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色的夜，蘇墨蹲在地上看著小小的窗口，一點點的月光照進來。寧靜的像是一場無休止的洗禮。
心裡一直在等一個人，忘記了一切，空白的留下的那個身影。
他站在支離破碎的巨石上，後背像是長出了一雙黑色的翅膀，想夜的王者。
他一步步的朝自己走來，像是強忍著什麼……在毀壞了一切之後，那個黑髮男子輕輕的抱住了蘇墨，低聲喃語。
「爸爸……」
蘇逸，他來救自己。
他毀掉了整個牢房，始終，為的還是自己。蘇逸，我的兒子，也是特殊的存在。一種內心無法言語的位子。
像是掙脫舊殼之後遇到的第一縷陽光。無措的欣喜。
「小逸。」蘇墨環住了他的脖子，感覺著蘇逸的味道，那麼的安心。這孩子，真的有能力可以保護別人了呢。
原以為不會來，原希望他來。在他到來的一瞬間，都變的不重要了。
蘇逸抱著蘇墨轉身準備離開，在黑暗中看到了那個男人。蘇逸的表情肅殺，像一隻警惕或者是捕獵中的豹子。
冽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房子被毀並沒有什麼大的表情，而是看著蘇墨不放，沒有焦爐，沒有氣憤。就如預知一切般的冷靜。
「小墨，你還是要走嗎？」
蘇墨看著冽，同樣冷靜的說道，「非走不可。」
其實……並沒有什麼事情讓自己非走的，蘇墨明白，如果自己真的逃脫了，那麼接下來面臨的就是神之子和巫師復興的重擔，但是留下來……
不願意，最大的原因還是冽，不可否認心裡的感覺。
真正存在過，被傷害。
冽笑了，「是嗎，那麼就走吧。」
蘇墨有些吃驚，但是還是拉住了蘇逸的手臂，淡然的說道，「走。」
蘇逸冷冷的看著冽，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替，同樣的冷靜和犀利，卻猶如高溫般的撞擊。
然後蘇逸和蘇墨的身影一點點的消失在空氣裡，最後的一霎是始終沒有回頭的蘇墨的背影。
如果那個人不讓自己被救走，那麼一開始就應該把自己放在身邊。
那麼說來，他希望的是，自己去面對神子的事實，還是說，他又有什麼目的。
冽，為什麼。
……公爵府邸，每個人都在為那片不可思議的狼藉所震撼住，能弄成這個樣子的就只有那些非人類的物種了，但是難道說還有巫師不懼怕無效化武器？還有巫師可以在西部羅大使魔法？？
大家開始恐慌，但是又沒有證據證明於此，只是沒有人發現，府邸的主人，路易•麥克尼爾公爵正離開去往皇宮的途中。
……
蘇墨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蘇逸的臉，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這孩子，黑色的發，長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樑下薄唇微啟。這真是一個英俊的男人，而這麼英俊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兒子，親人，不可斷的牽絆。蘇墨笑了。
好久沒有和蘇逸一起睡了，他還是習慣性的抱著自己，以前是縮在自己懷裡，現在卻是可以整個將自己包圍。事態變了呢，對待一下子長大的蘇逸，心裡其實一直有一個疙瘩在。
這麼近的看他，卻發現，其實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故意的逃避，內心的猜想。對待的，其實還是那個跟自己生活了這麼久的蘇逸。
蘇墨笑笑，點點蘇逸的臉頰，卻發現蘇逸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黑色的光芒像是陽光透進窗沿時的動人。
手指在戳在蘇逸的臉頰上，蘇墨有些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心虛的臉紅了一下。
蘇逸的眼神有些渙散，然後就是漸漸的加深，尤其是看到蘇墨臉紅以後。
蘇墨輕輕的動了動，想要起來，然後交纏的兩人同時一僵。
……
這下輪到蘇逸不自在了，他先起來，然後就離開了床直走浴室。
蘇墨縮在被子裡，本應該是相親相愛的早上，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動作而失敗了。
蘇墨知道每個男人早上起來會有怎麼的反應，但是蘇逸他……蘇墨腦袋縮緊被子裡，感覺到了蘇逸的溫度，又伸了出來，只是臉變得更紅了。不知是憋得，還是別的什麼。
原來這孩子真的長大了……但是最後蘇逸看自己的眼神還是讓蘇墨不得不在意，那是一種要「吃」掉自己的眼神，內心直白的第一感覺。
不是吧……蘇逸……
這時候，蘇逸小朋友又在浴室幹什麼呢？當然是解決問題來，一大早看到另人噴血的畫面，不解決的話可是殘害自己哦。
蘇墨沒有注意到，他因為睡姿不好，經常早上是衣服凌亂的狀態。
可憐我們的小逸同學。
……蘇墨跟在蘇逸來到了熟悉的圖書館，大家看的眼神都有些怪異，有時候一兩個從聖女房間出來的巫師看到蘇逸時眼神裡儘是驚歎，好奇。而看到自己時就變得更加的複雜了，有疑惑的，遺憾的，好奇的，不屑的，還有幾個是驚艷與蘇墨的外表的。蘇墨這才發現，圖書館的人開始變多了，不是指那些看書的人，而是指那些來去匆匆的人。有些甚至是身上帶著傷的。
傷……對了，蘇逸是受了傷的！蘇墨大驚的回頭抓住了蘇逸的領口，然後想要扯開看看那些被冽打傷的部位。
蘇逸抓住蘇墨的手，苦笑道，「爸爸，沒事了。
不過，你還真是後知後覺啊，爸爸。」
這麼不關心自己的兒子，蘇墨臉紅一下，表示心虛。
「真的，沒事嗎？」
「嗯，恢復的很快。」蘇逸摸摸蘇墨的頭，「還是進去吧。」
進入了聖女的招待室，蘇墨看著人已經齊了，只是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變得很怪異……除了聖女和小藍。
小藍看見自己就開始兩眼汪汪的朝自己跑來，蘇逸沒有攔著，只是有了冷淡的看著小藍的動作。
蘇墨接住小藍的擁抱，摸摸這小女孩的腦袋，表示安慰。
「蘇逸，你不該剛醒就擅自行動，要是有個萬一……」莫娜瞪著蘇逸表示不滿，蘇墨發現她還是老樣子，穿的很曝露，兩個白團一晃一晃。
「沒事。」蘇逸回到，佩魯皺著眉看著蘇逸，也表示不滿。從對話中蘇墨知道，原來蘇逸被打傷後昏迷了，一醒來就使用魔法救了自己，根本就沒有和任何人商量。莫娜在他身上用了藥，才使傷口緩解了很多，同時大家也吃驚蘇逸的恢復力，很強大。
聖女走道中間，站在蘇墨的面前，微微的屈身，「恭迎神子。」
然後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原來大家都在逃避這件事，每個人心中的神子完美的就是蘇逸，沒想到一個突然，就變成了蘇逸的人類爸爸，蘇墨。
這實在是難以接受。
同樣的，蘇墨也很難接受別人叫他神子的感覺。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誰都知道。
蘇墨不願意。
「我不會當神子。」
佩魯一群人的表情有些變化，但還是處在意料之中。聖女的表情不變，眼神看不見但是蘇墨感覺的到，她的立場很堅定。果然……
「神之旨意，你就是神子。」
「那又怎樣。」蘇墨的語氣轉冷，他從未這麼和一個女孩說過話，何況是聖女。巫師界的領袖。
「接下來你就開始和基姆和迪亞閣下學習吧，希望您能加快訓練……戰爭即將開始了。」
……這女人是沒聽見自己講話是吧……蘇墨不爽，剛要回嘴，聖女說道，「您也想知道您的身世吧，還有那些夢境，那麼就請努力下去吧。」
身世，記憶，夢境……那些虛無的東西又代表了什麼……蘇墨苦笑，卻無法反駁。
其實自己是真的很想要弄明白的。
……答應了，就這麼答應了。
蘇墨看著窗外下雨，雨水撞擊著窗戶玻璃，巴拉巴拉的，像是無數的小石頭。內心躁動一片，真的要做神子嗎？自己還有選擇嗎？
蘇逸抱著蘇墨的後背，聲音從夜裡傳來，淡淡的溫柔。
「爸爸想回家，我就帶你回家。」
「……」
「爸爸？」
「……為什麼會被捲進了呢？」
「爸爸……」
蘇墨低頭，腦子裡竟然浮現出那些被殺死的巫師的照片，那些生活在地下城市的巫師，婦女兒童，每日絕望的哭泣。那些匆忙的人，慘白的臉……是一種不知希望何處卻無奈要奮鬥的悲哀。
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為什麼明明不關自己的事情，卻還是為那些人留下了心痛。其實不喜歡這裡，這裡的人的臉上都帶著灰色的絕望，這就是自己為什麼一直潛在的不願來陪蘇逸練習的原因吧。
明明就不管自己的事情，神子是被莫名強壓的名號，奇怪的夢又怎樣，自己如何又擔當的了整個巫師界的興亡之說。
「如何爸爸沒有下定決心，那麼我們還是離開的好。」蘇逸的話從耳後傳來，帶著點點的認真感，蘇墨一時無語，同時也明白了蘇逸的意思。
首先要做的，就是看清自己。要去做什麼。
……
黑夜下，月光被遮蔽的最後一秒，蘇逸抱著懷裡的蘇墨，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我決定，我要留下來。」
黑髮男子摸著懷裡那顆灰色的腦袋，嘴角露出了一絲溫柔寵溺的笑。
……
但是，蘇墨氣喘吁吁，身上還綁著護身的工具，死命逃開基姆那可怕的攻擊，自己又不是蘇逸！又怎麼可能躲的掉……每次有做好了要死的準備，才是基姆停下了，得到的就是那帶有點失望的表情。
但是迪亞就不一樣了，他根本就沒有手下留情！直至逼死自己為止！
每次都要靠蘇逸那神跡般的出現，再將自己帶離。迪亞小朋友在那邊還是很開心的放著巨大的魔法，破壞公物，但是最後他還是會自己修回來。額……
「要死了！怎麼可能！我就是一個人類！怎麼可能完成的了！」蘇墨大吼，身上因為剛才的跌倒，整整紅腫了一片，那些瘋子還是不死心的認為我哪裡有天賦……結果嘞，就是最基礎的測試一個孩童有無魔力的儀式蘇墨都沒有過，也就是說，其實被譽為神之子的蘇墨，真真切切是一個平凡的人類，沒有任何的超強功能。
但是幸好蘇墨之前學的不錯，很快找到了要領，有時也輕鬆的躲開了基姆的攻擊，並有跆拳道和他對打了一下，然後就被拽著詢問跆拳道的一切武術性問題。
其實基姆是一個標準型的武癡。
但是對待迪亞就沒有用了，自己試過了，一個魔法效果都使不出來，而且測試了自己根本就沒有魔法屬性。大概他們就是要把自己訓練成基姆這樣的武鬥家了……看看基姆過度高大威猛的身材……偶不要！
比較好的就是和莫娜學魔藥，不用魔法也挺好玩。然後是佩魯的預言，可謂是……沒有半點的天賦。艾力克叫自己近身搏擊類，學的也挺開心。愛莎倒弄這機械，對蘇墨說的一些現代機器很是感興趣，排除聽到一些古怪的語句外，也算還好。……最後就是最頭痛的冥。
面對整間的圖書館，蘇墨像是回到了高三的時光，雖然自己成績好，不用像別人那樣拚死拚活，但是冥其實是裡面最可怕的……基姆用眼神表達情感，迪亞根本就是直接忽視，艾力克冷靜細心，莫娜大膽好玩，佩魯嚴肅同時無奈。但是冥他……
「那就辛苦神子了，這裡是今天的五本∼」冥將一疊書「啪」的一聲敲在蘇墨的桌頭，笑容在眼鏡後面，很是欠打的耀眼。
蘇墨咬咬牙，「為什麼每天都這麼多，我看不完怎麼辦……」
「呵呵，怎麼會呢，你可是神子哦。」冥說話很欠揍，但是蘇墨卻只能選擇忍耐。
隨手再翻兩頁，蘇墨挑眉，「這本不是前天剛看過……」
「但是您那天錯了一道題，自然還是要重新看來。」冥笑的一臉自然。蘇墨黑線，「也就是說這本書要全部重考？」
「是滴。」
「……」蘇墨抬頭看著冥，但是對方沒有一點受影響的樣子，不管你眼神如何，是裝可憐還是威脅，冥都穩如泰山。
對方可是連小逸都「不敢」（雖然他沒承認，但是他的確除了這個其他都願意幫自己）幫自己的人呢！記得有次上課遲到……蘇墨冷一下。
責任都怪在迪亞「拖課」上，然後除了自己那可怕的處罰外，就是迪亞幾天沒有出門的消息。
冥是惡魔。認識他的人都深有體會。
不認識他的人都認為他才是一開始神子最合適的人選，也可是說是領導者。蘇墨也發現，不管是做出判斷還是提議，冥都是一位出色的政客和軍師。
只不過性格有些腹黑。
呵呵呵……今天又要通宵看書了，三天後考察。
可是就在蘇墨沒有進行考察的時候，自己被聖女叫了過去，得知一個使自己吃驚的消息。
凱伊要帶著小藍回到鮫人國去？！
第二十九章
「為什麼？」蘇墨看著凱伊，看小藍的表情顯然是不願意的，但是這次凱伊沒有鬆手的意思。
「如果你們要開戰了，那麼我們就回到我們自己的國家去。很感謝你們救我們出來，但是可以的話，我希望帶著小藍回到大海中去。」凱伊的眼神很堅定，是非做不可了。
小藍看起來不太樂意，但是卻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想來是凱伊和她說了一些大海的事情，小藍畢竟是鮫人，還是渴望回到大海的。
只有，面對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蘇墨還是不捨。
但是不捨並沒有代表要跟去啊！
蘇墨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要和小藍一起去鮫人國的事實，雖然那時候他已經在路上了。聖女說戰爭如果爆發，那麼鮫人的力量是很強大的一部分，上次末世大戰的失敗，就失去了於鮫人的聯繫，這次，蘇墨應聖女的要求，答應去鮫人國尋找幫手，希望鮫人國的國王可以再次答應出兵協助。
但是這根本就很困難才對……但還是答應了。總部的人越來越少，聽說佩魯去了森林，去尋找精靈的協助，還是迪亞艾力克等都出去聯繫幫手一同對抗接下來的反抗戰爭。因為人類越逼越緊，自從上次行蹤的暴露，就失去了很多巫師的力量和被破了很多的點。
在這件事上，蘇墨有種難言的愧疚感。大概冽是自己要求帶進去的緣故吧。
同樣的，越是著急的原因是探到消息說是人類開始準備了大量的武器和徵兵。
可是現在說去鮫人國，也就是深淵海底，那裡可是人類長攻不斷，危險的人魚之國。
莫不要說自己是個人類，但是除了人魚，誰還可以在水中呆那麼久……好吧好吧，蘇逸說有莫娜配的藥，可以長期在水中自由活動，但是誰又能勸說鮫人再次出兵呢……
但是聖女預言說只要神子去了鮫人國，結果一定會是成功的。最讓蘇墨在意的是，聖女說，到了鮫人國之後，蘇墨就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蘇墨答應了，帶著無敵的蘇逸一同出發。小藍看起來很高興，凱伊也沒什麼意見的樣子，只是有時候看著小藍一臉的凝重和擔憂。尤其是小藍賴在蘇墨懷裡睡覺的時候。
然後在蘇逸的幫助下，馬車很快就到達了深遠海底的一個海邊。這裡人煙荒蕪，有時候還看到幾個帶武器的部隊從這裡走過。時間不多，蘇墨和蘇逸服下了莫娜給的藥，照著凱伊指引的方向慢慢潛入注滿海水的山洞中。慢慢的潛下去，發現了另一條出口。
原來，之前那些海面下都佈滿了人類的漁網，上面有著無效化的功能，導致鮫人也無法使用其能力。但是人類卻也只能做到這樣，深遠海底大的可怕，唯一能做的就是制止那些鮫人上岸來。
蘇墨慢慢習慣身體的感覺，很神奇的魔藥，在水中就像是在陸地上的呼吸，很自由自在，還可以上下的遊蕩起來，慢慢學會控制身體，蘇墨趕上了最前面的凱伊。
小藍很興奮的樣子，在水裡游來游去的，有時候消失一下，凱伊也不著急。原來鮫人在水裡的感覺和人類完全不同，即使沒有看見，但是他們還是可以通過海水來辨認。
小藍的魚尾就像是想像中的那般藍，加上她的長髮，在點點的光芒下發出了亮麗的光，藍色的鱗片很美，彷彿每一個都在盡情的呼吸和嬉戲。
這大概是小藍第一次接觸到自己變成魚尾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興奮。
藍色的魅惑之光冰涼的流過皮膚，開啟了另一段新的記憶。
蘇墨發現鮫人在水裡的感覺有些變化，不止是小藍，還有凱伊。都變得……有生機起來。不管是表情還是身體的歸屬感，鮫人果然是屬於大海的。
只是他們的自由受到了限制，人類開始進一步的靠近鮫人國，捕殺那些游出海面的鮫人，甚至在海水裡放毒。
因為深遠海底實在高深莫測，很深處是沒有鮫人居住的，那裡聽說有著可怕的生物，古老的海龍沉睡在那裡。沒有人敢去打擾。
凱伊很順利的帶著蘇墨和蘇逸來到了鮫人國。在進入一個看似一個巨大的白圈後，蘇墨終於看到了滿眼的鮫人游來游去的景象，在白圈之外除了幾個守衛鮫人外，就沒有鮫人敢出去了。
那些還小的鮫人看到蘇墨和蘇逸都很好奇，繞著他們打轉，然後就被年紀比較大的鮫人帶走，嘴裡惡狠狠的罵著什麼「是人類……」「髒髒……」之類的話題。
久了之後就沒有人再靠近蘇墨和蘇逸了。面對人類，鮫人對待巫師的態度其實是一樣的。
凱伊看起來很激動，拉著小藍就直游皇宮，難道說小藍其實另有身份？……蘇墨和蘇逸對看一眼，然後就接著游了上去。但是速度顯然沒有凱伊快只好找一個空地再做打算。
凱伊的表情看起來很怪，但是她應該不會對小藍怎麼樣的，蘇墨這可以放心，也許是去找親人了。
只是自己和蘇逸倒是有了問題。兩個沒有魚尾的人站在鮫人國家的沙地上，那些建築物都是懸浮在半空中的，從低下往上看，感覺不是一般的震撼。加上一兩條鮫人的游動，還有那海水裡不停傳來的優美歌神，蘇墨漸漸開始發起呆來。
蘇逸沉默的站在蘇墨的身邊，陪著他。兩個抬頭看著頭頂上的世界，那些長著魚尾的神奇生物，心裡都有了新的感觸。
起碼，在這裡是安全的。
等凱伊找到自己，那時候小藍已經沒有在她的身邊了。凱伊的表情更加的怪異，不過是那種興奮的滿足感，就像是終於到達了什麼目標一樣的成功喜悅。
凱伊說鮫人國的國王要見蘇墨和蘇逸。兩人沉默的跟在凱伊的身後，一同朝著皇宮游去。
凱伊是誰，如何見得到國王……她真的是小藍的姐姐嗎……
……蘇墨和蘇逸來到皇宮的入口出，這裡的門都是圓形的，最上面那個刻有精美的花籐圍辮，看來是皇族出入的地方，其他的下面各有幾個小門，卻也都是圓形的，剛好可以一個鮫人游進的大小。
每個門都有人把守，蘇墨和蘇逸進去了的時候，再次得到那種吃驚加恨意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遊走，但是顯然他們是怕凱伊的，看她的表情都帶著恭敬。不知道剛才凱伊來了皇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墨來到大殿，那是間又白色大理石鋪成的大廳，四根巨大的白柱子直立著，那懸浮在半空中銀色的椅子上正坐著一個女人，不，應該是女鮫人。
她有著一頭比小藍還要深的藍發，長長的輕飛在水中，但是看起來並不凌亂，還有一種異樣的美感。她長的一張美人臉，額頭上還有深藍色的紋身，形狀像是水滴，卻比水滴更加的複雜。一種寧靜中帶著妖艷的美感。
「你就是救了我小女兒的人類？」那女人開口問道，蘇墨正才反應過來是在問自己。但是實在是不懂怎麼回答，她是誰，誰又是她的小女兒？誰又救了她的小女兒？
蘇墨一頭的霧水，倒是蘇逸反應快一些，看凱伊的表情和動作他就知道了眼前的這位女鮫人，就是鮫人國的國王了。
蘇逸朝著女人行了一個半禮，然後冷靜的說道，「見過女王陛下。我們不知您說的小女兒到底是誰，能否告知？」
蘇墨不是吃驚蘇逸那很有禮貌的問話，腦子裡浮現出冥的臉孔一切就講的通了，但是……誰有告訴過他，鮫人國的國王是女的的事情嗎？？
原來是女王。
「朕之女正是失散多年來的小女兒，藍夢。
凱伊是她的護衛，這次能成功帶我的女兒回來，凱伊告訴我，你們功不可沒。那麼，我就答應你們放你們回去吧。」
藍夢？是指小藍嗎?她是女王的女兒？那豈不就是公主了？人魚公主的故事……蘇墨腦袋有些糊塗了。
但是好歹自己也救了小藍，什麼叫她允許我們離開了？難道說之前我們還離不開這裡嗎？……看蘇逸有些黑的臉色，蘇墨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看來，鮫人果然是懷有敵意……
「其實我們這次來……」蘇墨想要爭取，但是還沒說完就被深藍色的女王陛下打斷，「我知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但還是轉告一下你們的聖女，我們是不會答應的。」
「可是……」蘇墨還想說什麼，那女王揮一揮手意思是讓蘇墨下去。
蘇墨不顧凱伊游來的趨勢，大喊道，「難道你就這麼甘心？！」
那深藍女子的背僵硬了一下，轉過臉看著蘇墨，沒有阻止也沒有反應。
「你們被困在這裡，有一天甚至會被人類趕盡殺絕！然後鮫人的傳遞鎖鏈就這麼斷了。你們真的甘心嗎？戰爭就要開始了！我希望你們可以……」
「住嘴！」那深藍的女子看著蘇墨，眼中看似有著波濤駭浪，然後隨即換成了一抹冷意，「你又懂什麼……」
蘇墨停止話題，說真的，自己也沒有說過這種正義的話題，要取得勝利的第一步驟，就是相信自己就是正義的。
是啊，自己又懂什麼，自己不過是一個穿越過來的人類然後莫名奇妙要幫巫師界打贏戰爭的人類罷了。對待人家血腥難忘的歷史……一個旁觀者的確沒有地位可以評論。
但是如果沒有鮫人國的支持，那麼戰爭就將更加的沒有希望了。
「不必多說，各位請自便吧。」
那女子深深的拂拂衣袖，就這麼遊走了。臨走時的背影讓自己想到了，看到了一個女人隱藏在心裡的一份悲傷。
就在蘇墨還想追上去的時候，蘇逸環住了蘇墨的腰，低聲安慰到，「沒事，總有機會說服的。」
蘇墨無奈看著那藍色一點點的消失，也只是無奈。
「公主！！——」那邊凱伊大叫，大家的視線一下子被轉移過去。
蘇墨看著身帶藍色飾品，原來鮫人的穿著都是很暴露的，小藍帶著身上的叮叮咚咚的東西，再次習慣性的跑進蘇墨的懷抱。後面跟著一群的侍女，追著還喊著，「小公主不要跑啊！……」「小公主快回來……」
小藍很是想念的抱住蘇墨不放，其實跟她分開也沒多久而已。這孩子真是天生的粘人，倒是讓自己想起了蘇逸小時候的趣事，不由的笑了出來。
蘇逸靠在蘇墨的肩頭，低頭目光和小藍火交相攻，然後在蘇墨耳邊問道，「有辦法了嗎？」
蘇墨沮喪的搖搖頭，蘇逸摸摸蘇墨的腦袋，蘇墨自然的就靠在了蘇逸的胸口上。小藍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但是沒有人看見，小藍的眼神裡多出了一份什麼東西。
……
就在第三天，蘇墨談判無果，準備和蘇逸離開再想辦法，呆了三天，顯然是鮫人的極限……
女王牽著小藍的手走到蘇墨的面前，在打量蘇墨一切後，很是深思的說了一句，「長的倒是不錯……
你！我可以出一部分士兵幫你。」
蘇墨以為自己幻聽，怎麼嚴嘴的女王改變了注意？肯出兵了不成？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女王宣佈……
「唯一的要求是：
你，要娶我的小女兒！」
這下，事情大條了。
第三十章
蘇墨看著自己身上那流水般藍色的衣服，圓形窗戶外漸漸幽深的海水，不時的一條黑影游去，卻沒有半點聲音。
自己答應留下來，卻不願娶小藍。
想要得到人魚的幫忙卻不願像這樣……賣掉自己。
神子，就是拿來這麼用的不是嗎？最高的統治者，也是最大的犧牲者。
……其實，小藍很可愛，像妹妹一樣的可愛。有時候內心對鮫人有著異樣的情感，卻很清楚的知道不僅限於小藍，只是小藍有些特殊罷了。
但那不是愛情。蘇墨肯定到。
不知是不是深淵海底也有重力，還是說這個封印圈中有力量，人可以在地上行走，頭髮也不是想像中的狂舞。輕蕩蕩的飄著……像一根根灰色的琴弦。
蘇墨的思維漸漸遠去，回到了那天被蘇逸攔截的情景。
蘇逸將自己壓在牆壁上，靠近問道，「為什麼拒絕了。」
語氣是輕鬆甚至是喜悅的。氣息灑在頸間，還有些熱。這魔藥真是神奇，真如陸地上一般。
蘇墨微微側過頭，發現不能反抗之下，低聲說道，「我不會娶，因為我想擁有選擇。」
「選擇……」蘇逸的眼神加深，「選擇你要選擇的人？」
「是。」蘇墨沒有想太多，但當他抬頭回看蘇逸的時候，被他的眼神震到。微微皺眉的樣子，嘴角的笑容，淡淡的苦澀和不甘，有半點的扭曲，卻真是迷人的。
「那麼爸爸……你會選擇誰呢。」
聲音空蕩在海水裡，像是一種力量慢慢的散發出去，傳的很遠很遠……
選擇，誰？
愛情還是命運。
選擇，我真的還有選擇嗎？
……兩人陷入了沉默，蘇逸還是圈著蘇墨不願放手。看他的眼神越發的執著，就像是兩團幽深的黑色火焰，慢慢的吞噬著燃燒著。
蘇墨的心跳漏了一拍。卻真的不敢再抬頭了。
「離開吧。」蘇逸的聲音很輕，卻也變得輕鬆，大概是看出了蘇墨不自在，開始收回強烈的視線。
「嗯，離開。」蘇墨點頭，兩人正打算離開，卻沒想到聽見了一個腳步聲很是慌亂的從走廊那頭傳來。
蘇墨看去竟然是小藍，擺動著魚尾，很是快速的朝著蘇墨游來。衣裙大幅度的被甩在身後，頭髮也像是風似的後飛著，直直的露出了小藍那張美麗而又脆弱的臉。
蘇墨自然的張開手臂，卻被蘇逸攔下。
小藍一看是蘇逸，瞪圓了眼睛看著兩人。蘇墨這才看見小女孩眼眶紅紅的，那眼淚落成後變成了顆顆的珍珠，散落了一路。
潔白的光澤下是少女不為人知的萌動心聲。
看起來是十分可憐的。蘇墨沒由的心軟，對待小藍，蘇墨總是狠不下心來。即使是放她一個人留在這裡，蘇墨也是不願意的。
「小藍……」
小藍聽見蘇墨的叫喚，不顧蘇逸的阻攔，撞進了蘇墨的懷裡，抱著他的腰直搖頭……然後走廊的另一頭是跟著趕來的侍女，還有鮫人的國王陛下--貝拉。
「藍夢！」貝拉的語氣並不好，尤其是看到蘇墨，剛剛拒絕她的人類，表情除了冷漠還帶著憤怒。
小藍抱著蘇墨更加用力了些，蘇墨感覺到小藍對待這位新母親並不是很熟悉的樣子。蘇墨摸摸小藍的腦袋，貝拉深藍色的眼眸裡發出了令人發寒的光。
「如果閣下不願意娶我的小女兒，那還是放開她，盡快離開的好。」貝拉的語調已經不容違背。
小藍聽到貝拉的話，身體一僵，抱著蘇墨就緊緊的不鬆手。意思是要蘇墨留下來。
蘇墨苦笑一下看向蘇逸，蘇逸的表情沒變，卻上前一步拉住了小藍的衣服，拎一下就分開了兩人，小藍不可置信的看著蘇逸的臉，小臉上還掛著淚珠，但是同樣變得毫不客氣的怒視蘇逸。這兩人從未對盤過。即使蘇逸比小藍長大了很多。
「還你。」蘇逸說完就將小藍丟給了她的母親，穩穩當當，沒有半點的粗魯，但是還是引起了鮫人的不滿。
蘇逸輕扯蘇墨的手臂壓低聲音說道，「不准心疼。
她是屬於這裡的。」
「……我知道。」蘇墨點頭，無奈的看著小藍那張驚慌無措的臉。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道，「我會回來看你的，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沒等蘇墨說完，身子已經被蘇逸輕拽著離開。蘇墨看見小藍發抖的身子……漸漸泛起藍色的光……然後就是一陣衝破耳膜的尖叫！！
「不要！！！！————」
貝拉不得已放開女兒，小藍像是用盡生命的發出她的聲音，尖銳的像是穿透屋頂……侍女們開始扶住自己的耳邊東倒西歪，貝拉也是一副吃驚的模樣……有一些比較弱的已經開始吐血，嘴角不時的冒出血泡……
蘇墨看著這一幕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小藍的第一次開口竟然是超聲波……
聲音穿過皇宮，開始漫向整個海域！有人昏迷，有人逃跑，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接近暴走的小藍……蘇逸抱著自己跳出了窗戶，看著蘇逸慘白的臉頰，看起來也是受到了小藍的聲波攻擊……
世界在崩潰中。
為什麼自己一點事情也沒有？蘇墨好奇的看著自己的手，怎麼自己一點事也沒有……
「@##！#%%/……」小藍的聲音開始變化，從尖叫到不可言的歌調，身上的藍光大漲……地動山搖似的。那歌聲是古老的語言，慢慢的化開，融化在這片深海裡……
「停下！……停下來……」貝拉想要靠近自己的女兒，卻在接觸到的一瞬間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口的一塊。
蘇墨著急的看著這一幕，小藍的眼神空洞，顯然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像是在吟誦，卻更像是在憤怒。就像是被什麼附了體。
「啊！」蘇墨突然覺得身子後仰，回頭看著抱住自己的蘇逸，才看見他臉色不止是發白，身子也開始抖動，身邊的封印保護圈像是一點用處也沒有，那聲音透過皮膚打致心底。
在蘇墨看來，卻像是呼喚起什麼東西……
「啊！！龍！……小公主呼喚了神龍！！」
「咳……救命……」
「停止……快停下了！」
蘇墨將蘇逸扶住在一塊石頭上，抬頭看著那懸浮在半空中的小藍，本想靠過去，卻沒想到那些鮫人口中的神龍正朝著自己游來……
等蘇墨在大家吃驚萬分的眼神中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座大廈般巨大的龍頭……那龍眼正鎖定在自己身上……這是一條深藍色的海龍。
被龍頭嚇得頓時傻掉的蘇墨，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沒等蘇墨去想什麼了什麼事情，就發現小藍沒有了聲音，一切都安靜了。
……這黑暗的感覺……腳下的感覺……
蘇墨很是猶豫的抽搐抬頭向上看。果然看到了自己內心最不願以相信的想法。
……
自己被一條龍吃掉了。
……
……
不知過了多久，這龍游了多久，蘇逸又怎麼樣了，小藍又怎麼樣了，自己現在又是處於什麼情況。
蘇墨一概不知，他只是好奇，為什麼一條龍不用吞嚥？那麼，他就直接被吞進肚子裡，而不是站在舌頭上了。
電視上小說裡那些主人公都是很帥的騎著龍頭龍角的，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被含著走了……這麼安靜，就像是說剛才那場爆發是自己的錯覺。
等啊等，等啊等。在一條龍舌頭上走來走去的蘇墨開始大膽的打量起一條龍的結構，反正也沒事可做。
這裡是牙齒啊……好巨大的說，這條舌頭自己都走了這麼久了，這不知道這海龍是生活在深淵哪裡，豈不是翻個身也是驚濤駭浪？
【吾神，至此】
海龍終於說話了，但是它沒有張嘴又是怎麼說的話呢，那聲音像是從內心發出來的一樣，清晰但是遙遠，很是神奇。
蘇墨看著那龍嘴終於張開，就一步步的走出來。看著周圍的環境和自己出場的方式……這大概是電影裡慣用的外星人登場吧，只差海龍把舌頭再伸出來點當地毯來踏踏。
蘇墨不敢回頭看一個巨大的龍頭，所以他只能往前走去。慢慢的，他被眼前的景象完全的吸引住了，腳步也不得動彈。
這裡是……
巨大的白色紗帳朝天飛舞著，像是水中的濃霧般迷惘。白色的祭臺，刻著淡淡花紋的大理石……
蘇墨回頭看著那條龍，不明白他帶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卻發現那龍已經開始游動，擺動著藍色的龍尾，在沒有激起任何翻天水痕下，慢慢的游遠……就像是不可想像的巨大藍色布面上，一條龍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視角里。蘇墨感到了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神奇和震撼。
這下空無一人。被丟在深海裡的蘇墨這才發覺了不妥，自己沒有魔法也不是鮫人，又該如何找到出路離開這裡？？
不管，走一步算一步吧。蘇墨認命的想著，至今要養成平凡心看待命運帶來的一切了。
踏上那白色的祭臺，扒開最後一段白紗，蘇墨被眼前的景象嚇到，那是一尊巨大的石像。
莊嚴而又孤獨的立在深淵海底這不為人知的角落裡。
完美的魚尾，美麗的臉，記憶裡的眼眸……
……
【時間是水，回憶是水波中的容顏。】
蘇墨緩慢的吐出夢裡匿藏依舊的兩個字。眼神鎖著那白色的石像不放。就像是靈魂出竅了般的空洞
「……該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