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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或然天空下》作者:soye【完結】

《或然天空下》作者:soye【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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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然天空下【作者:soye】

玻璃色天空
soye


一座兩百七十一點八平方公里的城市,生活著兩百六十三萬六千九百五十五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小時,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分,三千一百五十三萬六千秒。

遇見一個以為不會再遇見的人,機率是多少?



(一)

「你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去吃東西也不跟我說!是不是如果我不打電話!就永遠都不知道你去那邊!」

「我正在談公事啊。」蕭任翔無奈地聽著手機裡的潑婦罵街。

「每天談公事!我是你女朋友欸!你都不用陪我啊!」

「你沒問啊。」

「你死人啊!我不問你不會說啊!叫你帶我去玩你也不要!叫你陪我逛街!你也不肯!叫你出來跟我的朋友吃頓飯!你也不願意!蕭任翔我真的是敗給你了!你這個沒心沒肝沒腦的豬頭!小氣鬼骯髒鬼膽小鬼自私鬼討厭鬼!我恨死你了!」

蕭任翔沒有再說話,將手機拿離耳朵一些。不過電話裡的聲音還是傳了出來。

大約過了十分鐘,蕭任翔終於等到了重點。

「好!蕭任翔你不說話是不是?好!我受夠你了!我們分手!再見!」

「OK. Bye Bye.」蕭任翔按下結束鍵,掏一掏耳朵。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正準備離開廁所時,手機又響了。

「蕭任翔你竟敢掛我電話!」

「小姐,你不是說要分手嗎?你還打來幹嘛?」蕭任翔沒好氣地說。

「你記住!分手是我提的!是本小姐甩掉你的!所以應該是我掛電話!哼!」說完就聽到手機傳來嘟嘟的聲音。

蕭任翔搖了搖頭,將手機放回口袋走出廁所。

「Shine你怎麼去這麼久。」一個女子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對著走過來的蕭任翔問。

「Claire,才一下下沒看到我,就想我啦。」蕭任翔微笑地坐下來,拿起桌上的高腳杯,看著女子的眼眸說:「因為你的美麗讓我害羞得不敢出來啊。」

女子低著頭,帶喜微嗔地說:「我才不相信。」

蕭任翔心中盤算著,等一下如何在這間飯店樓上訂房間。

另一邊,靠近門口的地方,另外一桌有兩男一女。

「談戀愛這麼難嗎?」一對男女向一個男生說著。

男的叫蔡家賢,一手攬著女友的肩膀說:「等一下如果談的愉快,記得明天約去看電影。」

女的叫劉宜君,在一旁接著說:「姚奕棋,你不要再挑了啦,真不知道你在挑什麼。」

姚奕棋不自在地說:「我不是挑啊,就是還沒遇到喜歡的啊。」

蔡家賢搖搖頭說:「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喜不喜歡。」

劉宜君接著說:「等一下我高中同學來!你可要主動點。」

一個女孩走向姚奕棋這一桌,看到劉宜君就開心地走過來。

等那女孩坐好之後,姚奕棋禮貌性地微笑,自我介紹說:「你好,我叫姚奕棋,女兆姚,對奕下棋的奕棋。」

那女孩略上些妝,微笑地說「你好。我叫張雅蕙,弓長張,高雅的雅,草字頭蕙。」

服務生走過來遞上Menu。點了一些東西後四個人開始聊天。

張雅蕙話不多,但是舉手投足很有禮貌,吃東西也很客氣。看起來是一位有家教的女孩。

劉宜君開始說她們兩個在高中時的故事,還說連她們班上,那些數一數二的兩個帥哥都倒追過張雅蕙。

姚奕棋笑了笑,但是有點懷疑劉宜君所說的可信度,應該是說根本不相信。也不太去理會劉宜君的加油添醋,試著去瞭解張雅蕙的想法,不過張雅蕙卻又不太發表意見,反而讓人沒有這麼快就瞭解。

也可以說,現在的張雅蕙,十之八九是裝出來的。

「那你平常都做些什麼休閒啊?」姚奕棋開口問張雅蕙。

張雅蕙含蓄地說:「跟朋友逛街啊,看電影啊,和一般人差不多。那你呢?」

姚奕棋微笑著說:「我啊,下棋啊。」

劉宜君懷疑地說:「真的假的啊?不要你名字叫奕棋,就真的下棋。」

蔡家賢摟著劉宜君說:「是真的啦,阿棋他高三時還拿過獎。」

張雅蕙驚訝地說:「真的啊,這麼厲害。」

劉宜君半信半疑地說:「可是圍棋不是老頭子下的嗎?」

姚奕棋微笑著說:「不只圍棋啦,有時候會下象棋,我們家的人都喜歡下棋。」

劉宜君和張雅蕙互看了一眼,皺一下眉頭接著又裝上笑臉。

「東西吃的差不多了,訂位的時間也快到了,走吧,該去唱歌了。」蔡家賢親了劉宜君一下說。

「告訴你,雅蕙歌唱得可好呢。」劉宜君不忘記捧一下張雅蕙。

「真的嗎?那我們待會就要讓你表現表現囉。」姚奕棋微笑著說。

張雅蕙不好意思地說:「還好啦,沒有宜君說的那麼棒,你們不要笑我就好了。」

蔡家賢大笑說:「我走音最厲害啦,有我在你們怕什麼!」

劉宜君捏了蔡家賢的臉一下說:「等一下跟你合唱你可不要拖累我!」

蔡家賢拿出信用卡結帳後離開餐廳。等電梯的時候,劉宜君和張雅蕙兩個人聊起天來,姚奕棋心中想著:「明天有需要約去看電影嗎?」

「Shine,等一下要去那邊呢?」Claire甜美的聲音從姚奕棋旁邊經過。

「不告訴你,給你個Surprise。」蕭任翔的聲音在Claire的旁邊說著。

姚奕棋整個人僵住了,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Shine,你怎麼了?」Claire的聲音傳入姚奕棋的耳朵裡面。

「阿棋,電梯來囉。」蔡家賢在電梯裡對著還站在外面的姚奕棋說。

「喔。」姚奕棋像是剛回過神似的,低著頭走進電梯。

蔡家賢對著站在電梯口的蕭任翔和Claire說:「你們要搭嗎?」

Claire看蕭任翔都沒有說話,甜甜微笑地說:「不用了,謝謝。」

「不客氣。」蔡家賢按下關門鍵後,電梯門關上。

「啊!好痛!」蔡家賢突然大叫。劉宜君捏了蔡家賢一把,不高興地說:「你很行嘛!還跟別的女生眉來眼去的!」

「我哪有眉來眼去,只是問他們要不要搭電梯。你嘛幫幫忙!」

「哼!看你看那個活像檳榔西施的女人看到魂都飛了。」劉宜君不爽地說。

蔡家賢拼命解釋,就這樣跟劉宜君吵了起來。

「他們常這樣嗎?」張雅蕙有點尷尬地說。

「咦?」張雅蕙沒聽到姚奕棋回答,看了姚奕棋一下,覺得怪怪的又轉回頭去。

姚奕棋進電梯後就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

另一方面,沒有搭上電梯的蕭任翔和Claire正在等另一班電梯。

「Shine,你還好吧?」Claire擔心地問。

「Shine?」

蕭任翔突然抱住Claire,瘋狂地吻著Claire的香唇。

Claire被蕭任翔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不到十五秒,原本不知所措的雙手,已經深情地纏上蕭任翔的後頸與背。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1-3 13:1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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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我不去了!」

姚奕棋留下滿臉疑惑的蔡家賢、劉宜君和張雅蕙,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搞什麼啊?喂!蔡家賢!你介紹什麼爛人啊!什麼怪高中同學!」劉宜君下電梯後的氣還沒消,姚奕棋突如其來地落跑,讓劉宜君的火氣更旺。

「你講話可不可以客氣點啊,阿棋人不錯啊,什麼爛人啊?」蔡家賢也有點火大,口氣也衝了些。

「拜託,如果他沒意思,也不用這麼明顯啊,吃完飯就落跑,一點都不尊重女生!」

「他不是這樣的人啦。」

「怪ㄎㄚ(怪人)一個,你幹嘛介紹他啊。」

「誰叫你條件開這麼多,我朋友只有他一個符合啦,不要拉倒!」蔡家賢吼回去。

「你口氣這麼兇幹嘛?」

「誰先兇的啊?」蔡家賢越來越不爽。

「我……我先走了,掰掰。」張雅蕙不想捲入蔡家賢和劉宜君的爭吵中,趕快溜之大吉。

姚奕棋一個人走在夜晚的街頭,現在的他腦子一片空白,陷入無法思考的地步。

他沒有想到,竟然還會遇到那個人。

姚奕棋忘了什麼時候?在那邊搭上計程車的。也忘了是怎麼開門進房間的,為什麼這些都忘了,但是那些原本以為已經忘的東西,卻又越來越清晰呢?

※ ※ ※

「喔啊!」蕭任翔用力地吼完,原本支撐身體的雙手也跟著放鬆,倒在Claire的身旁。

Claire吻了蕭任翔的臉頰,微笑地說「Shine,你好厲害喔。」

蕭任翔左手舉起,手臂壓在眼睛上面,沒有說話。

Claire抱住蕭任翔,指尖輕輕地在蕭任翔的胸膛上遊移,甜甜地笑著說:「Shine,你在床上完全變了一個人。」

蕭任翔還是沒有說話。

Claire的手慢慢地往蕭任翔的腹部移動,笑著說:「幹嘛不說話,裝酷啊。」

蕭任翔依然沒有說話。

當Claire的手漸漸往蕭任翔的重要部位摸過去時,蕭任翔揮開Claire的手,突然下床。

Claire嚇了一跳「Shine?」

在微黃的燈光下,蕭任翔背對著床,拿起地上的內褲,穿了起來。

「Shine?」Claire抓起被單遮了身體。

穿好西裝褲和襯衫的蕭任翔,走到門口。依然沒有回頭地說:「房間錢我已經付了,你可以睡一下,明天再離開。」

「Shine你要幹嘛?」Claire不敢相信現在這個要離開房門,就是那個吃飯時幽默風趣,做愛時瘋狂賣力的Shine。

「再聯絡。」蕭任翔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Shine?」留下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Claire,無力地看著房門關上。

蕭任翔搭著電梯往下,他沒有想到,竟然還會遇到那個人。

為什麼又會在台北遇到?

「BLUE DREAM 藍夢」明亮的落地窗,店門口兩邊立著四尺高的圓柱形魚缸,店裡面用波浪形的水族魚缸隔開座位,地中海白的桌子搭上愛琴海水藍色椅子。一盞盞半透光的吊燈,點綴了店裡的寧靜。

戴著藍色小帽,身穿藍色圍巾的女孩子,正在收拾門邊桌上的杯子。距離打烊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今天生意沒有很忙,加上工讀生有事,所以女孩讓工讀生先下班,一個人負責一些打掃清潔的工作。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揚起笑容溫柔地喊著:「歡迎光臨……啊……你。」

「嗨,好久不見。」蕭任翔勉強地微笑。

「呃……。」女孩低一下頭,手抓了一下圍巾,很快地放開抬起頭笑著說:「對啊,好久不見了。」

「生意還好吧?」

「還過的去。」女孩禮貌地笑著,接著說:「不要站著,請坐啊。」

「謝謝。」蕭任翔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想喝什麼?我請客。」

「隨便。」

「那黑咖啡囉。」

「你還記得啊。」

女孩笑了一下,接著走回櫃臺後面。

蕭任翔看著店裡的布置,這間藍夢,是這個女孩曾經跟她說過的夢。

「我以後要開一間養著很多魚的咖啡店,店裡面一整片藍藍的。」

「這樣不是很麻煩?又要養魚又要泡咖啡?」

「這是我的夢啊。」

是的,這是這女孩的夢。

她實現了她的夢。

只是蕭任翔並沒有幫上任何忙。

「你的咖啡。」女孩微笑地遞上黑咖啡。

「謝謝。」蕭任翔喝了一口。

「怎麼了?」

「什麼?」

「我說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什麼事?哪有發生什麼事。」蕭任翔支吾其詞地說。

「少來,要不然你不會來我這邊。」女孩笑了笑。

蕭任翔沒有再說話,只是喝著咖啡,濃濃的黑咖啡。

女孩轉身走回櫃臺,其實他對蕭任翔的出現並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女孩沖洗剛才收好的杯子,一個個將他們放回杯架上。

「我遇見他了。」

「砰!」杯子掉在地上碎掉。

女孩停止了動作。

「我在一間餐廳遇到他了。」蕭任翔低著頭看著黑咖啡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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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BLUE DREAM 藍夢」店裡面,放著柔和的晚安曲。

女孩趕快蹲在地上收拾剛剛碎破的杯子,開口問:「喔,那他……他還好吧?」

「我不知道。」

「你沒有跟他聊一下嗎?」女孩一邊收拾一邊問。

「沒有,他剛好搭電梯下去。」

「這樣啊。」女孩將杯子碎片倒進垃圾筒裡,女孩解下帽子和圍巾,放在櫃臺。到門口將打烊的牌子掛上,接著說:「幾年了?」

「什麼?」蕭任翔不解地看著女孩說。

「我是說你們兩個幾年沒見了?」

「三年多了吧,從畢業那時候開始。」

「對厚,我們都畢業三年了。時間過的好快喔。」女孩微笑地說。

蕭任翔看著杯子裡的黑咖啡,如此漆黑,湯匙攪拌著,往事亦漸漸地被捲起。

「找一天,約他出來一起吃個飯吧。」女孩微笑著。

「煦雅……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蕭任翔喝了一口咖啡,帶點痛苦的說:「他已經不會再跟我見面了。」

那名叫煦雅的女孩,手貼在蕭任翔的臉頰說:「都三年了,這三年間,大家都變很多了。或許,或許他已經願意見你了啊。」

「不可能的。」蕭任翔搖搖頭。

「哪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呢?」煦雅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蕭任翔還是繼續地搖頭。

「說不定,其實你心裡還是…。」

「煦雅!你不要再說了!」蕭任翔起身說:「我的心情跟三年前還是一樣的!」

看著煦雅溫柔的眼神,蕭任翔其實還有很多內心話想要述說,但始終不知道該怎麼說。接著拿出錢包。

煦雅手制止蕭任翔拿錢包的手,微笑地說:「這杯我請。」

「那就謝了,我走了。」

「嗯,Bye Bye。」

「Bye。」蕭任翔頹然地推開大門離開。

藍夢裡面,只剩下藍色的燈光和藍色的水族箱,色彩斑斕的魚和翠綠茂盛的水草。還有站在門前,看著蕭任翔離去的藍煦雅。

※ ※ ※

「小棋,等一下開會用的報表分析圖你放那邊?」

「喔,等一下,我找一下。」

「快一點啦。」一個男同事著急地站在姚奕棋的桌子旁。

「咦?奇怪,我明明有印出來啊?」姚奕棋開始翻桌子上的東西。

「啊,沒時間了,你趕快重新印啦,還要拿去影印機影印咧!」Alex 著急地說。

「我記得我有印啊。」姚奕棋抓一抓頭髮,將滑鼠移到列印的 ICON 上。

「小棋,你今天怪怪的,魂不守舍,沒睡好啊?」

「沒有啦。」姚奕棋有點不好意思。

「還說沒有,從早上到現在你出多少錯啦?」

「我……。」姚奕棋很難反駁,因為真的出了不少包。

「搞什麼東西啊,趕快印啦,四點就要開會了!等一下你拿去影印十六份啦,我要去準備檔案了。」

「喔,我弄好就拿給你。」

Alex 有點不爽地離開。姚奕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完全不像平常的自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在影印室裡面,看著一條條光線刺眼地掃瞄文件,每掃一回,一頁往事就被印出。

明明是應該已經喀掉的回憶,為什麼又一頁一頁地湧出?

姚奕棋用釘書機將十六份資料釘好,帶著一些資料走進會議室。秘書 Emily 已經將會議室每個座位上的茶水準備好,姚奕棋將十六份資料放在座位上。

有幾位穿西裝的客戶走進會議室,其中一個人看到姚奕棋,驚訝地說:「姚子!」

姚奕棋看到喊著他名字的人,腦海中一個名字浮現「陳海興」。

「海星……。」

「Ryan,這位是?」在陳海興旁邊的人問。

「他是我大學同學。」接著陳海興高興地走向姚奕棋說:「姚子,沒想到你在這家公司啊。」

「嗯。」姚奕棋點點頭。

Alex 走進會議室跟幾個客戶握手寒暄。

陳海興拍著姚奕棋的肩膀說:「老同學難得見面,什麼時候你有空,請你去喝一杯。」

「喔。」姚奕棋應和了一下。

姚奕棋做完簡報後,就換 Alex 開始闡述這項計畫的可行性。冗長的會議,消磨著大家的時間,但是大多數的人還是必須得打起精神撐著。

隨著夕照覆地,會議終於在處長與客戶部長的握手下結束。不過對方仍要求聽取下一次的計畫簡報,補足本次未詳盡的地方。

「姚子!」開完會後,陳海興走到姚奕棋的座位旁,笑著說:「哇靠!你這傢伙真是的,一畢業就沒消沒息,真不夠意思。」

「歹勢啦。」姚奕棋不好意思的說。

為了逃避那個人,為了遺忘那個人。所以……連帶的,會有關連的人事物,姚奕棋都沒有再聯絡,再接觸了。

「Ryan,走了。」陳海興公司的人叫喚著。

「馬上來。」陳海興接著對姚奕棋說:「我該回去開檢討會了,這是我名片。」

陳海興遞出一張名片,姚奕棋也熟練地回一張名片。陳海興笑著說:「改天有空我再約你吃飯。」

「喔。」

「走囉。」

「掰掰。」姚奕棋陪同處長、Alex、Emily和一些同事,送客戶到電梯間。

回到位置上,看著陳海興的名片,姚奕棋又想起了大學那一段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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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在姚奕棋公司附近的咖啡館,陳海興和姚奕棋在店裡點了兩杯咖啡聊著。

「好快喔。」

「啊?」

「都三年啦,畢業後,大家好像都人間蒸發一樣。」陳海興感慨地說。

「喔。」

「你還有跟誰聯絡嗎?」

「沒有。」姚奕棋又喝了一口咖啡。

「阿翔呢?大學的時候,你們兩個不是最麻吉(死黨)的嗎?」陳海興疑惑地問。

「喔。」姚奕棋雖然知道陳海興一定會提起這個人,但是再次聽到阿翔這兩個字,心中還是會有一些震動。

「不會吧?」陳海興不可思議地說:「連他你也沒消息啊。」

「嗯。」

「去年班代有辦同學會,結果你跟他兩個人都聯絡不到。」

「是喔。」

「真不知道你們在忙什麼。」

「工作嘛!」姚奕棋找個理由。

陳海興突然說:「你還記得快畢業的時候,我們五個人去墾丁的事情嗎?」

姚奕棋被陳海興這樣一提,想起了三年前開車去墾丁玩的事情。

「你還記得那時候我們躺在海灘上,看著星星說自己的願望嗎?」陳海興微笑地說。

姚奕棋的記憶,慢慢地被掀開。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下,望著銀河,聽著海濤,訴說理想和展望。

「我以後要開一間養著很多魚的咖啡店,店裡面一整片藍藍的。」藍煦雅微笑地說。

「這樣不是很麻煩?又要養魚又要泡咖啡?」蕭任翔質疑著。

「這是我的夢啊。」藍煦雅俏皮地回答。

「賣魚咖啡啊?太夢幻了啦!」陳海興吐嘈。

「不就是說夢想嗎?夢幻一點又不會怎樣。」藍煦雅笑著打陳海興一下。

「我呀,我想開一間結合花跟麵包的店。」躺在藍煦雅旁邊的女生說。

陳海興繼續說:「林芷儀,你花痴啊,賣花就賣花,還賣麵包幹嘛?」

叫做林芷儀的女生不高興地說:「這樣很浪漫,你不懂啦。」

蕭任翔想了一下說:「我啊,去當歌星或明星,然後成為台灣新一代小天王。」

「臭美!」「少噁了!」「去死啦!」藍煦雅、林芷儀和陳海興一邊笑一邊罵蕭任翔。

「姚子,你呢?」蕭任翔對姚奕棋說。

「我啊。我想去世界旅行。」姚奕棋望著星空說著。

「拜託!環遊世界,你有那個錢嗎?」陳海興繼續吐嘈。

「光說別人!那你咧?」林芷儀跟陳海興頂嘴說。

「我嗎?我要當億萬富翁!」陳海興驕傲地說。

「白痴!」「豬頭!」「耍寶!」「沒救了!」四個人笑罵著陳海興。

懇丁的海浪,一波一波地為天上的星星伴奏。

「太久了,不太記得了。」姚奕棋搪塞個理由。

「厚,你是當兵當笨啦。你記得藍煦雅說過想開一間咖啡廳嗎?」

「好像有吧,怎樣?」

「我聽說她真的開了一間喔,還養了一堆魚。」陳海興微笑地說。

「真的嗎?我還以為她是說說而已。」姚奕棋感嘆地說:「她真厲害,出了社會才曉得,其實要實現夢想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幹嘛這麼沮喪,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包你嚇一跳。」

「什麼事?」

「我跟阿芷要結婚了。」

「啊?」

「我要跟林芷儀結婚了。」陳海興重複一遍。

「不會吧,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我去當兵開始啊,別人是當兵發生兵變,我則是當兵追到她的。」陳海興得意地說。

「我一直以為她很討厭你。」姚奕棋不管相信地說。

「就是因為討厭我,才會由愛生恨啊。」

「恭喜你了。」

「謝啦。不過伴郎你跟阿翔都跑不掉!」陳海興拍著姚奕棋的肩膀說。

「你……不是沒有他的消息嗎?」

「本來以為你會知道的啊,不過看來只好再去問別人囉。」

「喔。」姚奕棋對蕭任翔的事情表現的很冷淡,縱使前幾天才跟他擦身而過,但是還是刻意地表現冷淡。

「你變蠻多的。」陳海興喝一口咖啡後說。

「有嗎?」

「以前雖然話不多,但是起碼還有笑容。」

「工作吧。」姚奕棋直覺地說出這個理由,這真的是一個好的理由。

「也對啦,工作之後就比較會計較。誰做的多,誰做的少,誰賺得多,誰賺得少。」陳海興感慨地說。

「你們什麼時候結?」姚奕棋表現出一點笑容說。

「還沒決定,等時間確定了就通知你。到時候你可別給我來什麼出差的藉口。」

「不會啦,我就跟我老闆說那天是大客戶的大日子,不能出差。」

「少來這套。不過說真的,你們這次的 Case ,利潤評估的,你覺得合理嗎?」陳海興馬上將話題帶到工作上。

「應該還蠻接近市場的……。」姚奕棋有點感慨,說到最後還是不忘套一下商業的訊息情報。

人跟人之間,除了友誼,還多了一種叫做利益的東西。

「BLUE DREAM 藍夢」店裡面,幾個打工的女孩向店長說晚安,藍煦雅到門口將打烊的牌子掛上。

「嗨!煦雅。」一個甜美的聲音喚著藍煦雅的名字。

「阿芷!」藍煦雅又高興又驚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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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打烊啦。」林芷儀微笑地說。

「對啊,不過沒關係,你趕快進來坐。」藍煦雅拉著林芷儀進店裡面。

「半年多沒來,你這邊還是跟新的一樣。」林芷儀看一看店裡面說。

「還好啦,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海星呢?」

「我沒跟他說我來找你。」

「喔,你銀行那邊還好吧?」

「還不是老樣子,最近又要推好幾種方案,煩死了。」

「那……要不要幫忙啊?」藍煦雅倒了一杯柳橙汁給林芷儀。

「不用,我今天不是來拉保險借貸的啦。」

「喔。」

「我跟海星要結婚了。」

「哇!真的假的?」藍煦雅嚇了一跳。接著坐在林芷儀旁邊,拉著林芷儀說:「他跟你求婚啊?怎麼求的?快跟我說。」

「情人節那天囉,有花有佳餚有美酒,還有小提琴伴奏。」

「看不出來海星這傢伙也會來這套。」藍煦雅笑著說。

「吃完牛排,喝紅酒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那個拉小提琴的幹嘛一直站在我們這一桌。」

「然後呢?」

「然後海星就拿出戒指來求婚啊。」

「他怎麼說的?」藍煦雅認真地注意聽。

「唉呀,我不好意思說啦,反正我是答應了。」

「還害羞呢,都要嫁人了。」藍煦雅虧林芷儀說。

「好啦,別鬧了,我是有事找你商量的。」

「什麼事?」

「請你當伴娘啊!」林芷儀微笑地說。

兩個姊妹淘就這樣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時候門口有兩個人敲一敲門。

「你等一下喔。」藍煦雅準備去開門。

「那是我同事啦。」林芷儀跟著走到門口。

「哇!Zoe,這店很不錯耶。」比較矮的那個男生說著。

藍煦雅注意到旁邊那個瘦瘦高高的男生,雖然穿著不太注重,但是還蠻帥的。

「我跟你們介紹,這是我大學同學煦雅,這間店就是她開的喔。」然後林芷儀笑著說:「這位是我同事小葉,這邊這位是阿洛。」

「你好。」

「你們好。」藍煦雅微笑地說:「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我們車停你店門口,就要走了。」高高的阿洛微笑著說。

藍煦雅對這個男生蠻有好感的,人蠻客氣,也斯斯文文的。倒是林芷儀的同事小葉,就比較不引人注意了。

「不坐一會嗎?」藍煦雅挽留著。

「他們是順便送我回去的啦。」林芷儀微笑地說。

「對啊,下次有空再來。Zoe可以走了嗎?」小葉微笑地說。

「好啊。」林芷儀回座位拿皮包。

「厚!要結婚了還讓兩個男生送。」藍煦雅小聲地在林芷儀身後說。

「他們兩個是 Couple 。」林芷儀小聲地在藍煦雅耳朵旁說。

「啊?Couple?」

「他們是 Gay ,兩個人是一對!」林芷儀微笑地說。

在藍煦雅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一句話來「我不是 Gay !」

「走囉,改天再聊。」林芷儀走出店門口。

藍煦雅走到店門口,阿洛和小葉還向她揮手,當然林芷儀也一樣揮手。

「我不是 Gay !」

藍煦雅想起了以前曾經有人說過這句話。

手機鈴聲響起,藍煦雅接起了電話:「喂?」

「煦雅,你有空嗎?」

電話那頭是蕭任翔的聲音。

「什麼事?」

「可不可以陪我去山上走走。」

「阿翔,很晚了耶。」

「我睡不著。」這時候從手機裡面傳出另外一個女生的聲音:「Shine你在跟誰說話啊?」

「你不是有人陪嗎?」藍煦雅有點諷刺地說。

「我不認識她啊。」蕭任翔辯解著。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不需要對我扯謊吧。」藍煦雅有點不喜歡蕭任翔對性愛隨便的態度。

以前……以前阿翔不是這樣的。

「不要這樣啦,你還在店裡頭嗎?我等一下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回家了。你先哄哄你旁邊那位女生吧,晚安。」藍煦雅掛上電話,也順便關上手機。

以前蕭任翔不是這樣子的男生,對女生很有禮貌,也很有分寸。

現在則是到處把妹,到處上床。就像是一頭失去控制的種馬,一隻四季發情的公狗一樣。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不是 Gay !」

藍煦雅想起來了,就是蕭任翔說了這句話的那一天起。

蕭任翔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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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謝謝你們送我回來。」林芷儀向車子裡的小葉和阿洛說。

「Zoe別這麼客氣。」阿洛有點傻氣地笑。

林芷儀揮揮手說:「掰!」

「Bye!」阿洛和小葉同時微笑地說。

看著阿洛和小葉兩人的車駛離巷口,林芷儀從皮包裡拿出一串掛有玩偶的鑰匙圈。

公寓的大門口突然打開,一個男生從裡面走出來,撞到了林芷儀。

林芷儀的鑰匙被撞倒地上,林芷儀馬上蹲下去撿,而那個撞她的男生也同時蹲下去。

「Sorry!」那個男生將鑰匙遞還給林芷儀。

林芷儀不高興地站起來,低頭看著那個男生說:「小心一……。」

當那個男生也站起來時,看到他臉的林芷儀說不出話來了。

「阿芷……。」那個男生也認出林芷儀來。

「阿……阿翔,你……你怎麼會在這邊?」林芷儀沒有料到這個男生竟然是蕭任翔……。

蕭任翔摸一下後腦勺說:「有一個朋友住這邊,來找她的。你呢?」

「我……我住這。」

「真……真巧。」蕭任翔有點尷尬地說。

大約十幾秒,兩人都沒有說話。蕭任翔趕緊轉移話題說:「你最近還好吧?」

「很好啊。」林芷儀刻意地笑著說。

「那……那就好了。」

「那你呢?」

「我?」

「對啊,兩年半沒聯絡了。你呢?你過得怎麼樣?」

「退伍後到一家貿易公司上班,就這樣啊。你……你還在銀行上班嗎?」

「對啊。」林芷儀微笑地說。

「這是我名片。」蕭任翔遞出一張名片來。

「Shine……換英文名字啦。」

「嗯。我該走了,下次有空再聊。」蕭任翔揮一下手。

「Ok。」

看著蕭任翔的背影,林芷儀嘴唇輕開地說:「我要結婚了。」

蕭任翔回頭看著林芷儀說:「真的嗎?」

「嗯,我跟海星要結婚了。」

「海星?你什麼時候跟他在一起的?」

「兩年多前……。」

蕭任翔沒有再接話,停了五秒鐘才又說:「他對你好嗎?」

「很好。」

蕭任翔如釋重負地說:「那就好了。」嘴角上揚微笑地說:「恭喜你們了,別忘了發帖子給我喔。」

「你是真心的嗎?」林芷儀突然問。

「啊?」

「真心祝福嗎?」

蕭任翔微笑地說:「那是當然的啊,我先走了。Bye!」

「bye……。」看著蕭任翔走出巷口,林芷儀的手指立刻抹去臉頰上的濕……。

※ ※ ※

「下班要不要去喝一杯?」Alex搭著姚奕棋的肩膀說。

「啊?」

「我約了幾個銀行OL,張Sir和阿報都會去。走吧!機會難得。」Alex賊笑地說。

姚奕棋猶豫不決,並不是因為那些素未謀面的銀行小姐,而是Alex會找他一定是因為人數不夠。這個時候如果不去,讓心胸狹窄的Alex在銀行女專員前下不了台。那麼往後的日子可能都會不好過了。

應酬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身不由己的。

這時姚奕棋的手機響了,姚奕棋向Alex示意接電話,接起手機說:「喂?」

「姚子!」

「海星啊,找我有事嗎?」姚奕棋故意轉到另外一邊小聲地說。

「你幾點下班沒?我去接你。」

「幹嘛?」

「給你個驚喜啊!」

「什麼驚喜?」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陳海興故做神秘地說。

這時候姚奕棋舉棋不定,要得罪Alex嗎?還是撇開陳海興呢?

海星是同學,一次沒見面,大家還是同學。

Alex是同事,這次拒絕了,以後就得提防。

「那六點半我在我公司樓下等你。」

「OK!就這麼說定了,Bye!」

「Bye!」姚奕棋掛了電話,為難地對Alex說:「可是我今天跟朋友有約了耶。」

「拜託!跟你朋友說一下喬一下時間!跟銀行美眉吃飯的機會不是每次都有的!」Alex有點不高興地說。

「不好意思,早就答應朋友了,不好改。下次啦!下次有機會我再去。」

「啊!隨便你啦!」Alex不爽地離開。

姚奕棋嘆了一口氣,這樣做好嗎?

六點半的時候,姚奕棋在公司樓下等著。馬路上的車子一輛一輛地從眼前經過,忙碌地川流不息。

陳海興的車子停在姚奕棋前面,這時前座車窗搖了下來。林芷儀微笑地對姚奕棋說:「姚子好久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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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下班的台北街上,到處都是車子。公車轎車摩托車,把道路上僅有的任何空間都填滿了。

「恭喜你們要結婚啦。」姚奕棋微笑地祝福著,雖然陳海興和林芷儀已經三年沒見了,但是看到自己以前的大學同學結婚,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高興的。

「海星說你要當伴郎喔。」林芷儀回過頭對姚奕棋說。

「對啊。」

「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

「目前沒有。」姚奕棋收回笑臉。

「真的呀,我伴娘一個找煦雅,一個找我同事,到時候可以幫你牽線喔。」林芷儀因為頭轉回去,所以沒有看到姚奕棋的臉。

「喔,好啊。」

姚奕棋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愛情……為什麼愛情這麼困難呢?

三年來參加聯誼再加上朋友介紹,認識的女生絕對超過好幾打。

可是,為什麼尋找愛情會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呢?

當初……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姚子,想不想知道等一下的驚奇是什麼?」陳海興一邊開車一邊說著。

「是什麼?」

「不告訴你,哈哈。」

「今天不是我生日喔。」

「我知道啊,也不是我的。」陳海興笑著。

林芷儀回頭說:「也不是我的唷。」

「要不然還會有什麼驚奇?」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陳海興繼續賣著關子說。

姚奕棋猜不到陳海興和林芷儀兩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好任由陳海興將他載到目的地。

「你這些年都躲到那邊啊?找都找不到。」林芷儀接著問。

「我跟海星說過啦。」

「少來,我才不信你會老老實實地跟海星說,我一定要好好拷問你!」

「畢業後就當兵啊,退伍後就工作啊。哪有躲起來?」

「還說沒有!手機換了也沒說?連個簡訊、電話或是Email都沒有!」林芷儀故意裝著生氣的樣子說。

「小姐,我去外島欸,聯絡不方便嘛!」

「OK!那退伍咧?」

「忙著工作就焦頭爛額了,一忙就忘了嘛!」姚奕棋雖然說謊,但是卻也不漏痕跡。

這三年來他刻意不跟大學同學聯絡,但是高中國中的同學倒還是保持交流。

「不會是有異性就沒人性吧,是不是偷偷交了女朋友就忘了同學啊?」林芷儀繼續逼著姚奕棋。

「有女朋友就好了,你不是要幫我介紹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搞地下情。」

「姚子不是這種人啦。」陳海興幫姚奕棋解圍說。

「對啊,我又不像你們。竟然偷偷交往,現在都要結婚了。」姚奕棋反擊地說。

「拜託,我跟海星可沒偷偷交往。煦雅都知道好不好!是你自己消失不見的!」林芷儀繼續念。

「好了啦,你又不是不認識姚子。他一向都很老實的。」陳海興一旁說著。

姚奕棋沒有再答話。

老實?自己是個老實人嗎?在別人的眼中或許是真的。

不過……姚奕棋自己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一個老實人。只是先天一副老實樣,所以大家都覺得他很老實。

「到了!」陳海興笑著說。

車子停到一個立體停車場,三人下車後並肩走在街上。

「下一個轉角就到囉。」林芷儀挽著陳海興的手說。

「喔。」姚奕棋猜了幾樣所謂的驚奇,應該都跟他們要結婚有關吧。

轉了一個彎,就看到一間有藍色招牌的咖啡店。店門口兩邊立著四尺高的圓柱形魚缸,招牌上寫著「BLUE DREAM 藍夢」

姚奕棋雖然之前就聽陳海興提過,但是親眼看到時,心中卻有一點點訝異。

藍煦雅真的開了一間咖啡店。

墾丁的星空下,藍煦雅說著:「我以後要開一間養著很多魚的咖啡店,店裡面一整片藍藍的。」

是的,這是藍煦雅的夢想。從店的招牌就可以知道,藍夢,藍煦雅的夢。

「很漂亮吧。」林芷儀微笑地說。

「嗯,她真厲害。」姚奕棋也微笑地說。

陳海興說:「別站在外面,進去吧。」

推開大門,一個戴著藍色小帽,身穿藍色圍巾的女店員走過來親切地問:「先生請問幾位?」

「我有訂位。我姓陳,陳海興。」

「請稍等,我幫您查一下。」

姚奕棋注意了店裡面的擺設,座位用波浪形的水族魚缸隔開。桌子用地中海白,配上水藍色椅子。有地中海的味道。

「先生請跟我來。」女店員微笑地帶著陳海興三人走到落地窗旁的六人座上。

女店員遞上Menu,倒了三杯檸檬水之後,有禮貌地說:「請先看菜單,等一下再為您點餐。」

姚奕棋接著說:「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奇嗎?」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陳海興故做神秘地說。

姚奕棋看一下店的四周,乾淨整潔,店員親切有禮貌。從這些小地方看的出來,藍煦雅的訓練與要求。

「嗨!姚子。」藍煦雅從姚奕棋的後面出現。

「店長蹺班喔。」林芷儀微笑地說。

「先陪你們聊一下啦。」藍煦雅微笑地說。

「變漂亮了。」姚奕棋微笑地說。

「謝謝。」藍煦雅有點開心地說。

「哇!什麼時候姚子也會昧著良心拍馬屁啊?」陳海興故做驚訝地說。

「開這間店很辛苦吧?」姚奕棋不理陳海興,問著藍煦雅。

「嗯……現實畢竟跟夢想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藍煦雅感慨地說。

「他來了!」陳海興突然插話說。

姚奕棋順著陳海興手指指的門口方向看去。

「阿翔!這邊!」陳海興向剛進門口的蕭任翔揮著手。

蕭任翔看到陳海興那桌的姚奕棋,剎時間頓了一下。

姚奕棋同時也開始思緒混亂,腦子瞬間空白。

兩人同時盤旋同一件事。

一個以為忘記的人,又再一次地出現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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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Shine,晚上要不要過來啊?」手機裡面傳來女子的嬌柔聲。

「我今天跟同學有約,改天吧。」蕭任翔一邊走著一邊說。

「我們已經好幾天沒見了,你都不想我啊?」

「想,當然想啊。好啦,我吃完飯再打給你,乖喔。」蕭任翔安撫著那女孩。

「要打喔!」女孩提醒著。

「OK,Bye.」蕭任翔掛上電話,因為他已經走到「藍夢」店門口。

愛情很容易嗎?是的,對蕭任翔來說,愛情就是這麼的容易,那些女孩的身體與愛情,同樣地反掌之易。

但是這三年來,上過數不清女孩的床,心中卻還是沒有辦法得到滿足……。

下午接到陳海興的電話,邀蕭任翔到藍煦雅的店裡聚餐。猜的出來是那張遞給林芷儀的名片,也推得出是林芷儀跟陳海興說的電話。

但是卻猜不出來,林芷儀說了多少?陳海興又知道多少?

藍煦雅的口風一向很緊,所以蕭任翔很放心地將很多事情都跟藍煦雅說。因為他知道,藍煦雅答應守口如瓶的事情,一定會辦到的。就好像他拜託過藍煦雅不要跟別人洩漏他的行蹤一樣。

所以,林芷儀的事情,絕對不會是由藍煦雅說給陳海興聽。如果真的要說的話,也應該是由林芷儀跟陳海興說。所以等一下只好看看陳海興的反應再隨機應變了。

蕭任翔推開了藍夢的大門,店員親切地說:「歡迎光臨,先生一位嗎?」

蕭任翔掃一下店裡面,看見了陳海興往這邊揮著手。而坐在陳海興對面的……竟然……竟然是姚奕棋……。

藍煦雅走向呆在門口的蕭任翔,輕聲地跟他說:「快過去吧,別杵在這邊。」

「你為什麼沒跟我說?」

「說了你還會不會來呢?」藍煦雅微笑地說。

「我……我還是走好了。」

藍煦雅拍拍蕭任翔說:「別這樣,大家好久沒有聚一聚了,跟我一起過去吧。」

蕭任翔被藍煦雅緩慢地推向姚奕棋三人坐的位置。

藍煦雅沒有坐下,卻把蕭任翔推到姚奕棋旁邊的位子上。微笑地說:「菜單不用看了,今天我請大家吃本店特製的藍夢大餐!」接著手按在蕭任翔的肩膀上說:「你們先聊聊,我去看東西弄好沒。」

林芷儀微笑地說:「可別忙太久喔。」

「放心啦。」藍煦雅轉身走向吧台。

陳海興對蕭任翔說:「阿翔越來越帥囉。」

「沒你帥啦。」蕭任翔勉強弄出一點笑容說。

陳海興對著姚奕棋得意地說:「姚子有沒有很驚訝啊,哈哈!沒想到你的麻吉(死黨)竟然是我先找到的吧!」

「對啊,還真的沒想到,算你厲害。」姚奕棋刻意保持鎮定地說。

「要不是前幾天阿芷遇到阿翔,我們可能都還不知道阿翔人在那邊呢。」陳海興笑著說。

「是啊,事情就是這麼巧。」蕭任翔有點不自在地說。

「大家難得三年沒見,今天來個不醉不歸!」陳海興高興地說。

「少喝點,你還要開車。」林芷儀挨在陳海興旁邊說著。

陳海興說:「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叫計程車回去。阿翔對不對?」

蕭任翔稍微揮一下手說:「不行啦,明天還要上班。」

陳海興皺眉頭說:「多掃興啊,阿翔你太不夠意思了。姚子你明天可以請假吧!」

姚奕棋應酬地擠出一點微笑說:「你知道我手上Case在忙,不能請假。」

「哇!你們兩個這麼久沒見,一見面就聯合起來對付我啦。」

蕭任翔和姚奕棋有默契地同時說:「你想太多了!」

話一出口,兩人馬上尷尬地不說話。

「還說沒有,都異口同聲了!」陳海興調侃地說。

蕭任翔和姚奕棋這時候兩個人反而不說什麼,避免又跟對方撞話。

服務生送上酒杯,斟了五杯紅酒。藍煦雅從櫃臺走過來,坐在蕭任翔旁邊,還硬把蕭任翔擠往姚奕棋那邊。

姚奕棋有點不自在,趕緊往牆壁那靠著坐。蕭任翔刻意與姚奕棋保持一點距離,不去碰觸。

席間,陳海興開朗地笑著,如同綜藝節目主持人一般,掌控著談話節奏。

蕭任翔和姚奕棋不免要向大家報告一下這三年的動向,藍煦雅則說著這間店從無到有的經過。林芷儀談著與陳海興交往的片段,以及在銀行上班的一些趣聞。陳海興則不改本色地說一些笑話熱場,也向蕭任翔屁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蕭任翔忘記了原本要擔心面對陳海興林芷儀的事情。

因為……

旁邊的那個人……姚奕棋,一直令他坐立難安。

「我去看看主菜弄好沒,你們先聊。」藍煦雅站起來準備到廚房看。

「我去幫你吧。」蕭任翔趕快找機會跟藍煦雅離開。

「哇!真難得!阿翔也會幫忙啊!」陳海興不忘虧一下。

正當藍煦雅要說不的時候,蕭任翔已經站起來,一隻手抓住藍煦雅的手臂,硬推著藍煦雅離開。

藍煦雅知道蕭任翔的用意,也不作聲,微笑地離開。

蕭任翔和藍煦雅走進廚房。

藍煦雅有話直說:「你想說什麼?」

蕭任翔不高興地說:「你這樣安排一點意義都沒有!」

「跟同學聚個餐需要什麼意義?」

「你知道我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煦雅!」

「我只知道大家很久沒見了,就這樣!」

餐廳裡面,姚奕棋還是有一句答一句的。陳海興倒也不會覺得無趣,自顧自地嘩啦嘩啦說一堆。林芷儀好像也很習慣了,在一旁當著稱職的聽眾。

「我去洗手間一下。」姚奕棋離開座位去廁所。

去廁所的路上,剛好經過廚房的出菜櫃臺。

姚奕棋聽到蕭任翔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我跟你說過我跟他不能再見面了!」

「你不是想見他嗎?」藍煦雅問。

「但是他並不想見我啊!」

「現在你們都見面啦!」

「見面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蕭任翔有點激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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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當看到蕭任翔出現在藍夢門口的那一刻開始,姚奕棋就彷彿靈魂抽離。

席間一切的對話,只是反射性地應酬。

當去廁所時,聽到了蕭任翔的話,姚奕棋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蕭任翔回頭看著姚奕棋,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著。

時間停格,空間凝結。

蕭任翔微笑地說:「好,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那張微笑的臉,其實並不是在笑。姚奕棋本來已經要忘記了,三年前最後看見的那張本來要忘記的臉,的確三年來都沒有碰過一次面。要不是上次那驚鴻一瞥的交錯中,那張臉,那張原本以為忘記的臉,怎會如龍捲風般捲起,再度湧現。

而這次陳海興安排的聚餐,更讓那塵封三年的往事,慢慢地增加清晰度,漸漸地重回腦海中。

「見面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蕭任翔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沒錯……

就算見面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姚奕棋心裡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當初已經下決定了。

不管藍煦雅和蕭任翔談些什麼,都不會有什麼改變了。

藍煦雅?

她知道些什麼?

算了……

不重要了……

姚奕棋不想再聽蕭任翔和藍煦雅的對話,走進廁所。上完廁所一邊洗手,一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這三年來,自己的臉,也變了許多。

成熟了?

老氣了?

還是憔悴了呢?

不斷地尋找愛情,卻又激不起愛情的火苗。愛情如此的困難,為什麼……為什麼當時卻這麼容易地愛上……

姚奕棋搖晃著頭,用冷水潑洗自己的臉,也讓自己的腦袋冷靜下來。

有些事情不需要再去想,也不能再想了。

走出廁所的姚奕棋看見座位上只有陳海興和林芷儀兩人,正甜蜜地玩著手指。

腦中插接了以前的一段記憶。

「我的手掌比你大!」蕭任翔笑著說。

姚奕棋不服氣地張開手掌,貼著蕭任翔的手掌說:「差不多好不好!」

蕭任翔又將手指張開一些。

姚奕棋也不服輸地張開。

那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姚奕棋又晃一晃頭。

「不行!這些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姚奕棋心中嘀咕著,阻止著自己那些不斷湧出來的記憶。

坐回位置上,陳海興揶揄著說:「便秘啊!上這麼久!」

林芷儀輕打陳海興一下說:「吃飯不要講這樣啦!」

姚奕棋笑而不答,心中卻是盤算著等一下怎麼脫身。

藍煦雅和蕭任翔從廚房走出來。蕭任翔臉色不是很好看,藍煦雅倒是一派輕鬆。

「對了!我結婚那天啊,你們這些當伴郎伴娘的,要拿燭台喔。」陳海興提醒著。

「 哇!拿燭台啊!真浪漫!」藍煦雅拍著手說。

「還要拿燭台啊?」蕭任翔有點不耐煩地說。

「是啊,到時候全場燈關掉,只剩下三對伴郎伴娘手上的六隻蠟燭。」林芷儀微笑地說。

「等整個婚禮籌備到一個段落,我會再跟你們說該注意的地方。」陳海興笑著說。

這時候打工的服務生小妹,端上了五盤特製的鮪魚排與奶油烤蝦。

「哇!好好吃的樣子喔!」林芷儀驚訝地說。

「那是當然的囉,本店的招牌!本山人特調的秘方醬料喔。」藍煦雅得意地說著。

「謝謝你,煦雅。」姚奕棋微笑地說,但是卻沒有轉頭,因為他跟藍煦雅中間隔著一個蕭任翔。

蕭任翔臉還是不太好看,沒有說什麼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煦雅,真有你的!」陳海興嘴巴的肉還沒有吞下去,就急忙地讚美起來:「這怎麼做的,快教我!」

「你呀!你學不會的啦。」藍煦雅俏皮地說。

林芷儀微笑地說:「煦雅你最好還是跟我說啦,免得海星以後一直跑來你這邊白吃!」

「說的也是,海星食量這麼大,我這家小店哪經得起他呀!」藍煦雅笑著。

姚奕棋也陪笑,但是還是吃著東西沒有回答。

蕭任翔越來越不自在,連笑容都沒有。林芷儀有注意到蕭任翔,但是很快地又撇開眼神。

「你們大學同學還要找誰啊?」藍煦雅問著。

「找痞蛋、阿忠、陳傑俊、以真、霞姐、林冠書他們吧。你們還有沒有跟誰有聯絡的啊?」陳海興反問。

「沒有!」蕭任翔和姚奕棋又再一次異口同聲地回答。

「哇靠!你們兩個還真是有默契!」陳海興笑著說。

藍煦雅微笑著,雖然三年沒見,但是蕭任翔和姚奕棋他們兩個還是有一些磨滅不掉的印記。那是沒辦法偽裝,也沒有辦法掩飾的。

五個人一邊吃著,跟一開始一樣,仍舊由陳海興主導著氣氛。

等到甜點水果都上完了,林芷儀對陳海興說:「時間差不多了,還沒說完的下次再聊吧。」

陳海興看一看手錶,無奈地說:「時間過的可真是快啊,找一天假日大家再出來聚一聚吧!」

「好啊!」姚奕棋應酬地說著。

「喔。」蕭任翔沒什麼氣力地回答。

藍煦雅則微笑地說:「那我不是要歇業一天!」

「找一天假日出來嘛!」林芷儀微笑著說。

「不行,你們結婚那天選星期六,我就已經排要休息一天了!這樣休太多了啦!」藍煦雅揮著手說。

「那只好又到你的店白吃白喝囉!」陳海興攤開手裝作無奈地說。

「沒關係,下次記得付錢就好了!」藍煦雅笑著。

「好啦!我們會付錢就是了。」林芷儀握著陳海興的手說。

「那我們該走了吧。」蕭任翔已經等不及離開了。

「阿翔你怎麼來的?」陳海興問。

「開車。」

「那你麻吉就你負責囉!姚子我就不送你回去囉!」陳海興站起來說,這時林芷儀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用了,我搭計程車就好了。」姚奕棋也跟著站了起來。

「姚子!你客氣什麼啊!有便車搭省錢啊!」藍煦雅微笑著。

「不用了啦!」姚奕棋繼續推辭著。

「不管了啦!我跟阿芷先走了,你們自己搞定!Bye Bye.」陳海興和林芷儀揮一揮手就走出店門口。

陳海興和林芷儀走後,姚奕棋微笑地說:「煦雅今天謝謝你的招待,掰掰。」

「別客氣啦,有空可以常來。」藍煦雅笑著說。

蕭任翔突然站起來說:「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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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藍夢店裡頭,除了還在水草間悠游的魚兒外,客人也走了只剩下兩三桌。

戴著藍色小帽,身穿藍色圍巾的女店員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杯盤,一邊擦拭著桌面。

蕭任翔站起來說:「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好了。」

姚奕棋依然坐在位置上,沒有看藍煦雅也沒有抬頭望著蕭任翔,低著頭說:「不……不用了。」

「我還要忙,你們倆自個看著辦吧。」藍煦雅拍一拍蕭任翔的肩膀後便走向吧台。

「你……你最近還好嗎?」蕭任翔又坐回位置上。

「還好。」姚奕棋淡淡地說。

「上次那個……那個女生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是朋友介紹的。」

「喔。這樣啊。你現在單身嗎?」

「一直都是。」

「那……那你有打算交往嗎?」

「跟你無關吧。」姚奕棋保持平靜地說。

蕭任翔吃了閉門羹,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只好苦笑著說:「是啊,我太多管閒事了。」

其實蕭任翔這時候心裡也是很亂,但是還是繼續問:「那以後怎麼辦?」

「什麼以後?」

「以後海星可能還會再約大家,到時我們該怎麼樣呢?」

「沒有什麼怎麼樣的。我們只是同學,就是同學而已。」姚奕棋淡淡地說。

「你……你辦得到嗎?」

「為什麼辦不到,反正我已經忘記你了。」姚奕棋冷冷地說。

不知何由,蕭任翔的心像是被急速冷凍,然後摔成碎片。

糾結的痛,因為姚奕棋話語的刺痛,讓蕭任翔終於難過地開口說:「是你說不要再見面的!」

姚奕棋一反平時溫和的口氣,激動地說:「是你叫我忘記一切的!」

三年前,蕭任翔正要走出房門,混亂地不知如何思考。

一手握著門把,低著頭說:「我們忘記這件事吧,把一切都忘記。」

姚奕棋的心被震撼著,四年來的偽裝,四年來的小心翼翼,竟然在這一天全盤皆輸。

如果要忘記這一切的話,要忘記蕭任翔這個人的話,最好的方法就是永遠不要再見面了。

要不然的話……

怎麼可能忘的掉……

怎麼可能能完全地忘記……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姚奕棋的嘴張開地說了這幾個字。

蕭任翔回頭看著姚奕棋,兩個人沒有說話,就這樣沈默著。這是姚子的決定,也許是最好的決定,蕭任翔當時已經不太能思考了。

不知過了幾分鐘,蕭任翔揚起了微笑,但是卻不是真的在笑地說:「好,我們不要再見面了。」然後走出房門。

當門關上的時候,姚奕棋捲縮著身體,嚎啕大哭。

衝下樓梯的蕭任翔當時正處於自我認定動搖的階段。他不知道該相信什麼,該選擇什麼路了。

兩人的腦海中都閃過三年前最後一次見面的記憶。

「對……是我說的……是我說要忘記一切的。」蕭任翔有點頹然地說,其實當時蕭任翔並沒有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因為他自己都忘不掉,始終會在腦海裡再次浮起。

姚奕棋站起來恢復平靜地說:「所以我都忘記了,你應該也忘記了吧。」

「呃……對,我也……我也忘了差不多。」蕭任翔支吾其詞地說。

「所以我們就是同學,只剩下同學關係。」姚奕棋用一邊應酬用的笑臉,伸出手說:「握個手吧。」

蕭任翔看著姚奕棋懸著的手掌,才緩緩地伸出手去握著:「還是朋友吧?」

姚奕棋握著這隻三年沒有接觸過的手,那個手溫,那個感覺,鮮明地就好像昨天才握過一般。

只不過,現在卻是感覺到那麼地遙遠……

明明自己還……

但是……

這是自己決定的……

反正……

這樣下去……

也不會有什麼……什麼……

所以……

「不是朋友了,除了……同學以外,我們……我們什麼都不是了。」姚奕棋的微笑帶著一種莫名的傷感,然後放開蕭任翔的手。

蕭任翔的手並沒有收回去,手中還有姚奕棋方才的手溫。

「這樣啊……。」蕭任翔沒有想到姚子的態度竟然會是這麼冰冷。

「我要走了,再見。」姚奕棋走出藍夢。

蕭任翔尾隨在姚奕棋身後。

路燈一盞盞地照著街上來回穿梭的車輛。

蕭任翔開口說:「唔……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姚奕棋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說:「不用了,我們……我們不應該再見面的。」

接著招了一台計程車,頭也不回地坐了上去。

計程車駛離了「藍夢」,姚奕棋的頭靠在車窗玻璃上。一張疲憊不已的臉,正隔著車窗玻璃貼著自己。

姚奕棋三年前的淚水,不能原諒自己地流下。

為什麼三年來的堅持,這麼輕易動搖?

為什麼愛情很困難,但是要愛上一個男人卻這麼的容易?

看著姚奕棋搭上計程車的背影,蕭任翔雙手拳頭緊緊地握著。

心中不瞭解,不瞭解為什麼三年來不斷地尋覓愛情,都這麼地容易。

但是要愛上一個男人卻是那麼地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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