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明在自家的廚房裡面咕都咕都地煮著洋白菜,結束了工作的晶夫從醫院方向走了過來。
“嗯,好香的味道。在一天的勞動過後,這個能填滿空腹感的時間最美妙不過了。”
晶夫微笑著坐到了桌子上。可是剛一看見功能表,他立刻提出了異議。
“喂!這不是和昨天一樣嗎?”
雖然晶夫這個人不太挑剔,但是好象並不喜歡連續兩天都吃同樣的東西。於是他一臉難看地看著負責制造食品的兒子。可是當事人的明卻一付心不在焉的狀態。
我開動了。晶夫小聲地說道。面對背對著廚房盤起手臂的明,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明,你不太適合一臉煩惱哦。”
注意到他的臺詞後,他的兒眨了兩三次眼,坐到了父親對面的椅子上,誇張地大大吐了口氣。也就是俗稱的歎氣。
“今天學校裡面來了個轉學生。”
“噢,那小子對你怎麼樣了嗎?”
“嗯,他給了我個耳光。”
剛好把洋白菜塞進嘴裡的晶夫忘記了咀嚼,目不轉睛地看著明紅腫的左頰。
“轉學生的名字是角南慧。”
“……!”
過度的吃驚讓晶夫噴出了口中的洋白菜片。而好巧不巧就沾在了兒子的臉孔上。
“呀!好髒!”
明將腦袋塞進了廚房的流理池裡,用溫水的水管沖著臉孔上的洋白菜碎片。用毛巾吸收了面孔上的水汽後,耳邊傳來了已經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變身迅速的男人的聲音。
“他……對你說了什麼叫?”
明爽快地點點頭。
其實他原本是想對今天的事情保密的。可是,在明心底的某個角落,他希望別人能夠瞭解自己想要和頑固而不懂變通的角南慧交上朋友的心意。希望能從什麼瞭解了這一切的人那裡受到鼓勵。
而被選擇成為了那個對象的晶夫,叼著自己專用的筷子陷入了沉思。
“你想聽我說嗎?”
“不用了,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知道……”
就在晶夫用原本支撐著下巴的右手覆蓋住臉孔呻吟出來的瞬間,桌子上的無繩電話響了起來。距哼比較近的父親順手取過了電話。
“喂喂……”
在和電話那一端的物件交談的期間,父親的表情明顯產生了逐步的變化。
(難道是有急診病人嗎?)
明掃平了第一碗米飯。就算是有煩惱和牽掛的事情,人類也是絕對無法戰勝餓肚子的感覺的。就在他這麼進入一人空想的境地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結束了通話的晶夫表情嚴肅面孔。
“怎麼了?急診嗎?”
“剛才的電話是優打來的。他說很抱歉,在他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兒子就轉入了你的學校。”
“優生生不知道嗎?”
怎麼可能會有不知道兒子轉學地點的父親?明實在覺得無法相信。
“他們家那邊,兒子的獨立能力很強啦。不過說起來其實咱們家也是這樣。”
(爸爸……好棒。)
明在心中誇獎著父親。所謂的有自知之明,不但對於孩子來說是必要的,人格已經定型的大人也格外需要。自從母親去世後,明為了醫生爸爸而不得不從事的家務也吃了不少苦頭。所以晶夫這個當事人能夠理解他的辛苦,自然讓他高興不已。
“慧原本在東京的W大附屬高中過著住宿生活。但是因為優的告白而大吃一驚趕了回來。”
W大附屬高中這個名詞讓明吃了一驚。
那是號稱每年都有過半學生考入東大的首都中心的超級名校。
這個號稱東大預備校的入學考試之難可以稱得上是全日本第一。要是給高中劃分規格的話,輝星頂多算是A,而W大附屬高中絕對就是特A級別的了。
(這個人的頭腦一定非常好。)
既然能夠通過輝星的轉學考試,腦袋好也算是理所當然吧。這麼一想的話,導師早上的態度也就並不奇怪了。
為了讓開始和男人交往的父親改邪歸正,居然那麼輕鬆就放棄了名校的學籍,為了打碴(明確認為一定是這樣沒錯)就轉校到父親物件的兒子上學的高中。
想到這樣的慧的面孔,被他所打的左頰一下子疼痛了起來。
“優說要向你道歉。還說有什麼的話請立刻告訴他。”
眼前的男人就好像是那個人的代言人一樣,將戀人的苦惱向自己的兒子進行著傾訴。雖然從中多少感覺到了一些排外感,但是明並不是那種不能理解兩個愛上了同性的男人的心情的人。
這並不是那種羅列語言而產生的理解,也許應該說是肌膚就和晶夫以及優的精神產生了共鳴吧?
“爸爸,你真的愛優嗎?”
面對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的兒子,晶夫也表情認真的做出了回答。
“我和優第一次見面,是在高中一年級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就覺得彼此對對方有感覺。而直到高三的時候,我們才明白了那是好像男女間一樣的戀愛感情。但是當時的社會並不象現在這樣對同性戀比較寬大理解。所以我們從來沒想過要去告白。然後在此期間我們就逐漸疏遠-----結婚-----生子-----然後直到一年前在醫界的新年會上再會。我是三年前失去了你的母親,而他則是在慧出生之後就立刻失去了妻子。”
兩個人就不由自主又來往了起來。
“開始只是朋友式的,但是因為我太懷念那段時光,優又太寂寞,所以就成為了這樣的關係。雖然沒有什麼好驕傲的。最初我以為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但是逐漸地,他在我心目中的比例越來越大,讓我已經無法再恢復成原來的那個自己。”
“那麼優也是一樣的嗎?”
對於明的問題男人斬釘截鐵地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也不知道他的確信是從哪裡來的。
人類好像不管多大也會因為戀愛而散發光芒。
“雖然今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現在我想一直呆在優的身邊。不好意思,不管是面對誰的反對,這個想法我也會貫徹到底的。“
兩手扶住桌子,父親對著兒子低下了頭顱。
(看這樣……是動了真心啊。)
畢竟這十六年來的兒子不是白做的。自己的父親是真心還是不是真心,從他的行動中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明只能認同父親的戀愛。
那麼,剩下的問題就還是慧的存在了。因為並不是要入籍結婚,所以應該不需要兒子的承諾,可是想到這樣下去的話優會成為夾心,感覺好可憐。
就算沒有這一點,把明當成殺父仇人一樣憎恨的慧,也早就打好了破壞兩人關係的主意。
“我會想辦法和優的兒子交上朋友,讓他認同爸爸你們的關係。”
儘管嘴上如此說著,明還是忍不住把眼前的洋白菜當成了慧,狠狠地用筷子戳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擁有如此心胸寬闊的兒子真是我的幸運。”
壞壞地一笑,將空的飯碗遞到了明眼前的男人,又恢復成了平時那個粗神經的父親。
(你恢復得太快了吧?老爸。)
沒有從父親身上繼承到會長久煩惱的遺傳細胞的明,再次意識到自己果然是晶夫的兒子。
“南無阿彌陀佛……”
這裡是清晨的舊教學樓一層的解剖室。
敲了敲角落裡的小佛壇上的鐘,梅津有貴合掌褥告了一聲。在他的後面,是在制服外面披了件白大褂的明。他的眼睛正緊盯著動物解剖臺上的青蛙。
“梅津,接下來要摘除腦的部分,確認有無反射行動。你在攝像機裡面放上帶子 。”
確認到梅津好像在說OK一樣端起攝像機後,明拿起手術刀。
現在,他和梅津正在製作每月一次的解剖結果發表會上要用的報告。
為了學習而從小就看著父親進行動物實驗的明,當然毫不害怕地就對著因為麻醉而癱在那裡的青蛙揮動了手術刀。
“對了,關於剛才說的事情,我很羡慕明哦。”
明明長相可愛嘴巴卻很毒的梅津,被學生們背地裡封了個可“輝星的可愛炸彈”的稱號。他現在突然對明開了口。
“啊,你是說我父親有了喜歡的對象的事情嗎?可是,還不知道會不會走到再婚的那一步。雖然我是希望他們能夠發展順利,讓我從家務中解脫出來啦。”
不知詳情的青梅竹馬的臺詞,讓明苦笑了出來。
你讓我怎麼對他說我父親的對象是個男人呢?就算是很理解同性戀心情的明,也覺得這樣無論如何都太勉強,而是選擇適合地糊弄過去。
“有若干的可能性不就很好了嗎?象我父親那種人給人的印象就是整天醉醺醺的,所以會來找他的人也都是酒店的歐巴桑。幸好他還沒說要再婚,這讓我多少放心一些。如果他的對象是你爸爸那樣的女醫生的話,我絕對會押著他上教學的。”
梅津握緊了拳頭,很努力地表示自己的決心。而此時有個人拿著手裡的文件給梅津的腦袋一下。
“冰島部長!”
明和梅津同時叫了現來。
在他們倆人面前,站著擁有使用這個房間的權力的解剖部部長冰島。無視兩個吃驚的學弟,他緊緊地盯住解剖臺上的青蛙。
“怎麼樣?進展還順利嗎?”
“啊,很順利。部長。”
不知道為什麼,明的面孔微微泛上了紅暈。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冰島也對旁邊拿著攝像機的梅津打了個招呼。
“梅津,你有在好好幹活嗎?”
“當然有了。倒是部長你啊,和這麼努力認真的我們比起來,您老人家又是在幹什麼呢?連個面了不露。”
“啊哈哈,有一點點事情啦。”
身體纖細修長,戴著銀邊眼鏡的冰島部長,一直都是部員們崇拜的對象。
身為自從輝星高中創立以來就已經存在,歷史悠久的解剖部部長的冰島,至今為止的表現都相當雷厲風行,創下了不少佳績。可是這一周他卻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沒有在部活動房間露過面。聽到梅津的非難冰島忍不住露出了苦笑。他雖然有不來這裡的理由,但是目前的階段還不想把那些告訴部員們。
為了暫時逃避開這個話題,他轉過知體看向了另一個學弟。
嚇了一跳的人是明。突然投向自己的視玫讓他一陣慌張,拿著手術刀的手也不禁亂了分寸。
“啊啊!明!你在切哪裡啦!”
梅津抱著攝像機叫了起來。
解剖臺上可憐的青蛙,在這個瞬間已經被召喚到了西天。
臉孔呈番茄狀態的明,沿著校內的走廊向教室走去。
他的心裡面還在重播著剛才在解剖室的一幕。
面紅耳赤的自己……梅津的叫聲……失去了氣息的青蛙……
還有,還有……冰島部長的臉孔和聲音。
沒錯,明所愛慕的人就是冰島。男人迷戀男人算怎麼回事嘛!普通人的話一定會如此非難吧?但是明從小時候就只對男性產生興趣。不管什麼時候愛慕上的對象都是男性。
對於這樣的他而言,溫柔的部長足以成為戀愛的對象。
這樣太奇怪了……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煩惱。所以在初中時代還勉強自己和女孩子進行約會。
但是,他的目光還是會不由自主追隨著男性教師,朋友,以及同學。
在角認了和女孩子絕緣後,繼承了樂天的父親血統的明,選擇了忠誠于自己的心意。
冰島就是他第一任的單相思物件了。
(笨蛋!笨蛋!笨蛋!我這個大笨蛋!老是這種反應的話,一定會被看出來的!)
光是想起當時的情景,他就有臉孔著火的感覺。因為這個關係,他根本不敢抬起面孔,結果結結實撞到了教室的房門上。
“疼……”
他捂著腦袋呻吟了出來的時候,耳邊傳來的嘲笑的聲音。
明產生了不好的預感。結果這個預感非常的靈驗。他立刻看到了角南慧的身影。
“啊……慧同學……”
昨天曾經感到過的那種他的長相真的很合自己口味的感覺再次襲擊了明。他有點慌張,難不成自己很有水性楊花的素質嗎?不過已經向父親宣言過要和他好好相處的明,還是為了實現昨天晚上就考慮好的計畫而開了口。
“慧,關於優的事情我想好好和你談一下,放學後你能抽出點時間嗎?”
明盡可能溫和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但是,慧面孔微扭曲了一下那張端正的面孔,立刻就冷冰冰地做出了回答。
“我可沒有和你說什麼的時間。”
雖然看到對方斬釘截鐵拒絕自己的樣子,明還是不屈不撓的想要再度發出邀請。可是慧突然笑了一笑。是冷笑。
“你那點小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是想和我成為朋友,然後軟化我,讓我承認優和那個老色狼的關係對不對?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
“我、我的爸爸才不是什麼色狼!”
對於慧只能用過份來形容的表現,就連明也忍不住攥住了拳頭。
“在我的寶貝優的身體上留上吻痕的傢伙不是色狼是什麼?你是白癡啊?”
這個直截了當的單詞明幾乎快要跳了起來。
明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兩個人,去分析什麼誰在上誰在下的問題,因為他到現在還沒有多少實際的感覺。而且,因為是一起生活的父親,所以真的很難去想像晶夫和別人上床的鏡頭。
(唔……老爸,你不要扯我的後腿啦!)
順便說一句,明還是童貞,至今連初吻都還沒有經歷過。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明漲紅臉的面孔而領悟到了這個事實……
“明明是童貞,還去承認什麼同性戀伴侶,你果然是白癡啊!!”
慧壞笑著說出的臺詞讓明相當受傷,差一點就徹底爆發出了怒火。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不能……)
明好像念咒一樣不停在內心嘀咕著,用盡了所有的努力才把怒火平息了下去。
然後就在他為了再度爭取和慧交談的機會,而試圖開口邀請的時候。
就在這個時候……慧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他已經進入了因為眾多的學生而一片嘈雜的教室裡面。
嗚呼……羽根井明……前途多難。
說起來其實也可悲。日本這個國家的道德觀現在也非常的嚴格。
雖然每個人的標準不一樣,但是平均起來的話還是處在了一個相當高的位置上,這也表現出了日本民族頑固的一面。被視為禁忌的同性戀,就算再怎麼受到和平時代的年輕人們的認同,但是一旦出了都市還是會立刻被當成犯罪者一樣對待。就算是那些在女性雜誌上看到關於同性戀報導而狂喜亂舞的中年主婦們,一旦自己的親人裡面出現了同性戀,最普通的反應還是立刻跳出來用盡辦法想要讓他們改邪歸正。
而這一類人的典型,目前就正在明的視線前方。
“明明就是童貞,還去承認什麼同性戀伴侶,你果然是白癡啊!!”
那就是今天早上剛剛如此宣言而傷害了明的角南慧。不過不巧的是他並不是中年主婦,而是正翹著腿,狠狠瞪著為了收考卷而接近他的明的同班同學。他的身體裡面就好像安裝了搜索明這個存在的雷達一樣,只要明本人一進入他半徑一米的範圍內,立刻就要遭受到好像利劍一樣目光的洗禮。
簡直就好像巴普洛夫的條件反射。
(……真是的,實在是實疼啊。連個交談的機會都不給我……)
明苦笑著為了回收試卷而把手伸向了慧的桌子。但是,事情並沒有順利進行下去。因為慧把桌子上的卷子碰到了地上。
怎麼看都是故意的。
“角、角南同學……”
伴隨著歎息,明叫出了這個名字。他彎下身體撿起了卷子,同時偷偷打量了慧一眼。當然了,人家還是拿脊背對著他,根本就沒有回答的意思。看起來,他是打算徹底無視明的存在。
明對於向父親晶夫和他的戀人所做出的朋友宣言,感到了一絲的陰影。
即使如此,他還是微微一笑……
“下次希望你能夠親手交給我。”明用慧也聽得到的聲音嘀咕了一句。
於是乎慧冷冷地瞪了明一眼。
“如果直接碰到你的的,要是傳染上了你爸爸的同性戀細菌怎麼辦!”慧用只有兩個當事人聽得見的聲音狠狠說道。從那之後,就再也不肯看上明一眼。
無從下手。
但是,現在才不過剛剛為了宣言的成功而努力,現在就死心還太早了一些。明如此告誡自己。緊緊握住了手上慧的試卷。
“喂,委員長,卷子還沒收好嗎?”
從講臺上傳來了老師的聲音,讓明猛地驚醒了過來。他有點尷尬地展開了手上皺巴巴的卷子,連同其它卷子一起交給了老師。
當然了,等老師發現只有一張卷子滿是皺褶的時候,不免有些疑惑。
如此這般地,就到了角南慧轉學後的第二天下午。
他的風評很快就只能用差勁來形容了。因為第一天就爆發了摑班級委員長事件的關係,大部分人都躊躇著不敢主動和他交談。
但是,像那種認為人類都是朋友的傢伙不管在哪個學校都是存在的。所以還是有人主動和他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
“你好。”
“你以前的學校怎麼樣啊?”
但是,不管是哪個問題,都遭到了慧完全的無視。
“委員長!那小子是什麼意思啊!那是什麼態度!”
“明明是新生還那麼張狂!”
這其中還有人聽說明和他認識,就跑來找他抱怨,讓他想辦法管管那個傢伙。就算是認同了父親們同性戀關係的明,也實在說不出口自己是怎麼和他認識的。
於是明只能苦笑著,勸大家和他好好相處,就把話題糊型這去。
然後,那天下午第五節課,是解剖實驗的課程。
一個讓全校學生都意識到了角南慧這個名字的事件,就是發生在了此時。
那天下午是兩個班共同進行生物解剖的實習。
和外邊的普通高中不一樣,在輝星解剖學是作獨立的科目而存在於生物課上的。也就是說,如果拿不到這個學分的話,等著你的就只有留級這個後果。
解剖所使用的動物包括蚯蚓、蟋蟀、鯽魚、青蛙、老鼠、兔子、貓、狗等各種各樣的類型。而在講授生物的老師們所規定的教材中,青蛙明顯佔據了壓倒的多數。因為狗或者貓什麼的都只能通過保健所或動物管理事務所來獲得,而在自己學校池塘裡面就聚集了一群群的青蛙,無疑是要容易弄到手多了。
將來要是進入醫科大學的話,動物解剖乃至於人體的屍體解剖都是必修科目。所以就算是因為動物內臟和血的顏色快要吐出來的學生,想到今後等待自己的道路,也不能不儘量保持著冷靜把手術刀插進青蛙的肚子。
“啊,神啊,拜託了,請一定要讓實驗動物的是青蛙哦!”
在上課鈴快要響起的時候,在寬敞的實驗室裡面,學生之一雙手合十地大聲祈禱著。周圍的學生們也紛紛表示贊同。
“就是說嘛。可千萬別是貓啊、狗啊什麼的。特別是絕對不要是兔子!”
“沒錯沒錯,我在鄉下的小表弟就養著兔子呢。”
“你和他說過我們會解剖兔子嗎?”
“白癡!說了的話絕對會哭的!”
“啊,還是青蛙好啊。青蛙的話還比較能接受。”
對於青蛙來說可能很失禮的對話吧?
說不定哪天盤旋在實驗室裡的被解剖的青蛙靈們,就會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哦。
不過那一天的實驗動物,好死不死居然是兔子。
“真的假的啊?梅津?”
當他們從為了準備實驗而進入教室的梅津口中聽到今天的教材後,所有人的臉孔一下子蒼白了不少。
“你就好了。反正早就習慣解剖動物了。”
聽到這個學生的話後,梅津露出了壞壞的笑容。
“我啊,從小就是看著父親的解剖長大的。所以這些根本不算什麼!人家最喜歡解剖了!”
“我說你啊,老這麼說的話小心被死去的動物怨靈咒殺哦!”
梅津對於損友的忠告只是哼了一聲。在此期間課程已經開始了。
明和生物老師一起拿著作為教材的幾隻兔子走了進來,然後將被關在小小籠子裡面的動物在每個桌子上都放了一隻。
(奇怪?慧不在……)
結束工作回到座位上後,明注意到了慧不在教室中。就在明東張西望要量著周圍的時候,伴隨著開門的聲音,慧拿著生物教科書走了進來。
“這麼晚,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角南慧。因為不知道實驗室的位置,所以多花了些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被慧沒有抑揚頓挫的平淡聲音,以及他那種可以壓倒一切的氛圍所擊敗了,所以戴著眼鏡有些神經質的老師並沒有進一步追究,而是讓遲到的學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沒有告訴他實驗室在哪裡嗎?)
在記憶中應該是告訴了,不過只是靠著昨天說的一遍,應該沒人能記住所有教室的位置吧?明對來這裡之前沒能再向他進行說明一事非常的後悔。
“今天的解剖試驗是生理學的實習。我來說明一下概要。首先用乙醚讓兔子麻醉,然後切斷頸部讓氣管露出,在那裡插入氣管針頭……“
某個地方響起了嘎達一聲。向那個聲音的方向看去,慧正站在那裡瞪著老師。
“你、你怎麼了?角南同學?”
不知所措的生物老師,有點口吃地向站起來的學生詢問。
“我有問題。”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