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蕭任翔走回藍夢,看見藍煦雅坐在他們剛才坐的那位置上。
「他回去了。」蕭任翔走回位置上說。
「我知道,他還是不讓你送吧?」
「嗯。」
「結果……你們倆個變得跟陌生人一樣。」
「你知道原因的。」
「都三年了,我原本以為你們見個面應該會有轉變的。」
蕭任翔搖著頭說:「我說過跟他見面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他根本不想見我。」
藍煦雅看著蕭任翔說:「重點不是姚子想不想見你,」手指指著蕭任翔說:「重點是你到底想不想見他?」
「我……。」
「不管你嘴巴多硬,其實你還是想見他的吧?」
「我只是……只是以前跟他是好朋友……。」
「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重點是如果你還想見他的話,就去見他啊。」藍煦雅微笑著說。
「煦雅你知道他不想見我啊。」蕭任翔煩惱著說。
「你們倆個就是死鴨子嘴硬。」藍煦雅微笑著說:「如果他真的已經不在乎你了,你也不在乎他了,那為什麼剛才你們倆個還一副彆扭的要死的模樣。」
「算了……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蕭任翔搖著頭站了起來。
「別想太多,早點回去休息吧。」藍煦雅也跟著站起來,拍拍蕭任翔的肩膀說。
蕭任翔走出藍夢,望著看不見星星的台北夜空。
這座兩百七十一點八平方公里的城市,生活著兩百六十三萬六千九百五十五人。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大的城市,這麼多的人。卻還要讓他再遇見姚奕棋呢?
※ ※ ※
姚奕棋看著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懊惱著。
李建宏指著盤面的一處說:「你總是喜歡爭這些邊隅,你勉強下這一手,反而失掉上面的圍地,有時候不要意氣用事,局面反而會更開拓。」
然後又指著另一邊說:「一開始你在這邊怖的局相當緊密,眼形雖然不完整,但是仍有許多的空間。不過,這邊被我叫吃之後,你判斷已經不能作活了,索性放棄。」
姚奕棋失望地說:「這邊就算繼續下下去,最後也只能做出單眼,獨眼難活啊。」
李建宏微笑地說:「不一定吧,你對我的攻擊總是放不開。只要這邊黏,然後棄這子,再斷我這裡,不就完全不同了嗎?」
姚奕棋忽然想通地說:「我……我沒有想到還可以這樣下。」
李建宏微笑地說:「以後不要輕言放棄。」接著指另外一邊說:「OK,再來看這邊,你改在這邊和我爭地。」
姚奕棋苦笑地說:「因為已經沒辦法圍地了,只好這樣了。」
李建宏拿起旁邊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姚奕棋,一邊說:「你在我這邊想找新的機會,可惜一個都找不到。如果你一開始,不因為一個小失誤而放棄你辛苦圍的這塊的話,或許整盤棋就會有不一樣的變化了。」
姚奕棋想起蕭任翔,自己的個性就是這樣,雖然花了許多的時間去安排,最後呢?卻選擇斷,斷的一乾二淨。
三年來,想要找一段新的戀情來徹底忘記,偏偏卻尋不到一絲機會。
李建宏笑著說:「我再去拿點吃的,你要什麼?」
「隨便。」
李建宏離開和室房,到廚房拿了一些餅乾和瓜子過來。自顧自地把旁邊茶壺裡的茶葉弄出,重新放了一些進去,加了熱水。
「你好像有事在煩?」
「有嗎?」
「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吧。」李建宏一邊說,一邊把剛泡的茶倒掉。
「……」
「要不然你不會突然跑來找我下棋。」李建宏又重新將熱水注入茶壺中。
「……」
「不想說就算了,還要再下一盤嗎?」
「不用了。」姚奕棋低著頭說。
「時間很快喔。」李建宏微笑地說。
「啊?」
「退伍都一年多了。」
「是啊,時間過的很快呢。」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到部的時候嗎?」李建宏倒了兩杯茶說。
「怎樣?」
「那時你一副死氣沈沈的模樣,跟現在一模一樣。」
姚奕棋低著頭沒有說話。
「又是遇到感情的問題啦?是不是喜歡那個女生?又發生什麼事情了?」李建宏微笑地說。
「我……我遇見以前喜歡的那個人了。」姚奕棋還是說了出來,畢竟要瞞過這個軍中同梯,有點說不過去。
「就是那個你暗戀了四年,最後畢業變成永不見面的那個女的啊?」
女的?是的!
姚奕棋當時剛下部隊,遇到李建宏這位同梯,經過那段日子的共患難,格外有革命情感,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這些事情的經過。
只是…在姚奕棋的描述中,並沒有說出那個女生的名字。因為根本沒有那個女生的名字存在。
那個暗戀了四年的人,是蕭任翔。
就算李建宏多麼地談得來,但是喜歡男生的這件事,卻千萬不可以在軍中曝光。
「嗯。」姚奕棋微微地點頭說。
「不會吧,都這麼久了,你還忘不了她啊?」
「我也以為我已經忘記他了,一直到我又看到了他,我才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他。」
姚奕棋說著眼淚卻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李建宏拍一拍姚奕棋的肩膀說:「我以前不是勸過你了,如果真的忘不了,就不要忘記啊。」
「我一定要忘記!一定要忘記!」姚奕棋咬著牙說。
「忘記只是逃避的一種手段,但是逃避不是辦法。再去找她一次,確定你自己的心情,到底是現在的迷惑?還是過去的不捨。如果只是對回憶的不甘心,那你最好認清現在的她是不是還是三年前你喜歡的那個人。如果真的還是對她有感覺……」
姚奕棋抬頭等著李建宏的話。
「那就再一次追求她吧。」
「啊?」
李建宏笑著說:「讓她知道現在的你比三年前更加優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