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還有多久？」
「等這時漏滴完就行。」
「那不是快了嗎。」
「可不是，都熬了一整個上午了。」
那個僕人看我也是挺好說話的，在台階上又坐下來，拿著小蒲扇輕輕扇火。
「你叫什麼？」
「啊，小人叫陳三兒。」
我點下頭，真是普通的甲乙丙丁，仙劍裡頭除了幾個有名有姓兒的名字起的不錯，其它的NPC，就不要和它計較了。畢竟，這個仙劍，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遊戲中的仙劍一樣呢。
比如那個木先，他就是個挺搶鏡頭兒的，不知道後面還有什麼戲份？
還有我自己……
還有，和遊戲中相差那樣大的晉元。
中藥我聞起來都是一個味兒，不過這個什麼六安湯聞起來還是挺清的味道，不那麼沖。我在山上的時候曾經吃過師兄給我弄的藥，也不知道是補什麼的，反正師兄不會害我，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有補藥吃。所以師兄給我端來，我再怎麼皺眉咬牙，還是捏著鼻子往下喝。還好不算太苦，有些酸澀的說不上來的味道。
好不容易等著時辰到了，僕人拿著厚厚的端起藥罐，把藥汁濾進碗中。
「這個表少爺交待要趁熱喝，我替莫少俠端過去吧？」
「不用了。」笑話，讓你端過去，我在這守半天等的是什麼啊？再說，靈兒哪肯見人。
「那莫少俠小心燙手。」
用木盤托著藥碗，還好是加了蓋兒的，不然這段路雖然不遠，可也不算近，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也不好走。
客院裡空落落的，所有人都跑到前面去看比武招親的熱鬧。雖然這樣靈兒有事叫不到人……可是，她本來就不想讓人接近的啊。
「靈兒，我拿藥來了。」先喊一聲，省得她不知道來了什麼人，惶恐不安。
沒人應聲。
我們這幾天相處，我的聲音她應該已經聽熟了的。
門開著？
我一愣，大步走過去。門的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屋裡空蕩蕩的，一目瞭然，沒有人。
「靈兒？」
「靈兒？」
屋裡空空如也，床榻凌亂，鋪蓋落在地下。
她走了？
我奔出門，左右看了一眼。向西是前院，現在人多，來來往往的，她不會往那裡去。而一路向東地花叢有輾壓過的痕跡，再追過去是一道矮的花牆，可以輕易逾過。
不是吧……
我都盡量打斷了仙劍中的情節走向了，為什麼靈兒還出走了？
是誰闖來驚嚇了她？
還是……她自己不安？
我捧著藥碗站在哪裡，覺得自己真像個傻X，想著改變局面，卻沒有做到什麼真的改變。
得，李逍遙那孩子還傻乎乎的在前頭看比武呢，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靈兒這一去……
應該是沒有什麼危險的吧？
遊戲中她被白水村的韓醫仙所救，後來一系列的情節都從那裡向下發展下去。
我稍稍放下心，手裡的藥端也不是放也不是，恨恨的踢了一腳柱子，弄得塵煙飛揚，把藥碗放下，回前院去叫人。
離的還很遠就聽到鼓噪的聲音，叫好打氣加油呼喊的聲音，和我離開的時候大不一樣了。
擂台上兩條人影交錯纏鬥，戰況異常激烈。
我先一眼看到李逍遙站在台子底下，馬上就安心了。
行，只要你不上台去再惹桃花債，我就不怕跟靈兒MM不好交待。
再一看，台上的人是木先。
我看了幾眼台上，林MM終於使出真功夫，騰挪跳躍輕靈見長，舉手投足間極有法度，林家的家傳武功，的確很有獨到之處。
木先的劍法很凝重，看不出他人很輕逸的樣子，劍法卻完全不一樣。
我看了好幾眼，卻沒看出他的路子。
不知道他是哪一家的功夫出來的，不過，多半是北地功夫。因為劍勢略重，南方的功夫，大部分不是這樣的。而北地，再精妙的招數，力道都會不自覺的偏重。這是南北地理和人的素質先天不同，沒有旁的解釋。
我張望著，李逍遙一臉喜色，看一場比武好像撿到寶一樣的快活。
這個人其實很簡單，一腔熱情，不會算計。
他……天生就適合要做一個劍客，一個浪子，或是一個遊俠的吧？
困居一地，他只會慢慢磨成了一個困頓的混混。
而在江湖中磨礪，他總有一天會成為閃亮的名俠。
我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先和劉晉元說。
但是張望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林家的下人端著茶水經過，我攔著他打聽。那人想了想說：「表少爺許是去書房了，今天天氣多熱，表少爺那樣的文秀書生可吃不消。」
「書房在哪裡？」
那人指給我路徑。
我心裡的急切慢慢平復，去書房的路上有許多垂柳樹，濃蔭成行，長長的下垂的柳條擋住人的視線，人聲慢慢遠去，像是隔離了喧囂。
一閃眼，我在柳蔭裡看到了一角杏黃。
在大腦動作之前，嘴巴已經先出口了：「晉元？」
喊了以後才覺得自己冒失，很有可能認錯人。
一隻手撩起密密的柳綠，他的臉龐露出來，輕愁中卻帶淺笑：「還真。」
那一瞬間的感覺異常的怪。
好像所有的聲音，感覺，慢慢的都褪掉了，耳旁好像另外生出來一種淺淺的嗡嗡聲，心中象漫起溫水，一瞬間柔軟的整個人像要化掉。
不是我的錯覺。我的聲音真的很低很柔，我從來沒聽到過自己用這種聲音說話，連對著陡逢驚變的靈兒也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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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人。
在前世，我是戀愛過的。
可是這種心情，比我第一次看到補習班那個穿白裙子的女生，還要來得激烈動盪。
心裡分割成兩半，一半盡情的驚悸，一半盡情的柔軟。
忽然想起前世看過一本書，書名叫《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當然那本書中規中矩，講的絕不是同志愛情。
只是忽然想起書名。
「靈兒如何了？」
他問這一句話，徹底打破了我那種半沈醉半自虐式的游想。
我張口說：「靈兒出走了。」
晉元大驚，臉上那種從容剎時間破碎盡失。
「幾時的事？」
我覺得很汗顏，我對靈兒的關心有限，甚至比不上他。
他的確是個純樸君子，對人好也是很純粹的。
而我有遊戲劇情在墊底，對靈兒的安危就不是那麼關切了。
「我想，是這裡人太多，驚擾她。」我盡量安慰自己也安慰晉元：「不會有事的。」
「哪有這麼簡單！」劉晉元肅然說：「她異於常人，林家後園雖然比較荒僻，再向西即是城郊，可是還是有人。或是遇到人，是她嚇到人，還是人嚇到她？她吃穿什麼？晚上如何安身？身體的病恙會不會加劇？何況，她還懷著孩子。若是有無知愚民以為她是妖異，要棒殺圍打她，如何是好？我們怎麼找她？難道直和人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漂亮姑娘，她有個好認的標記，一條蛇尾巴？」
我馬上頭大如斗。
我的天，怎麼有這麼多的問題？
難為劉晉元居然一下子想到這麼許多。
「而且，她離去時若是已經有人看到，恐怕……」
我還沒來及說話，後面傳來的呼喊聲，讓我對他的料事之準見事之明佩服得五體投地：「莫少俠，表少爺！不好了！後院進了蛇怪，把那位趙姑娘虜了去啦！」
劉晉元的臉色很不好看，我想我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這下……
真的沒什麼話說了。
李逍遙幾乎急成個傻子。真是慢半拍。
台上的比武還沒有結果，被這個意外打斷。
靈兒退走的時候到底還是被人窺到，好在好在，沒有看到臉，有看到她一片衣裳，再來就是蛇尾巴，於是毫無疑問，一定是蛇怪來虜人了。
太感激了，揚州這裡不早不晚不遠不近的鬧著蛇怪，所以靈兒的事情還有解釋。
下人們議論紛紛，人人自危，說想不到蛇怪不但敢在城外荒村吃人，還敢在光天化日底下跑到城中林家堡來為禍，實在可怕。
我本來還自己給自己安心，聽了劉晉元那麼一分析，才知道不那麼簡單。
玩遊戲的時候都不需要擔心這些問題。趙靈兒不見之後，李逍遙和林月如去尋，一路上斬蛇殺狐，爬山涉水，而靈兒安然的躺在韓醫仙家的床上，等著主角去找到。
什麼也不用擔心。
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去想，靈兒究竟是都遇到了些什麼事情，最後才躺在韓醫仙家的床榻上的。
林天南咳嗽一聲，底下頓時安靜。
他說的話，無非是差人去找，打聽蛇窟所在，還有，就是集結人生，預備驅蛇之藥。就算沒什麼大用，也聊勝於無。
就他來說，對一個暫居的沒什麼關係的客人，這麼做已經不錯。
但是李逍遙是個急性子，完全等不了：「這麼拖拖拉拉，靈兒早被蛇怪吃了！」
林月如居然出言安慰：「不要緊，蛇妖要吃她的話，早在後院就吃了，既然走，肯定一時不會吃的。」
她的出發點當然是好的，說的也沒有錯。可是李逍遙現在心急火燎，你跟他說吃不吃，晚吃早吃的這些字眼，聽的他幾乎眼裡冒火。
劉晉元和我對看了一眼，彼此心中也都不輕鬆。
靈兒啊靈兒，好好兒的你到底幹嘛要跑呢？
「你們在這兒商量來商量去！靈兒現在卻陷在蛇窟虎穴之中！我可沒你們這麼會深謀遠慮，各位就慢慢的思慮，李逍遙告辭了！」
我急忙喊：「哎，等等，我們一起走。」
你小子就是愣頭青，我卻是知道靈兒不會在蛇窟的，你不用去蛇窟冒險去了。我們直接打聽了白水鎮在什麼地方，直接找去，十有八九是可以找到的。
「李兄，莫兄！你們且等等！」林月如喊：「你們初來蘇州，地形不熟，要找蛇窟，還是本地人熟識。這樣，我替你們帶路，爹，你預備些藥物兵器，再募些人手，隨後來接應我們。」
我頓時刮目相看。
林MM可不像遊戲中那樣莽撞，很會思慮嘛。
而且剛才李逍遙搶白她，她也不以為意。這個林家堡大小姐，的確有她的風範。
其實她剛才的話絕不是壞意，也是想寬慰李逍遙，只是遣詞用字有些不大注意。可是對於一個大小姐來說，她的出發點是好的，善意也一目瞭然的。
李逍遙現在急的發瘋，出言不遜，她也不計較。
這樣的林月如，在原來的遊戲中，和李逍遙共同歷險，共經磨難，兩個人一起成熟成長，最終發展出並不遜於逍遙和靈兒的感情。
現在仙劍的局面被我改變，不知道……林MM還會不會歷險江湖的機會。
可是，就她的性格來說，她並不是一個會關在屋子裡繡花，然後等著嫁人的女子。林天南沒有兒子，林MM又早早學武，她不會，不能，也不願意做一個平庸的女子。
我忽然想通，就算沒有遇到李逍遙，沒有城外誤傷，林府比武，招親未成，靈兒驚變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林MM也終究會成為一個光彩奪目的俠女。
而且，也不會像遊戲中一樣，她只成為了李逍遙的附庸。
「林姑娘，你的好意我們心領……」
「別跟我客氣了。你們不知道蛇窟的路徑，一路摸過去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候。我怎麼說也是本地長大，而且前後也殺過數次蛇了，總能幫上忙。」
林天南看起來老大不樂意：「如兒，你……」
「爹，莫還真和李逍遙是咱們客人。靈兒姑娘在咱們家丟了，我們理當幫助尋找的。再說，難道你不信任女兒的劍術嗎？」
林天南明顯是有心事：「你和木公子那場比武……」
木先很識相的說：「事有輕重緩急，比武與救人相比，自然是救人為先。」
林天南的神色有些遺憾，但畢竟沒有再說什麼。
木先抱一抱拳：「林盟主，我也跟著也同去，怎麼說也有個幫手。」
得。
我頭疼的很。
本來嘛。只有我和小李子，我引他去找白沙鎮還容易，現在多了兩個幫手，我還怎麼辦？
難道我能洩露靈兒苦苦隱藏的秘密嗎？
無奈的轉頭看一眼劉晉元，他向我微微點頭。
我跟著他走到一邊：「晉元，你看……」
「不打緊，我自會遣人四下尋找，你勿需憂心。」
「莫師兄，你們說什麼？我們走吧！」李逍遙出聲喊我。
我點下頭：「那……這附近有個白水鎮麼？我覺得……靈兒可能會到那裡去。」
現在也顧不上劉晉元猜疑不猜疑了我，照直說：「你不妨遣人打探這一路。」
他倒沒有想別的：「靈兒提過這地名麼？好，我讓人去問。」
行，省得我解釋了。
「你……」
我已經走出幾步，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個字。
回過頭來，劉晉元站在滴水簷前，欲言又止。
我心裡微微一動，說不上的滋味，抱抱拳說：「你放心，我一定照看林姑娘，不讓她有所損傷。」
劉晉元嘴唇動了一下，最後只說：「你多保重。」
轉過頭去，我大步追上李逍遙。木先和林月如當先而行。林MM是本地人，路途最熟，自然走在前面。木先緊隨在她身旁。
這個人，好像是林天南看中的乘龍快婿呢。
他人品好不好？武功怎麼樣？家裡是幹什麼的？配不配得上林MM呢？
靈兒現在在哪裡呢？在荒郊嗎？
遇到人了嗎？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驚嚇？她會不會已經到了白水鎮附近了？
我一面大步向前走，一面把劍鞘外面的布巾鬆開。
蛇窟我在遊戲裡可是領教過的，可以算得上的進了仙劍後的第一個正式的迷宮地形了。
仙靈島不算，那裡只是繞了幾片荷葉路，而且沒什麼打鬥。
所以，蛇窟，在我心目中的感覺，可是十分的陰森詭異呢。
一面擔心，一面卻也有些摸不清形勢。
原來闖蛇窟的是兩個人，現在變成了四個。
李逍遙和林MM之外，多了木先和我。
對木行，我本能的戒備。
我對這個人物一無所知，他和我一樣，是這個仙劍劇情中出現的變數。
他會不會也是個轉世來的人物？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怎麼也沒有辦法不讓自己去想。
太有可能了。
能有一個莫還真，怎麼不可能有一個木先呢？
我緊走了幾步，跟上他們，小聲問木先：「你猜2008奧運中國會拿幾塊金牌？」
木先一臉茫然的轉頭看我，說：「莫兄你說什麼？」
我搖搖頭，有些失落，又放下心，說：「沒什麼。」
不是的。
只有我自己。
眼前忽然一暗，進了片林子。林MM低聲說：「再向前走一里左右，就是蛇窟出口。裡面岔路象蛛網一樣，有好些獵手想去除妖，卻迷失在裡頭再也沒出來。有出來的，也是駭的不敢再入。」
「我們一要防蛇嚙毒液，二要注意路徑。」李逍遙一路上終於冷靜多了。木先這樣說了之後，他點了一下頭：「不要緊，我記路最拿手，做標記，看路石，不用害怕這個。」
這倒是。
當年仙劍裡頭那迷宮走的大多數玩家都頭大如斗，李逍遙這個注定要走迷宮的主角，怎麼可能不擅長這個？
再說，他長於山野，從小就愛混跑亂鑽，這個找路記路也肯定有他一套。
反觀自己，我除了在山上練劍練劍再練劍，一點實戰經驗也沒有。用遊戲裡的套路講，功未成名未就，經驗值還為零。
菜鳥一個，生嫩的不用兩指夾，一指一戳就爛。
我也該練練手，不然以後憑什麼給李逍遙和趙MM的愛情坎坷之路保駕護航啊？護自己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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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越來越茂密，地下雜草亂枝也多了，路很不好走。
風涼嗖嗖的，很有西遊記裡說的妖風陣陣，陰鬱盤積的意思。
我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
老實說，我可一直把自己所處的世界當武俠世界的。
可是將要到達的蛇窟讓我一下子明白。
得，這世道兒上哪兒去找純粹的武俠去啊？都是半瓶子水的玄幻。
一下子從比武跳到蛇妖，我的思維還真有點兒跟不上場景轉換吶。
李逍遙現在顯出了他的優勢，蹦達到了最前頭了。林MM雖然也是練武的人，但是女孩子總沒有那麼潑辣，怕勾破衣裳，漸漸走的就慢了。木先則是不前不後，走在居中。
我稍稍落後一點：「林姑娘。」
她略有些氣喘，有些不高興的看了我一眼：「又見外了吧！我不是說了，咱是世交，你叫我月如。」
我也老實不客氣，姑娘長姑娘短的，我自己嘴還打絆兒呢。
「月如，你這樣出來，林盟主很不放心你。」
林MM臉一揚：「他呀，總把我當小孩兒。」
「在父母心中，孩子當然永遠都是孩子，永遠都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寶貝。」我記得林MM和她老爹的關係一直處的不好，這多遺憾：「父母年事已高，終有一日要比我們早離開人世，所有人，都會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我從小被棄荒野，月如你卻是有個疼愛你的好父親，我很羨慕你，你也要珍惜。能讓長輩順心的事兒，就盡量順著他們些。」
林MM只是純質，絕不是愚笨。我這幾句話說完，她臉色立刻沈靜下來，眼睛亮晶晶的，看了我幾眼，忽然把頭轉了過去。
我以為把她逗哭了，急忙問：「你……」
前頭李逍遙叫起來：「找到蛇洞洞口了！」
我們顧不上再說話，急忙趕上前去。
在洞口就地取材紮了兩隻簡易火把，李逍遙當然要走在最前，我來斷後，木先和林月如在中間。
蛇洞裡一股……咳，蛇味兒。
雖然同是披著鱗長著尾巴，但是人家趙MM那是神血後人啊，身上就沒有什麼讓人不舒服的味道。
這洞裡……
沒走多遠，林MM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我從袖子裡掏了兩片草葉子給她：「把這個嚼爛，提神去穢。」順便也塞給木先和李逍遙一人一片，自己也嚼了一片。
「這你哪裡來的？」
「剛才路上摘的。」我笑笑。山上長大的當然認識草木，就有這一點兒好處，就地取材方便。
「看不出，你還挺有點兒本事。」林MM嚼著草葉子，類似薄荷的味道，不過更辛辣一點，吸氣的時候更清涼甘爽。我在蜀山的時候，常摘這個當口香糖嚼嚼。
「小心！」
李逍遙的動作極快，白光一閃，一條從暗影裡竄出來的蛇被斷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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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蛇要打七寸。」我笑笑，兩指捏住劍柄輕輕一抖，長劍脫鞘而出，在空中劃過，將蛇屍挑了起來：「小李子，你肯定是沒少捕蛇烤肉吃吧？看這準頭兒……」
忽然想這樣討論大約對靈兒MM有些不尊重。
當然她不是蛇，可是……大約有些遠親關係也說不定。
罪過罪過。
我把蛇屍甩到一邊，大家繼續向裡走。
洞裡的味道更難聞了，殺了兩條蝮蛇之後，把蛇膽剝出來，讓林MM吞了一顆，另一顆小李子不肯吃，於是木先吞了。
這個蛇身上真是渾身上下都是寶。
等到我剝了一條青蛇的皮裝起來之後，小李子忍不住問：「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我說：「當然是除妖嘛。」
「那你剝蛇皮做什麼？」
「我想可能有用啊，做腰帶做皮鞭都用得著。」我沖林MM揚揚下巴：「月如，你那條是什麼鞭？」
她一笑，甩了一下鞭子，在空中擊一聲脆響：「蟒皮鞭。」
我攤攤手，對小李子做了個「你看，就是這樣嘛」的姿態。
他已經懶得和我說話，大步朝裡走。
蛇洞裡果然岔路很多，又陰又濕。沒走多久，地下就全是積水，和遊戲裡的地形差不多，
我們踏著沒被水淹到的狹窄的小路走，我注意著看洞壁和石頭縫，摘了好些龍涎草。
李逍遙先是罵我太耽誤事，可是路實在是走不快，各種的蛇蟲還層出不窮。
等到越走越深的時候，水裡居然還竄出綠皮長身利齒滿口的鱷魚來。
NND，這裡是蘇州啊，這種地方居然也有鱷魚。
仙劍的世界，真是他XX的奇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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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累了坐下休息，小李子撿了些可以燒著的樹枝來，我打火烤蛇肉，身上還有帶乾糧。木先有些疑惑的問，「我們有沒有走錯路？」
我很自信的搖頭：「不會。」
「何以見得呢？」
「走到死路的話，早就無路可走必須回頭了。這洞可真深，我們差不多都快穿過山腹了。而這洞並沒有往地下延伸的跡象，也就是說，我們應該是快要找到了。」
「蛇妖……很厲害吧？」
「它殺生很多，這附近有許多少年少女失蹤過，然後，有人看到被吃過的殘骨……」林MM說了一半，看了一眼李逍遙的臉色，馬上住嘴不說。
所以說，她聰明的很，上次因為好心卻說的話不太中聽，李逍遙就暴跳起來。這次她便知機的住了口。
我在遊戲中，就很偏愛林MM。
除了愛上不該愛的人，還有略微衝動，她幾乎完美。
靈兒不是不好，不過，就現代人的眼光看，還是林MM更讓人覺得愉快。
我有些走神，捧著已經烤熟的蛇肉，油膩膩的，也沒有鹽，有些讓人食不下嚥。
拿著這麼油膩愴俗的東西，卻想起一個儒雅標緻不能言傳的人物來。
「要不要小睡一會兒？」
林月如振作一下精神：「不用。救人如救火，歇這會兒都不應該了。」
李逍遙也有點過意不去，可是還是救人的心佔了上風，點頭說：「好，我們走。」
我得是在山上苦練過的，才撐得住。李逍遙胡摔海打慣了，也沒有什麼。
木先還好，未見倦容，林MM卻著實是勉強得多。
我注視著她，真的覺得很奇異。
無論是溫柔和氣的靈兒，還是爽朗英姿的月如。
都不讓我心動。
我是怎麼了？
每當有一點點的閒下來的時間和心情，想起的，卻總不是一個女孩子。
哪怕是一個不美麗的，也沒關係。
但是，時時想起的，卻是一個少年男子。
記得以前看雪山飛狐裡，鐵匠大哥對胡斐唱：你不見她時，要一天十遍八遍的想在心上。
歌詞似乎是這樣沒有錯。胡斐也聽的很明白。可是他一天到晚要想上十遍八遍的，不是程靈素，而袁紫衣。
我也一樣。
我一天想上十遍八遍的，不是女子。
是一個男子。
蛇漸漸密集起來，我們四個人無意間便分做了兩撥，輪流走在前頭，以節省體力精力，也節省時間。路很窄，本來就不能四人並排。遇到蛇一窩蜂似擠上前去，效率不高又擠手礙腳。
林MM被我們三個人無意識的排擠在後，木先退下來我便頂上去，過一時又換成小李子獨個兒在前。
四周漸漸寬闊了一些。李逍遙忽然豎起指頭「噓」了一聲：「味道不對。」
木先低聲問：「什麼？」
「有……」
「什麼人！」
乾笑的聲音異常刺耳，說的話怪腔怪調，絕不是一般人口音。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同時想到：
蛇妖！
！！的聲響，甬道盡頭出現了一個極高大的黑影，上半身赤裸著，露出古銅色的精壯肌理，下半身，卻是一條蛇尾，盤絞挺立。
我明知道趙MM和他不是一回事，可是這樣乍然看到，還是覺得震顫。
唉，長得差不多，不過一個是神族後裔，一個是吃人的蛇怪，真不可同日而語。
蛇妖男！你們闖進我的洞府來做什麼？
李逍遙！你就是那只蛇妖！？把靈兒還我
蛇妖男！誰是靈兒？
李逍遙！再不交出人就吃我一劍！
我目瞪口呆，在遊戲中我不知道KO了這只蛇妖男多少次，對話一聽N次，早就能夠背下來了。現在聽著前頭兩個家夥的對話，竟然與遊戲中紋絲不差，著實是……
說不上來的古怪感覺！
蛇妖男揮著一隻巨大鐮刀，似乎是想像割草般把我們四個給收割了去。
李逍遙長劍在手，清叱一聲迎上去。木先林月如紛紛拔出兵刃，衝上去幫手。
20
我對蛇妖男一點興趣也沒有。
唔，這話聽起來好像容易讓人誤解，更正，是，我對殺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一個已經被反覆殺死過無數次的小BOSS，讓人怎麼提得起興趣再殺他？
看著前頭三英站蛇妖，我輕鬆自在繞過去，還沖李逍遙揮一揮手：「你們打你們的，我進去搜搜。」
石門的後頭異常平整，我知道這門裡還有個狐狸精，卻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們的功力都只是很低級的小妖怪，沒什麼可怕的。
嗯，我記得，從這山後有扇石門通向外頭，再穿過一片莊稼地，過了河，就是白水村了。
靈兒現在會不會已經到了？
她身體如何了？
韓醫仙會給她好好的照料和治療的吧？
晉元呢？
不知道晉元有沒有找到她？
我在岔路口左轉，蛇妖大概修成人形很久了，弄了許多人才喜歡的擺設和修飾，地下鋪著青色方磚，弄的很是平整。我想當然蛇妖自己不會勤快的當起泥瓦工來，必是他擄人來干的。把人抓來，先幹活，餓了就填肚子。
他倒是很享受！
我有些記不太清這蛇洞裡的方向，依稀那狐妖女應該是這方位的。可是我卻沒有找到狐妖，只看到了堆箱子。
呀，我倒忘了。
遊戲裡的蛇妖，的確是搜羅了很多東西放在後洞的。錢，珠花，銀簪銅鏡，天知道妖怪也弄這些東西。想來不是蛇妖男弄的，應該是狐妖女愛靚。
看來，無論是人是妖，母的雌的都愛俏，真理啊。
還有觀音符……唔，我從一堆盒子裡翻出來一個檀香木的盒子。
打開看，裡頭是條彎彎的蒼白小蟲。
我倒吸氣。
想必這就是以遊戲裡，被眾多玩家追著捧著誇著愛著的金蠶王吧！
吃下去，可以提升一級功力的寶物啊！
我別的不要，先把這個藏進懷裡。
開玩笑，這樣的好東西當然要留給自己了，我可沒那麼大方去和外頭三個笨蛋分享它。
現在還不怎麼用得到，而且，功力不高的時候，吃這個也太糟蹋東西。
前期要進步容易得多，到後來，功力到了一定限度的時候，人力有窮時，要再進一小步都會艱難之極。
那時候再把這個拿出來服用，那可真是……
我樂得暈陶陶的，把金蠶王密密的藏好了。
錢也裝著，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就算撿了也賣不了多少錢，而且現在我身在局中，可不像以前操縱著角色玩遊戲那樣，背多少東西也不覺得沈，只管往兜裡裝就好。現在我會餓會累會困會不堪重負……
這已經不是遊戲了。
這成了我的人生。
我又繞了一圈，沒什麼可拿的了，就往相反方向走。
既然這裡不在，那一定在那一邊。
一路上遇到好幾個少女，看到我無不嚇得失聲驚叫。
「別怕別怕，我是來殺妖怪救你們的！」
兩個小女孩兒縮在一旁，一個手裡的水盆已經打翻了。
看起來是狐妖女把她們當使喚丫頭。
「那個妖女在哪裡？」
那兩個小女孩兒互相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告訴我，我去殺掉她，救你們出去。」
那兩個人仍然與我大眼瞪小眼。
「我是人啊，和你們一樣的大活人，我來殺妖怪的，你看，這是我的劍……」
「這洞裡沒什麼狐妖女……」兩個女孩子中的一個說，她皮膚稍微黑了一點兒，看起來也就只有十二三歲：「大哥你問的什麼，我們不大明白。」
「就是這個蛇洞裡，不是有一個男蛇，還有一個女狐狸精的嗎？」
「沒有啊。」
我就納了悶兒了。
「沒有什麼狐狸精的。」
興許她倆是不知道！
我大步向洞裡走，走到盡頭的地方，是一間很精緻的臥房，地下鋪著紅毯，室角燃著香，壁上張掛明澄澄的銅鏡，綃紗為帳，長垂銀絲隨雲絛，簡直比林家堡的客房還豪華。
狐妖女就應該在這個地方的。
我左看右看，屋裡一個人也沒有。
狐妖女藏到哪兒去了？
屏風後忽然紅影一閃，我大喝一聲：「狐妖女往哪兒逃！」
劍光到處，屏風後傳來女子恐慌的尖叫：「我不是妖！別殺我！」
我一驚，急忙回手扭腕。用力太猛差點把胳膊閃著。
得虧我的劍招兒練的到家，能收能發。要換上李逍遙來，非在這個人身上開個窟窿不可！
屏風被劈成了兩半，屏風後蹲著一個少女，嚇得面無人色，癱坐在地上。
「你不要怕，我是來殺妖的。那個狐妖女呢？」
那個少女嘴唇顫抖，費了半天勁兒才說：「什麼，什麼妖女？這裡……沒女妖啊。」
啊？
難道遊戲出了BUG，蛇妖男他居然沒找個臭味相投的壓寨夫人麼？
不可能啊：「這房間如果不住狐妖，那住的是誰？」
「就是，就是猛大王他自己住的啊……」
猛大王？
哦，明白了。蛇妖當然不能讓人喊他蛇大王，那也太不恭了。
猛大王，嘿，真惡俗。
有點失望，看來是沒得妖女殺了。
遊戲也不能全信，這個蛇男硬是沒娶老婆，我又上哪兒找個狐妖來祭劍去。
算了，不殺就不殺吧。
「你是被抓來的吧？還有沒有其他人？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
話沒說完，一人大喊著：「靈兒！我來救你了！」
就這麼直直衝進來，一身是血，披頭散髮的。
哎喲唷，小李子，你也注意點兒形象啊。殺了蛇妖當了英雄，就這麼一副血糊糊亂糟糟的樣兒，得虧靈兒不在這兒，在這兒看見了還不讓你嚇一跳呢。
「我找過了，靈兒不在這裡。」
「不在？」小李子立馬兒傻了眼。像
「嗯，你問問她。」我指指哆嗦著站在一旁的少女。
「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趙靈兒的女孩子，有這麼高，」他比劃一下：「長的很漂亮，穿一件淺綠的裙子
的。
那個女孩子惶恐的看看他又看看我，一直搖頭：「沒有，被抓來的女孩子沒有叫靈兒的。」
「真的沒有？」李逍遙不死心。
「真的沒有……」那個女孩子見我們的確是來救人，聲音大了起來，也不發抖了：「被抓來的都是這附近
村裡的，我都認識。除了兩個被那蛇妖……並沒有你說的叫靈兒的。」
李逍遙茫然的鬆開手：「怎麼會沒有呢……怎麼會呢？那靈兒會在哪裡啊？難道……」
我知道他的難道下面必定不是好話，馬上說：「靈兒會法術嘛，不見得就會被蛇妖抓來，大概是半路上靈
兒逃脫了，只是一時沒有找到回去的路而已。你們殺了蛇妖了嗎？」
李逍遙沒點頭沒搖頭，也沒回答。
「林姑娘和木先呢？」
「我們在這裡。」木先大步走過來。他身上沒沾多少血。林MM跟在他身後，頭髮有些散亂，但是精神卻很
好。
「蛇妖見勢不好，逃掉了。」
「啊？」
我又是一驚。
在遊戲裡那蛇妖可是沒有逃的，怎麼他們三個人打，還能沒打死，反而被跑掉？
「它太詭計多端了，而且它鑽石縫逃的，我們沒法兒過去追。好在，它傷的也很重，想必很難再為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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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稍放心，然後說：「靈兒不在這裡。」
他們三個都顯得很沒有底，我倒不怎麼怕，先張羅著把蛇窟這裡的女孩子都召集過來，有七八個之多。
「先把她們救出去再說。靈兒不在這兒，說明她大概半路就逃脫了。我們再出去找，先把這些女孩子帶出
去吧。」
在洞穴的底部果然有道石門，我拿出從洞中找到的石鑰匙插進那個細細的鎖孔，用力轉動。
機括聲軋軋作響，石門鬆動。李逍遙和木先一起用力，將門推開了一條長縫，可容一人通過。
「快出去吧。」
那些女孩子十分激動。一個接一個從縫中鑽出去，我們跟在後頭。
在石洞中待久了，洞中光線昏暗，而外頭卻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陽光刺的人幾乎睜不開眼。
「你們認識回家的路嗎？」
那些女孩子有的喜極而泣，有的顯得有些呆呆的，抱著肩膀望著我們出神。還有的立足不穩，坐在了草地
上。
「多謝幾位恩公相救。」那個穿紅衣的女孩子襝衽施禮：「真是多謝你們了。我們都是本地人，認識道路
的。」
我忙攔著她打聽：「姑娘，你知道不知道附近有一個白水村？」
她點一下頭：「知道。從這裡向西走，從山腳繞過去再向北，過了小橋就到了白水村。橋很好認的。你們
可不要一直走，那就走到黑水鎮去了。那裡正在鬧殭屍，危險得緊。我住在金鑼村，向東二里路就到。幾
位恩公倘是有空到舍下……」
我搖搖手：「多謝你了。」
「哪裡。」她們漸漸散去了。我們相視一眼。我說：「先去白水村吧。」
「你怎麼知道靈兒就會在那裡呢？要是找不到……」
我說：「這附近就數那個村子大一些了，我們先去落腳休息，那個村子人多，想必也可以問到一些訊息。
」
李逍遙心中有事，被我兩句話說的心中活動，點了一下頭：「好吧。」
林MM說：「你打聽過了是不是？附近就數白水村是個比較大的村落呢。」
木先在一旁理了下靴子：「那就先去吧。我們的乾糧食水都用盡了，也需要去補充些。」
山野間的路不是太好走，這一段還算好的，最近沒有下雨，路面乾燥結實，我的步子邁的很大。
我現在對遊戲中的劇情也不是那麼有把握了。畢竟許多細微之處都出現了不同。比如，我在蜀山上遇到的
守塔哥哥，林家堡遇到了木先，還有，蛇窟裡並沒有一個狐妖女。
最大的變數，還是我自己。
所以，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說靈兒一定就在白水村。
如果不在……
如果不在，我一想到這個可能，頭馬上一個變成兩個大。
那可真糟糕了。
不知道劉晉元這會兒差出去的人，有沒有找到靈兒的蹤跡。
走了沒有多遠，已經可以看到明顯的，嫋嫋而上的炊煙。
白水村已經在望。
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惴惴不安。
小石橋窄而長，橋的那頭站著個人，卻不是遊戲中見過的那個拿著根哨棒的壯漢。
是一個穿長袍的人，長身玉立，輕裘緩帶，手裡握著一把摺扇，遠遠的，向我們搖手。
「表妹，還真！」
他的笑容溫雅明亮，在午後暖洋洋的陽光底下，像清涼的湖水，也像濃綠的樹蔭。
那樣自然，那樣舒暢，讓人心曠神怡。
我眼前一亮，話還卡在喉間沒出聲兒，林MM已經喊了起來：「表哥！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的話，於是就順勢的沒出口。
他那個笑容，是因為看到了林MM安然無恙，才真情流露的。
和我可沒什麼關係。
但是我，卻在他的笑容裡，找到一個答案。
我沒有對靈兒一見鍾情，也沒有為林MM的英氣嫵媚動心。
我……
我跟在他們的後面，不快不慢的過橋。
晉元先是問了林MM是不是安全，有沒有受傷，然後和我們打招呼。
輪到我的時候，他坦然的微笑：「趙姑娘就在這村裡養病，我已經找到她了。」
我靜靜的說：「那太好了。」
他這句話裡，起碼透露出兩條信息。
一，他找到靈兒了。
二，靈兒已經復原了。
三……
他是真的，很鍾情於林月如。
這一點，無論是遊戲中，還是現在我身臨其境之中，都沒有改變。
那我呢？我的出現，是一個變數，還是一個劫數？
我算是什麼人呢？
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呢？
白水村是個很典型的南方的小村落，房舍都不高，不過這村子十分齊整，牆上刷著白堊，地下的道路也很
踏實。牆上掛著一些南方地裡才長的東西，還有串起來的魚，晾得干干的，魚眼大睜著，魚皮緊緊的繃了
起來。
彷彿死不瞑目樣子。
我輕聲問：「靈兒怎麼樣？」
李逍遙的耳朵很尖，已經支過來了：「她有沒有受傷？她被蛇妖傷了沒有？她的病怎麼樣了？」
劉晉元點點頭，話裡有話的說：「有一點兒擦傷，病已經好了，只是還很虛弱，不用擔心。」
我看著他淡然安適的神情，陽光照在他身上，很真實。
不真實的是我自己。
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一個不該我喜歡，也……不會喜歡我的人呢？
22
「辛苦你了。」
「哪裡話，應該的。」
就這麼簡單的對話，可是說著覺得特別的彆扭而且費勁。
靈兒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象紙一樣，下巴尖尖的，似乎不用怎麼使勁兒捏，輕輕碰下也會脆，一把青絲拖在枕上，仍然在昏睡。
用不著我也上去噓寒問暖，李逍遙撲過去的速度好像射箭似的快。
我就站在屋簷底下，看著快落山的太陽發傻呆。
這打擊太大了點……
喜歡上一個人不是錯，不過，那個人和你同性別……
這種感情，就不能夠大聲的說出來了。
那個人，還是心有所屬的。
他現在喜歡的是林MM，將來會有一隻癡情的小蝴蝶和他共歷恩怨情劫。
我呢？人家前後兩次感情經歷，前一次我正趕上目睹，後一次不知道何時發生。
我算是個幹嘛的？插隊的？
人家兩次感情經歷對象都是美女，我可以百分百確定劉晉元他不帶斷袖之癖。
當然是確定的，仙劍是個傳統仙俠遊戲，可不是當時的小女生在YY的耽美遊戲。
我莫名其妙的轉生到仙劍的世界裡來，又沒頭沒腦的喜歡上了劉晉元。可是人家不理我這碴。
我知道的事情，又不能提前說，首先就是沒人信，再者，我對自己所知的，未知的，有種不可言表的敬畏感。
我不知道我是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的。
我需要做些什麼。
而我又不應該做什麼。
說話回來，我知道的東西，又一定正確嗎？
大的出入雖然沒見到，可是小的細節都不一樣了。
「你不餓嗎？」
劉晉元遞給我的饅頭在面前停了好一會兒了，我淨顧發呆，也沒伸手去接。被他喊一聲，才回過神來，把饅頭接過來，撕了一塊兒填進嘴裡。
雖然饅頭不是什麼佳餚，但是什麼大多數食物新鮮熱燙出鍋的時候都是很香的。
我的手指燙的有些疼，突然想起來劉晉元拿著饅頭等我半天，他的手指頭細細嫩嫩的肯定更不經燙。
可是我低頭咬著頭饅頭，並不開口問他的手指頭。
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盡量繞開的好。
「靈兒她……」
「嗯，我在村外遇到了她，她已經恢復原狀了，但是氣色很不好。我們到韓郎中家裡借地休息，還好藥材我隨身帶著，已經替她煎好服過了。」
就算別的不說，劉晉元這份古道熱腸真是大有古君子之風的。
他不過是偶然間看到了不該看到的秘密，但是此後他給我的幫助卻是這樣熱誠周到的。
真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其實一個俠字，不止是說那些持劍操刀大砍大殺的武人。
心中有義，劉晉元也是大有俠風的人物。
打住，打住！
我低頭繼續啃我的饅頭。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我老在心裡把他誇來誇去，就算誇成一朵花兒，那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不知道明天天氣如何。」饅頭啃完了，我憋了半天憋出這麼句話來。
沒話聊的時候，只有聊天氣。
「明天會下雨的。」
「啊？是麼？」
我摸摸頭。
「是，你看東邊的雲朵，或許今天晚上就會下。」
我真是……服了他了。
想不到他天文地理都懂。
以前在遊戲裡，他就是個大龍套，除了犯傻出醜別的什麼也沒幹過。
雖然是個秀才，可是連首酸詩也沒寫過。
「這裡向東北方的鎮上在鬧殭屍，這幾天韓郎中的家中也住進了好幾個傷者，」他文秀的臉上有淡淡的悲憫：「今天上午，有一個不治。」
我沒有作聲。
他也沒有說話。
死亡是無論何時，都讓人無法漠視的。
「放心吧，我們會去剷除那鎮上赤……」赤鬼王他肯定不知道，我改口說：「殭屍怪頭目。」
「想不到現今的世上，竟然有如此多的……」
我知道他是儒士，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是不好意思啊，劉同學，誰讓你生在仙劍這亂世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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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李逍遙自打知道我比他還小兩歲之後，再也不肯叫我一聲莫師兄，實在是個沒禮貌的小子。
要知道入門無長幼，以先者為尊嘛！你小子不喊我師叔改喊師兄，我已經吃了大虧，現在連師兄也不喊了，可我還得吃虧教他劍招兒。
不然，他將來怎麼出生入死的降妖伏魔？怎麼保護他的靈兒MM？
當然，月如MM現在看來，對那位來路不明的木公子印象很不錯，所以應該是不需要他來保護了。
我答應著站起身來向小李子走過去，他臉上有些納悶的表情：「靈兒醒了，想和你說話。」
我愣了一下，點頭說：「哦。」
劉晉元說：「那你過去吧。」
靈兒坐在床頭，正在彎腰穿鞋。
我進去的時候，她抬起頭來看我：「還真哥哥。」
「靈兒……」
「對不起，靈兒太任性了，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這個……客氣話就別說了。」我揮揮手，走近床邊：「你別起來了，還是好好休息吧。怎麼樣？服了藥覺得如何？如果還有不舒服，一定要說，正好在郎中家裡，看醫抓藥也方便。」
「讓你多費心。」她笑了笑：「沒什麼事了。晉元哥哥給我煎了藥，我服下之後，覺得身體好多了。」
「多休息總沒有錯。」
「還真哥哥……我是想問問你，關於我的身世。」
「呃……」我抓頭：「這個事，真是說來話長。我所知也不多……沒法告訴你詳細情形。」
「是嗎……」她輕聲說，神色有些惆悵。
「別想太多了，你將來一定會知道的啊。等你到了家鄉，一定會有人可以給你滿意的解答。」
她笑了笑，點了點頭：「你說的是。」
「你到底為什麼要跑出來啊？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
我忙說：「你不方便說就不要說了，這沒什麼要緊的。」我想想：「現在有件事擺在眼前，這個村子東北的鎮上在鬧殭屍，許多受傷的人都湧到這裡來避難。」
「還真哥哥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幫助這些人是嗎？」
我點點頭。
而且，不殺赤鬼王，怎麼能取得他那顆土靈珠呢。
這個東西，在後面可是大大有用的。
「這是應該的。路見不平，理應拔刀相助。」
她輕柔的口吻說這樣的江湖話，讓我覺得很有趣，一邊笑著附合她：「是啊。」
「逍遙哥哥他們怎麼說？」
「他肯定義不容辭的打頭陣去……」我沈吟一下：「你身體行不行啊？」
「沒問題的。」
好吧……
你說沒問題，不過我還是要去問下權威的專業人士的意見。
再說，身體健康的女孩子去行俠仗義，和一個孕婦去爬高上低，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說老實話，要是她不顛沛流離的生活，不見得會在離開鎖妖塔，初到苗疆之後，病勢沈重，胎兒難保。
才要找各種各樣的珍稀的人間沒有藥材來保胎順產呢。
看她纖細苗條的身形，真難想像她……
唉，有孩子的靈兒在遊戲中仍然是美少女。
不知道在這樣的現實中，她會不會身材臃腫變形，與今天的輕靈美貌大相逕庭。
一滴大大的冷汗從臉上掛上來。
唉，為什麼我的擔憂總是這樣……這樣脫線？
不過再一想，也挺好。
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個抱著無望的暗戀……或者說，是在確認自己暗戀的同時也確定了失戀。
兩件同樣刺激的事情在同一時間發生確定。
我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運氣啊。
23
我從屋裡出來的時候，李逍遙小同學對我左看加右看，上看加下看。
我又沒扒你籬笆挖你牆角，你不用防我像防賊吧？
這小子真不會DO，我處處想著要幫你，你倒想著防我。
不過，我理解你啦兄弟，要是劉晉元今天突然腦子進水和我談上戀愛了，我防賊肯定比防你還嚴實。
「我跟村長打聽了一下，這裡南郊有間玉佛寺，裡頭的住持可能對如何消滅這殭屍有辦法的。」
我點下頭。
這個啊，我知道。
我還知道那個玉佛寺住持其實不過是個叫小石頭的佛珠精。
但是這一趟真得去走，因為在遊戲中，要不是得到小石頭的幫助，小李子他們一行無法突破那些屍氣進入將軍墓，更何況，赤鬼王更難對付。
我回頭看看。這地方也不太平。我左顧右盼，看到林MM正站在一邊的樹下和木先說話。咳，男的俊女的俏，粗粗一看還挺般配的。我招手喊林MM過來，她心情顯然很好的樣子，微笑著就走過來。
「月如，有件事要拜託你幫忙了。」
「什麼事？儘管說。」
「你看這裡很不太平，我想，你表哥他一個書生，要是遇到什麼意外，那誰心裡也都過意不去。不如，你先送他回林家堡吧。」
林MM懷疑的看了我一眼，我忙用最真誠的表情點頭。
雖然我有點私心，不過我當然還是為劉同學好的。
留在這裡，肯定沒有好兒，不說會不會讓殭屍咬一口，這可不是個太平地方，我們去宰赤鬼王的時候，苗人會來抄我們的後路，印象裡是抓走了韓神醫他女兒。現在劉晉元還留在這兒，保不齊是又送給家一個大肉票。
「你說的有道理啊……」
我忙點頭：「是啊是啊……」
「那你送他回去吧。」
「啊？」
這個轉變太快了，快得我差點兒閃了下巴。忙合上嘴，然後問：「為什麼？」
林MM很理所當然的說：「我爹正想趕快把我嫁人呢，我這樣跑出來的機會，恐怕只有這麼一次了。要是我送表哥回去，肯定我也再不出來。我才不去。」
切！
這丫頭真任性。
不過她說的也對。憑她家老頭兒的個性，的確是會這以做。
林MM是這年代少的有要追求自由要追求個性的叛逆少女。
「可是……」
「你看，既然你想的周到，那你就去送他吧。」
我送？我怕把他送羊入了虎口。
萬一我克制不住自己，對他起了邪念，想把他XX再OO再XXOO再OOXX，他一個小書生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哭。女孩子被性騷擾還可以報警。男的被騷擾……好像沒誰同情保護你，咱國家從古至今沒有這條法律。
打住！
我不能再想了。
這個想法實在很危險。
明明知道他是對一點意思也沒有的，可是這個幻想……真是邪惡又危險。
我已經開始幻想他書生袍下的身體是什麼樣子。他的頸項那麼修長纖細，白皙優美……
哎喲，鼻腔熱熱的，我趕忙走開。
劉晉元偏偏還走過來，很關切的問我：「還真，怎麼了？」
「沒，沒事……」
我腦筋有些不大好使，也不知道是累的，熱的，還是看到他被刺激的。
「晉，晉元，和你說個事兒。」
「什麼？」
我張了張嘴，馬上想到，如果直接和他說請他回林家堡去，他不答應怎麼辦？
「是這樣的……我在想，我們當然要去尋找這屍毒的來源，但是這些已經中了屍毒的人，卻也實在可憐。韓郎中心腸好，把他們都收容下來。可我看他這裡也缺醫少藥，吃穿都不太足夠，能不能照顧到這麼些人，還很難說。」
「是的……」
「所以我想，你能不能趕回林家堡一趟，告訴林堡主和蘇州的官府這裡的事情，請他們速速派差役和郎中來，才能迅速的改善這裡的情況。」
他點點頭：「你說的是。」
「那……」我看看天色，已經要黑了。
晚上的夜路可不好走，不能讓他連夜回去的。
「明天一早你就動身回去吧，救人如救火啊。藥材盡量多準備一些，請林盟主多幫幫忙了。」
「好。」他臉帶憂色：「我現在……」
「晚上不太平。」我說：「誰知道還有沒有殭屍和妖怪在路上遊蕩。」
身後韓醫仙說：「正是，我們村裡，到這個時分就要封村了。劉公子，你要去求援的話，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上路吧。」
韓醫仙家裡擠的滿滿噹噹的，好不容易給我們騰了兩間屋出來。木先和劉晉元是故友重逢，我和李逍遙當然住在一間屋。
晚上吃的東西也很簡單，可是韓醫仙的女兒，叫夢慈的小姑娘熬的一手好粥，香噴噴的熱乎乎的，我喝了好幾碗。
李逍遙合衣睡在我的外側。屋裡沒點油燈蠟燭，黑糊糊的。窗欞都為了安全起見，用木條釘死了，外頭的月光和夜風都進不來，屋裡很悶。
「哎，還真。」
「嗯？」
「靈兒到底得的什麼病？嚴重嗎？自從到了林家堡，她對我就有些冷淡……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了？還是我哪兒做的不對？」
我只想歎氣。
不過又一想，得，歎氣這種事情，我做來一點兒也不詩意。
「人家小女孩兒出遠門，當然害怕的。病嘛……也不嚴重，天明你自己去問問她吧。我也不太清楚，女孩子得病，怎麼會和我細說呢。」
他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床很小，他翻身的時候也連帶著影響到我。
「快睡吧，不是說了，明天我們就去玉佛寺嗎。」
「不知道路遠不遠。」
「說是走的快的話，也就半上午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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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迷迷糊糊了，眼前晃呀晃的帳子影兒，不知道為什麼總讓我模糊的想起晉元那可愛的身影。
可愛？
惡寒！
這詞兒套在大男人身上，我也夠可以的了。
可是……
想起來就是覺得異常的可愛。
真是，就是這樣想的。
又文雅，又善良的一個人。
而且知識淵博……
反正我淨想著他的好。
「還真。」
「唔……」
「你喜歡靈兒嗎？」
我的睡意讓他驚走了三分：「什麼？」
他悶悶的說：「你是不是喜歡靈兒？」
糊塗蛋，服你了。
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歡上趙靈兒了？
當然了，小姑娘挺可愛，挺討人喜歡。不過不是那種喜歡的。
「很喜歡啊，她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妹。你知道嘛，我是孤兒，挺想有兄弟姐妹的。山上都是師兄師弟，靈兒姑娘喊我一聲哥哥，我當然得照顧她了。警告你啊，你可不要辜負她。」
李逍遙聲音明顯輕鬆多了，嘿嘿笑兩聲：「呃……呵呵……」
「你呀，想太多了……」
我喜歡的人是……
唉，算了，我還不如你呢。
你現在雖然不可能再和林MM來一段桃花緣了，但是有靈兒一個小美人陪著你，也算是幸福的很了。
雖然前路茫茫，可是畢竟是有希望的。我也會盡力去扭轉，修改已知的一切。
但是我自己呢？
這個……真是天知道。
窗子的縫隙裡可以看到一閃而過的電光。我轉過頭，不意外的，聽到驚雷轟響，似乎就在頭頂炸開似的。
接著是嘩啦啦的雨聲，澆在屋瓦上。
聽起來就是場大雨。
24
雨一直沒有停。到早上的時候，天空陰沈沈的，雨像是盆潑而下，天地間一片茫茫的白。
「這樣可沒法兒去玉佛寺了。」韓夢慈站在屋簷底下，有些憂慮的說：「去玉佛寺要過虎跳嶺，雖然路不算遠，可是最陡峭難走了，平時都要小心，下這樣雨根本不能去。」
我轉頭看看西邊的廂房：「那去蘇州城的路呢？還通不通？」
「那倒是沒有什麼。」
我點下頭。
沒什麼影響，先打發劉晉元走。
他倒也沒推辭，打著傘的身影在雨裡面慢慢走遠。韓醫仙派人送他，也順便求援，取藥。
我有點兒不太放心，可是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追上去。
頭髮不剪總要長長。
現在痛一痛，死了心也就好了。一次拍死，省得以後零碎吃苦。
我回屋裡去，扒了幾口飯。飯是用野菜葉子淘的面魚，韓小妹妹手藝不錯，吃著挺香的。
就沖這個飯，怎麼著也得把人家的未婚夫……唔，叫江少雲，給她找回來。
看看，我的記性真不錯吧，一個小小的不能再小的龍套的名字，一樣記得住。
雨一直下到午飯的時候，也沒有要停的意思。幾個人都等的鬱悶起來了，林MM和趙MM在一邊兒說悄悄話，木先坐在桌邊不知道在寫什麼。小李子坐在廊下一邊擦他那把寶貝劍，一邊很頻繁的抬頭看天，似乎指望著能把這天給看晴了一樣。
「哎，你這個東西……管用的嗎？」
我笑起來，看著小李子不知道怎麼著，把我包袱裡的笛子給抖摟出來了。
「那你說，管什麼用？」
「你會吹吧？」
我笑：「吹嘛，誰不會？你拿著一頭兒，對著火吹唄。」
他笑著一拳打來，我閃頭避開：「只要活人都會吹！」
「行了，你就欺負我行。」
誰欺負誰還不曉得呢。
我把笛子拿過來，擦一擦，試了兩個音，吹了一支短短的曲子。
《機器貓》
啦啦啦……哆拉A夢……
調子很歡快，即使是這樣沈悶的大雨裡聽起來，機器貓的調子也是很歡快的。
李逍遙的眉毛漸漸舒展開，露出他那種樂天派的笑臉。
「這什麼調兒，挺好聽的。」
我笑笑。
就是告訴你，你也理解不了。
機器貓啊……
神奇的哆拉A夢。
韓夢慈走過來，給我們一人一杯水。我問：「韓姑娘，這雨今天還能不能停？」
韓夢慈靦腆的說：「我去問下爹爹。」不一會兒回來，說：「白天可能不會停了。」
「哦。」我反正也不急，拍拍李逍遙的肩膀，順手拿了根竹籤兒：「來來，我再教教你萬劍訣的用法。」
一邊說一邊比，李逍遙對學武是真有天份！教了一次就會的差不多了，再比劃一下，他就能自己使出招數來了。
還真是個學武的好胚子。
我當年學劍法的時候，也不慢。不過，他這種速度，還真是太驚人了一點。
雨漸漸的下的小了，可是天也已經快黑了。
我抬頭看著蘇州城的方向。
劉晉元他們應該是已經到了。
他在做些什麼呢？
竹籤在手指間轉來轉去，我有些出神。
遊戲中的劉晉元出場了兩次，一次是揚州，一次是京城……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猛然站了起來！
糟，我怎麼忘了這件事！
他和小蝴蝶精相遇，是因為他從蛛網上把她救了下來！可是蜘蛛精沒咬成蝴蝶，咬了他一口！
所以他身中纏絲毒，後來蝴蝶精舍身相救，也不過為他延壽十年而已！
我怎麼會忘記告訴了他！
如果你遇到一隻蛛網上的蝴蝶，千萬不要去救！
我霍然站起身來，李逍遙吃了一驚：「還真？你幹嘛？」
我心裡亂成一團麻，不知道劉晉元現在在哪裡？他幾時會起程回京城？
我來不來得及在解決這裡的事情之後趕去警告他？
還是……
我現在就去？
「吃晚飯……」韓夢慈一愣，說：「莫大哥，你怎麼了？」
我握了握拳，慢慢坐下來：「沒事……突然想起忘了一件要緊的事情……」
「很要緊麼？」她放下托盤：「什麼事？」
我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警告是一定要告訴他的。
不過，他會不會相信？
這麼莫名其妙一句話，不要去救一隻蝴蝶？
他聽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我幾乎可以想像得出，他會淺笑著，用會說話的眼睛看著我，那眼睛裡一邊在說白另一邊在說癡。
「要不要我去和爹爹講一聲，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我苦笑著搖頭：「沒事……等雨停了再說吧。」
下著雨的天已經要黑了。
韓夢慈放有些不大放心的看我一眼，李逍遙拍拍我的肩：「沒關係，有什麼麻煩事跟我說，我一定幫你的。」
大哥，你能把自己顧好不要我費心就行了。
我倒不指望你來幫我。
「咦？」韓夢慈忽然指著東面：「那……那是劉公子啊？」
我一驚，馬上抬起頭來。
雨霧和暮色中，有人正緩緩走來。
走在前頭那個撐傘的，不是劉晉元是誰？
我一躍而走，衝了出去。
兩個縱躍就停在了他的面前，相距還有一臂之遙。
看著他有些迷濛的面容，我失聲說：「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裡有這麼多中了屍毒的人，我怎麼能*？」他微笑：「再說了，你們不也還在這裡嗎？」
我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他的眼睛在一片昏暗裡，居然那麼明亮。
像是從天上落下來的星辰。
我在一瞬間頓悟。
我的種種抵抗，連番動作不過是垂死掙扎。
情網已經撒了開來，我無論如何，都出不去了。
雨到夜間就慢慢小了。
屋裡明燭高照，桌上攤滿了藥材。所有人都沒有去睡覺，一起動手揀藥分藥，擇好的就放在一旁斬切研磨，還有人在門外的廊下生著小風爐，五六個藥缽一起煎藥。
劉晉元鼻子靈，眼睛更尖，比我手腳還輕快。李逍遙純粹是個大傻個兒，除了認識一味止血的外用藥草，就什麼草藥也分不出來，所以他分配的活計是在一邊兒切藥。拿著他心愛的大鐵劍，橫切豎切左劈右斬，一臉鬱悶。
「差不多了吧？」
韓神醫抹了一把汗：「成了，剩下的我自己能行了。你們快去歇息吧，這天都快亮了。」
李逍遙哎喲一聲，大鐵劍鐺一聲掉在地下。
他跳起來甩手踢腿：「悶死了。我去睡會兒。」
我把手裡最後一把藥草歸好，拍拍手，也覺得脖子有點痛。劉晉元臉上是深深的倦色，我心裡微微一痛，覺得有些熱燙的液體似乎要從心口流下，低聲說：「你趕了一天路，又忙半夜，快睡吧。」
他搖搖頭：「我白天可以再補眠，你們卻還要趕去玉佛寺。幸好外面雨停了，不然恐怕還是不能上路。」
他一說我才聽出來，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靜寂的很。
「你睡會兒吧。」
因為客房不夠的關係，所以其他人都沒有睡。
我睡了原來為劉晉元預備的床榻。
「你先睡吧。」他說：「我回去看看。」
我點一下頭。
他昨夜也在這張床上睡過……
躺下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身體有些微微的發燙，我的手無意的收緊，用力握住被褥。
「要開窗麼？」他沒有立刻離開，一手持著燭台，站在窗前。
「好……」
他輕輕推開窗子，一陣涼風吹進來，他手上的燭火跳了幾下，滅了。
東方已經有隱隱的青白色。他站在那清冷的夜的餘光裡，顯得異常單薄茬弱。
我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
他輕輕的走了出去。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四周很安靜，偶爾可以聽見正屋裡的細微動靜。還在煎藥吧？
我……要保護他。
知道他將來會遇到些什麼，我不可能坐看著，注視著他，邁向注定受傷的將來。
至於感情不感情……
我嘴角露出苦笑。
不是有句話話說，他幸福了，我就幸福了麼？
喜歡他，不一定要得到他。
我摀住眼睛。
說這屁話的人，鐵定是沒談過戀愛的吧。
v
睡了沒有多久，天已經徹底的亮了起來。
雖然睡的很少，但是並不覺得特別不舒服。
到底年輕底子好，熬夜也不算什麼。早起看韓神醫，一夜沒睡，這老頭兒的臉色極差，皮膚鬆弛，眼袋深的成了一道溝。
衰老真是最可怕的事情。
可是每個人都會衰老……這不可抗拒。
除非你在衰老之前，已經死亡。
匆匆的填飽肚子，然後確定出發的人數。
木先，林月如，李逍遙，趙靈兒，還有我。
比起遊戲中的三人行：李逍遙，林月如和趙靈兒，我們的人數多出兩個，從三個變成五個。
多了一個我，一個木先。
我一直很犯疑，我是個外來者，木先又是做什麼來的呢？
他和劉晉元在一旁說話，聲音很低，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等到整裝待發的時候，我居然看到劉晉元也站在我們隊伍裡。
「晉元你？」
他微笑著說：「我剛才想了一下，去玉佛寺救教的事，我或許可以幫上忙。所以，就同你們一起去。」
！？
我有點愣，這什麼狀況？
從五人探險小分隊，一下子變成六個人了。
「可是，路上難免不太平，你還是……」
「韓姑娘說，這一路也沒有什麼，只是道路難走一些。」他微笑著說：「打架我當然幫不上忙，但是如果玉佛寺的住持大師肯教授我們克制殭屍之法，我總也能體會一二。」
我真是……
無語問蒼天。
玉佛寺壓根兒就是個空殼子，沒什麼大師，更沒什麼佛法。
只要把那小佛珠精打敗，就得到了克制赤鬼王的方法了。
可是我乾瞪眼，看著其他人都對劉晉元的話很贊成，就沒一個人覺得讓書生跟著去冒險是件不妥的事情。
這，這叫什麼事兒啊。
我明明知道，可是，我卻沒有一個過硬的理由來反駁。
「太危險了。」
只能擠出這麼句話來。
他說：「沒關係，有這麼多劍客在呢，我有何可懼？」
切。
他倒真是……能言善辯啊。
我悶悶的，只能持保留意見了。
其他人都沒有異議。大概是覺得，有個讀過佛經，通佛法的人和我們一起去請教寺院主持問題，是件好事。
唉。
我真的不想讓他受傷，哪怕只是一點點。
可是現在……
算了。
緊了一下靴帶，我們開始上路。
李逍遙在前，木先，林月如，趙靈兒，劉晉元，走在最後的是我。
反正就算要我的命，也不會讓誰傷害到他一根頭髮的。
走了一半路，我慢慢放鬆心事。
上路固然危險，可是留在韓神醫術，也不見得就安全。
苗人已經盯上了這裡，過不久就會來。在遊戲裡，他們殺傷了韓家的人，擄走了韓夢慈。
而劉晉元在這個時候，停留在白水村這地方，未必就是安全。
我歎口氣。
他根本不應該回來的。
乖乖留在蘇州，然後回京城去，不好嗎？
雖然，京城一樣有多厄的前途在等著他，但是留在這裡，更是凶多吉好。
既然留下也不安全，那麼就一起上路吧。
我這麼多年的劍，總不是白學的。
前天和他們一起去蛇窟，我還保留實力。
現在看來，是沒法兒留手藏藝了。
晉元。
在這個亂世裡，哪裡才是可以安身的樂土呢？
我的力量，又夠不夠保護所愛？
26
晉元和靈兒走的很近，低聲的在說些什麼。可以看到靈兒笑意盈盈，邊說帶比，似乎在講什麼武功招式。
晉元能聽得懂嗎？
呵……不過好學總是好的。
一路上十分太平，在遊戲裡的時候，這條路上尚有小妖出沒，多少練練手熱熱身。不過現在從遊戲中的三人行變成六人行，佩帶持劍，浩浩蕩蕩。估計是沒有哪個不開眼的虎啊狼啊的冒出來擋路。
山路不算是太難走，雖然剛下過雨，但是地下青草很多，不覺得很滑。
不過，這是對我們而言。
對晉元來說，讓一個文人連走這麼遠路，畢竟是有些難。況且，他昨夜一晚沒睡……我還在天明時打個了盹來著。早知道他今天也要同行，昨晚我無論如何不會睡他的床。
「歇息一下兒再走吧？」我正要開口的時候，林月如搶先說：「表哥喝口水。」
台詞被她搶了。
我悶聲的跟在後面。
劉晉元微微笑著，喝了口水，說：「不用休息了，快點趕路吧。」
走過峽口的時候，我嘴唇一動，木先說：「劉兄，這裡的石樑好像斷了。我背你過去吧。」
我的嘴唇閉上。
得，台詞又被搶了。
好在過了峽口，一路全是下山，小心著腳下，路不算是太難走。
劉晉元臉上紅撲撲的，像搽了一層胭脂，還是最上等的那個叫積雲齋的鋪子賣的胭脂。紅的就那麼好看，粉嫩嫩的……
我急忙在腿上捏了一把。
打住，打住。
再想就是限制級了。
我長了這麼大個兒，活了兩輩子，頭一次發現。
原來自己這麼猥瑣，人家衣冠整齊著，我就能往下流了想。
我這，我這什麼人啊我。
原來……
嗚，我今天才發現自己的真實面目……
原來，我比公車色狼強不到哪兒去。
李逍遙忽然賊咬了似的叫一聲：「哎，看到啦！」
綠樹叢中隱隱見到一角飛簷。還真別說，小佛珠精挺會找地方，這個位置怎麼看，都有點深山藏古寺那意境。當然，藏是藏了，不過藏的是妖寺，可不是什麼古剎。
我們沒走到寺門口，就見一光頭穿布袍的衝了出來。
閉著眼睛我都知道，這肯定是個屠夫，被強拉了來當和尚，想吃肉想的不得了……
咦？
那和尚一跑近，我就咋舌了。
乖乖，這年頭兒殺豬的長的恁秀氣啊，眉是眉眼是眼，唇紅唇白，你看那個小腰扭的，袍子也沒繫好，胸口的……
哎？
不對哦。
這個，根據我前世的經驗，今世的常識，這人秀色可餐衣衫不整的跑出來，最大一可能就是……
咳，有人要非禮他。
不過，第一，這是個男的。
第二，這是間和尚廟，不是什麼花街柳巷啊。
小李子第一個迎上他，很客氣的：「請……」
問字還沒出來，那個美少年……咳，美和尚尖叫一聲：「救命啊！」
我突然頓悟了！肯定是那個殺豬的在後面追著要吃他吧……劇情有點小出入，不過出入是小小的，在我的許可範圍之內。
美少年下一句說：「我師傅要強暴我啊！」
噹噹噹噹當當！
六聲響。
我們六個人的下巴，都砸到了腳面子上了。
這，這是什麼狀況？啊？
我，我突然覺得腦子裡飛起一片烏鴉，特別無辜的，啊啊啊的叫著，低空掠過，撲的我眼前一片黑壓壓。
這和遊戲裡，差太遠了吧！小佛珠精不是一心向佛的嗎？不是要多多招收信徒要成正果嗎？
怎麼，怎麼到了這裡，偏差了這麼多？
裡頭又衝出個穿黃袍披袈裟的來，也是衣襟大敞，乍乍呼呼：「空雲！你再跑？！我打斷你腿！」
我的頭更暈了……
這叫什麼事兒，都哪兒跟哪兒啊！
「喂！你這和尚！你想，想對……」小李子義憤填膺的開口，說了一半兒，越說聲音越小。
唉，真是純情小孩兒，看到男人要非禮男人，就連話都說不全了。
要是讓你知道我對劉晉元有什麼心思，說不定嚇得你舌頭都咬掉了。
其他人也是愣愣的，不知道該對眼前這一幕說些什麼才好。
等到那年老和尚發現我們，嘴臉頓時一變，笑的那叫一個淫蕩啊……
「各位小哥兒……也是來剃度出家的麼？」
木先怒喝：「你這淫和尚，回家剃你媽去！」
咳，話有點粗，不過理不粗。
這個和尚，委實是有點過份了啊。
弄得我也有點兒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打該罵，該哭該笑了。
「哎，話不要說這麼難聽嗎。這地方就我一家玉佛寺，你們不是來找我的，難能是找誰的？是不是也為了山下鬧屍瘟的事兒來的？老實說，辦法我有，不過不能白給你們。」
林月如雙眉一豎，還沒說話，那個胖和尚把臉一抹，笑瞇瞇的說：「要我幫忙不難，你們在這兒剃度出家，當我的弟子，聽我差遣吩咐，我就出手相助！」
看他那兩眼直冒黃光的樣子，口水都快流下了，一副色相，有點腦子也不會信他的話。
老實說，江少雲他們怎麼上的當，在這裡當了和尚的？
「淫僧！閉嘴！」林MM真是嫉惡如仇，眼裡不揉一粒沙子的那種人，嗖一聲就把劍拔出來了：「死和尚，看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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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要割我的舌頭啊？那也不難啊！」那個面目可憎的和尚嘿嘿一笑：「不過我對你這樣的小娘兒可沒興趣，讓你後面的漂亮男孩子過來吧，我一定好好兒對他們。」
唔，我摸著下巴。
情況有出入，佛珠精是個小淫妖。
而且好男色。
不過，我冷眼掃過。
這個小妖沒見過什麼世面，連說的話也跟山野土匪一樣。
估計他在這裡落地生根後，沒去過別的地方。
我還沒想好到底怎麼對付這家夥，前面的兩個人已經忍不住。動上了手了。
李逍遙，林月如，木先，三個人幾乎是同時衝了上去。
哎哎呀，這麼急做什麼。
算了，打就打吧。這個小妖腦子簡單，法力也不高。欺軟怕硬的，一二三，打完算好了。
反正，誰的聲音大，誰說的就是真理。
這就是個用拳頭說話的世界啊。
我把劉晉元和趙靈兒兩個人往後拉一拉，站在他們身前。
靈兒小聲說：「還真哥哥，我不要緊的，我也可以幫忙。」
我笑笑：「他們三個足夠了，你還是養養力氣吧。想要殺妖怪，以後機會多的是。」
這話可不是白說的。
她以後要面對的，是太多太多了。
現在，能夠保護她的時候，我還是希望能夠盡力保護她。
晉元站在我身後，他並不比我矮。想想也是，我虛歲十六，而他的年紀應該已經二十上下，身量比我高也是自然的事。
「還真。」
「唔？」
「這玉佛寺怎麼會如此呢？」
我苦笑，我可不知道。
靈兒說：「這裡……一股妖氣。」
「妖氣？」
「是啊，並不是太重，可是，的確是有一股妖氣。」
我心知肚明，抱著肩，好整以暇看小李子他們三個教訓玉佛精。
這個家夥八成酒色過度了，腳底虛浮，出拳無力。他以前是僧人的佛珠，也沒處學什麼妖法，已經被小李子他們打的無還手之力了。
我摸著下巴……奇怪啊，這家夥一臉無知相，跟著和尚沒學著什麼本事。
可是，
他從哪兒學會的玩男人？
難道是跟……學的？
哎哎，真是罪過。
我都想哪兒去了。
雖然心裡這麼腹誹，臉上還是一臉正經。
佛珠精氣喘吁吁，腳底下被木先一勾，撲的倒了。李逍遙挺劍就要刺下去，身後有人喝道：「住手！」
嗯，喊的很及時。
不過……
咦？
不是靈兒喊的？
我回過頭，晉元一臉堅毅的從我身後走出來。
很明顯，剛才是他喊的STOP。
「表哥，這個，這個……」林MM不肯再吐出淫僧二字，直接跳過：「這種東西趕緊殺掉，世上也好乾淨。」
「表妹，殺他當然容易。可是，」劉晉元溫聲說：「我們是來做什麼的，你忘了嗎？」
對哦。
一看那三個衝動派，就知道他們什麼都忘了。
「肯定是韓醫仙他們弄錯了，這種家夥怎麼可能知道驅屍瘟的辦法呢！」
地下那只被打的半死的胖禿子立刻掙扎起來：「各位小俠，不不，大俠，我沒騙你們，我真的知道的，你們要相信我啊，不要殺我啊！」
李逍遙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個屁！閉嘴！」
「我真的知道啊！黑水鎮東北有片墓地，那墓地裡的屍首從半年前就開始陸續的變成殭屍，爬出墓穴咬人，被咬的活人就會中了屍瘟毒，血變色，肉變質，不採取什麼辦法的話，大約七天左右，就會成為全無人性的殭屍了，然後他會再咬別人……屍毒就這麼傳開的。」
木先劍眉一揚：「你知道的倒多！那你在這裡誘拐良家少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和尚又哭又叫：「我只是喜歡漂亮少年啊，所以，所以，我就想多找些人來陪我啊。我真沒對他們做什麼！」
「胡扯！剛才那個就喊著你要強暴他！」
「我，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身體，我，我真沒想幹嘛……」胖和尚委屈起來：「真的，真的，我這個身體是假的，我，我根本也沒辦法對他幹嘛……」
幾個人眼光閃閃的盯著他，胖和尚忽然身體一縮，僧袍袈裟一下子癟了下去。
「想跑啊……」啊字還在嘴裡，小李子的眼珠子就一下子瞪的那個大，差點掉出來。
僧袍裡鑽出個小腦袋，光光的沒長頭髮，腮上都是嬰兒肥，白胖胖，胖嘟嘟，唇紅齒白，才有五六歲大，聲音稚嫩：「大哥哥，大姐姐……我，我就是弄個假身體好充當方丈住持的，我其實，其實我只有這麼大。」
呼，早想到了。
「你……你叫什麼名字？」劉晉元蹲下身，正好和他平視。
「我叫，小石頭……」小屁孩兒水汪汪的眼睛瞄一瞄晉元，馬上臉紅了。
KAO，露出本身來，還是一副色相！
我邁上前一步，正想給他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小石頭聲音軟嫩的不得了，沖晉元撒嬌：「哥哥，你叫什麼啊？」
「我姓劉，你可以喊我劉哥哥。」
晉元！你不要被騙了，這小子少說也修了有成百年，你當他哥？你虧大了你。
「劉哥哥──」
汗，小聲音甜的膩死人，小石頭全然不顧旁邊我們幾個臉色發青猛打哆嗦：「劉哥哥，你是好人，我願意幫你去除屍瘟。」
嗯？
眼前金光一閃，小石頭沒了蹤影，而晉元的手上，多出一串黃玉佛珠來。
我們幾個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一起落在那串佛珠上。
和我知道的情節又不一樣了。
原來的遊戲中，這佛珠認了靈兒當主人。
到了這兒，變成認了晉元。
算了，反正認都認了，也沒什麼……
啊！不對！
我突然想起。這個佛珠可以抵擋屍氣，當時在遊戲裡，就是靠著它才進的鬼將軍墓，殺了殭屍將軍和赤鬼王！現在佛珠認了晉元為主，那，那，那豈不是說，晉元也得和我們一起去將軍墓冒險去了！那裡，那裡怎麼是他能去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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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隨著一陣輕風化去了，那些和尚們也像如夢方醒一樣，茫然的站在原處。
「那個，空雲。」我喊了一聲。
那個標緻少年走了過來。
「你是叫江少雲吧？」
他點點頭：「是，恩公。」
別介……
一個恩公叫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韓姑娘很思念你呢，快些回去吧。」
他施了一禮：「多謝各位再造之恩，少雲沒齒不忘。」
看他們慢慢散了去，我的心事還沒解決吶。
我們幾個人團團圍著劉晉元。當然，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說這個佛球的功用，我只是說，這小家夥兒敵友難分，意圖不明。讓它留在劉晉元身邊實在危險，還是給擼下來的好。大家也都認為我說的有理，集合起來，劉晉元儘管有些無奈，也還是乖乖的伸出胳膊來。
結果……
先是劉晉元自己努力，接著木先和林月如也上去幫忙。靈兒和李逍遙也跟著插手了。最後我也使勁的掰啊拉啊的。
那佛珠不但沒有要褪下來，反而牢固的象長在劉晉元身上一樣，紋絲不動，倒是劉晉元的手腕兒被我們幾個又拉又擰又扯的弄的通紅一片，幾乎要滴出血來似的。他皮膚本來就薄嫩，哪經得起這麼折騰。
我看他臉色都青了，額上全是汗，歎了口氣：「算了，看來這個小淫妖是鐵定的跟著你了。我們這會兒也拿它沒有辦法。」
「那它……會不會對表哥不利啊？」
林MM搶著問。
我注視著她……能問出這話來，她對劉晉元，無庸至疑是有一份親情的。
不過，不是愛情。
劉晉元聲音平靜，臉上微微帶著一絲笑容：「不要緊。它要害我，不用等這麼半天。想必這個小……小朋友是有點認死理，他說要跟著我，就是跟定了，趕也趕不走。這沒什麼要緊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快些去驅除屍瘟，剷滅源頭，救那些無辜村民的性命。」
靈兒細聲細氣的說：「是，晉元哥哥說的對。我們先去黑水鎮吧。」
其他人雖然也還有些擔憂，但是想了一陣，還是同意這個建議。
我心裡可不踏實極了！
從玉佛寺回去的路上，我落後幾步，靠近劉晉元身邊：「晉元，我再試一次，看能不能把它摘下來。我畢竟是個道士，怎麼著也學過一些畫符驅妖的本事。」
晉元看看我：「還真，你不用太擔心。我覺得……它對我並無敵意。」
咳，誰管它有沒敵意，反正你不能戴著這玩兒意跟我們進墓地去。
「我再試一次，保證不弄痛你。」
他無奈的搖搖頭，伸出手來說：「好吧。」
看小說的時候，常形容女子的手臂如粉藕……這會兒看劉晉元的手，覺得居然就是書上說的那樣。
手腕上的紅痕還未褪去，看來仿如雪地紅梅，妖異綻放。那串佛珠緊緊貼著他的肌膚，玉黃的光暈襯著他手臂更是溫玉一般。
汗……
我的心在跳，我的手在抖啊。
「還真？」
「哦，噢。」我回過神來，從懷中摸出一張小小的黃符來，貼在那串珠子上。
念了幾句咒，再握住晉元的手碗試圖去褪那串珠子。
紋絲不動。
我，我再試。
還是不動。
我又是急，又怕傷到他。
眼前那雪白的手腕……線條那樣簡略優美，骨肉勻亭，多一分少一分都會損了這份天然……
狠狠咬一下舌尖！我居然又走神。
「還真，沒關係的。」劉晉元反過來安慰我：「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這麼一來，你就得跟我們去黑水鎮冒險了！那地方太危險，你不可以去！」
他愣了一下，一雙明眸怔怔的看著我，似乎要把我看穿看透一樣。
我憋的足足的底氣，就在那樣純粹真摯的注視下一洩如注。只覺得自己的心思齷齪下流，而他……
「還真，不要緊的，我不會有事的。」他淡淡的，堅定的說，臉上緩緩綻開一個平和的笑容：「我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我在他溫柔的目光，和這樣清雅的笑容裡，只覺得心裡暖暖的，軟軟的，像飲了許多美酒，又像是在做一個美夢。
「可是……」
「不是有你們在嗎？」他說：「我什麼也不怕。」
山風吹捲，他的黑髮被吹的凌亂飛散。他站立不動，我恍然如中魔了一樣，伸手替他按住頭髮。
「晉元……」
「走吧，要趕不上他們了。」
我哦一聲，高一腳低一腳的向前大步走。
反正……總之……
不管怎麼樣，我是一定要保護你的，晉元。
我不會讓你出任何意外。
你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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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拐回了白水村一趟，拿些藥物，收拾裝備，跟韓醫仙告了別，就要出發往黑水鎮去了。
臨走時，我把韓醫仙拉到一旁，問他村裡有沒有地窖地洞之類。他說有，前些年為了躲匪患，曾經挖過可以躲人的石洞。我叫他趕緊收拾收拾，帶著女兒徒弟和村人們躲進去。
他很奇怪，問我為什麼。
我怎麼能說，我們一走苗人就會來，打傷那麼多人，擄走你女兒為質，要脅趙靈兒呢？我只好說，我們這一去不知道多久能來，萬一殭屍鬧的太凶，總是有備無患啊。最好，多帶點迷藥什麼的在身上。他一個當大夫的，迷藥總會配過一些吧？
他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不過還是答應下來了。
我不放心，拉過韓夢慈小姑娘又吩咐一番。她臉一直羞的紅紅的，因為月如和靈兒告訴了她江少雲的事情。而且取笑了她幾句。這個小姑娘臉皮兒真薄。
「殭屍鬧的實在太凶了，你呀，不妨把你家的藥搬到地窖裡去收藏起來。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就證明一切安全了，你再出來吧。」
她也很不解，眨著大眼睛看我。
「聽我的，沒錯兒。我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啊。」
她想了想，含笑點頭。
哎，小妹妹，但願你聽話，我可真不想你被苗人又抓又打。再說，我也沒勝算能打敗那個見鬼的石長老。
晉元喊我：「還真，走了。」
我應：「來了。」又叮嚀一句：「現在就收拾，馬上就躲起來，聽到沒有。」
她點頭，衝我搖手：「莫公子，你們一路多小心。實在不成就退回來，不要強求。」
唉，真是個好姑娘。
可惜我……
我不愛紅妝愛書生啊。
你再好，咱也沒戲。
去黑水鎮的路很好認。根本不用人指點，也不用路標路牌。
下過雨後的天空特別澄澈，視野也開闊的不得了，朝東北一望，遠遠的陰氣沖天，青黑一片。
傻子衝著這團陰氣直直走，也能一絲不差走到黑水鎮去。
山間小路還有些泥濘，不過好在也有鋪一些麻石青石，不算太難走。
我們一路上，什麼也沒有碰見。
別說殭屍，屍怪，連雞鴨貓狗都沒見一隻。
甚至沒聽到蟲子叫。
越靠近黑水鎮，就越寂靜，靜的可怖極了，只有風吹過林梢，沙沙的，單調的聲響。
還別說，怪有恐怖片兒基調的。
一群人本來還在零零碎碎說話，李逍遙和靈兒MM說，月如MM和晉元同學說，木先和我基本不說。但是被這種氣氛一壓，大家的話自然而然都嚥回去了。
拐過一個小彎，看到一塊石碑，很粗糙的立在路旁。上書三個大字。
黑水鎮。
嘿，和遊戲裡的那塊碑一模一樣。
碑的後面，是一座死氣沈沈的小鎮。
房舍也不顯得破敗，當然了，殭屍們只愛啃人脖子，又不愛啃房基磚瓦，房子當然沒什麼。
但是，這些房子卻露出一股濃重的，死氣。
一股要破敗的氣息。
不是錯覺，一陣風不知道從哪裡吹來，帶著讓人作嘔的血肉的味道。
我有些擔心的先看看靈兒MM。她肚裡懷著小BB，到這種地方來本來就不合適。可是因為白水村很可能要去苗人，把她留下也是很不安全的。
再看看晉元。
這位是標準的書生，雖然不是弱不經風，但那是因為那陣風不夠大的關係o(┬﹏┬)o ??∼∼再大點兒勁兒吹，一準兒吹跑。
「哎！不要怕！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小李子真是夠楞啊夠楞……什麼時候都見他打頭陣：「我們不就來收拾殭屍的嗎？！站在這兒裡幹嘛？走走走！」
我輕輕一拉晉元的袖子：「你走在我旁邊，可別離遠。」
他笑笑，指指腕上的珠子：「你是不是也覺得它有用處了？我就覺得身上暖洋洋的，一點也沒有什麼不自在。你走我旁邊吧，離得遠怕會影響不到的。」
咦？
我，我理解……有偏差麼？
我的意思是，離近好保護他……他的意思是……
他？要？罩？我？
☉０☉∼∼∼∼∼∼
真是，真是……
我緊一緊腰帶，手按在劍柄上，說一句：「好，走。」
不管他是怎麼想的了，反正，目的是一樣的。
過程和原因……是可以忽略的。
村裡瀰漫著讓人不舒服的味道，血的氣味，腐肉，腥臭的氣息。靈兒的臉色果然不是太好，有些蒼白。林MM走了沒多遠，從腰裡解下來個荷包，給她繫上。
「月如姐姐，你這是……」
「你病剛好，這裡氣味太重，你肯定受不了。這個香袋裡裝了許多香料的，聽我爹說還有什麼好藥材，反正，你戴上，有好處。」
「這，我不能要，你……」
「行了，我身體好的很，你就戴著吧！」
嗚，真讓人感動。
月如MM真有俠氣。
轉頭再看晉元同學，卻捕捉到他急忙轉開頭的一幕。
這個……
真是，讓人怎麼說呢。
昔有佳人，可惜，在水一方。
林MM不喜歡書生……
我拍拍晉元的肩膀，他回過頭來時臉色卻很平靜：「走吧。」
哎，雖然她不喜歡書生，可是我喜歡啊……
不過，我比書生還不如。他喜歡他表妹，起碼還有我同情。我喜歡他，卻沒個人能說說心事，讓誰也來同情我一把。
村裡不像外面那樣寂靜，有各種各樣的動靜。
有的近，有的遠。
忽然從屋後躥出個黑影來，悶不作聲衝著我們就撲上來。
林MM啊的一聲叫，趙MM也摀住了嘴。
倒不是這個家夥有多麼的威風煞氣。
主要是……
咳，問題的重點是，這個黑影兒，會動的，會撲的，在攻擊小李子的。
是個沒頭的。
肩膀上面血糊糊一片，腦袋不知道哪裡去了，可是動作虎虎生風，掄圓了胳膊對著小李子就是一頓亂打。
小李子顯然也被這個無頭屍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唰唰兩劍，在殭屍身上狠狠劃了兩道口子。
可是殭屍竟然一點不受影響，仍然鼓足勁兒的跳啊跳啊打啊打……π_π｜｜
晉元急忙喊：「李兄，他已經不是活人了，不怕疼！你這樣傷他沒用！」
不愧是我看中的書生，看問題真是一針見血啊！
李逍遙動作很快，馬上改變戰略。回過劍來嗖嗖兩下，把殭屍的腿給砍下來了。
這下那無頭家夥重重的摔在地下，胳膊還亂動，可是已經找不到目標了。
「其實……」
這兩個字說的聲音很小，可是大家的目光唰一聲，全移了過去。
靈兒有點不大自在，看了大家一眼，在鼓勵又有些詭異的目光中，慢慢說：「我們不是要去墓地嗎？韓夢慈姑娘和我說，有條路特別快，不用從鎮裡穿過去，很快……而且，這些殭屍，他們……他們也不是願意這樣的，他們原來也只是普通人啊……我們就是砍倒再多，也，也沒什麼意義。」
啊，靈兒MM，你真是蕙質蘭心。
唔，果然是女媧後人，很有靈性。
大家自然一致決定，聽靈兒MM的，走捷徑。
小路上也不是完全太平的，但是收拾屍怪小妖什麼的，對我們來說還是小菜一碟。
我們一邊走，一邊打，一邊打，一邊走……據我不完全統計，我們不但遇到了我以前在遊戲裡遇到的人頭怪，殭屍怪，無頭屍，血湯怪，食屍鬼老太婆……還遇到了遊戲裡沒有吸血樹吸血草食人蜂……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晉元是我的重點保護對象，靈兒是我們大家的重點保護對象。
雖然她有身孕的事還是只有我和晉元知道，但是，她大病初癒的事大家是都知道的。
但靈兒MM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
我早就知道她會法術，可是自己親眼見，還是頭一回。
那會兒一窩的食人蜂嗡嗡的撲來，劍劈掌擊都沒什麼大用，你想像下用拳頭打蚊子，那效果會好麼？這東西目標太小了，而且又太密集了。
靈兒MM右手捏訣，運氣嬌喝了一聲：「火來。」
只見她雙掌一揮，一道火牆憑空而起，直朝前推去。
一陣哧哧的聲響，那些食人蜂被燒的焦黑殘破，逃走的逃走，落地的落地。這些個家夥最先被燒掉的是翅膀，而它們的行動又全靠翅膀，翅膀一沒，攻擊力也沒了，掉在地下誰還怕它？一腳就踩死十個八個的……就是太噁心了點兒￣▽￣
李逍遙這個神經大條的孩子居然還撿起一隻，很是新奇的說：」哎，燒熟了嘿。不知道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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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在大家BS的目光中消音，有些尷尬的把那個扔了，拍拍手說：「這個……」
所有人一致把頭轉了過去，給他看後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