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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和優牽手的小狗》作者:佚名【完結】

《和優牽手的小狗》作者:佚名【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風之紫嵐 您是第2973個瀏覽者
小時候的我,總愛抓緊爸爸的手,賴著要他帶我到公園去玩。回程的途中,太累的話我都會躺在他的腿上。每次爸爸的手輕撫我的頭髮,我都會深信爸爸的手是世上最溫暖,最安穩的,根本沒有誰可以媲美。直至,他在我心中再不是個像樣的爸爸,這種迷信變成了童稚的謊話。



粉紅花瓣四溢的繁盛開學禮,叫米色圍牆內擠滿了穿著相同服裝的人。每個人都散發著富家子弟的氣息,而且還實在的感受到一些人虛偽的在笑。他知道這裡人太多了,會令那個和這種場面有點不入流的小子,忐忑不安的用右手一鬆衣領是正常的。

「絢。」在喧鬧聲中,少年輕輕的揮著手,呼喚出一聲柔和明確,完全不受旁人的聲音所打擾。

「哥...」絢生硬的步向呼喚他的人,繼續覺得不自在,繼續覺得氣氛古怪。但來到這個人的面前,他總算安心一點。然後摸著後腦低頭,訴說他第一天上高中的壓力。「我真糟,果然和這裡格格不入。」

怎麼好像很久沒有見一樣的?穿起高中的制服顯得很不一樣,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這個人繫了一個美麗形狀的黑色領帶結,潔白的襯衣領掛一個櫻瓣形的銀襟章,櫻的左邊還有紅色的三條間紋。

「不要緊。」他輕描淡寫的帶過去,伸手撫撫絢長了一頭絨毛狗般的頭髮的天靈,單眼皮的眼睛和藹的注視著絢,微微的拉起淡薄的嘴唇,他抿嘴說:「這裡雖然都是富家子弟,不過都是好人,也保存了櫻琉一貫的傳統,在這裡不會比在其他高中難過的。」

「嗯...希望吧。」儘管他抱的期望不多,但他仍趕緊收拾了不安。絢指著他領上的襟章,好奇個不得了,還很想碰一下襟章的冰冷。「哥,這個是甚麼來的?」

「這個?是櫻琉學生會副會長的襟章。我的是三條間紋的,會長的...」連同自己也指著襟章,解釋道。還不多不少感覺自豪,但自豪的背後老是有人叫他頭痛。「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他瞪了明亮的雙瞳,握著拳示意他的堅決。「為甚麼?我想知道啊,萬一跟會長碰個正著卻不知道那可真失禮耶!」

「楓。」一聲如同叫喚絢的感覺飄來,但嗓音相比起來還低沉一點。

楓衷心的苦笑,也不勝因為身後那個邊喊著他名字邊走過來的人而打顫。他想不回應,不過回應可以說是他工作的一部份。「是的。」

「我說過今年開學第一天甚麼文件都不接,為甚麼我滿書桌都是公文要我看的?」他苦惱的扭皺了眉頭,一手把教科書般厚的黑字白紙向楓搋過去。「這種文書工作,還是找個人來做吧!」

絢不必抬頭看他,因為他不算得上很高大,但接近過來卻有股似曾相識的壓迫感,絢亦沒有插咀的途地。他跟楓和自己穿同樣的制服,唯一不一樣的就是白領上也掛了銀櫻襟章。

襟章的間紋和楓的不一樣,最上的是一個三角,三角下接著兩間條紋。即使只是個很小的東西,泛光的吸引都叫絢看得出神。他毫不客氣的盯著別人的襟章,在兩人對話時呆怔了好久。

「絢。」楓抽回他的思緒,無奈的抱著文件在懷,就如絢所願替他介紹。「這位就是櫻琉的學生會會長,綾小路 優。這是我的堂弟,蝶野 絢。你剛剛問我會長的襟章是怎樣的,就如你所見在他的領上。」

聽見了會長的名字更教他愣住了,他其實根本不是敬仰會長的身份。只是這個名字,在他初中的時候已經聽過了。櫻琉的綾小路是手球隊的主將啊!

 

絢緊記得那年他初中一年級,在補習過後的回家途上經過了一個球場。他會經過那邊,其實是因為香草雪糕沾了到他的手上。他身上卻連一張紙巾都沒有,狼狽之下才會繞路進去球場的更衣室去。在更衣室門外路過,絢以為球場內只是無聊的校際足球賽,但旁觀的歡呼留住了他。

絢間隔了場外的鐵網,看著主攻手兩步的助跑,在人牆前躍起右手高舉,手腕施力射球。手球直飛到龍門的左下角彈地入網,球證隨即吹起哨子以示完場。最終宣告賽事結果是十一比零,櫻琉學園勝。絢至今還是忘不了觀賽的人熱烈的喊著優這個名字,忘不了他勝利的姿態。

愣了一會兒,他才動身走進更衣室。他伸手到洗臉盆內,自動喉頭就開了水源,他濕潤了手掌後才用一旁的皂液搓手。邊搓著他邊無聊的從鏡裡看著自己,卻發現臉上都沾了香草雪糕。他用充滿肥皂泡的手抹去了臉上的雪糕,但肥皂泡卻取代了雪糕位置。

剎那間更衣室門被推開,穿著紅白的九號長袖球衣的少年步進來,把右手寬鬆的衣袖逐一點的抽高,他在絢身後經過,站在絢左邊的洗臉盆前。優把右手搭在右肩,左手托著右臂檢查自己的手肘,果真手肘紅腫了一大片,關節部位的皮膚都淺淺的擦傷了在流血。優彎腰在喉頭下讓水柱流過手肘上的傷口,表情扭曲的忍著傷口的痛。

絢馬上洗去手上的肥皂泡在旁取抹手紙巾抹乾了手,慌忙的在錢包裡掏出OK繃給優。優抬頭猶豫了一會兒,絢又失措的再拿了抹手紙搋過去,細心周到,可是仍然一句話都不曾說過。優低頭笑了笑才接過,眼神都沒有剛才在場裡那種好勇鬥狠,只是溫柔的道謝。「謝謝。」

優把紙巾按上傷口,讓血絲和水通通都給紙巾抽進去。拿開了紙巾,他又檢查一下,這時絢撕開了OK繃的包裝紙,準備就緒的搋過去。「你介不介意替我貼上去?」優維持著動作,看著絢絨毛質的微卷髮,惡作劇般詢問著。

「哦...好的。」他張嘴對優說了第一句話,之後走上前一步用OK繃貼上優的手肘。

洗髮水的花香味從絢的頭髮洩露了,撲到優的腦裡去。害他下意識伸手觸碰絢的頭髮,以指尖拿掐來感受絢頭髮的綿綿質感。絲綢的脆弱淒美感覺,好像一下子襲來了。優側首無邪的凝視著絢的黑髮,卻惹來絢有點尷尬的表情昂首回應。

優仍大條道理的直視他,絲毫都不覺忌違的對絢淺淺的勾起唇瓣的弧度。定住了別人的神,近近的和對方的瞳孔相視,優把搋了過去的手徐徐移遷到絢的臉。用拇指輕輕的劃過臉龐,他的溫柔幾乎叫人窒息昏倒。

絢緊張的閉上了眼,不好意思的臉紅俯首,再張開雙眼才發現,優都只不過是將他臉上的肥皂泡抺去。他驚覺失儀,還以為優要親他呢!絢轉向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脥,還好肥皂都已經抺掉了。這卻使他由鏡裡察覺了現在他們的距離近得可以。可是最教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實上是為甚麼剛剛自己一直都不一把甩開優的手,卻還是任由他觸碰自己,真的很奇怪呢!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1-5 13: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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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小路學長,你好!」絢拘緊的向優微微鞠了個躬,預感像要跟上司打招呼一般對待。

「欸∼不然讓絢來擔任文書吧,反正他主修是文學的。」楓對優笑了笑,笑得理所當然,笑得自信無疑,因為他沒擔心過優會反對他的提意。

「你說怎麼就怎麼啦,只要是做得來的人就好了!」

絢驚愕的指著自己的臉,失措使他沒能奈做出更好的反應。「我?!不是吧?」

「唔...是啊,又是蝶野。」優一臉嫌惡的睨視絢,誰都看的出他心裡總是對「蝶野」沒甚麼抵抗力。可是整個學生會內閣最幫得上忙的楓在旁故作一笑攻擊他,他收歛了!只好向絢緩緩伸出右手示意握手。「以後請多指教了!」

「......」絢下意識的退後了,不安的東顧西盼起來。又是這隻手,三年後又是這隻手,就這樣想,難免會有點躊躇。絢時兒低頭看優的右手,時兒抬頭透過眼鏡洞悉他的眼神。沒惡意,但他仍是思考了好一會兒,然後只有再向優微微鞠了躬,落魄失魂的樣子。「請...請多多指教!」他轉身落跑了,背影展現出害怕得要死的感覺。

「怎麼了?我上完廁所之後都有洗手啊!」優回首認真的問楓,伸出去的手還未有收回身旁。

「哈...說來話長,說來話長啊!」楓卻乍笑了,又像老頭子般一面自言自語,一面走回校舍裡去。「喔...忘了告訴絢今天要開第一次的會議呢!」

 

 

直奔到課室裡坐好,絢繃緊的筆直坐著,他真是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除了楓,原來有人能令他更覺安穩的。他幾乎花了這一整天在思量這件事,在校舍裡閒逛,他的思緒漸漸開始轉向。他走過了每一層,每一個課室都總會想到「不知道綾小路有沒有曾經在這個地方上課呢?」。

這種情愫他早就了解,不讓任何人碰,不然會發起奇怪的脾氣來然後揮拳打人,除了他。對任何人都不再關心,甚至父親、母親、父親的情人,也討厭再去管別人的事。但卻很著迷想要看綾小路的比賽,絢崇拜他能把那麼冷門的手球玩得那麼輕鬆俐落。也許正因如此他才熱衷於加入自己那初中的手球校隊。

慢慢地,他不再會怕觸碰別人到亂來揍人。剛才的感覺又好像回到了十二歲遇上綾小路以前一樣,很恐懼,卻根本不知道為甚麼,怕甚麼。綾小路老是會令他想起父親、父親的情人,都是很討厭的人。

絢站在走廊的大窗前托著腮,一臉愁容。清爽的風把他的留海吹向後,看著萬里無雲的晴朗藍天,陽光照到樹上,泥土印上了枝葉的陰影。一切都很好,甚麼地方都很好,只是今天下午沒有課,其他同學都走了,他依然不想回家。

「蝶野!」聲音由窗下不遠的地面傳來,他換上了雪白的運動服,從地階看上二樓,一手插著腰,右手手臂扛在額前遮掩太陽光線。「幹麼那上面發呆?下來吧!」

怎麼想都太乖太聽話了吧!優叫他過去就過去,那跟一隻小狗狗有甚麼分別?可是他偏偏不介意。絢轉身走下樓梯,拐左走出了校舍的簷蓬。穿過剛剛呆望過的樹蔭小路,邁出沐浴陽光的球場。風仍溫和的吹拂他的絨髮,散去太陽的過份剌熱。

絢四處張望,尋覓著優的身影。他有點期待可以看他再玩手球的樣子,但球場上一目了然地找不到誰。找到開始灰心失望了,左耳就聽得很清楚喚著他的聲音。

「蝶野,這邊哦!」優閒悠從容的在場外的休息簷蓬下坐在地上,迎著絢招招手,然後灌下了一口清水。「好笨的小狗狗啊!這樣大大的一個人坐著都看不見。」

「囉唆...」不爽的緩緩步近,坐在優的身邊,他卻情願被說是隻小狗,畢竟他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小狗。視線總是追著這個人,初認識就讓別人由頭髮撫到臉龐,誰不是小狗狗?只是不得不承認,他太乖了!

「今天其實是要開會的...」他的喉嚨乾涸的發聲,說起公務時這樣孩子氣的委婉都會冒出來。優放軟了手腳,哪裡都不想去,更是一動也不想動。乾是坐著嘆息著,心想並不是覺得討厭,而是他覺得這樣的工作太累人了,老是令他想偷閒。

「怎麼我會不知道的?」絢心抽離了一下的慌惶起來,昂身回首的反問了優。卻被他看出了自己不尋常的感覺,絢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優,沒有掛眼鏡,略帶一點稚氣的男孩,心有一陣子都跳得蠻快。

優仍是懶洋洋的躺著,眼睛想要閉上來小瞌片刻。「唔...誰叫你今早明明好端端的聊著,卻突然落跑了。」語畢,又舔了藍綠透明水樽裡清水。

他不知道應該講甚麼,回想起來只覺得太失禮,太糗了!「那個...」絢失魂的低頭,微卷髮擋著臉,後腦的髮垂朝頸前墜下,展露了白晳的脖子。他更不知所措的把手指勾來勾去,渾身不自然。

優的背終於離開了一直懶懶靠著的木柱,身位和絢坐的一致。放下了水樽,他將左手撐在地上,再一次把右手向絢伸過去。優看著他迷惘的表情,自己逐漸有點懊惱不安,是他哪裡出錯嗎?「你很怕和我握手嗎?」

柔柔的看著優的手,絢依然在猶豫,腦袋裡同一個問題在一秒間略過了數十遍。偏偏手有點欲動,想搋過去,卻遲遲還沒有移過去一點點。現在他才覺得自己可恨,頭腦混亂得他開始記不起自己想做甚麼了。

實說優真的很焦急要看看絢的反應,不過他卻沒有那種膽量去問絢到底在怕甚麼。等到他的耐性被考驗到極限了,優乾脆主動的抓著絢的左手,堅定不移的凝視著他。手握得很緊,很穩固,即使要甩或許都甩不掉。

絢悸動了,眉頭一陷,深深的合上雙眼,他聽不到蟬嘹亮的叫聲,也聞不著花草的青澀味道。環繞在身邊的只有優運動服裡散發的柔順劑香氣,他甚麼都聽不見,只是感受到被牽著的手所有的溫暖。他又一次覺得有人的手能握著他,縱使閉上眼跟著他走都會是安全的。

慢慢又張開了眼,清新的風從左若有若無的吹過。他終於鼓起了勇氣看著自己和優握得牢牢的手,抬眼見優似是風般輕的笑,他看傻了眼。直至優淡淡放開他的手,然後像楓一樣充大哥的氣派撫他的天靈,直至優說:「根本沒甚麼可怕啊,絢。」絢的腦海就變成了一片空白,沒經過思索已經點了一下頭。

 

 

「抄得及嗎?」喝一口杯中的水,優從學生會會長室拿了過來一盒綠茶到絢的面前,看著桌上的會議紀錄問道。

其他內閣的成員一散會就飛奔走掉了,只剩下絢還未離開過坐位,背著被窗框劃分成十二大格的窗努力的抄寫著方才會議的內容。「嗯!還好,你看看吧!」他把紙搋給優之後就不客氣的打開了綠茶喝起來了。

「唔...很好。」隨即彎腰用了絢的藍原珠筆在紀錄底部簽了名字,然後又將之推向絢,拇指指向背後大開的會長室門口。「夾在書桌上那個紅色文件夾最後吧!以後的會議紀錄都是這樣,簽了名就放進去吧。」

「知道了!啊!這些是剛收到的,都是要你看的。」絢用另一堆文件換過了會議紀錄,經過優的身邊走進了會長室。他四處視察一下,會長室不會大的過份,但也沒有好玩的東西。這兒不特別漂亮,不特別吸引,只是單純的一個工作間。

絢背著門口在桌前頓了頓,因為這裡有兩個紅色文件夾並排著。反正他是文書,都算是學生會的一份子,看到甚麼都沒有關係吧。隨意抽起書桌上一個,絢一打開了就看見了一張大頭貼。右邊的絕對是優!絕對!左邊的絢不認識,儘管如此,他看了都把眼瞪得大大。

他最不想看見的東西,竟然會突如其來的出現在眼前。他才對優多添一份好感,為甚麼卻讓他看見了優和別人在親嘴時所拍的大頭貼?問題的重心是,那個對象是個男的。絢糟糟的擠了會議紀錄進去,跌跌撞撞的拔腿跑人。

優還沒來得及喊停他,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和走到會議室門前的楓擦肩而過。「絢!」換來是楓憂心的代替優想要截下他,但人影還是叫不回。楓轉移視線開始質問起優來,無他,因為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優,你又幹了甚麼事來欺負別人啊?」

「嘿...我也想知道。」優無奈的苦笑起來,他沒有追上去,只是隨便把會長座位的椅子轉過來,一屁股的坐下去。閒閒的看著左邊窗外的翠綠樹葉,他又回想起那天,他好奇就問。「究竟他在怕甚麼?」

「怕甚麼嘛...嗯...」楓搔搔後腦看著天花,若有所思的不是他,而是那個不務正業的會長大人。最叫楓害怕就是這種時候,難道春天真的是戀愛的季節?這樣不會很土嗎?「那是絢家裡的問題罷了!你還是不...」

「我想要知道。」打斷了楓習慣性地會說起的句子,他整個人正向著楓,翹起腿有意無意的擺起了會長的架子來。

 

卡嚓扭開門把,絢半句話也不響,悄悄的在玄關前脫下皮鞋放回旁邊的鞋櫃裡去。他一直聽到廚房水喉開著的流水聲,他料到那個人是誰,不過他一點都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回家。另一邊客廳發出了電視節目的吵鬧,翻報紙的聲響,聽見了就讓絢覺得煩惱,他連同這個人都討厭起來。故此他從來都不會對家裡的那兩個人主動說聲「我回來了」。

他放輕腳步踏上楷梯,黃昏的斜映照透了樓梯間的窗,不靈性的鑰匙竟挑這種時候在手裡不小心丟掉了,引起了兩個人一左一右的走過來。「絢,你回來了啦?」最先是爸爸的問候,但他討厭,他不想跟這個人說話,所以他只含糊的回應了一聲。

「歡迎回來啊絢,晚飯快好了!你先洗個澡吧!」再來是除了爸爸之外的男人聲音,絢更討厭。這男人刻畫了絢心底的不甘,絢深信是他令大好的家庭破碎的。別說是受他的照顧,就連聲音、影子,絢都不想聽見看見。

「不用了!我不吃,我說過不會吃你這個男人所做的飯的。」絢冷冷的反擊,其實只是很無力的晦氣說話。他俯身拾回楷梯的鑰匙就打算回去房間,這個家不勝令他緊皺眉頭,嘔心暈眩。

「站著!」父親一聲的豪喝止住了絢的步伐,他兇狠的盯著絢,不滿他的態度。「你這是甚麼態度?你晚回家甚至常常不回來,我都可以忍受。但你不可以這樣跟英明講話!」

「算了算了...不要吵了...或者絢只是在學校遇上甚麼不高興的事情才...」

在絢的眼中,英明的善良都翻釋成惡毒,他從來不相信英明是個好人,也莫說簡單至要他吃英明做的飯。「閉嘴!這個只是你倆的家!我在這裡甚麼都不是!我根本不應該存在!我從沒有說過你和媽媽離婚以後要跟誰生活!!因為你從來都沒有詢問過我的意願!!從來都沒有!!只是肆無忌憚的帶這個男人回來!我受夠了!!」

絢力歇聲嘶的吼出他的心底話,他不喜歡回家,他不稀罕家裡的飯香。他恨他無力抵抗,只是帶著非一般的憤怒往家的大門跑過去,卻被父親一手阻攔。「絢!」

「放開!!」他狠狠甩開爸爸的手,馬上離開這所房子,頭也不回。他不需要那雙手帶給他不再一樣的溫暖。他不再迷信爸爸的手是最安穩的了!所有所有都是泡影了!止不歇的淚水一直在臉脥上流過,這是他自父母離婚以來痛哭的最厲害的一次,也是唯一哭過的一次。絢打從心底羡慕起自己的堂哥來,羡慕他可以搬出來自成一角的生活著。想到這,他順其自然地向著楓的家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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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鈴.........」古怪的電門鈴響起,良久還是沒有回應。不會那麼倒霉吧?連楓也不在家嗎?那今晚要到哪裡過?打著最壞的打算,絢又猛著門鈴。「鈴....鈴....鈴....鈴.........」

「來了!」一門之隔所傳來的聲音顯然不是楓,而是比楓的更低沉的。「是誰啦?」

那人拉開了門,一碰面,兩人就啞雀無聲的相對。好一會兒,絢回過神來後退了一步。看到這個人總叫他不知所言的。他肯定自己沒有訪錯了地址,這個人來了楓的家就是了!「優...你怎麼會...」

「不要誤會啊...楓今天回老家啦!他要我替他收拾一下房子,就這樣而已。」要不是硬要楓借房子來和朋友狂歡,他可不願意做這種事。最可笑的是他手上還拿著抹布來應門,真是有失身份呢!優看著絢落寞的神情,門框上的燈照出了他面龐上淡薄的淚痕。要說他是隻小狗狗真的沒錯,而且更是一隻離家出走的可憐小狗。「你哭過嗎?」

絢別過頭躲開優想觸他臉的手,逞強般擦去眼眶餘下的點點淚水。現在他甚麼人都不想碰到,連楓都不要,他都...「我才沒有...」

「要進來嗎?」這個動作好像已經變成了習慣般,優很平常的對絢伸出右手,每每都想請他握著自己的手。但直到目前為止,絢都沒有,他不失望。因為失敗這回事,他比他人想像中還嚐得更要多。

「不用了!」他想都沒有想就一口拒絕了,然而卻仍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等候甚麼似的。這可能都是他撒謊的技巧太差勁了,至少他騙不過優眼鏡後的一雙明亮的眼睛。

「那我邀請你進來吧!」優把手再提高一小點,對於今天所發生過的不如意的事他暫且拋諸腦後。因為要是自己太在意的話,他怕別人都會被他感染而想起。而且他知道這隻離家的小狗想要找個居所暫避一下,只是不好開口罷了。「進來幫我一下下吧!」

哼一聲的閃過了優搋過來的手,絢繞過優的身邊走進了房子,一副誓不低頭的高姿態,死撐下去。絢把書包慣常的放在楓的房間裡,摺起衣袖為收拾房子進入狀態。心想楓的房子沒可能會變得那麼慘亂的吧!「怎麼可以糟成這樣的...」

「哈哈...辛苦你了!」優蹲在茶几前先收拾了汽水罐,然後再用另一個垃圾袋盛著到處滿是的煙灰煙蒂。接下來以抹布抹乾淨,看起來很了得做這些清潔工作的得體。「要是不在楓回來之前收拾好的話,我可是會被殺的呢。」

絢沒有回話,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好。慢慢開始後悔自己進了屋裡,但誰叫他就是沒地方可以躲。他默默的拾好靜躺地上的坐墊,教他又羡慕了。他好像沒有試過和朋友一起玩得瘋,玩得事後要像這樣執拾個半死。優和楓的生活都那樣令他羡慕,正正是如斯平凡的高中生日子吸引了他。

楓家電話隨莫札特音樂的鈴聲霎時響起而亮了淡紅的燈,就近近在絢的身邊響起了!輕快的音樂繼續的徊蕩著,他看著來電顯示,身體不聽使喚的靜止了。整個人愣著,只懂呼吸心跳皺眉。

優漫不經心的走過去,站在腰高的矮櫃前一望,然後接了那通蝶野家打來的電話。他亦看著絢的目光跟隨著被他拿起的聽筒看到他的眼裡。「喂喂...蝶野家...」優還是平靜的和聽筒的另一邊對話,凝望絢,他頓了頓又回答。「喔...我是楓的朋友綾小路,楓現在不在家,他回老家去了!你是哪位找他的?不然我告訴他,叫他致電給你吧!」

他知道,是爸,每次有事的時候他都會打電話來楓的家。因為他早清楚絢無處可躲,雖然他不會不肖得不聽他的電話,但每次都會敷衍了事。這下子,爸一定是猜絢來了這裡,他一定會問「絢在不?」。想到這裡,絢又擔心不已的和優四目對視,向他救求,即使他沒作一聲,應該說他的喉嚨緊張得發不出聲音才對吧。

優有一陣子撇開了眼神,眼珠無目標的滾了滾。「是楓的堂弟絢嗎?」突然手腕被牢牢的抓著,他被一嚇而回望,見絢對他輕搖頭,他重覆了振動了耳蝸的話。「他有沒有來過?」看著絢似是央求的目光,他臉容不改的,反而更脫開了絢握著他手腕的手,重新牽著絢。「沒有,我想他沒有來過。嗯!不用客氣,再見。」

終於優把聽筒放回去,絢才豁然趕緊喘一口氣。還好優替他圓了謊,真的嚇他脈膊的規律都打亂了!一放心下來連腳都無力了,絢就放開了手在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他其實只是第一次瞞騙爸爸,太剌激了!他心臟可是負荷不了的呢!

「和爸爸吵架,離家出走嗎?」像職業病一般,優繼續收拾著問,這一問到底是無謂的,他一開始就猜到。晚飯時間還穿著校服紊亂的來楓的家,本來就是不尋常。始終絢太乖巧了!別人講甚麼,他似乎都願意去做。

「嗯...」手邊抓起坐墊就抱在懷裡,絢仍然安不了神的目光呆滯。「有生以來,第一次回嘴罵老爸。」

「是嗎?這次真生氣了啦?」猶如聊天氣般平淡的語氣,優把垃圾袋繫好放在門邊,拍一拍汗衣的灰塵。「想起來,我可是沒有跟我老爸吵過啊。」說著說著就插著腰回憶到出神,無論怎麼想沒有和老爸吵架的片段在腦裡,這就是綾小路家的氣氛。

「那不是很好嗎?」

優又回到茶几前拿起抹布有的沒的在擦,無奈的洩笑一下。「我和我爸的關係是連吵架的餘地都沒有,他太固執了!一張唯我獨尊的臭臉,要是吵起來,我害他沒有下台階的話,他一定會氣瘋的!相比你,你和你爸會比較好,因為嘛...吵架都是溝通方式的一種,只是比較激烈的一種吧!」

深思一下,優說的沒錯。雖然是激烈了一點,但絢總算把這幾年來悶在心裡不說出來的話一次說盡了!而且還用了一個讓爸爸很深刻的方法,或者爸爸不多不少會明白吧?倒是絢自己,不得不打從心底喜歡優的成熟。

「嗯,也可以這樣說吧!至少我以前不敢說我討厭他把鈴木帶進我的家庭裡,現在都...」甩嘴說了,絢驚覺自己把家裡不好的事都在優面前展露無遺。抬眼偷偷視察優的反應,一些異樣都沒有,反而有點失望,真怪。

「我聽楓說過你家的事,很抱歉是我硬要他告訴我的!」他不太想停下來讓雙手閒著,所以就走到開放式廚房那邊,藉著洗瓷杯低著頭。「你會討厭我吧?」

「怎麼會?!」絢緊看著優的背影,很寂寞的背。他果然是無論如何都在關心優的事情,是他貪心?優已經幫了他不少了,他仍然想優一直都做著他的救生圈。究竟他還渴求優為他做甚麼?

扭關水喉,優用鐵架上的乾布抹抹杯子,注了熱茶。回頭的時候有點沉重,看過來的時候笑得很勉強難看。堅忍的表明來意,他一矢中的的入了正題。「我在說那張夾在文件夾的大頭貼,你看到了吧?」頓了片刻,他後靠著廚櫃,雙手捧著瓷杯抬眼。「你會對我很反感是吧?因為...我跟你爸一樣,喜歡男人。」

絢也反覆的問了自己很多遍,這種事每每都令他不願意再思量下去。他無言以對,為甚麼優會這樣猜測他的反應?對優,他應該會對甚麼都不疑惑,不擔心才對吧?這樣的優,真的使他很好奇啊!

優以為當他和絢說到這種話題的時候會感覺到尷尬,卻一點都沒有,他只是有點歇斯底理罷了。「之前我一直都很想要知道你為甚麼不肯跟我握手,但當我握著你的手的時候,你為甚麼不甩開我?我想要知道你到底在怕甚麼。你給了我很多期待,我卻到今天才知道你是沒可能會喜歡我,因為一開始就注定你會討厭我。」

「我...」他拋開了懷裡的坐墊,更緊張的喘著氣。但他沒法否認自己討厭爸爸喜歡男人這件事,只是...他不明瞭,這些日子以來甚麼的情感在支配著他,甚麼的關係驅使他不再害怕優的手。「我討厭我爸,也討厭我爸的情人,但我沒有討厭過你。不知道甚麼原因,就是一秒都沒有...討厭過...」

「那麼...」他馬上放下他手上的茶,走到絢的跟前蹲了下來。反覆無常得可怕,優轉眼便收起了悲哀的心情,滿是盼望的對望著。「我想問你一點事情...」總覺得有一些事情只是用語言無辦法原原本本的告訴對方,優再一次,不嫌其煩地對絢張開大手掌請他接著。

絢平靜的看進他的眼裡,再沒有其他的事情在他的思緒間,只有優接下來會說甚麼他才會去想。他終究都肯把手接過去,抓穩優手心的溫暖。無論他是否躊躇過,這隻右手,何時何地都滿是讓他覺得優能握緊未來一樣可靠。

「握著我的手,有甚麼感覺?」

「有甚麼感覺?」又反問過優,絢迷惑的側了側頭。摸不著頭腦就往頸後搔搔,觸動了絨毛卷髮。「我想起,小時候總是喜歡牽著爸爸的手,拉他到公園。」

「甚麼...你不會是把我當了做你的爸爸吧?」優把手肘撐在膝蓋上,左手托著腮,沒好氣的看著絢。心想他就算是一隻小狗,都是一隻很笨的小狗。

「但...」他低頭了,但低了頭還是可以清清楚楚看見他害羞的表情。沒說完就偷偷看了優一眼,只見優又輕柔的笑了。像那天,在球場旁,笑著握緊他的手告訴他沒甚麼可怕。「我喜歡,我喜歡這樣的手牽著我。我喜歡你牽著我。」


 

走在午後的大路,經過了石橋,與單車擦肩略過。越過了列車路軌,好像走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但還沒有停下來。風還是那麼清新振神,樹一樣綠。男孩的白襯衣領還是掛著那權烕的銀櫻鐵章,不一樣的是和他形影不離的再不是同樣掛有銀櫻鐵章的副會長。

「你根本不應該堅持到我家!會後悔的...」他說了十萬個原因想推卻優的提意,但他不敵優的手。可惡地抓著他,撫著他的頭髮,哄他哄到不得不答應。不過怎麼想,優都出於一片的苦心,也不怕嘮嘮叨叨的勸絢好幾次。

已經一星期了,糾纏了一星期,絢還是不肯回家吃飯,而且依然和爸爸保持著半冷戰狀態的關係,優都是放不下心才出此下策。「不會啦!小事一樁嘛!怎麼那麼在意?」並肩走到天然木紋的大門前,他仍然禁不著囉嗦絢道。

就是一直被優說成這樣,大事都變成了小事。本來以為甚麼都不曾變過,他卻剎時發現原來一路快逝的光陰裡,避過了不少改變的痕跡,就連自己都完全沒有察覺。絢在口袋裡掏出鑰匙,正想打開木門,木門就先被打開了。

「絢,你回來了啦?」是個樣子很傻的人,他穿著簡單淨色的圍裙,連襯衣領帶都沒有換過來,左臉貼著一張小小的白繃布溫柔的迎接絢的回來。看見優隨即恭敬的鞠躬,完全是賢妻良母的感覺。「你好!歡迎啊!」

「這位是綾小路優,我校的學長會會長。」他不習慣介紹,也不習慣向別人介紹自己家的「主婦」。但是優的話,怎樣說也沒關係。反正他就是想繼續講晦氣說話,並無他意。「他是我爸最──愛的男人,鈴木英明。」然後淡淡的走進屋裡脫皮鞋,自顧自的走上樓梯。

英明手足無措的抓著圍裙,不好意思的強顏歡笑起來,誰都知道他給絢耍了。優只是安穩的笑著,處變不驚是他的強項,絢留下這樣的爛攤子給他,他一點都不失措。「你好,我是絢的朋友。你們的事我都知道的,所以不用在意。今天打擾你們了!」

「不,請不用客氣。先進來吧!」

順著英明的招待,優踏上樓梯,和在梯間一直等著他的絢會合。趁著英明還在,絢就不心甘情願似的開口說他以為這輩都不會說的話,然後才跟優一同繼續往二樓上去。「鈴木,今晚我和優會留在家裡吃晚飯的。」

英明呆住了,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他乾張著口呆站了一會兒。良久樓梯走來一個人,右手輕扶木欄杆,他壓著成熟又略帶滄桑的聲線,穩重的越靠越近。「英明,是絢回來了嗎?」

回神過來,英明就緊張不已的飛撲向那個人,一把抱緊了他。「夜,他回來了!他說今天要在家裡吃晚飯啊!!」

「真的嗎?」連父親都嚇了一大跳,兒子不會是哪根筋不對勁吧?怎樣突然那麼一反常態,要在家裡吃飯?明明之前還很堅定說不會吃英明做的飯呢!「怎麼了?絢他...」

還不待夜華說完,英明就興奮雀躍的搶著跟他說。「絢帶了朋友回來,叫綾小路優。是學生會的會長啊!他知道我們的事,很不簡單呢!不如上去看看怎麼樣?」更沒待夜華答應,他已經迫不及待拉著夜華的手跑上二樓,悄悄的在絢房間門外停下,緩緩打開了一道很狹小的門隙。

夜華腦袋不斷翻想綾小路優這個名字,有種熟識的感覺,好像不知道哪裡聽過的。會不會是有類似的病人名字呢?還是來電找過絢所以聽過?但沒理由啊,絢有個人的手提電話,他都不想別人打電話來家裡吧??

「嘿...這個家都不似是你口中那麼差呢!」說成熟又不很成熟的男孩聲音在房間裡傳到門外偷聽的兩人耳裡,話語間夾雜了拉開抽屜的聲音。英明在門隙間小心翼翼的看進去,鬼祟的可以。「你看不到鈴木一聽到你要留下來吃晚飯那個高興樣子嗎?」

「看不到!」死鴨子嘴硬別過頭,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絢坐在窗台前面向優,雙手撐在兩旁聳起肩膀,左右腳直著層起來。這一臉小孩子鬧彆扭的表情,英明從來都沒有看過,因為絢一直都在他面前都會不甘示弱,裝作很強悍的模樣。

雖然優後著門口而坐,但夜華和英明還是能看見他自然而然地向絢伸出右手,已經再不是甚麼一回嚴重的事,而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個動作。英明總是有點糊塗,但在這種時候,卻是興奮得頭腦清澈的。「夜,我猜絢會接著優的手。」

「我說不會。」雖然常常板著一張樸克臉,但作為父親,擔心起自己兒子來的時候,還是可以很諸事,認真得惹人笑意的。「絢自小就不太喜歡碰別人的手的。」

猜想了一會兒,兩老像在玩甚麼電視台的肥皂劇的競猜遊戲一樣,靜待答案隨劇情發展而揭曉。「過來這邊吧!不要坐得那麼遠!快過來!」有點猶如喊小狗般的溫柔口吻再說,優反了右掌對絢招招手。手掌停留在半空,彷彿普通男生等待著女朋友搋過手來然後牽手逛街一樣。

絢沒待多久就把左手伸出來握著優的手,一半被拉著,一半自己動身的坐到優的身邊。英明在門外卻為此很高興,一來是因為自己猜對了,連聲音都不自覺大了。「我就說他會的啦!」

「噓--會給發現的!」夜華立刻掩著他的嘴巴把他拉回來,小聲的在英明的耳邊警告,他可不想被兒子誤會是偷窺狂而再討厭他了!冷靜了一會兒,他放開了英明,耳邊的門隙清楚的傳來優的聲音。

「絢...」很簡單的一個名字,他只喚了一次,之後房內就再寂靜一片了。夜華和英明又探頭偷看,絢牢牢的牽著優的手,旁若無人的和優親吻著。他深深的閉著眼,只感受溫暖柔軟的舌頭纏繞著,被優輕咬唇瓣。正值此際,優突然從親吻裡放眼向門隙的兩人投射目光,等同於向敵軍司令咋舌炫耀他搶攤成功。

或者就是因為這個眼神,夜華想起綾小路優這個名字,就在絢上一次離家出去的時候聽過。果然一理通百理明,他轉身就拉著不捨離開的英明回到樓下。那張正經八百的臉終於都懂得笑了!

「欸!夜,你會放心嗎?」英明尾隨著夜華,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就摸不透夜華心裡想著的事。

「隨便吧...至少總要有人來代替我牽著絢的手,別的人反而會更不放心,綾小路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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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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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 有種幸福ㄉ感覺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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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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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怎麼這樣短的!!??
我剛開始看得上癮,竟然就fin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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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純情又溫馨

不過圖片好像無法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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