個頭的邵凱熙,可因抬頭而仰起的紅唇,卻因此而遭到了充滿狂鷥霸道的封吻。  

  「嗯……不、不要……唔……放開……我……」因抗議而輕啟的小嘴立刻被早已蓄勢待發的靈舌乘機潛入肆虐。  

  雙唇吸吮著小嘴內甜美的誘人氣息,靈活的舌頭則不停地嬉戲挑逗著因青澀羞赧而四處逃竄的丁香小舌。  

  「嗯!」邵凱熙鍥而不捨、纏綿熾情的深情狂吻,讓誘人的櫻桃小嘴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聲細小的嬌吟,而原本抵在胸前拚命抗拒著的小手,也轉推拒為輕撫,開始摩挲著精碩的胸膛。  

  彷彿意猶未盡般,炙熱狂肆的薄唇緩緩地從被蹂躪得有些紅腫的櫻唇,轉到小巧可愛的耳垂,再沿著細緻的頸項往下滑落……  

  「啊……」胸前濡濕的親密逗弄,令雲翔羽發出了一聲驚喘。  

  從朦朧的情慾迷霧中清醒過來的雲翔羽,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坐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上,而原本按在身上的外套也不知在何時被脫下,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桌腳邊。  

  又來了,可惡!羞紅了雙頰的雲翔羽,不悅地低咒了一聲。  

  他好氣,氣自己每次只要被邵凱熙一吻,就會不由自主地雙腳發軟,然後腦中一片空白,像失去意識般的任他予取予求。  

  雖說一開始給予他這資格的始作俑者是自己,可他也不該利用得這麼徹底。  

  「嗯……好痛!」胸前一陣搔癢的疼痛,令他痛呼出聲。  

  白色的體育服被弄得有些透明,雲翔羽正遭受到邵凱熙帶些惡意的輕嚙啃咬。  

  「不要,不要,快放開我。」雙手抗拒地槌打著寬闊的肩膀,毫無憐惜的親密行為,讓一雙燦如星子的眼眸溢出了又氣又羞的晶瑩淚珠。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他?他又不是他出氣的工具。  

  「哦!你會要的,我會讓你自己說要的。」邵凱熙輕吻去滑落在粉頰上的淚水。  

  微揚的嘴邊掛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意,表情顯得邪佞無比的邵凱熙活像是要引誘天使犯罪、偷嘗禁果的邪惡魔鬼。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呀?」他又沒惹到他。  

  雖然嘴角的笑意未減,可他卻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彷彿是針對著自己而來。  

  「生什麼氣?我還會生什麼氣?」  

  「啥?」他真的惹到他了嗎?  

  「你難道不知道,身旁有多少雙虎視耽耽的眼睛在盯著你直瞧?」低下頭重重地吻了一下紅艷的櫻唇,邵凱熙滿懷醋意地說。  

  搖了搖頭,雲翔羽一臉不解地望著眼前快被醋海給淹沒的人。  

  「下次絕對不許你在別人的面前露出身上任何一寸肌膚,知道嗎?」邵凱熙話一說完,又是一陣充滿了掠奪意味的深情熾吻。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每一句的宣示過後,就是一個熱吻烙印。  

  只有在纏綿的時候,一向溫文有禮的邵凱熙,才會取下朝陽般少年的面具,顯示出那不為外人所知、強烈又霸道的獨佔欲。  

  「嗯……什、什麼時候……嗯……我什麼時候在……別人的面前露、露出自己的……身子……」被吻得有些氣喘吁吁,雲翔羽連一句簡單的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還說沒有,你剛上體育課的時候,不是把衣服給掀了起來。」  

  位置剛好在教室窗邊的他,常常因為欣賞著操場上情人的倩影,而無視於講台上講得口沫橫飛的老師。  

  可今天,他卻被雲翔羽掀衣拭汗的舉動給弄得醋勁大發。獨佔欲超強的他,當時恨不得衝到操場上去,將每一雙看得瞠目結舌的眼睛給挖出來。  

  「每個人都……都這樣做呀……啊——不要……停……停下……啊……」  

  「不要停嗎?好!」刻意曲解他的話語。  

  「唔嗯……凱……啊——不、不行……會、會有人進、進來的……」喘著氣,雲翔羽仍做著最後的掙扎。  

  「放心,我已經把門給鎖上了。」邵凱熙笑了笑,他還在門上掛起了「開會中,請勿打擾!」的牌子呢。  

  不讓懷中人因閒雜事項而分了心神,邵凱熙俯下身去封吻住了猶自喋喋不休、不肯死心的小嘴。  

  無力反抗的雲翔羽,只能任憑一雙四處游移的炙熱大手,在他身上點燃了一簇簇足以燎原的情慾火苗。  

  卑鄙!又用這一千零一招來攻陷他。嗚……他不……不行了!  

  「嗯……凱……好、好熱……」雙手緊摟著邵凱熙的頸項,充滿甜蜜的嬌喘呢喃,讓煽情的愛撫變得更加狂肆。  

  望著仰躺在寬大桌上幾近全裸的麗人,那細緻的頸項、瘦窄的肩膀,與泛著薔薇色澤不斷起伏著的赤裸胸膛,在在炫惑著他的視覺感官。  

  他絕不把這天使般的人兒讓給別人,絕不讓別人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說,說你要我,說你是我的人。」壓抑著的低沉嗓音,在耳際邊輕柔地響起,火熱的舌尖則深入敏感的耳廓中挑逗舔舐著。  

  再次陷入情慾迷霧之中的雲翔羽,彷彿被催眠般,重複地說著邵凱熙的話:「嗯……要、要你,我要你,我是……你的人,只屬於你……一個……人……」  

  「乖!」輕啄了下喘著氣的小嘴,邵凱熙撐開一雙已褪去長褲的白皙長腿,與情人緊密結合。  

  弓起的嬌軀貼合著精碩的胸膛,狂亂扭動著纖細腰肢。  

  「啊……凱……凱……」  

  摟緊身前的頸項,雲翔羽微仰著頭向前需索著足以令他銷魂的纏綿熾吻,身子也開始不由自主地配合著邵凱熙的激情。  

  一聲聲甜蜜的嬌吟與粗獷的喘息聲,在原本肅穆凜然的學生會室裡,交織成一首首春情蕩漾的旖旎交響曲。  

  *  *  *  

  「嗯……哇啊……」  

  揉著惺忪的睡眼,雲翔羽一個翻身坐起,卻差點從沙發掉到地上。  

  呼!嚇了他一跳,輕拍著差點漏跳一拍的心,一雙燦爛的星眸不安地四下張望著。  

  在感覺到腰間傳來一陣熟悉的酸痛後,他很快地就憶起了昏迷前的熾情狂愛,與目前身在何處。  

  「那傢伙!」一手撐起了身子,雲翔羽一手按摩著酸疼的腰肢。  

  平時是一副溫文有禮、騙死人不償命的彬彬君子,可每每與他纏綿到最後,就好像變成了一頭野獸似的,狂野邪氣得讓他幾乎無法消受。  

  莫非他是狼人,每到月圓時分就會變身?  

  耶,不對呀!這麼說來的話,他不就變成月亮了?  

  雲翔羽甩了甩荒謬的想法。大概是最近一直陪著小凌,才會被他傳染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過,那個造成他腰酸背痛的罪魁禍首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平常只要他一醒來,就一定會看到那張欠扁的笑臉對著他傻笑。  

  然後,火大的他就會跟邵凱熙角色互換,來個秋後大清算!算一算前一天夜裡被他強索的「本金」,外加令他事後全身酸痛的「利息」。  

  通常他都會先用「八爪神功」,狠狠地為那張笑得一臉無辜的俊臉來場世紀「大整容」,然後,再以「旋風腿」一腳將他踹到北大荒去納涼。  

  正當雲翔羽遍尋不著禍首來發洩他的怒氣時,從門外卻傳來了一對男女對話的聲音,他好奇的躲在門後偷看了一下。  

  「邵學長……哦、不,會……會長,這是我在家政課多做的點心。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不可以請您收下?」甜甜的嬌滴聲羞澀地說。  

  有著一頭黑亮長髮的漂亮女學生,捧著一包綁著可愛蝴蝶結的袋子!一臉愛慕地望著眼前的偶像。  

  「這樣,那就謝謝你了。」收下看似精緻的點心,邵凱熙很自然地又亮出他那如朝陽般耀眼的招牌笑容。  

  看著邵凱熙對女孩露出了和煦可親的笑容,雲翔羽心中頓時泛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感覺。  

  一直潛藏在心底深處,那股令人厭惡、不安的情緒又浮現上心頭。  

  他一點都不喜歡邵凱熙的笑,不喜歡他對著那些如潮水般湧來的女人露出溫柔親切的笑容。  

  他知道凱的人面一向很廣,人際關係也很好,尤其是女人緣更是好得沒話說。  

  除了自己之外,凱應該還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吧?  

  到時候,他是不是又會被拋在腦後,被拋到九霄雲外去呢?  

  對他越是溫柔的人,到最後越是會離他遠去。童年時期的不安全感,令雲翔羽即使身處幸福之中,心裡仍是有著一抹陰影存在。  

  陷入沉思中的雲翔羽,喪氣似地低垂著頭,焦躁地咬著左手拇指。  

  他也知道凱的笑,只是皮笑向不笑的應付式笑臉,但是他就是不喜歡,就是無法忍受。  

  他總是提醒著自己要成熟一點,要大方一點。  

  可,這真的很難、很難……  

  *  *  *  

  當邵凱熙揮別他的仰慕者,回到學生會室時,看到的就是一尊名為「沉思者」的雕像。  

  只不過,那個揚名國際的雕像的手是撐著下巴;而眼前的這尊卻是放在嘴裡,還一根根地啃咬著手指。  

  莞爾一笑,邵凱熙拉起了蹲在門邊的雲翔羽。  

  一手捧著洋溢著香味的袋子,一手攔腰橫摟著他的天使愛人,邵凱熙合上門後,便帶著猶自陷入沉思之中的雲翔羽,往內走了去。  

  刻意放棄足以容納數人的寬敞沙發,邵凱熙將發著呆的雲翔羽,帶到了大型辦公桌後,屬於學生會會長專用的單人寶座。  

  輕輕一帶,將發著呆的雲翔羽拉坐在自己的雙腿上,將溫香軟玉往自己的懷裡摟進。  

  「羽,別再咬了,會受傷的。」  

  邵凱熙邊在頰邊偷著香吻,邊拉下正遭貝齒凌虐的纖纖蔥指。  

  「唔……嗯?哇!」思緒被打斷,雲翔羽無意識地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卻被一張超特寫的大臉給嚇了一跳。  

  受到驚嚇的雲翔羽下意識地抬起另一隻沒被握住的小手,往前使勁一揮,啪的一聲,白玉小手就這樣重重地擊在邵凱熙那笑得已經有些僵硬的俊臉上。  

  「好痛!」他的天使情人直一的這麼痛恨他那人人誇獎的可愛笑臉嗎?  

  要不然,為什麼從初次相遇開始,纖纖小手每次攻擊的目標,都是這張他最引以為傲的臉蛋?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知道自己失手的雲翔羽連忙道歉。  

  「我看看,痛不痛?」  

  見邵凱熙痛得緊捂著臉,雲翔羽不由得擔心地拉下了他的手。  

  有人說皮膚黑的人看不出他的臉會紅,可邵凱熙那象徵健康的小麥色臉龐上,卻有著淡淡微紅色澤的五爪印記。  

  清晰的痕跡讓人一看就知道,那烙下印記的人使得力道有多大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呼呼就不痛了喔。」雲翔羽歉疚地輕哄著。  

  一雙小手捧著豪邁帥氣的俊臉,雲翔羽一臉認真地幫邵凱熙吹著被他烙下印記的地方。  

  呼呼就不痛了?羽人兒當他還是小孩子嗎?  

  邵凱熙有些好笑地望著眼前的情人,用著兒時的方法為他「療傷」。  

  不過,那如蘭芬芳的氣息吹拂在臉上,著實令人心癢難耐;而不停開開合合的紅艷小嘴,則更為誘人。  

  「還是很痛嗎?」  

  雲翔羽邊用力地吹著氣,邊問眼前一臉奇怪表情的邵凱熙。  

  真的有這麼痛嗎?他不是一向都很耐揍、很耐K的?  

  「痛!痛得要命!可是只要你呼某一個地方,我就不痛了。」  

  「某個地方?哪個地方?」雲翔羽疑惑地問。  

  未發覺身後的一雙大手正蠢蠢欲動,那絕色的麗顏剛好面對著邵凱熙,等著他的回答。  

  「這個地方!」爬上纖腰的壯碩臂膀,用力往前一摟,雲翔羽頓時向前撲進了正等著他的寬敞胸膛。  

  「啊!」雲翔羽驚呼一聲,紅艷的小嘴如同獻祭的羔羊般,剛好送進了正等著食物自動上門的虎口。  

  突如其來的猛力一抱,讓雙唇、身軀都緊緊貼合著的兩個人,形成了一副極為親密曖昧的姿勢。  

  由於前一刻裡,一雙纖纖柔荑正捧著邵凱熙的臉頰,粉嫩的櫻桃小嘴也正專心地吹拂著被揍紅的痛處,所以捧著對方臉頰,嘟著小嘴的雲翔羽,看起來就像是主動獻吻的那一方。  

  「唔……」被偷襲得逞的雲翔羽不停地扭動掙扎著。  

  可如鐵般鉗制在腰間的臂膀,與壓制在後腦勺的大掌,卻讓他動彈不得。  

  蹂躪完如玫瑰花瓣般粉嫩的雙唇後,充滿了侵略性的舌頭更是不停地猛撬著貝齒,想要強行入內尋找它的親密伴侶。  

  「唔……痛痛痛……輕點,輕點。」邵凱熙慘呼了聲。  

  本以為羽人兒全身都被他牽制住了,可邵凱熙卻忘了還有一雙漏網之「手」,正逍遙法外呢。  

  一雙原本放在俊臉上的小手,就是那麼恰好、且快速地往左右使勁一拉,將正圖謀不軌的現行犯給「就地正法」。  

  「嗯哼!還很痛,是嗎?」微挑了下略顯秀氣的雙眉,雲翔羽輕扯著嘴角問道。  

  他真的是皮在癢耶,不管他怎麼拉、怎麼扯,那張臉好像都無所謂似的,仍是笑得一臉欠揍的模樣;這讓他覺得如果不稍微活動一下自己的手指的話,就好像會對不起他似的。  

  「不痛了,不痛了。」也不敢再喊痛了。邵凱熙忙不迭地討饒。  

  「哼,不痛最好了。」鬆開小手,雲翔羽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何處。  

  「喂!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如白玉般的纖蔥玉指,不悅地猛戳著厚實的胸膛,側坐在邵凱熙的大腿上的雲翔羽轉頭質問著正以曖昧姿勢摟著他的人。  

  「沒辦法,雖然擠了點,但是只有這裡能坐嘛。還是說……你比較喜歡『我的辦公桌』,想要繼續坐在上面。嗯?」  

  刻意忽略掉一旁又軟又舒服又可以容納數人的大沙發,邵凱熙就是不怕死地想再逗逗他的天使情人。  

  沒辦法呀,誰教他愛極了這張有著各種生動表情的臉蛋。  

  艷麗的笑靨、微嗔的嬌俏、還有蕩漾著迷惘神情的絕色魅惑……為了欣賞漂亮的小臉上種種不為外人所知的神情,邵凱熙可說是使盡了渾身解數。  

  邵凱熙意有所指的語氣,讓雲翔羽想起了自己才剛在桌上被他激情愛過一次的事情,絕色的麗顏立刻如火燒燎原般地紅燙了起來。  

  「呃!那……算了。」低下紅透的小臉,細若蚊鳴的聲音怯怯地說。  

  原本猛戳著邵凱熙胸膛的食指,也因羞澀而開始在胸口處畫著圈圈地磨蹭。  

  無聲地輕笑了下,伸手勾起羞赧的臉蛋,邵凱熙在他粉嫩的頰上輕啄了下。  

  深知適可而上的他,可不希望倔強的羽人兒因為這樣而跟他鬧翻了。  

  要真讓羽人兒鬧起了彆扭,他可是會三天三夜不理他,甚至連一句話也不和他說,到時候,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對了,已經快要放學了,你的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些點心墊墊底?」一向習慣照料雲翔羽日常生活的邵凱熙體貼地問。  

  雖然他的天使情人不像真的天使般不食人間煙火,可他的食量也真的不大,他甚至覺得就連廚房老爹養的小貓都吃得比羽人兒多呢。  

  「才不要,那是人家小學妹特地『多』做給你吃的,我哪敢吃啊。」  

  哼!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不說,他還真忘了自己剛才為什麼心情不好。  

  唷,他好像聞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耶,羽人兒不會是在吃醋吧?解開袋上的精美包裝,香味立刻傳了出來。邵凱熙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如小籠包大小的金黃色泡芙。  

  「好香哦!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人家是特別做給我吃的呢。」刻意在雲翔羽面前晃了下,邵凱熙一副幸福洋溢的模樣。「既然人家小學妹是特別做給我吃的,如果我不吃的話,不就太對不起人家了。」  

  「那你自己吃。放開我,我要下去了。」小嘴一扁,雙手一推,被邵凱熙這麼一激,雲翔羽醋勁大發,一個起身就欲跳下邵凱熙的大腿。  

  可他的雙腳還未著地,就被邵凱熙長臂一伸地攔腰撈回了原位。「別氣了,雖然你不會做點心給我吃,可是我會特地餵你吃東西呀。」將烤得香酥誘人的金黃色泡芙,喂至因鬧著脾氣而嘟翹起的小嘴邊,邵凱熙討好似地說:「來,把嘴張開,我餵你。」  

  哼!瞥了邵凱熙一眼,雲翔羽忿忿地朝著眼前的泡芙,用力一咬。  

  鬆軟的金黃色酥皮被他這麼使勁一咬,裡頭那甜而不膩的草莓夾心,立刻從缺口處溢了出來,就連粉嫩的唇辦上也沾染了些許的香甜殘渣。  

  呼,好加在!要不是他的反應神經發達,現在的他不只是臉上有著清晰的五爪印,就連手也將刻上羽人兒的貝齒痕了。  

  「味道如何?好吃嗎?」見雲翔羽洩憤似的吃醋模樣,邵凱熙是想笑又不敢隨意扯動一絲絲嘴角上的肌肉。  

  就怕倔強又好強的人兒一旦拉不下臉,在惱羞成怒的情況下,可是會衝動地殺了他洩憤的。  

  難得可以見到凡事無動於衷、冷漠淡然的羽人兒,為了點心而醋勁大發,他心裡是感動莫名地想痛哭流涕。  

  一直以來的付出終於得到了回應,他和羽人兒之間的漫漫情路,不再是單向通行的羊腸小徑,而是雙向交流的康莊大道。  

  「還可以啦。」雲翔羽不情不願地說。  

  「是嗎?」邵凱熙頗感興味地望著一臉醋意的雲翔羽。  

  「對啦,不然你自己不會吃吃看。」真煩!雲翔羽不耐地開口。  

  「好吧,那我就嘗嘗看。」  

  勾起清麗的臉蛋,邵凱熙低下頭去封住了嬌嫩的香唇。  

  靈巧的舌頭舔舐完唇瓣上殘餘的甜意後,便鑽進來不及合上的小嘴,盡情地吸吮著裡頭香甜誘人的氣息。  

  邵凱熙高超的吻技,又再一次地將雲翔羽吻到暈頭轉向、腦中一片空白,而不知天南地北、身處何方。  

  深情款款地俯望著懷中已然癱軟成水般的人兒,邵凱熙有些意猶未盡地咋了咋舌。他的羽人兒真像是陳年的美酒,越品越香醇、越嘗越欲罷不能。  

  邊欣賞著懷中被熱吻所醺醉的佳人,邊咬了口手中剩下一半的泡芙,邵凱熙點了下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嗯!還是、加了料的比較香、比較甜、比較好吃。」  

  邵凱熙說完後又低下頭去,啄吻了下因喘氣而微啟的櫻唇。  

  「邵凱熙!」這一次,恢復神智後的雲翔羽終於發出驚人怒吼。  

  「是,小的在。」嘻皮笑臉地扯著一張嘴,邵凱熙又露出了一副欠人揍的模樣。  

  俗話說得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本以為清醒後的羽人兒又會好好地痛扁他一頓;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那被揍得有些習慣的鳳爪功的出現。  

  只見仍安坐在懷中的人兒,一反常態地既沒有嬌嗔動怒的舉止,也沒有要掙扎離去的跡象。  

  「羽,你在做什麼?」邵凱熙不解地望著正忙著收拾桌上點心的雲翔羽。  

  「你沒長眼睛,看不出我在打包呀。」白了邵凱熙一眼,雲翔羽實在懶得理他。  

  「為什麼?」邵凱熙一臉的不解。他當然知道他在打包,可為什麼呢?  

  「你不是嫌不夠香甜、好吃嗎?既然這樣就不要勉強自己了,反正小凌喜歡吃草莓,我打包回去正好可以給他當消夜吃。」  

  繫上蝴蝶結,雲翔羽笑得有點得意,有點奸詐。  

  「OK,綁好了!小凌今天晚上剛好會過來,他見了一定會很高興。」  

  哼!就算不動手動腳,他一樣有辦法激得邵凱熙跳腳。  

  「又是小凌!」果不其然地,邵凱熙發出了一聲挫敗的哀號。  

  他和余辰凌這小傢伙到底有什麼仇?為什麼他連人影都不用出現,照樣可以卡在他和羽人兒的中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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