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古代架空] 《南天鳳舞》作者:徐曦【完結】(名捕列傳系列二)

《南天鳳舞》作者:徐曦【完結】(名捕列傳系列二)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s021084 您是第4237個瀏覽者
東海弄晴『名捕列傳系列一』 by 徐曦
西湖映月『名捕列傳系列三』 by 徐曦
北漠狂沙『名捕列傳系列四』 by 徐曦

  

楔子
  史記:楊國末年,佞臣當道,民不聊生。外族乘此千載難逢之機,聯軍入侵中原。楊帝愧於回天乏力,逐禪位與鳳親王鳳麟,改國號為天朝。新太子鳳驍招攬天下能人異士,組成無敵的鳳軍,大敗聯軍於城門外。
  兩年後,聖德帝鳳麟暴卒,太子繼位為永靖帝。時天下太平,鳳軍異士中不乏閒雲野鶴之輩,逐紛紛掛冠而去,或遁跡山野、或遊俠江湖,為天朝留下一頁頁動人的傳說。
  第一章
  燕京。
  隆冬的清晨特別寒冷,晦暗的天空飄下鵝毛般的雪片。
  熙來攘往的人群穿著臃腫的衣服,呵出白濛濛的霧氣。雖然天還沒亮,但一眾小販、苦力、腳夫已經聚集在市集上開始他們為口奔馳的一天了。攤販叫賣此起彼落。
  天寒地凍中,叫賣聲讓吃勞力飯的眾人暫忘困擾,先填飽肚子再說。民以食為天啊。
  「老闆,來五碗牛肉麵。有什麼涼菜先切幾樣上來!」
  幾個捕快打扮的漢子大刺刺地吆喝,識趣的百姓都避開,把桌子空了出來。
  他們高聲談笑。說著月前如何拿住江洋大盜,幾天前又怎樣拷打獄中的重犯。旁邊的人越聽越是心寒,都一一溜掉了。
  面攤檔老闆心中叫苦,也不敢張聲,快快把麵條送上,願他們快點吃完走人。
  不一會,幾個捕快風捲殘雲,把食物一掃而空,拍拍肚皮就要走了。
  「盛、盛、盛惠三十文錢。」小販顫聲說。
  「什麼?」捕快一瞪眼。
  「呃……拜託。小人小本經營……」
  「你的面難吃得要命,老子還沒叫你賠償,你竟有面收錢?」
  「可、可你們都吃光了喲,怎會難吃呢……」小販繼續發抖。
  捕快向跟同伴打個眼色,獰笑說:「跟他說什麼呢,抓回去。搞不好他是皇榜裡的通緝犯。」
  「啊!冤枉啊大人!小人不是通緝犯!小的不收錢啦!」任小販呼天搶地,官差就是揪著他不放。
  「我看你就是個通緝犯。我留意你很久了,你是左撇子,又會用刀。完全跟十大通緝犯之一的殺人狂魔左手刀王吻合。」捕快一口咬定,又還向身旁不滿的人群呼喝:「王榜裡還有很多通緝犯,你們誰是?」
  人群一聽立即一哄而散。偌大的一個市集,只剩下一個戴著斗笠、背著長包袱的漢子。
  「敢問大人,那個左手刀王在十大通緝犯排名第幾?是第一嗎?」漢子問。
  官差一愕,隨口答:「勉強擠進第十吧。哼,只不過是以殺人為樂的瘋子,喜歡亳無目的的殺人。哪有資格成為頭號通緝犯。」
  「這樣啊……才第十……」漢子喃喃自語,雙眼突然精光暴射。「看來要多殺幾個才行了。」
  話聲還沒落下,漢子飛快從包袱抽出一柄短刀,接著刀光閃閃,眾捕快連事情都沒弄清楚就身首異處。
  漢子不屑去殺一個小販,只躊躇滿志地笑:「再加上這幾個捕快,老子足足殺了一百人了,哈哈……我左手刀王足已成為頭號通緝犯了吧?」
  「還差遠呢。」清脆的中音突然出現。
  左手刀王轉身一看,一個美貌女子身穿武士裝,披著白色狐裘,背著金亮的弓,地站在巷口。女子身段高,長眉入鬢,杏眼桃腮,雖作男裝打扮也難掩她的秀麗之色。
  「你說什麼?」左手刀王危險地瞇起眼。
  「我說,你這種程度,別說想成為榜首,連擠身一流的黑道都嫌高攀了。」女子淡淡一笑,曉若芙蓉。
  左手刀王不怒反笑。「那依你說怎樣才可成為一流的。」
  「至少你要有本事把我殺掉。動手吧。」女子臉容一冷。
  左手刀王一愕,不住的打量眼前女子,握刀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的反覆了幾次,終於緩緩歎了口氣。
  「你走吧,我不殺你。」他自小愛武,終日以跟高手切磋為樂。在不知何時開始他漸漸迷上了刀鋒削入肉時的感覺,不能自拔地愛上殺人的快感。但他這樣一個冷血的狂魔,竟都不忍向這樣的美女下毒手。
  「你不殺我,我卻想緝你歸案呢。你的排名雖低,但既是那傢伙看上的獵物,我就非搶先不可。」冷笑。
  「姑娘,別鬧了。回家去吧。」惡魔難得發善心,卻有人不領情。
  「誰是姑娘!你這死瞎子,留你眼珠何用?」女子勃然大怒,拉起弓就向他的眼睛射了一箭。
  那一箭快若流星,左手刀王吃了一驚,連忙使出畢生絕藝才堪堪接住了。
  「咦?鳳凰箭?」細看之下,箭簇竟巧製成鳳頭的形狀。這是捕王鳳家的標記,只有鳳家的人才用的箭。左手刀王怔怔地著眼前人,訝異地說:「你是鳳家的人?難道你就是那出名雌雄莫辨的玉面神捕鳳飛揚?」
  「閉嘴!」女子,呃,不,是鳳飛揚氣得發抖,連珠向他發了三箭,可惜都因情緒起伏太大而失了準頭。
  「你既是男人我就不客氣了。」左手刀王一臉陰森。
  就在氣氛最劍拔弩張的時候,忽然傳出『嗤』的一下笑聲。
  左手刀王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鳳飛揚已經粗暴地一箭射過去對面巷子。
  「鬼祟的傢伙,給我滾出來。」
  「誰鬼祟啊。你這專愛撿便宜,盜領他人的功勞的小子。」巷子暗處一個緩緩走出一個穿著深藍色袍子的男子。男子臉目英挺,腰懸一柄古樸的長劍,長得英氣勃勃。
  「什麼盜取他人功勞?破案講求的是速度,誰叫你慢吞吞的。這裡已經全在我掌握中了,你還在來幹什麼?想爭功嗎?卑鄙的小賊!」
  「你明知我一直在這個追捕左手刀王,現在卻橫加插手來搶我的獵物?到底是誰卑鄙啊?」
  「那犯人頭上又沒鑿上你的名字,憑什麼就是你的!」
  「你這小子!」
  「什麼!混蛋!」
  「娘娘腔!」
  「破落戶!」二人像個孩子似的越吵越凶。
  被晾在一旁的左手刀王不甘被冷落,氣得大咆哮。
  「可惡啊!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啊!」
  「住嘴!我們吵架沒你插話的餘地。」二人有志一同把那不職趣的傢伙吼得一愣愣。
  可憐的左手刀王呆了一會,終於忍無可忍,怒叫一聲就提刀向藍衫漢子撲去。
  「不是叫你那兒涼快那兒擱著去嗎?我們吵出結果自然會安排你。」藍衫漢子略略皺眉,連拔劍出鞘也懶,就隨手擋下三記快刀。
  「喝!你是什麼人?快報上名來。」手臂被震得發麻,左手刀王心下駭然。
  「在下南宮少天。特來緝捕通緝犯左手刀王歸案。你跑不了的,束手就擒吧。」藍衫漢子抱拳施禮,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
  「你就是那個金牌名捕?」左手刀王又是一震。金牌名捕是指當今天子特封的四個武林異人,他們雖然名為捕快,但是實力和權勢與當朝的一品大員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是。所以你乖乖跟我走吧。」南宮少天微笑。
  「跟你走?!是我先逮到他的。」鳳飛揚不滿地高聲音。
  「明明是我先找到他的蹤影,你只是趁我封鎖街道,安排人群疏散時偷步。」
  「哼,何必多說,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左手刀王只道今天遇上這兩人,是絕無倖免的,想不到他們竟忽然內哄,自是大喜過望。
  「對!你們先打一場,勝了的才跟我動手。」
  「你吃撐了你,那有這樣好的事啊。」鳳飛揚瞪他一眼。
  南宮少天則說:「老規矩,誰先把犯人制住就當勝了,犯人歸他所有。」
  「好!」鳳飛揚二話不說,抽出藏在腰間的銀鞭。
  「可惡!竟敢看輕我……」左手刀王氣得發抖。但眼見雙面的出口都被堵住了,唯一的生路只是殺出去。於是他瞄了二人一眼,決定柿子挑軟的掐,提刀殺向看來弱不禁風的鳳飛揚。
  竟然想向我這方來闖關?!分明認為我比姓南宮的弱!鳳飛揚勃然大怒,施展起家傳鳳舞鞭法,以雷霆萬鈞之勢反攻向對手。
  銀鞭彷彿幻化為一張綿密的網,緊緊籠罩著獵物,眼看不出十招就可收拾對手。南宮少天見狀也不落後人,連忙加入戰團。
  左手刀王對著一人已經很吃力,本以為對手二人齊上會更加難應付。豈料結果恰恰相反,這兩人不單毫無默契,還互相鉗制,讓他得以緩一口氣。
  「你們人多欺人少,好不卑鄙啊!有本事就另擇日子,跟我單打獨鬥。」稍一回氣,立刻叫囂起來。
  「胡說!那傢伙我眼中屁也不是,我只管跟你單打獨鬥。」鳳飛揚大怒,『嚓嚓嚓』三鞭,把南宮少天也列入攻擊範圍。
  「有沒搞錯啊!分明是我一個對付你們兩人。姓鳳的,你怎地敵我不分!」南宮少天忙著擋開鞭子,又要避開左手刀王的偷襲,一時間狼狽的要命,忍不住就罵起來了。
  「我們本就是敵人!」鳳飛揚一瞪眼。
  「好!那我們聯手先放倒那金牌名捕!」左手刀王連忙跟鳳飛揚聯成一線,揮刀直攻南宮少天。
  「可惡!誰要跟你聯手啊!」眼見南宮少天差點中刀,鳳飛揚又驚又怒,不要命地揮鞭打向左手刀王。
  左手刀王背後吃了一鞭,痛得哇哇大叫。
  「好!那我就幫他放倒你!」說著加入南宮少天的陣營。
  「你滾開!誰讓你打他了!」南宮少天一腳踢他一個觔斗,彷彿誰打了鳳飛揚就是侵佔了他的權利。
  「誰要你多事!」鳳飛揚卻不領情,反而賞了他一鞭。
  今次左手刀王學乖了,只管靜靜地待在一旁,看著他們互相撕殺。過了一會,眼見他們吵越厲害,但下手卻很有分寸,看來也不用指望他們會兩敗俱傷。忽然,左手刀王心中一計。
  「好啦,別打啦!你們明明捨不得打傷對方,再打下也是白搭的,還作什麼戲。嗯,難不成玉面神捕真的是個女的,你們哥有情妹有意,在當街打情罵俏,拿我這倒楣鬼來戲耍。」一邊說一邊悄悄掩近。
  二人聽了心中一慟,都不自覺紅了臉。
  「呸,你嚼什麼蛆!待我收拾了他,才教訓你!」鳳飛揚更是沉不住氣,手下加重了幾成。
  對手忽然認真起來,南宮少天幾乎應接不暇。
  「你瘋了,想玩真的嗎?啊!小心!」忽然看到左手刀不知何時跑到鳳飛揚背後,正一掌向他背心打去。
  南宮少天大吃一驚,顧不得會吃鞭子,連忙撲前摟著鳳飛揚,一個打滾避開那要命的一掌。
  「飛揚!飛揚!你沒事吧!」
  剛在鬼門關打了個轉,鳳飛揚也嚇呆了,只懂搖搖頭。
  「不要怕。試試提一口氣看。」南宮少天柔聲安撫。
  「我沒事……」鳳飛揚照著做,覺得真氣運轉沒一絲礙滯,看來並沒受到內傷。
  「呃……沒事就好!你以後自量點,不要在我追捕犯人時攪和。我照顧不了你那麼多。」南宮少天鬆一口氣,嘴巴就難以自控地使壞。
  鳳飛揚柳眉一軒,正要發作,忽然發現自己跟敵人正以曖昧姿態抱在一塊。
  「放手!你抱著我幹什麼!」緊張的一腳踢開對方,鳳飛揚連忙彈起,轉身拍打身上塵土。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南宮少天登時氣結,渾然沒發現背向自己的傢伙連耳根子都燒紅了。
  鳳飛揚硬是回道:「你還有良心嗎?早給狗啃了吧。我才不要你救!」,忽然……
  「咦!左手刀王呢!」二人同時醒起,那狡猾的傢伙一定是趁機溜了。
  「都是你不好!」
  「還吵什麼!快追啦!」二人分頭去追。上方忽然傳來一陣輕佻的笑聲。
  「不用追了。小弟見你們忙,已經給代勞了!獎金在下也會替你們收下的。」一個穿著繡功精緻的白長衫,面如冠玉的男子立在屋頂上笑。旁邊被困成子狀的正是左手刀王。
  「西門儀!又是你!你又趁火打劫了!」南宮少天氣得無奈。他這個兄弟就是愛錢如命,專佔便宜。今次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
  「不要這樣說,小弟只是在幫你們啊!做成你們爭執的物件不在了,你們快點和好吧。不用太感激我啊。」西門儀哈哈笑著揚長而去。
  「誰要跟他和好啊!」二人異口同聲的大叫,眼神在空中交激,爆出『啪啪』火花。
  * * *
  中午時分,西門儀在市集最大的酒館宴請城內所有的捕快。
  「大家盡量吃盡情喝酒,不要跟我客氣,等一下我再帶大家上萬花樓,那裡的嫣紅姑娘真是歌舞雙絕啊。本公子今天一舉擒得左手刀王,輕易得了好幾萬兩賞金,不花掉一點,我還覺得不夠痛快。」
  「西門公子真不愧是金牌名捕啊,一出手就不同凡響。」眾人爭相祝酒。西門儀來者不拒,談笑生風地應酬。
  「喂,少天、飛揚。你們也喝啊,不要跟我客氣。」
  「我當然不會客氣,這可是我的賞金呢。」南宮少天瞪他一眼。
  「呵呵,到了我手就是我的。」
  「你這錢鬼!這年頭的強盜怎地多啊。」氣結。
  「小氣鬼。本公子是在幫你,因私鬥而讓犯人逃掉罪名可不輕呢。嗯……說來這一頓該你來請。」西門儀無負錢鬼稱號,馬上打起兄弟的錢袋主意來了。基本上,除了醇酒和美人,別的都很難在他身上搾出一個銅錢。
  「什麼啊,若不是有人礙手礙腳,我早就把人捉到了。」南宮少天道。
  「你說什麼!誰礙手礙腳了?你有膽子給我說清楚!」鳳飛揚拍案而起。
  南宮少天也不甘後人:「我就是說……」
  「他在說我。是我。一切都是我。」西門儀連忙插在二人間,按著二人的肩,勸他們坐下。
  「哼。」
  「我也哼。」
  二人坐下了,但依然以眼神互相廝殺。
  過不了一盞茶時份,鳳飛揚率先忍不住。
  「分明是我先找到人的,若不是你橫加插手,他早就敗我在手上。這麼多年你一點也沒變,還是個不顧道義、不守規則的傢伙。」
  「我不顧道義?若不是我救你,你早在死在左手刀王掌下了,還想贏?!」南宮少天一聽,不禁大怒。
  「若不是你令我分心,我怎會給他有機可乘。論真實功夫,那瘋子根本不是我對手。」
  「好!那算我多事,我應該讓你死掉算數。」南宮少天負氣地撇轉臉。
  「本就是你多事,誰希罕你幫了。」鳳飛揚冷冷地說。
  「我是多事。我就是不像某人那麼冷血,看著自家同僚被殺也無動於衷。你明明可以救那幾個捕快的,卻任由他們被殺。」
  「呸!你懂什麼。他們欺壓百姓、冤枉好人,就是不死在那瘋子手上,我也把他們交給爹治罪的。我爹他嫉惡如仇,他們最終還是難逃一死。現在讓他們殉職了,至少可以保留他們的名聲,讓朝廷發他們家人一筆撫恤金。」
  「哼,我知道你爹位高權重,手握生殺大權,為人又公正無私。你不必提醒我,我也不會忘記。」南宮少天冷冷地說。
  「你、你說我爹什麼!」鳳飛揚勃然大怒。
  「好了好了。別吵了。吵那麼多年了,什麼都吵夠啦。」坐在二人之間的西門儀給吵得兩耳生痛,忍不住勸了幾句,「你插什麼話!我們的事什麼時論到你多嘴啊!」二人忽然同聲同氣,一起向第三者發炮,可憐的西門儀就這樣成為炮灰。
  * * *
  「西門大人,你沒事吧。」躲得遠遠的捕快們一臉關愛的看著從戰場爬回來的西門儀。
  「還撐得住,沒聾掉。」掏掏耳朵。
  「西門大人,那現在該怎麼辦?」
  「還能怎樣?任他們去啊。」
  「那、那不大好吧。」眾人臉上都寫滿擔心。
  「那你們去勸架啊。」
  「嘩!」眾人連忙跳開一丈遠。開玩笑,想死他們不會去上吊啊。
  「那不就是了。」西門儀聳聳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要不要報官?」忽然有人不識向地說。
  「笨!我們就是官差!」眾人一起瞪他。
  「安啦!他們吵夠了就沒事。」西門儀老神在在地說。
  果然,不出一刻鐘,鳳飛揚就鐵青著臉走過來。
  「各位,在下先行告辭了。」
  「這麼快,再喝幾杯吧。」西門儀挽留道。
  「不了,我還要回家打點今晚的事。」
  「哦,對。今晚是鳳老爹他七十大壽。」
  鳳老爹就是鳳飛揚的父親,他家世代為捕快,到了鳳老爹那代就更是享負盛名。天朝上下的出名的捕快差不多全是他調教出來的。加上他身為當今天子鳳驍的族叔,為人行事竟毫無架子,官府中人都尊稱他為老爹或捕王。
  提起父親,鳳飛揚臉上露出笑容。
  「今晚請大家賞光,早點到。」
  「當然當然,捕王他老人家的七十壽宴,誰敢不來。」
  眾人熱鬧鬧地送別的鳳飛揚,又馬上圍到南宮少天身邊探消息。
  「咳,南宮大人,你跟鳳公子也吵了不知多少年了,你們到底有什麼恩怨啊?」眾人一臉好奇。
  「多事。」平日脾氣甚好,舉止挺溫文的南宮少天只要一扯上姓鳳的,就好像吃了火藥。「錢鬼,找個清靜的地方再喝吧,是兄弟的今晚不醉無歸。」
  「呃……今晚不行耶。今晚捕王他老人家擺壽酒,人家是捕門老祖宗,身為捕快我怎能不賣這個面子啊。對了,你不去嗎?啊,對,人家怎會請你,他鳳家最憎恨的人莫過於你了。」這幾句話逗得旁邊的人心癢難搔。
  「你是故意的是吧。」死錢鬼,那壺不開提那壺。南宮少天狠狠瞪他一眼。
  「呵呵,見你今晚寂寞,我把萬花樓的花魁介紹你吧。」西門儀笑嘻嘻的裝傻。
  「不用了,我對女人沒興趣。」南宮少天翻翻白眼。
  「嗯,原來你喜歡男人。」西門儀點點頭,他早就懷疑了。
  「不是!」南宮少天怒得一手拍碎了桌子。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其實我跟『萬菊樓』那邊也很熟,要不要介紹你。聽說那兒男人也很不錯。」
  南宮少天給他氣得話也說不出來,氣沖沖地拂袖而去了。
  * * *
  南宮少天走後,眾人不禁擔心。
  「西門大人,你這樣氣他怕不怕啊。」
  「怕什麼,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拿來尋開的心嘛。」西門儀還在笑彎了腰。
  眾人交換了個眼色,齊心圍著西門儀八卦起來。
  「南宮大人跟鳳公子他們一見面就吵起來,到底為什麼啊?。」
  「對啊,難道南宮世家跟鳳家什麼仇恨?西門大人,你知不知啊?」
  笑夠了,西門儀喝了口酒,才懶洋洋地說:「我家是廣集天下情報的飛鴿山莊耶,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那你老就不要吊人胃口嘛。」
  「那你們知不知飛鴿山莊的情報要多貴。」西門儀果然是不折不扣的錢鬼。
  「西門大人,這頓讓我們請您吧。」
  「再到萬花樓設宴替西門兄洗塵。」
  「以後西門大人光臨燕京,我們衙門一定好酒好肉的招待。」
  勒索夠了,西門儀才慢吞吞地放下酒杯。
  「他們兩家的恩怨由十年前的事而起,說來也話長,不過簡單的講就是……嗯……始亂終棄吧。」
  在眾人嘩然中,西門儀達到他言不驚人死不休的目的,不禁悠然地笑。
  *************
  幕後花絮:
  LCY:新坑新開始。請大家踴躍支持。來,主角也來呼籲一下。 ^^眾主角:嗯?可是,怎麼個支持法?
  LCY:笨!就是請讀者大多多投票,多多留言啦。
  少天:作者好市儈。
  西門:比我還貪錢。
  揚揚:臉皮好厚呢。
  LCY:人家、人家只是偶然宣傳一下下。~~~>_<~~~眾主角:喔喔喔,還想狡辯呢,真的好不要面啊。
  LCY:......T_T
  2
  離開酒館,南宮少天買了壺酒,獨自邊喝邊走,信步來到城郊一片梅林。臨近黃昏,天邊正下著紛紛細雪,讓萬物鋪上一層潔白,吐露著芬芳的寒梅成為天地間唯一的顏色。白雪紅梅,意境煞是迷人。
  「怎麼又來了這裡?」帶著三分醉意,南宮少天口齒不清地自言自語。
  「十年……十年了……這個地方一點也沒變,唉……」飽經風霜的大手,輕輕撫著粗糙的梅干。猶記十年前的這一天,正是在這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天氣下,初遇那個人。
  南宮少天臉上流露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思潮不由自主回到那少年輕狂的歲月……
  * * *
  百年前,南宮世家乃中原望族,既是當朝首富,家傳的劍法也冠絕天下。但好景不常,到了南宮少天的祖父那一代,家道中落了。加上父親又體弱多病,不能習武,在武林中的聲譽更是一落千丈。沒多久,祖父和父親更是雙雙逝世,南宮少天身為長子,責無旁貸地負起侍奉母親和照料幼弟的責任。猶幸,少天雖然年輕,卻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習武奇才,自少已經把家傳武學習得出神入化。亦因此,年少的他選擇了一份玩命的工作,成為捕快。捕快的俸銀不多,但可賺的外快卻不少。只要能逮捕到通緝要犯,賞金動輒幾千,甚至幾十萬兩。
  憑著驚人的武藝和出色的智謀,出道不過半年,年僅十七的少年南宮少天已經漸露頭角。
  「少天,又捉到通緝犯了?真不錯呵。」老捕快慈愛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南宮少天生性溫文,待人又親切有禮,深得大家喜愛。
  「你今次來的巧,遇上大喜事了。」老捕快呵呵笑道。
  「哦?什麼喜事?朝廷重金懸賞什麼人嗎?」一心以為有生意,南宮少天連忙打起精神。
  「你知道全國捕快頭子……也就是鳳老爹。明兒是他老人家六十大壽,他家連開了幾天流水席,你打扮打扮,穿漂亮點,今晚跟大夥兒一起去拜壽,讓老夫替你引見這大人物。」
  「拜見一下也前輩也是應該的,但也用不著打扮吧?我又不是娘兒,還穿什麼漂亮衣服啊。」南宮少天啼笑皆非。
  「傻小子,你沒聽到消息嗎?鳳老爹要在明兒大壽的正日替女兒比武招親。聽說鳳小姐天姿國色,你也長得一表人才,正好是一對兒。」老捕快喜洋洋地說,活脫脫把南宮少天當作自家子侄。
  「比武招親?」南宮少天失笑說:「鳳老爹這也太委屈女兒了吧?要是給一個又老又醜,滿臉痘皮的傢伙奪魁,豈不毀了小姐一生幸福。」
  「你少憂心,明兒的宴會可是有請帖才能去的,與會人仕不是名門望族,就是年青才俊。沒一點斤兩的人,也別想參加。」
  「那我也不用想啦。」南宮少天聳聳肩。他的表現雖然出色,但出道日子尚淺,還沒資格出席這等盛會。
  「所以我說帶你去見鳳老爹呀,要是他看得上你,你就有資格參加招親宴了。要是成為鳳家女婿,可真是一生受用不盡。鳳家自個兒的家財名望不說,他們在朝中還有人呢,誰不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鳳親王是他們家的親戚?難得的是鳳老爹他一點也不擺架子,跟大夥兒一起出生入死,為我們捕快爭光。這樣難得的好人家,要是攀得上可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呵呵,少天,要是你真的成了鳳府的快婿,可別忘了老夫呵,哈哈哈……」老捕快越說越興奮,渾沒留心南宮少天臉上已經變色。
  南宮世家雖已沒落,但世家子弟的風骨猶在,他南宮少天再沒出息,也不屑攀龍附鳳。
  南宮少天的硬脾氣發作,不管別人怎生勸說,就是不肯去鳳府賀壽。反而自個人藉詞出城遊玩,眾人雖氣他不愛惜前途,但也無可奈何。
  * * *
  離開了衙門,南宮少天隨意訪尋明山秀水,不經意來到燕京的城郊。
  「唔,好香。」鼻端聞到沁心的幽香,南宮少天尋芳而去,找到一大片梅林,傲寒的紅梅在一片冰天雪地下嬌嬈地盛放,美得令人忘俗。
  「要是在這人間仙境中,能與知心人把酒談心,真是一大快事。」就在南宮少天感歎時,忽然聽到一陣『嗖嗖』的兵器交擊聲。
  是誰這麼殺風景,破壞這裡的寧靜?南宮少天皺眉,忍不住遁聲尋去。走到梅林深處,才找到噪音來源,南宮少天本想直斥其非,但一看清楚眼前的美境,就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張大的嘴巴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只見白雪紅梅間俏立著一名絕美的白衣少女。少女高佻瘦削,腰懸銀鞭,作男裝打扮,秀氣的眉宇間帶著一絲颯然爽朗,顯得與眾不同。
  少女隨手整理一下髮絲,側頭思索了片刻,纖纖素手重新執起鞭子揮舞起來。少女的鞭法熟練,姿態曼妙,仿如仙子在花間起舞。
  南天少天呆站著不知時間流逝,直到少女舞畢,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才驚覺自己偷窺佳人練武,實是犯了武林大忌。
  正當他進退兩難時,少女忽地起笑容,冷冷地喝問:「小賊,你看夠沒有。」
  南宮少天一驚連忙出來請罪。
  「小……公子,在下南宮少天,恰巧路經此地,實在不是有心偷看的,但公子的鞭法出神入化,在下一時忘形才唐突了公子。」南宮少天心想少女既然穿著男裝,自然希望別人把他認作男性。果然,聽他左一聲『公子』,右一聲『公子』,少女的神色明顯和悅起來。
  「可你偷看了就是偷看了,不能一聲無心就作罷。」少女美麗的杏眼流露著調皮的光彩,聲音不高不低,沒有一般女子的嬌氣,但依然悅耳動人。
  「說得也是。」南宮少天風度翩翩的一笑,拔出腰間的昊天寶劍。「那就讓在下獻醜,請公子指點指點。」
  話聲還沒落下,南宮少天倏地飛躍而起,在半空挽了個劍花,矯若游龍地施展起家傳劍法。跟少女飄逸輕靈的鞭法成對比,南宮少天的劍充滿剛陽和力度的美感。
  少女沒想到一個路過青年會有如此絕頂身手,看到精彩處不禁拍手叫好。
  南宮少天得到佳人讚賞,自然更加賣力。一套劍法快將耍完,南宮少天調皮心起,忽然急速轉起旋子,他的動作捲起一陣旋風,週遭的梅花花瓣受到影響,也隨著南宮少天身形打轉。漸漸,團著南宮少天的花瓣兒越來越多,直把他的身影都掩沒了。南宮少天才倏地沖天而起,梅瓣隨著氣流,像噴泉般激射上半天,再慢慢向四周飄落,仿如天公降下了一場花瓣雨。
  「好美。」少女為之目炫,伸出雪白的纖手接著花瓣。
  但見少女一身素白,瓜子臉蛋白裡透紅,鬢上香肩沾上點點嫣紅的花瓣,直如梅花仙子的化身。南宮少天也不禁神為之奪。
  「你的劍法比我強多了,反倒像是我佔了便宜。你說該怎麼辦呢?」少女嫣然一笑,神態爽朗可愛。
  南宮少天感到自己的心忽地『篷篷』地跳,好像快要跳出胸口。
  「不如讓我請你喝杯水酒,以作酬謝吧。」少女沒發現他神態有異,大方地發出邀請。
  南宮少天像個傻子般跟著少女去到梅林中央的涼亭,呆呆地看她煮酒。
  「這是我秘製的梅花酒,是用現摘的梅蕊烹調的。南宮兄,你嚐嚐看。」少女慇勤地把以白瓷杯盛載的酒奉上。南宮少天連忙伸手去接,二人的指尖不經意的發生觸碰,南宮少天不由自由渾身一震,失手把酒打翻了。
  「啊,對不起,我醉了。」南宮少天赧然說。
  「你還沒喝,怎生醉了?」少女奇怪地側著頭。
  「酒不醉人,人自醉。」南宮少天歎喟,忽然感到有點心酸。呵,他墮入情網了。他不由自主地愛上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少女,連人家芳名也不知,就已經深深陷落,不能自拔了。
  「什麼?」少女一怔。
  「在下的意思是,在這良辰美境,得以與公子共眾,實在令人如飲純醪。」南宮少天微微一笑。
  少女也報以一笑,活潑地拉著他談天說地。在得知他身為捕快之後,神態更見親密。
  「南宮兄,你既是捕快,那明天鳳府的壽宴你會去麼?」少女忽然笑問。
  「我不懂應酬,跟鳳府也不熟稔。」南宮少天搖搖頭。
  少女想了想,又問:「嗯……你定親沒有?」
  「沒、沒有。」少天不禁受寵若驚。
  「那有心上人了嗎?」
  「今天之前沒有。」但由今天開始,就有了你了。南宮少天忽到心中酸酸甜甜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嗯……」少女又沉思了片刻,忽然跳起。「喲,天黑了。我顧著跟你談天,都沒留意呢。南宮兄,我家中還有點事,恕小弟失陪了。」
  「那我要怎樣才能再見到你。」南宮少天大急。
  「我明天會在壽宴的會場。」少女笑答。
  「可我沒有請帖,那有資格出席呢。」南宮少天苦惱地說。
  少女嫣然地笑,把懷中掏出一枝箭簇,交給南宮少天。「這個送你,你拿給守門的人看,他們自不敢攔你。」
  南宮少天呆呆地接著那手工精緻,雕刻成鳳頭狀的箭。
  「這、這是……?」
  「哦,我還沒跟你說吧?我姓鳳,名飛揚。」
  「鳳……你是鳳老爹的……」南宮少天一震。
  「是啊。我也不喜應酬,所以從宴會中溜出來玩了。」鳳飛揚可愛地吐舌。
  南宮少天呆住了,想不到眼前的佳人就是明天比武招親的主角。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明天你會來吧?明天見了。」鳳飛揚擺擺手,笑著離去。
  南宮少天呆站了半天,忽然仰天長嘯。
  「她邀請我!她邀請我!她把閨名告訴我了!」對女子來說,這已是很明顯的示愛。南宮少天又叫又跳,感到幸福充盈滿胸,若不宣洩出來,就要快樂得爆炸了。
  * * *
  翌日,南宮少天懷著興奮的心情來鳳家莊。
  鳳家莊就位於梅林的後山,名捕世家並沒想像中富麗堂皇,反而清雅樸素,令人心生好感。南宮少天拿出鳳飛揚所贈的金箭,果然馬上被引薦入內。
  「咦,少天?你怎麼來了?你昨天不說死也不要來嗎?」認識南宮少天的捕快見他突然出現都大感奇怪,連忙把他扯到一角。
  「呃,我……」南宮少天嫩臉一紅。昨天他還沒認識飛揚啊,今天打死他,他也不走了。
  「你是怎麼拿到請帖的?」眾人又問。
  南宮少天不好意思說出飛揚的事,連忙轉移話題問道:「比武招親開始了嗎?」
  「開始啦,正打得精彩。」老捕快指指老遠的擋台。
  南天少天急急轉頭,一眼就看到心上人一腳把挑戰者踢下擋台,正風姿颯颯地向四方抱拳,答謝眾人的掌聲。鳳飛揚今天依舊穿著男裝,但一身喜氣的紅衣,把他襯托得嬌俏無比。
  「那一位英雄上台指教。」鳳飛揚臉無驕色,顧盼自若地環視全場,台下眾人皆為他所懾,無人敢上台挑戰。
  鳳飛揚直問到第三遍,臉上微露不豫之色。忽然,一條寶藍色的身形疾飛上台。
  「在下南宮少天,懇請公子賜教。」
  南宮少天雄姿勃發地躍到台上,跟鳳飛揚遙遙相對,一時間台下響起如雷掌聲,把熾熱的氣氛推到最高點。
  「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呢。」比武擋台上鳳飛揚嫣然一笑,顯得喜氣洋洋。
  南宮少天見她對自己毫不避嫌,不禁心中感動。
  「南宮兄,請。」鳳飛揚隨即正顏擺出比武架式,南宮少天知她武藝非凡,也不敢怠慢,連忙凝神而待。
  二人交上手,凌厲的鐵劍對上飄忽的銀鞭,打得煞是緊湊,台下的觀眾也忘形喝采。
  短兵相接後,二人稍稍分開。
  南宮少天以昊天劍遙指對手,微笑讚道:「好厲害。」難得飛揚一個妙齡女子竟有如此身手,他也感到與有榮焉。
  「還有更厲害的呢。」鳳飛揚也報以一笑,旋即揮鞭再上。這次鞭法路子大變,不再走輕靈奇詭的路線,反而以大開大闔,剛猛絕倫之勢展開攻擊。
  南宮少天顧著憐香惜玉,差點招架不住。
  「你看不起我,當心吃虧啊。」不消幾招,鳳飛揚就以長鞭捲著南宮少天的劍,二人登時陷入角力的局勢。
  鳳飛揚發勁一扯,力氣之大把南宮少天嚇了一跳。他做夢也沒想過一個女子會如斯力大無窮,一時輕敵給拉得一個踉蹌,幾乎連家傳寶劍都保不住。
  「嘻。」鳳飛揚抿嘴一笑,沒有乘勢追擊,明顯是給他機會。
  南宮少天臉上一紅,暗叫僥倖,但也給激起好勝之心。
  要是靠飛揚讓他才能獲勝,將來勢必被這好勝的小嬌妻瞧不起。
  南宮少天決意一振夫綱,連忙收斂心神,沉腰坐馬,令對方再也扯不動他分毫。鳳飛揚心知力敵佔不了便宜,正想改變戰略,豈料手腕一抖,赫然驚覺自己的兵器風紋不動,竟然被南宮少天以內力透過劍身緊緊黏住了。
  任銀鞭如何騰挪變化,還是被昊天劍的吸力所控制。旁人看來以為他們爭恃不下,但他心裡明白自己已經輸了。
  既然南宮少天技勝一籌,鳳飛揚也口服心服。伊人嫣然一笑,正想棄鞭認輸。怎料南宮少天忽使巧功,令鳳飛揚身不由已地跌向他的懷抱。南宮少天當然毫不猶豫地摟著她。
  這一來勝負顯而易見,台下登時轟然叫好。
  「你快放手。」鳳飛揚飛紅了臉,似嗔似惱,又似嬌羞。
  南宮少天年少臉嫩,也不禁害羞,連忙肅然挺立,不敢造次。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時,鳳老爹已經喜孜孜地攜著家眷踏上擋台。鳳老爹身形精瘦,鬢髮半白,雙眼炯炯有神,神情不怒而威。而其餘鳳家的成員亦是人中龍鳳,男的一律英俊不凡,女的也美艷絕倫。
  「在下南宮少天,參見鳳前輩,鳳夫人,及眾位。」南宮少天一揖到地。
  「還見外?應該叫岳父岳母了。」鳳老爹哈哈大笑。
  南宮少天心中甜絲絲的,正想改口,忽然聽見鳳飛揚笑嘻嘻說:「姐姐,人家給你挑的夫婿不錯吧,你要怎樣報答我?」
  南宮少天一震,幾疑自己聽錯了。但抬頭一看卻見鳳飛揚親熱地挽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女。少女眉宇間與鳳飛揚極為相似,但氣質卻較為文靜。
  「你、你說什麼?她、她是誰?」南宮少天恍惚地問。
  「呆子,當然是你的新娘子啊。」鳳飛揚噗的一笑。
  「飛揚,不得無禮。」鳳老爹瞪了他一眼,才向南宮少天道:「賢婿別見笑,老父這個小兒子最是頑皮。」
  「爹,你偏心,有了女婿就不要兒子啦。南宮大哥你來說句公道話……」鳳飛揚笑嘻嘻地挽著南宮天少,忽地感到他的手心冰涼,彷如握著一塊玄冰,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你是鳳家兒子?准新娘的弟弟?」南宮少天心神激,差點站立不穩。
  鳳飛揚一愕,微微點頭。
  「是弟弟……不是妹妹……」南宮少天喃喃地說,神情說不出的絕望。
  「南宮大哥你怎麼啦?」鳳飛揚一臉關懷地問。
  但對著他的好意,南宮少天只覺忿恨。
  「你是男的為什麼要比武招親?你要不要臉?」憤慨的吼叫聲隱隱帶著悲痛。
  不但鳳飛揚給嚇呆,連鳳家其他人也愣住了。只有閱人無數的的鳳老爹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小女飛煙不諳武藝,所以老父和內人才決定讓她兄弟代為出賽,這事幾個月前已經傳遍燕京,你可能是初來此地,才沒聽到吧。至於飛揚,他才只十四歲,聽到有這樣新鮮的事兒,那有不搶著幹?他年輕識淺,如跟你有什麼誤會,你也別跟他認真。將來你跟飛煙成了婚,大家也是一家人。」這番話合情合理,自己女兒又才貌雙全,鳳老爹只道南宮少天也會欣然答應。豈料等了半晌,南宮少天只是癡癡發呆。
  反是鳳飛揚忍無可忍,走到南宮少天面前問道:「南宮大哥,你這是怎麼啦?難道小弟有什麼得罪之處嗎?」
  南宮少天怔怔看著自己傾心的對象。感到原本緊緊握在手心的幸福,倏地化為一縷輕煙消失得無影無蹤,就是拚了命想去追,也追不回了。一陣強烈的心痛絕望湧上心頭,少天忽覺身上忽冷忽熱,真氣逆轉。喉頭忽然一甜,哇一聲就噴出一口鮮血。
  幾點溫熱的血噴灑在鳳飛揚雪白臉龐上,微熱的觸感,淡淡腥氣,令他猛地一震,心中感到一份難以言喻,而又陌生人的悸動。
  南宮少天這一吐血,在場賓客無不嘩然。但眾人只道他是比武時受了內傷,那知他內心淒楚。
  「快扶新姑爺入內堂休息。」鳳老爹見狀緊鎖眉頭。
  「不用了。」南宮少天揮開鳳府的家丁,逕自走到鳳老爹父女跟前,噗一聲雙膝跪地。
  「鳳前輩、鳳小姐,在下不才,配不上小姐,剛才得勝也只是一時僥倖。小姐天人之姿理應覓得佳婿,在下不敢妄想高攀,害了小姐一生幸福,還望兩位恕罪。」
  擋台得勝後才來拒婚,實是前所未有的怪事,對女家來說更是莫大的羞辱。一眾賓客已經在竊竊私語了,鳳家更是人人氣得臉色發青。
  「姓南宮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枉我還當你是朋友。」看見乃姐泫然欲泣的臉,鳳飛揚忍不住一把揪著南宮少天,其餘的幾位兄長亦一一加入聲討行列。
  只有鳳老爹還沈得住氣,威嚴地說:「賢婿大既是累了,先反回內堂休息,婚事容後再從詳計議。」言下之意,南宮少天是別想溜掉。要是讓他悔了婚,女兒的名節受損,以後再也別想找到好婆家。
  「正是,正是,南宮少俠有什麼苦衷,可以慢慢商量。」愛女心切的鳳夫人也急急挽留。
  只是南宮少天怎也不允,也不肯說出有何苦衷。無論是鳳家的兄弟威嚇也好,旁人好言相也罷,他只是固執地搖頭。
  最後南宮少天坦言寧願一死謝罪,也不肯迎娶鳳家小姐,以免害了人家姑娘一生幸福。鳳老爹自重身份,不便在大喜日子擊殺無名小輩,只好幸幸然放他離開。事情到了這地步,一場喜事已經變成鬧劇。鳳家人自然把南宮少天當成眼中釘,就是一眾賓客以為他無恥的登徒子。
  * * *
  南宮少天踏著跚的腳步,在眾人指摘的目光下離開鳳府。再次經過那與鳳飛揚相遇的梅林,自不免感到唏噓。
  「姓南宮的!你站住!」
  南宮少天聞聲回頭,赫然見到鳳飛揚滿臉怒容地追出來。人臉依舊,但一切都不復相同。
  「飛揚,你有話要跟我說嗎?」面對著他,南宮少天百感交集,他也分清到底是憐是怨還是恨。
  「你我還有什麼好說!」鳳飛揚的眼睛含著複雜的情緒。
  仔細地看著眼前的人兒,南宮少天到此刻還是沒法相信鳳飛揚是男兒身。還沒發育完成的身材雖沒玲瓏曲線,但也柔軟輕盈。還沒轉聲的童音,驟聽之下恰似女子清脆的甜嗓,更別說那張秀美的臉了。這又怎能怪自己錯認?自己沒錯,但飛揚也沒錯呀。既然大家也沒錯,為什麼他會落到如斯田地?
  南宮少天歎了口氣,認份地說:「你是來殺我的吧。」
  鳳飛揚恨恨地說:「今天是爹的大壽,我不能殺你。」
  「那你追出來想怎樣?」又是一聲歎息。
  鳳飛揚咬著唇不答。
  「既然沒事,在下告辭了。」南宮少天見狀,只好悄然轉身離去。
  忽地,鳳飛揚情緒好像失控般朝他怒叫:「姓南宮的!你聽著,你羞辱我姐姐,我跟你永遠是敵人!一輩子的敵人!」
  南宮少天倏地轉頭,目送鳳飛揚疾走的背影。心中一陣絞痛,忽然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少天: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問了。
  LCY:問什麼?問好了。
  少天: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拍你的戲?我明明沒答應過。
  LCY:什麼?你連合約都簽好了,還問。
  少天:什麼?何時簽下的?怎麼我不知道。(大驚)
  LCY:在拍『東海弄晴』時呀。
  少天:那明明是客串的戲份啊,我沒答應要當主角。
  LCY:你用放大鏡看看合約最下面的小字。
  少天:作者有權提拔任何配角成為主角……@@西門儀:那我也……(吃驚)
  LCY:是啊。
  (又一人昏倒)
  飛揚:那我呢?我可沒客串過你的戲。
  LCY:是沒錯。但當今天子鳳驍是你堂兄吧。
  飛揚:是又怎樣。
  LCY:他已經把你賣了。 (作為不可揭他私隱的報酬)
  飛揚:…….(暈倒一大片)
  3
  南宮少天醒來的時候,身處一所簡陋的小屋,身畔一個人也沒有。正當他感到奇怪之際,單薄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咦?少天你醒啦?老夫剛替你買了些補藥。」
  驟見待自己如子侄的老捕快,南宮少天心頭一陣溫暖。
  「少天,你再休息一會吧。老夫煎好藥再叫你。」
  南宮少天點點頭,忽然問道:「是誰救我的?」
  「當然是老夫羅,老夫看到鳳家小少爺偷偷追著你出去,怎也放心不下,就跟去看看了。豈料去到梅林,卻只看到你一人昏倒地上。」老捕快奇怪地答。
  南宮少天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
  「怎麼了?」老捕快問。
  「沒什麼。」南宮少天搖搖頭,連忙收拾心情,誠懇地致謝。
  老捕快歎了口氣,雖知不是時候,但也忍不住訓他:「少天,你怎麼搞的?好端端的把大好姻緣斷送,還開罪了惹不起的人。老夫真不明白,鳳小姐美如天仙,人品又出名的好,你為什麼死也不肯娶她。」
  「感情事勉強不得的。」南宮少天苦笑。硬是跟沒感情的人結合,到最後只會害了彼此,對鳳小姐也不公平。
  「誰又勉強你去打擋台了?打勝了又賴皮,這成何體統?」老捕快瞪他一眼。
  南宮少天有苦說不出,只有悶聲不響。
  老捕快繼續罵道:「女子的名節比性命還要緊,這下子你讓人家姑娘多難堪?」
  南宮少天悚然一驚。
  「鳳小姐她怎麼了?沒做傻事吧?我這就去登門請罪,再公告天下說一切是我的錯。」
  老捕快拉著他:「你別去攪和了。有鳳家人在,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倒是你,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南宮少天一怔,臉上一片茫然。
  老捕快歎了口氣,婉轉地說:「鬧出這樣的事,你若再跟鳳家的人碰面也挺尷尬的,不如先回鄉去避一避吧。待事情淡下來,再作打算。」
  * * *
  南宮少天依言回鄉休養,一來避開週遭的流言緋語,二來他確需要時間去治療他心上的傷口。
  這一避,就整整避了三個月。期間他輾轉打聽到鳳家小姐曾因羞憤而試圖自殺,幸得家人及時解救。不久又承青梅竹馬的表兄不棄,以隆重的儀式登門提親,新郎雖非武林人士,跟鳳老爹心目中的擇婿條件相去甚遠,但卻對鳳小姐情深一片,這件鬧劇總算歡喜收場。
  對此南宮少天也深感安慰,入世未深的他以為一切的事已成過去。直到他復職的那一天,上司與一眾同僚聯手誣陷他失職,害他幾乎身陷衙令。他才領教到鳳家的勢力。也明白到鳳家對他的仇恨,遠遠比想像中深刻。
  惹上了鳳老爹之後,南宮少天的前途陷入空前危機。別說無法在官門待下去,就連武林正道也無他立足之地。因當日悔婚一事,一眾衛道之士早把他列入離經背道的邪人,只差沒聲討他而已。被迫至絕境的少年一直徘徊在淪入黑道的邊緣,直到他認識了當時以化名馬堯浪跡江湖的鳳親王世子。二人一見如故,雖然不久之後,南宮少天發現了鳳驍乃是鳳飛揚的族兄,但豁達的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接著楊國烽煙四起,鳳驍率兵對抗外族,南宮少天理所當然地助他一臂之力。到了功成之日,鳳驍登上天子之位。在金鸞殿上犒賞三軍時,南宮少天推拒了鳳驍欽點的鎮南大將軍之位,衝口而出表示只願當回一個平凡的捕快。
  鳳驍一怔,然後笑著賜他代表特權的金牌,封他為身份超然的金牌捕快。身邊幾個還沒決定去向的損友,如東方彥、西門儀和北冥等聽見有這麼輕鬆又有趣的差事,都紛紛投入捕快這個行業。
  憑著四人的才幹,金牌名捕的聲望日隆,不單成為官門和武林正道的典範,威望還隱隱超越了有捕王之稱的鳳家。
  早在南宮少天受封為金牌捕快之日,一幹好事之徒已經猜測他此舉是為了報復鳳家,無人不等著看一場好戲。可是出乎意料,他們不但沒展開一場爭鬥,反而有意無意的迴避,雙方竟然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碰過面。
  如是這過了幾年,大家也淡忘了南宮少天和鳳家的恩怨,就連少天本人也以為事情已經徹底告一段落,他跟鳳飛揚亦緣盡於此。直至那一天……
  「投降吧,白虎君你的同黨已經被一網打盡,你現在投降還可留你一命,否則在下只有帶你人頭回去覆命。」南宮少天手握昊天劍,冷冷地盯著眼前已成困獸的欽犯。經過連日的激鬥,白虎君的手下死的死,擒的擒。但最重要還是拿著眼前的首惡,否則一切的努力都會白費。
  「可惡……」白虎君亦自知不是南宮少天的對手,可是要他束手就擒,他真的不甘心啊!
  只見白山君怒吼一聲,轉身就往地形險峻的山峰逃去。南宮少天想不到他還不死心,不禁微微一怔,步伐於是稍為落後了些。
  「白虎君!你跑不掉的!啊!」山路迂迴,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南宮少天正想手刃這冥頑不靈的兇徒,但想不到等著他的,卻是他多年的夢魘。
  「你來遲了。」青年臉如冠玉,白衣如雪,背負金弓,腰纏銀鞭,傲然挺立於崖上,手上執著一個染血的包袱。
  「是你……飛揚……」南宮少天怔怔地看著眼前人。
  多年不見,當日的稚氣少年今已經長大。鳳飛揚身量比六年前拔高了不少,但卻更為瘦削。昔日親切爽朗的氣質蛻變成冷若冰霜,就連那清脆甜美的嗓音,也變得清冷。可是……驟眼看去,還是像個易釵而弁的美女。
  鳳飛揚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臉上忽然一熱,忍不住恨恨地撇過臉,冷言道:「南宮大人,飛揚二字不是你叫的。」
  淡淡的一句話,已令南宮少天彷如中了一拳,胸口登時一窒。
  「說得是,在下應該稱你為鳳公子才對。」
  「言重了,我們根本沒有稱呼對方的必要。」
  又是一記重擊。南宮少天苦澀一笑,無言以對。鳳飛揚也默不作聲。
  過了片刻,氣氛有點尷尬。南宮少天自忖比鳳飛揚年長幾歲,總得拿出點風度出來,於是率先打破沈默,沒話也找些話說。
  「咳,聽說上月初五是你二十歲生辰?」
  「那又怎樣?」
  「呃……不怎樣。」南宮少天不禁暗罵自己笨。說這些幹嗎?難道在此時此地祝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於是二人又繼續相對無言。
  「你怎知我生辰?」今次先開口的是鳳飛揚。
  「那是江湖上的盛事呀。那天鳳老爹宣佈以後讓你脫離父兄獨立行事,江湖上又多一位名捕,鳳家有了你這新力軍,簡直如虎添翼。」南宮少天理所當然地說。
  鳳飛揚卻臉色一沉,冷冷地說:「你倒挺關心我鳳家。」
  這是什麼話?飛揚在懷疑他想對鳳家不利嗎?南宮少天不禁生氣:「這些年來在下從沒興過報復之心,自問對鳳老爹亦沒半點不敬。」
  鳳飛揚一聽,大怒:「你做出這種事,還敢心存報復的念頭?我還沒找你報仇呢!」
  「你還要向我報仇?你們鳳家也別欺人太甚!」南宮少天直氣得跳腳。
  「我家怎樣了?」鳳飛揚也抽出銀鞭。
  想起自己當年所受的冤屈,南宮少天幾乎想罵髒話,可是一看到飛揚氣苦的臉,想起當日梅林相遇,唉,自己一時糊塗,也不能說沒有責任。
  「好吧,算我不對。」
  「哼,本來就是你不對。」
  「飛……鳳公子,你怎會來這偏僻的地方的?」南宮少天忍氣吞聲,把話題轉到另一方向。
  「廢話。難道你來得我來不得?」
  「呃……不是,不過,我來是為了辦案。」咦?難道飛揚也……
  南宮少天一怔,這才注意到他正在追捕的要犯,已經伏屍在鳳飛揚腳下,而且身首異處。
  「你殺了白虎君?」
  「此人乃是馬賊,已經屠殺了好幾條村的村民,難道不該殺嗎?」鳳飛揚冷笑道。
  「該、該殺。」可是白虎君是他的追捕多時的要犯呀。按江湖規矩鳳飛揚不合橫加插手,搶去他將要到手的獵物。
  「那還有什麼問題?」鳳飛揚斜睨著他,嘴角勾起一個挑釁的笑容。
  「……沒問題。」算了,這也許是飛揚第一次單獨辦理的案子,不要掃他的興。南宮少天只好摸摸鼻子,認句晦氣。
  只可惜他的好意沒人受領,鳳飛揚只是冷哼一聲,拿著包裹著白虎君頭顱的包袱,頭也不回地走了。
  南宮少天也好脾氣地沒計較,可是……
  黃河渡口。
  「咦?飛……鳳公子,這麼巧啊?」
  「不好意思,翻江蛟的人頭我帶走了。」
  四川府衙。
  「呃?今次又碰到你了?」
  「哼,知府貪贓枉法的證據已在我手上。」
  黑風山寨。
  「……」
  「山下的嘍囉全被你解決了嗎?辛苦了。可惜只要黑風寨寨主在我手上,這單案還算是我的。」
  一次、兩次、三次,都算了。可是四次、五次、六次……
  他南宮少天可不是聖人。
  「你是故意的吧!」每次也功虧一簣,難怪他氣得跳腳。要是南宮少天還是當年那個靠賞金過活的小捕快,還真給他害死了。
  「廢話。」鳳飛揚丟他一個白眼,彷彿在罵他是笨蛋。
  南宮少天更加火冒三丈。
  「你處處與我作對是什麼意思?」
  「我喜歡,就這個意思。」
  「你喜歡……」南宮少天氣得發抖,「難道你真非與我為敵不可嗎?」
  「哼,你年紀不老,怎麼腦子就不管用了。」鳳飛揚淡淡一笑,一字一頓地說:「我說過,我們一輩子也是敵人。」
  一陣急氣沖心,南宮少天的忍耐力也到了極限。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哦?那你又能怎樣?」鳳飛揚不痛不癢地說。
  「聽好,我下一個目標的長白山的雙魔。我們一決高下吧。」
  「好,誰先把犯人制住,誰就勝了。」
  * * *
  一個月後。
  「南宮少天,大魔已經在手上了。你認輸吧。」
  「哼,二魔也在我下手上,怎見得是在下輸了。」
  「好!那我們再比!」
  兩個月後。
  「鳳飛揚,獨行盜已經被在下的人擒住了。」
  「姓南宮的,你好卑鄙!一路引我走錯路,還邀人幫手。今次的比賽不算數!我們再比!」
  三個月後。
  「南宮少天,猛虎寨的人已經投降於我,你今次輸了。」
  「姓鳳的!你竟然在上山的路上設陷阱?你想殺掉我啊!」
  「哼,兵不厭詐。」
  「我不管!再比!」
  鳳飛揚與南宮少天的賭賽就這樣一直互有輸贏,但在雙方不認輸的情況下持續下去。而這事沒多久就傳遍了江湖。只是很奇怪,不單鳳家的家長沒管束飛揚。就連當今聖上鳳驍也隻眼開,隻眼閉。任由他手下兩名大將胡鬧下去。既然天下最大的鳳驍也不管,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管。久而久之,眾人,包括兩位主角也認為他們的賭賽會就這樣比下去,他們的關係也永遠這樣的糾纏不清,耐人尋味……
  幕後花絮:
  LCY:吁......終於把少天和揚揚的前塵交待清楚了。
  少天:你還有臉說。你竟然揭我的私隱,這是我永遠的痛啊。你寫之前有徵求我同意嗎? (大怒)
  揚揚:就是就是,作者把這些舊事掀出來幹什麼?我最恨人家當我是女人了,你還到處給我宣揚!(也大怒)
  少天&揚揚:總之,作者就是可惡!
  LCY:T_T 你們現在倒同聲同氣了。
  少天&揚揚:呃--誰跟他同聲同氣啊! (臉紅)
  少天:是你學我說話啦!
  揚揚:誰學你啊!我自己跟作者說不成嗎?
  少天&揚揚:是你不對啦。
  LCY:這個、你們別吵了。 (你們還要成為一對啊,怎麼老是吵架呢。)
  少天&揚揚:閉嘴!我們吵架,作者不准插花!!
  LCY:......T_T
  在鳳老爹七十大壽壽宴結束後的第二天,緬懷往昔至喝得酩酊大醉的南宮少天一覺睡醒,就看到他的好兄弟西門儀。
  「你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南宮少天皺皺眉頭。
  西門儀挑一挑眉,耐心地解釋:「你看看這……破爛的佛像、遍地瓦礫、厚厚的灰塵,還有密集的蜘蛛網。一看就知道這是間-破-廟。」
  「我當然知道這是破廟,我是問你帶我到這兒幹什麼?」
  「你在鳳家的梅林喝醉了,我好意把你救回來。」嘖,真是一個不懂感恩的傢伙。
  「這個我也明白,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給我找一間客棧?」睡得腰酸背痛的南宮少天白他一眼。
  「客棧?!」西門儀怪叫一聲,「客棧要錢的你知不知道?萬一你醒來不認帳,我豈不是虧大了。」
  「死錢鬼,沒義氣。」想起上個月西門儀一擲千金包下倚紅樓,只為與某花魁共渡一宵,南宮少天就深悔自己誤交損友。
  「我好歹把你救回來,沒讓你在梅林丟人現眼。」西門儀委屈,他把爛醉如泥的南宮少天搬來也花了很大力氣好不好。
  一言驚醒,南宮少天想起梅林可是去鳳府的必經之路。
  「我醉臥梅林的事還有誰知道?」
  「目前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西門儀笑吟吟地說。南宮少天總覺得他的笑容很刻薄,有著濃濃的計算的味道。
  「那怎麼才能永遠只有你跟我知道?」南宮少天小心翼翼地問。
  「這個嘛,有一件案子,需要你的幫忙。」西門儀的笑容更深,也更奸詐了。
  * * *
  南宮少天不情不願地來到燕京衙門,一踏進公堂,劈頭就跟他的小冤家打個照面。
  「你怎會在這兒的?」鳳飛揚的手指幾乎直截到南宮少天的鼻子。
  「哼,你以為我喜歡來啊。」南宮少天冷冷地拂開他的手。
  西門儀連忙插在二人之間,制止一場一觸即發的戰爭。
  「你們不知道嗎?這件案子要我們三人合力辦理。」
  「你說什麼?!」二人齊聲尖叫,威力之大直轟得西門儀兩耳生疼。
  「西門儀,你事先沒說過要跟他合作的!」
  「你們現在知道不是一樣嗎?」
  「你想也別想,我不會跟他合作。」
  面對語氣如出一轍,配合得天衣無縫的二人,西門儀唯有拿出聖旨。
  「看,事態危急,皇上特准本公子自行調配人手,你們敢抗旨嗎?」
  「抗旨就抗旨!誰怕誰啊!」南宮少天狠狠吼回去。鳳飛揚略一猶豫,也不甘示弱地撇撇嘴。二人擺明不把那明黃的絹紙當一回事。反正只要不涉及那個人,鳳驍是很好說話的。
  「哦,這樣啊。
  」西門儀看看南宮少天,又看看鳳飛揚。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笑,神神秘秘地向後者說:「鳳公子,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們的南宮大俠在哪兒渡夜了?他……」
  鳳飛揚還沒反應過來,南宮少天已經飛身而上,一手掩住西門儀的嘴,一手將他拉到一角。
  「錢鬼!你答應過我什麼?」
  「哎呀呀,南宮大俠,你又答應了我什麼?」西門儀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南宮少天氣結也拿他沒折。
  「好吧,算我怕了你。但你只能脅我一次。」
  「這個嘛,我想想看。」西門儀模稜兩可地聳肩,南宮少天還想說什麼,可是被二人晾在一旁的鳳家小公子已經按奈不住了。
  「你們鬼鬼祟祟在計算什麼?」
  「你管得著嗎?」滿肚子火的南宮少天一句就堵過去。
  鳳飛揚臉色一變,扭頭就走。西門儀連忙做好做歹的拉著他。
  「哼,無論你怎說也別想我留下來。我是怎也不會跟姓南宮的合作。」
  鳳飛揚僵著他那美麗絕倫的臉,西門儀卻不慌不忙地在他耳邊低語。只見他說不了幾句,鳳飛揚倏地怒叫:「你好卑鄙!竟然威脅我!」
  咦?鳳飛揚竟也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南宮少天一愕,忍不住豎起耳朵。可他還沒探聽到什麼,那二人已經達成協議,鳳飛揚雖然生氣,也無可奈何地屈服在西門大爺的淫威之下。
  * * *
  以『誠意』打動了那對冤家之後,西門儀召來衙門其他捕快一起研究案情。
  「今次我們的任務是緝拿皇榜裡首號通緝犯。」
  「千面人?」南宮少天和鳳飛揚異口同聲表示驚訝。千面人既是強盜又是採花賊,專挑朝廷命官下手,每次出手皆不留活口。這人已經橫行了一年多,但因其蹤詭秘,又精於易容術,眾人一直束手無策。
  「不錯。」西門儀頷首。
  「敢情西門大人已經掌握到他的行蹤和真正身份了?」一眾小捕快均感佩服。飛鴿山莊名頭那麼響亮,真不是蓋的。
  西門儀呷了口碧螺春,懶洋洋地說:「這個……連一點影兒都沒有。」
  眾人幾乎被他氣昏。
  別了一肚子氣的南宮少天乾脆吼他:「沒有?那你憑什麼說要緝拿他啊?」
  西門儀勾起一個傾倒眾生的笑容:「當然是憑本公子驚天地泣鬼神的智慧。各位稍安無燥,且聽本公子一一道來。」
  「千面人厲害之處在於從來沒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有人說他是粗魯漢子,有人說他是個老翁,也有人說他是文弱秀氣的書生。這樣一個易容術高手,加上行蹤不明,要找他本就難如登天。不過人是習慣的奴隸,只要掌握到他的行事的習性,就算千面人有三頭六臂也飛不出本公子的五指山。」
  「聽來也有點道理。那你掌握了些什麼?」鳳飛揚蹙著眉,認真思索。
  「千面人第一次犯案,是在玉門關,他滅了史參謀一家,還姦殺了有玉門關第一美人之稱史夫人。第二次,受害人是玉門關以南一百里外的小鎮知府,除了殺人搶劫,人稱鎮上第一美人的知府千金也難逃毒手。」
  「你的意思是,千面人下手的對象除了朝廷命官,府上必定有一位號稱什麼第一美人的內眷。」南宮少天恍然大悟。
  鳳飛揚忽然說:「我也想起一事,千面人上次犯案是兩個月前,就在燕京三百里外的城鎮。受害人是巡按大人,他的千金也是方圓百里內第一美人。」
  「咦?這樣說,千面人可能還在附近。」眾人均興奮起來。
  「可是,怎麼找呢?」
  「找不到可以引他出來。只要有香餌,還怕大魚不上釣?」西門儀微微地笑。
  鳳飛揚一臉困惑:「可是燕京城中從沒聽過有什麼第一美人呀。喂,你們有聽過嗎?」
  燕京城的捕快聽到他詢問,都不禁苦笑。燕京三百里內的女人,沒一個及得上鳳飛揚美貌,哪兒來什麼第一美人啊。當然,眾人害怕鳳飛揚的鞭子,誰也不敢說出口。
  西門儀的笑容更深:「禮部的蘇大人快將調任燕京,蘇家有女初長成,人稱江南第一美人。」
  「你想拿蘇小姐作餌?錢鬼,這不合你好色的作風。」南宮少天奇怪地說。
  「本公子為人最憐香惜玉,當然不會做出唐突佳人的事。我的手下已經秘密護送蘇大人和蘇小姐來到燕京,他們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只需要找人假扮蘇小姐……」
  西門儀說到這裡,所有人的目光不其然都集中在鳳飛揚身上。
  「你們盯著我看幹什麼?那眼神是什麼意思?」鳳飛揚直跳起來,神態凶得像只張牙舞爪的豹子。
  燕京衙門的捕快懾於鳳飛揚的積威皆不敢作聲。南宮少天見眾人在裝咳嗽扮忙碌,就是沒人出來說一句公道話,連主事人西門儀也縮起腦袋,他實在忍無可忍了。
  「大家的意思是,由你假扮蘇小姐。」南宮少天說出眾人想說,但不敢說的話。一時間小斗室內響起始起彼落的抽氣聲。
  鳳飛揚更是當場變了臉,怒叫道:「為什麼要我扮?你扮不行嗎?」
  「就是不行,你是最適合的人選。你會武功,又是捕快。最重要的是,只有你才扮得像。」南宮少天理所當然地說。可是眾人聽了,嚇得連抽氣聲也發不出。
  「我拒絕。我不懂扮女人。」鳳飛揚直氣得發抖。
  但南宮少天依然實話實:「沒關係,你做回你自己就好。反正無論你扮不扮,也像個女人。」
  氣氛立刻一片死寂,過了一會……
  「啪」的一下。
  清脆俐落的巴掌聲,在死寂的環境下,顯得份外響亮。
  4
  捂著半邊臉頰,南宮少天忿忿不平地叫:「那鳳小子他有病啊?竟然野蠻成這樣?」
  坐在他對面的西門儀悠地吃了口桂花糕,才慢吞吞地說:「誰教你口不擇言。」
  「我是說出了大家心中想說的!你敢說你沒這樣的想法?」南宮少天氣得一拍,桌子上的杯杯碟碟全震得東歪西倒。
  看看將碎未碎的桌子,西門儀連忙安撫:「是是是,你說得是。多得你為大局著數,說服了鳳飛揚。誰不知道少天啊,你是我們四人中最可靠穩重,做事最大體的。不過……」見好友臉色稍和,他才繼續說下去:「為什麼只要一沾上鳳飛揚,你就好像變了個人?你一向老成持重,卻老因小小事就跟他吵個沒完。你素來也大方得緊,不像我老愛損人,為什麼老是說話氣他?」
  看見西門儀似笑非笑的眼神,南宮少天覺得臉上一熱,嚷道:「你搞清楚,每次也是他先惹我的。」
  「可你不會讓讓他啊?你也知道他少爺脾氣,那何不忍讓一下。等會兒鳳飛揚換好了妝,你給他說句好聽的話,捧他一下下,大家化干戈為玉帛。你們同殿為臣,總不能沒完沒了的吵下去。至少今次合作時不要再吵,當是為了兄弟吧。」
  南宮少天苦澀一笑:「我也不是沒讓過他……」只是鳳飛揚不領情,他再多的耐心也枉然。鳳飛揚傲慢的態度,活像他南宮少天只是螻蟻一般低賤的存在。南宮少天少時適逢家道中落,見過不知多少冷臉白眼。可是鳳飛揚的白眼不同,只是輕描淡寫已經灼得他遍體生疼,他會反擊也只是因為給迫得急了。
  「呵呵,你們對彼此還真另眼相看。」西門儀越想越好笑。
  「笑什麼笑!說點別的,不要繞著我和他的關係打轉。」南宮少天瞪他一眼。
  「好,那說點別的吧。你老要小的說什麼?」
  「說說鳳小子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你怎麼迫得他給你出力?」
  才說過不許他提,可自己又忍不住問。西門儀暗中笑痛了肚子,表面卻故作嚴肅:「少天,不是小弟不夠朋友。可是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事關飛鴿山莊……」
  「死錢鬼!要多少直說。」南宮少天氣得牙癢癢的。
  西門儀有心試探,故意不作聲,淺笑著豎起一根手指。
  「一千兩?」南宮少天很理性地猜測。但西門儀卻搖搖頭,他知道在南宮少天心中,鳳飛揚不只值這一點點錢。
  「一萬兩?你這該死的錢鬼!」南宮少天嘴上罵罵咧咧的,但已經準備掏出錢票。可是西門儀還是搖了搖頭。
  「十萬兩!」南宮少天倒抽一口涼氣:「你為什麼不乾脆去搶?」
  雖然氣惱,但南宮少天還是忍痛答應了。可惜那個賣主……
  「咳,是一百萬兩。」
  「西門儀!!」南宮少天直跳起來,「你吃撐了?誰會花一百萬兩去買鳳小子的秘密?又不是得了神經病!你這樣做生意,飛鴿山莊等著倒閉吧!」
  「那你買不買?」西門儀笑得雲淡風輕。
  「……買。」
  「買就拿錢來。」西門儀瞄瞄南宮少天手上銀票,感到有點後悔,早知道他陷得那麼深,就叫價一千萬兩了。
  「那當我是銀號啊?天天帶著一百萬兩上街,好給你敲詐?」
  「那這些錢票先當定金。」深諳生意之道,西門儀二話不說,搶錢為先。
  南宮少天也不理論,只是問:「那你該告訴我了吧,姓鳳那個小子……他、他有什麼麻煩了嗎?」
  量量手上的銀票,西門儀答非所問:「還欠九十萬兩,你什麼給錢,什麼時候收到貨,我們飛鴿山莊的信譽很好的。」
  南宮少天氣得發昏,正要問候他西門家十八代祖宗時,西門儀又識趣地說:「當然我們飛鴿山莊服務也是一流,先告訴你一點。鳳飛揚他沒事兒,一點麻煩也沒有。想他是捕王鳳老爹的么子,上面六個哥哥不是名震一時的捕頭,就是有名武官,加上還個皇帝堂兄,當今世上除了南宮少天,還有誰敢給他沒臉。」
  「我也不是故意……」南宮少天微一失神,隨即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喂,錢鬼。你不會把我昨天在哪裡醉倒的事賣個一百萬兩吧。」
  「絕對不會。」西門儀誓言旦旦:「本公子做生意最公道了,你的事我一百兩就賣。」
  「西門儀!!!你……」罵到唇邊的髒話忽然卡在喉頭,南宮少天不顧形象地張大嘴,呆瞪著前方。西門儀順著他的眼光一看,只是鳳飛揚娉婷地從帷幔後步出。
  一襲素色的仕女裝,一抹淺淺的胭脂,巧妙地淡化了鳳飛揚身上本就不多的剛陽之氣。拖著長長的裙裾,穿著不習慣的繡鞋,主人不得已地垂著頭,小心地踏著珊珊蓮步。看著如柳絮般輕擺的身段,西子般微蹙的黛眉,別說是南宮少天,連西門儀也感到銷魂。跟鳳飛揚相比,那個什麼江南第一美人蘇小姐,簡直跟個普通村姑沒兩樣。
  鳳飛揚好不易容才走到二人面前,拚命抑壓著羞恥之心抬起眼睛。可是一碰到南宮少天露骨的神情,他強裝出來的若無其事就掛不住了。
  「你、你看什麼!變態!」臉頰火燒般燙,鳳飛揚不由自主別轉臉。
  臉上胭粉掩蓋了象徵羞澀的潮紅,南宮少天只見他抿著唇,對自己不屑一顧,心頭不禁一涼。
  「怎麼!我不能看嗎?」
  聽見他口氣那沖,鳳飛揚秀眉一軒,不甘示弱:「就是不給你看!再看挖你的眼睛出來!」
  南宮少天更是火大了,直嚷道:「你以為我愛看啊!是你自個兒穿得不男不女走到我面前的好不好。」
  「你說誰不男不女!」鳳飛揚氣紅了眼,長得秀氣一直是他一生最痛,可是南宮少天卻一而再地踩他的痛處。「你以為我喜歡打扮成這樣?若不是為了大局,殺了我也不穿女裝。」
  南宮少天見他氣苦,心中不知怎地一陣劇痛。其實他的話甫一出口已經後悔了,也不明白為什麼能言會道的他,一到了鳳飛揚跟前就會變得笨拙。
  「飛……鳳公子,在下也知道你是為了大局犧牲,今次實在難為了你。在下一時口不擇言,請鳳公子見諒。」
  雖然他誠心誠意的道歉只換來一聲冷哼,但南宮少天也不氣餒。想想西門儀的話也有道理,若他跟鳳飛揚的僵局可以打破,要他認低伏小一次也不算什麼。
  「咳咳,今次的案子若沒有鳳公子拔刀相助,是一定辦不成的。對此事在下實在甘拜下風,所以我們的賭賽到此為止吧,就當是在下輸了。」
  在鳳飛揚耳中,南宮少天的話,怎麼聽也像是在嘲諷他的美人臉。雖然他氣得臉都綠了,但低著頭的南宮少天卻沒有瞧見,依然自顧自說下去。
  一旁的西門儀見到形勢不對,連忙乾咳幾聲。南宮少天瞄他一眼,見他又是眨眼又是呶嘴。
  好好好,我知道,還要捧他是吧。於是南宮少天望向鳳飛揚,接觸到他水盈盈的眼波(氣得想哭?),不知怎地脫口說道:「你真好看。」
  西門儀掩著眼睛,果然聽到預期中響亮的巴掌聲。睜眼一看,鳳飛揚已經奪門而出,而臉頰留有五道清晰指印的南宮少天則滿臉悲憤地呆站著。
  「唉,少天你沒事吧?」
  「我看起來像沒事嗎?」南宮少天把滿腔怒發洩在好兄弟身上,揪住他吼道:「都是你出的餿主意!早跟你講,就算我願意向鳳小子低頭也沒有!姓鳳的全家也橫慣了,給他三分顏色就開染房!」
  「少天......」不是吧?你不覺得自己說錯話啊?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再低頭!」
  「唉,少天......」男人真不能戀愛,否則好人也變笨。
  「你說什麼也沒用!」
  「少天,我說......」
  「閉嘴!不用替姓鳳說話。」
  「我只想說,你流鼻血了。」
  「呃?」南宮少天一愕,倏地漲紅了臉。「那有什麼奇怪,鳳小子向來心狠手辣,還指望他打人時會手下留情嗎?」
  看著南宮少天那張死撐著的臉,西門儀很猶豫應不應該告訴他,由第一眼看到鳳飛揚從內堂出來,他的鼻子已經出賣了主人真正的心意。
  * * *
  從那天開始,緝捕千面人的行動正式展開。得到蘇大人的合作,一干捕快在蘇府布下天羅地網。而身為誘餌的鳳飛揚則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陪伴著掛名父親出席各式場合。不用三天,『蘇小姐』的艷名已經震動整個燕京,甚至整個天朝。只要有『蘇小姐』出現的地方,自然人人蜂擁而至,爭相一睹『她』的丰采。
  就像今天,聽聞『蘇小姐』要遊湖,觀賞冬日裡的燕京名勝燕碧湖。一眾文人雅士販夫走卒,清晨就紛紛聚集在湖邊,把偌大一個湖畔擠得水洩不通。而『蘇小姐』也不負眾望,在中午時份帶著幾個家僕泛舟至湖心亭觀賞雪境,興之所致還撫琴一曲,聽得圍觀者如癡如醉。
  「喂,錢鬼,照你看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藉著琴音掩護,南宮少天和西門儀悄悄討論案情。
  「快了快了,再等等吧。」西門儀懶懶洋地答。
  「我們這樣守株待兔真的可行嗎?要是千面人根本不在附近,又或者他對蘇小姐不感興趣…….」
  「不可能。」西門儀自信滿滿地說:「只要聽過『蘇小姐』的艷名,千面人就是走遠了,也會回來看個究竟。看過了,更不可能忍得住不下手。少天,不是我愛說嘴,但捉拿採花賊我可比你在行,相信我包準沒錯。」
  「說得是,誰能比你更瞭解採花賊的心態呢,你跟他們本是一丘之貉嘛。」南宮少天翻翻白眼。
  「喂,什麼一丘之貉。」西門儀抗議。
  「那麼是一線之隔?」
  「喂喂。」當中相差何只千里啊?他西門公子是風流而不下流好不好。
  「還是一模一樣?哦,應該是你技勝一籌。」
  「……少天,你今天吃火藥了?」
  「哼。」
  「幹嘛心情不好呢?我們現在奉旨遊山玩水,天天高床軟枕,吃香喝辣。噯,還有美相伴,有仙樂可聽呢。這樣的日子你盼也盼不到吧?」
  「你還說!」南宮少天怒吼一聲。
  西門儀還想分辯,但琴音突然生生中斷。
  「家僕甲、家僕乙,主子奏琴時,下人不得私自交談。打擾主子雅興,問你倆該當何罪?」取而代之的是鳳飛揚不高不低,優美動聽的聲音。
  「死罪死罪。請小姐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臉皮厚厚的西門儀賠笑之餘,不忘強迫好友一同折腰。
  看見死對頭南宮少天穿著一身卑微的奴才裝束,黑著一張苦瓜臉。鳳飛揚不禁抿嘴一笑。
  「今次就饒過你們,下次再犯可要動用家法羅。」鳳飛揚斜看著他們,把官家小姐的威風耍個十足。這幾天來,他三不五時端起架子,不分日夜找某人麻煩,可真把刁蠻小姐這個角色演得淋漓盡致。
  家法?你這冒牌小姐還想打人咧。該死的鳳小子,恃著少了你不行,就拿腔作勢!慘被狠整了幾天的男人不禁目露凶光。
  鳳飛揚見他一臉不服,櫻桃似的小嘴一扁,故意拉長聲音道:「家僕甲,上前侍候。」
  「什麼?」扮演家僕甲的南宮少天怒叫一聲。
  「去吧,千面人可能在人群中監視我們。」家僕乙西門儀輕輕扯他的衣袖。南宮少天無奈,只好屈從。
  「小姐,要怎生侍候?」
  「侍侯也不懂?笨!」錦扇毫不留情地往那硬邦邦的腦袋一敲。鳳飛揚瞧著敢怒不敢言的南宮少天,勾起一個得意洋洋笑容。
  * * *
  半躺在貴妃榻上的美人星眸半掩,意態嬌慵,一副弱不禁風惹人憐愛的模樣。而『她』的忠僕則一直不辭勞苦,盡心盡力地侍候著。湖畔的群眾遠遠看見,也不禁被他們的主僕情深所感動。
  「家僕甲,你主子冷了。還不拿貂皮大氅來?」
  「是。」
  「嗯,披上大氅又好像熱了些,來替我扇扇子。」
  「知道。」
  「蠢才,你扇亂我的頭髮了。笨手笨腳的,不要扇了!」
  「明白了。」
  「喂,我餓了。」
  「梅花糕到。」
  「唉,嘴巴好乾。」
  「小姐請用茶。」
  「嗯,好奴才,你主子悶了,說個笑話來聽聽。」
  「笑話嗎?話說從前有個男人,生了一張美人臉,人人一看只道他是個女的……」
  「你給我閉嘴!」被踩到痛處的鳳飛揚拍案而起,一雙美麗的鳳目像要冒出火來。
  「遵命。」被折騰了半天的南宮少天好不容易才扳回一城,自然毫不退讓地回瞪。
  二人怒目對視了片刻,南宮少天微微有點心驚。
  他不會乘機讓人把我拉下去打一頓板子吧?如果是,那我應該反抗,還是以大局為重?
  南宮少天還沒作出決定,鳳飛揚忽然心平氣和,以優雅的姿態坐回他的貴妃榻上。
  「家僕甲。」
  「怎麼?」聽見他像個沒事人似的語氣,南宮少天不禁機伶伶的打個冷戰。
  「本主子累了,過來替我捶腿。」
  「捶腿?」南宮少天看看鳳飛揚坐的位置,要替他捶腿豈不是要跪下來?不行!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向那小子屈膝!
  「我不幹!」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鳳飛揚挑起眉,大有立時將他家法侍候的架勢。
  暗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南宮少天低頭道:「不是我不肯,可是男女授授不親,讓人看見了,怕會有損小姐名節。」
  就這樣想混朦過去麼?你可想得美。鳳飛揚冷笑說:「我不管,本主子讓你捶,你就捶。」
  「我不!」
  「我偏要!」
  在二人爭恃不下時,天邊突然刮起一陣急風,鳳飛揚一不留神,讓絲帕給吹掉了。
  看著潔白的輕紗飄呀飄的飄到對岸,鳳飛揚抿抿嘴,傲然道:「去撿。」
  去撿?我又不是狗。南宮少天也忍無可忍,惱怒地道:「撿什麼?明兒我買一塊新的送你好了。」
  「誰、誰希罕你送。」臉上忽感一熱,鳳飛揚偏要說:「我要你去撿。」
  「喂,你別得寸進呎。」
  「你這奴才敢不聽話?」
  「什麼奴才!」
  二人互瞪了片刻還是各不相讓,眼看就要開罵了。忽然有一隻輕舟快速駛近,把湖中的碎冰撞得叮叮作響。駕舟的是一個臉如冠玉的年青書生,只見他把小舟泊到湖心亭畔,然後施展輕功,輕輕巧巧地越過一幹假扮僕人的捕快,瀟灑地落在鳳飛揚跟前。
  書生?書生正是千面人其中一個身份。鳳飛揚跟南宮少天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地把私人恩怨擱下。
  「閣下是什麼人?這湖心亭今兒已經給我家小姐包下了,雜人等一既不得內進。」南宮少天有意無意地擋到鳳飛揚身前。西門儀也有不動聲色地斷了書生的去路。
  可是那書生卻沒把二人放在眼內,逕自向鳳飛揚展露一個迷人的笑容。
  「小姐,我撿到這絲巾,不知是不是小姐你的呢?」
  「嗯,是我的,謝謝公子。」鳳飛揚淡淡施禮,書生也回以一揖。二人對望了片刻,書生眼中明顯帶著驚艷之意。
  一旁的南宮少天越看越不爽,忍不住喝道:「絲巾已經交還,你還不快滾。」
  書生吃了一驚,愕然道:「小姐,怎麼你的奴才這樣刁頑?這樣粗鄙的人怎配侍候小姐你呢?」
  什麼奴才?我哪裡像奴才了?!南宮少天氣得七竅生煙。
  但鳳飛揚卻生怕還氣他不夠,故意附和那個書生:「公子不要理他,一個下人懂些什麼。啊,對了,剛才的事勞煩了公子,如不嫌棄,請進來喝杯水酒。」
  書生自當欣然答應。而南宮少天則被斥喝著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兩人共飲,鳳飛揚還專誠為對方演奏一曲,氣得他差點吐血身亡。
  * * *
  離開燕碧湖,回去蘇大人府的途中,坐在軟轎裡的『大小姐』鳳飛揚一直心情開朗,跟護在轎子旁的『家僕』南宮少天恰成一個對比。
  「西門儀,照你看那個書生會是千面人嗎?」鳳飛揚掀開紗幔,探出頭來。
  「拜託,別看到書生就當是千面人好不好?難道看到有鬍子的,就認作爹?」西門儀還沒開口,南宮少天先冷冷地說。
  這道理鳳飛揚也明白,但凡姓南宮的贊同,他就非唱反調不可:「那也難保他就是了。你沒見他會武功,還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你這樣向他送秋波,他不色迷迷才怪。」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他!我幹嗎要勾引他?!」鳳飛揚大怒。
  「天曉得你為什麼這樣會勾人。」南宮少天冷笑一聲,板著臉說:「你現在扮演的是官家小姐,請注重身份,像招蜂引蝶這些輕狂事少做為妙。」
  「你嫌我扮不好?那你又哪一點比我強?你扮的家僕很稱職嗎?」
  「好了好了,你們大哥莫說二哥了。」西門儀一時口快,立時被二人刀鋒似的目光夾擊。
  「好好好,我不說話。」投降了。
  西門儀縮回去後,那對小冤家又互瞪一眼。南宮少天沉不住氣:「有你這無理取鬧、公報私仇的小姐,我怎可能扮得好。」
  「哦,是我的錯嗎?好呀,你不喜歡以後不要做家僕甲了。」鳳飛揚揚起小臉。
  「你以為我很稀罕?是你迫我扮的好不好?」南宮少天狠狠把那難看的家僕裝束扯下。
  「你以後給我當轎夫丙。」鳳飛揚冷冷一笑,喝停前面的轎夫,立刻就要他跟南宮少天交換角色。
  「想我給你抬轎?你吃撐了。」南宮少天回以一聲冷哼,向扮演轎夫的同僚道:「不要理他,繼續抬。」
  「不准抬!」鳳飛揚一喝,兩個可憐的小捕快一動一不敢動。
  「姓南宮的,你鐵定不當轎夫嗎?」
  「說了不當就不當。」
  「好!那我讓你做小姐,我不玩了。」
  「喂!你講不講道理!」他能扮女人,還會這裡受氣,受人要脅嗎?
  「小姐還是轎夫,你給我挑一個。」
  南宮少天氣極,遷怒於在一旁納涼的西門儀:「錢鬼!還不說句公道話!你這領導是當假的嗎?」
  嗄?怎麼殃及他這池魚了?這下怎麼辦?惹怒哪一個也沒好處。西門儀眼珠一轉,心中已有定計。
  「換角色這件事不是我們說了算的。雖然我們的職位是高了那麼一點點,但也要尊重下屬的感受。噯,轎夫弟弟,你的想法怎樣,想換還是不想換?」
  一時間,三道銳利的目光集中在同一人身上,可憐那個扮演轎夫的小捕快還只是個剛入行的。
  「我、我、我……哎喲!」小捕快夾在三個大人物之間,嚇得臉青唇白,不知怎地忽然直挺挺跪了下來。他這麼一跪,連累轎子向前傾斜,鳳飛揚猝不及防,結結實實摔了出轎外,還好巧不巧地摔落一灘泥巴裡。
  「你這是幹什麼?!」鳳飛揚和南宮少天同時怒叫。
  西門儀則搖搖頭,一臉同情地說:「可憐,可憐。可你也不用嚇得腳軟呀,也實在太膽小了些。」說得好像不是他害的。
  「我、我不是腳軟啊。是因為剛才有些什麼東西我在膝蓋上叮了一下,叮得我好痛。」小捕快小小聲地解釋,可是沒人理會他。
  「小姐,你沒受傷吧?」西門儀賠笑,繼續演好家僕乙這個角色。
  「活該。」南宮少天卻冷笑一聲。
  鳳飛揚當然怒目相向。
  「咳,依小人看,我們還是快點回府吧。」西門儀連忙插在二人之間,阻止下一波戰火。
  「我滿身臭泥巴,快髒死了。」要他忍耐到回蘇府才能清理?還不如要他的命。
  「那也沒法子啊。」西門儀聳聳肩。
  鳳飛揚聽了眉頭直皺。
  「前方有幾畝菜田,有田就有人居住。」
  「那我們去借件衣服?轎夫弟弟們也累了,順便休息一下?」西門儀問。
  鳳飛揚看看南宮少天,神情有點古怪,然後輕聲說:「我扭到足踝。」
  「那就糟,轎子摔爛了。」另一個轎夫失聲說。
  輪到南宮少天皺眉了。
  沉默了一會又聽他輕歎了一口氣,說:「我背你吧。」
  所有人也感到出乎意料。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下,南宮少天臉上一熱,有點尷尬地蹲到鳳飛揚臉前,把背部奉獻出來。
  「要不要上來?」
  「要。」鳳飛揚倒沒猶豫,很爽快就伏上去。
  爛泥沾濕了整個背部,南宮少天想必也不舒服,可是他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無可奈可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天沒奴役過我,一天吃不下吃飯。」
  這時,在沒人看見的角度,鳳飛揚忽然淺淺地笑了。
  5
  越過幾畝瘦田,南宮少天一行人在小溪畔找到一戶小小的農家。
  那兒只住了一對公公婆婆,婆婆年約六十多歲,長得瘦瘦小小。而老翁不單是個啞巴,還長了個醜陋的駝背,幸好身子骨還算硬朗,勉強可以下田工作。
  眾人派出西門儀代表交涉,以他油嘴滑舌,輕易就贏得老夫婦的好感。
  「是小姐要借衣服麼?」老婆婆上下打量鳳飛揚,神情說不出的慈祥:「這是我故世的女兒留下的,如果不嫌棄就拿去吧,我再去打些水讓你擦擦身子。」
  老婆婆婦領著鳳飛揚走進小臥房,南宮少天著無聊,隨意打量一下身處的房子。只見這兒家徒四壁,屋頂處處破洞,牆壁裂了的地方,就用一些紙頭或破布糊著,要是下雨了,這裡必成澤國。
  「幾位大爺解解渴,莊稼人沒好東西招待。」老婆婆出來,又倒了幾碗水給眾人。
  南宮少天憐他們老弱清貧,故掏出了幾錠銀子,道:「婆婆,謝謝你幫忙,這算是我們買衣服的錢,請你千萬要收下。」
  老婆婆見了那麼多銀子當然大吃一驚,但卻死活不肯收下。鳳飛揚恰好換完衣服出來,見狀也來幫忙勸說,可是老婆婆一見到他,忽然就痛哭起來,眾人給她一哭,都手忙腳亂。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老婆婆在四十多歲那年才得了個女兒。那女孩長得乖巧美麗,兩老鍾愛之極。可惜在一年前,少女一天在河邊洗衣服時,被路過的惡霸看中,要強搶為妾。少女抵死反抗,惡霸一怒之下重重打了一記耳光她,把她打得飛撞在岩石上,少女就這樣香消玉隕了。現今老婦人看到鳳飛揚穿起女兒的故衣,一時感觸才哭起來。
  南宮少天等聽了氣憤不已,可是追問那個惡霸的身份下落時,婆婆又年老糊塗,說不清楚。大家正感束手無策,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幾個流氓打扮的青年不知怎地縱馬來踐踏老夫婦的莊稼,把本就沒什麼收成的白菜,踏得一塌糊塗。老公公呀呀叫著上前阻止,還給踢倒地上。婆婆見狀瘋了似的哭叫著衝出去,幸得西門儀及時拉著她。
  鳳飛揚早已看不過眼,憤然叫道:「家僕甲,我命你去教訓他們」
  「遵命!」鳳飛揚所有的命令裡,只有這個深得他心。南宮少天隨手拿過門邊的掃帚,欣然飛躍而出。
  雖然刻意隱藏,只施展一成功力,但對付區區幾個小流氓已經太足夠了。只見南宮少天拿著掃帚當劍使,一式橫掃千軍已經眾人打東歪西倒,手足折斷。流氓們哀號著逃命,南宮少天要殺他們當然輕易,可是他考慮到當前的任務,以及對方也罪不致死,所以才沒追趕。
  南宮少天扶著老公公回到屋子,二老一相見就抱頭痛哭。
  「公公、婆婆,我想他們再也不敢來了。」鳳飛揚柔聲安慰。
  「小姐、大爺,你們不明白。他們是那個惡霸派來的,三兩個月就搗亂一次。他們呀,就是想整得我兩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們是那惡霸的人?你怎不早說?」南宮少天頓足。早知道就拿著他們了,嚴刑迫供了。
  但是婆婆卻只懂得哭。鳳飛揚歎了口氣,無奈地說:「他們既然經常來搗亂,那我們回去後派人守在這裡,遲早會抓到人的。」
  「又是守株待兔?」南宮少天失笑。
  「你有更好的法子嗎?」鳳飛揚白他一眼。
  「我沒說你的法子不好呀。」而且這樣也可以派人照顧一下這對可憐老夫婦。南宮少天覺得這安排挺完滿的。
  安撫了二老後,西門儀見時候不早,提出要告辭,眾人也表示同意了。可是當鳳飛揚向老婆婆道別時,她忽然哇一聲哭出來。原來老婆婆想念女兒,怎也不捨得讓鳳飛揚離開。
  鳳飛揚見她可憐,又不能告訴她自己是男兒身,最後和西門儀等商量過後,決定暫時帶他們回蘇府,待他們辦妥案子再作安排。
  * * *
  晚上,蘇府。
  鳳飛揚在蘇小姐的繡房內對鏡梳妝,浴後的他穿上素白的長裙,對著鏡子以象牙梳小慢慢梳理那頭柔亮的長髮,再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成功地將它們挽成時下常見的美人髻,然後簪上一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釵。由於千面人總是在夜間動手,因此就算鳳飛揚再不願意,晚上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作女裝的打扮。
  裝扮完畢,鳳飛揚看著鏡中的倒映,鏡中人那尖尖的臉盤子,緋紅的雙頰,秀挺的小鼻子,櫻色的唇瓣,長而濃密的睫毛,怎麼看也是個清秀絕俗,容色照人的美女。這張臉上唯一有一點點英氣的,就只有那墨黑的濃眉。
  鳳飛揚越看心中越難過,忽然狠狠一拳,把鏡子擊得粉碎。可是就是毀了鏡子,只要他一轉頭,案上那盤洗臉用的水,還是清清楚楚映著那張令他煩惱不堪的美人臉。
  幽幽歎了口氣,鳳飛揚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成那副德行?家中六個兄長,個個長得英偉強壯,活像他們那粗豪的爹。就只有他,長得跟絕色的母親一個印子,比族中所有的姐姐妹妹還要貌美如花。
  唉,如果沒有這張臉,就不會煩惱。......但如果不是有著這張臉,當初還會不會認識那個人呢.......
  鳳飛揚恍惚一笑,怔怔地想著心事,直到聽見有人叩門。
  「誰?」
  「……是我。」
  南宮少天?鳳飛揚踟躕著去開門。
  「咦?你的臉好紅。發燒了嗎?」南宮少天一見到他,劈頭就這樣說。
  「你才發燒!還燒壞了腦子!你大半夜跑來,就為了看我的臉?」鳳飛揚敏捷地反駁,跟南宮少天拌嘴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誰會想看你那不男不女的臉?!」但不幸地,他的對手也有同樣的本能。
  「你!!!」鳳飛揚恨恨地揚起手。
  南宮少天見狀連忙叫道:「喂,所謂事不過三,你再打我就還手了。」
  可是「啪」的一聲,鳳飛揚硬是給他一記耳光。
  「你不服氣就打回來呀!」
  南宮少天本也忍不住了,可是當他看到那原本緋紅的俏臉氣得煞白,他舉起的手就慢慢放下了。
  「今次是第三次,我下次一定會還手。」
  「是嗎?走著瞧吧。」冷笑。
  「走、走著瞧好了。」
  「現在架吵過了,你還不滾?」
  「我來不是為了跟你吵架。」拜託,他沒那麼無聊好不好。南宮少天沒好氣地說:「我本來只想告訴你,那對公公婆婆已經安頓好了。西門儀曾派人到農莊一帶查問,很多人都聽過老婆婆他們的慘劇,他們沒可疑。而蘇大人聽到他們的遭遇也很同情,願意讓他們留下來當長工。以後婆婆幫忙煮飯,公公照顧一下花草。他們將來也不致無依無靠。」
  「你、你不早說。」鳳飛揚耳朵微微一熱,但還是倔強地抿著唇 。
  南宮少天苦笑。他只是隨便說一句話,怎想到惹來一風波?這一架還真吵得莫名其妙。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哪一次吵架不莫名其妙了?
  二人默然了片刻,鳳飛揚忽然輕輕地說:「還有事嗎?」
  「呃,有是有的。」南宮少天磨磨蹭蹭地在懷裡掏出一個白瓷瓶。
  「什麼東西?」
  「傷藥。你不是扭到足踝嗎?」
  「小事而已,哪用著得擦藥。」
  「那、那就算了。」南宮少天訕訕地把藥瓶塞回懷內,但好巧不巧,鳳飛揚又恰好伸手來接。
  看著自己握著空氣的手,鳳飛揚臉色一沉,把手一甩。
  「你捨不得給就算了。」
  「不是啊。」
  「哼。」
  「收下吧?」推來推去好幾次,南宮少天終於成功把藥把塞到鳳飛揚手上。
  然後,二人又再相對無語。
  「……還有事嗎?」鳳飛揚低頭看著那精緻的瓶子。
  「……沒有了。」
  「真的沒有嗎?那我關門了。」語氣彷彿有點黯然。
  「嗯。」
  「……」
  「……」
  「我真的關門了。」鳳飛揚緩緩把門帶上。
  「等一下。」在最後關頭,南宮少天突然把門頂著。
  「這個……傷藥你懂得用嗎?」
  「不懂。」鳳飛揚輕快地答。
  「那、那我幫你?」
  「如果你堅持,我也不反對。」
  南宮少天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踏進繡房。
  忽然……
  「噹噹噹」
  隨著警報的銅鑼聲,守在花園捕快高聲叫道:「抓到千面人啦!」
  *********
  LCY:算算看,這個戲的進度已經幾近一半。
  少天&揚揚:那多好,很快就不用對著笨作者和某人了。(互瞪)
  LCY:可是你們的關係還沒進展。(煩惱ING)
  少天&揚揚:誰要跟他進展。
  LCY:>_<表這樣嘛。揚揚,你是小受,拿點包容心出來,你先表白吧。
  揚揚:我呸!
  LCY:>_<||那……少天,你大方點,展開攻擊吧。
  少天:我哼!
  LCY:>_<#既然這樣,就別怪偶祭出法寶了。
  少天&揚揚:法寶?你?
  少天:不可能吧?作者那麼笨。(蔑視ING)
  揚揚:就是就是。(二人十年來首次對同一件表示同意。)
  LCY:>_<#你們等著瞧。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西門儀、南宮少天和鳳飛揚等聚集在蘇小姐的繡房內,著手下把抓到疑犯押上來。那男人滿身狼狽,披頭散髮,垂頭喪氣,被擒之前明顯經過一番激鬥。
  「我們的人有損折嗎?」南宮少天首先問道。
  「回大人,沒有。那人是個繡花枕頭,三兩下就被我們拿住了。」手下躬身回答,對南宮少天的關懷很是感激。
  「什麼繡花枕頭?你們濫用私刑還有沒王法!」疑犯昂起頭激動地叫,南宮少天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都不禁一怔。
  「咦?你不是今天那個書生嗎?」鳳飛揚失聲道。階下的男人狼狽不堪,那裡還有在湖心亭吟詩聽曲時的半點瀟灑。
  「小姐!」書生見到鳳飛揚立即神情激動,竟然掙脫了束縛,衝到鳳飛揚跟前。只是南宮少天怎會讓他胡來,只見他抬腳一踢,踢中了書的胸前穴道,讓他當場動彈不得。
  「想不到你真的是千面人。」南宮少天冷哼一聲,他早看這書生不順眼了。
  「我就說他是嘛。」鳳飛揚得意地說。
  西門儀上下打量著書生,然後說:「千面人,我們現在正式拘捕你,有什麼回到大牢才說。」
  「什麼千面人?!你們說什麼我一既不懂!」書生尖叫。
  「那你說,你是什麼人?」南宮少天冷笑。
  書生低頭,過了片刻才道:「我是蓬萊派弟子白曉清,外號神行書生。」
  神行書生?江湖上是這號人物,聽聞是個只有輕功不錯的繡花枕頭。難道……西門儀想了想,問道:「有誰能證明你的身份?」
  「我姑丈經營的絲綢莊,是在燕京城內最有名的,我今次來燕京就是奉父親之命,來探望姑媽,你們一查便知。」
  西門儀立即派人去調查,不消半個時辰,手下已經以飛鴿傳書回報,證明書生所言屬實。
  「你既不是千面人,那三更半夜潛進來幹嗎?」鳳飛揚頓頓足,失望地說。
  「那還用問?當然是來採花。就叫你不是招蜂引蝶嘛。」南宮少天白他一眼。
  鳳飛揚還沒來及回嘴,那個書生白曉清就激動地叫:「不!我不是!我敬重小姐就如敬重九天玄女一般,怎會做出這禽獸不如的行為!」
  「哦,那你說說,你半夜潛進九天玄女家中想幹什麼?」南宮少天冷笑。
  「我、我、我只想跟小姐說幾話。」白曉清癡癡地凝望鳳飛揚。
  南宮少天臉色更加難看,鳳飛揚卻歎了口氣,問道:「你要說什麼?」
  「小姐……我、我會用功練武,參加下一屆的科舉,你、你等我三年,我一定會高中武狀元回來的。」
  啥?以你武功,等你三十年你也高中不了好不好?而且……咦?幹嗎要我等你?
  鳳飛揚一怔,又聽到白曉清繼續說道:「我會回來娶你為妻的。」
  「小姐……我自從在湖心亭見了你一臉,就對小姐念念不忘,滿腦子也是小姐迷人的倩影。為了你,我做什麼也願意,只盼小姐成全我一片癡心。我知道我現在一介江湖草莽,配不起你千金貴體,但他朝我高中狀元……」白曉清陶醉地刻劃美好的將來,渾然不知他這番話聽得眾人面面相覷。
  西門儀終於爆出笑聲,笑得腰也直不起來;鳳飛揚側滿臉通紅,但又發作不得;而南宮少天卻忽然上前一把揪起白曉清,表情說不出的駭人。
  「你瘋了!你今天才第一次見他,就說要娶他為妻?!你憑什麼?神經病!」
  白曉清見他神情可怕,又隱約流露出一絲悲傷,不禁怔住了。過了好一會,才怒叫:「你才神經病!這叫一見鍾情,你一個家僕懂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一見鍾情?你們相處多久?除了他的臉,你還知道他什麼?他的脾氣你知道?他的喜好你知道?他的心意你知道?你就糊里糊塗一頭栽進去?你連他是……」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南宮少天沒有說下去,只是頹然鬆手。
  白曉清一跤摔回地上,猶自理直氣壯地叫:「那打什麼緊!小姐的脾氣自然是好的!喜好自然是優雅的!她對我……我和小姐是姻緣天定,否則我倆為什麼會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為什麼就是我撿到小姐的絲巾?
  「小兄弟,你小說戲文看多了。我們小姐啊,跟你是有緣無份的啦。」西門儀強忍著笑,忍得連臉容也扭曲了。
  白曉清見他神色古怪,南宮少天看他的眼神又充滿憐憫,一顆心不禁直往下沈。
  「為什麼?難道小姐她許人了?又還是小姐的身體......患有絕症?」癡心的男人幾乎哭出來。
  「對啦,就是他的身體……雖然不是什麼絕症,但也絕對不會適合你。」西門儀壞心地說。
  「不管小姐身體有什麼缺憾,我白曉清也不會改變心意!小姐,請你相信我,我是怎也不會嫌棄你的……」
  白曉清滔滔不絕表白愛意,無論鳳飛揚怎樣拒絕,他還是一廂情願。最後鳳飛揚迫於無奈,握著他的手說:「你說無論我是什麼人,你也喜歡我吧?」
  白曉清拚命點頭,鳳飛揚於是握著他的人往自己胸前一按。最初白曉清還有一臉陶醉,但接著臉色就越來越白。
  「你、你、你……是男人?」
  「是的。」鳳飛揚木然道。
  白曉清的臉變了好幾種顏色,最後好像甩開髒東西般摔開鳳飛揚的手。
  「你這變態!你、你、你不知羞恥,竟然扮作女人來勾引我!你這傷風敗俗……」還沒說完,白曉清的臉已經著了重重的一記耳光。
  只見南宮少天不知何時擋在鳳飛揚面前,神情嚴酷地說:「狗口長不出象牙。要是再敢說一句污蔑他的話,我保證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白曉清嚇得呆了,西門儀生怕他再說錯一句話,害南宮少天犯下殺人大罪,連忙把他拖出去。其他人亦識時務地悄悄溜走。於是繡房內,又只剩下一對關係曖昧不明的冤家。
  二人沉默了一會,南宮少天忽然輕輕歎氣。
  「你歎什麼氣?」鳳飛揚慘白著臉。
  「沒什麼。」南宮少天回頭看看他,心中不知地感到一痛。
  「你覺得我害了他?你覺得這是我的錯?」鳳飛揚神情更淒苦,連聲音也哽咽了。
  「不,不是你錯,不是你的責任。飛揚,不要胡思亂想。」南宮少天有股衝動,想把脆弱的鳳飛揚擁入懷中,但指尖碰到他的衣角,忽然又不敢造次。
  鳳飛揚臉上掠過一絲失落,低聲道:「告訴我,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南宮少天一呆,道:「什麼話?哦,你我目前好歹是夥伴,在情在理我也不能讓那白癡書生辱罵你。」
  「我不是指這個!」鳳飛揚氣惱道:「你是知道的,我問……你說那番一見鍾情的話……是什麼意思?」
  「呃……那個……我只是隨口說說的,沒意思。」
  「你……」
  「我先出去了。」
  南宮少天正落荒而逃,鳳飛揚卻在他背後揚聲叫:「南宮少天,你老實告訴我,十年前-」
  可話還沒說完,繡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南宮少天幾乎跟來人撞個滿懷。
  「環姑娘?婆婆?」來人一個是個巧笑倩兮的少女,蘇大人的千金,正牌的蘇大小姐蘇環。另一個正是他們今天救回來老婆婆。
  「哎呀,南宮大哥,你匆匆忙忙去哪兒呀?」蘇環甜甜地笑。聽得金牌名捕來府中辦案,少女情懷的她自是盼望與傳說中的英雄相見。因此無論誰人相勸,也不肯避到安全的地方,寧願抹髒了臉,扮作府中丫環,好親近心目中的英雄。蘇環自小任性慣了,眾人拿她沒折,只好多派人手保護她。
  「環姑娘,這麼晚了,你來幹嗎?侍衛呢?」南宮少天皺眉,但心中有點慶幸她們突然闖入,打斷了那個埋藏了十年,觸碰不得的秘密。
  蘇環吐吐舌:「我來侍候大小姐嘛,況且我區區一個丫環,何用侍衛保護。呵,對了我聽說你們抓到盜賊,特意來恭賀你們的。我還帶了杏仁茶啊,是婆婆教我做的。」
  「看來你跟婆婆相處不錯。」鳳飛揚微微一笑,看著她們親密的神態,看來老婆婆已經找到另一個移情的對象。
  「嗯,婆婆對我很好啊。原來她的手藝也很了得呢,你們也來嚐嚐看。」蘇環熱情地捧起一碗杏仁茶,送到南宮少天跟前。
  盛情難卻,南宮少天也不便拒絕,可是他還沒來及喝,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大叫王府失火了。
  「我出去看看,你……們三人留著不要出去。」他向鳳飛揚說完,就匆匆而去。
  鳳飛揚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神情流露一絲惆然。
  但蘇環卻躍躍欲試道:「哎呀,今天發生好多事。 不如......我們也去看看熱鬧吧。也許可以幫得上忙。」
  婆婆聽見大驚:「環兒,火燭可不是好玩的,說不定有人趁火打劫。要是遇上壞人怎麼辦?不如待在這兒陪小姐吧。」
  蘇環扁起小嘴,老大的不高興。婆婆於是哄道:「環兒陪婆婆聊天不好麼?再說,小姐還沒嚐過你做的杏仁茶呢。」
  「哦,是的。」鳳飛揚合作道:「我也餓了,你們陪我一起吃。」
  天真的蘇環聽了,也就高高興興陪著鳳飛揚,一邊吃一邊跟他東拉西扯說著鎖事。
  過了半柱香時間,滔滔不絕的蘇環忽然打了呵欠。
  「你累了,我送你們回房休息。」鳳飛揚想站起來,可是身子竟然一晃。
  怎麼回事?鳳飛揚暗吃一驚,轉頭一看,蘇環已經伏在桌上,睡得昏昏沉沉。
  迷香?沒可能的?他沒可能沒察覺有人在房外向他們施藥。食物裡被下了毒?也不會。他們事事小心,每一樣食物都細心驗過......就只有......
  鳳飛揚一震,背後忽然感到一陣寒風,他連想的時間也沒有,就回身急拍出一掌。
  兩掌相交,二人也是渾身一震,鳳飛揚已經中毒,真氣不順下被震得連連後退,直至一跤跌坐床上,渾身酸軟無力。
  「你究竟是什麼人?」鳳飛揚怒瞪著眼前的人。
  「我?我不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冷笑一聲。兇手伸了個懶腰,身上的骨骼發出啪啪的異響,四肢、腰身和肩膀好像幻術一樣,慢慢地變長變寬。
  「縮骨功?」鳳飛揚眼中充滿驚異,看著眼前的人伸手往臉一抹,一個瘦小病弱的老婆婆,搖身一變就變成一精壯的中年漢子。
  「你就是千面人。」鳳飛揚駭然地閉上眼睛。
  **********************************
  幕後花絮:
  LCY:嗯,萬眾期待,偶家揚揚終於遇上採花賊了。 ^^揚揚:我遇上採花賊,你高興個什麼勁! (大怒)
  LCY:因、因為……劇情有了進展嘛。(發抖ING)
  揚揚:你說,我接著的命運會怎樣?要是我有個什麼,你會死得難看喔。
  LCY:你的命運……(沉思ING)按戲情需要,應該被採花賊那個了吧。
  揚揚:我不要!宰了你啊!>_<#
  LCY:那……讓男主角英雄救美?
  揚揚:那也……也不要。 (臉紅ING)
  LCY:那你要怎樣啊?>_<
  揚揚:讓我大展神威,把採花賊打個半死,然後逃出生天。
  LCY:嗯……可是你中毒了啊,這樣的劇情不合情理。
  揚揚:我不管,你的爛劇情什麼時候合理過?
  LCY:…T_T
  6
  「失禮了。」婆婆,不,千面人像戲台上的紅伶向他瀟灑行禮。
  「杏仁茶有毒?」雖然是問句,但鳳飛揚幾乎完全可以肯定答案。
  「我知道你們對蘇家大小姐送來的東西一定不會有戒心。也幸好有這個笨小姐,不要對付你們也不容易。」千面人點點頭。
  「你什麼都知道了?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美人兒,你不是想拖延時間吧?來不及啦,你的愛郎大約自身難保了。」
  南宮少天?鳳飛揚怒道:「你把他怎樣了?」
  「我沒把他怎樣,不過我大哥一定會好好招待他的。」千面人微微一笑,他們兄弟一向聯手犯案,一個好殺,一個好色,配合得天衣無縫。外人不明底蘊,那知千面人竟是兄弟組合。
  啊?對了,還有那老公公,他們是一夥的。少天他什麼也不知道......要是......
  下頷忽然一緊,鳳飛揚的臉被抬起來。
  「不准想他。」千面人凶狠地說:「你現在要擔心的是,我將會怎樣虐殺你。」
  鳳飛揚的回答是完全的漠視,彷彿眼前的只有空氣。千面人大怒,但旋又大笑:「你真有趣,其他女人在這情況不是嚇得跪地求饒,就是乾脆昏過去。你雖然不是真正的江南第一美人蘇小姐,但可比她出色多了。嗯,美人兒你到底是誰?」
  「你得先告訴我,你是如何設計我們的?」
  「美人兒,你還不死心想等救兵?」
  對千面人嘲笑,鳳飛揚只是冷哼一聲,說:「你不說,我也能猜到。」
  「哦,那你倒猜猜看,我最愛聰明的美人了,她們幹起來特別有快感。」
  鳳飛揚無視恐嚇,神色淡然地分析:「照我估計......你一直暗中監視我們,後來發現蘇府守備森嚴,於是想混入來,從內部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你知道我會去燕碧湖,於是在必經之路上守著,等我們的轎經過,再以什麼邪門手法打傷轎夫,誘我們去農莊,然後編一堆鬼話來騙取我們的同情。這件事看起來一切都那麼偶然,我們自是不會防範你,而以你的卑鄙,蘇環當然更不是對手,你很容易就識破她才是真正的蘇小姐,而我是冒牌的,於是你想到利用她來下毒害我們。哼,你倒也處心積慮。」
  「好!好!好!」千面人拍手大笑。「美人兒你真聰明,只猜錯了一點點。」
  「願聞其詳。」
  「首先,我打倒轎夫用的不是卑鄙手段,而是一流的暗器手法,用的一顆石子。」
  「原來是石子,難怪我們發現不了。」鳳飛揚冷哼一聲。
  「其次,我早看出你不是蘇小姐。哪有官家小姐整天跟個奴才打情罵俏的?只是我看到你美貌,明知是陷阱也願為你跳。美人兒,你是不是很感動?」千面人輕薄地伸手撫摸那迷人的俏臉。
  「去你的!」鳳飛揚大怒,狠狠打開他的手:「誰跟他打情罵俏!你再胡說八道,我剝你的皮!」
  千面人見她滿臉通紅,哈哈大笑道:「告訴你最後一點,我沒編故事騙你,那件事千真萬確,只不過不是我的故事,是一對公公婆婆的。我去借房子時,聽到他們的遭遇也很同情,於是就做做好心,送那對可憐的老人跟女兒團聚去了。」
  「你、你殺了原來的屋主?!」鳳飛揚的眼睛直要冒出火來,怒然取出藏在褥子裡的金弓,閃電射出一箭。
  「嗖」的一聲,鳳凰箭快若流星,正中千面人胸口。
  中了?鳳飛揚鬆一口氣,看著千面人難以置信地盯著胸前的箭。
  「好厲害,快得看不見哩。」長長吐了一氣,千面人拔出鳳凰箭,揉揉胸膛,笑道:「幸好我行事小心謹慎,早穿著刀槍不入的軟甲。」
  鳳飛揚急怒攻心,差點氣昏過去。
  「好!我看你的腦袋是否也刀槍不入!」使出僅餘的力氣把金弓拉滿。
  可是千面人也學乖了,飛快抓起蘇環,拿她當護身符,要脅道:「放下弓箭,否則掐斷她脖子。」
  蘇環吃痛醒來,看清眼前的處境,尖叫一聲又昏過去。
  「放下弓箭,你想她死嗎?」
  鳳飛揚深深不憤,但藥力發作,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了,只好把箭向窗戶一射,就軟軟地倒在床上。
  鳳凰箭破窗而出,可惜一絲勁道也沒有,分明是洩恨之作。千面人冷笑一聲,把蘇環丟開,殘酷地上前揪起鳳飛揚:「你還敢發脾氣?」
  可是話猶未了,鳳凰箭勢子突然轉急,破空之聲響徹雲霄,恰似緊急呼救的訊號。
  * * *
  另一邊,南宮少天離開繡房,驚見蘇府前後竟然同時起火,一時間火光熊熊,府中奴僕全都亂成一團。
  「怎麼回事?有人縱火?」西門儀也聞訊趕到。
  「不知道。但沒有外人入侵的通報。」南宮少天皺眉。
  「別理了,先救火。我去前面。」
  「我去後園。」
  南宮少天指揮手下進行灌救,自己則四出巡視,尋找可疑人物,火勢由炸藥引起,一定是有人潛了進來。
  來到西廂,南宮少天忽然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那是久經戰陣,對危機的直覺。
  「誰在那裡?出來!」
  南宮少天凝神以待,過了片刻,一個影子從花叢慢慢出現。
  「是你?」
  「呀。」
  「公公,你在這兒幹什麼?」原來是他們今天救回來啞公公。南宮少天暗罵自己心神恍惚。
  「呀呀。」老公公揚揚手中的斧頭。
  「你在劈柴?」
  「呀。」
  「這麼晚了,明天才劈吧。」
  「呀呀呀。」老公公不住做手勢。南宮少天看不懂,只好道:「有壞人來了,你回房間去吧。」
  啞公公連連點頭,彎腰去收拾柴枝。南宮少天也去別的地方巡視,可是才踏出三步,背後雖無聲無息,但他卻感到一陣濃烈的殺氣。南宮少天本能地往後踢腿,及時避過致命的偷襲,還把兇徒踢出一個觔斗。
  南宮少天回身看到啞公公就地一滾,翻身再上,把手中的斧頭舞得虎虎生風,身手敏捷到極處,哪裡像個老衰翁了?
  南宮少天知道中計,心中極擔憂鳳飛揚的安危,可是老公公身手不弱,被他緊緊纏著,一時三刻脫不了身。二人邊打邊走,交換了十幾招,老公公漸漸落於下風,還被南宮少天打斷了兵器。在將要分出勝負之際,忽然聽到一陣彷如鳳鳴的呼嘯。南宮少天當場一震,昊天劍幾乎脫手。
  那是鳳飛揚的呼救聲,鳳家家傳箭法奧妙,其中一式以能以巧勁發出高昂的破空之聲。南宮少天與他相識十載,曾有幾次見到他用此法聯絡父兄。而現在,他是在向自己救助。
  南宮少天不顧一切,轉身就走。老公公撲前截擊,幾乎傷了南宮少天,幸得一人及時援手。
  「少天,你睡昏頭了?連個老頭也不打過?」西門儀以隨身的扇子輕描淡寫地擋開攻勢。
  「錢鬼,生擒他。」南宮少天丟下一句,頭也不回地跑了。
  西門儀率著幾十手下把老公公團團圍住。
  「你們以多欺少,不是好漢。」啞巴開口了,聲音破銅鑼一般,但響亮無比。
  「是以多欺少又怎樣,現在是緝拿欽犯,誰跟你講江湖規矩。」西門儀邪邪一笑,一揚手,幾十人以魚網布成陣法。
  老公公心知不妙,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哨音來通知弟弟千面人,就已經像大魚一樣,身陷網中了。
  到西門儀來到繡房時,南宮少天等人已經不知所蹤,只餘下一個嚇得發抖的蘇小姐。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呢?」西門儀溫柔地笑,他的笑容天生就有一股令女性安心的力量。
  蘇環臉紅心跳,輕聲道:「我剛剛嚇昏過去了。直到被一下尖銳的哨聲吵醒。然後見到一個男人,摟著假冒我的女子跳窗跑了。接著南宮大哥進來,他的臉色很可怕,四處不知找什麼,忽然找到一顆夜明珠,又跟著跳窗跑了。」
  西門儀在心裡整理一下。哦,千面人知道兄弟失手被擒,連忙帶走鳳飛揚做人質。少天來遲一步,但跟著線索追去了。那顆夜明珠是鳳飛揚從珠釵上拔下來,一路留作記認的。嗯......鳳飛揚落在千面人手上......少天去救回他,他們大約會需要這個......
  摸一摸懷中,確認有某種解藥在身,西門儀正要跳窗而出。可是才一動,大腿立即被緊緊抱著。
  「怎麼了?」
  「西門大哥,我好怕,你不要留下我。」蘇環哭得梨花帶雨。
  最愛女人的花蝴蝶毫不猶豫作出選擇,反正......中了那個,就算沒解藥......也沒關係,說不定少天要感激他哩。
  * * *
  蘇府三十里外的茅屋,千面人藏身之處。
  「天殺的!你的同伴好事多為!」千面人忿怒地把鳳飛揚摔在床上,然後如狼似虎地撲上去。
  鳳飛揚全身乏力,只能狠狠的瞪著他道:「停手!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美人兒,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麼?你已落在我手上,嘿嘿.......」千面人輕薄地笑,粗糙的手沿著鳳飛揚的優美的輪廓慢慢下滑。
  「你大哥還不是落在我們手上!要是你殺了我,他一樣不會有好日子過!」鳳飛揚冷哼一聲,強忍著噁心的感覺。
  「多蒙你提醒,我的確殺不得你,要留著你的命來換我大哥。不過......也不用急著換,我們......」大手隔著衣服落到薄薄的胸前,千面人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嘿,很失望吧?你這睜眼瞎子加大笨蛋。傳出去你在採花界也不用混了。」
  「你的箭!你是玉臉神捕鳳飛揚!我早該想到了。」千面人跳起來。
  鳳飛揚傲然道:「是又怎樣?要剮要殺隨你,皺一下眉不是好漢。」
  「是就太好了!」千面人卻淫笑道:「你是捕快中的第一美人,不,你甚至是朝廷中第一美人。本來我還嫌得你名不經傳,上了你有失身份。」
  「你瘋瘋癲癩說什麼!」鳳飛揚的臉倏地變白。
  千面人嚴肅地說:「我是採花賊,不管家花野花甚至後庭花也在採擷範圍以內。」
  「你、你......變態!」鳳飛揚頓覺眼前一黑。
  * * *
  「嗚.......」一聲低低的呻吟聲從牙關逸出。鳳飛揚臉容扭曲,汗水直冒,但還是苦忍著不求饒。
  「藥力發作很痛苦吧?」千面人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鳳飛揚被情慾煎熬痛苦的表情,極度滿足他的變態心理。「來,求求我,我最喜歡聽冰山美人求饒的聲音。」
  得不到慰藉的身軀麻癢發燙,骨子裡有股說不出的騷動,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發狂,鳳飛揚忍不住扭動著身體,吃力地從牙縫拼出一句:「你去死!」
  聲音還沒落下,臉上就著了重重一記耳光,只聽千面人恨恨說:「看來你受的教訓還不夠。」
  從懷中掏中幾顆烈性媚藥,一股腦兒地塞進鳳飛揚口中,丹藥入口即化,藥力運行全身,那種說不出口的煎熬直叫人發狂。
  「怎麼樣?不求饒就讓你熬個三天三夜。」
  「救命......」少天......你怎麼還不來......鳳飛揚迷糊地呻吟。
  「要我怎樣做,說出來啊。」千面人露出一抹戲謔的笑。
  「要......」鳳飛揚輕不可聞地說。
  「要什麼?」千面人得意地湊近去。哼,鳳飛揚高傲又怎樣,最後也是鬥不過他。
  「要......」迷糊的眼睛突然精光一閃,鳳飛揚張口狠狠一咬。
  「呀∼∼∼」千面人捂鮮血淋漓的耳朵,一腳把鳳飛揚踹了下床。
  「賤人!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虛軟的身子被揪起,重重撞上牆壁,直痛入骨髓。看著千面人猙獰的臉近在眼前,鳳飛揚倔強地抿著唇,強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
  但隨著衣裳被撕裂的聲音,再堅強的人也不禁崩潰尖叫。
  「少天!救我!」
  ** *
  幕後花絮:
  揚揚:你是BT作者啊!竟然這樣對我! ~~~>_<~~~LCY:這、這是劇情需要。 ^_^b
  揚揚:去你的爛劇情!人家不要被那個!你快讓我把天殺的千面人千刀萬剮,然後逃出生天!否則宰了你喔。
  LCY:這個……不可以啦,你是在數難逃啊。(發抖ING)
  揚揚:不要,你是後媽啊!好BT的後媽啊!(大哭)
  LCY:兒啊,娘這也是為你好……T_T
  揚揚:……>_<……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像是回應他的呼救,單薄的木門被轟成木屑。
  「飛揚!」南宮少天破門而入,看到鳳飛揚淒慘的模樣兒,登時臉色一沉,變得殺氣騰騰。
  「少天……」救兵來了,鳳飛揚心中一喜,但自己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慘狀被那人看到了,又忽然感到悲從中來。
  「你來幹什麼!我不要讓你看到,我不要,你不准看!」面對敵人堅韌不屈的男兒,竟然掩臉落淚。
  鳳飛揚哭得淒涼,南宮少天的心好像被撕裂般痛,滿腔怒火全衝著千面人發作。
  「你,必須付出代價,以性命來償。」
  「哼,怕你不成。」千面人也是窮凶極惡之徒,取起一旁的銅棍,搶先展開攻勢。南宮少天也好像瘋了般,招招以命相搏。
  鳳飛揚見戰情激烈,南宮少天的武功雖然勝過對手,但千面人卻佔了兵器上的便宜,一時間竟無法取勝。於是他也顧不得身心難受,高聲提示道:「千面人穿著刀槍不入的軟甲,你攻他的臉吧。」
  千面人低罵一聲,以銅棍護住頭腦,舞得滴水不入。南宮少天見他中門大開,於是挺劍一刺。
  「笨蛋!都跟你講刺不進去啦!」鳳飛揚著急,可是身體不聽使喚。
  而南宮少天卻聽而不聞,繼續以快劍攻向千面人的腹腔。一連十三記快攻後,南宮少天仗劍退後,但千面人然毫髮未傷。
  千面人長聲一笑,本想嘲諷幾句,可是笑聲還沒止,臉色卻突然大變,只見他按著胸口,鮮血慢慢從指縫沁出來,染紅了整件衣衫。原來少天一十三劍全都準確無誤地擊中同一位置,刀槍不入的軟甲再堅韌,也承受不住。
  千面人不支跪倒,南宮少天正要砍下他的腦袋,可是鳳飛揚卻尖叫:「殺不得!」
  南宮少天愕然回頭,只見慘被藥性折磨的人兒呻吟道:「解藥啊。」
  啊,對了。南宮少天連忙揪著垂死的千面人,急道:「解藥拿來!我答應替你哥求情!」
  「我、我要他慾火焚身,脹裂而死……」千面人恨恨盯著二人,吐了口鮮血,結束他罪惡的一生。
  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覷,鳳飛揚幾乎沒哭出來。
  * * *
  千面人已死,南宮少天只好自行在屍體上找解藥,可是千面人身上少說也有十多瓶不知名的藥物,到底哪一瓶才是他要的?
  「這瓶是金創藥嗎……那個……味道幾乎太辛辣了……還是…….」要是錯吃毒藥可不得了。南宮少天不禁束手無策,但鳳飛揚卻已等不及了。
  「南宮少天……看在一場相識的份上,你行行好,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若非全身乏力,他早自殺了。
  南宮少天心中一痛:「我們去找錢鬼,他一定懂得解除春藥的藥性。」
  「你要讓別人看到我這樣子?我不如死了好。」鳳飛揚的肌膚泛起不尋常的艷紅,渾身微微戰發抖,難受得想要翻滾撕喊了。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南宮少天一咬牙,拿起一個琉璃瓶子,慷慨就義地走到鳳飛揚身畔。
  看著半透明的瓶子裡盛載著黏稠的液體,嗅到那隱隱散發著的甜膩香氣,鳳飛揚心頭狂跳,直急得言無論次。
  「這個不是,這個是做那個時塗在那地方的。」
  「我知道,可是沒法子,你忍耐一下。」南宮少天很沉重,他知道鳳飛揚討厭他,壓根兒不願跟他那個,可是這又有什麼法子,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鳳飛揚死?這樣還不如讓鳳飛揚殺死他罷了。
  「不、不……」鳳飛揚無力抵抗,軟弱地閉上眼睛,感到身子被輕柔地抱起了。
  南宮少天憐惜地將他抱到床上,看著鳳飛揚一邊喃喃地說不要,但雙手卻緊緊攀附著他。少天猜測懷中的人一定是千萬個不願,可是又控制不了。思念及此,他也不由得輕輕歎息。
  聽到歎氣聲,鳳飛揚的神智清醒了幾分,茫然地抬起眼睛。
  「飛揚……我可以這叫你嗎?」南宮少天淒然說:「飛揚……我這樣做也是迫於無奈啊,你能明白嗎?」
  迫於無奈?那麼不情願你不要做啊!鳳飛揚胸口一窒,幾乎氣得吐血。
  南宮少天見他氣白了臉,心中暗想,經過了今晚,鳳飛揚恨他入骨,是非取他性命不可了。可是他死有何足惜……
  「飛揚,無論要我受多大的委屈,作出多大的犧牲,我也不會讓你死!」
  你犧牲?!你委屈?!我沒辱你了嗎我?!鳳飛揚正要破口大罵,可是還沒發出聲音,溫軟的小嘴已經被堵住了。
  兩唇相觸,一聲輕輕的呻吟從鳳飛揚的櫻唇逸出,這一刻他深切感受到何謂久旱甘露。原先滿腔的怒火全已煙消雲散,腦海混沌一片,只餘下迫切的渴望,渴望更深的吻、更深入的接觸。而南宮少天的慾望亦因他的熱情,快速被點燃。礙事的衣服,一件一件散落地上,直至二人之間再沒任何隔閡。火熱的身軀緊密貼合,熱度彷彿足以把他們燃成灰燼。
  在結合的一剎那,觀能達於顛峰的歡愉狀態時,二人緊緊擁抱著,緊得像要擠進對方身體深處。
  就算是虛幻也好,求讓我感受到你是愛著我的,正如我一直愛著你……
  * * *
  翌日清晨。
  昏睡中鳳飛揚在一陣冰冷觸感的刺激下醒來,一睜開眼睛,就跟他命定的冤家目光相接。
  「你、你幹什麼?」俏臉泛起一陣紅暈,鳳飛揚羞赧地縮起身子,虛張聲勢地喝問了一聲。
  同樣臉紅耳赤的南宮少天囁嚅道:「我打了些井水來替你清理身子。」
  鳳飛揚心頭一陣悸動,但又慣性口不對心地嗔道:「誰要你多事了。」
  南宮少天的心一沉,負氣道:「對,我這人就是愛多管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鳳飛揚怒叫。
  「就是字面的意思。」南宮少天也不甘示弱。
  「你、你後悔了是不是?」
  鳳飛揚垂低了頭,南宮少天看不到他的臉色,只好婉委地說:「我只想救你。沒有不敬之意。」
  「為什麼要救我?」
  「不、不能見死救呀。」不坦率的男人結結巴巴地說。
  「那麼說,無論是誰,甚至是一頭狗一隻貓,你也會這樣救他?」
  一頭狗?一隻貓?我又不是變態。南宮少天氣結:「你說話別太損,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誰希罕啊!被你這沒節操傢伙救,我還不如死了乾淨。」鳳飛揚心痛地叫。
  「你以為我很希罕嗎?我也難過好不好?」南宮少天也同樣的傷痛,同樣在急痛攻心下,傷了對方也不自知。
  「你難過……你難過……好,你好。」鳳飛揚眼圈一紅,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可是神情卻已淒苦無比。
  「飛揚……你怎麼了?沒事吧。」南宮少天見狀後悔得要死,想安慰他,又不知說些什麼杜好。
  「把我的衣服拿來。」鳳飛揚聽而不聞,逕自像往常一樣使喚他。南宮少天也不計較,只要鳳飛揚不再難過就好。
  南宮少天侍候他穿好衣服後,又熱心地助他運氣調息。
  「怎樣?好了嗎?氣息還有沒不順?」
  鳳飛揚冷冷看他一眼,試著運氣,胸中已沒不適的感覺,手足也靈活自如了。
  「南宮少天。」
  「嗯?」
  「你這該死的王八蛋!」隨著怒罵聲,一記清脆俐落的耳光狠狠落在南宮少天的臉上。
  南宮少天一愕,臉上熱辣辣地痛,他忍不住發怒了。可是還沒待他破口大罵,鳳飛揚已經掩臉飛奔而去。
  南宮少天呆了一會,心中忽然感到一陣不祥,也發足飛奔追著鳳飛揚而去。而花了一個晚上去安慰蘇小姐的西門儀也剛剛趕到,正好跟南宮少天撞個滿懷。可是南宮少天對他視若無睹,連腳步也沒稍稍停留,西門儀也只好施展輕功追著去。
  三人中本已西門儀輕功最好,鳳飛揚和南宮少天在伯仲之間。但這時鳳飛揚心頭悲痛,又著了先機,自是遠遠把二人拋離在後。南宮少天心急如焚,也發揮出超乎水準的表現,反而以輕功冠絕當世的西門儀落在最後。
  跑了好幾哩,鳳飛揚來到一處崇山峻嶺,在前無去路的懸崖前停住了腳步。
  望著一片白雪茫茫,鳥獸絕跡的荒蕪景象,鳳飛揚的心更是淒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這樣傻,明知是沒結果的事……」溫熱的淚水沿著秀美的輪廓滑下,在半空凍結成閃亮的冰晶。
  正當鳳飛揚痛哭失聲時,忽然隱約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飛揚!」是南宮少天,他的聲音從遠遠的山下傳來。
  鳳飛揚連忙擦乾淚水,不欲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飛揚,你冷靜些啊。」南宮少天的聲音微微發抖。
  是誰不冷靜啊。鳳飛揚冷哼一聲,頭也不回,亦不答應。
  「飛揚,發生了事無法改變,你這樣不能解決問題的。」南宮少天一邊拚命跑,一邊喊破喉嚨。
  什麼鬼話?!鳳飛揚聽得心煩,怒氣沖沖道:「你滾!我永遠也不要見到你!」
  南宮少天聽見更加驚慌:「飛揚,我會負責任的,你千萬不要自尋短見。」
  「誰要自尋短見啊!」鳳飛揚一聽大怒,轉身叫罵之餘,還發洩似的狠狠抬腳一踢。
  那一腳恰好踢在一塊小石子上,石子向前激射,又碰巧撞上南宮少天腿上的穴道。疾走中的南宮少天一個失足,整個人向前飛跌,像只大鷹般撲向鳳飛揚。
  「啊∼∼∼」
  「哇呀∼∼」電光火石之間,二人雙擁後墮,落入深不見底的懸崖。
  走在最後面的西門儀欲救無從,只能痛心疾首地看著摰友雙雙跳崖殉情。
  「少天……飛揚……你們為什麼這樣傻……」
  * * *
  幕後花絮:
  LCY:由於揚揚和少天墜崖,今天由英俊的西門儀跟大家聊聊。
  西門:嗯,我也正好有事問你。
  LCY:問偶?你問吧。0_o?
  西門:你以前說過,會用法寶把少天他們送作堆。那法寶就是春藥嗎?
  LCY:是啊是啊。上次也是用春藥擺平彥和晴兒的。
  (路人甲:好沒創意的作者啊! LCY:多事! >_<西門:實在太過份了!竟然把這不入流的東西當法寶! (大怒)
  LCY:>_<呃,冤枉啊!春藥在BL世界佔了很重要的一席位。不知撮合了多少對有情人呢,偶用了一點點也不算什麼嘛。
  西門:我不是指這方面。
  LCY:那是你是指哪一方面?
  西門:首先,一流的春藥必有一個香動人,惹人暇思的名字。其次,亦是最重要的,藥性必能令服用者春情勃發,上演一場火辣辣的春宮戲。可是你看看你的文,哪一點附合了?不用說,你一定是貪便宜,買了不入流的春藥。
  LCY:>_<……(被說中了。)
  西門:工欲善其事,必先行其器。要把戲拍好,就不能用便宜貨。
  LCY:偶明白了v_vb
  西門:所以……
  LCY:所以?
  西門:以後買藥來我家西門藥業吧,我會給你九折的。^^LCY:西、西門藥業???
  西門:不錯!除了出賣情布和出賣朋友,我出賣的藥也一流的喔。
  LCY:……@_@b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2-6 16:26 編輯 ]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TOP

[發帖際遇]: s021084在五星級酒店和MM HAPPY一晚, 花費現金17Ds幣.


  7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隨著身子急速下墜,南宮少天感到耳畔生風,一陣陣血氣上湧,難過得無法形容。雖然如此,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作出應變反應。只見他一手緊緊摟著鳳飛揚,以自身保護他,另一手抽出腰間的昊天劍,奮力往堅硬的峭壁一劈。
  昊天劍乃南宮家世代相傳的寶劍,堅硬無比,斷玉分金,岩石雖硬,也難阻其鋒。長三呎兩分的劍鋒直沒至柄,大大阻延二人下墜的速度。南宮少天握著劍,慢慢沿著峭壁下滑,直滑了幾十丈,才隱約看到崖底。可是他才鬆了一口氣,就忽然聽到一下異響,昊天劍不知何故竟無法再支撐,二人於是又一次急速下墜。
  幸好此時與地面的距離已然不太遠,二人先摔落一株從峭壁橫生出來的松樹上,再被彈落雪地。這麼一轉折,衝力已抵消了大半,再加上積雪深厚,南宮少天和鳳飛揚雖從千呎懸崖墮下,竟也保存了小命。
  「哎喲……」鳳飛揚呻吟一聲,緩緩從肉墊身上爬起來。
  南宮少天見他平安無事,心感欣慰,雖然痛得動不了,但還是忍不住說:「飛揚,萬大事好商量,我一定會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任的,你以後千萬不要再自尋短見。」
  「大笨蛋!誰自尋短見?我是給你推下來的好不好?」鳳飛揚氣得直跳,狠狠踢他一腳。
  「唔∼」南宮少天痛哼一聲,冷汗直冒。
  「喂,姓南宮的,你怎樣了?沒事吧?不要嚇我啊。」
  「我沒事。」南宮少天苦笑一聲。
  鳳飛揚彎下身子一看,發現南宮少天因為墊在他身下,竟有三根肋骨給壓斷了。
  「你傷成這樣還說沒事?」急痛攻心,鳳飛揚眼睛都紅了。
  「接回就沒事了,你別難過。」南宮少天微微一笑,抬手碰碰他的臉。
  「幹什麼?」鳳飛揚敲了他的手背一記,又彆扭地低說:「你別亂動,我來替你接。」
  縱使鳳飛揚手法俐落,南宮少天還是感到一陣灼痛。
  「很痛麼?」
  「不痛。」
  「那……你有傷藥在身麼?」鳳飛揚輕聲問。
  「我忘了帶,不過沒關係,我歇一歇就行。」南宮少天痛得皺眉。
  鳳飛揚沉默了一會,臉上突然泛起一絲紅暈,然後慢吞吞地從衣袋裡掘出一個白瓷瓶。
  「我身上有。」
  南宮少天一震,輕聲說:「你把我送你的藥帶在身邊呢。」
  「我、我忘了把它丟掉不行嗎?」
  鳳飛揚的臉更紅,抬眼一看,南宮少天那混蛋,竟然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哼,罪無可恕。
  鳳飛揚把冰涼的金創藥倒在傷處,使勁揉了幾下。
  「唔,輕點。」
  「不用些力怎活血去瘀。」
  「喂,你不是想乘機報仇吧?」南宮少天幾乎可肯定答案了。
  鳳飛揚也不否認,朝他吐吐舌道:「是又如何?」
  可是定睛一看,卻又發現南宮少天的臉出奇的慘白。
  「喂,痛得利害麼?」
  南宮少天悶哼一聲,忽然感到一陣暈眩。
  「少天,你怎樣了?不要嚇我!」
  鳳飛揚著慌了,南宮少天朝他一笑,有氣沒力地安慰道:「別怕。」
  「我能不怕嗎我!」可憐的鳳飛揚連聲音都發抖了。
  「沒事兒的。」南宮少天擺擺手,又忽然省起一事,向鳳飛揚問道:「我的劍呢?你有看見嗎?」
  「什麼時候了?還管那口破劍。」
  「昊天劍不是破劍。」
  鳳飛揚歎氣,無可奈何只好先給他找,找遍方圓幾丈,最後竟然在南宮少天身畔找到,昊天劍原來就落在他身旁,只是視線被擋著了才看不見。
  「不就在這兒嗎?笨少天,你自己擋著還敢叫我找。」
  鳳飛揚彎腰把臉拾起,忽然『匡當』一聲,昊天劍齊中折斷,一分為二。
  「......」
  「......」
  「......對不起......」內疚的感覺像尖錐一樣刺著鳳飛揚的心。他知道昊天劍是南宮世家傳了百年的家傳之實,少天看重這劍比自己的命尤甚。可是為了救他......如果他沒發脾氣走到懸崖處就好了,他們就不會摔到這叫天不應叫地不聞的深谷,也不會毀了少天的家傳寶物。
  「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看著那哭喪的臉孔,南宮少天只是淡淡一笑。
  是我的錯。鳳飛揚咬著唇,蹲下來握著南宮少天的手,輕聲道:「回去之後,我馬上找最好的工匠重鑄昊天劍,保證將它回復原狀,好不好?你不要憂心,......會傷身的。」
  「鑄不回也沒關係。」南宮少天反握著他的手,輕輕拍了兩下。
  「一定可以重鑄的。」鳳飛揚垂頭說。
  「劍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平安。飛揚......你平安無事真好......」說著南宮少天忽然一陣抽搐,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點點腥熱的鮮血像雨點般落在鳳飛揚雪白的臉上,眼前的境像忽然跟十年前擂台上,南宮少天傷心吐血的情境重疊。鳳飛揚心頭一陣熟識抽痛,忍不住悲聲嘶叫。
  「少天!!」
  * * *
  「我有一個秘密,埋藏在心底十年,一直沒敢說出來,可是我知道我再不說,這個秘密就會把我迫瘋......」
  「這十年來我一直重覆在造同一個夢,但不管重覆多少次,夢境依然那麼震撼,每一次也讓我尖叫著醒來......」
  「少天,你猜到我夢見什麼嗎?嗯,我夢見你。十年來從不間斷地夢見你,夢見那天發生在梅林的事,......還有發生在擂台上的事。在一個又一個的黑夜,我看著你傷心、絕望、血灑擂台......在數不清的晚上,我被你眼中的怨懟迫得尖叫驚醒......我很怕夢到你,很怕看到你眼中的怨懟,還有那些你眼中包含著,但當時我還不明白的東西。但漸漸,我更怕夢不見你,只要三天沒造那個夢,我就渾身不自在.......」
  「嗯,你猜到了吧?我喜歡你,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深深愛上你。十年前我不懂的,在日後我慢慢的明白了。你望著我的眼神,你吐的血,在夢中一次又一次的重溫,我終於完全明白了它們的含義。只可惜......我亦同時明白,你那深情的眼神不是給我的,是給那個俏立在花瓣雨下,一個叫鳳飛揚的女子。」
  「當你知道是我男兒身時,你眼中的怨恨讓我心冷。從此你亦再沒有出現在我面前,沒有再看我一眼。就算你被策封為金牌名捕,跟我生活在同一個圈子,你依然竭力避開我。那時我就明白,你不會愛我,而我……我也不能違勃倫常,拋開一切去追求一個得不到的夢。既然如此,我只好讓你恨我、討厭我。至少,在你的生命中我不是一個過客,我可以以一個對手的身份,留在你身邊......一輩子留在你身邊……」
  「少天,你聽到嗎?少天......」修長白晢的指尖在南宮少天緊閉的眼瞼上一下一下的撫過。
  雖然明知對方聽不見,鳳飛揚依然深情款款地吐露著心事。南宮少天已經昏迷了兩天,他真的很怕那沈睡的人不再醒來,他真的很怕他再不說,永遠也沒機會說了。所以就算明知南宮少天聽不見,他還要說。……也許,亦正是因為對方聽不見,他才敢把積壓在內心深處,連自己也不敢觸碰的心事,表露出來。
  南宮少天吐血的原因在於內臟被壓傷,鳳飛揚自是難辭其疚。可是二人身處的谷底四面被延綿的山脈圍繞,與世隔絕。就是想替南宮少天找個大夫也不能。鳳飛揚只好把他扶到一個山洞,日夜不絕地為他運氣療傷。
  「嗯......」一聲輕輕的呻吟從乾涸的唇邊逸出,鳳飛揚聽了幾乎直跳起來。
  「少天?少天?」
  「水......」
  鳳飛揚聽了連忙含起一口雪,待雪溶化了才哺到南宮少天的嘴裡。
  「少天,你好些了麼?」鳳飛揚的臉紅得要滴出血來。雖然他只是在照顧傷患,雖然對方還是昏迷不醒,但對像南宮少天啊,怎到他不心如鹿撞?
  「好冷......」輾轉反側了一會,南宮少天瑟縮著低喃。
  「冷?」昨天發燒今天發冷?鳳飛揚大急,經過了兩天兩日不睡不休的照顧,再加上不斷給南宮少天渡氣,他的丹田已經空,再運氣怕要走火入魔了。
  但看著南宮少天不住發抖的身體,不給他取暖怕會捱不下去啊。想到取暖,鳳飛揚忽感一陣潮熱,身子燒紅得跟煮熟的蝦沒兩樣。但咬一咬牙,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解開衣衫上的扣子......
  ** *
  幕後花絮:
  少天:喂,笨作者,飛揚他解開扣子幹什麼,你怎不寫清楚?
  LCY:那麼明顯的事,不寫大家也猜到啦。所以用暗場交代過去就好。這是寫作技巧。
  少天:去你的技巧!你有技巧才怪!說!你是不是偷懶?>_<#
  LCY:……v_vb
  少天:還有上一次,你怎麼又寫得模模糊糊的。
  LCY:上一次?
  少天:就、就是我救飛揚那一次。(臉紅ING)
  LCY:啊,那一次。我知道你不喜歡跟飛揚H,我不想讓你為難嘛。難道不是嗎?
  少天:呃…….是、是的。不過下一次如果有需要,我也是可以為藝術犧牲的的。(臉更紅)
  LCY:啊,明白了。
  少天:真的明白了?
  LCY:嗯。
  少天:那麼下一次…….
  LCY:少天你不用擔心。
  少天:真的?
  LCY:因為接戲情需要,不用再拍H戲了。^_^
  少天:……(少天昏倒)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清晨,昏迷了三天的南宮少天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咦?飛揚?
  朦朧中那個視他為死敵的男子竟然安詳地躺在他身上?而且二人身體緊密貼合,好像……呃……好像還裸裎相對?
  會有這樣好的事嗎?不會有吧?難道是夢?嗯,一定是!那還是不要醒來的好。
  南宮少天連忙緊緊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可是……可是肌膚相接那種銷魂的感覺,還有鳳飛揚那柔滑細膩的身子……也未免太真實了些。
  想了又想,南宮少天悄悄擰了自己一把。
  好痛!難道不是夢?!
  稍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子,鳳飛揚還好好的在睡。南宮少天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漸漸失了神,情不自禁地輕撫他的臉頰。
  忽然,鳳飛揚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南宮少天一驚,慌忙上眼睛裝睡。
  同一刻,鳳飛揚冉冉轉醒,才睜開眼睛,就看到南宮少天熟睡的臉。他怔怔的看著這張英挺的臉,指尖輕輕掃過那挺拔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唇。鳳飛揚心頭一熱,忽然大著膽子,偷偷的在那略為乾涸的唇上落下一吻。
  良久,唇分。
  鳳飛揚羞紅了臉,緩緩抬起眼睛,赫然看見南宮少天正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啊∼∼∼」偷香賊竟然惡人先告狀,發出一聲彷似慘遭非禮的尖叫聲。
  南宮少天還沒回過神來,鳳飛揚已經習慣成自然地打他一巴掌,怒氣沖沖地叫道:「混蛋!你竟然裝睡!」
  南宮少天摸摸臉頰,呆呆地問:「飛揚,你剛才在幹什麼?」
  「打你耳光!」豎起眉毛,鳳飛揚凶霸霸地說。
  「打耳光之前呢?」南宮少天輕問,聲音彷彿帶著一絲迷惘,又透著幾分盼望。
  這輕巧的一句話,竟令張牙舞爪的人兒氣軟心怯,只見鳳飛揚低低地答道:「替、替你療傷。」
  「療傷……???」
  鳳飛揚重重點頭。
  「……那個……你還好像吻了我?為什麼?」南宮少天又問。
  「我、我、我、你、你......」鳳飛揚結巴了半天,忽然惱羞成怒:「你睡昏頭了你!」
  「嗄?」不、不是吧?
  「嗄什麼?笨蛋。」鳳飛揚瞪了他一眼,匆匆套上衣服,頭也不回地跑出山洞。
  * * *
  晚上
  「飛揚,你今天哪裡去了?」南宮少天小小聲的問。鳳飛揚今早跑了出去就一直沒回來過,他還以為他乾脆不回來了。
  「找吃的啊,你沒看到我打了頭大雁回來?」鳳飛揚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烤雁,有意無意地避開南宮少天的目光。
  「我還以為你回去了。」
  「我哪回得去。這山谷活像個瓶子,四面厚實得連一道縫也沒有,峭壁又滑不溜手,猴子也爬不上去。」想到從此被困,跟親人再無相見之日,鳳飛揚不禁難過。但奇怪地,身陷絕境的他,心裡竟沒半絲驚慌絕望…….難道是因為有那個人在身邊的緣故?
  南宮少天見鳳飛揚偷眼看著自己,臉色又陰晴不定,故忍不住問道:「如果你爬得上呢?你會怎麼?」
  「那我早就回去了。」
  「......」
  「幹嗎?你生氣?」
  「沒有。」
  「明明是有。」
  「真的沒有。」
  「你還抵賴呢。」
  「......」
  過了一會……
  「飛揚......」
  「嗯?」
  「不要擔心。待我傷好了,我試試爬上去。成功的話,再放根繩子下來接你。」南宮少天溫柔地說。
  「要是失敗呢?」
  「......」
  「你再摔下來非成殘廢不可,那時誰來照顧你一輩子啊?」這話雖然尖刻,但語氣卻帶著一份難以掩飾的關懷和著緊。
  南宮少天微微一怔,輕輕地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焉地,鳳飛揚的臉泛起紅霞,那抹動人的紅,由腮邊慢慢蔓延到耳根。
  「要不,我倆就在此定居?」
  「我倆?」
  「我倆。」
  「......」
  「......」
  「嗯。」隔了好久,才響起一聲輕輕的答應。鳳飛揚隨即把頭垂得更低,但嘴角不可自抑地微微上揚。
  「......」
  「......」
  「飛揚......」又過了一會,南宮少天再度開口。
  鳳飛揚聽了,心頭一陣緊張,忍不住輕嗔道:「還有什麼?你今天幹嗎這樣多話?」
  「......你的大雁烤焦了。」
  「啊?!」一時忘了翻動,果然有一半烤得像焦炭。
  「算了。」鳳飛揚聳聳肩:「我把焦的那半給你好了。」
  「......」
  * * *
  深夜,二人分吃了那半邊沒烤焦的大雁後,各自盤踞在山洞的一角。二人默默相對了半夜,誰也不開口說話。
  忽然外面刮起一陣寒風,洞內那小小的火種根本不足以御寒,鳳飛揚更是冷得微微一抖。
  「飛揚,你冷嗎?」
  「不冷。」笨蛋,不冷我抖著玩啊。
  「......可是我有點冷。」
  「那、那又怎樣?」
  「你靠近些好嗎?」
  默然了半晌,鳳飛揚靜靜地移到南宮少天身畔。
  過了一會,南宮少天又移近一些,二人緊緊挨著。
  再過了一刻,鳳飛揚悄悄把腦袋靠到南宮少天的肩膀,南天少天也福至心靈地伸手摟著他。二人無聲地凝望著對方,四片唇瓣慢慢,慢慢的,貼合。
  吻,由淺入深,自輕柔到火熱。
  手,由腰滑到胸前,白緞質料的扣子一顆顆鬆開。
  情到濃時,鳳飛揚忽然掙脫那熱情的手,衣衫上的扣子解了一半,還剩一半。
  在南宮少天愕然的目光下,鳳飛揚喘息著地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什麼什麼為什麼呀!我問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鳳飛揚怒瞪一眼,可是聲音慢慢低下來,到後來已輕不可聞。
  「啊......」南宮少天茫然。在他而言,這彷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見他不答,鳳飛揚就替他答了。
  「因為我倆要在這兒一輩子,這兒沒別人,你也沒別的選擇了,是不是?」
  「不不不。」南宮少天慌忙搖頭,不是這樣的。
  「那是為了什麼?」
  沈默了一會,南宮少天低聲說:「我對你怎樣,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什麼?我不知道。」某人的臉羞得微紅。
  「那你為什麼吻我?」
  「是我在問你,不是讓你問我好不好!」微紅的臉變得通紅。
  南宮少天又沈默許久,要把沉積在心底多年的話說出來,他需要一點時間來累積勇氣。
  鳳飛揚緊緊盯著他,一顆心越跳越快,好像要從喉頭跳出來了。終於,南宮少天開口了。他堅決地看著眼前的人兒,朗聲宣佈:「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即是有多喜歡?」鳳飛揚怯怯地問。
  「......我愛你。」很輕的聲音,但該聽到的人,還是聽見了。
  鳳飛揚那顆吊著的心,終於到放下了。心情大佳的他,還興致勃勃地追問:「是什麼時候的事?」
  「十年前吧,第一眼看見你開始。」
  「那時你以為我是女的。」臉色一沉。
  「後來知道你是男的,我也喜歡你。」
  「為什麼?」
  「嗯......」
  「因為我的臉?」
  「是一見鍾情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鳳飛揚一怔,低聲說:「我以為你不相信這玩意。」
  「我的心陷落了十年,想不相信也不行了。」南宮少天輕輕地笑。
  「你從沒跟我講過。」鳳飛揚羞澀地說。
  「我以為只是我自己一頭熱,而你一直討厭我,不會對我有意思。其實我很迷惘,明知道喜歡你是沒結果的,可是你的影子卻一直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我嚐試避開你,但你卻老喜歡是找我麻煩,於是我便順勢藉著跟你爭吵來掩蓋對你的心意。」南宮少天想起往昔,心坎裡甜甜酸酸,百感交集。
  「那……你怎麼又忽然改變主意,向我坦白了?」
  看著鳳飛揚疑惑的眼神,南宮少天微微地笑:「這幾天發多事……有些事情的發生,會改變一些人一些事,或一些想法…….」
  「例如呢?」側著腦袋,鳳飛揚輕聲問。
  「例如…….那天你被千面人帶走了,我的心情急得跟熱鍋上的蟻無異,我一輩子沒這麼害怕過。我害怕會就此失去你。及後,你被千面人欺負,雖然總算平安脫險,但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好痛,全身的血好像沸騰了。我已經不能再騙自己,無論我多想把你淡忘,無論經過了多少年,你對我依然是……很重要。」
  說著,南宮少天握著鳳飛揚手。
  「飛揚……在崖上摔下來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完了。當時我在腦海中,唯一想起的,就是你跟我一幕幕的往事。那時我想,如果我此死去,我最捨不得的人就是你,最後悔的事就是沒向你表明心跡。我們相識十年間,其間有無數機會跟我擦身而過,但我沒有珍惜。今次的事讓我明白了,原來人生比我們想像中更無常,所以我跟自己說,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會好好把握,不再留下悔恨。所以我決定向你表白,就算你不接受,至少我曾積極爭取過,已無悔今生。」
  聽完這一段剖白,鳳飛揚只覺眼眶發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是,在這一刻,他就是立刻死了,也會感到不枉此生。
  「飛揚……」南宮少天苦等著眼前人的回應,可是那人兒卻只是低著頭,身子微微發抖,半點聲音也沒發出。
  「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不會介意。」
  「大笨蛋,你怎知我不喜歡?」聞言,鳳飛揚反射性地叫嚷。
  「這麼說你喜歡嗎?」南宮少天大喜。
  「我、我沒說過。」
  「那你為什麼吻我?又讓我親你?」氣結。
  「因、因為......這兒沒別人了嘛,我只好將就著用。」支吾了半天,任性的人兒還是口硬依舊。
  南宮少天當然不相信,他抗議:「經歷了那麼多風浪,我們也應該明白要把握眼前。飛揚,我已經把我的心意全告訴你了,你呢?你是不是也該坦率些?」
  「嗯,的確是應該把握機會。所以,該說的我早已把握機會說了,沒聽見是你,是沒把握好,與人無尤。」
  「什麼?你什麼時候說了?」南宮少天驚問。
  「要你管。」
  「飛揚!!」南宮少天當然不肯干休。
  鳳飛揚沒有理會那吵耳的抗議聲。他只是斜著眼,嘴角勾起一個動人的微笑。
  「喂,姓南宮的,我問你啊,剛才我們在做的事......你還想不想把握機會,繼續下去?」
  這一笑,讓南宮少天決定把所以疑問也拋到九霄雲外,好好把握這千金的一刻。
  幕後花絮:
  揚揚:這個……下一場要拍那個嗎場面嗎? (臉紅ING)
  LCY:哪個場面?0_o??
  揚揚:笨!就是那個啊!!
  LCY:啊,那個。你想拍嗎?
  揚揚:誰、誰會。 (口硬ING)
  LCY:嗯,不會就好。嘿嘿。
  揚揚:……(那即是拍不拍啊!>_<
  8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昏暗的山洞, 搖曳的火光,交纏的身軀,洞穴內一片綺旎風光。
  甜蜜的笑語充斥著小小的空間,闖破心防的二人親密相擁,衣衫半褪,在地上激情地翻滾。
  「飛揚……飛揚……」南宮少天一個反身,把朝思暮想的人兒壓在身下,沉醉地欣賞那絕色的姿容。大手愛憐地撫摸愛人烏亮的髮絲,不住喃呢著愛語。
  鳳飛揚回以甜蜜的笑容,手臂主動勾上他的頸項,腰枝一翻,反客為主地吻上情人的唇。
  南宮少天登時一陣激動。此時此刻的兩情相悅,跟上一次著為解毒相比,相去何只千里。
  一個翻身,南宮少天已經等不及,要繼續那消除二人之間隔閡的重大使命。可是他的手還沒碰到鳳飛揚的衣扣,又已經被反壓制了。
  一個火熱的吻之後,鳳飛揚很順利地脫掉對手上衣。
  南宮少天駭笑,又把主動權搶回來,壓制著愛人,溫柔地哄道:「飛揚,別鬧了。天色都快亮了,這可是我們的春宵一刻喔。」
  「誰鬧了?」杏眼睜得大大的,鳳飛揚奇怪地說:「是你翻來翻去,讓我很不方便。」
  不方便?會嗎?這個應該是最多人採用的傳統姿勢啊,還是飛揚個性愛玩,想來些新鮮的?南宮少天想了想,建議道:「這個……我的傷還沒完全痊癒,今晚別要太多花樣了好不好?」
  「嗯,我也這樣想。」鳳飛揚點點頭,靦腆地說:「我會對你很溫柔的。」
  什麼?飛揚說反了吧?還是......
  南宮少天一愕,難掩臉上驚訝:「這個.....難道......你該不會是想......在上面吧?」
  鳳飛揚先是一怔,繼而薄怒道:「怎麼?不行嗎?」
  「也、也不是不行。」南宮少天吶吶地說:「只是我以為......」
  「你以為我活該一輩子給你欺壓。」不由分說,鳳飛揚己經氣得直跳起來。
  欺壓?這是什麼話?到底是誰欺壓誰?南宮少天也有點著惱。但回心想想,一段剛萌芽的戀愛是需要好生保護的。於是他決定包容情人的一時任性,寬大地說:「如果你喜歡,今次讓你在上面也無妨。」
  今次?還敢說得好像恩典似的?鳳飛揚更惱,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聲。
  「呃……難不成……你要以後一人一次?」南宮少天小心翼翼地問。
  「以後,你給我在下面,每一次。」長眉一挑,鳳飛揚示威似的說。
  本來這種床第之間的小爭執,只要一方肯稍稍示弱,或撒撒嬌,說句笑話,一場風波轉瞬即化作旖旎。但偏偏,南宮少天也是傲氣慣了。
  「好啊,現在是誰欺壓誰了?」冷笑一聲。
  「當然是你欺壓我,你上次把我壓得疼死了,每根骨頭也疼得快散掉!」鳳飛揚憤然翻起舊帳。
  「哼,我的骨頭還給某人壓斷了呢。」南宮少天也不甘示弱。
  「此壓不同彼壓!」
  「還不一樣是壓!」
  「好哇,你挾恩來壓我。」鳳飛揚大怒叫道:「大不了,我也摔幾根骨頭來還你。」
  南宮少天見他氣得眼角泛紅,心中忽然一痛,不禁後悔起來。
  「呃……飛揚,我不是這個意思。」語氣登時變得謙卑。
  「你就是這個意思。」
  「你知道,我只是一時失言嘛。我怎會捨得讓你受苦。」
  「騙人!你不是要我在下面麼?」
  「這個......真的很痛嗎?我以為只會在初期有一點點痛,慢慢就會習慣了。」南宮少天撓撓頭,心中有點兒內疚。既然會很痛,當然不能讓飛揚在下面了。
  鳳飛揚尤未解氣,故意借題發揮道:「我為什麼要去習慣?難道一次在下面,永遠也要在下面嗎我?」
  「也、也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呃......」
  驚覺失言,南宮少天慌忙住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覺得什麼?覺得我適合在下面?為什麼?你說!!」
  鳳飛揚目露凶光,直盯得南宮少天頭皮發麻。
  死少天!如果你敢提一句我的臉,或說我像女人,我立刻剝你的皮!!
  南宮少天當然知道有些話是絕對說不得的,但要他瞎編著說飛揚長得雄赳赳、氣昂昂、威武不凡……打死他也說不出口。
  「……」
  「……」
  一陣難堪的沉默。
  自幼倔強的鳳飛揚忽然淚盈於睫。
  「少天……你覺得女人比我好吧。」
  「不是!」南宮少天連忙對天發誓。
  「你敢說你內心從沒有過『假如鳳飛揚是女人那多好』的想法?」
  南宮少天默然,他不敢。像這樣的念頭,十年來在他心坎裡出現過千萬次。事實上,要是鳳飛揚是女兒身,他早有勇氣展開追求,他們壓根兒不用蹉跎歲月。
  「果然……你還是喜歡女人。」
  南宮少天拚命搖頭。這該怎麼講呢……世上沒一個女子比飛揚好……
  「那麼……你一直喜歡男人?」
  「也不是!」腦海一片混亂,南宮少天忍不住吼道:「我喜歡你!一直只喜歡你!我喜歡一個鳳飛揚的人,管不得他是男人還是女人!」
  「……你再說一遍。」聲音透著一竊喜。
  「你聽不到就算了。」臉上一紅,南宮少天忽然彆扭起來。
  「我要你再說一遍。」
  「要說也該你說了。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怎麼想?」
  「我不告訴你。」
  「喂,你說不說?」
  「不說。」
  「不說我吻你了。」
  「吻就吻,誰怕誰。唔……」小嘴忽然被火熱的唇覆蓋,鳳飛揚覺得他連氣息也要被奪走了。
  經過甜蜜而漫長的一吻……
  隨著煽情的喘息,一把清柔的聲音軟軟地響起。
  「我不要在下面。」
  「好,」男人寵溺地承諾:「每一次。」
  嬌縱的飛揚正喜心願得償,忽然……
  「少天?!飛揚?!你們沒死?!」一把熟悉,屬於好友的聲音。
  「西門儀?!」
  南宮少天一呆,他一生從沒像今天這麼後悔認識了這個人。
  幕後花絮:
  LCY:嗯,又是拍攝花絮的時候了,各位主角請留步啊。
  少天&揚揚:去你的花絮!沒見我們心情不好麼?都是你害的!
  LCY:是西門打斷你們的好事啊。又不是偶……. T_T少天&揚揚:是你教唆的!!!
  LCY:……>_<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三人全身僵硬,面面相覷。
  「呃.....少天,飛揚,你們平安無事真好,我就知道你們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哇哈哈......」偷偷拭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無論去到那裡也深受歡迎的萬人迷,西門大公子還是首次感自己那麼惹人嫌。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好像、彷彿、似乎打斷了什麼重要的事,可是他也是無心之失好不好?這兩人犯不著這樣瞪他吧。
  西門儀還在苦哈哈地笑,鳳飛揚卻惱了,只見他漲紅了臉,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衝了出山洞。南宮少天懷中驟失溫暖,也忍不住抓狂了。
  「死錢鬼!這時候你不在女人堆裡鬼混,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幹嗎!」
  被罵的人很委屈。
  「我以為你們遭遇不測,特來接你們的遺體回去的。要下來可不容易,單是要編一根足夠長度的粗繩,已經動用了十名工匠,花了許多銀子。繩子才剛剛編織好,我等不及天亮就爬下來了我。」
  南宮少天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聞言不禁一陣感動。
  「錢鬼,不,西門兄,我誤會你了......」
  「少天,客氣話就不用說了。」
  「不,讓我說,不然我內心過意不去。」南宮少天激動地說:「我以為你最多只會買些香燭在崖上拜祭。不,以你視財如命的個性,應該連香燭錢也省了,只是隨意拜拜就算,然後帶著犯人去領獎金。沒想到今次你竟會做出些人模人樣的事。」
  「喂喂喂......」你生氣就直說好不好。西門儀頓感哭笑不得。
  「無論怎樣,謝謝你。」南宮少天拍拍好友的肩。
  「哪兒的話,事情弄到這田地我也有責任,不過你兩也太小心眼了。」西門儀反握著他的手,神情罕有地沮喪。
  「呃?這話怎講?」南宮少天疑惑地問。
  「這個......呃......飛揚好歹是男人,有些事......不用太看不開啊,你倆的反應何必過份激烈呢?依我說,就當被狗咬一口好了。這樣好不好,我保證不會把這事說出去,給我一千萬兩銀子也不說。」要是金子的話......倒要考慮考慮......
  「錢鬼,你在說什麼啊?」南宮少天聽得莫名其妙。
  「就是......那個啊。」西門儀尷尬地說:「飛揚他心高氣傲,今次讓千面人給那個了,我知道你們很難過......」
  「什麼鬼話!!」大吼一聲,南宮少天急怒澄清:「飛揚他清清白白!」
  可是回心一想,飛揚還算清白嗎?應該算是吧。畢竟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啊。
  帶著觀察性的目光在南宮少天忸怩的臉上盤旋,西門儀以審問犯人語氣說:「那你說,假如飛揚沒遭遇不幸,你倆為什麼要跳崖殉情?」
  「誰殉情了?是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好吧,既然你堅決否認,那就當是意外好了。」西門儀勉強點頭,又試探地問道:「那飛揚他身上的春藥是怎麼解的?」
  南宮少天一聽,英挺的臉轟一聲漲得通紅。
  「是你解的吧,果然不出本公子所料,就知道你們會搞出事來。少天,你要怎麼謝媒啊。」西門儀哈哈大笑,放下心頭大石。當日他還以為自己一時失算,害得好友自盡,幾乎沒一道跳下來贖罪呢。
  「你瘋言瘋語說什麼?!誰告訴你飛揚他、他中了那個?」
  「嘿嘿,你還抵賴嗎?我老早搜集情報,千面人渾素不忌,又喜歡用藥,既然飛揚失手被擒,當然……呃……」西門儀樂極忘形,待驚覺失言,已經太遲了。
  「西門儀……」南宮少天感到太陽穴在突突地跳。那時飛揚情況危急,只要他來遲半步,後果可不堪設想。而這一切,那該死的錢鬼是一早預料到的,但他竟然不早說……
  「我是故意給你機會,可不是見色忘義啊。」西門儀急急解釋,可惜越抽越黑。
  「見色忘義……難怪你天亮才出現……」啪勒一聲,南宮少天的理智線斷裂了。
  「這個……少天……咳,時候不早了,我們不如回去了吧。」西門儀轉身欲逃。
  可是……
  「西門儀!我要殺了你∼∼」
  ** *
  一個時辰後,天色大放光明。
  南宮少天等三人稍事休息,吃過早點就會離開這個深谷。而他們的早點……正是鳳飛揚繼半焦大雁後另一傑作,黑炭老鷹。
  看著那團黑漆漆,硬邦邦的物體,西門儀覺得很哀怨。少天已經把他的勾魂眼打成熊貓眼了,飛揚還想毒殺他?也太狠了吧。
  「我說飛揚啊,不是你的手藝不好,但驟然跟你倆重逢,我興奮得吃不下。所以……把我的一份給少天吃行不行?」
  說完了等個半天,就是沒人理他。不是吧,少天小氣就算了,怎麼連家教森嚴的鳳家小公子也這樣不分好歹?他西門儀怎麼說也是來救他們的耶!這兩人竟然連一句謝謝也沒有,還一副被人欠了幾百萬銀子不還的樣子。
  看著鳳飛揚那喪妣考似的臉,西門儀實在無法理解。正當他想開口問個明白,身畔忽然射來一道驅逐性的目光。
  好好好!死少天,你比我還要重色輕友。
  「咳,我去看看繩子穩不穩固,你們慢慢聊。」西門儀反瞪一眼,但也合作地給這對戀人一點私人空間。
  成功驅走了西門蒼蠅,少天輕輕在移到情人身畔。
  「心情不好?」
  鳳飛揚默默搖頭。
  「氣錢鬼破壞我們的好事麼?我已狠狠教訓他了。」見情人神色黯然,南宮少天悄悄湊到他耳邊說:「難道你怕我反口不認帳?放心,我答應了一定做到。你要在上面是不是?回去之後,一定讓你做。」
  鳳飛揚的臉不由得一紅,但旋又歎息一聲:「我們要回去了麼?」
  「是呀。你不喜歡?」
  「少天,你說過我倆就此在這兒定居的……」
  「可是,現在可以回去了呀。難道你寧願留在這兒?」
  「留在這兒也沒什麼不好啊。」
  「呃?飛揚,你真的不想回去?」
  「要是我要留下來,你肯不肯陪我?」鳳飛揚眼神出奇地認真,半點不像開玩笑。
  南宮少天錯愕了半晌,終於輕輕說︰「飛揚……我們除了彼此的愛人,還有別的身份,我們是別人的兒子,是人家的兄弟,是朝廷的重臣,有時候,不能太任性。」
  說的也是……少天上有高堂,自己的父母也年邁了,怎能騙他們,讓他們飽嚐喪子之痛。鳳飛揚黯然低頭,但尖尖的小下巴隨即被抬起來。
  「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南宮少天把臉貼近飛揚。二人的額角、鼻尖輕輕相抵,瞳孔映照著彼此的身影。
  「我娘年紀雖老,但很明理的。小弟兩年前又給家裡添了對龍鳳胎。所以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你委屈。」
  「不是這麼簡單的……」掙扎,但旋又被抱緊。南宮少天的氣息包圍著他,鳳飛揚把臉枕在那結實的胸膛,可以清晰聽到一下一下令人心安的躍動。
  「我知道我知道。」南宮少天輕拍著情人瑟縮的背,軟語道:「鳳老爹對我有點誤會,但世上沒有解不開的誤會。」
  「可是……」
  「我不會讓你為難。」言下之意,就是鳳家給他難堪,為了飛揚,他也逆來順受。
  鳳飛揚焉地紅了眼睛,緊抱著這個男人,哽咽著說:「少天,我害怕。你能答應,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後悔愛過我麼?你答應好不好?」
  「我答應,我什麼也答應。我還答應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你,永遠守候你。」南宮少天吻著飛揚的微紅的眼,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 * *
  幾經辛苦,三人終於回到崖上。回首那一片白茫茫、深不見底的山谷,少天和飛揚也感到彷如隔世。這與世隔絕的環境造就了他們,他們還一度以為這兒就是他們一生歸宿。沒想到世事瞬息萬變,轉眼他們就要離開了。
  「我們可以再回來啊。」見鳳飛揚一臉失落,南宮少天連忙安慰道:「只要編根長繩就,我們隨時可以回來緬懷一番。」
  鳳飛揚猶未回答,西門儀已經在遠處催促了。跟這對小情人不同,他西門大公子最怕就是寧靜,恨不得可以早點回到他偎翠倚紅的金粉世界。
  少天氣煞:「這不就來了嗎?你催什麼啊催!」
  西門儀正要回嘴,一頭雪白的信鴿突然靈活地落在他的肩膀,鴿足上還縛了一個小竹筒。
  展開竹筒內的信箋,西門儀看了一眼,又看看南宮少天。
  「噫,你大舅子剛到了在山腳下。」
  「什麼?」
  「飛揚的大哥。」
  「我哥?他怎來了?」鳳飛揚一陣頭痛,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我猜飛揚的哥也跟我一樣,想來替你收屍吧,因為你們的死訊已經傳遍整國了。」
  「什麼?」二人吃了一驚,才幾天耶,已經傳開去了?
  「嗯,連遨遊四海的彥,和行蹤飄忽的北冥都已日夜趕程來了呢。」一邊說一邊看著下屬送來的訊息。忽然,西門儀的眼睛睜得老大,滿臉同情地抬頭盯著鳳飛揚。
  「怎、怎麼了?信中寫了什麼?」鳳飛揚湧起不祥的預感。
  「它說,鳳老爹和老夫人悲痛之餘,深恐愛子在泉下孤單寂寞,正籌備冥婚,日子和新娘人選都定好了。」
  * * *
  晚上,如歸客棧。
  「少天,別踱來踱去好不好?我眼睛都花了。」西門儀托著腮,打著呵欠,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可憐他被迫陪了南宮少天半天,快要悶死了。
  「唉,飛揚去見他兄長,你跟著去也不方便呀,他又不是故意丟下你。」搖搖頭,看不出少天一個大男人竟比個小妞還要纏身。
  「已經去了半天,有幾百個兄長都見完了吧?怎麼還不回來?」聞言,南宮少天非常暴躁。他本不願讓飛揚一人離去,二人的事就該一起面對嘛。但飛揚死活不行,非迫著他在客棧等不可。越等下來,他就越發感到不安。
  「見完老哥,自然也要回家一敞。他說了今晚會來找你,你急什麼?怕他馬上就跟新娘子洞房?安啦,鳳家是大戶人家,規矩甚多,就是飛揚急色,也不能這樣草率的。哈哈……哎喲……你幹嗎拿花瓶砸過來!砸爛了要賠的耶!哇……我走了,你不要丟,這個三彩馬很貴的……」
  說畢,西門儀溜得比什麼都快,南宮少天只好恨恨地罷手。
  * * *
  西門儀離開後,南宮少天繼續苦苦的等,直等到三更時份,才看到鳳飛揚的身形。
  「飛揚!」
  「少天!」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二人情不自緊緊相擁。
  「家裡沒事吧?」
  聞言,鳳飛揚身子一僵,微微搖頭。
  「你把我們的事跟家裡說了?」南宮少天擔心他受了委屈。
  「還沒。」鳳飛揚低聲答。
  「不要緊。改天,我跟你一起去說。不用怕啊。」南宮少天拍拍飛揚的肩,但後者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飛揚……」
  南宮少天本想再問冥婚的事解決好沒,但鳳飛揚忽然抬起水漾的杏眼,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說:「少天,抱我上床。」
  此時一切盡在不言中。
  * * *
  幕後花絮:
  LCY:嗯,又到萬眾期待(?)的H時間了。到底這對小冤家做不做得成呢?我們讓主角發表一下意見。少天,揚揚,你們現在心情怎樣?
  少天&揚揚:別那麼多費話!快說!今次誰在上面?(緊張ing)
  LCY:……@@bbb
  軟羅帳裡,瀰漫著淡淡的香氣。
  那是鳳飛揚從梅林帶來的一縷梅花清香。
  小別的二人靦腆地對坐,彷如新婚之夜,興奮但又無措的新人。
  「你、你還等什麼?」鳳飛揚的外強中乾的聲音從帳裡悄悄的傳出來。
  「呃?在等你呀。」南宮少天尷尬地答。
  「等我?」一驚,鳳飛揚羞赧地低頭:「不不,不要等我。」
  咦?不是吵著要在上面嗎?怎麼這會子又怯起來了?南宮少天大奇,但此等討打的話還是不說為妙。那回事嘛,就由他作主動好了。
  想著想著,南宮少天將手挪到鳳飛揚腰間,輕輕使力,把他拉到懷裡,煽情的夜由一個溫柔的吻開始。
  二人唇瓣緊密重疊,舌尖溫暖地纏綿在一起。熱吻之際,少天悄悄的把飛揚的衣衫一件件解下,最後只剩下貼身的小衣。
  「怎麼了?」身畔的人突然靜止不動,鳳飛揚奇怪地抬起濕潤的眼睛。
  南宮少天只是笑,眼神彷彿鼓勵著些什麼。
  鳳飛揚臉上一熱,雙手羞怯地移到南宮少天的衣襟,慢慢解開衣扣。深藍色的袍子褪去,露出成熟,肌肉感十足的軀體。
  看著飛揚羞澀的神態,南宮少天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什麼?笨蛋!」鳳飛揚大嗔,揚手想給那可惡的傢伙一記耳括子,但不知怎地又打不下去。
  南宮少天笑了笑,像是很安慰似的親了飛揚一下,又將頭埋入他的鬢邊,戲謔道:「捨不得?」
  鳳飛揚不語,以雙腕勾著少天的頸項,粉臉在他的臉磨蹭了幾下,忽然在耳垂輕輕一舔。
  感覺到南宮少天的身體猛地一震,鳳飛揚笑了,舌尖慢慢向下移。
  耳朵後方、下顎線條、喉頭、鎖骨的窪陷。全被溫暖的小舌舔舐。濕潤的舌頭,麻癢的觸感,讓南宮少天的背脊起了一陣戰慄,連氣息也粗重起來。
  感覺已到了極限的人男人使勁一拉,二人一起倒在絲被上。
  「褥子下面有那東西。」仰臥著的南宮少天低聲提示,伏在他胸膛的人兒一怔,撐起上半身,杏眼閃著疑惑的光茫。
  「什麼東西?」鳳飛揚輕問。
  「咳,那個涼涼滑滑的油膏。」雖然看不見,但南宮少天肯定自己臉紅了。
  鳳飛揚又是一呆,接著慢慢的笑了,笑得倒在少天身上,笑得冒出淚水。
  「喂,別笑了。」男人抗議。可還沒說完,身子突然一翻。瞬間,兩人的位置上下交換,進變成飛揚仰躺在被子上。
  鳳飛揚眼角泛著感動的水氣,無聲地凝視南宮少天,默默地挑逗著他。
  「不用感動得讓回我啊,是我答應你的嘛。」少天一笑,抱著飛揚一個翻身。上下的位置又換回來了。
  「不,今次讓你……」飛揚搖搖頭,俐落地翻過來。
  「不行,你喜歡在上面。」
  「不,讓你來好了。」
  「你不是說很痛嗎?」
  「那是騙你的,那次……你對我很好很溫柔。」
  「還是不行。」
  「沒關係。」
  「不……」
  二人翻來覆去,快要滾落床去了。鳳飛揚忍無可忍,終於大吼一聲:「我要你在上面,你就給我在上面,讓什麼啊讓,再讓不做了我!!」
  南宮少天一驚,急急翻身壓著鳳飛揚。
  「是是是,飛揚別生氣哦。」
  鳳飛揚一怔,眼圈兒慢慢紅了。
  「對不起,我很任性。我今天本想溫柔些的。」
  「哪有,飛揚一向很溫柔。」
  「少天,記著我的好,忘記我的壞吧。」
  鳳飛揚伸臂勾著南宮少天的頭頸,把他拉近自己。二人交頸相纏,飛揚知道少天在笑了。
  這一刻,他們是幸福的。
  9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次日,南宮少天醒來時,枕邊還留著淡淡的馨香,但鳳飛揚已不見蹤影。少天雖感失落,但他以為飛揚只是趕著回家,也不以為異。只恨自己睡得那麼沈,連枕邊人走了,也沒知無覺。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啊,誰叫飛揚昨晚那麼熱情,害他幾乎招架不住。雖然過份激烈的運動,讓傷口隱隱作疼。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南宮少天自個兒倒了杯茶,邊喝邊想,不由得癡癡地笑。
  忽然,薄門被一腳踢開了,西門儀氣急敗壞地衝進來。
  「怎麼了?掉了錢嗎?」南宮少天春風滿臉的笑。
  「錢你的頭!你還發呆,快看看這是什麼!」
  南宮少天一愕,接過他手中的長包袱。西門儀趕緊補充道:「這是鳳飛揚派人送來的。」
  飛揚派人送來?他昨晚怎麼沒提起?南宮少天急忙打開包袱,定睛一看,裡面不正他的昊天劍嗎?本來齊中折斷的長劍,現在已經接回來了,只是斷口處不知怎地多了一道觸目的紅痕。也許是巧匠用了些奇特的物料來重鑄吧。
  南宮少天把玩著劍,發現劍柄上還附著一張薄薄的信箋。
  什麼玩意?一陣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南宮少天凝重地解開,一看,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少天,你怎麼了?」西門儀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扶著。
  南宮少天卻揮開他,拿著信箋一看再看,還是無法相信眼中所見。飛揚竟說他倆有緣無份,叫他忘記這一切?!怎可能的事?他們昨晚還是好好的!這一定惡作劇!是誰的惡作劇?
  「錢鬼!是不是你?說!是不是你?」一定是這惡劣又欠扁的家夥。
  西門儀一愕,沉重地搖搖頭。他站在一旁,不小心偷看到內容了,心裡也很同情。
  「街上已貼滿告示,鳳飛揚將於五日後成婚。大家都在談著這喪事變成喜事的佳話。」
  「沒可能!我不相信!只不過是一場迷信的冥婚,還沒真正拜堂呢。飛揚既然回來了,把那姑娘打發回去就是,怎可能娶她!」南宮少天大吼。他不相信,打死他也不相信。他一直以為跟飛揚冥婚的,只是個買回來的陌生女子。現飛揚既活著回來,婚事怎麼還當真?
  「少天......」西門儀艱難地說:「我剛收到情報,那新娘不是買回來的窮家女。她是鳳老爹結拜兄弟,朱誠大人的女兒,亦是鳳飛揚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未婚妻?!南宮少天身子一晃 ,跌坐椅上。
  「少天,沒事吧?大丈夫何患無……無……」怎麼說呢?鳳飛揚又不是他的妻。西門儀為之語塞。
  南宮少天擺擺手,苦澀地笑,鼻子忽然一酸。
  「少天……」西門難過地叫。
  「我沒事。」南宮少天低下頭,忽然看到昊天劍上的接痕。他訝異地發現,那道暗紅的痕跡竟恰似一道永不癒合的傷口,他心上的傷口。
  * * *
  幕後花絮:
  少天:飛揚,你說你怎會有個未婚妻的?你從沒跟我說過?難道你在玩弄我嗎?你說呀! (激動ing)
  揚揚:少天……我、我、我什麼不知道,你不要問我。(含淚ing)
  少天:這麼大的事你怎可以說不知道!!你快給我說清楚! >_<#
  揚揚: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迫我了。>_<
  少天:不行!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說法!說!這是怎麼回事?你那兒來的未婚妻???
  揚揚: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長那麼大我還第一次聽到自己有個未婚妻!我比你更想知道這是什麼回事。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去問作者呢?>_<少天:…….@_@
  (LCY:嘿嘿......這是偶的伏筆。什麼?沒有告訴過你們?也不覺在那麼有伏線?汗……那就當是奇峰突出好了。(不負責任ing))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三天後,鳳府,飛揚的房間。
  鳳家上下喜孜孜地佈置新房。
  「把這個紅燈籠掛到門外去。」
  「對聯寫好了,你們來看看。」
  「飛揚,來試試這套喜服。手工可精緻了。」
  「飛揚?飛揚?」眾人的焦點,准新郎卻在對鏡發呆,彷如局外人般,對他們的熙攘視若無睹。
  鳳家老大看不過眼,正想罵醒他,可是卻被老二阻止了。鳳夫人看著小兒子憔悴的臉,暗暗歎了口氣,向眾人使了個眼色,讓大家暫時迴避。
  「飛揚。」鳳夫人摸摸小兒子的頭,鳳飛揚才如夢初醒抬起臉。
  「娘,你什麼時候來了?」
  瞧著愛兒失魂落魄的樣子,鳳夫人心如刀割,拭淚道:「孩子乖,來試試這喜服。我的飛揚受了驚,辦了婚事,沖沖喜,就沒事了。你爹也是的,非迫著兒子幹這刀頭舐血的活兒。」
  「娘,我沒有受驚。」飛揚歎氣,看著多年來養在深閨的母親,有些事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
  「怎會沒受驚?你向來是最乖的,可那天回來就瘋了一樣,吵著不肯成親?你爹差點被你氣死。」
  鳳飛揚心頭一陣酸楚,雖明知無望,也忍不住求道:「娘,婚事能擱一擱嗎?求你給爹說說去,要不讓我自個兒跟朱世伯說?」
  鳳夫人大吃一驚:「此事再也休提。你爹為人最重情義,要是你做出悔婚背約,對不起朱家侄女的事,讓他疚對朱世兄,以他剛愎的個性,哪兒還有面目見人。你爹也七十,難道你要讓他晚節不保?讓鳳家上下蒙羞?」
  鳳飛揚聽了真正欲哭無淚,鳳夫人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歎氣道:「朱世兄為官清廉,一向最為你爹敬重,二人金蘭之情甚篤。二十年前,朱世兄奉旨出使西域,那時朱家嫂嫂有了身孕,你爹跟朱世兄約定,生的若是女兒,就給我們家作媳婦。當時你也在場,也沒見你反對,怎麼到了今天才來為難爹娘?」
  「孩兒不是要為難你們,只是、只是那年我才四歲......」鳳飛揚苦笑。不是他忤逆,但他真的不甘心。
  鳳夫人登時語塞,過了一會才道:「後來你也沒反對啊。這些年來,上門提親的人全被你打發掉。你爹和我以為你一直記掛著朱家的婚事,心中不知多安慰。」
  「朱家一去就此沒了音訊,此事我早忘得一乾二淨。娘,我推了上門提親的媒人,是因為......」鳳飛揚咬咬牙,大著膽子說:「是因為我心裡早有了喜歡的人。娘,你能成全孩兒嗎?只有你能救我了。」
  鳳夫人吃了一驚,沒想到兒子心裡這麼為難,不禁含著淚說:「好,好,娘明白了。一切由娘給你作主。」
  「娘……」鳳飛揚驚喜交集。
  「你先娶了朱家侄女。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將來娘親作主替你娶進門來作小的。男人三妻四乃平常事,朱家會明白的。」
  讓南宮少天作小的?!鳳飛揚一陣脫力,差點兒歇斯底里。
  「這是沒可能的事!」
  鳳夫人一愣,還沒回過神來,背後忽然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
  「不肖的東西,竟敢吼你母親!老夫真是白養你了!」
  「爹。」
  白髮蒼蒼的鳳老爹依然火氣甚大,鳳夫人急急護住兒子,道:「老爺,你不要罵飛揚嘛,他歷劫回來,心裡不好受。」
  鳳老爹脾氣雖猛,但最疼愛柔弱美麗的夫人,聞言當即溫言對兒子說:「指腹為婚有什麼不好?我跟你娘也是拍腹為婚的,四十多年來恩恩愛愛,還生了你們幾兄弟。」
  鳳飛揚急道:「我不是說指腹為婚不好,而是……」
  「你也說指腹為婚好就成了。」鳳老爹打斷他,權威地說:「當年朱家出使西域,不幸被西域國君軟禁,二十年來捱盡千辛萬苦,但始終不屈,不辱我中土的天威,此乃是忠。現今皇上和西域國君達成盟約,朱門一家回歸中土,立即就遵守誠諾,帶女兒來我們家完婚,此乃是信。朱世兄驚聞你墮崖身亡,還堅持讓女兒跟你冥婚,此乃是義。還有……」
  「夠了夠了!這些你那天已經說過!我不要再聽了!」鳳飛揚摀住耳朵,尖叫道:「總之,朱家小姐為了這無聊的婚約蹉跎了青春,現在不嫁我就一輩子嫁不掉,所以要是我不肯娶她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讓鳳家蒙羞了!啊!」
  隨著響亮的巴掌聲,鳳飛揚嘴角淌下一縷血絲。
  鳳夫人見狀驚叫一聲,衝上前抱住兒子痛哭起來。鳳飛揚卻只是倔強地抿著唇,一聲也不吭。
  鳳老爹看著妻兒,心中也不禁發酸。
  「飛揚,你要怨要恨衝著我來吧,不要遷怒朱侄女。我鳳家沒欺凌弱女,背棄婚約,毀人名譽的子孫。」鳳老爹歎著氣,鬱鬱地離開。
  看著父親有點佝僂背影,鳳飛揚心中莫名的難受。身為母親的鳳夫人也不好過,但她能做什麼?只能規勸兒子,讓他聽從父命。
  「娘……不用說了,讓我靜一靜。」送了母親離去,鳳飛揚疲憊地伏在案上。
  從少他就沒期望過有跟少天長廂斯守的一天,他以為他們一生只能維持敵對關係,從不敢奢想他的愛會得回應。可是……為什麼上天要給他希望,然後又讓他絕望?為什麼要讓他看到幸福,觸摸到幸福,最後親手毀了兩人的幸福?他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
  薄薄的眼皮在發燙,淚水將墜未墜之際,鳳飛揚忽然聽到背後一陣輕響。
  「拜託,你們出去好不好?」
  以為是哪個熱心的兄長,鳳飛揚頭也不回就吼,可回應他的卻是一聲陌生的甜笑。
  回頭一看,青磚地板上不知何時被挖了個大洞,一個嬌小的少年像土撥鼠一樣,從洞裡探出頭來,正朝他甜甜的笑。
  「你是誰?」鳳飛揚大吃一驚。此人在他的房間挖出一條地道,而他竟然懵然不知?
  少年一下子跳到鳳飛揚跟前,笑盈盈地打量他,貓兒似的渾圓眼睛異常閃亮。雖然少年渾身泥巴,小臉也髒兮兮的,但依然無損他的甜美可愛。
  「我麼?我是古往今來最年輕最利害的天才盜墓聖手。」
  「盜墓的?」鳳飛揚一怔,心中有點模糊的印象,但又想不起來。不過眼前的少年十分可愛,他也不願出手傷人。「你盜墓怎麼盜到這兒來了?快走吧,讓我父兄發現我可護不了你。」
  少年的貓兒眼滴溜溜的轉,忽然笑嘻嘻地說:「這兒不就是墳墓嗎?不來這兒要我去哪兒啊?」
  「你胡說什麼?這是我的房間!」鳳飛揚大怒,若不是心中悲苦,他早就出手給這頑皮小子一點教訓了。
  「非也非也。」少年可愛地搖著腦袋,「墳墓是什麼?埋葬死人的空間是也。鳳飛揚已死,他的一生將葬送在這兒,以後活著的只是一具身體。」
  鳳飛揚一震,失聲道:「你說什麼?是誰教你的?是……是他嗎?他……他可好麼?」
  少年挑起眉,故意為難道:「他?誰是他?」
  「你認識南宮少天是不是?你是他什麼人?」鳳飛揚低聲的問。
  少年點頭:「南宮少天嗎?我認識啊。我們從東海日夜趕程,就是為了參加他的喪禮。」
  「喪禮?」鳳飛揚差點昏過去,但想想清楚,不禁惱道:「你明知他沒死,一切只是誤傳,為什麼還要嚇我?」
  「他死了。三天前。」少年肅容說。
  「你、你說什麼?三天前?」聞言,鳳飛揚腦門尖銳地痛,直痛得渾身劇震,血氣翻騰,眼冒金星,整個人軟癱在地。
  少年見已把他欺負得這樣慘了,心中倒也不忍,於是放軟聲音說道:「你既然心疼,那又何必當初呢?你拋棄他,傷他的心,他活著也是行屍走肉啊。」
  鳳飛揚怔了半晌,抑制多日的情緒的終於崩潰,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般掉下來。
  他一哭,少年就慌了。
  「喂,你別哭嘛。你比我還長了好幾歲,怎麼說哭就哭啊?」
  可是鳳飛揚不理他,乾脆像個幼兒般跌坐地上,抱著膝蓋,埋著臉孔無聲地流淚。從小他就倔強,輕易不肯示弱。沒想到今天竟在個陌生人面前飲泣,可淚水既然都流出來了,那就乾脆流個痛快吧。
  「喂喂喂,求求你不哭好不好?要是人家以為我欺負你,我就糟啦。」要是讓某嚴肅的男人知道了,一頓冗長的訓話是絕對跑不了的。
  「我沒哭,我只想宣洩一下。」鳳飛揚擦去淚水。
  「明明是哭了,還要逞強。」少年啼笑皆非,正想調侃幾句,地道忽然裡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晴兒,地道挖好了嗎?少天等得很急。」
  「挖好了。啊!沒有!」
  「沒有?」一個昂藏七呎,滿臉正氣的男人從地道探出頭來。
  「這不是挖好了嗎?咦?」男人眼光往鳳飛揚身上掃過,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呃……東方大哥,」少年甜甜一笑,連忙撇清道:「他是自個兒哭的,跟我沒關係啊。」
  男人一臉無奈地揉揉少年的頭髮,向鳳飛揚歉意地說:「鳳公子,得罪了。我們先行告辭,你跟少天好好的談。」
  鳳飛揚認出男人乃是金牌名捕之一的東方彥,待聽他提起南宮少天的名字,不禁渾身一震。
  東方彥二人循地道離去,鳳飛揚默默地等著,好像等了一輩子那麼久,才見到南宮少天才從洞口出現。
  「少天……」飛揚一陣激動,想撲過去,但又猶豫。
  南宮少天也好不了多少,在未見到鳳飛揚前,他幻想過無數次見面的情境。他以為自己會暴怒,會質問,甚至會把飛揚痛罵一頓。但現在看著這張憔悴的臉,他只覺心疼。
  「飛揚……」南宮少天上前緊抱著愛人,喃喃地道:「我找得你好苦,來了很多遍,你父也不肯讓我見你。」
  「少天……對不起。要是我們留在山谷,不要回來就好了。」鳳飛揚很難過,他早預料到他們的事要爭取家人同意會很困難,但怎也沒想到等著他的,會是這樣一個困局。
  南宮少天的心一陣抽痛,猛力一扯鳳飛揚的手,轉身就往地道走去。
  「還來得及,跟我走。天涯海角,我們再不分開。」無論飛揚是否故意隱瞞婚約,只要此刻他肯跟他一起走,南宮少天發誓什麼也不計較。可是……
  「不、不,我不能走。」鳳飛揚愴惶搖頭。他這一走,丟下的爛攤子要如何收拾?父母因誤傳死訊一事已經受了很大的刺激,不能再打擊他們了。
  南宮少天一聽,頓時怒不可遏。
  「不?為什麼不?因為你要成親?」
  鳳飛揚心中一陣淒楚,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你寧願跟未婚妻成親,也不願跟我離去。」南宮少天握著拳,說得咬牙切齒。
  「我不能不顧而去。」鳳飛揚咬著唇,強忍著淚水。
  南宮少天怒極反笑,故意問道:「那我呢?你不用顧我了?嗯,我懂了,如你早前所說,你跟我親熱,只為了山谷底下沒第三人,在沒選擇之下,將就著用而已。」
  這句話彷彿摑了鳳飛揚一個巴掌,他連臉也白了。
  「不!你知道不是的!」
  「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不知你有什麼打算!不知道你有未婚妻!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你才上過我的床,轉過頭去就可以跟別人成親!這樣無恥的事,你是怎麼做得出來的?」
  「少天!」鳳飛揚悲叫一聲,哽咽著說:「你信不信也好……我一生所愛的人是你,亦只有你。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我的確忘了自己有未婚妻。我沒有存心騙你。」
  「你要我相信,那你跟我走呀。你不愛那女人,還跟她成什麼親?」南宮少天也心痛。他不願傷害飛揚,但也不能由他鑄成大錯,毀了一生的幸福。
  「她是無辜的。我要是一走了之,讓她情何以堪?」
  南宮少天不甘地問:「她無辜,那我又何辜?為何在兩人之中,你要選擇傷害我?」
  「因為我倆是男人。而且……兩個人受苦,總比所有人受苦強。我……我不願年邁的雙親受累,也不想傷害無辜的朱世伯。」鳳飛揚忍痛說。
  聽罷,南宮少天更恨。他輸了,輸在與生俱性別,輸在無法切斷的血緣關係。但他不服!
  在愛人憤恨的目光迫視下,鳳飛揚低了頭,內心充滿愧疚。可又有什麼法子?好比一間屋子著了火,他被迫選擇救出家人或是愛人。身為人子,他無法棄家人於不顧,那只有在救出家人後,跟愛人一起葬身火海吧。而現在,他亦只好讓南宮少天跟他一起受委屈。
  「對不起,少天。我知道對你不公平,可這樣至少能把傷害減至最低。」
  「不!我不接受!你不能擅自決定『我們』的將來!」
  「少天……我主意已決。無論你接受與否,也不能改變什麼。」鳳飛揚忍痛撇轉臉,故作剛強地說:「你走吧。不要再來。」
  「不,飛揚……」南宮少天抓著他手臂,可是還沒說話,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飛揚,開門吧,我是大哥。」
  鳳飛揚一聽,著急道:「你快走,不要讓我哥發現。」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少天,求你走吧,不要破壞我的婚事。」
  南宮少天渾身一震,目光透射出的恨意令鳳飛揚戰慄。
  「好,我走。但,鳳飛揚,你聽著,我不會罷休的。」隨著冷冷的聲音,深藍色的身影消失在地道中。
  鳳飛揚目送摰愛,心痛得難以言喻。
  「少天……我只是不希望見到我最親人的起衝突,你怎麼不明白呢。」伴著令人心碎的聲音,一顆晶瑩的淚水悄悄滑落。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兩天後,鳳府裡外張燈掛綵,門庭若市。鳳家已有多年沒辦喜事,今次么子成婚,自是大肆鋪張。鳳家貴為王親,鳳氏一門不是著名的捕快,就是出色的武將。朝中的百官自是爭相到賀,連地位超然的金牌名捕,也要尊捕王鳳老爹為前輩而賞面出席。
  除了花蝴蝶西門儀,其餘諸人一向甚少在人前公開露面。這次突然出現,自是替宴會增色不少。本來,幾位氣質各異,而又出眾無比的男人聚在一起,自會招蜂引蝶,成為宴會的中心。但東方彥等人的神色實在太古怪,似是肅穆,又像還帶點不憤,就是沒半分喜氣。無形的危險氣息害得眾人不敢上前親近,讓他們身畔一丈成了無人地帶。而當事人亦樂得清靜,得以說些悄悄話。
  「婚宴挺華麗嘛,怕花了不只一百萬兩。鳳老爹向來樸實,今次擺出這誇張的排場,可見真的很疼幼子。」西門儀悶悶地說。
  「連皇帝也派出了代表,場面怎會不熱鬧。」東方彥歎了口氣。
  「……少天呢?」
  北冥突如其來的話,讓氣氛霎時變得僵硬。
  西門儀苦笑:「少天怎會來?這些年來,少天跟鳳家都不相往還,更何況現在他跟鳳飛揚……」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少天不要想不開才好。」東方彥也歎息。對好兄弟的遭遇,他深感同情。
  「他很平靜。」北冥淡淡地看二人一眼。他雖沈默寡言,但言必有中,東方彥等一向看重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這個……少天似乎平靜得過份……就像暴風雨的前夕?不會吧?他行事很有分寸,不會胡來的。」西門儀側著頭,無法想像仁厚寬容的南宮少天會有什麼激烈之舉。
  但東方彥卻突感心寒,回想起那天從地道出來,木無表情但又充滿煞氣的南宮少天,兔子迫急了也會咬人,何況為情受傷的男人?少天可別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才好。
  三人各懷心事,鳳家大堂忽然奏起喜樂,新人終於在萬眾期待下出現。
  隨著喜氣洋洋的樂曲,喜娘帶領著一對新人行禮。鳳飛揚一臉慘白,跟身上的大紅喜服格格不入,但賓客也只道他劫後餘生,對這憔悴瘦弱的新郎半點不以為異。反而是從西域回來的新娘子,不單體態剛健,舉止也粗野豪邁,沒半點大家閨秀的風範。眼見她煩躁地扯著身上的鳳冠霞佩,走路時差點絆倒,眾人都不禁為之側目。
  「這個野丫頭就是新娘?」西門儀笑出來。不違言,他是有點幸災樂禍。雖然鳳飛揚的處境值得同情,但少天才是他出生入死的哥兒啊。
  相較之下,東方彥就緊張得多。
  「快點禮成吧。」只要木已成舟,少天不接受也得接受。
  北冥始終淡淡的,但目光一直沒離開大門,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此時新人已經拜過天地了,只待夫妻對拜,就算是禮成了。
  「拜過高堂,請新人交拜。」喜娘高聲唱道。
  新人轉過身,臉對臉,正要拜下去。
  忽然……
  「南宮少天拜莊!」雄渾的聲音隱含深厚的內力,各人的耳膜都為之一痛。
  在眾人驚愕間,一抹白光掠過,「咻」的一聲插入鳳冠之上。人們以為是什麼歹毒的暗器,都不禁大驚失色。
  新娘子更是暴跳著把鳳冠扯下來,驚問:「這是什麼東西?一封信?」
  「那是在下的拜帖,姑娘受驚了。」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南宮少天瀟灑地步入大堂。
  「你來幹什麼!」鳳家老大殺氣騰騰。自十年前拒婚事件,他們跟南宮少天一直互有心病。今天他公然踩上門來,鳳家兄弟均磨拳擦掌,巴不得讓他橫著出去。
  反是鳳老爹慣見風浪,表面上維持風度,客氣而冷淡地說:「南宮先生大駕光臨,今天是小兒是婚宴,就請留下喝杯喜酒吧。」
  但南宮少天的目光直接越過他,落在新郎身上。二人目光雙接,心中都一陣絞痛。
  鳳老爹受到明顯的冷落,他忍得了,他的兒子徒兒也忍不了,一時間衝著南宮少天的叫囂聲此起彼落。
  場面漸見混亂,鳳老爹連忙一擺手,威嚴地道:「南宮先生請退到一旁觀禮,勿要誤了吉時,其它事待禮成之後,老夫一定奉陪。」
  南宮少天聽了,冷冷地把目光轉向鳳老爹。
  「我等不了,因為我是來阻止這場荒謬的婚禮的。」
  在場的人均為他的森然的氣勢所懾,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就連東方彥等三人都呆住了。
  南宮少天不理眾人,大刺刺地越過鳳家的人牆,昂首闊步向一對新人走去。鳳老爹老而彌堅,反應是最快的。
  「站住!你竟敢來搗亂?!」鳳老爹氣得哇哇大叫,亳不留情地出手攻向這先後破壞兒女婚事的眼中釘。
  但南宮少天已非當年那初出茅廬的小子,現在的他武功和經驗均不輸於鳳老爹。
  二人閃電般交上手,拳來腳往緊湊得讓人眼花撩亂。才一眨眼間的功夫,旁人連驚叫的時間也沒有,這一老一少已拚了三招了。南宮少天固然震驚鳳老爹的身手敏捷不輸於年輕人,鳳老爹也想不到才二十六、七歲的南宮少天功力竟會如廝深厚。
  收起小之心,二人同時拿出看家本領。鳳老爹凝神吐氣,沉腰坐馬,一掌夾著雷霆萬鈞之勢擊向南宮少天。後者也不敢抬慢,連忙揮掌迎戰。南宮少天的掌法看像輕柔,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掌力渾雄無比,足以開山劈石。
  所有事也發生在一瞬間,鳳飛揚回過神來,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不!」隨著撕心的尖叫聲,他的父親與他的愛人拚了一掌。
  10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第十章
  鳳老爹身子一晃,一連後退了十多步才穩住身形。南宮少天則為卸去掌勁而往後翻騰,順勢落在一對新人之間。
  鳳家和朱家的人以為他要搶奪新娘,都一湧而上,擋在朱小姐面前。
  可是南宮少天不理他們,逕自走到鳳飛揚跟前。
  「不、不要。少天,難道你要我身敗名裂嗎?」鳳飛揚搖搖頭,顫抖著,以只有二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哀求。
  南宮少天一陣心痛,但還是硬著心腸,強行拉起鳳飛揚的手,轉身向新娘子朗聲說:「他不能娶你,因為他早已是我的人了。」
  「不!」鳳飛揚悲叫一聲。不敢面對眾人駭異的目光。
  「是!」南宮少天抓著鳳飛揚雙肩,迫他面對自己,強硬地說:「你敢以我的生命起誓,說你跟我沒法生過什麼嗎?你不敢!因為你我早有夫妻之實,此事天地可鑒!」
  鳳飛揚無言,他哪敢拿摰愛的性命來開玩笑,但他的沉默正好承認了南宮少天的壯語。偌大的鳳家大堂登時充滿了此起彼落的抽氣聲、驚呼聲和尖叫聲。連東方彥和西門儀也估計不到好友會有此驚人的舉動,都不禁呻吟了一聲。唯一能保持若無其事,連眉毛也不抬的怕只有北冥了。
  過了不知多久,場面由震撼回歸死寂,新娘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恨恨地指著鳳飛揚。
  「你、你、你.....」
  鳳飛揚低下頭,想解釋些什麼,但新娘沒等他開口,已經尖叫著說:「原來你真的是女人!我早就在懷疑了!」
  被她驚天動地的一叫,所有的人也愣住了,鳳飛揚還沒來得開口澄清,南宮少天已經搶先一步把他推往深淵。
  「有什麼好懷疑的?你看看他的臉,這如花似玉的模樣兒,哪一點像個男人?大家也來評評看,難道你們一直相信鳳飛揚是男人嗎?」
  什麼?鳳飛揚一聽幾乎沒氣昏,他最恨別人當他是女人了,那個野丫頭犯他大忌也算了,竟連南宮少天也來摻一腳!不單不幫他分辯,還要落井下石?!
  「南宮少天!你太過份了!」怒火遮蓋了傷感,鳳飛揚給氣得哭也不是罵也不是,本來慘白的臉憋得通紅,雙眼不單冒著淚光,還快要噴出火來。
  在場的賓客跟鳳飛揚本不太熟稔,聽了新娘和南宮少天的話還只是半信半疑。可是再看著鳳飛揚那張艷如桃李的臉和水靈靈的杏眼,至少信了八成。
  「這幾年玉臉神捕鳳飛揚的名頭好響亮,想不到原來是個姑娘家啊。」
  「俺早就懷疑了,男人的臉哪能如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雖然身材乾扁些,但一眼就看出是個絕色美人。」
  「唏,身材是用布條扎平的。」
  「但鳳家怎麼把女兒扮作兒子養呢?鳳老爹一向是個老實人啊。」
  「笨!要麼就是鳳老爹他老婆怕生了女兒夫家不喜,所以強行把女兒說成兒子。要不就江湖術士給算的命,女兒不作男孩打扮怕養不大,所以鳳家就對外宣稱生下的是兒子羅。」
  群眾交頭接耳的聲浪不高也不低,恰恰好讓當事人聽得一清二楚。鳳飛揚固然羞惱交集,就連他的家人也給搞得頭昏腦漲。
  「鬧夠了!」氣得白眉倒豎的鳳老爹暴喝一聲。可他的聲音雖響,還有人比他更響。
  「爹、娘親,你們不許人家跟阿里哥好,還千里迢迢的把人家押回來,就是迫女兒嫁給一個女人?!還要是一個比我更弱質纖纖的女人!你們要女兒以後怎麼活啊。」新娘子突然放聲大哭,聲音大得蓋過了鳳家人的分辯聲。
  女兒哭得淒切,朱誠夫婦也動氣了。
  「鳳老哥,枉我一直當你是兄弟,你竟然如此戲弄於我!」
  「哇......嫂嫂,你生的是女兒,怎麼還要騙我們呢?難道你為掩飾飛揚是女兒身,竟不惜害我女兒一生幸福嗎?」
  「朱家嫂嫂,我......我......」鳳夫人一生平順,從沒經歷過此等風浪。此際事出突然難免手足無措,但旁人見了,卻更加相信她才主謀人。
  驟然被千夫所指,全場人眾口一詞地認定鳳飛揚是女兒身。本就單純的鳳夫人自己都糊塗了。剛出生的時候產婆明明說是兒子啊,哺育飛揚的乳娘也這樣說,她本人亦有確認過,怎麼忽然變成女兒了?難道她記錯了嗎?
  「嫂嫂,你說話啊!你還我女兒一個公道啊。」朱夫人淘哭大號,揪著她不放。
  鳳夫人看看她,看看眾人,又看看自家兒子美麗的臉,忽然一陣頭痛,呻吟一聲就昏過去了。
  「夫人!!」
  「娘!」
  「婆婆!你怎麼了!」
  鳳夫人一倒下,鳳家上下登時亂成一團。愛妻如命的鳳老爹更如瘋虎般衝上前。
  「娘親!」鳳飛揚大吃一驚,也想上前,可是手腕突然一緊,人已經被南宮少天拉著走了。
  「放開我,我要看我娘親。」
  「她只是一時頭暈,你爹會照顧她,你留下來只會添亂。」
  「你還說!一切都是你害的......」
  二人正要溜出大門,但卻倒楣地被朱誠看到了。
  「抓住他們,不要讓這對姦夫淫婦逃了!」朱誠近日聲望甚隆,既然他開了口,在場的稱得上是高手的都一擁而上,眼看他們要以眾凌寡了,忽然......
  「啊!」
  「哎喲!」
  「好痛!」
  「他奶奶的!誰暗算老子!」群雄有近半數倒在地下,剩下的也嚇呆了。朱誠上前一看,發現倒地的人全被點了穴道,而地下則散落了大把銅錢。
  這手銅錢打穴耍得漂亮無比,有此功力的在場還會有誰?
  「鳳老頭!你竟然暗箭傷人!」朱誠大怒。
  「朱瘋子!我一直在看護我夫人,那有空做這有的沒的啊!」鳳老爹早已憋了一肚子氣,想也不想就狠狠吼回去。
  朱誠一愕,想想也是道理,於是轉移目標。
  「你們金牌名捕同氣連枝,一定是你們做的。」顫巍巍的手指指向東方彥。
  「混漲!這事不是我做的!你含血噴人,眼中還有王法嗎?」東方彥大喝一聲,正氣凜然之勢震懾全場。而且眾人素知道東方彥公正嚴明,說一不二,誰會對他的話表示懷疑?
  西門儀冷笑一聲,也來幫腔:「朱大人最好拿出證據來,不然誣陷朝廷重臣的罪,怕你擔當不起。」
  北冥由始至終沒出一句聲,但他既位列金牌名捕,自有一股讓人不敢輕侮的氣勢。
  朱誠雖是剛回歸中土,但也知道眼前三人是他惹不起的。
  西門儀見他訕訕的退下,不禁大樂。
  「好你個東方彥,扯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唬得人一楞楞。」
  「誰扯謊?」東方彥理直氣壯,但小小聲的說:「的確不是我做的,是北冥。」
  西門儀翻個白眼,道:「你都抄起傢伙了,還敢說不想出手。」
  東方彥也翻起眼睛。
  「想是想,但沒做就是沒做。你手裡還不是握著一把銀針,還說我呢。不過這也好,銅錢沒記認,不愁起爭端。」
  西門儀點點頭。雖說無論那一個出手也能鎮壓場面,但難免會結下一堆仇家,哪及現在死無對證來的方便?
  「嗯、嗯。幸好有北冥,不然可麻煩了。對不對?北冥?」
  「咦?北冥呢?」
  說著說著,二人回頭一看,發現一直在身畔的北冥竟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 * *
  鳳家莊三十里外的樹林,時值冬日,林木盡枯,四野無人。
  突然,一陣激烈的爭吵劃破了寧靜的空間。
  「放開我!南宮少天!你想帶我到什麼地方?」鳳飛揚掙扎尖叫。
  「往東面走可以去到江南,西面的路是離開中原的。你想去什麼地方?無論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去。」像是怕會失去般,南宮少天緊緊握著那白晢的手。
  「誰要跟你上山下海?我要回家!」
  「你回不去了,飛揚。」南宮少天搖搖頭。
  鳳飛揚一聽了,理智霎時被怒火淹蓋了,他想也不想就揚起右手,一巴掌重重的打過去。
  「啪」的一聲,南宮少天臉上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臉頰火辣辣的痛,但南宮少天還是很平靜:「你打也好,罵也好,也無法改變,你的婚事吹了。」
  話聲還沒了,臉上又再著了一記。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真的恨我到這地步?要讓我身敗名裂?迫得我在江湖再無立足之地?現在我當眾出醜了,你是不是很解恨?」鳳飛揚眼角泛紅,心中又氣又痛,忍不住尖叫:「南宮少天!我也恨你!我一輩子不要見你了!」
  「不!飛揚,你聽我解釋!」南宮少天一急,手下使勁,把他牢牢困在自己懷內。
  「不必解釋了!你是故意的!故意讓人把我當作女人,害我出醜人前!我恨你!我恨死你!我偏要離開你!」
  鳳飛揚瘋了似的掙扎,他的反抗也激發了南宮少天狂性。
  「不錯!我是故意的!我要讓所有人相信你是女人,讓你永遠也沒機會娶其他女人為妻!我故意讓所有人知道你是屬於我的,好等天下男人不要妄想打你主意!我是故意的,那又怎樣?飛揚,你離不開我,除了我,你已沒別的選擇了!你死心吧!」
  鳳飛揚一呆,旋即大怒,揚手重重的往那張狂傲的臉打去。
  「你憑什麼這樣做?你憑什麼擅自去改變我的人生?你太自私!」
  南宮少天臉上已不知捱了多少記耳光,最後終忍不住出手還擊。
  白皙的手腕被緊緊捉著,沉重的握力在雪膚之上印下烏青的指痕;單薄的身子被壓倒在樹幹,半點也動彈不得。但鳳飛還是揚咬著唇,瞪著一雙怒目,倔強地跟暴怒的男人對恃。
  南宮少天被激得失去理智。
  「我自私?是誰擅自決定跟個西域女人成親,造成今天的田地?是你!如果你的決定能讓你幸福,我也認了。可你作出的,是天下最笨的決定,是讓所有人痛苦的決定!你愛那女人嗎?你不!得不到丈夫的心的,作妻子會幸福嗎?不會!鳳家和朱家的人見到你們這樣,亦不會好過!這個婚禮只會把所有人推進死胡同。我是在救你,是在救我們!你明不明白?」
  「我不要明白!你為的是你是自己,你陷我於不義!你以為我別無選擇,就非要你不可嗎?我偏不要!」鳳飛揚心頭一顫,但硬是不服,渾不知他的強辯等於是引火焚身。
  「不要?告訴你,你不要也得要!」
  幕後花絮:
  LCY:嗯……接下來要拍一場強X? (沉思ING)
  揚揚:不!我不要拍!你是BT後媽啊!>_<
  LCY:揚揚不要啊……那少天,你的意見呢?
  少天:我是真心愛飛揚,怎會想做他不喜歡的事。 (正氣凜然ING)
  揚揚:少天……(大心)
  LCY:那,少天也不要拍啊。
  少天:呃……不過……
  LCY:不過?
  少天:咳,如果有必要,我是可以為藝術犧牲的。
  揚揚:……>_<
  LCY:@@……(少天,你是表裡不一的大野狼啊?)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南宮少天氣瘋了,他狠狠吻上那倔強的唇,遇上反抗,就以更強的勢子去折服。鳳飛揚感到自己不是被吻,而是被咬。
  「唔……不、不要……啊。」
  舌尖忽地嚐到一點鹹腥,南宮少天一震,慌忙停止他的暴行。
  鳳飛揚的眼角泛紅,被咬破了的唇淌著的血絲,南宮少天一看,愧疚的感覺像毒蛇一樣噬咬他全身的神經。
  「飛揚,不要恨我。」
  「你搗亂我的人生,強行羞辱於我,我能不恨嗎?」
  「飛揚……不是的,你知道不是的。」
  「若你不放我回去,我會恨你一世。」鳳飛揚撇轉臉,心中也天人交戰。他真的恨南宮少天嗎?不。但他應該拋下一切跟他遠走高飛?應該放棄男人尊嚴,以一個女人的身份留在他邊?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丟下一個爛攤子,讓年邁的父母收拾。
  「放你回去?好讓你澄清?挽回你的婚約?」南宮少天低喃,眼睛漸漸像野獸般發紅。
  「飛揚,你還是恨我好了。」
  鳳飛揚一驚,但南宮少天已經快一步點了他穴點。飛揚動彈不得,但清楚感到身上的男人正在放肆。火熱的舌猛烈地掠奪他的唇、他的頸、他的鎖骨。溫暖大手所到之處帶來陣陣消魂的感覺。鳳飛揚用盡了意志力才能按奈著,不發出代表認輸的呻吟。
  「飛揚,說你愛我。」
  「……不。」
  「答應跟我走。」
  「唔……」
  「我愛你。」南宮少天終按捺不住,扯下了那套礙眼的喜服。
  「不!不要!」布帛被撕裂的聲音,等於在鳳飛揚渾沌的腦海投下威力驚人的炸藥。猛地提醒了他,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提醒他剛才怎樣在人前出醜,也提醒他,他正攀附在罪魁禍首身上,浪蕩地呻吟……
  「放開我!南宮少天!我不要!不!」鳳飛揚淒慘地呼喊,忽然頸側一痛,身上的穴道不知怎地解開了。身軀重獲自由,他想也不想,就揮出一掌。南宮少天悴不及防,被打飛一丈之外。
  看著南宮少天狼狽倒地的樣子,鳳飛揚心情複雜,終於掩臉狂奔而去。
  「滾出來!」眼看追不上了,南宮少天把滿腔怒火都發洩在那礙事者身上。
  隨著他的叫罵聲,北冥從一棵大樹後慢慢走出來。
  「你幹嗎要多事?」
  北冥不語,是他解開鳳飛揚的穴道,他也不想分辯。但南宮少天卻不肯干休,北冥認識他多年,也沒見過他這可怕的樣子。
  「少天……」北冥猶豫,終於還是開口道:「他說不。」
  南宮少天一僵,強說道:「就算飛揚說不,你也管不著。」
  北冥皺眉,眼前的人哪裡還是他熟識的,溫柔仁厚的南宮少天。唉,情之所致,竟令一個人瘋狂若此。
  「但,你還是不該。」搖搖頭,北冥眼中射出憐憫的光芒。
  「我知道我不該,但沒法子。就算是錯了,我也寧願錯下去。」在這明澄的目光下,南宮少天自責、頹喪。緊握的拳一下下打在凍土上,直打得皮破血流。
  看著冷硬的冰雪上印著一個個血印,北冥無言了。
  * * *
  三日後,有關鳳飛揚的流言,和發生在婚禮上的種種,已經傳到京城,甚至驚動了當今天子。
  俊逸邪魅的年輕天子坐在御書房的龍座上,一手托著額角,一邊接見當事人。第一批上場的,是整件事的苦主,流落西域二十年,苦盡甘來的朱氏一家。
  看著階下那激動得隨時會中風的朱老頭,和他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老婆,鳳驍給煩得想把他們拉下打一頓板子,但他是英明的君主,當然不能出這種事。唉,怎麼做個明君這樣吃苦?還不如當個昏君寫意。
  「朱卿家,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了。簡單來說你要狀告鳳家對吧?」悄悄打了個呵欠,鳳驍擺擺手,打斷朱誠的長篇大論。
  「微臣不敢告誰,但小女為了婚約蹉跎青春,婚禮上又弄出這樣羞恥的事。那鳳飛揚現今也不知是男是女。可憐小女如今心身受創,還望皇上給作主。」朱誠說著連連磕頭。
  「那你希望朕怎樣辦鳳家?誅九族?」鳳驍懶洋洋的笑。笑得朱誠毛骨悚然。
  鳳家怎說也是皇親,誅九族豈不是把皇上也誅了?朱誠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急急說:「臣不敢,這只是小輩們的衝突,千萬不要把事情搞大了。」
  「難得朱卿明白事理,朕會看著辦的,你且退下吧。」鳳驍含笑點頭,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
  才打發了朱氏夫婦,可憐的皇帝緊接著又要應付他家族叔。
  「皇上,南宮少天造謠生事,污蔑飛揚清譽。請皇上作主,讓老臣斬了那無恥之徒。」
  「斬他?不用吧?他好歹是飛揚的……呃……那個啊。」
  「沒這樣的事!一定那小子強迫飛揚的!」鳳老爹氣得臉紅耳赤,忽然直挺挺跪下,高叫道:「皇上跟南宮少天雖然私交甚篤,但老臣斗膽,請皇上稟公辦理。」
  喂喂,你也太恃老賣老了吧。鳳驍板著臉道:「捕王請起,朕沒說要徇私。」
  可是鳳老爹不肯干休,故意磕頭道:「請皇上念著老臣一家多年盡忠職守,還我們一個公道。」
  「捕王!」
  「皇上,叔叔求你了。自鳳家登上大寶,無論財帛還是官職,老夫從沒求過什麼,就這一次,求皇上救救飛揚,不要讓他誤入歧途,愛上男人不會有好結果的啊。」
  你這是指桑罵槐?鳳驍額上浮起一道青筋,但又不能拿這個剛正不阿老頭怎樣。
  「除了處斬南宮少天,難道沒別的法子嗎?」
  「至少要把南宮小子刺配邊疆,讓他不能再糾纏飛揚!」鳳老爹堅決地叫。
  歎了口氣,鳳驍頭痛地說:「此事朕會辦理,你老且回去等候佳音。」
  好不容易送走了鳳老爹,以為可以鬆一口氣,可是……
  「少天,怎麼連你也為難朕?」
  南宮少天抬頭,故作訝異道:「臣請皇上主持公道,試問何為難之有?」
  「你的公道是叫鳳飛揚嫁你,否則狀告他家騙婚?」鳳驍滿頭青筋都暴出來了。南宮少天兀自理直氣壯。
  「不錯。十年前鳳飛揚擂台招親,在下僥倖得勝,他早已是在下的人,若他不嫁,這不是騙婚是什麼?」
  「當年千百隻眼看到你拒婚。」鳳驍指出事實。
  「擺擂台的是鳳飛揚,待我勝了鳳老爹卻拿個女兒來搪塞,這叫我焉能不拒?此事本是鳳家不是在先。」頭一撇,南宮少天撒賴到底。
  「招親的本就是鳳飛煙。」
  「比武招親從沒代打一說,不然上台跟出嫁的不是同一人,豈不有欺騙之嫌?」
  「鳳家曾宣佈招親的鳳飛煙。」
  「敢問皇上,可有明文告示?」
  「沒有,但在招親前三個月此事已經傳遍燕京,很多人可以作證。」
  「臣也可以找很多人作證,從沒聽過鳳家任何宣佈。」
  「飛揚是男人!」用腳趾頭想知道他不可能比武招親,那招親的當然是他姐。
  「哦,原來皇上認為男人不能跟男人長相廝守。」
  鳳驍啞了,少天昂首對著他。
  兩雙眼睛對恃了片刻,當今的天子抱頭歎氣:「你到底想怎樣?」
  「得不到飛揚,誓不罷休。」
  「飛揚會恨你。」
  「他已經在恨我了。」
  「那你還明知故犯?我熟悉的南宮少天豁達寬容,從不咄咄逼人。」
  「我以為你是懂的。」南宮少天淒然一笑。
  鳳驍一怔。
  南宮少天逐以苦澀的聲音道:「雲野鶴,跳不羈的鳳驍又何嘗像個深謀遠慮的陰謀家?」
  「喂。」
  「當年你謀朝篡位之際,難道沒想過朗公子會恨你?」
  「喂喂。」竟然翻他爛帳?還真不把他這皇帝放在眼內啊?
  鳳驍臉都綠了,南宮少天猶在侃侃而談。
  「你明知,但還是做了,因為你不能不做。做了,朗公子恨你,但至少還有機會挽回他的心。我也一樣。飛揚連未婚妻也不忍丟棄,何況是妻子?他成親,就等於絕我活路,所以縱是不擇手段,我也要破壞他的婚事。」
  鳳驍怔忡半晌,輕歎道:「你且讓我想一想。」
  待南宮少天離開了,鳳驍輕聲說:「你全聽到了。」
  鳳飛揚靜靜從屏風後走出來。
  「你打算怎辦?」
  飛揚含淚:「臣願意承擔所有責任。」
  「怎個承擔?」鳳驍揚起眉毛。
  「請皇上把臣放逐,這樣朱家怒憤可平,家父和少天也爭不起來。」
  喂,這那是承擔?這叫逃避好不好?
  鳳驍幾乎沒昏過去。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太子殿,自鳳驍登位,東宮虛懸至今,這地方一直為前朝太子楊朗所有。
  此時,殿主正在窗前逗貓。大白貓看來很老了,它正懶洋洋地曬太陽,對主子的逗引,只是勉強應酬一二。
  「喵。」尖尖的耳朵忽然一動,大貓抬起頭,叫了一聲。
  它主子淡淡地說:「不用理他,他愛偷窺就隨他去。」
  大貓聽了,又乖乖伏下,繼續曬它的太陽。
  「朗兒,朕辦完事,剛經過這兒。」隨著一聲輕咳,鳳驍訕訕地進來。天曉得他不是偷窺啊,他光明正大來找楊朗,只是不小心被眼前寧靜的美人戲貓圖吸走了魂。
  楊朗不答,只是淡淡一笑,但那朵笑容卻清涼得令人忘憂。
  「唉,回家真好。」鳳驍長長舒了口氣,學著白貓般躺在楊朗身畔。
  「怎麼了?」楊朗替他撥撥頭髮,隨口問道。
  「他們欺負朕,把燙手山芋盡往朕身上丟,還要出言諷刺,都不把朕放在眼內。」鳳驍像孩子般訴苦。
  楊朗不禁好笑:「誰叫你素行不端,沒半點君威?他們也是給你縱的。」
  「喵!」白貓好像附和似的叫了一聲。
  鳳驍磨牙:「看來朕也是太放縱他們了,讓他們一個個騎在朕的頭上。」
  「那你打算怎辦?」
  「這個嘛……」鳳驍神秘一笑,拉起楊朗的手,往書房走去。
  * * *
  紫檀幾上鋪著明黃的絹和御用的紙,鳳驍運筆如飛地寫著聖旨。
  一旁觀看的楊朗臉上漸漸露出訝異的神情。
  「這會不會太狠了?」
  「怎會?朕一次滿足所有人的要求,這叫皆大歡喜。」
  「好像只有你歡喜吧?」楊朗想了想,不禁白他一眼。
  「只有朕歡喜了,大家才會歡喜。」鳳驍語氣霸道,但旋又像孩子般討好:「呃,當然,只有朗兒歡喜,朕才會歡喜。對不對?雪球?」
  「喵!」白貓瞇起眼,看看他們,又翻過身子曬它雪白的肚皮。
  唔,冬日太陽,實在太舒服了。
  * * *
  「這是怎麼回事?」聖旨才頒布,鳳老爹和南宮少天就風風火火的闖入宮中。
  「你們吵著要朕作主,朕這不就給主持公道了。這還有何不滿?」鳳驍啜了茶,邪氣地笑:「捕王你狀告南宮少天告謠生事,朕就罰他永遠鎮守南蠻邊疆,不奉召不得回中土,跟你的要求絲毫不差啊。」
  鳳老爹還沒反應過來,南宮少天已經痛心地叫:「要把我怎樣沒關係!但飛揚……飛揚……皇上憑什麼判他死罪?」
  鳳驍好整以暇地說:「就憑你,南宮大人。你狀告鳳飛揚騙婚,朱家也要為女兒討回公道,而他已認罪了,表示所有事皆是他一人所為,與家人無關。這是他畫的押,朕沒有冤他。」
  階下的二人大震,鳳老爹悲叫道:「就算是,也判得太重了。」
  「放肆!朕的判決哪有你喙置的餘地,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鳳驍臉容一斂,哪裡還有眾人慣見的寬仁?
  對皇帝不敬是抄家大罪,看著冷怒的鳳驍,他當年的狠辣無情的事績一一在腦海浮現。二人慘白著臉,竟說不出話來。
  「這是你們迫朕的。」冷冷地丟下一句,鳳驍拂袖而去。
  「皇上…….」意識到鳳驍動了真怒,南宮少天緩緩下跪,沉重地說:「是我,是我誣告鳳家,朱家要討回公道也應衝著我來,請皇上讓臣代飛揚一死。」
  鳳驍回頭冷笑:「你以為是小孩子辦家家酒?證據確鑿豈是你可以隨便頂包?」
  「皇上……」
  鳳老爹也沉痛跪下,但沒等他開口,鳳驍已經聲色俱厲地道:「不必多言!誰敢再替鳳飛揚求情,一律判作同罪。」
  「皇上,」南宮少天肅穆地說:「失去飛揚,臣決不獨活,若皇上不能赦免他,就請判我倆同罪。」
  默然了良久,鳳驍終於開口。
  「朕就成全你們,判你二人同罪-」
  ******************
  幕後花絮:
  LCY:終於熬到結局了,辛苦啊……
  揚揚&少天:這話該由我們來說好不好。>_<
  LCY:……>_<……
  LCY:算了,偶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爭。(哼,正文才是報復的地盤。)總之,請關心這對冤家朋友,在星期天來送別他們吧。
  南天鳳舞『名捕列傳系列二』
  尾聲
  三個月後,春回大地。
  燕京名勝燕碧湖的春色,是四季景致中最美的,其中尤以湖心亭看出的景觀最為優美。
  「真美。」對著堤岸春曉,西門儀輕歎:「可惜少天和飛揚再也看不見了。」
  東方彥和北冥看他一臉傷春悲秋,都不禁翻起白眼。
  「你們怎地連半點傷感都沒有?少天好歹是我們兄弟耶。」西門儀嘟嚷著抱不平。
  東方彥沒好氣地說:「拜託,他倆只是派到南蠻邊區鎮守。」鳳驍嘴巴說得凶,又斬又殺又是同罪什麼的,最後還不是變相成全了這對冤家。
  「南蠻邊境啊!」西門儀大驚少怪地叫:「又濕又熱,蚊蟲又多,民風又特凶悍,而且經常有外族入侵,鳳驍還罰他們永遠不得回歸中土。」
  「不奉召不得回歸。」北冥淡淡地更正他。
  「那也夠慘了吧?管理南蠻可是個燙手山芋,從來沒人願意接的。」西門儀還在大叫大嚷。但他的好兄弟們已經懶理他,自行聊天喝茶去。
  「鳳老爹如何?」北冥問道。
  「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原以為飛揚跟少天去南蠻,他非吵翻天不可,但他竟然同意了。」東方彥答。
  「這個當然,讓兒子嫁給男人,總比讓兒子給閻皇招去做女婿強。」西門儀不甘寂寞,又興沖沖的發表意見:「而且少天對飛揚一往情深,鳳老爹多少也有點兒感動吧。」
  「事情有這結果也不錯。」東方彥微微一笑。鳳老爹要把少天驅出中原,飛揚要離開傷心地,少天只要飛揚在身邊就好,鳳驍則早已想派他們之一去駐鎮這南蠻。這下也算所得其所了吧。
  「連那西域回來的野丫頭也被封了作郡主,派去嫁給什麼阿里親王和親,朱家面目有光,又得了大筆賞賜,還不高興死嗎?」西門儀牙癢癢地道:「不過,最高興的莫過鳳驍,南蠻管治問題一向令他頭痛,現下丟了給少天,他可輕鬆了。」
  二人聽了都笑起來。
  「鳳驍是老孤狸,精刮起來不遜你這錢鬼。」東方彥笑道。
  「喂,我有時候也挺講義氣,滿仗義疏財的。」西門儀抗議。
  「是真的耶!」見二人一臉不以為然,他連忙補助道:「我這不巴巴準備了一份了厚禮送到南蠻去給那對冤家?還預了你們一份。」
  原來心痛禮物送貴了,想他們補貼補貼啊。東方彥和北冥均感哭笑不得。
  「多少?」北冥淡淡的問。東方彥也沒意見,反正以西門儀對錢的執著,拿不到手是決不干休的,他還不如爽快些,長痛不如短痛嘛。
  「不多不多。」西門儀笑彎了眼睛,「三人平分,每人三十萬兩而已。」
  剎那間,湖心亭的時空彷彿凝住了,只剩枝頭上的幾隻烏鴉在「嘎嘎」的叫。
  * * *
  同一時間,南蠻的鎮南王府。
  鎮南王南宮少天堆首在小山也似的公文裡。名義上是被貶南蠻,但實質上官職權力都比往日大。當然,工作量也從前重,害他現在每天也忙得焦頭爛額。尤其是這地方是天朝新開拓的領土,民眾對朝廷派來的官員十分排斥,讓南宮少天在施行管治上處處碰壁。但最讓他碰得一鼻子灰的還是……
  「王爺,這是今天巡邏報告,審閱後請畫押。」
  「飛揚,辛苦了,我給你倒杯茶。」
  「審閱!」
  「是是,閱過了,做得很好。你坐下我們聊聊好麼?」
  「畫押!」
  「畫、畫好了。呃,等一下,飛揚,且不要走。」
  鳳飛揚偏是頭也不回,南宮少天忍不可忍,大叫:「站住!這是軍令!」
  身為將軍的傢伙,迫不得而停下腳步,但一張臉已黑如鍋底。
  南宮少天小心翼翼地討好:「飛揚,你還生氣嗎?一路上你也不肯理我,來到這兒,你又處處避開我。唉,我知道大鬧婚禮是魯莽了點,但我也是為了你啊。而且事情都過去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鳳飛揚悶哼一聲,他不氣才怪。他跟少天流言還在轟轟烈烈的傳著呢。一路上,由北至南經過的地方,遇見的人無一不朝他指指點點,說他媲美花木蘭,勝過梁紅玉。連這偏僻的蠻荒也不例外,大家以為他是女人,不但主管刻意給他安排獨立住所,同僚又不敢讓他干吃力的活。他想分辯,又無人理他。剛才在巡邏的時候,一個婆婆看見到他,還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南宮夫人呢。南宮夫人耶!他能不生氣嗎他?
  南宮少天見他的臉色越發難看,情不自禁地抱著他,哀求道:「原諒我,我保證不再讓你生氣了。」
  這還是二人幾個月來首次的親密接觸,雙方都不禁感到激動,飛揚雖然努力抑制了,但還是忍不住微微發抖。
  「我不會再強迫你,不對你動粗,不惹你難過…….你就不能試著接受我嗎?」南宮少天低沉的音聲迫有著說不出的性感。
  鳳飛揚感到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在發熱,從身體深處發出來燙熱。
  「不……」一股難耐的焦躁讓他脫口低吟。
  「不?你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南宮少天的心一沉,緩緩放開手。
  身畔驟失溫暖,鳳飛揚感到一陣茫然若失。
  南宮少天看著他,心中雖感失落,但不失風度:「沒關係。我不勉強你。」
  什麼?鳳飛揚一愣。
  南宮少天朝他微笑:「北冥說得對,我不該用強。你放心,不願意,我不會亂來的。」
  笨蛋!我又沒說不願意!
  鳳飛揚幾乎咬碎銀牙。
  但南宮少天卻絲毫不覺,還抑壓著情慾,微笑道:「我等你。我很有耐心的。」
  等你的頭!你有耐心我可沒有!
  鳳飛揚跺一跺腳,正要拂袖而去,可是南宮少天忽然又叫住他。
  「這裡有一封公文,你拿去看看然後替我回覆。」
  鳳飛揚氣沖沖地奪過來看,打開一看,眼圈兒忽然紅了。
  「是我爹的信……爹說了我娘的近況。」
  「你拿回去慢慢看吧。」
  鳳飛揚一陣感動,但卻搖搖頭:「我是被放逐的,皇上說過不得跟家裡通信。」
  「那個鳳驍,不用理他。」南宮少天笑了,但見飛揚還是猶豫,於是眨眨眼睛,道:「通家書是違法,但這是公文,本王有權就地方治理一事諮詢同僚,鳳老爹經驗豐富,本王決定跟他好好交流,我們已經通過好幾次信了,我沒告訴你嗎?」
  沒想到父親跟愛人終於冰釋前嫌了,鳳飛揚不禁熱淚盈眶。
  「那、那我回去處理公文了。」擦擦眼睛,鳳飛揚羞赧而去,但沒走了兩步,又忽然回過頭來。
  「還有一封信,是西門儀給你的。」
  「咦?」一定是下人把信夾雜在一起。南宮少天說:「你替我看吧。」
  「嗯……」鳳飛揚朗聲念道:「少天台鑒,汝曾於本山莊購買消息一則,並已付一成定金…….」
  「咦咦?我都忘了這件事。錢鬼討債來了嗎?」
  「倒不是,他說餘款不必付了,當是他們一干兄弟送你的……呃,送你的……什麼嘛!」粉臉一紅,鳳飛揚狠狠把信摔到地上並踩了兩腳。
  「新婚賀禮是吧?」南宮少天苦笑著把信撿起。他的好兄弟哪裡知道他苦,到現在他未哄得飛揚回心轉意,還新婚咧。
  「你到底買了什麼情報?」鳳飛揚問道。
  「呃……」不就是你被錢鬼要脅的把柄嗎?南宮少天的額角滲出冷汗,他知道不應該看飛揚的私隱,可是他關心他啊。以飛揚倔強的個性,就是有困難也不會主動求助,所以還是看看的好。
  南宮少天假裝沒聽見,飛快地展開信箋,一看……
  「啊!」
  「怎麼了?」
  「信上寫的是真嗎?」
  「信上寫了什麼?」鳳飛揚皺起眉頭。
  「信上說,十年前飛鴿山莊接了一筆生意,委託人鳳飛揚要求他們從今以後密切注意南宮少天的一切,事無鉅細也要作出回報。尤其喜好及與異性交往方面?飛揚,你一直讓人監視我?從我們初識到現在?」
  「我、我……」鳳飛揚的臉漲得通紅,吶吶地說:「你、你知道了……不淮你笑我喔。」
  「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你要知道我的事幹嗎不問我?這些年你到底被錢鬼宰了多少?十萬兩?一百萬兩?」該死的西門儀,宰他還不夠,竟然宰到飛揚身上了。南宮少天恨得牙癢癢的。
  「喂,這個不是重點吧。」鳳飛揚額角冒出青筋。
  「呃……對。重點是你怎會有興趣知道我的事呢?」南宮少天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
  「笨!」
  「呃……難道……你一直暗戀我嗎?」南宮少天不敢確定。
  「不行嗎?你還不是一直偷偷喜歡我。」鳳飛揚板著臉。
  南宮少天一聽,登時感到脫力。
  「少天,你怎麼了?不是受不住刺激吧?」鳳飛揚吃了一驚,連忙扶他一把。
  「飛揚……」少天摸摸他的髮鬢,「原來我一直相愛啊。但陰錯陽差,我們白白浪費了十年。十年啊。」
  鳳飛揚低下頭。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呢?飛揚,我們還要浪費下去嗎?」南宮少天輕問。
  「我、我又沒說要。」鳳飛揚臉上一紅。
  「那你原諒我好嗎?我們從新開始好嗎?」
  「……」
  「好不好嘛?」
  「我……我從來沒說過不好。」飛揚羞赧,乾脆把臉埋少天的胸膛上。
  「飛揚。」少天大喜,情不自禁地擁抱著愛人。二人緊緊相擁,一直被抑制的情慾得到釋放,久旱的身軀很快就燃燒起來了。
  「少天……記得你承諾我什麼嗎?」鳳飛揚喘息著問。
  「嗯,不強迫你,不對你動粗,不惹你難過。」
  「還有呢?」
  還有?少天用力的想。
  「不讓你委屈?跟你家冰釋前嫌?這個我已做到了。」
  「還有一樣。」臉色一沉。
  「呃……給點提示吧。」
  「就是…….」鳳飛揚壓低聲音。
  「啊!不!!」他已經上癮了啊!
  「你想反悔?」某人長眉一軒,大有把他一腳踹飛之勢。
  「不、不是,但通融點,一人一次行嗎?」少天慘兮兮地說。
  「不行!」
  「六四?」南宮少天放軟聲音,大手加入遊說行動。
  「……不、不要。」鳳飛揚驚喘一聲,緊守防線。
  「那……七三……?」
  「……」
  「……」
  「.......」
  微熱的西廂流灑著旖旎氣息,比窗外的薰風更暖,比濃濃的花香更甜,比南國的氣候更熾熱。連天上的明月羞於窺看,悄悄地躲在雲後。
  『完』
  幕後花絮:
  LCY:終於完坑了。(傷感ING)
  LCY:由於種種緣故,『南天鳳舞』這個用了很長的時候才寫完。簡直創下偶寫作生涯的一項紀錄。但亦因為寫作的時間特長,偶對主角們分外感到不捨(拭淚ING),相信主角們也一樣,心中充滿了不捨。我們就請主角來分享一下他們的離愁別緒。
  ………
  ……
  LCY:「呃……主角呢?還沒出來,難道躲進洗手間哭了嗎?」
  路人甲:「你不知道嗎?他們為了慶祝脫離你的魔掌,正在舉行宴會啊。」
  LCY:……>_<……
  路人甲:「啊,還有,這信是他們托我給你的。」
  LCY:是感謝信嗎?他們害羞所以把心情寫在信中?真是可愛的主角啊。
  路人甲:這是由西門儀代表發出的,所有主角的超時工作賠償通知信。
  LCY:…………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TOP

他們兩個真是歡喜冤家!!!
飛揚真的有女王受的潛質之外,沒想到竟然會暗中託人調查南宮!!!
不過他們還好有個好結局!!!
好想知道飛揚最後有沒有反攻成功喔!!!

TOP

呵呵~~活寶的一對啊!!
真的可說是歡喜冤家呢!!!
很特別喔!!
我要趕快去看下一部了.
感謝分享  

TOP

好精采的文啊!

結局真出人意料啊!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歡喜冤家啊!

TOP



雖然過程中有點曲折~~

還好結局是幸福的~~
吾願用十年,換你一生天真無邪。

TOP

好有趣的關係呀.....
真的是一對活寶...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6-4 06:57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52767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