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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獵血同盟之王子的契約》作者:閃靈【完結】

《獵血同盟之王子的契約》作者:閃靈【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nebula 您是第5502個瀏覽者
內容簡介
  地下王城的吸血鬼王子菲利,從懂事的第一天起,就明白自己所擁有的無上權利。他可以從任何人類賤民中挑選食物,也可以隨時隨地享用到香甜醇美的血液。
  可菲利卻受到了澤的吸引,一個他唯一不能得到的存在。
  違反“不能傷害人類王位繼承人”的這個古老契約究竟會帶來什麼樣嚴重的后果菲利並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非得到澤不可,無論要用什麼樣的模式。
  而無論吸血鬼王子殿下如何努力,卻發現自己和澤的距離越來越遙遠──是了,他們原本就是狩獵者與獵物間的關係,又怎能勉強獵物愛上自己呢?
  但身為高傲皇族的菲利又怎會輕易放棄,就算要破壞古老的契約,就算要違背吸血鬼的天性,只要能有一瞬間接觸到澤的內心,他就能感到幸福。

獵血同盟系列第二彈,吸血鬼世界裡一段纏綿的愛情故事。


  楔子
  菲利殿下第一次遇見澤的時候,是在他首次出巡地下王城的那一天。
  作為吸血鬼皇族這一代的長子,菲利幾乎從懂事的第一天起,就明白自己所擁有的無上權利。比如,他可以從任何人類賤民中挑選食物;比如,他可以隨時隨地享用到香甜醇美的血液。
  而這種理所當然,從他遇見澤的那一天起,有了變化。

  穿過灰色階石、長滿青苔的大道,十二歲的菲利殿下帶著吸血鬼皇宮中的侍衛隊,來到了貴族們極少親自前來的人類圈養地。
  低矮的房屋,昏暗的燭火,從家中惶恐而出、團團跪下的賤民……
  這些,和花團錦簇衣香鬢影的皇宮實在有天差地別。
  看著賤民區那簡陋的一切,菲利殿下顯然在這首次的出巡中感到了一點厭倦,以及隨之而來的必然飢餓感。──誰能看到跪在腳下黑壓壓的一群食物而不飢餓呢?
  他們額前的青筋正因為恐懼而突突地跳動,歡快的血液正在細小的血管下勃勃流淌,甜香的氣味幾乎撲鼻而來。
  年幼的王子殿下緩緩地環視了一下腳下低跪的人類,最後,眼光落在了最前方一個小小的身影上。
  月光初升,照在那個唯一沒有跪拜的男孩身上。七八歲的,人類孩童的模樣。
  彷佛感覺到菲利的注視,那個男孩悄悄抬起頭,在滿地低首的人類中,好奇地,直視著菲利的眼。地下王城一向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側臉,奇跡般地有了溫暖,淺黃和銀色的光線交織起來,如夢如幻。
  精致到吹彈得破的粉紅小臉上,有秀美挺立的鼻翼和黑如點漆的瞳仁。烏黑的發絲垂在飽滿的額頭,彷佛像是宮廷裡最昂貴的黑絲絨錦緞。
  可這樣的東方外貌特徵充分顯示了,就算有著能令菲利窒息了一下的美麗,就算穿著和四周的賤民完全不同的精美衣裳,他也只能是一個人類的賤民。
  這個地下王城裡,被圈養起來當作食物的人類,都是有著東方人類的面貌特徵的,一望便可以輕易辨認出來。
  被這明顯不同于吸血鬼一族的美貌蠱惑了似的,年幼的皇子走了過去。同時,他忽然注意到這男孩雪白的脖子上,系著一塊瑩紅如血的寶石。那血紅的妖異之光隱約流動,強烈吸引了他的目光。
  血靈寶石?那不是血族的守護寶石嗎?為什麼會掛在一個人類的脖子上?
  好奇地,他伸出了手。
  一陣紅光,那塊寶石的中心忽然發出了耀眼的強光,如轉輪般迴旋擴散,刺痛了他的眼,灼燙了他的手。
  “啊﹗”飛快地縮回手,良好的教養和王族的尊嚴迫使他只能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痛楚的低哼。
  繞過那塊寶石,他冰冷的手指,疾速地把纖長蒼白的小手,按在了那個男孩的脖頸上。
  那個孩童身邊美貌的人類女子,看著他的驚怒,在一瞬間蒼白了臉。
  “不,殿下﹗”她低聲驚叫,在得不到附應的情況下,轉頭乞求地看著菲利身邊的侍衛長。
  可她身邊的男孩,顯然並不了解即將發生的危險。看著面前漂亮得炫目的吸血鬼少年,他只是感覺那冰涼的、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弄得他有點發痒。
  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個小小的人類男孩居然向著菲利伸出了滑潤柔軟的小手,輕輕碰了一下吸血鬼殿下的臉龐,咯咯地輕笑起來。柔軟而清脆的孩童笑聲回響著,在一片屏息靜氣的沈默裡,打破了驚恐,消弭了不安。
  菲利沒有躲閃,皺眉看著男孩的回應。半晌,他才認真地回頭,看著身邊的侍衛長默奈爾︰“這么漂亮的小人兒的血──會不會特別香甜?”
  那個時候,年幼的吸血鬼殿下尚且不能分辨自己那種近乎一見鐘情的、對美麗事物的眷戀,而是很自然地認為那是對于食物的喜歡。
  “對不起殿下﹗”尖銳而神經質地叫了一聲,那個男孩身邊的人類女子忽然一把摟住了那個安靜美麗的孩子,聲音顫抖卻堅定,“這個孩子是人類的王子,他受到你們皇族最神聖的契約保護,除非他自願,否則終身免受任何來自吸血鬼一族的傷害﹗”
  皺起眉頭,菲利幽藍如同寶石的眼,慢慢射出些許的不耐和冷然,雖然年少,但這樣的傲慢,在貴族的血統中與生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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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撲上前咬破那個男孩的喉嚨之前,他還是優雅地望瞭望身后的侍衛長。“我餓了,可以在皇宮以外的地方進食嗎?”
  沒有立刻回答他,侍衛長先是微微向那個美貌女子頷首示意,才轉過頭。
  “哦,不可以。”深深鞠躬,默奈爾搖頭︰“傾王妃說得對,她的孩子是人類的王子,按照我們吸血鬼一族六百年前與他們的國王定下的契約,您的確不可以傷害這個男孩。”
  王妃?原來人類的王果然是存在的,雖然他們似乎從來沒有能力保護過自己的子民。
  轉眼看著那個還不知道什麼叫害怕的男孩,菲利殿下再一次抑止住想要撲過去,用自己早已蠢蠢伸出的小尖牙抵上那溫軟脖頸的慾望。
  “他叫什麼?”他居高臨下地問。
  “……澤。”低聲回答,美麗的人類王妃抱緊了自己幼小的孩子,掙扎著吐出這個字。
  無聲地從旁邊拉過一個人類男人,侍衛長手中的長劍割開了他的手腕。鮮紅的血液順著男子結實有力的腕部 流淌,及時地被遞到菲利殿下的嘴邊。
  優雅地吸食著那新鮮的血液,菲利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面前的男孩。那男孩漆黑如黑玉的眼睛從最初的好奇,很快變成了驚訝和困惑。
  顯然,這個男孩子生長的環境,應該如他母親所說,遠離了一切人類賤民所應該理解的災難和驚恐來源。
  安靜地看了那個男孩半天,菲利殿下終于打了個哈欠,推開了早已瑟瑟發抖、因失血而快要倒下的男子。
  “回去吧。”他說。

  走在一行侍衛的前面,快要走出人類圈養地的時候,菲利殿下忽然回頭看了看那群依然屏息跪倒的人群。
  “那個──為什麼反而會保護他?”他困惑地問。
  怔了一下,默奈爾醒悟過來︰“您說那顆血靈寶石嗎?──它附著一個契約的詛咒。六百年前,吸血鬼皇族曾和亞當國的人類之王定下契約,同意用它來保護他的子嗣啊。”
  ……
  “我很想嚐嚐那個人類王子的味道,那一定很甜美。”菲利殿下凝目看著遠處在一群大人中,因為站立不跪而顯得格外突出的那個男孩剪影,認真地對默奈爾說。
  “殿下,請忘了他吧。”微笑著看著他,皇宮忠心耿耿的侍衛長道,“那個人是沒有必要去觸碰的東西,況且──比他醇美可口的食物很多,多到享用不完。”
  沒有說話,年幼的菲利殿下嘴邊只咀嚼著一個字。
  “澤……”不知是不是剛剛喝完鮮血的緣故,他覺得,唇齒留香。




  第一章
  菲克斯悄悄溜出熱鬧喧嘩的宮廷大廳的時候,悠揚動聽的第三首圓舞曲剛剛奏響。
  一口氣沿著燭火明亮的走廊,他向著內庭的寢宮跑去。
  “殿下﹗殿下……您去那裡?”他身后,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叫著,焦急,卻不敢放聲呼喚。
  “不要叫哦,翔。”回頭做個噤聲的口形,年少的二皇子殿下緊張地看著自己的隨身僕人,“萬一把哥哥驚擾來,我會被他抓回去綁在大廳的椅子上。”
  “可是這是您的生日晚會,大廳裡的貴族客人,可都是為了向您慶賀而來。”那個叫做翔的小僕人少年老成地嘆氣,“萬一找不到您,菲利殿下會很生氣﹗”想起素來無情的大殿下那雙幽藍冰冷的眸子,翔不由自主皺了一下眉。
  “才不會,我剛剛看見他一個人走向了陽台,好像在找什麼人。”菲克斯吐了吐舌頭。
  轉身辨認了一下,他躡手躡腳鑽進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伸出小小的金發腦袋來︰“翔,進來吧,我被那些舞曲吵得頭腦發昏,想躲開一會。”
  “可是,那是您哥哥的寢宮啊﹗”
  “這樣才安全啊。”頑皮地微笑,瘦弱的小吸血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哥哥的房間呢,沒人會找到這裡來。”
  躺在大皇子殿下柔軟的床上,菲克斯嘆了口氣,昏昏欲睡──即將開始的晚宴中那優美酒杯中滿盛的鮮血,就算貴族們更傾向于讓僕人們動手奉上,可在他的眼裡,依然不能習慣。宮廷的御廚房裡,從傍晚開始就聚集了大量的人類賤民,等待著為這個宴會的高潮割開他們的手腕。
  就要昏昏陷入沉睡的時候,寢宮的門外,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重重傳來。
  困惑地驚醒,菲克斯和翔都辨認出,這腳步,居然是向著這間寢宮而來﹗
  “糟了,難道是菲利殿下回來了嗎?”翔先從一邊的椅子上驚慌地跳起來。
  在寢宮的白色大門怦然打開的瞬間,菲克斯慌忙跳下了床,拉著自己的僕人,一起藏身在了帘幔重重的華麗窗幔下。
  讓窗帘后的菲克斯十分吃驚的是,一起進入這隱私的寢宮的,除了他親愛的兄長,還有一個人。

  烏黑的長髮,明亮如星的黑色眸子,全身樸素至極的麻質衣物,只有脖頸間一顆血紅的寶石,昭示著這個少年不同尋常的身分──地下城裡人類一族的王子,久病纏身的老國王膝下唯一的兒子,澤。
  強拉著那個少年的手腕,菲利殿下反手重重關上了門。
  長長的一陣沈默。
  直到窗帘后的兩個人覺得已經過了幾個小時一般漫長,吸血鬼皇族的大皇子殿下才陰沈開口,冰冷的氣息蔓延在空曠的寢宮︰“假如沒有我的阻止,你今晚是不是打算代替那些卑賤的賤民,改用你自己的血,喂飽今晚在場的所有貴族?﹗”
  “那是我應該保護的子民。”清澈而冷靜的聲音,像是地下城裡唯一的那眼溫泉在流淌。
  “哈﹗地下城的人類王子──”譏諷地冷笑著,菲利傲慢地看著他,“你的子民?不能給他們自由,沒辦法保證他們的安全,你認為自己還有資格,對這個人類之王的頭銜念念不忘?”
  那個人類王子原本晶瑩如玉的臉,慢慢變得蒼白。
  “是的,也許我即將繼承的王位,注定我會是最無用的王。”他的口氣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疲倦,“所以菲利殿下,可否允許我離開,起碼讓我在自己的子民流血的時候,守在他們身旁?”
  “甚至陪著他們一起,把手腕割開,就像剛才一樣?﹗”菲利冷笑。
  “是。”人類的王子抬頭望著他,眼中有種堅持的光芒。
  這光芒,無疑重重地刺激了菲利。
  “澤,你好像總是搞不清自己的能力,以及所處的狀況。”嘲弄譏諷的笑容淡去,菲利殿下的臉上,浮現一貫的冷酷。
  “菲利殿下,請原諒我心急如焚,不得不告辭。”澤淡淡道,轉過去的漂亮脖頸,有少年特有的優美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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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一道陰沈而憤怒的眼光射在他挺拔清瘦的背上。
  悠然地動動身子,菲利已經用人類永遠不能企及的速度攔在門前,修長強硬的手臂,將澤緊緊桎梏在寢宮緊閉的大門上。
  “解開你脖子上的血靈寶石,就一會兒──我就立刻下令停止外面即將開始的晚宴,讓你那些可憐的族人逃過今晚。”他微笑,不露出一絲邪惡。
  身體明顯地僵硬了一瞬,澤沈默了良久,終于緩緩地,將手伸向自己頎長的頸間。
  即將取下寶石的那一刻,他停住了手,試圖確認︰“你應該知道你無法毀壞它。”
  “當然,我知道。”他怎么可能忘掉?小時候它曾那樣嚴重地灼傷過他,給予了他從沒經歷過的疼痛。
  沈默半晌,澤再次猶疑發問︰“一會兒是多久?”
  “一會兒就是……”菲利微笑著四下看看,指向了身邊熏衣草花紋的牆壁,鐵製的燭台上幽幽的紅色蠟燭正跳躍著曖昧的光,“這只蠟燭燃盡的短暫時光。”
  破釜沉舟地,少年王子點頭,飛快地解開脖子上的繩結,將那塊守護寶石掛在了身邊近在咫尺的燭台上。
  那個時候,躲在窗帘后的菲克斯和他的僕人都看見了一向優雅的菲利殿下,眼中露出了一種奇異的,嗜血的光。
  輕柔卻堅決地抓住了澤的肩膀,他迫不及待地低頭咬上了他的脖頸。
  驚叫了一聲,少年受驚地伸長了修長優美的脖頸,用力地劇烈掙扎起來,想要推開這突如其來的致命危險。
  毫不費力地緊緊壓制住他,菲利伸出柔軟的舌頭輕輕舔噬著口邊滑膩的肌膚,他尖利的雪白獠牙,若隱若現。
  “不要動……你該明白失去守護寶石后,你的力量甚至比不上一個嬰兒。”他低低道。
  戰栗慢慢停止,他身下的少年閉上了眼睛,認命般的,僵硬的身體反倒有了些許的放鬆。
  “不怕被我吸干鮮血?”菲利的手指在他的身體上游移,緩緩撫摸著澤的上衣紐扣。
  “你該知道,殺死我,或者把我變成同族,都會有不可預知的危險。”那個少年的聲音不見威脅,卻有某種傲然。
  流連舔噬的牙齒停了停,菲利微微一笑,吸血鬼皇族絕美的容貌在燭光下閃著鑽石般的光。
  “我一直好奇得不得了──不能傷害人類王位繼承人的那個古老契約,假如違反了,到底會怎么樣?”他尖利的獠牙離開了勃勃跳動的脖頸血管,緩緩下移,“從來沒人能告訴我這個后果,他們說,只有你才知道。”
  “我並不知道。但我發願那是真實存在的。”他身下的少年掙扎著回答,忽然發出了一聲喘息。菲利的牙齒代替手指,就在這時輕輕撕開了他的的衣襟,露出瑩白細膩的肩頭,還有下面的大片肌膚。
  冰冷的獠牙和溫軟舌頭同時給予身下那片肌膚刺激,光滑的皮膚上,立刻泛起一片晶瑩的小疙瘩。
  “或許我該是試試從這裡下口,撕開這鮮活的心臟?”他惡意地用獠牙輕點澤微微起伏的胸口,“很多人以為我們吸血鬼一族最喜歡咽喉和脖頸,其實那是個誤會。要知道心臟才是血液流出的最初地方,可惜它總是被衣物遮蓋,讓我們不易下口。”
  倔強地轉開頭,澤強迫自己不去感覺胸口心臟處那越來越壓迫的緊窒感。
  抬頭看著他自製而冷淡的神情,菲利挑起眉毛,邪惡無比地微笑。
  下一刻,他的牙齒毫無徵兆地,咬住了澤平坦胸口的一處突起。
  粉紅的,早已經因為他惡意的舔噬而變得挺立的小小乳頭。
  “啊……”有被那牙齒撕開胸口,鮮血噴濺的認知,卻完全沒有被這樣戲弄和褻玩的準備。冷淡而倔強的少年立刻僵硬地如同被雪藏千年的冰塊,被咬住的乳首卻在這種僵硬中慢慢腫脹。
  猛然掙扎著,他從這陌生的震驚中驚醒,試圖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菲利。
  而身前已經露出男人氣質的吸血鬼,顯然從這嶄新的遊戲中得到了從沒發現的樂趣。牢牢按壓住他的同時,他輕鬆地閃開了澤踢來的一腳,轉而分開了他的雙腿,用膝蓋強勢地頂住了那屈辱張開的雙腿之間。
  “都說絕美的少男少女情動時分的血液,最是甘美。”他含糊低語,繼續用情色的動作挑逗身下那可憐兮兮的充血乳頭,膝蓋似有若無地,向上抵住少年胯下慢慢堅硬起來的某處器官。
  “嗯……啊……”屈辱地忍受著這陌生的情慾折磨,澤有點混亂……他到底要得到什麼?這難堪的戲辱,原來是為了想品嘗來自他情動時的血液﹗
  “菲利殿下﹗你不能……”他努力克製住呼吸紊亂,急促地道。
  “沒有什麼不能。”傲慢地打斷他,菲利唇邊是篤定的宣告,“父王對我說過他厭倦了這地下城的乏味,早已萌生退意──這個地下王城裡,再過幾年,我將是唯一的王﹗”
  彷佛為了證明這一點,他冷笑,忽然停止了對身下少年的挑逗和攻擊,卻攥住他纖細的手腕,重重拉他到床邊,然後,推倒在了上面。
  “想試試吸血鬼貴族們的后宮裡流行的某些遊戲嗎?”他將正要從床笫間逃離的澤抓回來,高高舉起他的手腕,並且固定,幽藍的眼睛裡跳動著某種危險的火焰,“為了挑逗年輕的人類女子,他們研製了些奇妙的東西,足夠將性冷淡的少女變成最淫蕩的娼妓……澤,這也許最適合你……”
  澤濕潤的眼睛,終于浮現出憤怒和驚駭。
  雖然從小就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分不過是個可憐又卑微的存在,可作為人類的王子,最基本的尊敬對待還是能得到的。即使是尊貴的吸血鬼貴族,也會在宮廷的相遇中禮貌而優雅地對他行禮示意。
  除了他﹗從小就以奇怪的態度對待他的,至高無上的吸血鬼皇族的菲利殿下﹗
  在公開的場合,他對他是明顯的傲慢冷淡;在無人的時刻,他卻總是樂此不疲地,找出各種折磨和刺激他的手段。可即使這樣,類似今天這種過火的折辱,卻是第一次﹗
  驚訝地立在窗帘后,菲克斯和他的僕人愕然對望一眼。不遠處那張凌亂的床上發生的事,無疑是這兩個孩子不太理解的。
  哥哥他……真的要咬死澤嗎?菲克斯焦急地想,澤是一個可愛的、甜美的人,每每在宮廷中遇見這個蒼白俊美,憂郁卻堅定的人類王子,他總是很喜歡他。
  而宮廷教師也明確地告誡過他︰要尊重人類的王,絕不可以像對待普通人類食物一樣對待這個人,他是有契約保護的,打破和違反這個契約,后果將會有無法預料的危險。
  抬眼看看翔,他發出一個求救的眼光︰……怎么辦?要做些什麼嗎?
  身邊的人類僕人,眼光忽然飄向了門口的牆壁。
  順著他的眼光,菲克斯看到了那只剛剛燒到了盡頭的蠟燭,頹軟的燭芯正歪倒在一邊,“噗哧”一聲,悄然熄滅。
  可是顯然,床上糾纏的兩個人正忙于靜默的掙扎和壓制,誰都沒有注意到這無聲無息的變化。
  眼睛一亮,菲克斯悄悄抬起手,扇起一陣輕柔的風,吹過室內所有的燭台。幽然熄滅,偌大的寢宮內立刻一片黑暗。

TOP

床上的兩個人,同時停止了動作。
  “菲利殿下,那只蠟燭燃盡了﹗你要食言嗎?”澤的聲音先響了起來,微微輕顫。
  一陣短暫的沈默,菲利坐起來。
  “別讓我再看到你代替那些低賤的子民流血──這是很正式的警告。”迅速從淫亂的角色中脫身,他恢復了優雅,“你的血,假如我也沒有權利品嘗,那么我更樂意看到它只在你的血管裡流淌。”
  “被你視為低賤的那些食物……他們對于我的意義,和你心中的子民並沒有兩樣。”踉蹌走到門前的人類王子回頭,眼睛因為堅持而灼灼發亮。
  在菲利再次露出怒氣之前,他迅速摘下燭台上那顆隱隱發著紅光的血靈寶石,掛在脖子上。
  “你的承諾。”他費勁力氣從能控制住拚命逃離的慾望,提醒菲利。
  “什麼?”菲利有那么一瞬的驚訝,很快,他微笑了,“是的,你可以出去告訴舞會的總管了。就說是我的意思,立刻取消外面的晚宴。”
  觀察到澤的雙手仍禁不住微微戰栗,他的眼睛露出一種奇異的神色。
  直到看著絕美的少年頭也不回地沖出了豪華奢麗的寢宮,他才在黑暗中慢慢轉頭,冰冷地盯著無風自動的窗帘。
  繁複美麗的紗幔,斜斜挽起的環扣。
  “出來。”低沈的聲音帶著寒冷,不怒自威。
  無奈地從窗帘后探出頭來,菲克斯可憐兮兮地,抓著手邊精美的窗帘環︰“是我啊,哥哥……”
  銳利的藍色眼睛無聲地望向他的身后,他的兄長淡淡道︰“很好,法術進步了,甚至能幫一個人類隱藏氣息。假如不是發出那陣風,我差點要完全忽視你的存在。”
  是誇獎,還是責難?菲克斯有點心虛地抓住翔冰冷的手,飛快地向門口移動︰“對不起,我只是跑來這裡和翔玩捉迷藏﹗”
  被他牽著手跑過菲利殿下體邊的時候,翔忽然感到了一陣冰冷的寒意。不由自主地迎上了皇子殿下的目光,他猛然打了個冷顫。
  那種目光,他在很多正在享受鮮血的貴族們眼中見過──那是一種看著一個即將死去的人類的眼光。
  ◆◇◆
  寬廣陰暗的皇宮走廊,菲克斯和翔一起,追上了前方疾步行走的那個人類王子。
  “對不起,澤王子……”菲克斯眨著冰藍的眼睛,有點內疚地看著他,“我很想為哥哥的行為道歉。”
  悄悄拉拉他的手,他的僕人對他使了個眼色︰這個小主人,總是笨笨的﹗這個王子根本不知道他們躲在窗帘后的事啊﹗
  小吸血鬼這才醒悟過來,慌忙想轉移話題,他綻開一個甜美害羞的笑容︰“我代替您去向默奈爾傳達哥哥的命令吧,他應該更相信我的話。”
  他面前那個人類王子的臉色,變了。
  “您知道菲利殿下的命令?”
  菲克斯“啊呀”了一聲,后知后覺地捂住了嘴。愁眉苦臉地望著自己的僕人,他發出求助的眼光。
  咳嗽了一聲,翔窘迫地向澤點點頭︰“剛才,我們路過大殿下的房間。”
  澤剛剛恢復了些的臉色,終于徹底蒼白了。
  “你的衣物……”翔瞥了一眼他胸前紐扣丟失、凌亂殘舊的外衣,“二殿下是好意,他只是覺得,雖然傳達那個命令很重要,但是也許他可以代勞,好讓您有點時間,換上一件得體的衣服。”
  一直被混亂震驚的情緒困擾,澤這時才終于有多餘的時間看向自己,臉色立刻漲紅了。怔了一下,他終于感激地點點頭,對面前微笑著看著他的菲克斯致意︰“多謝了,可是我還是想先去御廚房。”
  “二殿下,你先一個人去大廳,傳達菲利殿下的命令好嗎?”翔輕聲對菲克斯說道,轉身看著澤,“至於我,可以陪您一起去宮廷廚房。”
  ◆◇◆
  燈光昏黃,照著宮廷廚房外無聲站立的一排人類賤民。不見得個個貌美,卻都看得出,身材高挑,身體健康。
  默默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年輕的母親。木然地抱緊懷中幼小的嬰兒,她的眼睛在那嬰兒被奪走的那一刻,忽然迸發出無比的驚恐和沉痛。
  廚師輕輕抱過那個粉嫩的小小孩童,舉起手裡的小刀,找準了臂膀上幾乎細不可見的血管。……亮晃晃的刀子,映著嬰兒那紅撲撲的臉頰,可是並不明白這即將到來的危險,那個嬰兒好奇地甜甜笑起來,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摸一摸眼前那好看的,閃著光芒的玩具。
  “不﹗求求你……”猛然撲上前去,那個人類的女子瘋狂地把自己的孩子重新搶回懷裡,“征用我的血吧,我依然年輕,血液也很鮮美﹗他還是個孩子,他才一歲……”
  大滴大滴的淚珠從她美麗的眼睛裡滾落下來,她苦苦哀著面前同樣是人類的廚師︰“求求你,求求你﹗讓我代替他﹗……”
  “露,不要這樣。我沒這個權力。”胖胖的廚師長為難地放下了小刀,“你知道的,每次總有年老的伯爵們喜歡嬰兒的血液作為甜點。你以為──換了你的血,那些口味刁鑽的挑剔伯爵們會分辨不出來?”
  他嘆了口氣,好心地勸慰︰“何況宮廷裡現下對于嬰兒的鮮血,已經限制了征用。就來這么一次,可以讓你的小寶寶躲過以後整整三年的征用期,說起來,是件好事啊……接下來的三年,他都可以安安全全躲在家裡成長哦﹗”
  輕輕舉起小刀,他重新試圖從那個女子懷裡抱過嬰孩︰“露,我會很小心很輕柔的,你還不相信我的手藝?──我會讓你的小寶寶覺得,只是被討厭的小蚊子叮了一下。”
  沒辦法控制情緒,那個女子還是緊緊抱著自己的寶寶,瘋狂地搖著頭,眼淚成串地流躺在蒼白的臉上。
  “露,你松手吧。”排在她身后的一個男人見怪不怪地苦笑,“萬一驚動了那些尊貴的侍衛大人,我怕他們會親自動手,把你的小寶寶帶到宴會廳去。”
  震動了一下,那個叫露的母親顯然被這個可怕的前景嚇得幾乎窒息。終于,她伸出臂膀,痛苦地抽泣著,把孩子向前送去。
  “住手。”一個清亮的聲音顫抖響起,在眾人的身后。
  慢慢撥開那排人,在子民們驚詫的目光裡,人類的王子,澤,緩緩走到那個快要崩潰的母親面前。
  接過她懷裡懵懂不知的嬰兒,他靜靜看著那個小小的孩童。眼中閃著某種複雜到痛楚的情緒,他將臉輕貼在那個孩童的額頭,摩擦著那嫩嫩的小臉上微細的絨毛。
  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從某種危險中安全返回,但是似乎有著敏銳的第六感,那嬰兒伸出了嫩藕般白胖的小胳膊,稚氣地向眼前美麗的王子伸出兩根粉色的小手指,咿咿呀呀地嘻嘻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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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后的鮮血供應取消了,菲利殿下剛剛下了命令……”從心酸痛楚中醒過來,澤看著御廚的廚師,低聲道,口氣溫和,卻有王族天生的影響力。
  所有的人怔了怔,很快地,臉上都露出驚喜的表情。
  那個母親首先狂喜地尖叫起來,飛快地從澤手裡抱回自己的孩子︰“哦,寶貝,我的寶貝……我們回家去﹗”
  “王子,是您向他們幫我們求情了吧?”紛紛開口,幾個人類的賤民感激地行禮,“您將來一定是我們最好心最善良的王﹗”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澤王子為了求這個情,曾經受過什麼。翔在心裡悄然嘆息。
  蒼白著面色,澤沒有說話。只是微笑了一下,他幾乎是急欲逃離地,轉身出去。
  ◆◇◆
  “王子,我帶您去我的房間,找件衣裳替換好嗎?”低頭走在小徑上,翔問。
  沒有回答他,澤沈默了很久,才低聲道︰“……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
  “是的,您救得了他們這一次,救不了下一次。”翔恭敬地回答,並不刻意說什麼安慰的話語。
  輕輕震動一下,澤停下腳步,看著身邊這大膽的僕人。
  “你是第一個對我這樣說的人,他們總是安慰我說,我已經做了太多,我已經是他們最慈善的王﹗”
  “這不矛盾啊。”微微露出雪白的牙齒,少年爽朗一笑,“您真的已經在您的能力許可內,用了您的全力。”
  “不,我其實,並不能做什麼……”
  他痛苦地低下頭,忽然用力抓著自己黑色的長髮︰“我有時候會想,我寧願生在一個普通的人類家庭,也許那樣,我就不會像現下這樣,深深痛恨我的無力。”
  “王子,您真的不必這樣自責的。你應該知道,這是這個地下城裡,最自然的法則。”翔的口氣,並不太適合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但是這樣說著的時候,卻顯得很自然。
  沒有再說話,澤靜默了。
  跟在他的旁邊,輕輕鞠躬,翔禮貌地在前面為澤引路。穿過曲折難辨的宮中走廊,夜色中的后花園裡,粉色的薔薇正在怒放。
  來到自己居住的僕人房間,翔找出一件樣式奇怪的衣裳。
  “衣服不好,可這是我唯一一件不是僕人的衣裳。”他微笑。
  澤有點驚奇地看著那奇怪的樣式︰“很有趣,我從來沒見過。”
  “這是我在人間穿的衣服,很小了,但是我舍不得丟掉,所以總是改來改去的。”
  “人間?我們頭頂的那個世界嗎?”眼睛中忽然閃爍出光亮,澤熱切地望著他。
  猶豫了一下,翔低聲道︰“您想聽這個嗎?這裡禁止說這些。”
  “當然,請你……”
  “好。”翔果斷地回答,“等我回去向菲克斯殿下說一下,就偷偷溜回來,請您等我。”


  第二章
  悄然溜回二皇子菲克斯的座位邊,翔垂手站立在一旁。
  燭光明亮,舞曲飄揚的宮廷大廳內舞會仍在繼續。這特意為二殿下的生日舉辦的盛大 Party,按說除了美妙的舞曲,精美的點心,理應還該有可以暢快享用的鮮血。
  可是,這項宮廷舞會后正規的甜點被取消了。翔已經看見一些跳完舞的來賓們頗為不滿地皺起眉,舉起了替代的香檳。
  翔的眼光,悄悄掃視著大廳。
  菲利殿下端坐在眾人視線的焦點,正在側身和身邊的美貌女賓傾談,可是那漫不經心的眼光,卻似有若無地四處搜尋,像在找著什麼人的身影。那在燈燭映照下閃爍藍紫變幻的銳利眸子,昭示著強大的、不容一絲輕視的強大和掠奪感。
  他在找澤。翔的腦海中,迅速浮現這樣的判斷。
  被那樣的一雙眼眸定為目標,那個柔弱的人類王子能逃脫嗎?那一刻,翔心中黯然。
  正要小聲向菲克斯告假,一個嬌小的少女來到了菲克斯的面前,甜甜微笑,那是海蔭克家族的來客︰“敬愛的二皇子殿下,我可以請您跳下一支舞嗎?”
  “當然,我的榮幸。”禮貌地站起來,菲克斯拉住那個吸血鬼少女柔軟的手,把她帶到了舞池中央。
  雖然她的笑容很可愛,可是手心卻冰涼。還是人類的身體溫暖,菲克斯想。比如拉著翔奔跑的時候,感覺就比現下舒服很多。
  “殿下在想什麼嗎?”嬌美的少女明亮的墨綠眼睛看著他。
  “啊,沒有。”他隨口答。 
  “您一定是餓了,和我一樣。”撇撇嘴,吸血鬼少女輕巧地旋轉,翮翩的舞裙曼妙搖曳,“這樣盛大的舞會居然缺少隨時提供的鮮血,這真是太奇怪了──聽父親說,舞會完了竟然也沒有正餐,要知道,我已經空著肚子跳了四支舞了。”
  微微一怔,菲克斯想起了剛剛在兄長的寢宮看到的一切。
  “很抱歉沒招待好您,我可以叫下人帶您去御廚那裡,稍微進食一杯溫熱的血液。”他禮貌地致歉。
  吸血鬼少女的臉紅了,自己似乎不該抱怨的,這可是在溫文爾雅、 腆矜持的二皇子殿下面前﹗
  “不必了,我可以回家用餐的。”她微笑,“海蔭克家族有許多人類奴隸,光是我,就有三個隨時可以供血的僕人哦。”
  微微皺了皺眉,小吸血鬼殿下沒有再說話。
  舞曲終了,他把那個少女送到座位,轉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默默坐了一會,才抬起頭,抱歉似的看著自己的僕人︰“翔……我好像有點冷。”
  大吃了一驚,翔迅速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冰冷,而且溫度繼續下降地厲害﹗
  “菲克斯殿下,您的凝血病又犯了﹗”他倒吸了口冷氣,看了看四周,沒有人注意到二殿下開始不對的臉色。
  果斷地拉起菲克斯的手,他小心地把臉色越來越灰白的菲克斯攙扶向大廳外。
  搗住胸口,蒼白贏弱的菲克斯看上去隨時會倒下來︰“翔,帶我去寢宮,我的房間裡有……”
  “來不及了,那裡太遠,您偷藏的冷凍血化開得要一段時間﹗”抱住快要趴在他身上的小吸血鬼,翔猶豫了一下,奮力向陰暗的花園跑去。
  鮮豔綻放的薔薇花叢旁,幽靜的月色溫柔照耀著,映出一片片黑黝黝的陰影。
  警惕地側耳傾聽了一下,四周虫鳴嘰嘰,沒有異常,翔才在一處陰影下站定,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飛快地向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避開了自己的主動脈。一道劇烈的疼痛,殷紅的鮮血,飛快流淌下來。
  身邊,聞到鮮血氣味的小吸血鬼,有點清醒了過來。
  “翔﹗不要,我不想喝你的血……”他難過地別過臉,控制住向那甜香誘人的血液舔舐的慾望。可胸口憋悶地快要炸開,那道紅色的血流,僅僅是看著,就能快要讓他發狂。
  不由分說扭過他的臉,翔微笑著把正在流血的手腕伸到他的嘴邊︰“拜托殿下,已經割開了──您堅持不要的話,我就跑回大廳。”
  帶著這樣流血的手臂回大廳,會被已經感到飢餓的一堆吸血鬼貴族們團團圍住,吸到連最後一滴血都干掉﹗菲克斯無奈地閉上眼,把嘴湊到了他的傷口邊。
  隨著“咕嚕”的吞咽聲慢慢變小,臉色灰敗的菲克靳慢慢恢復了點力氣。他很快停止了吸食,用柔軟的舌尖輕舔著翔的傷口。
  唾液裡的止血成分在生效,很快地,那道傷口的流血停止了,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膜。
  “好了,翔。”他低聲說。
  “真的好了嗎?”翔有點擔心地看著他依舊難看的臉色,“你還是多吸一點,我怕壓制不住病情。”
  “真的好了。”胸口仍然有冰冷刺骨的痛楚,眼光會不由自主地瞥向翔那依然鮮血淋漓的手腕,菲克斯拚命克製住本對鮮血渴望的本能。再吸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控制自己﹗
  “對不起……翔。”小吸血鬼眼裡有種深深的,真誠的難過。
  若無其事地包紮好傷口,翔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菲克斯殿下,您的食量已經夠小了,我很幸運──這是真心話。”
  把一臉悶悶不樂的菲克斯送回到到大廳,他飛速退下,向著自己的房間跑去。不知為什麼,翔很想和那個俊美憂郁的王子多說說話。剛才在菲利殿下的寢宮裡偷看到的那些,讓他對他有著很大的好感。
  打開門,他果然看到了那雙安靜明亮,熱切等待的眼睛。
  “你是菲克斯殿下的僕人,對吧?”澤問,卻驚訝地發現了他手上正滲出血跡的繃帶,“……這是?”
  “啊,二殿下剛剛需要鮮血。”翔不以為意地微笑。
  愕然無言,澤忽然沈默下來,室內瞬間充滿壓抑而沉重的氣息。
  “……疼嗎?”沈默了很久,他才低聲問。
  “什麼?”翔醒悟過來,“您問這個嗎?”他看著剛剛割傷的手腕。
  “是的。我從來沒被吸食過血液,不知道我的族人們……每天都在忍受著什麼。”他輕輕說,眼中悲傷的顏色。
  “有點疼,畢竟是用刀子割開肉啊。”翔笑起來,並沒有一點自憐自傷, “可是這很普通,要知道作為菲克斯殿下的僕人,我受到的傷害已經少得可憐。”
  他舉起手臂,露出不多的幾道淺淺傷疤,有點得意地鼓了鼓臂膀上的小塊肌肉︰“瞧,我敢打賭,皇宮裡就數我的傷最少,所以我才長得這么健康。”
  是的,這個少年的皮膚是少見的淺蜜色,和地下王城的人類因見不到陽光而造成的蒼白比起來,看上去,有種健康明朗的味道。
  他的手臂上,也沒有像普通人類奴隸一樣密密麻麻的傷痕,要知道隨便在街上拉過一個人類來,他們的手腕和脖頸上,都會有重迭的傷口。吸血鬼一族們在這個地下王城裡隨意地吸取著他們的血液,但是也很注意不傷害他們的性命──地下王城已經沉陷在地下整整六百多年,這裡被作為吸血鬼一族的食物而豢養的人類,數量是有限的。只有有節製地吸食血液,加上適當地讓他們繁衍,才能維持兩個種族間的食物鏈。
  “菲克斯殿下,似乎很善良。”澤說。作為一個吸血鬼的專屬僕人,身上只有這么少的傷疤,的確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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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被抓來這裡后,就一直跟著他,他是一個善良又害羞的小家伙,和他哥哥菲利殿下可不一樣。”翔伸伸舌頭。
  很快他發現這個名字給澤帶來了很大的影響。眼色忽然變得古怪,澤轉頭看向旁邊。
  “對了,你說被抓來……你不是出生在這裡的原住民嗎?”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問。
  “是啊,我來自你們頭頂上的那個世界。”翔點點頭,“是皇宮裡的侍衛長默奈爾大人把我抓到這裡來的,那一年我才七歲。”
  “上面的世界?”眼睛驀然放出亮晶晶的光彩,澤急切地看著他,“可以對我說說那裡的事情嗎?我的母親經常向我描述那些奇妙的東西,可是她總是說不清楚,因為她也從來沒見過。”
  “當然可以,我還記得很多事啊﹗”很高興地在床邊坐下,翔招呼他︰“聽說被抓來的人類都被分給了重病的吸血鬼貴族,所以我很難看到同類,想和人聊聊都不可以。你知道菲克斯殿下畢竟是吸血鬼,很多想法他總是不能理解。”
  “那么說說吧﹗比如什麼是陽光,什麼是日夜更替,還有,什麼叫做黃昏、清晨還有正午?”他眼睛裡有種孩子般的熱切,和翔剛才看到的那個憂郁少年完全變了樣。
  “啊,說起來,這些都是很常見的現象。我被抓到這裡來之后,還很是驚奇了好一陣呢──居然會有永遠不落的月亮,居然會有沒有陽光也能盛開不凋謝的薔薇和郁金香,居然還有永遠在黑暗裡生活的人類﹗”翔一口氣地說,“我原來生活的那個世界裡,有一種叫做太陽的東西,它像月亮一樣,高高掛在天上。可是,它發出的光線是金黃的,溫暖明亮的,美麗得不得了﹗”
  “怎么美麗呢?”澤驚奇地看著他,“比皇宮裡最美的寶石還要美嗎?還是說,比最鮮豔的玫瑰還有豔麗?”
  “哦,那是不一樣的﹗”急切地說道,回想起記憶中的燦爛陽光,翔有些不知怎么形容才好,“那比一千顆鑽石還要耀眼,比一萬朵玫瑰還要奪目,你不能仰視它,也不能抓住它,可是,當那種光芒照耀在你身上的時候,你會覺得溫暖無比,像被最溫柔的情人或者朋友擁抱著一樣﹗”
  靜靜地聽著他的描述,澤痴痴地陷入了想像。良久,他才苦笑,俊雅的眉目有刻骨悲傷︰“和我母親說得很像。可是……我還是想像不出來。”
  “啊,這的確很難想像。”翔點頭,“當我擁有它的時候,我可沒覺得有什麼稀罕,但是我現下只知道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交換一個重新回到陽光下的機會。”
  “一切嗎?”澤驚訝地問。
  “是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和鮮血。”健康爽朗的人類少年堅定地點頭。“我總有一天會回去的,我來時的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沒有吸血鬼生存嗎?”澤越來越明亮的眼睛,充滿向往。
  “哈,有陽光啊﹗那是吸血鬼最懼怕的東西﹗而且,那裡人類是主宰呢。”翔很肯定地回答,“來這裡之前,我和哥哥生活在育幼院裡,雖然吃不到這么好的東西,看不到這么多華麗的地方,但生活得比這裡快樂一千倍﹗”
  “很快樂,那是一定的吧……”澤微笑起來,“不用理所當然地割開身體給人吸血,也不會被任何人叫做賤民。”
  “我以為你不能理解,”翔聳聳肩,“說起來你是這裡人類的王,不會受到什麼真正的傷害。”
  “王?”淡淡地自嘲一笑,澤反問,“你見過連自己的親人也不能保護的王嗎?除了我,就連我的母親和妹妹們,也不能逃避被吸血的命運。”
  翔驚訝地看著他,窗外永遠不落的月光斜照進小窗,映著澤的眼睛。
  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的漆黑的眼眸,被一種深如海水般的,痛苦的神情深深佔滿。
  忽然忘記了他的身分,翔伸出臂膀,唐突地輕輕抱住了那個因為痛苦而微微顫抖的少年。
  “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啊。”倉卒間,他很想用什麼希望來安慰一下這個難過的少年,“總有一天你會見到陽光的,那會讓你忘記這裡的一切﹗”
  彷彿被這突然的熱烈友情驚訝了,他懷裡的人類王子有點僵硬。
  “會有那么一天嗎?”他低聲問,感覺著來自同類的,稀少的溫暖。
  “會的,一定﹗”那一刻,翔心裡做了一個決定,就連菲克斯殿下也沒有告訴的一個祕密,他忽然很衝動地,想和一個同類分享。
  “假如將來有一個機會回到上面的世界去,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他小心地問。
  “不可能的。”澤苦笑,“這個地下王城被強大的結界包圍著,通往外面的唯一退場門,除了少數的貴族和皇宮侍衛,沒有人知道。”
  緊緊抿住了嘴唇,翔看著他。
  “你想和我一起去那裡嗎?”他再次固執地發問。
  “當然想……我也想用我的一切,來換一個看一眼那個地方的機會。”澤的臉上露出向往的微笑,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那個,充滿連吸血鬼都懼怕的陽光的地方。”
  “砰﹗”薄薄的木門,悠然打開。
  “你沒有機會看的,那種邪惡的東西,我保證你一生一世,永永遠遠,也不會看到……”華麗悠然的聲音,用和澤一樣緩慢的語速說著殘忍到極點的話,面無表情的菲利殿下站在門口。
  身后,數個沈默的皇宮侍衛靜立在他身后,森然的撩牙在月色中悄然突現。侍衛長默奈爾站在最前面,似有若無地,看了翔一眼。
  月光從門外霍然洒進,一瞬間,彷彿不再清涼皎潔,卻充滿冰涼。
  優雅美麗的吸血鬼皇族身上,披著水銀一般流淌的月華,用掌控─切的目光,看著僕人的簡陋房間裡,正輕輕相擁的兩個少年。
  沒有暴怒的神情,沒有憤怒的口氣,他似乎只是在說著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已成定局的決定。
  愕然地慢慢分開,床邊的兩個人終于從震驚中驚醒。
  “……大殿下﹗”努力控制住狂跳的心跳,翔后退一步,站在了一邊。
  淡淡瞥了他一眼,菲利殿下的眼光,露出一種轉瞬即逝的情緒。
  那是極端的厭惡痛恨,翔幾乎可以立刻肯定。
  很快,這種情緒被優雅和嘲諷掩蓋,他微笑著看向了澤︰“你總是這樣嗎?忘記自己尊貴的身分。”
  直視著他,澤已經從震驚中整理好思緒,昂然回答︰“假如說到身分的話,尊貴的殿下您,倒是似乎更不該忽然跑到一個僕人的房間。”
  “你以為我來做什麼?”菲利揚起眉毛,“我只是很好奇人類的王子和他的低賤子民相處的模式。”
  “我不認為我的模式有什麼問題,假如你是指和一個朋友互相擁抱的話。”
  朋友?這個詞,似乎一下子就打破了菲利前一刻還優雅從容的面具。
  猛然伸手攥住澤的衣領,他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修長有力的手指緊緊掐住了澤的脖頸,用只有他們兩人之間才能聽見的低聲切牙發問,充滿壓迫和憤怒︰“朋友的擁抱?我以為那是……”
  澤胸前的血紅寶石,就在這時,發出了那種他曾經不止見過一次的強光。炫目而強烈的熱量忽然迸發,就連吸血鬼的王者也不能忽視和完全抵抗。
  飛快松手,菲利退到幾步之外。那寶石的紅光隨之黯淡下來,彷彿能感知到惡意已經退到了安全的距離之外。
  無聲地陰沈注視著澤,他的神情有著憤怒的不甘。
  澤的心,猛然加速了跳動。不願意露出任何怯懦,他清澈的眼睛,沈默對視著菲利那變幻的目光。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風聲向著這邊掠過來,皇宮的餐飲老總管轉眼到了他們近前︰“大殿下,菲克斯殿下的凝血病又犯了,剛剛摔倒在舞廳﹗”
  忽然,一直沈默的侍衛長默奈爾抓住了翔的手腕︰“殿下,我這就帶他的隨身僕人前去,給二殿下喂食鮮血﹗”
  沒等菲利發話,他已經急急地拉起沈默的翔,向外奔去。
  “站住。”菲利殿下輕描淡寫的一句,卻讓默奈爾一窒,“把菲克斯帶過來,我要親眼看著他喝。”
  身體輕輕一震,默奈爾慢慢鬆開了翔的手,點頭︰“是。”
  很快,菲克斯被侍衛長默奈爾抱著飛奔過來。
  還沒有昏迷,被病痛折磨著的小吸血鬼只是不停打著冷顫。
  弄不清翔的房間裡發生了什麼,他有點瑟縮地蜷在默奈爾的懷裡,強打起精神︰“哥哥,我只是有點累了……”
  “閉嘴。”冷冷看了他一眼,菲利的眼光,看向了站在一邊的翔。
  沒有說任何話,翔快步上前,手腕一抖,再度用小刀割開了自己剛剛受傷的傷口,無言地伸到菲克斯的嘴邊︰“殿下,請……”
  似乎感覺到房間裡緊張的氣氛,菲克斯猶豫了一下,終于沒有表示反對,而是直接吮吸起來。
  輕微的吸食聲,在眾人的靜默中顯得格外清晰。偷眼看看哥哥那冷淡的臉色,不知怎么,菲克斯心中有種不好的第六感。
  沒有像以往一樣及時停止,他狠狠心,一直吸到翔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才停住了。踉蹌了一下,翔腳步虛浮,在身邊侍衛長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
  “繼續,把這個僕人的血吸干。”
  ……震驚無比,屋子內的幾個人,澤、菲克斯、默奈爾,同時轉頭看著吐出殘忍命令的菲利殿下。
  “不,哥哥,我的病已經好了,不需要多餘的鮮血了﹗”焦急地表示反對,菲克斯叫起來。
  “你就是每次進食的鮮血太少,才會令身體越來越差。”菲利淡淡道。
  “才不是。我的食量本來就小……”反唇駁斥,小吸血鬼有點不高興地看著哥哥。
  “是嗎?”拉過他身邊的翔,菲利殿下捋起他的袖子,露出了只有幾道傷疤的手臂,厲聲道︰“這是一個忠心盡職的佣人該有的手臂?難怪你的病總是不好,我看是你總是不忍心吸他的血吧。”
  “是又怎么樣?翔是我的朋友,我就是不想吸他的血。”菲克斯梗起脖子,臉漲紅了。
  “朋友?”菲利慢慢地發問,轉頭看著因為失血而顯得格外虛弱的翔。這是今晚第二次聽到這個詞語,都是為了這個原本毫不起眼的下人。
  仔細審視著這個以前並沒注意過的人類少年,他的臉色,冰冷的嚇人,“這就是你的能耐嗎?引誘和你根本不該發生交集的澤不夠,居然還敢教壞單純幼稚的菲克斯殿下?”
  臉色蒼白的人類僕人看著高出他一個頭的菲利殿下,眼裡不再是平日裡的溫順,卻露出一種不卑不亢︰“我很抱歉,因為從外面的世界來,所以我至今不習慣這裡的很多事情。”
  驚詫地注視了他片刻,吸血鬼皇族的大殿下不怒反笑了。
  “很好,我第一次在地下王城裡遇見一個不害怕我的人類賤民。本來我不想和一個下人計較的,可是很顯然,你觸及了我的低限。”他注視著這個健康的人類少年,唇邊是絕決的殘忍,“我想該用你的血,警告所有有逾越想法的賤民們──朋友這個詞,決不該用在不同身分的人身上。”
  “殿下,不是這樣的。”彷彿明白自己今天的不能幸免,只有十幾歲的人類少年露出一個堪稱頑皮而蔑視的淺笑,“我來的那個世界,朋友是一個再普遍不過的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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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看著他,菲利高高在上的臉上,浮現譏諷的笑。
  彷彿不願再和一個低級的賤民下人爭辯,他轉眼看著侍衛們︰“帶這個人下去,割斷他的喉嚨,放盡最後一滴血。”
  “殿下﹗……”愕然看著他,忠心的皇宮侍衛長似乎想說什麼,卻終于忍住。
  “不﹗”同時尖叫起來,澤和菲克斯一起撲過去,攔在默奈爾面前。
  “哥哥,這是我的人,就算要處罰,也該我來不是嗎?”菲克斯的臉色驚懼萬分,轉頭哀求地看著菲利,“哥哥,求你了,不要……”
  毫不為之動容,菲利深邃傲慢的臉部輪廓在月光下散發著邪惡,用冷酷的眼神示意另外的幾個侍衛抓住了菲克斯,繼續對著侍衛長髮話︰“把他的血冷凍起來,給菲克斯殿下預備著,以後他再發病,都先用這個人的血來救命。”
  “菲利殿下……”一邊的澤,終于緩緩開口,神情痛苦,“請饒過他,請您﹗他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不是嗎?”
  “這算是替你的子民再次求情嗎?”菲利殿下懶洋洋地盯著他,“你有什麼籌碼?”
  無言地靜默,澤聽見自己空洞無力的聲音輕輕回答︰“沒有。可是……”
  他急急地抬頭,看著目光陰沈的吸血鬼殿下︰“您不是一直想嚐嚐我的鮮血嗎?我可以滿足您。那個契約規定您不能傷害我不假,可是,那是指我不情願的情形下,只要我心甘情願,那個契約是無效的﹗……”
  “心甘情願,那個契約無效的情況下啊……”微微一笑,菲利眼神波光流動,彷彿有點些許的動心。
  “是的是的。”一迭聲地重複,澤的心中狂喜,他會答應嗎?自己能救下翔嗎﹗?
  菲利眼裡那變幻的波光,終于掩藏不住,凝結成最邪惡最冷酷的暴怒︰“我剛剛警告過你,不準再為任何人流血,你居然就立刻拋在腦后﹗”
  冷冷瞪著站在一邊的幾個侍衛們,他語氣陰沈地像是夏日即將落下的豪雨︰“還不去執行?難道要我親自咬開一個下人的喉嚨嗎﹗?”
  “殿下,由我來動手吧。”忠心的皇宮侍衛長默奈爾面無表情,鐵一般地,緊緊抓住了翔的肩膀,反剪起來。
  “不﹗……”驚恐而悲傷地大哭起來,菲克斯啞了喉嚨,“不要不要,哥哥你不可以殺了翔﹗……”
  守衛在旁的吸血鬼侍衛們,緊緊攔住了他。
  “菲克斯,能和您做朋友,我很幸運。”翔對著在一起玩耍了好幾年的小吸血鬼殿下微笑,然後轉頭看著澤,“陽光很美的,愿您有一天能看到它。”
  背對著菲利,他看著澤的眼光,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眼光飄忽地看向了澤站立的床下,那是他自己的小床。
  忽然用盡全力甩開身后的人,他撲到澤身前,緊緊再次抱住了他。
  用只有澤一個人聽的到的聲音,他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話。
  沒來得及再多說什麼的虛弱少年,被沈默的侍衛長默奈爾親自鎖住了咽喉,推向了后花園。
  淋漓的鮮血,被裝在透明的巨大玻璃器皿中,帶了回來。屋內的幾個侍衛聞著撲鼻的血液甜香,都不約而同咽了咽唾液。
  “咕咚”一聲,菲克斯死死地昏倒在了地上。
  盯著玻璃容器中深紅色的、不透明的液體,澤的身體,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
  剛剛還微笑地向他描述著外面的陽光的那個少年,因為給了自己一個溫暖的擁抱,所以,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他的鮮血就在眼前,散發著令人眩暈的血腥之氣。
  侍衛們把昏迷的菲克斯二殿下抱了出去,小小的房間,不知何時,只剩下了菲利和澤兩個人。
  “記住,這個人其實是因為你而死的──他不該拿那些邪惡的陽光什麼的,來引誘你。”注視著那容器中依然溫熱的鮮紅液體很久,菲利才轉過頭微笑,充滿強硬危險的警告,“你該永遠忘記那些東西,永遠。……”
  看著澤的臉色,他不知怎么,忽然一窒。
  終于抬頭看著他的澤,臉上的神色,是那么陌生。以前就算再羞辱再刁難也沒看見的痛楚悲傷,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深深地凝聚。
  在那一刻,菲利的心裡,竟然有了一絲明確的后悔,大約……有什麼再也不能彌補了吧。
  他忽然焦躁地一把把澤抓到胸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從今以後,你只能追隨我──我才是你該臣服和追隨的人。”
  “……是的,殿下。”澤漠然回應,“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違背您的意思──在這裡,您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王。”


  第三章
  地下王城裡永遠不落的月光,照耀著這個黑暗之城的花開花落,人來人往。
  距離菲克斯二殿下十二歲的生日,已經過了五年。不知為什麼,二殿下再也沒有舉辦過生日晚宴。
  可一切依然有條不紊地向前,比如時間。
  五年的時間,讓當年還是一個孩子的二殿下長成了十七歲的少年,也讓他的哥哥,菲利殿下,真正坐上了皇族的王位。
  而人類的王子澤,自從那個生日晚宴以後,幾乎每天都被吸血鬼皇宮裡差來的侍衛傳進王宮,晉見已經掌控皇位的菲利陛下。
  沒有人知道,每天幾個小時在菲利殿下的寢宮進行的晉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止一次,有王宮的侍衛或者侍女看見一臉安靜漠然的澤王子悄然從那間寢宮裡出來,身上包裡著濃濃的衣物,似乎想要掩飾什麼曖昧的痕跡。
  而隨后出來的菲利陛下,卻衣冠不整,情色的味道在他的身上撲面而來,濃郁張揚。
  人類這一任的王子,已經淪為菲利陛下的性奴──皇宮和吸血鬼貴族們的府邸間,早已開始流傳著這樣隱祕的傳言。

  這一天,並沒有和其它的日子有什麼兩樣。
  在皇宮侍女的帶領下,澤站立在菲利陛下的寢宮前。
  敲敲門,濃重的木門后,傳來低沈的男子聲音︰“進來。”一如既往的華麗,只多了一份成熟的邪佞與冷靜。
  靜靜地在外面站立片刻,澤終于推開了那扇已經走進過無數次的門。
  沒有過多的表情,他摘下脖頸間血紅的寶石,放置在一邊的景泰藍托盤裡,逕自走到華麗的大床邊,對著優雅佣懶地斜躺著的菲利,微微行了一個屈膝禮。
  沒有立刻發話,菲利注視著眼前已經從一個少年長成了俊朗秀美的青年的澤。
  和第一次被他拋上床的那個青澀少年比起來,眼前的人身材頎長,線條微顯清瘦,卻挺拔。平靜美麗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有五年前再沒有改變過的柔順和淡然。
  是的,再沒改變過。
  就算說出再淫穢的言語,作出再過分的挑逗,那張臉上,縱然會有短暫的掙扎和屈辱,可是很快,就會從那樣的迷亂中清醒過來,開始溫柔地按照他的意愿,作出任何順從的舉動來。
  比如,要他跪下來;比如,要他服侍他,用手或者嘴巴。
  “……我今天有點疲倦,你上來吧,陪我聊聊天。”懶懶地說道,菲利將他拉倒在自己身邊。
  輕輕撫摸著澤,他的手指靈巧地解開了那裹得嚴實的濃濃衣物,很快,按上了那光滑的赤裸胸膛。
  身下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抗,只是在他溫度冰冷的手指終于落到那小巧的兩點上時,才輕輕地,無法控制地一顫。
  身后的菲利忽然輕輕一笑︰“還是這么敏感。每天必經的訓練,難道就不能讓你稍微習慣我的寵愛?”
  輕輕咬住牙齒,澤沒有回答。
  彷彿不太滿意他的無言,菲利開始悠閒而緩慢地,玩弄他胸前的敏感。小小的突起很快如同綻放的花朵,從挺立到充血,從平坦到腫脹。
  身下的澤,身體慢慢有了變化,難耐地咬緊嘴唇,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急促起來。
  他的耳朵,染上一層粉紅,有如春天野外新綻的桃花。
  那種羞澀而隱忍的粉紅,輕易就引發了吸血鬼一族嗜血的視覺興奮。尖利的兩根長長撩牙悄然伸出,菲利沉醉地用那牙齒輕輕抵住了澤高高昂起的脖頸,來回探索。
  死亡的氣息,在冰冷的唇齒間隱約流動,纏繞流連。
  不知是情慾,還是驚恐,澤的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
  “叫出來,假如忍受不了的話。”情慾涌動地誘惑著,菲利滿意地在他耳邊輕輕舔舐。
  “……嗯……啊﹗”只僵硬了那么一秒的時間,澤就順從地呻吟了出來,隨著菲利時緩時慢的挑逗,原本清亮的音色,已經變得沙啞。
  聽著那微微壓抑,卻有如天籟的呻吟,菲利的腹下,終于燃起了本想壓抑的火焰。
  不再忍耐,他放開了澤,把他推倒在床下。
  伸出修長的雙腿,吸血鬼皇族最優美的身體曲線展露無疑,他暗示性地,張開了雙腿。
  微微怔了怔,年輕的人類王子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再細微不過的羞窘。就那樣赤裸著上身,他慢慢屈下膝蓋,顫抖著手指,解開了菲利精美繁複的深藍色褲帶,露出那已經被他的嘴唇服侍過很多次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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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晶瑩剔透的眼眸,才慢慢地,用溫熱的唇舌,把那個至今也不能習慣的巨大,輕含在嘴裡。
  發出一聲含混的呻吟,顯然,一向習慣于隨心所欲的菲利陛下,改變了今晚原本只想聊聊天的打算。
  柔軟的舌頭,艱難地在漸漸膨脹的器官上打著圈,火熱的口腔,有著無法言述的滑潤細膩。體會著這銷魂的感覺,菲利悠閒地放鬆了身體,體會著這漸漸累積,即將滅頂的快感。
  “啊……就這樣,再快點……”難耐地把慾望向那緊緊包裹的口中送去,他技巧地頂動著,盡量不噎到身下緊緊閉著眼睛的澤。
  即使這樣,在最後的時刻,難以控制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劇烈地咳嗽著,澤猛然向后退去,喉嚨間瞬間的火熱黏膩似乎能燙傷他,給這淫靡放蕩的行為留下最後的痛楚標記。
  可是,這樣的痛楚他並沒表現出來,屈辱地緩緩擦去嘴邊溢出的白色濁液,他俊美的臉上,只是顯露出短暫的失神。心中一動,菲利伸手用自己的手指幫他拭去了他挺秀的鼻梁邊,一小片情色的白液。
  “抱歉。”他注視著澤,柔聲道,“我本沒想射在裡面的。”
  臉色漲紅了,澤沈默地扭過頭,難堪的神色一閃而過。
  雖然溫順馴服,可是無意間露出的表情總是暴露他的內心,依然對這種來自于他的身體接觸感到羞辱。
  皺了皺眉,菲利溫和的臉色有點僵硬。
  算了,也許這已經是害羞的澤能夠接受的極限。比起最初開始時的劇烈嘔吐來說,已經好了太多。
  腦海中浮現起幾年前他還是少年的時候,眼中閃爍著的那種不屈和倔強,菲利微微有點走神︰是什麼時候起,那樣的眼神再也看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現下這種溫順服從,讓他欣喜滿足,卻似乎失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心裡痒痒的,忽然很想看到那種久違的眼光。就算激發了再打碎也好,似乎是種有趣的挑戰。
  懶懶重新躺下,他忽然伸手,沒有任何預兆地,拉倒了筆直站立的澤。
  “啊﹗”只驚呼了短促的一聲,澤就閉上了嘴,任憑菲利的手臂強硬地桎梏住了他。
  無言撫弄著他的身體,菲利靈活的手指,沿著澤背后那優美的脊柱曲線緩緩下滑,一直探到了臀溝。
  隔著光滑的衣物,他的手指,繼續向下。
  那引人遐想的、一直緊緊閉著的臀縫,終于忍受不住似的,微微顫動著,不安地更加收緊了。
  沒有就此停止,身后的手指忽然更加用力地,向著他的臀縫探去。
  能夠收縮自如的的尖利指甲,剎那間隱隱伸出,毫不費力地劃破了澤下體那濃濃的衣料。
  幾乎是立刻,澤驚疑不定地轉過臉,漆黑如墨的眼睛裡,因為驚懼而露出讓人血脈賁張的美態。
  “跟你說過的,晉見時,不需要穿這么濃的衣服。”噗哧一笑,菲利的手指曖昧而溫柔地向前頂去,感覺著手指下兩瓣臀部緊夾著的奇異觸感。
  故意忽略澤的驚恐和疑問,他戲譫地吻了吻他的唇︰“我忽然覺得有點抱歉──或許,我可以試試給你一點你該享受的樂趣,我保證,滋味好得讓你食髓知味。”
  “不,我想我不需要──”飛快地表示反對,澤脫口而出。
  靜靜地盯著他,菲利陛下幽藍的深眸中看不出情緒。
  還是這樣,盡他可能地,逃避著最終要被打破的那一刻。他明明知道這一天遲早回到來,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而自己,到底要毫無必要地忍耐到什麼時候呢?也許自己默許的這個界限根本就是錯誤,等待澤自己親自奉獻上他后面的那處隱祕,壓根兒就是種奢望。
  心底不時浮起的溫柔憐惜,根本就是自作多情,這個人,從來也沒把他的心意放在眼裡。
  心裡浮起忽然難以控制的情緒,菲利惡意地推翻了他,低伏在他耳邊︰“自己脫下所有的衣物,我沒興趣幫你。”
  “……”愕然看著菲利那張陰晴不定,俊美卻陰霾的臉,澤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來了嗎?這總有一天要突破的底限﹗?
  “你要我招侍衛們進來幫你嗎?”邪氣地微笑,菲利的聲音從柔和裡透出無情,“按照吸血鬼一族對于美麗事物的天生眷戀,我想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十分樂意執行命令,順便欣賞人類王子掙扎時,赤裸全身的美態。”
  看著澤變得毫無血色的唇,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意︰“澤,我一直在懷疑我是不是太溫柔。或許你更適合被粗暴一點地對待,比如被侍衛們按住雙手,比如被他們解下你的褲子,又或者,干脆抓來一群你的族人,讓他們為你的猶豫遲疑付出血的代價?”
  是的,已經有一個熱情的,只見過一面的人類少年在五年前,因為這個,流干了身體裡的每一滴血。
  露出一個極淡的笑,似乎是自嘲似乎是認命,澤的眼睛,直視著眼前的菲利,好像穿過了他的身體,望著遠方。
  縱然在明亮搖曳的燭火和華麗的水晶吊燈下,他的眼光,依然遮掩住了那些光亮的耀眼──它美麗得讓人窒息。
  很快,他收起這種讓菲利有點困惑和心驚的眼神,默默地,伸手去解下體的衣帶。
  那是以往的性接觸中,菲利從沒突破過的防線。
  小心地打了好幾層的結,在他笨拙的動作下,好不容易才一一敞開。提著就要滑下的衣褲,他的手,終于還是停住了,顫抖得像是秋風中淒楚的落葉。
  沒有仁慈的跡象,菲利冷酷的眸子散發更加炙熱的光。
  深吸口氣,澤終于在他的視線下鬆開緊攥的衣物。
  鬆軟的華美衣料無聲落下,美到毫無瑕疵的誘人軀體,堪比古老東方最神祕的雕像。
  安靜地閉上了眼睛,澤平躺在了一邊,任憑菲利的視線對著他的身體,一覽無遺、徹底觀看。
  灼熱而沉重,彷彿有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他赤裸輕顫的身上,帶來奇異的,令他戰栗的無形觸感。
  他確定,被這樣的目光注視,或許沒有疼痛,卻更加屈辱煎熬。
  長久的等待。
  沒有說不和叫停的權利,他只能忍受著這緩慢而持久的視奸。
  “澤……”耳邊,菲利終于發出一聲古怪的輕嘆。或許是錯覺?那該是一個驚艷的吁氣?
  “澤,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表情。”菲利輕輕道,將金色的頭髮輕埋在他的胸前,“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自願──我真心希望,你的第一次,不會受到痛楚的傷害。”
  怎么他竟然認為這以前的種種,居然不能稱之為傷害嗎?
  忽然想笑起來,澤忍不住睜開眼睛,不想掩飾譏諷。“……陛下,您怎么定義被迫的自願,和真心的自願?”
  目光依舊溫和,吸血鬼皇族的王,並沒有因為這明顯的頂撞現出怒氣來。相反的,他的眼中,有著讓人不懂的複雜。悠長、深沉、無奈。
  伸出臂膀,他的手在空中高高舉起,徘徊一下,卻溫柔地拉過一邊的錦緞被褥,無言地蓋在了澤赤裸的身體上。
  隨之一起鑽進被中,他摟住了澤。
  並不掩飾自己高昂硬挺的慾望,他用堅實的胯下,絞纏住了澤完全展開的身體。不知是示威,還是炫耀,他用力將火熱的慾望頂在澤那軟軟低垂的器官前,輕輕摩擦。
  “澤,看在我忍得這么辛苦的份上,別再露出那種表情來。”孩子似的,露出一點極其稀罕的撒嬌口氣,他輕聲說。
  臉色慢慢變得紅得想要滴出血來,澤瑟縮地想往后退讓。那個邪惡的男性象徵似乎有生命一般,勃勃跳動的感覺並不陌生,可是這樣裸裎相對,卻是少見。
  ……就好像,隨時就要沖過來攻城略地一樣﹗
  他要做什麼?為什麼不干脆一點,也好早點結束這種讓他快要發瘋的折磨?
  “澤,笑一下好嗎?”強勢的吸血鬼陛下的表情,似乎可以勉強算得上溫柔的懇求,“我很久沒看見你笑了,我記得那似乎很美。”
  笑?在被另一個男人用那樣的凶器頂住下體的時候?
  這個人,一定是太慣于發號施令,以至於會以為笑容這種東西,也可以聽從他的隨心所欲。
  嘆口氣,澤輕輕翹起嘴角,露出一個苦笑。
  出神地盯著那苦澀卻已經美麗驚人的淺笑,菲利搖搖頭︰“不,不是這樣。我記得你以前的笑,是在……”
  他皺眉苦思,終于恍然記了起來。
  是的,在五年前他推開那個該死的佣人房門時,看見澤和那個下人擁抱在一起時﹗
  心中一震,他不再說話。
  “澤……靠近我一點。”他含糊地低語,自動地將微涼的身體纏緊了澤,暖暖的,真是舒服。
  “雖然人類的體溫都很高,可是,”他抱怨地蹭著澤的下巴,像個尋求慰藉的可憐孩子,“不知為什麼,澤身上傳來的溫度,更讓人安心。”
  無言聽著,澤不知怎么對應他這忽然變得柔情的表達。
  幽幽嘆了口氣,強勢的血族之王此刻看上去無害而純良,眼睛裡幽深的湛藍色,有種安靜的透明。
  趴在澤裸露的胸口,他聽著他怦怦的心跳聲。很久以後,他溫柔地用冰冷的指尖,碰了碰他的心口︰“澤?我真的很想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一點點,我的位置。”
  “……”
  沒有吧?所以不善于撒謊的你,選擇不言語。
  久久聽不到回答,他忽然自嘲地微笑起來︰“澤,我們會在一起很久。”
  吸血鬼的壽命無比的長,或許我能等到你敞開心懷的那一天。
  沒有說話,澤低垂下眼帘。
  不會有那一天,人類的壽命有限。或許只要再等十幾年,他的容貌老去的那一天,眼前這個人就不會再執著于眼前這些情事以及溫暖的體溫。
  彷彿為了回答他的心語,自信的吸血鬼陛下看著他的眼睛,微笑︰“我的成人禮早就該舉行了,你知道嗎?”
  吸血鬼的成人禮?
  挑選一個人類出來,在特定的儀式上,當著眾人的面前咬著他的咽喉,慢慢地、一點點把他的血吸干,卻又不讓他死去。最終那個人類的怨念和驚恐會聚集起來,讓他的靈魂錯過天堂,也逃離地獄,最終只能成為那個施刑者一個人的奴隸,一個低等的吸血鬼。
  從此以後,擁有不老不死的身體,不再凋零的容顏。依靠吸食原來的同類的鮮血為生,和他的主人一起享受悠遠的,長河般的時光。
  “可我一直沒有舉行,因為……”他頓了頓,深深地看著澤,“我希望你能站在那個祭壇。
  永生不老,青春永駐。這些,難道不是很多人類夢寐以求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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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地猛一回頭,澤死死地看著他。
  “不﹗”他漆黑的眼眸中有慘然的灰敗,“除了這個,我可以遵從您的任何意愿。”
  雖然並不激烈,卻意義明確,斬釘截鐵。
  靜默無言,菲利陛下在心裡輕輕嘆息,沒有發難。
  讓眼前這個人,接受從此后只能以自己原先的族人的鮮血為食,也許,的確太過分?
  放開桎梏,他讓自己的慾望遠離了他。“你回去吧。”他淡淡道。
  看著如蒙大赦般飛快穿好衣物退下的澤的背影,菲利陛下苦惱地看著胯下一直無法抒解的高聳慾望,傳進了一個人類的美貌少年。
  白皙柔韌的軀體擺出淫蕩的姿勢,適時地知道在何時該呻吟承歡,這讓菲利很快地就在那個少年身上發洩完慾望。高潮的一刻,他忽然發狠,尖利的牙齒剌穿了情動少年的脖頸,狠狠吸食著那鮮美甜香的,最美味的鮮血。
  忍耐地閉目承受著痛楚,那個少年柔順而安靜。不是第一次承受這樣歡愛后的殘忍,他清楚地知道菲利的吸食是有節製的,並不會讓他致命。
  果然,很快,俊美高傲的吸血鬼之王停止了吮吸,舌尖緩緩舔過他的傷口。慢慢停止了滲血,那兩個猙獰的血洞只留下了兩個暗紅色的圓孔。
  若有所思地看著身下的少年,菲利想著他的名字。
  “你叫什麼?”他終于肯定,自己並不記得這個性奴的名字。
  “我叫裕。”輕聲回答,少年很知趣地翻身下床,匍匐在他腳下。
  “哦……”點點頭,菲利忽然發問,“假如讓你成為吸血鬼,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少年很快地回答。
  “為什麼?這樣你就會拋棄你的族人,從此以後,你得依靠他們的鮮血為生。”
  “依靠吸血為生當然可怕,可是……總比被人吸血好。”大著膽子說出心裡的話,少年道。
  看著他,菲利緩緩開口︰“既然這樣,你願意在我的成人禮上,成為我的祭品嗎?”
  “當然,那是我的榮幸﹗”眼睛發出光來,那個少年驚喜地仰起頭。天啊,只要忍過一陣的痛苦,從此以後,就可以變身為尊貴的上等人,這是多么值得興奮的事啊﹗
  雖然仍是菲利陛下專屬的奴隸,但是,只會變得更好,絕不會更糟,不是嗎﹗?
  看著他美麗的臉上驚喜的表情,菲利忽然有點疲倦。
  “就這樣吧,你先出去。”
  片刻的沈思后,他叫進了門外的侍衛長默奈爾。
  “澤王子每次離開這裡,還喜歡去那個小屋流連嗎?”
  似乎微微頓了一下,侍衛長才回答︰“是的,偶爾。以前去得多,近來已經很少。”觀察著他的神色,他問,“要阻止嗎?”
  “不,不用了。”菲利陛下陷入一陣失神。
  那間小小的屋子。五年前那個讓人急欲殺之而后快的人類僕人的房間。
  自從得到可以在皇宮隨意走動的自由后,澤就經常獨自跑去那裡。
  剛開始聽到時,他也曾大怒,之后卻又選擇了沈默──畢竟以澤那種個性,為了那個下人的死而久久自責,也是意料中的事吧?難得已經馴服了他,他並不想因為這個,破壞了剛剛和諧的關係,或者,勾起某些不好的血腥記憶。
  既然還是不能忘記那些,就算了吧。
  他淡淡發話︰“告訴皇宮的祭袒和總管,我的成人禮不需要再延遲,就隨便找個人類準備籌備吧。”
  “最好還是陛下您欽點吧。這比較合適。”侍衛長回答道。
  菲利皺眉回想,那個少年……叫裕吧?
  “就選剛才進來的那個人類奴隸,叫裕的那個好了。”他意興闌珊。
  ◆◇◆
  匆匆沿著皇宮后花園的小徑,澤無比熟悉地穿過藤蔓遮掩的假山,一路上遇見幾個皇宮的吸血鬼侍衛,托某種曖昧不清的身分的福,那些侍衛都禮貌地向他點頭施禮,並沒露出任何盤問的意思。
  來到一排低矮的下人房間前,他輕輕推開最東邊那間破敗的房門,轉身落下了門閂。
  警惕地屏息等待了好一會,直到確定沒有異常,他才來到床邊,開始除去身上的衣裳。
  很快,乾淨整潔的外套被放在了那張早已失去主人的床上,他的全身,只剩下了簡單的短內衣。蹲下體體,他作出了一個極其古怪的舉動──彎身鑽進了床下﹗
  撥開床下的一片浮土,一片薄薄的木板赫然露在了眼前。輕輕掀起那塊木板,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來。黑暗潮濕的氣息從那個洞口撲面而來,混合著某種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一個地道。
  吸了口氣,他小心地彎身鑽進了那個洞口。憑著非常熟悉的感覺在那個地道裡一直彎腰前行,大約行走了十多分鐘后,終于到了盡頭。
  伸手過去,左邊潮濕的土壁上摸到了前天留下來的印記。
  小小的圓圈……太陽的形狀。
  漆黑中,一個極淺的、美好的微笑在他的唇邊蕩漾開來。他摸索到腳下的一團包裹,小心地從裡面找出火石和一只如孩童手臂的粗蠟燭,“噌”的一聲,小火苗點燃了燭芯。
  溫暖的光亮充滿了狹小黑暗的空間,柔和地環繞著他。沒有再多做耽擱,他拿起包裹中那個精致的青銅羅盤和一張已經揉搓得十分破舊的地圖,認真地確定了正東南的方向。舉起小鐵鍬,聚精會神地,他用力挖掘了起來。
  和以往的不疾不徐相反,今天,他的速度明顯加快了,甚至有點焦急。或許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今天晚上菲利那句關於成人禮的問話,忽然讓他膽顫心驚。
  好在泥土很鬆軟,在安靜的地下挖掘並不困難,不一會兒,他就前進了幾十公分。挖下的濃濃泥土堆在身后,他轉身把它們捧到一張很大的布塊上,從四角打了個結,抓起來向著來時的方向彎腰爬了回去。
  在接近洞口的時候,他再次停下來仔細傾聽了一下,才輕手輕腳爬出了那個洞口。飛快地穿上自己的外衣,仔細揮掉一切露在外面的泥土痕跡,他抓起從地道裡帶出來的那個大包裹──裡面裝滿了必須處理的泥土,假如不帶出來,會堆滿地道的。
  悄悄推開房門,他伸頭看看,才鎮靜地挽著包裹,向暗夜裡的后花園走去。
  走到花園的角落,把挖出來的泥土均勻的撒在附近,就沒人看得出來異樣了。
  這個孤獨的祕密,始于五年前。
  五年前那個讓他刻骨銘心的夜晚,那個少年被拖出去殺死之前,曾撲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我的床下,有個祕密……”
  不久后的一個晚上,他獨自來到了翔生活過的那間小屋,仔細尋找后,終于發現了這個祕密。一段挖了一半的秘道,一整套完備的工具,一張地下城皇宮的地圖。
  那張地圖上,指明了從地下挖掘過去后,會到達一個隱祕的、被皇宮裡的吸血鬼守護嚴密看守的所在──地下王城和外面世界連接的地方,籠罩這個地下王城的結界唯一的退場門﹗
  翔已經死去,是如何得到這些,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孤獨的挖掘,這些都已經無法知道了,也沒有求証的意義。但是,從那一天起,澤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在心裡定了一個主意。
  代替那個給過他溫暖擁抱的少年挖完這條地道,繼續這段未完成的逃亡之旅。代替他看看他心中思念的外界,看看自己沒見過的陽光……
  這樣的想法和信念,在每個輾轉難眠的夜裡,一點點堅定,直到牢不可摧,根深蒂固。
  想著這個念頭的時候,似乎很多事情都變得不難忍耐,比如被傳進宮中,夜夜屈辱陪寢的時候;比如……那個人第一次要求他為他口交的時候。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甚至期待每天的例行被叫進宮去,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在皇宮隨意走動,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每天的羞辱和折磨后,留出一點溜到這間小屋進行這種隱祕工作的時間。
  ──這么多年,他都是這么做的,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可是,今天卻有了意外。


  第四章
  剛剛把包裹裡的泥土撒在靠牆的薔薇叢下,向著小徑返回的時候,一陣說話聲卻沿著對面的方向傳來。微熏的花香,和著一個低沈熟悉的聲音,在風中飄揚而來,直到耳邊。
  菲利的聲音﹗
  眼看著一群隱約的身影就要迎面碰上,澤的額頭,忽然滲出冷汗﹗
  任何快速的跑動都絕瞞不過吸血鬼們敏銳的感覺,菲利那雙銳利冷酷的眼睛,就算察覺不了他內衣上黏到的泥土異樣,起碼,也會發現他手中那塊被泥污弄得一團烏黑的布﹗
  想到隨之而來的懷疑和后果,他的心急速下沉,正在這個時候,身后忽然閃電般伸出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搗住了他的嘴巴﹗
  沒能驚呼出聲,澤任憑身后的手臂快速把他拉進了一片陰影,那是人類無法達到的速度,什麼人?吸血鬼?
  感覺著身后不同于人類的冰冷氣息,他安靜地配合著,沒有發出任何響動。身上有種微涼的感覺籠罩著他,四周的聲音和氣味似乎都淡了些,似乎被一層淺淺的網罩在了身上。
  掩蓋人類氣息的微小結界嗎?他心中一動。
  前方,菲利陛下陪著四五個貴族悠閒地行來。
  “陛下,您對今天魔族的信使的來意,有什麼打算?”說話的是蒼老的海蔭克伯爵,澤在夜色裡辨認出了他鷹般尖利硬挺的鼻梁,那是這個古板傲慢的伯爵給他留下的最深刻印象。
  “魔族啊……”菲利的語氣,一如既往得漫不經心,“他們提議和我們血族聯合,重新攻占人間呢。很無聊的想法,不是嗎?”
  “陛下,我倒覺得沒有什麼無聊。”另一個貴族盧西亞子爵微笑道,他有著金黃的捲髮和淡紼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那緋色的眸光有種掠奪的感覺,“六百年了,魔族的力量又循環往生,到了最強大的時候。想在這個時候重新崛起,並不奇怪。”
  “那是他們的事,我們血族生活在這裡很好,並沒有要和他們聯合的必要。”菲利道,露出澤不太熟悉的威嚴表情。看多了他在床笫間佣懶邪佞的神態,這種王者的氣勢其實很少見到。
  “地下王城的人類,因為照射不到陽光的緣故,一直身體很差,這嚴重影響了他們血液的品性。”盧西亞子爵不滿地道,“要知道我嘗試過一次從外界抓來的鮮活人類的血以後,簡直就再也無法忍受這裡低劣的血液。”
  “是啊,上面人類血液的滋味鮮活美妙,充滿生機和活力,遠遠不是這裡孱弱蒼白的人類們可以比擬。”贊同地點頭,另一位貴族表示同意。
  停下體來,菲利陛下冷冷看著他們。
  “和魔族一起掌控整個人類固然很有誘惑力,但是尊敬的伯爵們,”菲利殿下尖銳地道,“難道你們覺得我們可以忘了那個契約嗎?”
  他身邊幾個地位尊貴的吸血鬼貴族們,一時都沈默了。
  “陛下,或許您可以問問人類這一界的王子,先弄清楚打破那個契約的后果。”盧西亞子爵說道。
  “澤並不清楚。他說他也不知道。”菲利陛下果斷地道,“或許這是個打破后才會浮現的詛咒,我不想冒這個險。”
  “我一直懷疑這個契約的有效性。”海蔭克伯爵仰起鷹鉤鼻梁,沈思道,“為了一個也許根本微不足道的詛咒,而放棄上面那個充滿美妙食物的世界,我總覺得是件愚蠢的事。”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我已經很老了,本來對于食物的質感已經不太挑剔,可是我們都的后輩們還都年輕,看著他們只能吸食著如此沒有營養的血液,真是有點痛心。”
  “不用說了,我不想為了滿足少數貴族的需要,而把整個血族推上戰鬥的風口浪尖。”冷然開口,菲利陛下的口氣斬釘截鐵,“人類中,吸血鬼獵人的數量並不在少數,他們一直很積極地防范著,這也是托你們這些貴族們總是悄悄從結界裡溜出去,偷獵人類的福﹗”
  他身邊的貴族們都靜默了,沒有人再說話。畢竟這是他們的王,他決定的事,再無法更改。
  一行人款款前行,終于消失在后花園的盡頭。
  暗暗舒口氣,澤感到身上那種涼涼的籠罩,消失了。回過頭去,他訝然地看見了一張不想看到的臉。
  和所有的吸血鬼一樣,眼前的男子有著俊美優雅的容貌,瘦削適中的身形。可這些卻永遠不能消除澤對這個人極度的厭惡感。
  皇宮的侍衛長,默奈爾。
  看著他那冷淡深邃,波平如鏡的眼神,澤暗暗后退了一步,飛快地把那塊泥污的布藏在身后,心中充滿警惕。
  他不曾忘記,當初殺死翔的,就是他。雖然是菲利下的命令,但是他也記得,是這個人主動上前要求的──或許對他來說,殺死一個人類的少年,聞著鮮血的味道充斥手指之間,是種愉快到急于請纓的體驗?
  施了一個標準的禮節,默奈爾彎下腰,複又站直。
  “澤王子,你好。”
  厭惡地皺皺眉,澤忍住心中的驚詫︰“你好。”
  他為什麼會攔著他,並且幫他掩蓋了氣息?他想不明白。
  彷彿為了回答他的疑惑,瘦削碩長的青年男子開口了︰“對不起,按照規矩,您雖然是人類的王子,但是也不太適合出現下吸血鬼皇族的私人花園。”
  似有若無地看了看他緊緊放在身后的手,他接著道︰“假如讓您衝撞了前來賞花的貴賓們,那將是我的失職,所以剛才的冒犯,希望您能諒解。”
  原來是這樣。一個人類而已,若不是得到菲利的特許,他的確沒有什麼可以在皇宮自由出入的權利。
  澤的臉上,露出淡淡的譏諷︰“我諒解,你一直是個忠心的人。”
  默默地,侍衛長用一個屈膝禮代替回答。
  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澤這才感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假如不是這個冷漠的侍衛長,或許今天的下場,還不是一般的可怕。
  他的身后,侍衛長默默盯著他的眼中,有種奇怪的神情。看著澤消失在花園的門后,默奈爾轉身向著御廚房走去。
  來到整齊升騰的廚房前,他拿起了放在門口桌上的食籃。
  “默奈爾大人,您又親自來取晚上的宵夜嗎?”拘謹地和他打著招呼,人類的廚師長搓著手,沒話找話,“大人的口味真是奇特,廚房裡很多人都說,一位尊貴的吸血鬼大人居然很喜歡人類的食物,是我們的榮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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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淡淡回答,默奈爾拿起食盒,“偶爾進食些你們的食物,感覺很新鮮。”
  在皇宮做侍衛長已經多年,誰都知道,身手傲人,頭腦冷靜的默奈爾大人深得菲利陛下的信任,已經是個不容忽視的存在。
  拎著熱氣騰騰的食盒,默奈爾邁著堅實的腳步,走向自己獨立、幽靜的住處。
  轉身掩上房門,他首先落下門閂,警惕而輕巧的動作,居然和剛才澤的行為如出一轍。
  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他輕輕開口︰“是我,我帶來了食物。”
  對于地下王城的吸血鬼來說,並不能隨意地將人類變成同族。要知道自從陷落在這個地下城后,作為食物的人類數量是有限的,假如毫無節製地透過反哺把人類都變成了吸血鬼一族,那么,誰來提供鮮血呢?
  再說,按照古老的、不成文的血族道統慣例,一個吸血鬼的一生,只有將一個人類吸干鮮血,再收為同伴的權利。可是在這個封閉的地下城中,顯然這個“同伴”的定義,已經被大大淡化,更多的人類被選定后,只是成為了那個咬死他的吸血鬼的主人的奴隸罷了。
  而菲利陛下的成人禮,其實早在兩年前就應該舉行了。可不知出于什麼原因,他對于這個典禮似乎並不熱心。所以當皇宮的總管聽到菲利殿下終于肯選定一個人類來見証他的成人時,還是大大地高興了一陣。
  成人禮在三天后,純黑色的專用祭壇已經在一眾人類苦工的勞動中加快搭建。
  ◆◇◆
  透過窗帘,年輕的菲克斯二殿下仰著頭,金發輕輕散在耳邊,看著不遠處正在興建的祭壇。
  彷彿在沈思什麼,他半晌才回身坐到桌子旁邊,對著桌上精美的中國瓷盤嘆氣︰“艾爾,你最近有點發胖,不該再這么吃花生和甜玉米粒了。”
  一只胖呼呼的白色田鼠從瓷盤上的一堆花生殼裡抬起小小的腦袋,很吃驚的樣子︰“哦,真的嗎?”
  “是的,你血液裡糖分的味道簡直能傳到整個皇宮。”菲克斯抱怨,“我瞧哪天你離開我身邊半步,就會被來做客的貴族們伸手抓住,囫圇地被吸干──要知道雖然比不上人類的鮮血那么美味,但是作為甜點來說,你的味道應該不算壞。”
  “啊∼∼∼”受驚地扔掉了手裡的花生,小田鼠愁眉苦臉地拉拉他的袖口花邊,“你看我需要減肥嗎?還是最好在身上噴點大蒜汁?”
  “哦,你敢﹗”菲克斯大吃一驚,“那種熏死人的可怕氣味﹗”
  “那我就一天到晚跟著你好了。”小田鼠眼珠轉了轉,笑瞇瞇地,又卡卡地啃起花生來。
  很小的時候無意跌落進這個奇怪的空間,正被一只吸血鬼抓住了準備吞下去,卻被路過的菲克斯殿下看到,要了下來。本以為從一只血盆大口轉移到另外一只,它就很丟臉地嚇昏了過去,可是醒來以後,卻發現被偷偷帶到了這個美貌的吸血鬼皇子的房間。
  一看到菲克斯那張無害又羞澀的臉,它就安了心。很快就接受了這古怪的命運,它變成了菲克斯的小寵物。說起來,這裡到處都是尖利的獠牙和奇怪的事情,假如不是天天藏在菲克斯的衣服裡,它猜自己一定見不到明天的月亮──是的,這裡沒有太陽。
  “菲克斯殿下,你哥哥的成人禮后,就該是您的了吧?”艾爾含糊地問,嘴裡鼓鼓的。
  “我可不想在眾人面前,隨便找個人類出來吸干他的血。”皺著好看的眉頭,菲克斯很是不以為然。
  “是的,可是總要有這一天。”艾爾的口氣很是老氣橫秋。
  出神地看著窗外,菲克斯認真地說︰“艾爾,我們血族把一個人類變成同族的話,從本意上說,那個人該從此成為我們的同伴和后裔。而不是像現下這樣,把那個人變成了貴族們的專屬奴隸。”
  “現下你們地下城裡很多事情,已經不按照血族的古老道統了。”小田鼠說,“這裡這么封閉,很多事情已經變了啦﹗”
  “可是,我覺得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變成同族,才有意義啊﹗”眼睛裡閃著清澈透明的光,菲克斯幢憬地說︰“想想看,不是隨便找一個奴隸,而是找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愛人,輕輕的、慢慢地把他的血吸干,然後把自己的血反哺給他……”
  頓了頓,他的臉上有點微微的害羞︰“你知道嗎?這種行為在古老的血族中,叫做‘初次擁抱’,這不是很浪漫嗎?”
  小心地看看他,田鼠艾爾聳聳肩︰“哦,我覺得那很變態唉……”
  沮喪地拎起它,菲克斯叫起來︰“可是,這是我們吸血鬼一族的天性啊﹗”
  “我是不明白這種奇怪的東西啦,人家還是一只未成年的田鼠──可是,我覺得假如我喜歡一只母田鼠的話,我才不要咬死它。我會希望相它生一堆小田鼠,快快活活地,在稻草堆底下曬太陽。”
  呆呆地想起記憶中那燦爛的太陽,小田鼠艾爾呆呆地流下口水來。
  “太陽?那是種很美麗的東西,對吧?”菲克斯輕輕說,“哥哥和宮廷教師都說那是邪惡的,可是,我有點好奇呢。”
  “你怎么會對這種東西好奇?”艾爾奇怪極了,“那不是你們吸血鬼最可怕的致命物嗎?”
  “我聽一個好朋友說過。”菲克斯微笑,笑容卻有點淡淡的哀傷。
  “人類朋友吧?嘻嘻,吸血鬼們是不會這樣說太陽了。”艾爾睡在小瓷盤上,飽飽地打了個嗝。
  小吸血鬼很久才輕聲說︰“是的,他叫翔。”
  “啊,他是你的好朋友啊,那么你打算對他進行‘初次擁抱’嗎?”
  沒有聽見回答,小田鼠抬頭看著他,卻嚇了一跳,菲克斯那湛藍的美麗眸子裡,有閃閃的淚花。
  “不……他死了,我喝了他的血。”他慢慢地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腦海裡不願回想的一些事又浮現出來,翔和自己一起玩耍一起嬉戲著長大的畫面,他微笑著和自己告別的樣子……居然在幾年后的今天,依然清晰如昨。
  就是從那一天起,自己開始不再和任何一個人類交朋友的吧?……
  這只小田鼠艾爾,就是他現下最要好的朋友了。
  臉上,有毛茸茸的感覺,溫軟的小舌頭舔上了他的眼角,細碎的淚珠被舔掉了。
  “別傷心,我相信那不是你的錯。”艾爾笨拙地安慰著他。
  “為什麼這么肯定啊?”菲克斯被他舔得痒痒的,有點想笑。
  “因為你是我見過的最膽小、最笨的吸血鬼了。”小田鼠不客氣地揭穿他的老底,“我看見你在宮廷教師的法術課上,連一只小動物的血都不敢吸。”
  氣鼓鼓地盯著它半天,菲克斯泄下氣來︰“是的,我大約是整個地下王城裡最沒用的吸血鬼了。”
  趴在雲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他忽然眼睛一亮︰“艾爾,我知道逃避成人禮的方法了﹗”
  “怎么?”
  “我帶著你逃到外面的人界去看看吧﹗那裡有夜晚的,我只要藏在隱蔽的地方,到了晚上再出來,就不怕被陽光晒死了﹗”
  狐疑地看著他興奮的臉,艾爾皺眉︰“可是沒有人給你準備鮮血,你打算自己捕食嗎?”
  “不用的﹗”興奮地想著,菲克斯說,“聽說那裡的人類多得不得了,每天會有很多人死去啊。我的鼻子很靈敏,會準確地找到瀕死的人,只要等他們一死,偷偷吸他們沒冷的血就可以了﹗”
  “是嗎是嗎?”一迭聲地問,小田鼠也興奮起來,“那么我們今晚就出發吧﹗”
  “最起碼得等到后天,觀看完哥哥的成人禮啊。”拍拍它的小腦袋,菲克斯沈思,“這么重要的儀式,我不能缺席。”
  “其實,后天成人禮舉行的時候,是最適合逃跑的時機啦﹗”艾爾叫。
  苦苦思索著,菲克斯點點頭︰“成人禮剛結束的時候,也是一個好時機不是嗎?結界那裡的看管一定會便鬆──我得好好想想看,怎么騙過守衛。”
  ◆◇◆
  宮廷的另一邊。
  燭光掩映下的菲利陛下的寢宮。比往常的燭火更加明亮,特意點起的幾十根巨大蠟燭讓正在發生的情事顯得格外清晰可見。
  赤裸上身的年輕青年,正閉目專心地,給身前斜斜躺著的吸血鬼之王口交。
  “功夫越來越好。”讚賞的口吻,故意讓人難堪的評價。
  輕輕提起腿來,菲利將雙腿敞得更開。惡意地用腳尖碰了碰澤圓潤如玉的額頭,菲利暗示他抬起頭。
  乖巧而順從,澤很快睜開眼睛,默默地注視著菲利的眼。
  沒有停下口中嫻熟的服侍,他費力地用淺紅的嘴唇包裹著菲利碩大的慾望,盡量讓那越漲越大的堅硬不要頂到柔軟的喉嚨深處。
  快要到了,他敏銳地感覺到那男性器官難耐的徵兆。
  可是,就在這時,菲利慵懶而惡劣地,忽然將慾望往后抽回了大半,遠離了澤溫暖滑潤的口腔。
  不解地看著他,澤黑漆漆的眼睛水色氤氳。
  雖然知道這水淋淋的眼神不是因為情慾,大半是因為口交噎到的痛苦,菲利還是一陣心神蕩漾。
  “別急──今晚我要慢慢來。”他邪氣地笑,看著澤瞬間變得窘迫的臉。稍微的停頓冷卻后,他再次把不知所措的澤拉回身邊,強按下他的頭,湊近了依舊昂揚的慾望。
  “接著來。我忽然有點好奇──在你的小嘴下,我究竟能夠堅持多久。”
  無言地沈默了一下,澤很快地低下頭,再次含住了那驕傲的、巨大的器官。輕巧靈活地加快了吮吸的速度,他努力地回憶著能回想起來的所有技巧,細碎的舔弄,用力的吮吸,似有若無的輕微啃咬。
  很快,他再次感覺到菲利的慾望上勃勃跳動的跡象。
  “啊……”菲利倒吸口氣,巨大的快感就要衝擊到頂峰的時刻,他忽然果斷地用力一抽,企圖延長噴射的一刻。
  聰明地就著他的去向輕輕跟上,澤沒有順著他的意愿,卻相反地,忽然用力一吸,緊窒又火熱的口腔完全地包裹了菲利已經要沖上浪尖的慾望。
  “啊﹗……”菲利果然忍耐不住輕顫,發出一陣接近喘息的呻吟。
  白色的濁液強勁有力地噴射出來,全部進入了澤那刻意逢迎的粉色唇齒間。
  慢慢地享受著高潮后的余韻,菲利半天以後,才抽回自己的慾望,羞惱地看著身下用心服侍的澤。
  這么盡心的技巧﹗是在挑釁他嗎?因為他說想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所以特意用這樣高明的口技,挑戰他的極限?
  該死,雖然滿臉通紅,但是眼裡卻是忍不住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看著澤低首馴服的樣子,菲利克製住自己想要抓起他的頭髮,狠狠插進他身體的、渴望了很久的慾望﹗是的,一邊溫柔地說著甜美的情話,一邊毫不留情地剌、刺穿他,佔有他﹗
  “等一下,再來。”過了短暫的片刻,他冷冷地說。
  他假如以為這樣,今晚就可以了事,那真是幼稚的想法﹗
  澤驚訝地抬頭,心裡波瀾暗涌。怎么辦?他已經堅持了整整一根蠟燭燃盡的時間﹗現下居然還要忍耐?
  那條地道必須快點挖掘了……他腦海中急速地轉著念頭﹗
  “怎么?不耐煩了?”淡淡地抬起他的下巴,菲利的眼神有著明顯的挑釁,“或者總是我一個人享受,你有點不滿?”
  “沒有……”澤低聲回答,心頭一顫。假如不盡快否認,天知道這個人會不會順勢要來給他一點“自身的快感”﹗
  “不,你一定是在抱怨了。”惡意地曲解他的意思,菲利忽然沉下臉,“既然這樣,我允許你自慰──在我面前。”
  是的,以前並沒有真正這樣為難澤,可是,現下不一樣。
  天知道為什麼自己這幾天會一天比一天焦躁,他心裡越來越渴望看到澤違抗。
  是的,甚至用某種卑鄙的、險惡的方法刺激他,逼迫他﹗──也許這樣,這個一直隱忍順從的人就會爆發出一點點反抗?
  “脫光衣物,馬上。然後,在這根蠟燭熄滅之前……自己讓自己射出來。”惡毒而冷酷地,菲利拿起床側一根纖細的燭台。
  不是照明用的,僅僅是增加床帷間氣氛的紅色細蠟,幽幽地,散發著曖昧情色的光。這樣的長度很快就會燃盡,很明顯,這是再苛刻不過的刁難。
  本來只是忽然興起的挑釁,可是,菲利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激動地渾身發熱。
  這樣為難而惡劣的要求,澤會選擇哪一種?
  是屈辱地展開身體,顫抖著撫弄自己美麗絕倫的身體,失神地釋放?
  還是激烈地反對這過分的要求,不惜激起他的怒氣?
  無論是柔順地照做,還是屈辱地反抗,勢必都會讓人興奮地難以自製﹗
  就像是一只看到獵物的豹子,他躍躍欲試地,忍住激動,如鷹的利眸盯緊澤的每一絲情緒波動。
  來吧,還是反抗吧﹗一點點不馴服就好──就足夠他抓住利用,加以陰險地擴大。
  可是,沒有他渴望看到的情緒波動。
  澤的臉上,有種恍惚的出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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