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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有你不孤單(限)【愛.犯傻3】作者:安祖緹

有你不孤單(限)【愛.犯傻3】作者:安祖緹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6335個瀏覽者
出版日期:2009 年 10 月 02 日
簡介

  該死!父親到底是哪根筋有問題?
  竟然未經他的同意,就替他買了一個妻子!
  嘖,就算他因為發生意外,性情變得乖戾孤僻
  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輪不到別人來干涉
  更何況是像她這種從小就得不到家人疼愛
  只用區區三百萬就賣了自己一生的女孩!
  為了報復她和父親的自以為是
  他根本是把羞辱她、欺侮她當成例行公事
  甚至他還想到最經典的一招──
  利用她需要愛的弱點,創造出一個溫柔似水的男人
  讓她淪陷在他所構築出來的粉紅色世界裡
  等到她說出「我愛你」,再給予最殘酷的一擊!
  對於自己惡劣的行徑,他絲毫沒有反省之心
  直到有一天,這個從結婚第一天就被錯待的妻子
  竟然願意為了他,送上自己寶貴的生命……
  
  
楔子

  手術室外,丁志誠心焦的等待著,在他身旁,一名六歲的清秀小女孩正默默垂著淚。

  手術室內是丁志誠目前懷孕七個月的再婚妻子,拚了這麼久,養育了三名女兒加一個拖油瓶的他,終於有了香火,然而所有的希望在今天下午,妻子下樓梯時不小心滑了一跤,而有可能幻滅。

  過了好一會,一位護士出來了,神色匆忙。

  「請問是陳美香的家屬?」

  「我是。」丁志誠急急站起來,「怎麼樣?我兒子現在怎麼了?」

  「情況很差,目前只能救一個人,要救誰?」

  「請救救我媽媽!」六歲的小女孩,也是陳美香再嫁時帶過去的女兒丁沉卉抓住護士的衣服下襬,「求求你!」

  「救我兒子!」丁志誠激動的聲音蓋過沉卉,「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我兒子!」

  護士充滿同情的看了沉卉一眼,「我知道了。」語畢,再回手術室。

  「爸,為什麼不救媽媽?」沉卉哭著問。

  「你還敢問!」因等待而心情焦躁的丁志誠火大的甩了沉卉一巴掌,「如果不是你一直催促你媽下樓,她會摔倒嗎?我會面臨兩難的抉擇嗎?如果你媽出了事,如果我的兒子有生命危險,都是你的錯!聽到沒有?統統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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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丁家的餐廳內,一如以往的沉悶。

  餐桌上僅有三個人,分別是丁志誠與目前就讀大學的小女兒丁景夢以及當年跟著妻子一起嫁過來的拖油瓶──丁沉卉。

  「你姊姊她們又不回來吃飯!」丁志誠不悅的說。

  「她們約會去啦!」景夢沒好氣的答。

  有男朋友當然是跟男朋友去約會啊,吃喝都有男朋友付帳,還可以吃大餐,多好啊!哪像她,零用錢少得可憐,又沒有金主,只好乖乖的回家吃晚飯,忍受一屋子的沉悶氣氛。

  「約會約會!有了男人,家人就可以不管了!」丁志誠不爽咆哮。

  景夢撇了下嘴,「女兒長大總是要嫁出去的啊,又不會在家一輩子,當然是男人比較重要!」

  「所以我說養女兒沒路用!可惡!我本來應該有兒子的!」結果卻在一場意外中,妻子跟兒子統統失去了!

  妻子發生意外時,雖然他選擇救兒子,卻沒想到搶救下來的兒子在兩天後也因為細菌感染而過世了!

  丁家的血脈就要斷在他這一代,他的公司無人可繼承,越想就越火大!

  「不會啦!我會陪著爸一輩子的!」一旁的沉卉見氣氛越來越差,忙出聲緩頰,「我一定會孝順、陪伴爸爸一輩子的!」

  「對啊,沉卉會照顧你的!就算生了兒子也不見得有她好用,說不定兒子有了老婆就不要你了!」景夢幫腔。

  「這是兩回事!」丁志誠憤憤道。

  沉卉再孝順,身上流的也是別人的血液,更何況,斷了他香火的就是可惡的她!

  將來若老了需要人照顧,理所當然也是由她來,就算賠上青春也是應該!

  「一樣啦!也只有沉卉將來會照顧你,你就別挑三撿四了。」說話一向沒大沒小的景夢揮了揮手道。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你真的是我親生女兒嗎?」丁志誠兩手握住桌沿,氣得快翻桌。

  「爸,別氣!」沉卉連忙自口袋中拿出這個月的薪資袋,遞給丁志誠。「我發薪水了,爸,給你。」

  丁志誠這才臉色稍懈,抽出薪水來仔細數著。

  「為什麼少了兩千塊?」丁志誠眉頭皺起,「你拿到哪去了?」

  「因為經濟不景氣,所以老闆說現在沒有全勤了。」沉卉陪笑臉道:「不過很多人放無薪假,每個月都只能領基本工資,我這樣算不錯了。」

  「一個月才賺兩萬八,扣掉兩千剩兩萬六,哪裡不錯了?」丁志誠嘴上碎碎念著,將薪水放到一旁的桌上。

  一旁的景夢覷了將所有薪水都給了父親的沉卉一眼,再打量她身上便宜的衣物,那一頭方便整理不用上美容院修剪的直長髮,心裡只覺得她笨。

  父親規定每個人的薪水都要交給他,但她很清楚大姊跟二姊都有偷藏私房錢,只有這個拖油瓶當真乖乖的把錢全數交給父親,再每個月領那少之又少的零用錢。

  還不是為了諂媚巴結父親!她不屑的冷哼。只有不受人疼寵的才要這麼用盡心機!

  桌上的手機適時的響起,打斷了父女間的劍拔弩張。

  丁志誠拿起手機一看,臉色沉下。

  「誰打來的?」見父親臉色大變,沉卉不由得關心的問。

  「不關你的事。」丁志誠切斷通話,正想關機時,門鈴響了。

  「有人來了,我去開門。」景夢放下碗筷,快步走向門口。

  「等等……」丁志誠衝過去想阻止,但已來不及。

  「請問你找誰?」景夢問眼前一名身材高大,蓄著胡,跟父親差不多年紀的男人。

  「丁志誠!」杜傳生凌厲的目光直盯著臉色發青的丁志誠,「欠我的錢該還了吧?」

  「呃……」一向在女兒面前頗有威嚴的丁志誠頓時像個卒仔,縮肩彎背的搓著無措的手。「請再給我一些時間……」

  「我已經多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了!」杜傳生大步跨入,身後還跟著一名神似保鏢的大個子。「這一個月電話不接,避不見面,我不相信你真有誠意還我錢!」

  「我真的會還的!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嘛,我現在公司情況也不是很好,很吃緊,但我一定會還錢的!」

  爸欠人家錢?聽到這消息,沉卉與景夢都傻眼了。

  公司的情形父親從沒跟家裡提過,平常在女兒面前也都擺著大老闆的姿態,誰知道公司狀況早就不行了。

  「難怪他連女兒的錢都催討成這樣!」景夢在沉卉耳旁不齒的冷哼。「原來是因為這樣啊!就連你想上大學都不給你去!」景夢表面同情,其實是在刺激她。

  聞言,沉卉臉色黯然。

  今年二十二歲的她與景夢同年,她在校的功課比景夢好,但是父親卻決定讓景夢上大學,而要她去工作。雖然不公平,但她仍是隱忍了下來,畢竟若沒有父親,失去母親的她說不定早就流落街頭成了乞丐,能夠每天吃飽穿暖,就該感謝。

  「爸有困難,身為女兒本來就該幫忙。」沉卉回道。

  「你呀,真的好虛偽喔!」景夢一臉受不了的樣子。「老是說著好聽的話,真想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是真的這麼想的!」沉卉抗辯。

  她們的對話雖然小聲,可靠她們比較近的杜傳生仍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特意打量了個子比景夢稍微矮小了些,目測約一六三的沉卉。

  她的外型清秀,五官細緻,一雙圓眸充滿靈氣。雖然算不上是出眾的漂亮女孩,但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沒有尖銳的刺,只有柔和的光。

  「拜託,看在我們高中同學三年的份上,再通融我一些時間吧!」這廂,丁志誠仍在哀哀懇求。

  「就是因為看在高中同學的份上,我才借了你三百萬,一借就是一整年!我不想再拖了,你有多少還多少!」

  杜傳生最討厭言而無信的人!

  他並不缺這三百萬,但他也不想被當成提款機!

  「我真的沒錢啊,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沒錢還?那先還點利息吧!」說罷,杜傳生眼色一使,身形魁梧的大個子立即朝丁志誠走去。

  丁志誠臉色迥然大變。

  杜家當初是黑道世家,雖然已經漂白作清白生意多年,但黑道人的一些習性仍舊未改,出門還是會帶兄弟,遇有不平就拳頭解決。

  「等一下!利息我們有!」沉卉見狀連忙擋在大個子與父親之間。

  「等。」杜傳生做了個手勢,大個子再退回他身後。「拿出來。」

  「好。」沉卉猛一點頭,衝回餐廳拿了她的薪資袋,誠惶誠恐交給杜傳生,「這些是利息,請先收下,其它的,我們會再想辦法。」

  杜傳生特意瀏覽了薪資袋上頭的信息。

  「丁沉卉……是你?」

  「是的!」

  「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兩萬六千塊?」

  「雖……雖然可能有點少,不過總比您白跑一趟的好。」沉卉用力撐起笑臉。

  「是……是啊,請你收下吧!」丁志誠同樣陪笑臉。

  「那剩下的你什麼時候才要還?」問這話時,杜傳生是看著丁沉卉的。

  「我會盡力在最短的時間還您的!」

  「一個月的時間夠嗎?」杜傳生一雙深邃的黑眸像看著獵物般直盯著她,讓沉卉不由得背脊發麻。

  「一個月?」這麼短?一個月時間能賺多少錢?再一個兩萬六千塊?「對不起,呃……這位先生,一個月時間我恐怕籌不出來。」

  「籌不出來那就看你爸要斷條胳膊還是斷條腿了!」

  斷胳膊?斷腿?這怎麼可以!

  轉頭瞧父親嚇得臉色發白,一旁的景夢也是嚇得噤若寒蟬,沉卉更覺得自己有保護家人的義務。

  十六年前她害死了母親與弟弟,十六年後,是她贖罪的機會。

  「這樣就更籌不出錢來了!」沉卉大著膽子與令人望而生畏的杜傳生斡旋談判,「四肢健全才能賺更多錢,您可以每個月固定在這個時候來拿錢,我們會準時將錢奉上,直到全數還完的時候!我保證,我們不會逃避,也不會故意賴帳。我給您我的手機號碼,您隨時可以打電話來,只要我少接一次,您就剁掉我一根手指也沒關係!還有我的上班地點也可以告訴您,不過請不要常來找我喝茶就是了,我家老闆因為經濟不景氣,動輒扣薪水,您讓我們平靜積極的賺錢,這樣錢才還得快。」

  「剁手指?」這女孩膽子恁大。

  「對!」沉卉點頭,「我的工作是作業員,少了一兩根手指還沒關係……啊,這不是說我會因此故意不接電話,而是想告訴您,就算剁掉一兩根手指,還是可以賺錢還您的!」

  「哈哈哈……」杜傳生忍俊不住大笑起來,一旁的丁家父女一臉錯愕。

  他笑了!笑了是不是表示有轉圜的機會了?沉卉見狀心喜,趕忙拿出手機來。「我現在就用紅外線傳送我的手機號碼給您。」

  「不用了!」杜傳生抬手阻止,「我不要這筆錢了。」

  「咦?」丁家三父女不約而同發出驚異之聲。

  「我只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丁志誠急問。

  他有救了,他不用還錢了,太好了!

  「你的女兒。」杜傳生指著沉卉,「要嫁給我兒子!」

  「什麼?」丁志誠臉色大變。

  杜傳生只有一個獨生子,今年二十七歲,外型高大英挺,面容英俊,完全遺傳了父親的帥氣與挺拔體型,長春籐名校畢業,是名優質青年,這樣一個上好條件的男人需要父親為他找媳婦,就表示一定有問題。

  事實上,他在兩年前出了場車禍,個性變得乖戾殘暴不說,還瞎了左眼,右腿也不良於行,已經是個殘廢。

  除非貪圖杜家家產,否則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跟這樣的一個男人結婚!

  杜傳生的用意非常明顯,他要他的女兒去伺候他,服侍他一輩子來抵龐大的債務。

  雖然他不喜歡沉卉,也怨恨她害死了自己的香火,然而當面臨取捨之際,他捨不得。

  景夢說得對,將來他年老之後,仍會一直照顧他的恐怕只有沉卉了,他也正有意思要她一輩子不嫁,讓他老了無後顧之憂,然而杜傳生提出了要他女兒的要求,手指的正是最孝順他的沉卉。

  「要我女兒嫁給你兒子當然可以,不過可以換一個人嗎?」丁志誠笑著拉過一旁的景夢。「她比較聰明,比較漂亮,而且還在大學就讀,沉卉只有高中畢業,怎麼配得上您那位碩士兒子,還是景夢比較好。」

  雖然景夢有他的血脈,可是女兒嫁人就是潑出去的水,而且景夢老是跟他頂嘴,用膝蓋猜也知道將來絕對不會拿錢出來孝順他。

  將她跟沉卉放在天秤上比較,沉卉那一端明顯的下降。

  不曉得杜傳生兒子底細的景夢乍聽到父親竟然推她出來嫁人抵債的時候,心裡雖然有所不滿,但再聽到他說對方是碩士生,且看杜傳生人長得五官深邃、外型挺拔,兒子必定也不錯,況且人家還家財萬貫,嫁過去肯定吃香喝辣!

  於是景夢拉開一朵燦爛的微笑,笑看著面色嚴肅的杜傳生,眼眸閃著「選我吧!選我吧!」的希冀。

  父親會推景夢出去,想必這會是一個好姻緣吧!沉卉默默的退後兩步,站到了父親身後,讓自己隱身於杜傳生面前。

  「我只要她!」長指遙遙指向企圖躲起來的沉卉。「除了她以外的都不行!」

  他相信依這女孩的慧黠、膽大,還有那為了守護最重要的東西,不惜一切的勇敢,才有辦法應付他兒子!

  說不定,他最珍貴的獨生子會因此而改變。

  想到那對他怨恨極深的兒子,杜傳生暗歎了口氣。

  他希望這女孩能夠讓兒子的個性恢復往昔,尤其別再為兩年前的憾事責怪他,那麼這三百萬就非常的有價值。

  他把所有的賭注都賭在她身上。

  「那就沒辦法了。」丁志誠歎了口氣。「沉卉,你就嫁過去吧!」

  「呃,爸,可是我嫁過去誰來照顧您?」

  「我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女兒,少你一個有差嗎?」

  沉卉聞言,俏臉發白,眼眶有熱淚打轉。

  杜傳生很快就發現,丁志誠不肯放手不是因為這女孩真的比不上另外一個女兒,而是因為這女孩最乖、最孝順,逆來順受,無怨無求,卻也是最不得寵的一個。

  他的看人眼光果然沒退步。杜傳生嘴角綻露一絲得意的微笑。

  「那就這麼決定。」杜傳生道:「現在婚姻採登記制,我會幫你們去區公所登記,其它的宴客什麼的就免了。」反正兒子也不會出席的。

  這樣嫁人跟偷偷摸摸的私奔有什麼兩樣?沉卉愕然。

  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這之中還有什麼隱情?

  看沉卉面色沉重的低頭思考,杜傳生心想她的確是滿聰明的,還懂得察言觀色,見微知著。

  「我知道了。」丁志誠點點頭。「就照你說的辦吧!」

  ******

  南投仁愛鄉的山上,靠近清境農場,矗立著一棟豪華獨棟別墅,佔地約兩百坪,前後均有美麗的花園,外加空氣新鮮,是個調養身子的好地方。

  羅馬式的歐洲建築讓很多自清境過來的遊客都忍不住駐足,猜測這會不會是一間高檔的民宿,心頭有著想入住一晚,享受即使在台灣也可以有身處歐洲的華麗感。

  然而此別墅的門禁森嚴,正門與後門均配有臉戴墨鏡、魁梧壯碩,個子跟台灣黑熊沒兩樣的警衛各兩名,讓想拍照與探問的遊客卻步,斷定這應該是一棟私人別墅。

  花園內,園丁正忙碌的修剪花草,栽植符合夏季美麗艷陽,色彩妍麗的花兒。

  屋內,傭人正忙碌的灑掃整理,一切看似如此的寧靜,就似高山上的氛圍一般樣和。

  然而,這樣的平靜在一陣摔盤子的聲音中破壞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嚴厲的咆哮聲傳遍整間屋子,「放這麼多鹽巴是想害我腎衰竭嗎?」

  年輕的廚娘被罵得淚流雙頰,顫抖著唇辯白,「可是少爺您昨天說煮得太淡,您不喜歡吃……」

  「你還敢說昨天煮得太淡?你是為了報復我,所以今天直接放了一罐鹽巴進去?」杜邯琅嚴厲瞪視。

  「不,我只多放了半湯匙。」她試吃過明明覺得剛剛好的啊,為什麼少爺會嫌太鹹呢?

  「你不會多放四分之一湯匙就好了嗎?你媽生你的時候有沒有生腦袋?」俊美的臉龐上揚,嘴角揚起冷笑,「我看到了,你有腦袋,不過裡頭裝的是大便!」

  「嗚……」再也忍受不了侮辱的廚娘放聲哭泣。

  最討厭女人哭的杜邯琅不悅的嘖了聲,「再讓我多聽到你哭一聲,我就把你丟到山下去餵野狗!」

  一聽到杜邯琅的威脅,想到門口四名可怕的警衛,廚娘怕少爺說到做到,連忙雙手掩口,憋忍得臉龐漲紅。

  「去給我重做!這次再做不好,我直接砍下你的手來燉高湯!」

  「是……」廚娘顫著聲狂點頭。

  「還不快去!」還杵在那是想氣死他嗎?

  「我現在就去做!」廚娘飛也似的跑進廚房。

  「沒一個中用的東西!」杜邯琅氣得咬牙。

  轉動輪椅,來到客廳時,對講機恰巧響起。

  一名叫做小芳的傭人急急忙忙接起。

  「是……是……啊?」小芳呆了呆,「好,我問問少爺。少爺,」小芳轉過頭來道:「有人找你。」

  「誰?」杜邯琅不耐煩的問。

  自他車禍來到別墅靜養後,這個地方很久不曾有過客人了,就連他的父親也是偶爾上山來,他已分不清有多久沒看過熟面孔了。

  「她說是你妻子。」小芳提心吊膽的說。

  「妻子?」杜邯琅冷哼,「詐騙集團!」

  別以為他住在山中就不諳世事,山下的人世曾發生了什麼,他還是一清二楚!

  「不,聽說那位……嗯……少奶奶吧,是老爺的司機小劉先生載來的,而且還有老爺的口信,應該錯不了。」

  父親為他找了個妻子?

  握著輪椅扶手的巨掌用力得死緊,青筋畢露。

  父親明明知道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結婚,竟背著他來暗的?

  「叫她進來!」

  他倒要看看,父親為他私定的婚事對像究竟有什麼通天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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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一天早上,沉卉坐上了杜家派來的座車,前往南投新婚丈夫的居住處。

  年輕的她,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她對她的丈夫一無所知,但聰明的她也猜得出杜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媳婦卻是要用「買」的,裡頭必定有隱情。

  她抗拒著這樁婚姻,但杜傳生威脅若她不肯嫁,就要在十天內拿出三百萬來,否則就要父親投保巨額保險,再製造意外讓父親重度殘廢,好讓他順理成章領了保險費抵債。

  在這樣的嚴重威脅之下,她怎麼能不就範?

  出門前,家裡只有景夢出來送她,酸言酸語道:「真好,要去當杜家的少奶奶了,以後吃香喝辣時,可別忘了娘家啊!」

  吃香喝辣?每次想起這詞,她就忍不住抿嘴苦笑。

  她已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接下來將迎接的會是更為苛刻的生活環境,她的丈夫八成有殘缺,對於未來,她只能盡量調整好心態,樂觀以對。

  或許他是個植物人,或許他凡事需要照顧,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會是需要她的,而她將會竭盡心力去侍奉他!

  然而當她踏入大廳,面對坐在輪椅上,一臉凶神惡煞瞪著她的俊美男子時,她驚訝得難以言語。

  他可以藉輪椅行動,他會說話,他的腦袋很正常,過長的瀏海遮掩住他的左眼,但無損他的出色外型,就算是坐在輪椅上,她也看得出他擁有不輸杜傳生的挺拔身材。

  他週遭的空氣是緊繃的,他的氣質是霸氣的,站在他身側的傭人小心翼翼,微彎著腰隨時等候主人的下令,可見他脾氣的壞。

  雖然這聽起來很缺德,但此刻的沉卉卻寧願她的丈夫是植物人,是如孩子般的大頑童,也勝過面前一看便知超級無敵霹靂難相處的男人。

  原來,她所有的假想都仍是太過樂觀了。

  唉……她在心中暗歎了口氣。

  他的壞脾氣跟她父親比起來,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爸說什麼?」杜邯琅瞪著司機小劉,殺氣十足。

  真不愧是黑道世家的繼承人啊!沉卉暗想。光是一個眼神就讓人嚇得要死了!

  小劉噤若寒蟬,額上冒著冷汗,不敢擦拭。

  「老爺說,這位小姐是他特地為您精心挑選的新娘,以後由她來照顧您的生活大小事。」

  「傭人!」或者該說看護。

  「不是的,少爺,真的是您的新婚妻子……」小劉走上前,將手上的文件交給杜邯琅。「這是老爺已經替兩位登記結婚的結婚證明書。」

  一看到結婚證明書上頭的資料,杜邯琅二話不說,將文件撕了兩半,扔擲在地,接著大手往旁一伸,「電話!」

  「是!」小芳連忙將電話交給杜邯琅。

  迅速撥了杜傳生的私人手機號碼,沒一會兒,話筒的另一端,杜傳生爽朗的笑聲傳來。

  「兒子啊,看到我為你挑選的新娘了沒有?」

  「你在開玩笑!」杜邯琅憋著氣,額上隱約可見青筋跳動。

  「我當然不是開玩笑,你沒看到小劉帶去的文件嗎?我已經幫你們登記結婚了,你們是正式的夫妻了!」

  「結婚登記必須兩個當事人都在場。」別想騙他!

  「老爸當然有辦法啊!」呵呵……他可是無所不能!

  「別開玩笑了!」杜邯琅暴吼,將在場眾人嚇了一大跳。「我為什麼要跟一個陌生人結婚?」

  「不用那麼認真嘛,就試用看看啊,不好用再退貨就成了!」

  「人可以試用的嗎?」又不是像物品隨意丟到焚化爐裡也不會吭半聲!

  杜邯琅惱火的罵了句粗話,狠狠的將無線電話扔擲到一邊的沙發上去。

  小芳趕忙過去拾起,放回原來的位置。

  終於正眼看向沉卉的杜邯琅,面色闃暗的問,「這樣可笑的婚姻你也答應?」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杜邯琅冷哼,「他給了你什麼好處?」

  沉卉思忖了會,想著抵銷債務算好處嗎?應該算吧,問題是這好處並不是給她的,所以答案應該是──

  「沒有。」

  沒有?誰會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嫁給一個殘廢?百分之百是為了杜家家產而來,更說不定是老爸跟她有一腿,玩膩了就將她塞給他,任由他處置!

  打量了眼前女孩一會,她不是美艷型的女孩,也不出眾,皮膚白白的,很清秀,若要以花來形容,他覺得她像蓮,一朵白蓮,只是表面看起來白皙荏弱無瑕,水面下是踩在爛泥裡頭的!

  「你會後悔來這裡的!」他轉動輪椅往餐廳方向而去。

  沉卉見狀,出於十幾年來,家中有事她忙第一的習慣,很自然的走上前去,握住輪椅上方的手把想推他前進。

  「我手沒斷!」杜邯琅抬首狠瞪她一眼。

  心中驚跳了下的沉卉連忙縮回手來。

  他的脾氣不只是壞,個性還非常偏激。

  「小姐……少奶奶,」小劉低聲道:「我的任務已完成了,我這就回去了,您……您自己好好保重。」小劉充滿同情的凝視著年輕的女孩。

  對於小劉充滿同情的注視,沉卉也只能將無奈藏心底。

  「我會的。謝謝你載我一程。」

  「別這麼客氣。」

  小劉走出豪宅,沉卉跟著送他出門。

  來到庭園中央,小劉腳步一頓,轉頭低聲道:「其實少爺本來不是這麼難以相處的,他是在兩年前出了車禍,不良於行之後才個性大變的。」

  「原來如此。」沉卉點點頭表示瞭解。

  「我聽說老爺的用意,是希望您能改變少爺,讓少爺恢復以往,不再孤僻偏激。」

  「杜先生太看重我了。」沉卉苦笑。

  改變他?她怎麼可能有這個能力!

  她還比較想跟小劉設個賭局,看杜家少爺幾天後會將她踢出去呢!

  唉,這個時候還能調侃自己,她是不是樂觀過了頭了?

  「反正……少奶奶您好自為之吧!」

  「我明白。」

  送走小劉,再回到大廳,剛才誠惶誠恐跟在杜邯琅身邊的小芳走上前來,輕聲問道:「少奶奶,您好,我是小芳,請問行李要放到哪裡?」

  沉卉瞥了眼置於地上的小行李袋,「少爺房間在哪?」

  「少爺房間?」小芳面露驚恐,「您不能跟少爺住在同一間房間,他會生氣的。」

  「但我跟他是夫婦。」雖然很不想承認。「不是應該住在一起嗎?」

  「這……」小芳面露為難,「這還是得經過少爺的同意。」

  「好吧,那我去問問他。他在哪裡?」

  「他在餐廳,往前面走就可以看到了。可是,少奶奶,您真的要問少爺嗎?」小芳一臉擔憂。

  「他是這個房子的主人,我該住哪是該問過他啊!」更何況她初次到來,怎麼會知道該住哪間房呢。

  「那……那我帶您過去。」

  ******

  餐廳位於大宅的最右側,與開放式廚房相連,偌大的圓桌估計可坐六個人,沉卉一進餐廳就見杜邯琅坐在一端,旁邊又是另一個惴惴不安的傭人。

  「你是白癡嗎?我剛說太鹹,你這次又給我煮太淡!你到底會不會煮飯啊?」長手火大一掃,桌上的餐點直接往廚娘的身上潑去。

  「對不起!」廚娘忍著淚,忍著被燙著的疼,哀哀道歉。

  「發生什麼事了?是東西沒煮好嗎?」沉卉急忙走上前來問。

  不曉得她是剛嫁過來的少奶奶的廚娘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這麼快就端起少奶奶的架子了?」杜邯琅冷眼斜睨。

  「你肚子一定很餓了吧?」沉卉微笑著不理會杜邯琅的挑釁,「你等一會,我馬上幫你準備。」

  說著,沉卉拉著想哭又不敢哭的廚娘,走進廚房。

  「怎麼了?」她問廚娘。

  「剛少爺說我煮的皮蛋瘦肉粥味道太淡,可是先前那一碗又說太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是新來的廚娘,才上任兩天,尚未捉住杜邯琅的喜好。

  沉卉先嘗過剛煮好的粥,再嘗了口被棄置在一旁的冷粥,心下立刻明白是廚娘在烹調的時候,做的功夫不夠周全,故粥的鹹味無法完全融合在米粒中,才會讓杜邯琅頻頻挑剔。

  「粥我來煮,不過我看少爺似乎很餓了,你去問問他要不要先喝點牛奶、豆漿之類的流質食物。」肚子餓的人脾氣才會那麼暴躁,最該補充一點鈣質。

  「好。」廚娘來到冒火等待的杜邯琅身邊,小心翼翼的問,「少爺,粥要重煮,得麻煩您再等一會,要不要先喝點牛奶什麼的?」

  「她要幹嘛?」杜邯琅頭斜偏,冷覷洗米的沉卉。

  「她正要為少爺煮粥。」

  俊眸迸出一道冷意,「她要煮的話表示你已經沒用了,整理行李下山去吧!」

  「少爺?」廚娘花容失色,「我不能沒有這工作,請不要辭退我!」

  生病的母親、年幼的弟妹都還等著她這一份薪水餬口,若被辭退,誰知道何時才能找到下一個工作!

  雖然主人非常的難伺候,但看在高薪的份上,說什麼也要咬牙撐住!

  「你不能沒工作關我屁事……」

  自廚房傳來的「哐啷」聲,打斷杜邯琅的無情發言。

  兩人回頭一看,圓鍋正在地上打轉,白米散落一地。

  「抱歉,我真是笨手笨腳,連個米都洗不好,果然專業的事還是要讓給專業的來。」沉卉一臉歉意的朝廚娘招手,「對不起,我還以為我辦得到的,還是得麻煩你過來教我喔!」

  「好,我教你!」如獲大赦的廚娘飛快的奔至沉卉身邊。

  這女人……俊眸危險瞇起。

  「你會不會煮飯?」他問。

  「不太會。」對家事一把罩的沉卉假意歉然一笑,「我剛想說要表現一下,免得你以為我這個剛過門的老婆很沒用,但很可惜,好像是失敗了!」

  「這裡樣樣事事都有傭人打點好,不用你雞婆,你可以滾了!」

  「但總是要學一下,廚娘也是有放假的時候啊,你總不想在放假的時候餓肚子嘛!或者想吃消夜的時候,腳往旁邊一踹,老婆就會下床幫你煮消夜,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以為他看不出來美麗的言詞下所包藏的真正意思嗎?

  這女人擅長察言觀色,一張嘴舌粲蓮花,難怪有辦法讓父親將她塞往他這邊來!

  說不定是酒店小姐出身!

  杜邯琅不爭氣的肚皮猛然發出「咕嚕」聲,連廚房裡頭的兩人都聽見了。

  「糟糕,少爺真的餓了!我們快煮早餐。」沉卉轉頭燦爛一笑,「等我們一下喔,很快就好了。」再轉回頭來時,她以僅廚娘聽得到的音量交代她注意事項,廚娘點了點頭,兩人快而敏捷的忙碌起來。

  「少爺。」在大廳中遲遲未得到答案的小芳走進餐廳。「請問少奶奶的行李要放到哪間房?」

  抽油煙機的轟然作響,讓在廚房專注忙碌的沉卉未聽到小芳的問題。

  杜邯琅手支頤,斜睨明眼人一見便可知,在此時的廚房中,真正主控的沉卉,心頭浮起她適才說過的話──

  「想吃消夜的時候,腳往旁邊一踹,老婆就會下床幫你煮消夜……」

  緊抿的嘴角浮起一絲殘酷的冷笑。

  「我的房間。」

  ******

  自早上的事之後,沉卉在這個家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多管閒事,就怕忙幫不成,反而害人丟了頭路。

  然而忙碌慣了,教她無所事事的閒晃她還真不習慣,故每次開口前,她都會先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確定杜邯琅那名暴君不在附近,才敢開口,不過大部分的僕傭在知道她的身份後,一聽到她要幫忙,都嚇得搖手搖頭,不敢勞煩到她。

  不能幫忙,那……聊聊天總可以吧!

  與僕傭的交談中,她逐漸明白杜邯琅這個人。

  據說,他在出事之前,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男人,出事之後因為身體的殘缺,變得孤僻,脾氣暴躁,獨自來到南投的別墅靜養,換傭人是常有的事,故他們所聽到有關杜邯琅的事,也都是以前的傭人一個個傳下來的。

  也就是說,她所聽到的小道消息,跟司機小劉提供給她的差不多,不過負貴園藝工作的園丁倒是有另外一項比較特珠的八卦。

  「聽說少書不是不能走,而是不願走,醫生說他只要經過復健就可以恢復正常行走,但他不願意,寧願靠輪椅行動。」

  「是因為坐輪椅比較舒服嗎?」蹲在地上,兩手握拳撐腮的沉卉問。

  「呃……」園丁大叔搔著頭想,「我想若我可以走,我也不想一直坐在輪椅上吧!」

  「說得也是!」一直靠輪椅其實很不方便的。

  「少奶奶……」

  「我叫丁沉卉,叫我沉卉就好了。」少奶奶三個宇聽起來好奇怪、好尷尬喔!

  「不行!」園丁大叔慌忙搖頭,「直呼名宇對少奶奶不敬,若被少爺知道,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園丁大叔真的想太多了。沉卉苦笑。

  自杜邯琅的反應可知這門親事是杜傳生私定,先斬後奏,他沒當場叫她滾就該胸口劃十宇,喊「阿門」了,怎麼可能希冀他將她當成妻子來看待。

  她首經以為自己是被嫁來當傭人、當看護的,然而大少爺不要她出手幫忙,連她想幫忙推輪椅,都被狠狠一瞪,想幫忙煮個飯,卻害廚娘差點沒工作,動輒得咎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當個無所事事的廢人。

  廢人呢!她打小到大,還沒這麼清閒過。

  很快的,一天過去了,沉卉自小芳處得知杜邯琅讓她的行李放入他的房間,她心裡明白這並非代表他承認了她,恐怕大少爺心頭另有計畫。

  她會不會被整呢?

  小小的行李沒一會就整理好了,不敢破壞房間擺設的她,只敢把衣服掛在衣櫥的角落,將少少的保養品放在床頭櫃的邊邊角。

  話說,這房間還真大呢。

  沉卉手持換洗衣物,環視偌大的房間,心想還好現在是夏天,要不這非黑即白,毫無人氣、毫無溫度的房間顏色,恐怕會先將她凍死。

  床單是銀灰色絲質布料,手撫過去一陣冰涼,害她不由得打了一陣哆嗦。

  欸,別再研究下去了,快洗澡要緊。

  還好澡間的主要顏色為柔和的米白,毫無房間內的壓迫感,她輕鬆愉快的洗好澡,抹好保養品,拿出吹風機準備吹頭髮時,這才發現在衣櫥的旁邊,有一道噴砂玻璃門,裡頭似乎別有洞天。

  她好奇的推開玻璃門,一台帥氣的重型機車讓她瞠直眼。

  她雖然對重型機車沒研究,但上頭的「Harlcy-Davidson」字樣已說明它的身份,發亮的車體,乾淨的輪子,可見得主人將它照顧得非常好。

  輪胎上有在路上奔馳過的痕跡,顯見這不僅是一台昂貴的裝飾品。

  原來,他也曾是騎著哈雷機車的飆風少年……

  「你在裡頭幹嘛?」

  聽到咬牙低吼聲,嚇了一大跳的沉卉慌忙轉過頭來,果然看到一臉怒意的杜邯琅正死瞪著她。

  老是這樣瞪人,不怕眼球掉下來嗎?

  「抱歉,我剛吹頭髮的時候看到這間房間,沒想到裡頭放著一台哈雷機車。」她用力在眼眸中擠出羨慕的星星。「這是你的嗎?」

  「你白癡啊,在我房間裡當然是我的!」

  呃……好吧,她的確問了一個白癡問題,不過至少她還不會白目的去問他曾騎著它遠征何處。

  「對不起。」被罵先認錯就對了。

  沉卉快步退出房間,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杜邯琅見地長髮微濕,身穿白色的短T恤上衣及灰色小短褲,問,「你洗好澡了?」

  「對,剛洗好。」

  「這不會是你的睡衣吧?」他一臉嫌惡樣。

  別說新婚的女人竟沒準備性感的睡衣,那白色T恤的領圍還是鬆弛的,見便知是將平常外出的衣服淘汰來做睡衣。

  這麼沒情趣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倒陽。

  沉卉低頭拉了拉身上的T恤,「對……」

  看得出來,他非常的嫌棄她的衣服。

  她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一直以來,她都是穿這樣的衣服當睡衣咩!

  「不過這衣服很好穿哦!」說什麼也要幫伴她多年的睡衣說說話,「純棉的,很吸汗舒適……」

  「我要洗澡了。」杜邯琅不耐的打斷她,「去幫我放熱水。」

  「好。」

  一溜煙衝入浴室的沉卉一直到熱水放滿,才敢出來通知。

  「推我進浴室。」杜邯琅命令。

  這次肯讓她幫忙了?

  至少她的身份從廢人提升到傭人了。

  小心地將他推入浴室,轉身要走的沉卉被叫住。

  「你要去哪?」

  「你要洗澡,所以我先出去。」

  「你不幫我脫衣服,我怎麼洗?」

  咦?脫……脫衣服?

  「你應該……可以自己來吧……」森寒黑眸一瞪,沉卉連忙將口中的囁嚅吞入喉嚨。「好,我幫你脫。」

  早猜到他讓她住進他房間,一定會找機會整她,她就不相信在她搬進來前,他會叫屋內的傭人為他脫衣。

  他的穿著很筒單,短袖襯衫與休閒長褲,襯衫有扣子,只要他配合一下,要脫不難。但是長褲……長指輕巧的解開長褲的褲頭,拉下拉鏈,接著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不可能是第一次幫男人脫衣服吧?」他輕蔑道。

  說不定父親的衣服她己經脫過千百回了。

  呃……這很難回答。

  說有嘛,也不是沒有,前年父親因病住院的時候是她在照料的,擦洗的動作當然也是由她來。要說沒有嘛,她直覺他一定會嗤之以鼻,說不定會出現難聽的譏嘲。

  沉默是金,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抱歉,我要把你的手拉過我的肩。」

  怕突然拉起他的手,他會攻擊她,賞她一顆熊貓眼,沉卉事先預告,再將長臂繞過肩膀,利用整個人的力量將高大的他提起,一鼓作氣拉下長褲。

  她這一扯,就連裡頭的內褲也一塊兒扯落了。

  眼觀鼻,鼻觀心,她什麼都沒看到。

  雖然刻意不去看,她還是有不小心瞄到他健壯的上半身,可見他雖然以輪椅代步,但對身體的鍛煉卻沒停過。

  至於下半身……她真的是閉著眼睛替他脫褲子的。

  「衣服……脫好了。」她的喉頭好乾呀。

  雖然丁志誠是沒血緣的父親,但母親在她三歲的時候改嫁於他,在她有記憶以來,他就是她的父親,為他擦洗裸軀的尷尬不是沒有,但都不會比替一個年紀不過大她數歲的男人脫衣服還要來得難為情。

  「抱我進浴缸。」杜邯琅再次命令。

  抱……抱他進浴缸?

  一想到抱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進浴缸,會是採用什麼姿勢,而且他還是全裸……俏臉終於難以克制的紅了。

  哼,臉紅,裝得還真像。

  杜邯琅無視她的難為情,不客氣的命令,「快點!」

  除了硬著頭皮上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沉卉暗暗咬了咬牙,雙手插入杜邯琅的腋下,用盡吃奶力氣,硬是將身高一八0的他給抱起來。

  然而她畢竟只是個瘦弱的女孩,吃力的抱著他來到浴缸邊緣,力氣就己用盡,一個不小心,兩人一起掉到浴缸裡頭去。

  杜邯琅反應快,抓位方形大浴缸的邊緣,穩住身子,但沉卉就沒這麼好過了,上半身沉入水中,小腿在空中踢啊踢,吃水吃得嚴重的她,有種快溺死的感覺。

  真是麻煩!杜邯琅不耐的「嘖」了聲。

  沒看過四肢健全的反應比他這個殘廢的的還要差的!

  然而他並未在第一時間將她拉起來,而是眼睜睜看著她痛苦的掙扎,最後好不容易小手構著了浴缸邊緣,自水裡爬起來。

  「咳……咳咳咳……」被水嗆得不斷咳嗽的她,小臉兒更紅了,懸浮在睫毛上的己分不出是浴水還是淚水。

  兩片粉紅色的光芒吸引了杜邯琅的視線,一雙灼熱的眼定格在白T恤下的粉紅色內衣,濕透的衣服緊貼著嬌軀,玲瓏曲線完整浮現。

  偏瘦的她有一對在外衣的掩飾下,不容易瞧出端倪的豐滿胸乳,纖細的腰肢,更襯托出兩團棉乳的豐盈。

  那是他的手掌正好可完全掌握的尺寸。

  呼吸好不容易平順的沉卉下巴被兩指所擒,用力將她拉到距他不過一掌寬的距離。

  「老頭用多少錢買你?」

  沉卉大驚失色,不解他怎麼會知道她與杜傳生的「暗中交易」。

  那一臉「秘密」被拆穿的表情,確定了杜邯琅的猜測,難掩鄙視與嫌惡的他,猛地擒住一方雪乳。

  他抓得疼,沉卉皺緊了眉頭,想扯開他的手,卻移不動力氣大她許多的巨掌。

  「多少啊?」

  疼得不斷吸氣的她忍痛回道:「三……三百萬!」

  「區區三百萬,你就肯用一生作代價來伺候我這個殘廢?你的價值還真是少!人品真是低賤!」

  沉卉咬著唇忍受他的熱嘲冷諷。

  見她表現出可憐兮兮的小媳婦模樣,杜邯琅心中的火更烈了。

  他的同情心早被狗吃了,杜傳生以為派來一個很會裝可憐的浪女,他就會因為同情她而對她好嗎?

  想得美!

  「還是你另有所圖,三百萬只是門票錢?」

  「不,我沒有!」她慌忙搖頭!

  「或者你是老頭用過的二手貨?」

  「二手貨?什麼二手貨?」

  「少裝清沌!」他用力捏拉嫩頰,「我不會被這張清純的臉蛋所騙!」不過是踩在爛泥裡頭,靠著腐臭泥巴的養分生長的蓮花!

  在沉卉的驚愕中,杜邯琅用力撕開早己洗薄的T恤,解掉內衣的手勢更是熟練到沉卉一眨眼,衣服已被扔到地板上。

  「你幹嘛?」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雙手掩胸。

  「我幹嘛?你不會忘了你是被用錢買來這裡,當我的新娘的吧?」

  「我記得……」該來的,終歸要來了。

  「我雖然殘廢了,但男人的情慾還有,既然老頭買你來當我的玩物,我當然不會浪費。」

  玩物……他使用的語詞都難聽……

  她是嫁給他當妻子的,但第一眼初初相見,她就知道他完全被蒙在鼓裡,他毫不掩飾對她的輕蔑,而她早就知道她的日子不會好過──事實證明,父親多年來對她的大小聲,與杜邯琅的鄙夷之詞,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

  「我懂。」她放下掩胸的手,「你想怎麼做,都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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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早該識相!」她以為她真嫁來當少奶奶的嗎?作地的春秋大夢!「我現在慾火正翻騰,前戲就免了!」

  雖然她是初嘗人事,但她也不是不知道前戲對女孩的初夜有多重要,一聽到他說免了前戲,小臉兒瞬間白皙無血色。

  「前戲……」

  「前戲是男人伺候女人用的,難不成你還要我伺候你?」

  「當然不是……」她僵硬的搖頭。

  任她再聰明、反應再快,在這個時候,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沒有可能牙一咬,一切很快就會過去?

  「把褲子脫下,自己坐下來!」

  「坐哪裡?」她張著困惑的水眸。

  「當然是坐這裡!」馬的,還在裝清純!

  低頭望向他指引的地方,一見那龐大巨物,她慌慌閉眼別過頭去,嬌軀不由自主的輕顫。

  被揍一拳跟與他交合,哪一樣比較疼?

  不敢去想像的她低頭默默將最後的遮蔽卸去,遲疑著該怎麼坐下。

  「把腳張開坐上來!」他不耐煩的吼,「你以為你還是處女嗎?」

  沉卉張口欲言,但想說了他也不會信,索性閉嘴,說不定還能少挨點罵。

  「不想跟我做嗎?」望著她的黑眸充滿威脅,「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說罷,大手扣住纖腰,讓她跪在他上方,粗碩的赤鐵就抵著嬌嫩的花穴。

  一感覺到那強而有力的威脅,她再也無法遏止的顫抖起來。

  他錯判她的抖顫,以為她是因為極端不願意,怒火更盛的他勁腰往上挺,狠狠刺入小穴之中。

  好緊!

  緊窒到不可思議,彷彿在他之前,不曾有人造訪這片甜美的禁地,緊到他不過進入了些許,未有前戲潤滑的乾澀,就直接阻擋了他的前進。

  好痛!

  小手用力緊握浴缸邊緣,貝齒狠狠咬住下唇,痛得臉色發白的她好想將他狠狠推開,拜託他停止折磨。

  說不定被揍一拳還比較好過!

  不!她不可能是處女!杜邯琅否認心中的猜疑。

  這女人必定精熟閨房之道,夾得死緊,才讓他有了錯覺。

  她比剛才更為強烈的顫抖,必定是因為太過用力所致。

  於是,他改雙手握住纖腰,手勢往下落,硬是挺進了甬道深處。

  瞬間,彷彿被人狠狠砍了一刀的沉卉眼前一片花白,疼得失去了意識,整個人往後躺去。

  突如其來的舉動,他來不及拉她,眼睜睜見她掉落水中,同時離開了他的侵犯。

  她沒有任何掙扎,小臉直直沉入熱水之中。

  「搞什麼鬼?」竟然昏了過去?

  然而當他將昏迷的她拉起時,在水中緩緩漂浮散開的紅色液體如絲巾般在水中搖曳,更是讓他驚愕的瞠直跟。

  來源處,正是她的雙腿之間……

  ******

  電腦顯示器右下角的MSN跳出對話視窗,杜邯琅移動滑鼠點選。

  名稱為「明智小五郎」的正是他私交多年的好友──喬別觀。

  喬父過去是杜傳生的手下,杜傳生金盆洗手後,喬父靠著本身擁有的黑白兩道勢力成立了偵探社,喬別觀在大學畢業之後同樣加入了這一行。

  「你要我調查的東西,我己經調查完了。」MSN的視窗上寫道。

  「這麼快?」才不過一天的時間。

  「你早上電話來,我就馬不停蹄的為你服務!哈哈哈……我可是明智小五郎,調查一個普通人需要多少時間?」

  「少度話,快傳過來。」

  視窗顯示接收檔案的訊息,他立刻點選接收。

  檔案不大,一下子就接收完畢,他忙點選開來仔細閱讀父親到底為他選了什麼樣的好妻子。

  逐行逐句的閱讀下去,一雙俊眸越見深幽。

  他想太多了,也把她想得太污穢了,誠如喬別觀所說,她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沒有什麼特別經歷,也沒有什麼顯赫事跡,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朵騙人的白蓮,然而實際上她是草,一株堅韌的小草。

  她是個可憐的女孩,有著令人鼻酸的身世,現在則是為了父親被賣到他身邊來。

  但那又如何?他冷笑。

  他完全可以猜到父親滋放她到他身邊的理由為何,相信這女的心頭也一清二楚。

  他們以為她有能辦改變他嗚?她憑什麼?未免太看重自己的能耐!

  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兩年前,因為杜家的關係而死去的女友!

  他會讓她知道她人如小草,價值也與路邊雜草無異!

  「你爸真的把她嫁給你哦?」喬別觀的視窗上打來一句問號。

  「對!我爸一直以為他無所不能,就連兒子都可以操控!」他最恨他的自以為是!

  「也許這次不是這樣……」杜邯琅幾乎可以瞧見喬別觀的苦笑。「畢竟兩年前的車禍,他才是真正的主因,他一定是十分自責,才想看能不能借由一個溫柔體貼的老婆來改變……不,應該是說,讓你的性格變得跟以前一樣。」爽朗樂觀,對人慈悲良善,一點都不像杜傳生的出品。

  「他在癡人說夢!」

  「或許吧!」電臉前的喬別觀聳了下肩。「問題是,那些人快狗急跳牆了,這個時候你突然出現一個老婆,就好像在你的頸子上纏了一條繩子,多了一樣弱點。」

  「她就算死了我也不會眨一下眼。」頓了下,他又再打上一句話,「她既然這麼犯賤到連人生都賣,我會讓她知道賤人的價值。」

  有必要對一個無辜的女孩這麼壞嗎?喬別觀不置可否,但並未將他心裡的話打在MSN上。

  從他的調查中他發現,丁沉卉是個非幸堅毅充滿韌性的女孩,而且又孝順得一塌糊塗,這樣的女孩現在已不多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杜傳生才會選擇她成為杜邯琅的老婆。

  如果是他,他會將她關起來保護,然而杜邵琅早就成了一個野獸,那樣溫順的女孩怎麼可能馴服得了一頭獸?

  可憐,不過是個犠牲品。喬別觀十分同情的歎了口氣。

  「如果沒其他事,我下線了!」關掉視窗,刪除調查報告書,杜邯琅離開書房,走進以牆分隔的主臥室內。

  正中央的大床上,躺著臉色蒼白的女孩,長髮末端微濕,披洩在枕上,看上去楚楚可憐。

  他抓走起一縷長髮,在指尖扭轉兩圈,再突地狠狠一拉。

  床上的女孩因疼而雙眉微蹙,但並未醒來。

  「多睡一會,醒來後你沒好日子過了。」惡魔的低喃在沉卉的耳畔輕揚。

  這個與他父親狼狽為奸的女孩,明是孝順的為了區區三百萬嫁給他,但實際的打算呢?杜家資產有百億,誰知道她是否真如喬別觀調查出來的單純?

  啊……父親特地送來的玩具,該怎麼處理呢?只是言詞上的凌辱會不會太便宜她了?

  「小處女啊……」長指拂開落在額上的瀏海。「一輩子不受重視的小處女啊,如果突然有個人很疼你,你會怎麼樣呢?」

  杜邯琅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冷笑。

  *****

  模糊的情景逐漸清晰,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的沉卉猛地坐起,身上的薄被滑落,光潔雪胸一覽無遺。

  她暗驚了下,忙拉起被子,四顧張望,尚未找到她的「丈夫」,就先聞到帶著花朵甜香的果實酸味。

  困惑的她移動雙腿想下床,腿間立刻傳來一陣痛楚,讓她不由得再次憶起他在浴室裡的對待。

  她是痛昏了過去嗎?

  當他硬是擠入她的體內時,她只記得一陣如被刀劈的疼,再也無法忍受的她意識在轉眼間遠離,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一定很生氣吧!

  那個凡事都必須順著他意的暴君,一定對她的表現不滿意極了,恐怕將來的日子會更難過。

  不過,是誰將她抱上床的?

  不會是他吧?

  她搖了搖頭,否決了這項可能。

  他連支撐自己都顯困難,怎麼可能自浴室抱他回房間!

  那會是誰呢?

  她撫額低歎。

  但願不會是屋內的一個男傭啊……什麼都被看光光了,她以後要怎麼做人呀?

  勉強下床拿了件T恤與短褲穿上,循著果酸香味而去,這才發現是從露天陽台飄進來的。

  好奇的位開半掩的玻璃拉門,只見寬廣的陽台上放置著以籐木製成的一桌兩椅,她的丈夫正背對著她坐在椅上,肘靠扶手,彎曲的手指撐頰,似乎正在小憩。

  以不打擾到他的輕緩步伐走向前,直到看到桌上的一瓶葡萄酒,與二分之一滿的紅色液體,她這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濃郁的果香味。

  雖是夏夜,山上夜風仍涼,他就這樣穿著單薄的睡衣在外頭打盹,不怕感冒?

  沉卉進屋拿了條薄毯再回到陽台,毯子剛蓋上他的身時,那雙只要一醒著就殺氣十足的黑眸張開了。

  兩人四目交接之際,沉卉的呼吸頓止。

  「我看你在睡覺,所以幫你蓋被子。」希望這舉動不會又惹來他一陣臭罵才好。

  他凝望著地,定定的,接著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她有沒有看錯?他在笑耶,不是那種帶著殘忍的冷笑,而是溫暖的微笑。

  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瞧,確定他真的在笑沒錯。

  「新娘子。」

  呃……他是在跟她說話嗎?

  「你叫什麼名宇?」他問,很溫柔的語調。

  她的心跳得好急,拎著心隨時準備接招。

  這一定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不可能這麼泣溫柔的跟她說話的!

  「沉卉。丁沉卉。」

  「好特別的名宇。」他拉來一旁的椅子,「坐著,陪我聊聊天。」

  「呃……好……」大爺命令,她絕對不敢不從。

  未被夜風吹涼的巨掌撫上她的頰,「還好嗎?」

  「什麼還好?」

  「我弄痛你了。」他輕歎口氣,「希望未造成你不好的回憶。」

  她想,在她有生之年想起這一段,她都會感到害怕的,甚至,她現在己經對床笫之事有了恐懼,然而在他面前,她不敢承認她心中的害怕。

  「不會,你放心。」她搖頭。

  「不可能不會,你真是溫柔的好女孩。」

  他一定是吃錯藥了!還是這是整人惡作劇?等一下會不會有人突然拿著板子跳出來,說她被騙了?

  「要不要喝杯酒?」

  「好。」她從沒喝過酒,他的話尾雖然有問號,但她知道的沒有說不的選擇。

  杜邯琅拿走酒瓶,為另外一隻酒杯斟入紅色葡萄酒。

  「這是法國勃艮第Chambolle Musigny Les Amoureuses,喝看看。」

  手握著高腳葡萄酒杯,她學著他的手勢搖晃杯中的深紅色液體,濃郁卻清透的紅寶石色澤,有著難以言喻的美。

  輕啜入口,她雖然不懂酒,卻也喝得出來其口感如天鵝絨般細緻柔滑,又如一冽泉水纖巧純淨,酸酸甜甜的在她舌尖跳躍出甜蜜愛侶的幸福感,她不由得微笑歎息,忍不住再嘗了一口。

  「喜歡嗎?」他問。

  「嗯!」她用力點頭。「沒想到紅酒這麼好喝。」

  「這是勃艮第產的頂級葡萄酒,葡萄品種為黑皮諾,它十分嬌貴,幾乎只能在勃艮第生長,而Chambolle Musigny是生產黑皮諾紅酒最具代表性的村莊,其中更以一級酒莊Les Amoureuses愛侶園為經典。」他轉過頭來,見她聽得用心,面露微笑「有興趣嗎?」

  「有。」她沒想到一瓶紅酒的背後還有這麼多故事。

  「有興趣的話,下次我帶你去地下酒窖。」

  「你有酒窖?」

  「當然。品酒是我的嗜好。」

  「嗯……我可以問這瓶酒要多少錢嗎?」她猜應該不便宜。

  杜邯琅略帶神秘的一笑,「一萬五千元吧!」

  「什麼?」這一瓶酒……要一萬五千元?不由得對酒瓶瞪直了眼。

  「你不覺她有這個價值嗎?」杜邯琅仰頭再喝了一口。

  沉卉卻是望著杯裡的紅色寶石,面露躊躇。

  「怎麼了?」

  「這麼貴的酒,我好像不應該喝。」

  「為什麼?」

  她實在很怕他吃錯的藥效退了,腦袋清醒之後,會將杯子往她的頭上砸下來,大罵地這個卑賤的玩物,沒資格碰他的高級紅酒。

  喔,不,這水晶酒杯應該也價格不菲,他應該捨不得拿它來砸她的頭。

  清醒……沉卉腦中浮起關鍵字,急急轉過頭端凝著他。

  他的臉龐微紅,眼神有些迷濛,說話的語氣跟速度都十分輕緩溫柔……剎那間她明白了,他不是吃錯藥,他是喝醉了!

  地聽說很多人喝醉酒之後會性情大變,平常樂觀開朗的可能突然暴躁易怒,性格沉穩的突然大哭大叫,但她萬萬沒想到平常暴躁的他,喝了酒後,竟如夏夜晚風般輕柔。

  「幹嘛看著我?」他笑,溫柔的幾乎會滴出水來的微笑,讓沉卉不由得胸口發緊,心臟鼓噪的厲害。

  清醒點,丁沉卉,這人醉了!

  「再喝點!」他將酒杯放到她的指間,「我喜歡喝酒有人陪,幸好你來了,我親愛的老婆。」

  沉卉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是醉言醉語,不能當真,千萬不能當真!

  「快!」他催促。

  在他半溫柔半強迫的眼神中,她再次輕飲杯中的紅酒。

  啊……真的好好喝哦,喝了這酒,她幾乎可以忘記自己在家的不得寵,注定不幸福的婚姻,而沉浸在愛神的眷顧之中。

  「為什麼哭?」驚見她的眼淚,問話的語氣充滿憐惜。

  「我……我不知道……」她也沒想到她竟然哭了。

  「是因為感動嗎?」他輕柔的為她擦掉頰上的淚水。

  溫柔的舉止讓她在當下立刻沉淪了。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凝望著她的眼神,好似她正是桌上這瓶價格高昂的勃艮第紅酒,令人愛不釋手。

  老天爺,她可以祈禱她的丈夫每日墮落在酒精之中,日日夜夜醉不醒嗎?

  她可不可以……許下這麼自私的願望?

  「可能是吧……」

  「易感的小東西!」捧住雙頰,他的吻在她的猝不及防之下,印上了她的臉蛋。

  他細細的舔掉她頰上的淚水,一路吻上了她的唇角,嬌軀因期盼而微微顫抖,他卻停了親吻,大手緊握住擱在膝頭的素手。

  「你會冷?」未待她回答,原本在他腿上的冷氣毯就改披在她肩上了。「要不要進屋去?」

  「不,不用,我不是真的冷。」她只是太過期待他吻上紅唇的剎那。

  「不然呢?」見到白皙的臉頰逐漸染上一層嬌羞的緋紅,他明白了。「你很害羞。」

  「不,不是!」她忙搖頭,怕他取笑她。

  「你很害羞,呵……」他很肯定的笑。「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只是想吻吻你……」說著,薄唇貼上她的,「想嘗嘗在你口中的Chambolle Musigny是否更為迷人。」

  火舌毫無阻礙的鑽入檀口之中,當舌尖碰觸到丁香小舌的剎那,沉卉只覺身體裡頭的酒精被誰點了火,熊熊的燃燒開來。

  她覺得好暈、好暈,Chambolle Musigny的香甜更為濃郁,糊了她的腦袋,軟了她的四肢,當他離開她時,粉唇溢出意由未盡的歎息。

  「我們該進房了。」他望著地,眸中有著熱切。

  她未看出他一樣與她有著慾望,強壓下失落感,心裡好希望好希望這幸福甜蜜的時光能繼續下去。

  「我扶你。」沉卉起身欲扶他。

  「不用。」他在她的驚訝之中自個兒站起來,甚至牽著她往房內走去。

  雖然看得出來他的右腳行動不是很方便,但仍可以不借助任何支撐行走,跟白天沒有輪椅幫助就沒了腿的男人截然兩樣。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真的能走,只是清醒的他不知道,還是說他拒絕在眾人面前走路?

  她腦中一片混亂,只覺得她的丈夫全身上下都是謎。

  「你會害怕再一次跟我燕好嗎?」

  她抿著嘴,不曉得該給予什麼樣的答案才好。

  「我是真的嚇到你了。」他心疼的撫摸她的長髮。「不過別擔心,這一次我不會將你弄疼,若真的會痛,我隨時收手。」

  抬首凝望著丈夫,她清楚明白自己也想要此刻溫柔的他,她想在他的懷裡受到疼愛,想要與他融合為一體,她同樣因為欲望而全身緊繃得疼。

  「好。」美麗的唇角輕揚起一朵笑花。

  「親愛的,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好美?」

  沉卉心猛地一跳,笑容裡多了一份害羞靦腆。

  「真的真的好美……」杜邯琅低下頭,直接擷取那朵芳華。

  這一次,他很溫柔很溫柔的進入她。

  儘管他己先細細的愛撫過她全身,以唇舌與手指先讓她享受了高潮的狂喜,雙腿之間的水潤處潺潺春水泌出,就連她自己都可以感覺到腿心一片濕膩,然而當他的昂揚抵著她的柔嫩時,她仍不免感到一陣緊張。

  第一次的疼痛太刻骨,身軀不自覺的就微微顫抖起來。

  「別緊張。」察覺到她的害怕,杜邯琅試圖以綿密的吻要她放鬆,「不會有事的。」

  她輕輕點頭,緊抿著唇,身側的小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他明白她的恐懼是說再多也沒用,故直接身體力行,緩緩的滑入她的緊窒,前進,後退,前進再後退,在每一次她適應之後才會更進一步。

  他端凝她的溫柔眼神,輕柔的撫觸,還有輕緩的動作將她恐懼的疼降到了最低,直到他完全挺入,直到最深處。

  「還會很疼嗎?」

  她回望他,差纔的搖頭一笑,「不會了。」

  「那就好。」薄唇揚起富含深意的一笑,「接下來要讓你快樂了……」

  ******

  啊……真的好舒服好快樂哦……

  沉睡中的小臉揚著甜蜜的笑,正沉浸於美夢的她臀部突然一陣痛,緊接著全身都發出痛感,她驚愕的張眼,這才發現她連人帶被一起滾落床下。

  她的睡姿一向良好,怎麼可能睡到床下去?

  「喂!」與惡魔無異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我肚子餓了,去煮消夜給我。」抬頭,果見杜邯琅那張英俊的面皮正帶著不耐的瞪視著她。

  恍惚間,她無法將現在的他與剛才溫柔的他聯想到一塊兒。

  「發什麼呆?還不快去!」

  眨了眨眼,她這才失望的發現到,原來一切的柔情蜜意都是夢。

  她是渴望溫情太久,竟然會發神經夢到他對她溫柔相待了。

  暗暗苦笑了下,抬手看錶,時問是凌晨三點。

  「都三點了,現在吃東西對身體不好,要不要再睡一會,五點再吃……」

  「我要你去煮東西就去煮,誰准你跟我討價還價的?」杜邯琅火大的低吼,「是誰說半夜肚子餓只要踢你下床,就會去幫我準備的?說謊的女人!」

  「我沒有說謊,而是你現在吃東西再睡,對身體……」

  「我的身體是我的,你管得著嗎?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轟出去!」

  轟出去?不!她不能被轟出去,杜傳生有說過,就算她嫁給他,但若撐不過三年,債務一樣要父親歸還,而且還會加上重利,她若只待一天就被趕出去,杜傳生一定不會放過父親的!

  他是黑道人物,就算己經金盆洗手,眼眸中的戾氣依然未曾轉為溫和,擁有他血統的兒子,自然也不遑多讓。

  「好,我現在就去煮。你想吃什麼?」

  一說到要轟她出去,態度就轉變了?杜邯琅撇了下嘴,翻身躺回。

  「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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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深夜的大宅,空空蕩蕩,一片漆黑。

  大部分的僕傭都己回家,僅有一名單親大嬸帶著就讀國中的兒子住在後院的傭人房。

  對屋內的方位與電燈位置仍不太清楚的沉卉在牆上摸索,當她扭亮細往廁房的通道電燈時,意外發現一旁的牆上有道不太明顯的門。

  好奇心起,她試著推了推,沒想列門竟應聲而開。

  門裡連接著一道往下的樓梯,自裡頭飄來一陣舒適的涼氣。

  該下去一探究竟嗎?她猶豫著。

  思考了會,她選擇將門關起,走到廚房煮消夜。

  她煮了一碗好消化的野菜粥,並以湯匙攪拌至可入口的溫度時,才端到樓上的房間。

  輕輕搖了搖側身而睡的杜邯琅,「消夜煮好了哦。」

  不耐煩的長手推開地,「我要睡覺,別吵。」

  怕他是一時睡昏頭了,忘了自己肚子正餓著,沉卉大暴膽子繼續在他耳邊柔聲道:「你不是肚子餓了?我煮了粥,快起來吃吧!」

  黑眸倏地大睜,凶狠的瞪著她。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我要睡覺!三更半夜吃東西,你想害我消化不良嗎?」

  原來……他只是因為她昨天下午的話而故意踹地下床煮東西的!

  恍然大悟的沉卉並未動怒,反而替他拉平了被子之後方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把粥端下去了。」

  只是起床煮個粥,這不算什麼,她以前還曾經三更半夜被大釀叫出門去買鹽酥雞,當時還是寒冷的冬夜,她騎著摩托車在大街小巷尋找,凍到幾乎快哭出來才找到半夜仍賣鹽酥雞的攤子。

  他的要求,還不算什麼。

  以不擾醒他的輕盈,她躡手躡腳地端粥回到廚房,途中經過那道不易被發現的小門,她投過一眼,無事般的在餐廳裡默默吃掉了那碗粥。

  ******

  將種子均勻的灑落在泥土上,覆上土鑲,帶著斗笠的沉卉抬頭問園丁大叔,「這樣就可以了嗎?」

  「可以了!」園丁笑著點頭,「少奶奶的學習力很好,講一下就懂了。」

  「是大叔會教,淺顯易懂,我才這麼容易上手。」沉卉將功勞還給園丁。

  「少奶奶一向很會說話。」跟屋內那名動不動就挑剔、開除人的暴君截然兩樣。

  「我是真心的!」沉卉站起身來,雙手扶腰望著目前仍是一片光禿禿的土地,「過沒多久就可以看列這邊長滿香草囉?」

  「是啊!」園丁大叔昨天一聽到沉卉有意思栽植香草類的植物,就趕忙弄來一堆種子。「到時少奶奶煮飯的時候,就不怕找不到適合的香草了。」

  「真不好意思。」沉卉歉然道:「為了我個人的任性,讓你這麼忙。」

  「千萬別這麼說。」園丁大叔忙搖頭,「能幫上少奶奶我很開心,這裡是山上,有些東西不太好買,能自己栽種出來是最方便的。」

  「對了!」沉卉靠近園丁大叔,小聲問道:「如果我們在後院辟菜園,會不會被少爺罵?」

  「菜園?」大敘楞了下。

  香草好歹是香草類植物,某些花開之後仍是十分美麗,可是菜園的話,不就是指那些蔬菜、果實之類的嗎?

  「這幾天我有觀察到,少爺幾乎不往後院走,我想種點東西應該沒關係?」

  「為什麼少奶奶要種菜?」大叔好奇的問。

  少奶奶嫁來這也不少時日了,她的有禮客氣,再如上一張甜嘴,整個屋內,除了少爺以外都對她打自心裡欣賞,但她很奇怪,放著養尊處優的好日子不過,偏偏就愛找事忙,而且都是趁少爺不注意時偷偷忙。

  「我想多找點事做。」她說,「我從小忙習慣了,日子過得太悠閒,我反而全身不對勁。」

  雖然杜邯琅仍是視她為仇人般,一看到她就不斷的出言侮辱,但只要不是將她趕走,那些整她的招數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就算是言語暴力,也仍在她的可忍受範圍之內。

  家裡傭人多,沒她可幫忙的地方,也只能想辦法沒事找事做。

  「好吧!」她的要求,園丁大叔一向難拒絕,「我會想辦法在後院可見到陽光的隱蔽處幫你辟一塊空地。」

  「大叔,你真好!」沉卉開心的展露比頂上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這裡的人真好,不管她的要求多無理,都會替她做到。雖然嫁來這裡才不過十天,她己經捨不得離開了。

  曾經,她以為未來的日子是一片黑暗,日子會比在丁家時還難過,然而她發現她其實一點都不樂觀,她是悲觀的,所以才會錯看了這一切。

  如果……如果夢中酒醉的丈夫能再出現在她夢裡就更好了。然而除了第一天的夜裡曾夢過溫柔的他,後面的日子他就不曾再出現了。

  唉……好想他噢!

  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可以再次夢見他呢?

  沉卉雙手環胸,瞪著滿園美麗的花朵。

  是不是要再像那天一樣昏了過去才有可能再夢見?

  然而想到那時,杜邯琅強力侵入的疼痛,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好猶豫好掙扎。

  從那次之後,杜邯琅就未再碰過地,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為這個因素,可是想嘗試是否可見到他的渴重又好強烈……

  「少奶奶,我先把器具拿進去倉庫放。」園丁的話打斷她的妄想。

  「好,我幫你!」沉卉忙伸手要拿。

  「不用啦!」園丁大敘連忙阻止她抱鋤頭的動作,「粗重的工作我來就好,您去花園逛逛吧,如果還有什麼想法再跟我說。」

  「好吧!」心知園丁大叔是伯萬一被杜邯琅撞見會被開除,沉卉只好將鋤頭交給他。

  離開剛種好香草的園地,她晃來花園右側邊的池塘旁蹲下。

  池塘裡頭養著鯉話,池中央還有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橋穿越。

  錦鯉一發現到有人靠近,以為有食物可吃的它們立刻爭先恐後冒出頭來。

  「你們剛才己經吃過了,不能再吃了!」沉卉故意板起臉來搖頭。「大叔說,你們吃東西是不會節制的,吃太多會撐死的!」

  有次她因為錦鯉討食的太踴躍,忘情的拚命撒飼料,還好大叔經過連忙警告,要不然這一池錦鯉恐怕就要被她餵死了!

  錦鯉聽不懂人話,依然拚命朝她的方向擠。

  沉卉兩手抱膝,下巴抵著膝蓋,對著錦鯉自言自語,「如果我找個人來打昏我,會不會再夢到他?嗯……這裡一定沒人敢做這種事,那如果我去撞牆呢?撞到昏倒呢?雖然這一定很痛,不過都遠好過跟那個人做那種事吧?那次真的好痛哦!我想被人用刀砍也差不多是這種感覺吧!」她重重歎了口氣。「可是我真的好想見到他喔……」

  「見到誰?」

  一聽到後方的詢問,那熟悉的冰冷嗓音,沉卉全身寒毛直豎,寒意自脊椎下方一直往上竄升。

  驚慌回頭,果然看到輪椅上的杜邯琅正居高臨下睥睨著她。

  「我是說……見到我爸!來這裡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有一點擔心。」

  若是想念父親,何必驚慌?杜邯琅心知肚明她的答案不會是這一個!

  眼角抽了下,那雙黑眸更為凌厲的瞪視著她,剎那間,沉卉有種被看穿的困窘。

  她想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但不是現實中的他,而是夢境中的他。

  她似乎背叛了她的丈失,卻又不是、僅僅一次的夢中相處,己成為她精神上的寄托,那是她的小秘密,不可告知任何人的甜蜜小秘密。

  「你不是打電話回家過?」杜邯琅雙手托腮,以另一種譏諷的姿態等著她接下來的困窘。「但我聽起來,你爸似乎不怎麼期待你的電話,應該也沒人等待你的關心吧!」

  俏臉先紅後白,極力撐起來的笑花在剎那間凋零。

  來此的第二天,她打電話回家,接起電話的父親口氣不悅。

  「你才去第二天,打電話回來不會是想回家了吧?」

  聽父親的口氣,她就猜得出,父親是明白杜邯琅的情況的。

  「不,我不是這意思……爸,你知道杜家少爺的狀況?」

  「我當然知道!」

  沉卉的心中竄起一陣狂喜,她開心的急問道:「那你不願我嫁來這,是因為捨不得女兒來此吃苦嗎?」

  「你想聽實話?」丁志誠的聲音很冷,毫無溫度的語氣中又透著不耐。

  當下,沉卉有預感不會是好話,連忙想開口否認,但己經來不及了!

  「我聽說杜邯琅曾害死一任女朋友,我怕你嫁過去也會不長命!我雖然非常的恨你、討聰你,但四個女兒中還是你最有可能照顧我到老死,所以我那時才想要用景夢代替你!懂了沒?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管你死活!」說罷,他掛斷了電話。

  她的心臟彷彿被只有力的手狠狠掐住了,疼得她難以呼吸。

  她不知道的是,當顫抖的小手將話筒掛上的同時,樓上的杜邯琅也放下了話筒。

  是她想太多,才會以為平常父親雖然對她動輒得咎,其實心底仍對她有著疼愛,當親耳聽到父親其實非常恨她時,她才真正的清醒。

  唯一愛她的人,早在十六年前,因為她的淘氣而過世,她害死了兩個人,所以不被愛是她該得到的報應嗎?

  「我爸……我爸會司最近很忙,我打過去時剛好打擾到他了!」她未發現為何當時不在場的杜邯琅會曉得這通電話並未受到歡迎,而拚命找借口。「我爸非常熱愛工作,當他在處理公事的時候不喜歡人打擾。是我太白目了!」她聳了聳肩,吐了下難為情的舌頭。

  「你家開公司?」

  「對。」

  「賠了不少錢?不然怎麼窮到要賣女兒?」

  「沒有,我爸沒有賣女兒!」

  「你不是說你被我爸用三百萬買過來?」

  「呃……那是……那是因為我欠了三百萬卡債,走投無路,又不敢跟家人說,剛好你爸……公公願意伸出援手,所以我就答應了。」

  「鬼話連篇!」杜邯琅冷嗤了聲,「我調查過你了,你是丁志誠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在家一直不受寵愛,所以這次他一出事,就把你當籌碼賣了!」

  他調查過地?沉卉臉色大變。所以他什麼都知道了?

  「你家沒有一個人喜歡你,尤其在你勾引過你大姊的男朋友後,你的姊姊們更是對你恨之入骨……」

  「不!我沒有!」沉卉急急否認,「我從來沒有勾引過大姊的男朋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把許大哥當哥哥看待!」

  「但他就是喜歡你,且為了跟你在一起,選擇跟你大姊分手!」

  他調查得非常清楚,讓沉卉啞口無言。

  「你不只破壞你姊姊的姻緣,就連你母親跟未出世的弟弟都是你害死的,所以你爸也非常恨你,因為你打破了他傳承香火的希望……」

  「不要說了!」難以承受的沉卉捂著耳朵低吼。「不要再說了!」

  「你最愛編織你家十分幸福美滿的謊言,其實你的家人都恨不得你不存在,你為了能生存下去,拼命巴結討好家人,但還是沒有人對你放下成見!」

  「求求你別說了……」沉卉捂著耳朵痛哭失聲。

  為什麼一定要對她這麼殘忍?為什麼?

  「就連來到我家,你也一樣使用老招數,忘了自己好歹是少奶奶的身份,連傭人都用盡心機巴結!」讓他看了更是做噁!

  這幾天他忙著跟喬別觀將那群人做最後的趕盡殺絕,沒什麼空理會她,她就暗暗的在他背後培養起自己的勢力來了!

  心機果然深沉!

  單純與溫柔不過是拉攏人心的表面工夫!

  想得償所願,在這裡地位鞏固?等重新投胎吧!

  沉卉始起婆娑淚眼,顫聲問「你也是巴不得我不存在。」她的語氣不帶任何疑問。

  「知道就好!」他冷酷道。「我最恨說慌的女人!」

  她早就知道答案,何必再問。她想自己真是蠢到可以了!

  如果十六年前死的是她是不是比較好?這樣大家就可以幸福快樂的生話在一起,丁家香火有望,家庭不再破碎!

  一切……都是她的錯……

  沉卉傷心欲絕的往後退,眼看著就要落入水池,杜邯琅冷眼鎖凝,毫無出聲警告之意。

  打算掉下水池來博取同情嗎?

  巴結沒有用,改使苦肉計?

  果然如他所料,一時未察腳下狀況的沉卉失足摔入水中,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差點濕了他腳上的鞋襪。

  水池深有兩公尺,要淹死一個人不是不可能,尤其她又不諳水性,一定撐不了多久。

  雙手轉動輪椅靠近,望著載浮載沉,臉上露著驚慌恐懼的她,他揚起嘴角,笑了。

  以費力的姿態下了輪椅,蹲在水池邊,長手一伸,抓住她的衣領,卻不將她拉走,只讓她的臉浮在水面上。

  「想活還是想死?」他的嗓音好冷,比池水還要冷。

  「我……」她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問題,好怕一說錯,就決定了她的未來。

  「你知道死亡的感覺嗎?」

  「不知道……」鎖凝在她臉上的視線好冷酷,活像地獄來的捉魂人。

  「我經歷過哦!你既然己經是我的老婆,老公經歷過的也應該嘗試一下才對!」

  就在她的驚恐眼神中,他將她狠狠的推入池中。

  「唔……咕嚕……教命……」她費力掙扎。

  「告訴我死後的世界,有沒有看到鬼卒?」他將她推得更深。

  雙臂在水面上拚命掙扎,然而她的頭整個被壓制在水面下,完全呼吸不到救命的氧氣。

  她會死!會死在他手上!

  就在她掙扎漸緩時,杜邯琅又將她拉起。「你的生命毫無價值,沒有人認同你的存在,要不要乾脆死一死還比較爽快?」

  「不!」她的臉上一片濕,混雜了池水與淚水。

  「有沒有人像你這麼賤,就算被踐踏也要死皮賴臉活著?」

  「我曾答應過我媽……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要……都要好好活著……」

  「連母親牌都敢打!」真是令人不齒。「誰告訴你只要裝可憐就可以博取同情的?」

  「我沒有裝可憐,我說的都是真的……咕嚕……」她又被推回水裡。

  「真是伶牙俐齒!那就讓你再也不能開口吧!」

  ******

  張眸,眼前情景逐漸清晰。

  是熟悉的白色牆壁,還有圓形的頂燈,包裹住嬌軀的是柔滑沁涼的絲被。

  她還活著。

  想起失足跌入水中時,剎那間的恐懼讓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再想到丈夫竟然意圖殺死她,雙臂抱住粉軀抖顫不停。

  他真的討厭她到恨不得殺死她的地步!

  但……為何的現在又活著?是他突然良心發現,還是有誰經過救了她?

  然而不管她是因何而獲救,丈夫推她入水時的陰狠眸光,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在眼前浮動。

  她做了什麼錯事讓他恨之入骨?一滴清淚滑下眼角。

  這個世界如此大,卻沒有一個讓她容身之處嗎?

  小臉埋入被裡,低聲哭泣,受到牽引的喉嚨傳來如火燒般的疼。

  一定是因為喝了太多水,嗆到了,才會這麼痛。

  她邊抹淚邊下床,想下樓去找水緩緩喉嚨的疼痛,然而一股果香甜味忽地攥住了她的嗅覺,一時之間,地的心跳如擂鼓。

  她記得這個味道!

  雖然與記憶中的果實香味有些許不同,但她知道那是葡萄酒的獨特香味,而且她似乎聽到了有人正低聲哼著歌曲。

  難道她還沒醒嗎?

  她還在作夢嗎?

  她轉過頭去,熱切的眼神注視著隔著房間與陽台的玻璃推門,此刻它正半掩,而她只要將其推開,說不定就可以看見只會出現在夢中的「他」。

  可以的!

  這次一定可以見到!

  她好想他,那股急切的渴望讓她連推門這簡單的小動作,都差點做不好。

  門滑動的聲音驚擾了遠眺小夜景,凝視滿空繁星的杜邯琅。

  他轉過頭來,瞧見她,薄唇微揚起溫柔的笑意。「你醒了?」

  老天!沉卉驚喜的掩住小嘴。

  如果老天爺說,它將帶走她十年的壽命,換一個願望,她想她會毫不遲疑的說再見「他」一面!

  如果經歷一次生死交接的掙扎,可以再見他一面,她願意再次承受那份恐俱!

  「幹嘛一直杵在那發呆?」杜邯琅將另一張籐椅移靠往她的方向,同時也縮短與他之間的距離。「過來坐,陪我喝杯酒。」

  「好。」她忙不迭連聲應好,快步走過坐下,一雙比天上星星還亮的眼睛,傻傻的、癡癡的直盯著他。

  「還好吧?」略微迷濛的雙眼端凝著她,「你下午溺水,還好沒事,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她搖頭,不敢說她不是溺水,而是被現實中的他意圖殺死。

  「可是你聲音很啞。」

  啊……她都忘了她的喉嚨還在痛呢。

  「喉嚨……有點痛……」她困難的吞嚥了口唾沫,「我想先去喝杯水。」

  「吧台下的小冰箱裡頭有礦泉水,你知道吧?」

  「呃……我不知道。」

  自從上次她闖入放置哈雷機車的小房間被他發現並厲聲警告後,這房裡的東西她不敢再隨便亂碰。

  「先去喝水吧!」

  「嗯。」

  起身離開陽台之前,沉卉忍不位頻頻回首,就怕她這一拿水過來,他人就消失在她夢裡了,故她的速度奇快,迅速拿了瓶礦泉水跟水杯,幾乎是小跑步的回到陽台。

  還好,還在,她大大鬆了口氣。

  「幹嘛用跑的?」他笑問地,拿過她手中的礦泉水,為她打開瓶蓋,並在水杯中斟了八分滿。

  只不過是礦泉水的瓶蓋她當然打得開,但他很自然的貼心舉止讓她有種被寵愛的感覺,有些不自在,有些難為情,然而這樣的感覺像是在她平談的心湖裡加了滴滴蜂蜜,甜得她眸中溢滿了柔情。

  「我怕你不見了。」她輕輕拿起水杯,吸了口水。

  當冰涼的礦泉水滑過灼熱的喉嚨,她舒服的輕歎了口氣,很快的,一杯水就見底了。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不見!」他再為她斟滿第二杯水。

  「嗯……因為……就是有這種感覺。」

  她怎麼好說他只是她夢中的人物呢,怕一旦說破了,他就會像煙塵一樣消失在她面前。

  真正的杜邯琅是不可能這麼溫柔的對待她的,她心知肚明。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的對她,好似與她有深仇大恨般,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他說她最痛恨說謊的女人,可是她又沒對他說謊啊,而且她只不過構築了一個在現實世界中不存在的和諧安樂家庭,並未妨礙傷害到誰啊,何必對她這麼嚴厲?

  如果沒有一個逃脫的場所,日子要怎麼過?

  就像她的夢,要不是因為夢中有「他」,心靈沒有寄托的她,怎麼度過山中寂寞的日子?

  她也很想告訴杜邯琅,他不喜歡她在這裡,而她也是很想走,可是她不能,誰也猜不到杜傳生會用什麼殘忍的手段來對父親,她沒有籌碼賭。

  「下午是誰救了我的?」她問,順便轉移話題。

  「在現場的只有我一個人,當然是我。」

  呵……果然是她的夢,所以就連他的回答都是她心中的期盼。

  「你會游泳嗎?」

  「我大學時還是學校的校隊!」

  「真的?我是旱鴨子!」她嫣然一笑。

  「我想有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怎麼這麼悅,我只是沒機會學而己!」她鼓起嬌嗔的雙頰。

  「好,只是沒機會學!」手指捏破兩顆小汽球。「地下室有游泳池,有機會再教你。」

  「好。」她明白這承諾不會有實現的一天,但她仍覺得開心。「我可以握你的手嗎?」

  「可以啊!」他反手讓她握著,「為什麼突然想這麼做?」

  「沒有理由,我只是突然很想這麼做而己。」

  她的小手整個被他的大掌所包圈,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將她籠罩,且她奇異的發現,原來夢中的手也有溫度。

  她以為作夢時會沒有痛覺,卻沒想到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沒想到就連做夢都可以……」她連忙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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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作夢?」

  「沒事!」她長搖頭。

  這是關鍵字,隨便說出口,萬一夢醒了怎麼辦?

  「我一直以為你不能走路了。」她看著他的腳。「沒想到還能游水。」

  「你上次不是看過我走路了?」

  「是啊,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留著輪椅呢?」她望著房問裡頭的輪椅,好奇的問道。

  「我有我的理由,你可以為我保密嗎?」

  「我不會說出去的!」告訴別人夢中的他會走路還會游泳,只會被笑而己。「其實司機小劉首經跟我說過,醫生說你可以走,只是不知為何你都不肯離開輪椅,原來是有你的原因的。」

  「那我也可以不說出原因是什麼嗎?」

  「沒關係!你不說沒關係!是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小秘密,不想告訴別人的小秘密!」

  「就跟你一樣?」

  沉卉一楞。

  「你一直讓外人以為,你父親很疼你,你姊姊們很喜歡你,你是幸福的女孩,可事實上你父親只不過把你當傭人,就連上大學的錢都不肯幫你出,負債還不起時拿你抵債!」沉卉頓時臉色大變,合在他掌心裡頭的小簌簌顫抖起來。

  他要變回去了嗎?

  他要變回現實中殘忍又殘酷的杜邯琅了嗎?

  這是她的夢啊!應該照著她的希望而走,他怎麼可能會變回去?

  是夢該醒的時候了!

  她得醒過來才能保有這份美好,她得醒過來才行!

  慌忙抽回手來,她毫不猶豫的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好痛!為什麼都這麼痛仍然沒醒?

  不顧右臉熱辣辣的疼,她舉起左手想再狠狠的打下去。

  他見狀連忙拉住她的手,「你幹嘛突然打自己?」

  她第一次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時,他來不及反應,第二次總算及時拉住她了。

  「我要醒過來……」她放聲哭泣。「讓我醒過來!」

  沙啞的嗓音與哭聲混在一起,讓他聽不請楚她說了什麼。

  「沉卉!」不知該怎麼安撫她的他索性將她摟進了懷裡。「別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些話,別哭了,好嗎?」

  她在他懷裡拚命的搖頭。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個好女孩,犯不著為了你沒良心的父親犧牲這麼多,你該擁有自己的人生,懂嗎?沉卉,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

  「不,我不值得,我害死了我媽跟我弟弟,都是我太愛玩,才會害的媽媽摔下樓梯……」

  如果不是她一直催促,母親就不會走得這麼匆忙,也不至於一時失足掉下樓梯。

  「那不是你的錯!不是!」他更加摟緊了她,「我相信你媽媽一定沒有怪你!好好回想,雖然當時你才六歲,記憶可能不是很完全,但你媽媽很疼你的,對不對?你是她最疼愛的小公主!」

  零碎的回憶在她腦中浮現、拼接。

  她想起母親在決定嫁給丁志誠時,要他承諾必將她視為己出,否則絕不肯下嫁;想起媽媽每晚最喜歡摟著她唱童謠,臨睡前一定會親吻她的額頭才離開;母親從不曾對她板過臉,她永遠是溫柔的微笑……

  她想起當母親被送上救護車時,她在一旁害怕的放聲大哭,疼得臉色發白的母親握著她的手,要她放心,一定會沒事,還說是她沒扶好扶手,才會摔下樓梯,不是她的錯,要她別放在心上……

  「真的……不是我的錯嗎?」她抬首,汪汪淚眼端凝著他。

  「當然不是!」他俯首吻去頰上的淚,「不准再說自己不值得,懂嗎?」

  「好,我不說……不說……」

  「這才乖!」他笑著再吻吻她。

  撫慰的淺嘗在觸及柔軟的唇辦時,慾念混著酒精在他體內發酵開來。

  他難以收手,越吻越激烈,舌尖滑入雙唇之間,開啟牙關,勾纏溫暖的丁香小舌。

  沉卉毫無抗拒的接受他熱烈的擁吻,即使他的大手因為情動而探入她的衣內,撫揉極富彈性的酥胸,她也一樣依順的貼他更近。

  她的喜歡他,好喜歡的喜歡。

  她身邊從不曾有人對她如此溫柔,對她這麼這麼的好,他甚至為她驅散了糾纏她多年的心魔。

  當他一字一字鏗鏘有力的說她值得更好的生活時,那些話彷彿打進了她的心,烙下了痕跡,讓她在他的懷裡擁有了自信。

  「我們……己經很久沒好好抱過了……」低沉的嗓音因為情慾而濃沉。

  「嗯……」她熱切的回應熱情的唇舌,被拉坐在他大腿上的她不自覺地扭動。

  「你很想要,是嗎?」她的雪臀不停的磨蹭,害得他的分身都因此繃緊發疼。

  「我不知道……」水眸也染上了一層迷濛,「我很想跟你在一起,這算是想要嗎?」

  肢體的動作早就透露一切,但這株尚清純的花兒還不明白內心的渴求。

  「告訴我,我剛這樣摸你,有什麼樣的感覺?」

  說著,他撩開了她的上衣,未穿胸衣的胸乳整個暴露在他眼皮底下。

  她的膚色白皙雪嫩,峰頂上的兩朵雪梅卻又粉嫩嬌美的不可思議,當微冷的夜風吹拂過時,她因冷意而緊繃,芳色轉濃,更為艷麗。

  不習慣被男人這樣直接大膽的注視,她害羞的雙手掩胸,俏臉生緋。

  「我……我不知道……」

  他輕輕推開一雙柔荑,大掌覆上一邊雪乳,將一朵紅果夾於食指與中指之間,在每一次的搓揉時,都跟著在他指間滾動,絲絲快意隨之而來。

  「唔……」她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

  「這樣還不知道?」

  「我真的……不曉得……」

  她別開小臉埋藏於他寬大的胸前,不敢親眼見他如何狎玩她的胸乳。

  「別躲。」長指鉗住下巴,逼她面對,「看著,並誠實的告訴我你的感覺。」

  「不……人家會不好意思。」這樣看感覺很丟臉呀!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夫妻之間這樣很正常。」

  他調整椅子的方向,讓她的背靠在籐木桌上,低首含入另一朵蓓蕾,舌尖靈活的勾轉,舔出更為強列的歡愉。

  「啊……」突如其來的溫熱讓她嚇了一跳,驚嚇的低喊溢出口中,竟成了婉轉嬌吟。

  「你這一聲嬌喊己經告訴我答案。來,再告訴我更多……」

  唇舌輪流在兩邊胸乳來去,空著的大手則邊除去她身上的衣物,邊愛撫過每一寸美肌。

  指腹略微粗糲的質感引出更為強烈的感受,她低喘著,全身火熱,就連山上涼涼的夜風都無法吹熄。

  快感像氣體在氣球裡不斷的累計、膨脹,然而奇異的是,在地體內深處卻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空虛,在她的雙腿之間製造出更為飢渴的慾望。

  於是,雪臀不由自主的扭動起來,對著他跨間的鼓起,因扭動摩擦而製造出更為強烈的快感,卻滿足不了她。

  她想要……可是她不曉得這種像在沙漠中渴水的旅人般的強烈希冀,是在盼望什麼。

  「你想要更多……」火燙的舌沿著玲瓏曲線而下,「我聽見了……」

  他聽見了嗎?

  她不用說話,他也能懂嗎?

  大掌托住雪臀的兩邊,將整個身子往桌上推。

  製作精美優良的籐桌桌面平滑,傷不了嬌嫩的肌膚,也不受低溫的影響,溫柔的承受了她的重量。

  拉開了雪嫩大腿,美好景致完全呈現,她的小花早己因渴求而發紅,花辦微微的顫動著,露珠兒讓花朵更為晶瑩美麗了。

  「真是一朵美麗的小花。」他情不自禁讚歎。

  每一次看列這朵艷麗的嬌花,胸中就湧起強烈的採擷渴望,尤其在花朵深處,那一道狹長的甬徑,是男人銷魂之處。

  長指剝開兩邊花辦,他就瞧見楚楚動人的小花核,含羞帶怯的等著他的臨幸。

  舌尖輕輕滑過,小花核立刻顫動了一下,嬌軀則是大大的震顫了。

  他在做什麼?躺在桌上的她看不列,只知道他拉開了她的腿,想到自己的私密之處被他瞧見,她極端感到難為情,卻又不想阻止。

  就在天人交戰的同時,灼熱的呼吸就噴吐於她的水嫩處,熱熱癢癢麻麻的,感覺……好舒服。

  緊接著,他似乎舔了她的那裡一下,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舔舐動作會激發出這麼強烈的快意,被他舔舐的地方因他的停止而發出好癢好癢的訊息,巴不得他趕快使用溫熱的舌頭,解除那讓全身都好難受的酥癢感。

  「這樣,你喜歡嗎?」他不再繼續,反而詢問她。

  可以說喜歡嗎?

  這樣說會不會讓人覺得很不知羞恥?

  可是她好希望他能繼續下去啊……

  忍住滿腔羞恥感,她紅著臉點頭,「喜……喜歡……」

  「有多喜歡?」說著,他又舔了一下。

  「啊……」她呻吟了聲,春水在他滿意的眼神中汨汨而出。「很……喜歡……」

  快……她受不了了……

  「要我再繼續下去嗎?」

  「要!」沒有任何猶豫,她直截了當的說出體內強大的需求。

  「呵……好乖!」

  不再折磨她,火舌含小核入口。吸吮嚙舔,長指同時擠入了春水潺潺的花徑,彎勾的指尖不停的刮搔花壁,過度強烈的快意讓沉卉快承受不住,小手緊緊抓住桌沿,口中不停的嬌喊喜悅的歡愉。

  「啊……不……啊啊……」

  終於,慾火焚燬了所有的意識,她的腦中在剎那間一片空白,身體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不住顫抖,小嘴激切的吟哦。

  「好美啊……」他站起身輕撫著因為激情而透著粉紅色光澤的雪軀。「沉卉,你真是個嬌媚的小美人,讓我現在好想要你……」

  拉下身下的休閒長褲,燃燒著慾望的分身如脫柵的猛虎,緊繃而粗大,青筋如猛蛇一般盤據。

  上前撫弄花心,很快的,濃稠的透明春液就將他的慾火弄得又濕又滑,勁腰一挺,毫無阻礙的挺入芳徑最深處。

  粗碩在轉瞬間撐開了她的緊窒,不只未帶給她任何不適,反而帶領著她奔向再一次的高潮快意。

  放縱的春吟,突然急劇收縮的甬道,讓他不得不先大吸了口氣,才不至於崩潰。

  「好敏感啊……沉卉……誘人的小身體,誘人的小花,誘人的矯吟……」

  待那股強烈的顫動逐漸歇息,他才放縱己身在嬌軀內挺進。

  他時而快,時而慢,總愛將她狠狠折磨,聽她拜託求饒,才照著她的期望,帶給她不可思議的快感。

  「啊……邯琅……」她在意識迷離中高喊,「我好……喜歡你……」

  健軀猛地一震,黑眸在剎那間脫去所有似夢似醒的迷茫。

  「再說一次!」他將她的上半身拉起。

  「我喜歡……」她主動吻上他的唇。「喜歡你……」

  這是她的夢,她可以盡情的告白,盡情的將內心的渴望赤裸裸的呈現。

  她喜歡他,愛上他了?

  俊眸微瞇,嘴角浮現與剛才的溫柔截然不同的冷酷微笑。

  他將她整個人抱走,走回房間。

  她緊緊攀扶著他,感覺到他的分身仍是那麼有力的在她體內撞擊。

  上了床,他以強健的腰力與臂力將兩人安放,他的分身仍密切的與她交合在一起。

  「你知道你剛說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啊!」她甜甜的笑開,「還好這是一場夢,所以我才敢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夢?蹙緊的濃眉因恍然大悟而鬆開。

  原來她把這一切當作是夢!哈!真是有趣極了!

  「你不用回應我。」夢裡的答案是沒有意義的。「我只要現在跟你在一起就好,只要這樣就好……」

  纖腿上舉夾緊了他的腰,花徑跟著緊縮,強縛的快感讓他幾乎呻吟出聲。

  大手扣緊雪臀,窄臀強而有勁的快速律動起來,直到兩人共赴雲雨之巔的那一刻……

  ******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沉卉老覺得今天家裡的傭僕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尤其是住在後院傭人房的李大嬸,老是掩著嘴不知在竊笑什麼,讓她背脊一陣發涼。

  心頭充滿困惑的她,只好趁四下無人之際,將李大嬸偷偷拉到一旁去,想問個仔細。

  「李大嬸,我今天是不是哪裡不對勁,不然你怎麼一直看著我偷笑?」

  「愉笑?沒有啊,我是替少奶奶開心。」

  「開心?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啦,只是從少奶奶嫁過來後,少爺總是對你不假辭色,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很替你擔心。」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想少爺會這樣做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我不是他心甘情願娶進來的。」

  她不過是被買來抵債的新娘,只是這項事實當然沒讓僕傭們知曉。

  「不過你們現在感情好,我們就放心了。」李大嬸欣慰道。

  「感情好?」沉卉嘴角抽搐了下,「我們還是一樣啊!」

  「少來了,別想騙李大嬸,我都聽見了。」

  「聽見什麼?」會被他們聽見的,只有杜邯琅憤怒的辱罵而已啊!這總不會被解釋為感情好吧?

  「昨天晚上,你們好熱情喔!」

  「昨天……晚上?」李大嬸輕咳了聲,「少奶奶的叫聲連住在後院的我都聽見了!」

  「什麼叫聲?」

  「就是……做愛時的叫聲啊!」

  做愛時的叫聲?沉卉瞪大了眼。

  那不是夢嗎?

  難道說她連作夢時的聲音都喊得那麼大聲?

  天!他會怎麼想她?

  一定會想她慾求不滿,發浪作春夢了,心裡一定對她更為鄙視!

  「李大嬸……」沉卉有些難為情道:「不是啦,是我昨天晚上作惡夢,吵到你了,真是抱歉。」

  「惡夢?」李大嬸哈哈大笑,「少奶奶,我那天剛聽到時也嚇了一跳,怕主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這裡是山上,雖然門口有警衛,但會發生什麼事也很難說,所以我昨天拿了棒球棒到主屋那去查看,我全都看到了。」她抿著嘴,笑得很曖昧。

  「你看到了什麼?」

  「當然是看到你跟少爺在陽台上……咳咳……不過我沒看得很請楚啦,只看到一點點就離開了。」

  她沒有說謊哦,真的只是看到一點點就走了,所以絕對沒有看到少奶奶年輕的好身材,當然也沒有看到少爺撫弄得少奶奶嬌喘連連的高超技巧,當然也不會承認她速速離開的主因是全身竄流而過的酥麻,以及雙腿間的熱潮。

  陽合?沉卉傻了。

  昨晚她跟他的確是在陽台上行歡愉之事,但那如果只是夢的話,李大嬸不可能到她夢裡,更不可能將時間地點說得那麼準確!

  也就是說,那都不是夢?

  不是夢?

  不是夢的話,那溫柔對待她的杜邯琅也不是她在夢中擬出的虛幻人物,是貨真價實的存在,是……

  是他酒醉之後的性情大變?

  沉卉兩手難以置信的捂頰,俏臉漲紅如鮮脆蘋果。

  她昨天陶醉於性愛歡愉時,是不是脫口告白了?

  天啊!雖然說當時的他是酒醉的狀態,但他清醒之後有沒有可能還記得?

  沉卉閉上眼睛用力思考。

  他應該記不得,她猜想。

  如果他記得的話,當他第一次酒醉而溫柔以待後,不會在清醒時仍對她那麼嚴苛,說話那麼殘忍,

  無所不用其極的對她使用言語暴力,一抓住機會就侮辱她。

  呼。她大鬆了口氣。

  如果他清醒時也能夠跟酒醉時一樣溫柔體貼,不知該有多好……

  如果上天拿她二十年的壽命換他日日不清醒的話,她願意!

  非常非常願意!

  「少奶奶!少奶奶!」李大嬸的手在發呆的她面前揮了揮。

  「呃……什麼事?」沉卉連忙自太虛世界清醒過來。

  「少奶奶,我想跟你說,我跟你說這事不是要取消笑你啦!」李大嬸有些尷尬的笑,「我是真的很高興你跟少爺感情好啦。你人這麼好,又很盡心的在照顧少爺,少爺對你好一點也是應該的啊!」

  她李大嬸可是有長眼睛的,雖然平日看少爺對少奶奶很不好,但是少奶奶總是暗中與廚娘研究能讓少爺吃了會喜歡的食物,所以自從她來了以後,少爺都不再對廚娘發飆了。

  她也聽園丁說,少奶奶打算開闢一個菜園,親自種菜,前庭還有個香料園,也都是為了少爺而種,這樣用心的太太,少爺怎麼能夠無動於衷呢?

  「沒有沒有!」沉卉忙搖手,「我只是盡我的本分而已,這些都是應該的!」

  「少奶奶,你真的很謙虛呢!」半點功勞都不攬在身上,怎麼會有有這種人呢?

  沉卉有些尷尬的苦笑。

  事情根本不是李大嬸想像的那麼樂觀,而且那個人會對她好,都是因為酒精的關係,不是真心的。

  胸腔內有股酸澀上湧,驚覺眼眶將濕潤,她慌轉過頭去,背對李大嬸。

  「快中午了,我先去看一下廚娘中午的備餐。」

  「好好好!你快去吧!」

  「不好意思,李大嬸,那我走了,Bye Bye!」

  望著沉卉疾走的背影,李大嬸笑著點點頭。

  真是用心的好妻子呢,呵呵呵……

  ******

  覷了眼桌上的飯菜,再偷瞧了用餐中的杜邯琅,沉卉心想,若是她偷偷在他的飯菜裡頭加酒,他會不會因為酒精的作用,而變成人見人愛的好丈夫?

  「發什麼呆?」杜邯琅冷聲問:「不想吃飯就滾出去!」

  沉卉連忙扒了口飯,「我沒有不想吃。」

  他不假辭色的態度跟昨晚真是判若兩人啊……

  「你最近跟園丁在後院搞什麼鬼?」

  沉卉心一跳,「沒有啊!」

  「園丁把後院西方整上,原本的植栽清掉,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吧?」

  「呃……」沉卉咬了咬唇。

  以為他很少去後院,沒想到土才鋪平,種子才剛種,就被他發現了。

  「說啊!」

  「我請園丁大叔幫我弄一片地,讓我種菜用。」

  「種菜?」濃眉微挑。

  「是的!」沉卉放下碗筷,認真道:「自己種的菜營養比較足夠,比外頭賣的有機蔬菜的農藥使用量還要少,而且……」

  「你以前在你家也是在種菜的?」

  「不是,但我高中是園藝社……」

  「這棟房子是誰的?」

  「什麼?」

  「這片土地是誰的?」

  沉卉躊躇了一下,「你的。」完蛋,要挨罵了……

  「你要用我的地竟敢沒問過我一聲?」

  「對不起……」

  「你當真以為你是我老婆?你只不過是我爸用錢買來的,你把你的人生輕易的用來抵三百萬的債務,比這屋裡頭正正當當賺錢的傭人還不如,甚至比在酒店上班的小姐還差勁!這麼差勁的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少奶奶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差遣我的園丁去幫你整地!」

  沉卉的心彷彿直直落到零下二十度的地底深處,凍得她幾乎要發起抖來。

  他把她批評得好不值,好糟糕,在他心裡,她比爛泥還不如……

  「我……我是……我是想說讓你多攝取點管養的東西,對你的身體也好,我只使用了一小塊地而己,並沒有……」

  「我有要求你這麼做嗎?誰准許你拿我當借口的?你用「為我好」的名義,就能強迫我買賬嗎?」

  「對不起,我不該擅作主張。」不管她說什麼都是錯,唯一可行的只有道歉了。

  「既然我的園丁這麼閒到可以幫稱種菜,我看還是換個勤奮一點的比較好!」

  沉卉聞言臉色大變,「不!你不能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難不成園丁的薪水是你發的嗎?」

  「園丁大叔一點都不閒,是我,都是我逼他的!」沉卉慌亂的站起,急切的為無辜的園丁辯白,

  「他其實本來也不想種,是我一直強迫他,他才勉為其難答應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這麼會狡辯,這麼會說謊,我不相信你說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可以開除他,就算要趕人走也該趕……」她倏地住口了。

  「趕誰?」凌厲的眸瞪視著她,彷彿等著這個答案已久。

  沉卉喘了一口氣,又一口氣。

  她不能走,她得留在這裡至少三年,這是杜傳生為防她受不了落跑的威脅,她若走了,這三百萬的債務就不能抵消了。

  她當然明白杜邯琅千方百計就是想趕走她,他雖然沒有在行為上訴諸暴力,但光是他言語上的羞辱,就讓想離開的念頭動了不下百回。

  杜傳生一定是知道兒子這方面的惡劣,才會給予她三年的鉗制。

  「沒有人!」她用力搖頭,「我保證這種錯誤不會再犯,你可以施予我任何處罰,不准吃飯、面璧、罰跪,什麼都可以,拜託不要為難園丁大叔。」

  「好,那你現在去大門口罰跪。」他指向門口,「面對花園。我沒說停不准起來。」

  上菜來的廚娘一聽到杜邯琅的懲處,下意識就想開口替沉卉說話。

  「少爺,少奶奶……」

  「我現在就去跪!」一發現杜邯琅正要瞪向廚娘,怕廚娘受到池魚之殃的她,慌忙打斷廚娘的話。

  「少……」

  沉卉快速一使眼色,要她別說話。

  快步來到門口,望著窗外的藍天,還有滿園綠景,她閉上眼,抿著唇,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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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少奶奶?」李大嬸經過門口,看到她竟然跪在地上,驚訝的跑來,「你怎麼跪在這?」

  「這是懲罰。」杜邯琅推著輪椅過來,「以後誰再隨她起舞,把我的房子弄得亂七八糟,就等著跟她一樣的下場!」

  屋內傭僕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雖有憤怒,卻不敢發言。

  若開口,只會害沉卉的立場更艱難,他們心知肚明。

  李大嬸充滿同情的看著以平靜的姿態端跪的沉卉。

  她還以為他們現在很恩愛了,怎麼現下看來,少節對待少奶奶的態度更為變本加厲的壞了?

  這樣的丈失,為什麼少奶奶可以忍受呢?李大嬸充滿不解。

  就這樣,沉卉一直被罰跪到了晚上,才准起來。

  聽到處罰解除,沉卉抬起腳來想站起,然而疼痛的膝蓋無法配合,大腿發軟,小腿發麻的她,下半身完全不聽使喚。

  她跌坐在地,無法動作。

  輪椅扶手上的手好整以暇的撐著頰,冷酷道:「不起來是想繼續跪下去嗎?」

  「抱歉,我現在腳有點僵硬。你可以不用理我,我等一等就……」

  「誰會理你!」杜邯琅轉動輪子,毫無人性的壓上她的腳掌,「是你坐在那裡擋到我的路!」

  「嗚……」又麻又痛的感覺讓她受不住,小臉整個皺起,「我……我現在馬上走!」無計可施的沉卉勉強將腳掌自他輪下拉出,以手爬到另一邊去,「這樣可以嗎?」

  「這還差不多。」杜邯琅推動輪椅行向前院。

  這樣的日子要熬三年嗎?沉卉大喘了口氣。

  此時此刻的她,己經快撐不下去了呀!

  「如果你沒履行約定,我就把你父親弄到重殘,領保險金抵押。」杜傳生的威脅在腦中響起,沉卉靈光一閃,心中有了主意。

  「嘟」聲響起,沉卉緊繃著一顆心,等著接通的時刻。

  「喂?」

  「是杜先生嗎?你好,我是丁沉卉,丁志誠的女兒。」

  「哈……」杜傳生醇厚的笑聲傳入沉卉耳中,「你應該叫我公公吧!還是你想毀約,不顧你父親死活了?」

  「不是的,我沒有要毀約,我是想跟你交換條件。」

  「什麼條件?」

  「你上次不是說,如果我沒有在這裡徐撐過三年的話,你要把我父親弄成殘障,領保險金嗎?」

  「對!」杜傳生涼涼的吐了口雪茄,「所以呢?」

  「你要不要把保險的對象換成是我?」

  「你?」杜傳生一愣

  「對啊!」沉卉急切的說:「幫我保險,然後把我撞成重殘,這樣就可以領到錢了!」

  「咳……」杜傳生被含在口中的雪茄煙嗆到。「你不會是說真的吧,小姑娘?把你撞到重殘?」

  「我當然是說真的!這樣你就可以領到錢啊!債務就可以抵消掉了。」

  「等等,你想清楚,是撞到重殘喔!你以後可能會變得跟廢物沒兩樣喔!」她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

  「我當然知道!」沉卉聲調異常嚴肅,「我想得很清楚!」

  「你想清楚個鬼!你被撞成重殘,誰來照顧你?我嗎?」

  電話裡頭突然傳來的咆哮讓杜傳生跟沉卉均嚇了一跳。

  沉卉沒想到電話竟然被竊聽,慌得連忙將話筒扔到地上。

  她是偷偷跑到廚房的角落打電話,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是邯琅嗎?」杜傳生的問話自話筒裡傳來。

  沉卉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翼的拾起,擱置在耳旁,大氣不敢喘一聲。

  「廢話,不然還會有誰!」

  「那個……」沉卉輕聲道:「杜先生,我是說杜邯琅先生,不會讓你照顧的,這樣做的話,我們的婚姻就會結束了,照顧的工作我的家人會做的…………」

  「他們會照顧你?有可能嗎?照顧一個可能手腳不能動。跟植物人沒兩樣的廢物?」他譏嘲道。

  又想裝可憐博取同情?她怎麼只會使用這一招啊?

  沉卉知道不可能,偷偷掐死她的機率還比較高。

  「當然會啊,他們是我的家人嘛,我幫我爸處理掉了債務,而且保險金應該會有剩,可以請人看護我啊!」她說著虛假的夢。

  「如果我是他們,我會把剩下的保險金拿去吃喝玩樂!」杜邯琅殘忍的說穿事實。

  唉,他真的很狠,他百般羞辱她,不就是想將她趕走嗎?現在她都要如他所願了,為何他還要落井下石?有必要厭惡她到這種地步嗎?

  「杜先生,呃,杜邯琅先生。」兩個都姓杜真麻煩。「為什麼你要關心我的家人是否會照顧我,還是會把保險金拿去玩樂呢?我……」

  「誰關心你!你死了都不關我的事!」杜邯琅惱怒的吼……

  「的確跟你無關,所以請你把電話掛上,讓我跟杜傳生先生談,好嗎?」

  話筒的那端傳來好大一聲「扣」,害得沉卉的耳朵直發疼。

  「杜傳生先生,你還在嗎?」

  「我在。」杜傳生的嗓音裡隱約透著歎息。他的兒子真的沒救了嗎?

  大宅裡的情況,李大嬸會定時向他匯報,她總是說得很憤怒,讓他不禁越來越懷疑是否連沉卉都沒有辦法改變兒子的個性。

  如果是當年他還在混黑道的時候,有這樣一個暴戾的兒子,他會很高興他的無情,然而他己經漂白了啊!要不是兒子斷了腿只能待在別墅裡,社會恐怕己經亂七八糟了!!

  「我想,經由剛才令公子的對話,你應該知道他非常的討厭我,難以忍受我的存在,所以我覺得我剛才的提議是是最好的方法,我明天就跟保險業務員聯絡,投保金額一千萬元,可以嗎?」

  「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嗯!」

  「丁志誠跟你又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幹嘛對他這麼好?」

  沉卉靜默了一會方道:「就是因為他跟我沒血緣關係,卻還是肯撫養我長大,光是這一點,我就該報答他。而且……」她咬了下唇,「他的兒子是我害死的。」

  真是有情有義的女孩,果然適合當他的媳婦!

  也許是時間不夠久吧!畢竟她嫁給杜邯琅不過月餘的時間,他不該這麼快就絕望。

  「小姑娘,我不能答應你的提議。」

  「為什麼?」沉卉大驚失色,「是金額太少嗎?不然保險金全都給你,這樣可以嗎?」

  「錢不是重點,我根本不差那三百萬,但我需要你!」

  「需要我?」

  「我兒子啊……」他歎了一口氣,「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他現在性情比我年輕時還要惡劣,我希望你可以讓他回到原來的模樣。」

  還好他至少不會動手打女人,否則沉卉恐怕己經喪命在他手中。

  「不可能的!」她搖頭。「我沒那本事。」

  「你嫁過去才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你怎麼知道不可能!」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多討厭我。」沉卉輕哎了口氣,「我覺得,他一定恨不得我去死吧。」

  杜傳生沉默了一會,「再多給彼此一點時間吧!總言之,你的提議我不會接受的,就這樣了!」

  「杜先生,喂!杜……」掛斷了。

  或許這世上真有人可以讓他回復原樣,但她明白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她。

  現在最麻煩的是杜傳生不接受她的提議,那就表示她得在這裡熬過三年,忍受杜邯琅長期的語言暴力。

  她好想將他的殘忍視若無睹,可是她辦不到,尤其在驚覺她的夢中情人不是只屬於夢中,而是貨真價實的他,就更難以忽略。

  本來,她可以將他們切割,夢是夢,現實是現實,然而現在做不到了,當他臭著臉對她說著狠心話時,每一句都是一把刀,狠狠的將她的心切割成四分五裂,疼得她難以自持。

  她貪婪他醉時的溫柔,然而那樣的機會十分渺小,而且那只不過是假象,真正的他恨她恨得要命,容不下她的存在,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突發可以代替父親的想法。

  就讓他變成真正的夢中情人,她就可以一直一直的被他的柔情所包圍……

  唉!她輕歎口氣。還是別作白日夢了吧!

  將無線電話放回廚房裡的分機,沉卉心想這時候回房似乎不是好時機,也許她該在客廳多待一會,等到他入睡時再回房比較安全。

  她不想再被他辱罵,再被他炮轟。

  這樣的日子,真的好難熬。

  才剛回到客廳,拿起遙控器正要開電視,背後的電梯突然發出「叮」一聲,霎時,沉卉背脊發麻。

  電梯是杜邯琅專用,這表示,他下樓來了

  完蛋了……

  她緊閉著雙眼不想去面對這個現實,然而,地獄般的聲音仍在她背後響起。

  「丁、沉、卉」

  大手用力一推,輪椅快速朝沉卉方向而來,接著猛然在她面前十公分之處停下。

  他將一台輪椅使用得出神入化,沉卉心想,他不去參加殘障運動會真是太可惜了。

  但……他其實可以行走的,不是嗎?

  他是天使與魔鬼的雙重組合,目前現身在她面前的,是可怕的魔鬼!

  「你跟我爸還有什麼協議是我不知道的?」杜邯琅嚴厲瞪視著她,「除了嫁給我抵債務以外!」

  如果不是另外有其他協議,她無須用生命換保險金!

  「三年。」她幽幽低吐,「不管發生什麼事,若我在這三年內離開你,我爸的欠債就仍存在。」

  原來如此!杜邯琅懂了。難怪不管他如何在眾人面前侮辱她,將她的自尊狠狠丟在地上踩,她還是能默默吞下所有的屈辱,原來是還有三年之約。

  不知情的他將她的尊嚴摧毀殆盡之後,終於再也無法忍受的她,選擇用性命交換區區的三百萬金錢。

  父親早就知道他不會給她好臉色看,但也應該知道她不是會輕言逃跑的人,識人有獨到眼光的父親仍故定下三年之約,他要束縛的,是她,還是身為兒子的他?

  這些人,都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丁志誠值得你這樣做?他對你並不好!」

  「你不懂。」她抿了下唇後道,「他很恨我,非常的狠。他曾經生途生過一場大病,造成生育功能低下,後來是想盡了辦法才讓我母親懷孕,且被斷定為男生。他充滿期望的等候那小生命的到來,卻毀在我手上,但他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他可以不管我的,但我媽臨死之前拜託他一定要撫養我長大,他再狠,仍做到了。我欠他太多,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心甘情願承受。」

  只是一點小恩小惠就值得她湧泉以報?哈!真是愚蠢透頂!但這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要不然,他也不用故意去扯動、拉鋸她的心。

  他的遊戲還沒玩完,最後一幕尚未演出,想走,沒那麼容易!

  所有想要拿控他的人,都該受到惡罰!

  「那你就心甘情願承受目前的一切吧!」他轉動輪椅離開。

  沉卉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無言沉默。

  她除了承受,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

  手抱著料理食材,與廚娘經過了那道隱藏門,沉卉想起了它的存在。

  「這門裡頭放的是什麼?」

  「門?」廚娘順著她的目光方向轉過頭去,「這裡怎麼有道門?」原來她也不知道啊!

  好奇心突然旺盛起來的沉卉詢問在別墅裡頭幫傭已經超過半年,是屋內最資深的李大嬸,結果她也不知道那道門是通往何處,放置了什麼。

  趁著午休的空擋,整座大門靜悄悄的時候,沉卉躡手躡腳推開門,手特著手電筒,順著階梯一步一步往下走。

  乾燥而清涼的空氣迎面而來,舒適得讓人心情愉悅。

  走到階梯底部,又是一道門隔阻了她,但這道門很明顯上了鎖,她怎麼推也推不開。

  手中的手電筒四處環照,發現門上方有網狀格子,涼冷的空氣應該就是從那格子透出來的

  努力的墊高腳尖,在手電筒的光芒幫助下,她瞧見裡頭似乎放著玻璃瓶裝的東西,一瓶一瓶倒放排列整齊。

  是酒。

  她腦中靈光一閃。

  原來杜邯琅獨飲時的頂級葡萄酒,都是收藏在這裡,這裡就是她第一次撞見時,他告訴她的酒窖。

  像天使的他,真的不是夢。

  他是真的真的存在的

  如果一直讓他處於半醺半醉的情況下,他對待她如同天使般溫柔的時間是否會增多?

  可是她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沾到酒精?

  這裡的門鎖了,沒他的允許當然也不能擅自將頂級好酒拿出來,她只能另想辦法。

  麗眸因期待而發出興奮的光芒。

  「這是什麼?」杜邯琅瞪著眼前熱騰騰的鍋物。

  「薑母鴨啊!」

  「現在是什麼天氣,你煮薑母鴨?」想害他火氣大?

  「時序己經入秋了,山中的夜晚挺冷的,吃點薑母鴨比較能禦寒。」

  「你的身體這麼虛,這樣就覺得冷?」他手一揮,「你把它統統吃掉。」

  「這是做給你吃的……」

  「你把它,統、統、吃、掉!」他一字一字說得清清楚楚。

  完了!沉卉瞪著幾乎完全是用米酒熬煮的薑母鴨,心頭直歎氣。

  這鍋吃完,她一定會醉到不省人事!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敢吃的樣子,難不成這裡頭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他斜睨。

  再不動筷,他就懷疑她另有目的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都是用最好的食才做成的,你不吃真的很可惜。」沉卉連忙舀了一碗薑母鴨給自己。

  「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惜。」他靠在椅背上斜睨著她,「等你吃完,晚餐才結束。」

  也就是說,他會坐在這盯著她吃完?

  這下她真是害慘自己了

  加了濃郁米酒的薑母鴨在她特意的烹煮之下,灑精並未煮散,才吃沒幾口,她的小臉就紅了。

  「看你吃得很痛苦,這鍋薑母鴨一定很難吃。」他涼涼的落井下石。

  「沒有,真的很很吃!」怕他又怪東怪西,等等怪到廚娘頭上去,沉卉只好拚命張口拚命吃。

  「真的很好吃就全部吃完!」

  「好,我吃,我會全部吃完。」

  然而她不過只吃了四分之一,小臉就己紅通通,不勝酒力的倒在桌上了。

  「丁沉卉!」

  「我……我不行了……」她呢喃囈語。「不要逼我了……」

  「這麼沒用!」杜邯琅拿起調羹舀了一口湯,一喝下去就臉色微變。 

  這……這根本就是酒嘛!

  這女人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俊眸直視著醉倒的她。

  渾然不覺詭計被識破的她,雙眸緊閉,似乎己經睡著了。

  「你放這麼多酒是想做什麼?」杜邯琅推了推沉卉

  水眸突地睜開,滿眶淚水紛然滾落,將他嚇了一跳。

  「為什麼要討厭我呢?到底要怎麼做你們才會開心呢?我知道就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拜託你,原諒我,拜託你,原諒我……」

  她不斷的重複祈求原諒,一旁的廚娘不知所措的站立。

  真行!用這招博取同情!

  杜邯琅抓住椅背,猛地向後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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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廚娘大吃一驚,連忙想伸手去扶沉卉起來。

  「你敢扶她!」杜邯琅嚴厲警告。「你可以滾了!」

  廚娘的手指動了動,在他嚴厲的注視下不敢有任何猶豫,趕忙解了圍裙離開。

  昏醉的沉卉因為這一摔而清醒了大半,她扶著發疼的額,撐著疼痛的身體,藉著翻倒的椅子,慢慢爬走來。

  發生了什麼事?她一頭霧水?

  「你要不要直接拿瓶酒往我嘴裡灌算了?」

  沉卉心一跳,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陪著笑臉,「你想喝酒嗎?要喝什麼的?」

  「你少裝傻!」杜邯琅瞪她一眼,「你煮這一鍋酒精濃郁的薑母鴨,不就是想灌醉我?」

  「沒有啊!料理用的酒只是增加美味而已。」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我還記得你說謊是你的長項。」

  陪笑的小臉僵硬,不敢再多說第二句辮駁。

  「坐下,把薑母鴨吃完!」

  她怎麼可能吃得完!尤其裡頭都是酒精,她才吃沒幾口就頭暈腦脹了……

  沉卉的腦中靈光一閃

  「好,我吃,不過它己經有些涼了,我拿去加熱!」她未等他應答,就端走了鍋子。

  只要加熱煮到一個程度,鴨肉就會變軟,而酒精會揮發,這一鍋難吃的薑母鴨就會變得美味味。

  杜邵琅沒出聲反對,他只是隨手拿了湯匙,往她行進的方向一丟……

  「啊!」踩到湯匙的沉卉摔了個狗屎,鍋子也翻飛了出去,裡頭的薑母鴨撒了一地。

  她狼狽的坐起,看著一地的薑母鴨,心想,這下就不用吃了•……

  「吃掉!」

  「什麼?」還坐在地上的地她愕然回身。

  「聽不懂人話?」惡魔嘴角獰笑。「我剛就說過了,我要你把那鍋東西吃掉,就算它掉在地上,你也要給我撿起來吃!」

  不會吧……沉卉小臉蒼白。

  「若是你不吃的話,能夠把你爸弄成重殘的人,可不只有杜傳生!」

  沉卉心神一凜,明白他不是開玩笑。

  她閉上眼暗笑,他當然不會是開玩笑,他對她的侮辱、凌虐,從來都不是玩笑。

  眼上湧上眼眶,落了滿腮,但從來,不會有人因為她的淚水而感到心疼。

  微顫的小手拾起一塊鴨肉,顫巍巍送入口中。

  好辣……好鹹……

  辣的是酒精,鹹的是她的眼淚……

  她沒得選擇,她只能••只能逆來順受,等到三年期滿。

  三年,好長……

  好長……

  終於將薑母鴨吃掉的沉卉,帶著一身狼狽,回到房間,木然著小臉,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洗澡。

  在水聲的掩蓋之下,她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痛哭失聲。

  她知道她的心淪陷在他身上,不過卻是喝醉酒之後的他,然而當同樣的臉孔,卻說著令人頭發麻的惡毒言語時,她更是感覺到她的心被撕裂的苦痛。

  既是他,又不是他,這樣的折磨讓她痛苦得快要死掉。

  沐浴過後,她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盯著牆上的電視,眼瞳閃著五彩書面,但卻沒有一句台詞、一個動作進入她的腦中。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揉揉酸澀的眼,抬頭看鐘,驚覺都已經九點多了,他尚未回房。

  該不會因為她在房內,所以他不想回來吧!

  以往他只要用完晚餐,就會回房躲在另一邊的書房裡頭不曉得在忙什麼。

  他從不讓她進去,她也沒那個膽子擅自進入,但這麼晚還沒回來卻是頭一遭。

  轉頭看著梳妝台鏡子裡頭反射的自己,她走過去,手輕撫著鏡上愁苦的小臉。

  「你為什麼這麼討人厭呢?」鏡子裡的沉卉以嘴形重複同樣的話,像是在質問她。「為什麼就是沒有人喜歡你呢?」鼻子一酸,連眼眶也酸酸的。「重新投胎作人會不會比較好?」

  她輕歎了口氣。

  現下,她連決定自己生命的權利都沒有,這是她殺了兩個人該贖的罪……

  抹掉頰上的淚,她想她還是去別的房間睡好了,免得他一上床看到她躺在旁邊就火大得睡不著,連房間都不想進來了。

  但在行使這個決定之前,她得先叫他回房,並告訴他,她的意思才行。

  下樓來到客廳,只有牆上的小燈亮著,眼前雖昏暗但仍看得著路。

  人不在客廳,難道還在餐廳嗎?

  小手見貼著牆,一路向前走去,經過通往酒窖的門前時,意外發現它並未完全闔起,微微的燈光自門縫透出。

  他會在酒窖嗚?

  輕輕拉開門,往下的階梯一片光亮,牆上的燈指引著她來到格子門前,它果然也是虛掩的,裡頭同樣透出燈光。

  這樣擅自進去好嗎?她好怕又會惹得他不悅。

  用說的應該就可以了吧?

  清了下喉嚨,她揚高嗓音道:「那個……我今天晚上去睡客房,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沉卉。」

  「呃……是……」短短兩個宇,她抓不住語氣是好是壞。

  「進來吧!」

  他叫她進去嗎?

  「我可以進去嗎?」她會不會是將「滾」聽成「進來」了?

  「當然可以,快進來。」

  但願他不是把她叫進去罵,唉……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推門而入……

  踏進酒窖,就見到杜邯琅站在一方桌前,高舉水晶葡萄酒杯,透過燈光,欣賞著紅寶石般的瑰麗色澤。

  這是……另一個他嗎?沉卉的心急跳起來。

  帶著期待之情走來他身側,仰望著他起伏有致的俊美側頗顏,隨著他緩緩底下頭來的動作,她的呼吸益發翻湧而趨近緩慢。

  她凝神注意著他的表情,直視他的用眼神,想清楚知道現在的他是誰……

  然而她尚未看清,他又轉回頭去,輕含了口杯中的紅色液體,接著突地俯下頭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吻上她的唇,將柔滑如絲的紅酒餵哺入她的喉嚨深處。

  濃郁的果實香氛帶著醺茫的力道一塊兒魅惑了她的腦袋,她有些飄然,尤其當他的舌跟著竄入她的喉口,糾纏她的丁香時,她幾乎軟倒在他懷中。

  是他……

  她開心得幾乎快掉下淚來。

  當他放開她時,沉卉立時將他緊抱著不放,紅唇主動吻上他,嬌軀緊貼,女性特有的柔軟在他體內燃燒起了慾望花火。

  「沉卉……」手中的酒杯緩緩放置桌上。

  「抱我……」小手捧著他的頰,紅著小臉,大膽的要求。

  不敢瞧見他臉色反應,她迅速低下頭來,瞧見衣領上裸露的粗頸頤,沒有任何猶豫,仲出小舌輕舔。

  舌尖帶來的溫熱觸感,讓壯軀不由得一震,胯間的分身昂然。

  她想擁有他,擁有他的全部,就算只是短暫……

  這樣的想法驅動她變得更為大膽,微顫卻又不失靈活的指尖一一解開襯衫上的扣子,寬闊的胸膛展露,小嘴順著吻過,停駐在胸口的小小凸起。

  「唔……」他低喘了聲,血液似發燙的岩漿,在體內四處竄流急奔。

  垂首,兩團雪嫩的圓乳在T恤內若隱若現,隨著她認真啄吻的動作而輕輕晃動著。

  人手情不自禁自T恤上方探入衣內,抓住一方雪乳,用力擠捏,掌心滿滿的是如絲綢緞般的雪膩,正如上好紅酒入口的純佳口感。

  解完了上衣的扣子,她續續解開他的牛仔長褲。

  過度膨脹的巨物讓她一時之間難以將拉鏈拉下,好不容易成功拉到底,緊繃的牛仔褲一鬆開,他的粗碩就高高昂揚於她的眼前。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卻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瞧見他的分身,稍微受到驚嚇的她略微困難的吞了口唾沫,不知為何,腿心深處一陣熱,頃刻間,濕氣蔓延了開來。

  這兒勃然,就代表他也動了情慾吧?但是他為何仍是站得直挺挺的,只有伸出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她的乳兒,卻沒有任何更近一步的動作呢?

  抱她吧!

  狠狠的將她蹂躪,把他的兇猛放入花徑的最深處,將她徹底用壞,讓她的身體永遠也忘不了他!

  為了驅動他更為明顯的反應,沉卉沒有任何猶豫的張開小嘴,盡她所能將那粗大得不可思議的長物納入口中,笨拙的吞吐起來。

  她的渴求在她的主動中清清楚楚的表現出來。

  她的小手小心的捧著他的分身,小嘴賣力的一含一吐,暗紅色的赤鐵沾滿了屬於她的蜜津,閃閃發著光。

  望著那張紅潤的小臉,一股氣湧了上來,他一把將她拉起,壓制在冰冷的石牆上。

  他的動作太突然,驚魂未定的她失措的與他對視,微張的小嘴同樣水亮。

  「這麼想要?」巨掌采住雙腿間,直接從棉褲的下方探入兩指觸碰花唇,那兒果然己是一片濕潤,妍麗的花兒觸感更為柔潤。

  「我想要你……」她顫聲答。

  她想要他!

  他聽見了、看到了、實際的感受到了,這個女人……徹底愛上了他!

  她誤以為的另一個他!

  拉開腰間的綁帶,再用力一扯,卡其色的棉臂質短褲連同白色棉質內褲就一塊兒落到了膝蓋處。

  短短的T恤完全遮不住腿心的瑰麗風光,他拉起了她一邊長腿,圈在他的腰上,那片粉紅色的秘密花園,就在他眼下露最嬌美的風景。

  托起雪臀,他讓她斜坐在牆邊約二十公分的平台上,大張纖腿,高挺的昂揚直直挺入嬌花的正中央……

  「啊……」他的粗碩瞬間填滿了她的緊窒,激擦出強烈的快意,教她忍不住昂首嬌喊。

  握住因強烈撞擊而晃動的嬌乳,傾身含住早己盈然挺立的紅霉果實,火燙的舌尖靈活勾轉,吸吮出陣陣快意,與身下的激潮形成了一股漩渦,將她整個人捲入。

  「不……不要……」她難受得螓首左右搖擺,身子卻像被磁鐵吸住的鐵片一般,更貼緊了他。

  高潮忽地從她體內炸開,小穴急劇的收縮,緊緊束縛著他的粗碩,春水洶湧而出,在他激烈的挺進之間,帶給他更為銷魂的歡愉。

  「沉卉,你的這兒真是太棒了……」他難以克制的跟著喘息。

  「啊……邯琅……」她己經完全失去了理智,腫脹嬌嫩的花穴只感覺得到他的硬實一次次的貫入,為尋求更為極致的快感而擺動著纖腰。

  她的身軀在經過一次次的高潮之後,越來,幾乎只越是敏感,幾乎只要他由慢轉為強烈的抽插,就因承受不住而顫抖、而哭喊,然而他彷彿仍覺得不夠,一次又一次的索求她的嬌柔。

  「啊呀……」終於在不知第幾次高潮的時候,她的意識短暫昏迷了過去,待她醒來時,他己經穿戴整齊,然而她仍是衣衫不整。

  他手執水晶杯,燈光透過石榴紅色的液體映上他的臉,使得他的表情看上去陰暗不定。

  著手將身上的衣物拉整齊,她輕聲呼喚著正仰首含入紅酒的他。「郎琅,我終於又看到你了。」

  「你很開心嗚?」他放下杯子,一臉高深莫測的鎖視著她。

  「當然!」他用力點頭。

  「我怎麼平常看你都不像開心的樣子?」拇指與食指捏住她的下巴。

  「你出現的機率那麼低……唔……」好痛!他怎麼會捏得那麼大力。

  「我每天都出現在你面前啊!」

  「但……」沉卉悚然一驚,那殘酷的眼神地她不可能錯看。「你酒醒了?」

  「我從沒醉過。」

  「什……什麼?」杏眸驚恐圓睜。

  不會……不會的,不可能從頭到尾都是假的,都是一場戲……

  「告訴我,賤女人!是不是只要男人對你溫柔一點,你就會掏心掏肺的愛上他?」

  「你……你在戲弄我?」

  「戲弄?」他嗤笑,「你是我爸送來的玩物,我要怎麼玩弄你是我的自由!」他哈哈大笑,「你不是說你愛上我了嗎?怎麼,發現溫柔的「杜邯琅」是假的,就不愛了嗎?」

  他真的是騙她的?

  沉卉很想告訴自己,這是假的,是現實中的杜邯琅故意說謊騙她的,然而酒杯就在他手中,她親眼看到他一口一口飲盡,她就算想逃避現實,他也由不得她這麼做!

  他同時扮演著天使與惡魔兩個角色,相對於惡魔的殘忍,天使的溫柔讓她徹底淪陷,愛到無法自拔,然後他再剝離天使的外衣,嘲笑她受騙的愚蠢。

  他真狠,用這樣的方法把她的心徹底撕裂,讓她對這個世界再也不存在任何希望!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顫聲問。「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我?」第二句話,她幾手是狂吼出來的。

  「恨?」他冷笑,「你有資格讓我恨嗎?我只是不爽你跟我爸聯合起來想要掌控我!」他猛地擒住她左邊的胸乳,力道之大讓她疼得暗吸了口氣。「心被掌控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憤怒?能夠決定讓一個人入天堂還是地獄的,是我不是你!」

  芳唇顫動,淚濕滿頰。

  想到她唯一的心靈支柱竟然都是騙人的,心整個跌落倒萬丈深淵。

  她嘴角微動,低喃,「我明白,是我太愚蠢了。你想怎麼做都可以,沒有關係,我無所謂。」哀莫大於心死,指的就是這樣吧。

  昂起頭來,那雙含淚的雙眸閃著勇敢的光輝。

  那是不再存有任何期望的勇敢,就像上了戰場,被前後包圍斷了活路的士兵,除了義無反顧的往前衝以外,無第二個選擇。

  那同時也代表了絕望。

  杜邯琅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沉卉輕輕躍下地,離開酒窖的腳步虛晃如踩著浮雲。

  撐著點,沉卉,她告訴自己。最壞也不過如此,就算再發生更糟糕的事,她也無所謂了……

  無所謂了……

  ******

  「少奶奶!奶奶!」

  沉卉揉了揉眼,見是李大嬸,柔聲問,「什麼事?」

  「你怎麼睡在沙發上?也不蓋個被子,山上的夜晚很冷,會感冒的。」

  「喔!」沉卉扶著發痛的額頭坐起來,「我看電視看到睡著了。」

  少爺沒叫你進房睡嗎?李大嬸想開口的問句到了唇辦又縮了回去。

  少爺對少奶奶非常的差勁,想必是不會管她死活的。

  「我先去洗把臉。」

  走進一樓浴室的沉卉雙手合併汲了冷水潑上臉,冰冷的溫度非但未讓發脹的額頭好些,更讓她感到一陣惡寒。

  昨晚離開酒窖之後,不想回房的她窩在黑暗的客廳中,默默掉著淚,一動也不動。

  她聽到杜邯琅推著輪椅進入電梯的聲音,知道他是回房去了。

  想到他欺騙她的種種,心痛得幾乎快死掉,有他存在的房間更是一步都不想踏進去。

  她想搬到客房睡,但她沒把握他會答應。

  他讓她睡在他的房間,是方便他隨時差遣,並不是把她當成妻子看,他……好討厭好討厭她……

  凝視著鏡子裡的紅腫雙眼,她裝滿一臉盆的冷水,將小臉埋進冷水裡。

  那一天,也是這樣,他將失己落水的她強硬的壓入水中,持續不斷的重複,直到她昏厥了過去。

  他曾說過,是他救了她的,可其實是他尚未玩膩他殘忍的遊戲吧!

  「少奶奶!」小芳著急的在浴室外等候。

  「什麼事?」沉卉抬起臉來,抽了兩張面紙抹乾淨頰面上的水珠……

  「老爺的秘書來電說,老爺出事了,要少爺趕快過去。」

  「老爺?」杜傳生?「出什麼事?」

  「好像是急病病倒了!」小芳將電話遞上,「他還在線上。」

  沉卉忙接過,「請問是怎麼回事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心臟病的樣子,己經送往醫院了,但聽說凶多吉少,請少爺趕快過來醫院,台中的羅勒醫院!J

  「好,我馬上請少爺過去。」

  「不必了!」一道冷聲切斷她的話,「那老傢伙死不了的!」

  沉卉差點忘了只要是屋內的電話,不管是誰的,杜邯琅一定會竊聽,故杜傳生病危之事他必定己經知曉。

  「你怎麼能如此斷定?」沉卉急道:「萬一杜先生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你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憶起母親過世時的那一幕,沉卉的手就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

  「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我沒有要管,我只是不希望你有遺憾!」只要是論及生死大事,她的立場就堅不可摧。

  不能讓他的人生有遺憾,絕對不行!

  萬一杜傳生真的過世,身為兒子的他未去看最後一面,他一定會後悔的!

  知道他人還在房間裡,沉卉快步上了二樓。

  「我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管?」他嗤之以棄。

  沉卉氣喘噓噓急衝到杜邯琅的面前,「我已經嫁來這裡了,所以我是你的妻子,杜傳生是我的公公,杜家的事我當然有權利管!」

  說罷,她握住輪椅的手把就往門外推。

  「丁沉卉,你敢擅自作主,我會讓你過得更慘!」

  心都死了,肉體上與精神上的折磨算什麼!

  沉卉不理會他的咆哮,一意孤行,將他推入電梯。

  「我不知道你跟杜先生之間有什麼嫌隙過節,但他總是你的父親,天大地大的怨恨在人之將死之際難道就不能放下嗎?」

  「少用你的那套邏輯來看待我跟我爸之間,我不像你那麼情願被利用殆盡,心裡還惦記著毫無感恩之情的家人……不,他們跟你毫無血緣關係,連家人都稱不上!」

  「我爸把我撫養長大,這份恩情就夠了,同樣的,如果不是你爸,你以為靠你自己能成長的這麼好,能夠這麼悠哉的待在山上養病嗎?」

  「我寧願沒有這些用錢堆砌出來的假象!」杜邯琅咬牙道。

  沉卉還想問什麼時,梯門己開,小芳急急忙忙過來問,「少奶奶,司機小陳還沒來上班耶,你們要怎麼過去?不然我開車帶你們過去!」

  司機小陳是杜邯琅的司機,但這兩年來,杜邯琅鮮少出門,故他常遲到早退,杜邯琅也懶得管他。

  「我來開車!」沉卉推著輪椅朝車庫走,「我有駕照,上路經歷三年,不用擔心。」

  「可是您應該要照顧少爺,車子我來開吧!」

  「少爺人很好,不需要我的照顧。」他好到可以跟人大聲吵架。

  「叫你別多管閒事!」杜邯琅冷眼瞪著沉卉。

  「杜家的事我就要管。」打開車門,她轉頭對小芳道:「幫我把少爺扶進去。」

  小芳頓了一下,才點頭,「好。」

  協力將杜邯琅扶進副駕駛座,沉卉轉到另一頭,打開車門坐入。

  「我幫你繫安全帶。」沉卉伸習欲拉安全帶。

  「不用了!」杜邯琅揮掉她的手

  「可是不繫安全帶危險。」

  「吵死了!要走就趕快走,不要囉哩囉嗦,拖拖拉拉!」

  沉卉聞言竊笑了下。

  他其實心裡也很擔心,她看得出來,他只是在表面裝強硬、裝冷酷罷了。

  再怎麼說,杜傳生也是他爸爸啊!

  車子迅速駛出杜家,轉上國道公路,一路上的空氣沉悶,為防多說多錯,沉卉也就不敢開口,專心開車。

  開了好一會,她發現後方有車子朝她們逼近,她轉動方向盤讓車子靠往右側,方便對方超車,沒想到車子卻直直朝他們而來,重重撞了車屁股一下。

  「啊!」沉卉驚叫了聲,連忙控制好方向盤。

  「該死!」杜邯琅轉頭看見後方的車子似乎又想再撞上第二次,沉著臉色道:「果然被我料中了!你開快一點!」現在沒時間指責她了,只能想辦法盡速擺脫。

  「料中什麼?」沉卉不敢有所耽擱。,連忙加速。

  「老頭子八成沒事,我們中了計,被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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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什麼意思?」沉卉俏臉發白。「中什麼計?」

  「你應該知道我家是黑道世家,就算己經金盆洗手改作正當生意,仇人還是不少,而我同樣也有不少仇家。」

  「什麼?」仇家?「難道那些人是想撞死我們?」

  「不!應該沒有這麼簡單。」他們己經被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此刻的喪家之犬要的應該不是他的命,而是其他!

  這兩年來,他被撞斷的腳己經痊癒但他仍然裝坡腳,就是為了降底他們的防心,暗中將他們趕盡殺絕!

  他與喬別觀還有警察聯手,抄得他們無處可逃,己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

  狗急會跳牆,他們何嘗不是!杜邯琅心知肚明在最後的關頭要更小心謹鎮,沒想到還是中了計!

  早知道就不該管老頭子去死,年青時的大風大浪經歷許多,他都完好無缺的活下來了,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心臟病就病危!

  該死的!難道他恨他恨得還是不夠,身體裡頭來自於他的血液仍然將他牽絆?

  撞死還叫簡單?那什麼叫不簡單?心驚膽戰的沉卉死命抓緊方向盤,油門拚命踩,然而那好不容易拉遠的距離似乎又漸漸減短了。

  是她的錯嗎?是她的錯嗎?

  他堅決不要出門,是她硬將他拉出來,沒想到竟中了仇家的計,容尋他身陷危險之中。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她六神無主的問。

  「將他們擺脫!」又不能叫她停車換人開,現在只有這方法了!

  「好……」沉卉用力一抹額上冷汗,專心開車。

  然而後方的車子仍是追了上來,狠狠的又再撞了他們一記,安全帶狠勒住她,讓她差點吐出來。

  「這樣下去很難擺脫。」對方如蛇般糾纏,而沉卉的開車技術又不夠狠,要擺脫恐怕難如登天,一個不好,發生車禍都有可能。

  杜邯琅思索著該怎麼辦時,身旁的女孩怯怯開口。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都是她都是她,所有的錯都在於她!

  她己經害死兩個人了,難道今日還要害死第三個嗎?

  握著方向盤的手己經失了溫度,手心冒著緊張的汗水。

  「給我專心開車!」他在想辦法,吵什麼吵!

  「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活下來!

  「別吵!」這麼快的車速還說話,不怕咬斷舌頭?

  前方一個大轉彎,右側是才剛播種沒多久的油菜花田,鬆軟的土地上只見綠色的枝芽,尚未開花,沉卉靈機一動,「把車門打開。」

  「做什麼?」

  「我想到好方法了,你快把車門打開就是了!」

  心頭雖納悶,然而眼看著後方車子即將逼上來,杜邯琅只好打開車門。

  開車門的同時,正巧來到了大轉彎處,沉卉的嘴角揚起笑。

  他清楚的看到那抹深富含意的微笑。

  在這個危險時刻她在笑什麼?

  還來不及細索,身旁的她猛然拉起了手剎車,輪胎失控打滑潛,毫無心理準備的他上身幾乎掉出門外,驚魂未定之際,他瞧見沉卉踹了他一腳,將他整個人踹出車體。

  他被踹進了鬆軟的油菜花田中,轎車蛇形般的揚長而去,尾隨於後的車子來不及反應,只能繼續緊追是著她。

  她心裡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杜邯琅全身寒毛直豎,一股強烈的冷意自背脊一路直竄而上,在他的腦海中瞬間浮起了數幕景象──

  殘骸、碎片、被撞擊得破碎的身體、血跡、慘白的嬌容、停止的呼吸……

  一口怒氣直衝到喉,他憤怒的吼叫出聲!

  她不能死!

  絕對不行!

  不能再有人代替他死掉了!

  顫抖的手拿出口袋內的手機,幸虧他放置在前袋,並未因他落地的撞擊而受到損傷。

  快速撥到杜傳生的手機,果然聽到他健康毫無病氣的應答。

  「發生什麼事了?」杜傳生問

  早在兩年前發生車禍後,兒子跟他就「相敬如冰」,會打電話來,通常是要來罵人的!

  「我遭到攻擊了!」

  「什麼?」在辦會室內的杜傳生驚愕的站起身,「那你有沒有怎麼樣?」

  兩年前的憾事,可別再發生一次,他老人家受不住再次差點失去兒子的打擊!

  「我沒事,混帳!有事的是丁沉卉,你給我派人找出她的行蹤來!還有,我在台十四甲線上,現力立刻找人過來接我!」

  切斷了通話,他又轉打給喬別觀。

  「是我,我剛受到襲擊……對,應該是他們,趕快幫我找出他們現在藏匿於何處……不,我沒事!是那個賤……」他吞回對她習慣使用的貶義之詞,「那個女人有事!」

  ******

  站在朝天翻倒的轎車旁,裡頭空無一人,地上只見血途,杜邯琅全身發冷,蹲力地上,指尖碰觸著半凝固的液體,緊閉雙眸。

  她一定受傷了!

  重不重?是否會致死?

  死……

  當這個字竄過心頭,他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有沒人這麼蠢,在生死一線之際,想保全的竟然是將她折磨、傷害得體無完膚的男人?

  他根本未將她當個人看待,想盡辦法、無所不用其極的羞辱她,將玩弄她的心當成生活上的娛樂,然後再親手捏成碎片。

  今天若是易地而處,他絕對會棄她而去,放任她的生死,打死不回頭。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

  她除了自責,永遠只會自責!

  當她知道他玩弄她感情的真相時,也未出口責罵他半句。

  「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她明明害怕得小臉蒼白,眼神驚惜失措,卻還是冷靜的緊急甩尾,死命將他踹出車外,自己承擔了接下來可能面臨的危險。

  馬的!他從沒看過這麼蠢的女人,蠢到他左胸下莫名的抽緊!

  「四處去找!」杜邯琅對著手下發號施令,「去找這附近有沒有少奶奶的蹤影!」

  「是!」手下們很有紀律的散開

  她沒有事的!杜邯琅咬著牙想。

  當他們發現車上只有她時,或許會判定她無用處而放走她,但己經無生路的他們,或許也會把握最後一絲機會,死馬當活馬醫,以她作要脅……

  「報告少爺,這附近都找不到少奶奶的蹤影。」尋找的手下紛紛回來報告,每聽一次,他的心就冷一次。

  事情終究還是落入最壞的局面……

  昏迷中的她是被冷冰潑醒的。

  一張眼,冷水就進入眼中,引發刺痛感,她想抬手抹去,這才發現她的手被綁於身後,她人正坐在一張椅上,就連雙腳都被綁起來了

  她全身上下都隱隱作痛,其中雙腳跟頭更是疼得厲害,還有她的腰,痛得彷彿快斷了。

  甩了甩頭,她看見面前有兩個男人,均臭著一張臉瞪著她。

  「臭娘們!耍我們!」膚色最為黝黑的大漢火大的甩了她一巴拿。「如果不是你,我們己經抓到杜邯琅了!」

  他們果然是為他而來。明白對方目的的沉卉更氣自己當初不應該硬將杜邯琅載出別墅,害他遇到危險。

  她雖然想盡辦法將他踹出車外,可是當時的她急著控制方向盤,她無法確定他是否平安無事,有沒有照她的計畫掉進花田內,更害怕他是否受了傷,或許正躺在哪奄奄一息。

  她好擔心、好害怕!

  她利用甩尾將杜邯琅摔出去之後,努力的控制偏離的汽車,想將歹徒帶到更遙遠的地方,讓他們沒有辦法再回頭找他,她拚命的加快速度,一路驚險重重,最後卻為了閃趕一台超越中線的車子而翻覆。

  車子翻了幾圈她不清楚,只知道終於停止翻滾時,她人是被壓在下面的。

  全身爆裂的疼,讓她連爬出車外的力氣都沒有。

  她會死掉!當這個訊息閃過腦子時,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肩,硬將她拖了出來。

  她想道謝,但那人拖行的方式十分粗魯,地上的碎玻璃劃開了她的皮膚,痛得她眼淚終於滾落。

  然而人家總是好心救助地,她想開口道謝,卻看到一對猙獰的臉,氣惱的瞪著她。

  「混帳!杜邯琅不見了,剩下的這個女人是誰?」

  原來這是追擊他們的歹徒,她錯把壞人當恩人了!

  「我們要不要回去找他?」另一名歹徒大漢問。

  「回去找!這人八成只是司機或傭入之類的,沒有用!」

  當大漢們起身時,沉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褲腳。

  「我是……杜邵琅的老婆……我有用……」說完這句話,她的意識就沉入無邊的黑暗裡至少,她成功的阻斷了他們回去找他的念頭,讓他順利逃過一劫,這就值得欣慰了……

  ******

  一名纖細的身影匆匆忙忙的跑進看起來像是倉庫的昏暗屋內。

  「小芳!」她開心的喊,「你來救我了?」

  一見到沉卉,小芳的眉頭立刻蹙緊,接著在她的錯愕之下,狠狠揍了兩名大漢一拳原來小芳這麼悍。她這才明白。

  然而真正讓她不敢置信的,是小芳接下來吐出的不悅。

  「你們綁她來有什麼用,杜邯琅討厭死她了,根本不會為她出半毛錢!」

  小芳是……共犯?沉卉恍然大悟。

  她唯一的希望曙光就此消逝。

  「小芳,你為什麼要追撞少爺?他或許對家中的傭人不是很好,但也罪不致死吧?」沉卉困惑的問。

  「你懂個屁!」小芳火大的走上前來,「你以為我跟杜邯琅的恩怨只有這麼點雞毛蒜皮小事嗚?我告訴你,那男的是怎麼對我們趕盡殺絕……」

  在小芳又急又氣的敘述中,沉卉這才明白,原來小芳跟這些大漢翔是一名從事賭場生意的江湖中人的手下,她們尊稱他為紀老。

  紀老靠地下賭場與妓女戶賺錢,這些人都從十幾歲的青少年時期就跟著吃香喝辣,小芳事實上己經快四十歲,卻因為整過型,看起來不到三十。

  然而杜邯琅卻將他們的點全都挖出來,與警察合作,一家抄過一家,把他們吃飯的傢伙全數抄盡,帶罪之身的他們只能四處倉逃逸。

  最後他們被逼得沒辦法了,想偷渡到大陸去,但身上的金錢都己經用盡,於是她們決定綁架杜邯琅,跟杜傳生敲詐一筆錢。

  但是沒想到杜邯琅沒成功綁到,反而綁來了毫無用處的她!

  「杜邯琅那傢伙精得跟蛇一樣,要不是我整型並用了假資料,也混不進杜家當傭人!」小芳怒道,「我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讓杜邯琅能踏出警衛嚴密的別墅,卻都被你破壞掉了!」

  難怪當時小芳一直說她要開車,原來是這個原因。沉卉茅塞頓開。

  「小芳姊。」黑庸大漢道,「這個女的不是杜邯琅的老婆嗎?那多少可以敲點錢吧?」

  「敲你的大頭啦!」小芳索性送黑膚大漢一個暴栗,「杜邯琅把她丟下自己逃了,你覺得他會肯替她花錢嗎?」

  「是啊,他不會為我花半毛錢的,你們還是放我走吧!」沉卉哀求。

  「放你走?」小芳冷哼,「就算真的不可能,我還是要試試看!」

  現在想要再抓到杜邯琅必難如登天,都到這個地步了,就算是一點點微小的可能性,她也要緊緊抓住!

  ******

  「給我一億元,我才放她走!」在己裝了追蹤儀器的電話擴音器內,傳來小芳變聲過的勒索金額。

  「一億?」杜邯琅故作嗤之以鼻,「你以為她有這樣的價錢嗎?」

  在泰然的語氣之下,杜邯琅全身緊繃。

  身受重傷的她不可能在她們手上受到善待,她有可能撐不到救援來到。

  「啊?是嗎?」小芳詛咒了聲,將電話湊到沉卉耳夯旁,「快說話,叫他出錢救你!」

  沉卉緊咬是下唇不肯開口。

  「快說話啊!」小芳火大的甩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傳了出來,在場的人臉色一變,杜邯琅交疊於膝蓋上的手更是用力緊握得顫起抖來,青筋如蛇般盤繞手背。

  「不要……管我……」臉頰的疼痛讓她的開口顯得艱困。

  果然是她會說的回答。杜邯琅閉上眼。

  「你想死嗎?」小芳憤怒怒的掐住她的喉,「叫他出錢救你,否則我就掐死你!」

  「唔……唔……啊……」

  微弱的掙扎氣音像掐住他心臟的手,痛得他全身發冷。

  然而他依然沉默不出聲,像是對他們的威脅置若不聞。

  他們的手下正竭力搜尋惡人窩藏的地點,如果這次電話追蹤時間足夠的話,相信很快就可以將沉卉解救出來。

  他明白,但是他心卻仍忍不住焦躁。

  「快叫他出錢救你!快啊!」小芳鬆開了手。

  「我們不會出錢的!」杜邯琅壓抑情緒,讓聲音冷到一個極致,「杜家人是不會受到威脅的!」

  「王八蛋,你們的心竟然這麼狠,好歹她也是你的老婆!」

  「哈!」杜邯琅大笑:「那個女人只是用錢買來的,毫無價值,你白費心機了!」

  「混帳!我要殺了你們!殺了杜家所有人!」小芳氣得跳腳。

  「再多拖一點時間,快查到了。」喬別觀的技術人員低聲指示。

  「你需要多少錢?」電話裡頭傳來的女聲令眾人一愕。

  「一億!我要一億!」小芳大吼

  「我有一千萬,雖然遠不及一億,但不無小補,你拿去,別動杜邯琅。」沉卉喘著氣道。

  「你哪來的錢?」這女的若真的有錢,還會被賣到杜家嗎?

  一聽到沉卉的提議,杜邵琅就明白她想幹什麼了。

  「我前幾天剛保了一個意外險,最高有一千萬元的事故金。」

  小芳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你真的想死?」

  「不,我不想。」沉卉搖頭,「但毫無選擇的時候,若犧牲一個人可以讓大家都好過,這不也挺好的?」

  「就算他死你也領不列錢!」杜邯琅低吼,「她是我老婆,她死了,第一個領到事故金的人是我!」

  「王八蛋!你想騙我!」小芳惱怒的狠踹沉卉一腳,重心不穩的她連人帶椅摔落地上。「杜邯琅,我告訴你,你不給錢,我明天就把她的手寄過去!你一天不給,我就一天寄一樣,明天切她的腳,後天挖她的眼珠,讓她跟你女朋友一樣,死無全屍!」

  「讓她跟你女朋友一樣,死無全屍!」一聽列這句話,杜邯琅的身體急劇的顫抖起來。

  明白他過去的喬別觀連忙握住他的肩,搖頭,以嘴形要他冷靜。

  「快呀!杜邯琅,怎樣?要不要付錢啊?」

  杜邯琅深吸了口氣再一口氣,卻還是平穩不了跳動急速的心臟。

  一旁的工作人員打暗號,指示己經查到地點。

  「好啊!我等著收包裹!」杜邯琅絕情道:「你就算把她全身都剁碎送來,我也不會給你半毛錢!」

  「王八蛋!」小芳生氣的將手機丟到地上。

  「確定有追蹤到了?」喬側別觀問。

  技術人員點點頭,「還好我們使用的是最新進的儀器,他們大概還在計算舊儀器的秒數,卻沒料到……哎呦!」還在大放厥詞的技術人員頭頂被狠敲了一記。

  「囉嗦什麼?快給我地點!」杜邯琅的雙眸幾乎快噴出火來了!

  「混帳!混帳!」小芳死命踩著手機,即使碎了還不罷手。

  「小芳姊,怎麼了?他要不要付錢啊?」大漢看小芳氣成這樣,心知一定是壞消息。

  「馬的,他說他等著收包裹!」怒髮衝冠的她面色猙獰,咬牙切齒。「他說就算我把她剁碎送過去,他也不會付半毛錢!」

  「這麼狠?」黑膚大漢傻眼。「他比他老爸還絕情。」

  「我說過他不會付錢的。」扔倒在地上的沉卉低語道:「小芳你從我嫁進去到現在,所有的事應該都看在眼裡,我在他心中一毛不值。」

  他怎麼可能為她付一億元?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可能!

  「喂!把她扶起來!」小芳腳尖踢往沉卉方向。

  「是,小芳姊。」黑膚大漢連忙把沉卉連人帶椅扶起。

  「我沒看過比你更慘的!」小芳狠瞪著她,「你老公不只不付贖金,連你命都不管了!」

  「小芳姊,那現在該怎麼辦?」黑膚大漢急得猛搓手,「我們需要錢跑路啊!J

  「別吵,讓我想一想!」非得讓杜邯琅吐出錢來不可!

  「小芳,請問一下,你剛才說杜邯琅的女朋友……是怎麼回事?」

  「他的女朋友?」小芳怪笑,「你不知道?」

  沉卉搖頭。

  「杜邯琅他爸杜傳生跟我們的老大是死對頭,他在金盆洗手之前,設計吞了我家老大不少錢,金盆洗手之後還是佔了我們不少好處。我們一直想要報復回來,剛好兩年前他兒予學成歸國,還帶了一個嬌滴滴的女朋友。我們剛開始的用意是要先警告杜傳生一下,所以就製造了車禍,誰知好死不死把那個女朋友撞死了,嘖……」小芳誇張的抖了一下,「她人飛出車外,被後頭的車子追撞,死狀淒慘,而杜邯琅也沒好到哪去,瞎了眼、斷了腿!」

  「這又不是他們的借,為什麼要害他們?」沉卉激動的喊。

  「他體內流有杜傳生的血液,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可是沒想到杜邯琅心更狠!」一旁的黑膚大漢咬牙道:「他把我們趕盡殺絕,聯合警察抄掉了所有的產業,連一條後路都不留!要他一億元,算便宜他了!」

  原來這一切的恩恩怨怨是這麼來的!

  「算你倒霉,被杜傳生買進來當了杜邯琅的老婆,平白無故受到波及。」小芳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我就不相信他真的收到她的手時,還能夠那麼冷酷的說一毛錢都不付!」

  「小芳……」一發現小芳真的打算剁掉她的手,沉卉臉上血色盡失。

  「看在你平常對我還不借,我就先不剁你一隻手,只剁一隻手指,如何?」她可是很有良心了哦,不像杜邯琅那王八蛋良心完全被狗吃了!

  「他不會付的,小芳,你剁了我的手指也沒用……啊!」小指突然被小芳用力往上壓,骨骼喀嚓的一聲,斷裂。

  「有沒有用試了才知道!這招沒用我就用別招!」

  「他不會付的,小芳!真的!」沉卉痛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你好不好……給我一個痛快隨便製造個意外,我有……一千萬……真的……」

  「杜邯琅說就算你死了,他是你法律上的老公,那錢也是他拿手!我幹嘛毀了一條人命,卻讓他賺到錢!我又不是腦袋秀逗了!」小芳越想越火大。

  「小芳姊,別跟她囉嗦那麼多,直接剁手掌啦!」大漢不爽的道。

  「拜託……不要這樣……折磨我……」

  今天剁手,明天切腳,後天挖眼珠……在她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都要忍受強烈疼痛的痛苦折磨。

  就算她僥倖被救了,沒了手、沒有腳、沒有眼睛,她、她還能怎麼活?

  她好痛……她全身上下都好痛……呼吸好困難,身子莫名其妙發著熱……她覺得天在旋、地在轉,臀下的椅子似乎失了衡,在她人偏往一邊的時候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好痛!那椅子直接壓到地被扭斷的手指。

  她再也無法忍受錐心刺骨的疼痛,暈了過去。

  一旁的大漢仍在催促小芳快點下決定。

  「先切斷手指就好!」她只是活該倒霉嫁給杜邯琅,先切根手指測試一下就好。

  她還沒杜邯琅那般狼心狗肺!

  大漢不太甘願的拿出一把菜刀,走來昏厥的沉卉身邊。

  「又昏過去!」大漢鄙夷的哼了聲,將她連人帶椅拉起來,「這刀剁下去,包準你痛到醒來!」

  大漢先將綁手的繩子割斷,再將己扭斷的小指置於扶手,拉向一邊,菜刀對準手指,正要切下去時,小芳突然制止了他。

  「怎麼了?」大漢問。

  「我覺得不太對勁。」小芳如警戒的貓咪,全身寒毛直豎,「不太對勁?」

  在大漢後方的窗戶閃過一道人影,可屋內的人們均未發現。

  「怎麼了?」黑膚大漢走過來問

  「小芳姊說不太對勁!」

  「什麼不對勁?」黑膚大漢跟著四顧張望。

  語音方落,離他們最近的窗戶突然被打開來,一道銀光閃入,黑膚大漢的手掌插了一把薄刀,痛得他大叫,手上的刀子落地。

  「你們己經被包圍了!」外頭有人大喊,「乖乖的束手就擒!」

  其他的窗戶同樣被推開,每一面都有一把槍對準著他們。

  「我們……被包圍了!」大漢臉色慘白。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沉重的倉庫大門緩緩拉開,警車的紅光閃動。

  「杜邯琅!」眼尖的小芳看到外頭深藍色制服中,著白色襯衫的他,特別醒目。「你設計我們!」她咬牙切齒的大吼。

  「彼此彼此!」杜邯琅冷聲道。

  「把他們抓起來!」帶頭的警官大喊。「小心他們有武器!」

  在數把槍的環伺之下,大漢們想抽出腰間的槍枝,不過是替自己寫下生死狀罷了。

  他們咬著牙,滿臉恨意的瞪著逐漸聚攏的警察們,憤恨的束手就擒。

  杜邯琅快步走入,右腳仍有些許不便的他差點跌倒。

  「小心!」一旁的喬別觀連忙將他扶住。

  「我不要緊!」杜邯琅揮開好友的手,「先幫我過去看她的情況!」

  如果他的雙腿沒受傷,他早就飛衝過去了,不用走得這麼狼狽。

  她看起來很不好,非幸非常的不好。

  她的頭髮跟衣服都是濕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凝結的血塊讓入怵目驚心,然而她人明明是昏倒的,臉色卻是奇異的透著紅。

  他看得出來她尚有呼息,但十分沉重,他懷疑她的傷口己受到感染,若再不快點處理,有可能危及生命。

  先過去檢視沉卉狀況的喬別觀抬首輕搖,顯見情況不太樂觀。

  「他們扭斷了她的小指。」

  「什麼?」杜邯琅急步上前,在看到那呈現不正常扭曲的纖細指頭時,渾身血液凝結,再看列一旁的菜刀,心頭頓時明白他們打算對她做什麼。

  「好啊!我等著收包裹。你就算把她全身都剁碎送來,我也不會給你半毛錢!」

  當初說這句話的用意,是要讓他們知道丁沉卉對他毫無威脅,在他心上無足輕重,不管他們怎麼出言恐嚇都沒有用,主要目的是要讓他們不要在她身上打主意。

  但這也是一種賭!

  下賭的方法有很多種,騙他們說願意給付一億元,也是一種拖時間的賭法,但他卻選擇風險最大的那種。

  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心境上的微妙變化,更不想被人知道,這女的竟有可能成了他的弱點!

  他,是不受威脅的!

  一切的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人救了,歹徒擒了,但他卻有種輸得徹底的感覺?

  「救護車來了沒?」他心急的大吼。

  像在回應他的話般,救護車的警示聲自遠而近的傳來。

  「我先抱她出去等待。」喬別觀快手切斷她腳上的繩索,正要抱起她時,杜邯琅阻止了他「我來!」

  「你的腳……」喬別觀遲疑。

  杜邯琅的腳早己康復,行走時雖然略微不順,但無大礙,問題是他早上從車裡跳出來時受了傷,走路才會一拐一拐的,明顯不便。

  「沒斷!」

  雙臂一使力,將纖弱的她抱上了肩頭她的小臉軟軟的靠在他的頸側,雙眸緊閉,像是放心的將全部的生命都交給了他。

  她是這麼的纖細嬌弱,只不過是抱起的一個動作,有什麼難的!

  他想威脅她一定要挺過這次,然而話才到喉嚨就哽咽了

  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的活著!他在心裡大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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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綠意盎然的大草原綿延至地平線末端,頂上的天空好藍好藍,微風輕柔,就連陽光都和煦的像母親最溫暖的懷抱,她從不曾這麼的輕鬆過,一直以來,她的肩膀總是僵硬帶著酸疼的,然而此時,她毫無不適,整個人好輕盈好輕盈,像是可以飛上天去了。

  她愉快的在草原上奔跑,突然,陣陣笑語吸引了她的注意。

  轉頭,在不遠處,一對母子正坐在草原上,四掌互擊玩著遊戲。

  她的眸,難以置信的盯著女子的臉,雙腿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般,往他們的方向而去。

  「媽……」喉頭吐出時時刻刻記在心上,卻不曾喊出的悸動。

  女子轉頭,嫣然一笑,「沉卉。」

  「媽。」沉卉激動的撲入母親的懷中,「媽,我好想你,好想你……」她像個嬰兒般大哭。

  「乖孩子!」陳美香輕輕撫順女兒的一頭長髮,「這些年來,真是苦了你了。」

  沉卉在母親懷裡一逕兒搖頭。

  「來,這是你弟弟。」

  「弟弟?」沉卉詫異抬頭,「是……已經過世的弟弟?」

  「是啊!」

  「姊姊!」小男孩朝她膩喊,燦爛的笑顏十分可愛。

  「弟弟……」沉卉輕輕握住小男孩伸過來的手,「對不起,都是我,害你才出生兩天就夭折……」

  小男孩歪著頭,似手無法理解沉卉的話。

  「媽,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們……」

  「傻孩子,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種話!」陳美香責備的輕瞪了女兒一眼,「不是你的錯,懂嗎?倒是因為媽的離去,害你受這麼多苦,我才該感到抱歉!」她輕歎了口氣。

  「不,這些我都無所謂,我沒關係的!」

  「這樣的話,你是不是也該回去了呢?」

  「回去?」她一愣,心頭有了抗拒。「我……不想回去。」

  「為什麼不想?」

  「那裡……沒有人等我……」

  「怎麼會沒有人呢?你不是己經結婚了?你的丈夫在等著你回去啊!」

  「他才不會希望我回去!」沉卉苦笑。「就算我被殺了,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的。」

  陳美香心疼的看著女兒,素手輕撫淚濕的臉龐。

  「相信媽,一切都會否極泰來的。J

  「要等多久呢?十年?二十年?或許那個日子永遠不會來到。」沉卉苦澀的搖搖頭,「我想解脫……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這裡,這裡讓我感覺好輕鬆喔,而且還能跟媽媽還有弟弟在一起,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陳美香定定的望著她,微笑如聖母般慈樣。

  「我相信一定會有所改變的,你是這麼乖巧、良善的好女孩,你值得被疼愛。」

  「除了你,不會有人疼我的。媽,讓我留下來,求求你!」她苦苦哀求。

  「但是還不到你來這裡的時候呀。」

  「媽……」難道她真的無容身之地嗎?

  「等時候到了你再來吧!」陳美香突然朝她肩膊輕一推,她人就像風箏般飄起,「五十五年後,我跟弟弟會在這等你的!」

  「讓我留下來,拜託你,媽∼」

  眼前景象突然一換,草原不見了,藍天旭日不見了,她只看見白色的天花板,慘白慘白的,很像她再次被遺棄的心境。

  她回到現世了嗎?

  「喂!」她的視線突然被一張俊臉所佔滿,「你總算醒了!」

  沉卉心一驚,「杜邯琅?」

  「你睡了一天一夜!」他面無表情道。

  終於,她從鬼門關逃回來了。

  若他晚一點將她救出來,她極有可能因為傷口感染而導致敗血症。昏迷的這一天一夜裡,他望著她蒼白的小臉,吃不下也睡不著,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他很怕,怕她死掉,怕他身邊的女人又再次因為他的關係而失去生命!

  就算醫生宣佈危險期己經過去,但未見她醒來,他就是無法安心!

  「我不是……被綁架了嗎?」為什麼一醒來會看到他?

  「我把你救起來了!」

  他救了她?怎麼可能?應該是順便的吧,她想像杜邯琅這種脾氣暴躁的人,絕不會漠視別人在他的頭上踩而悶不吭聲,更何況那些人還撞死了他的女友,毀了他的眼睛,斷了他的腿。

  只是……何必救她呢?

  若不救的話,她就可以在那個世界裡跟母親還有弟弟一起每天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不用回到現實殘酷的世界。

  「我救了你,你不會說聲謝謝的嗎?」人都被救活了,怎麼清醒之後神色比昏迷時還要糟?

  沉卉看了他一眼,垂眸,「謝謝。」

  她的表情擺明就是不想要他多此一舉,他瞧得心知肚明。

  他抿了下唇,忽然間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

  他清楚自己傷她多深多重,但即使如此,她依然將他的生命擺第一!

  看著她身上東一塊西一圈的紗布、繃帶,右手小指的骨折固定板,全身傷痕纍纍,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後悔自己的無情。

  對,後悔。他後悔了他所做的一切。

  轉過頭去,指尖放入口中嚙咬,他覺得心煩意亂。

  喬別觀說,試著對她的一點,至少看在她為他犧牲這麼多,差點連性命都丟了的份上,像個人的對待她。

  但他不知道怎麼做。

  「想想你兩年前是怎麼對待你女朋友,就怎麼對待她吧!」喬別觀如此建議道。

  兩年前?混帳!他早忘了兩年前自己的模樣了!

  「後天我來接你出院。」

  聞言,沉卉身子抖了一下,表情僵凝。

  夢中的母親說,五十五年後她才能回到那個世界,這代表她將過五十五年如同在地獄裡,生不如死的日子嗎?

  瞧她面露抗拒,杜邯琅咬了咬牙,不悅低吼,「不想回去嗎?」

  不想!一點都不想!

  但她沒資格拒絕,她還有三年的契約,她的人生早己沒了選擇。

  「我沒有這麼說。」她打太極,不說出自己真正的心意,也不拒絕。

  「李大嬸等一下能就來了,她白天都會在這裡照顧你。」讓她一直看到他的臉,恐怕後天出不了院!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別勞煩到大嬸。」而且她怕他以後會拿這事找她開刀。

  唉……她害他陷入險境,他沒在第一時間給她處罰就不錯了,但也或許是顧慮到她現在人在醫院,等回到家,她必定死得很難看!

  「我要她來就是要她來,誰給你決定權了?」

  「對不起。」她只能道歉。

  暴君決定的事誰敢有異議,她傻了才敢出聲拒絕。她躺在床上,他坐在椅子上,空氣凝滯。

  沉卉過了好一會才發現她住在的是單人房。

  這下可好,他要算的帳又多了一條。

  小心翼翼的偷覷他一眼,心想,他怎麼還不走?

  尿意在膀胱處洶湧,她想爬起來上廁所,卻不知為何施不出力氣,只好用力咬著唇,忍得很難受。

  李大嬸快來!拜託!她在心裡懇求。

  「你怎樣?」他突然開口,駭了她一大跳,差點就憋不住,「為什麼表情這麼難看?」

  猶豫了一下下,她提起勇氣開口,「我想上廁所,但我沒辦法動。」

  她準備被褥罵了!思想一向良善的她推測不出他有可能用什麼難聽的字眼罵她,能做的只有先做好心理準備。

  杜邯琅的唇方動,她又連忙開口,「李大嬸不是快來了?我等她幫我就好。」

  「萬一你尿出來呢?」等李大嬸?她還在從南投過來的路上,啥時侯到還不清楚,最好她可以等到那個時候。

  「不會,我可以忍。」

  忍?最好,忍到現在小臉都發青了還能忍。

  杜邯琅懶得跟她廢話,掀開被子,手插入她的背後與膝窩,在她的訝異抽氣聲中,將她一把橫抱起來。

  「自己把點滴架拉好。」

  「呃……好……」她連忙伸長手,拉住點滴架。

  他將她抱到廁所的馬桶上坐好,做勢動手脫她褲子。

  「我自己來就好。」她慌忙阻止。

  「自己來。」他輕哼,「不是不能動?站得起來脫褲子嗎?」

  「我沒有說謊,剛剛真的動不了,不是故意要讓你抱我來上廁所的!」她急急長忙忙辯解。

  杜邯琅瞪著她,眸中有著殺氣。

  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不想再跟她多說第二句,他直截了當的將她下半身的衣物脫到膝蓋。

  「好了叫我。」不悅的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廁所。

  站在門口環胸等待的杜邯琅腦子裡不斷迴響著喬別觀的話。

  「對她好一點!」

  他沒對她好一點嗎?但瞧瞧她是怎麼對他的行為下定義的!

  看到那張受驚的臉,他心頭就有氣,然而氣得更多的是自己,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她會怕他當然也不是第一天才這樣。

  他忽爾想起她第一天來到別墅時,為了替廚娘解圍,假裝自己的廚藝差,只敢以幫忙的身份,煮出讓他難以挑剔的伙食。

  她為了他的健康著想,在前院種植了香草,在後院辟了菜園……然而後者的計畫由於被他發現而宣告流產,想到他故意讓她滑倒,潑撒了一地薑母鴨,還殘忍無人道的要她全部撿起來吃下,她一邊哭一邊吃,卻又怕被他罵,連一點泣聲都不敢發出。

  想到她充滿迷戀的望著他,淺笑盈盈的撫摸著他的臉,柔聲低喃:「邯琅,我愛你。」

  卻不知這三個字成了他重重打擊她的最佳利器。

  「對不起。」怯怯的嗓音自門後傳出,「我好了。」

  杜邯琅推門而入,看到她將褲子拉到了大腿,卻因為站不起來,只能穿一半,她無助的望著進來的他,小嘴連聲抱歉,「對不起,一直這樣勞煩你。J

  他聽得煩了,忍不住暴吼,「別一直跟我道歉!」

  她連忙噤聲,粉唇抿得死緊,白皙的小臉再次失去血色。

  該死!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惱怒的一扒頭髮,為她穿好褲子,再將她抱起來離開廁所,剛將人放上床,李大嬸來了。

  「少爺,少奶奶,我來了!」

  他清楚的看到她的如釋重負。

  「李大嬸……」一看到平常對她處處關懷的李大嬸,沉卉眼眶發酸,熱淚湧上。

  「我的天啊,少奶奶,你怎麼會傷成這樣!」李大嬸急奔過去,「好慘好慘,李大嬸看了好心疼喔!」

  「李大嬸!」沉卉回握著她的手,頭枕在她的肩上哭泣。

  「乖,沒事,沒事了,有李大嬸在這照顧你!沒事了喔!」李大嬸溫柔的拍著纖細的背脊,柔聲哄慰。

  她的情緒想必是到極限了,但她不敢在他面前發洩,只敢在他的僕人關懷下痛哭,他不是她能依靠的肩膀。

  杜邯琅沉著俊臉,一聲不吭,走出病房。

  ******

  回到「家」,沉卉沒有半點歡欣的心情。

  她很清楚等她傷好,她又將過回原來的生活。

  這兩天杜邯琅雖然對她仍不假辭色,但是並未有任何侮辱的言詞出現,她猜測是因為受傷的關係,但傷得最嚴重的小指骨折大概兩個月會好,其他大大小小的傷處也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到時,她就沒好日子過了。

  車子在別墅的大門口前停下,杜邯琅與她先後下了車。

  早齊聚在門口等待的園丁、廚娘等傭僕皆興奮的圍上來。

  「少奶奶,還好你沒事!」園丁的眼眶有些濕潤。

  「少奶奶,我燉了療養身體很好的補品,等一下吃晚飯的時候再盛給你喝。」廚娘開心的拉著她的手。

  面對傭僕們的熱情,沉卉的心裡只有忐忑,她怕他們的行為會惹杜邯琅不快,到時暴君下令,就得全部回家吃自己。

  「你們先不……」然而她話尚未說完,就見杜邯琅一聲不吭走進大門,她甚至未看到他在何惱怒的模樣她有些訝異的目送,心想,受了傷竟然可以得到這麼多的寬容,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了。

  「少奶奶,我們先進屋。」李大嬸挽上她的手,「外頭風大,你現在身子骨不好,吹風容易感冒。」

  「好。」沉卉點點頭,跟著眾人走入。

  餐桌上,擺滿廚娘的愛心晚餐,在她的右手邊還有一碗濃郁的燉湯,是給她補身子用的。

  她瞥了身邊面無表情的丈夫一眼,左手拿起筷子交付到右手上。

  右手小指打了一層厚厚的石膏,整個僵硬無法動作,無名指也因此卡位,她的手腕也因繩子勒得太緊造成傷害而圈了一圈繃帶,在使用筷子上十分不順暢。

  在醫院時,李大嬸會不顧她的反對堅持餵她吃飯,但一回到家,沒人敢在杜邯琅面前吭氣,誰都知道他討厭他的太太,多說半句只會害到自己,而且沉卉也不樂見他們這麼做。

  夾走了一口飯,還未送入口中,筷子就不小心失手掉了,「哐啷」的響聲讓她的心一陣緊繃,不敢轉頭看杜邯琅的神色,急急忙忙改拿湯匙。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拿走她的飯碗跟筷子。

  這是不准她吃飯的意思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改拿湯匙吃飯就不會……」她詫異的望著湊在她嘴前的一口白飯。「這個是……」他想幹嗎?

  「吃!」

  吃?她花了好一會的工夫才將那個字的意思吸收進去,驚愕抬頭,水眸圓瞪。

  「你要餵我?」不確定的她說得小聲,說得心虛,萬一弄錯了,還可以找藉口唬嚨過去。

  「叫你吃就吃,話那麼多幹嘛!」惡聲惡氣一出,杜邯琅就懊惱。

  對遇她溫柔一點是會怎樣,看她嚇得要命,真是該死!

  就算此刻天塌下來,也不會比杜邯琅竟然親手餵她吃飯還要來得驚訝。

  「你喝酒了嗎?」

  他眉頭一蹙,她霍然想起他不管喝不喝酒,人都是清醒的。

  「把嘴巴張開!」他不耐的下命令。

  雖然心中仍有存疑,但沉卉還是將嘴巴張開,希望他不會直接把筷子刺進她喉嚨。

  米粒送入她口中,嚼了兩下,一塊己將骨頭挑掉的雞肉又湊到眼前。

  「把嘴巴張開!」同樣的命令。

  他是真的在餵她。

  這是什麼?死刑犯臨死前的大餐嗎?

  是不是他另外想出來的整人花招?

  等吃完了這頓飯,她將會得到什麼樣的對待?

  沉卉不敢想,上一回他玩弄她的感情,就已經讓她的心死過一回,若他再想出更高明的玩弄手段,她也許會瘋狂吧!

  她乖巧的由著他餵食,但那雙眼睛仍呈現了惶恐與不安,她的身體是僵直的,對於他的「溫柔」,她充滿恐俱。

  心驚膽戰的用過晚餐,喝了燉湯,她所擔心的事並未發生,因為杜邯琅一吃完飯就直接上了樓。

  她如獲大赦。

  這頓飯她吃得緊張,不知覺地胃犯疼,只好進了廚房打開冰箱,拿了顆胃藥吃。

  「少奶奶。」整理餐具的廚娘走過來,「剛才少爺是不是餵你吃飯?」

  「好像是。」

  廚娘困感的看著她,「我看到他餵你吃飯了啊,怎麼會說好像呢?」

  「沒有啦!」她笑了笑。

  是餵,還是另有圖謀,她根本搞不清楚……

  「你不在的這幾天,少爺的脾氣比以前好耶,不會大聲的罵我們,也不會看啥事都不順眼。雖然他老是繃著一張臉,不過真的比以前好多了。」

  「這樣很好啊!」沉卉言不由衷的笑。

  廚娘的話並未讓沉卉心中的忐忑降低,她太明白他是一個連溫柔都可以裝得那麼完美的男人。

  她窩到客廳看電視、看報紙、看雜誌,想盡辦法拖時間,直到牆上的鐘己指到「十」的位置,才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樓。

  進了房間,頭瞥一眼還在書房忙的他,躡手躡腳快步通過,拿了衣服要衝入浴室時,高大的個子出現了。

  她乍然一驚,險些跌倒。

  他眼明手快拉住她的手臂,瞧見上頭的繃帶時,又轉為扶上她的背,將她托起站定。

  他拉住了她耶!沉卉訝然。照理說,他會放任她跌個狗吃屎才對。

  「謝謝。」

  「你要洗澡?」

  「嗯。」

  「怎麼能?」她身上到處都是傷口。

  「我現在不能用香皂洗澡,得用清水擦澡。」見他面露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卉連忙道;「如果你覺得這樣不乾淨的話,我可以去睡客房。」這樣她也會睡得舒服些。

  「我幫你。」說完,他推她入浴室。

  什麼?她大吃一驚

  這又是哪一招?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別囉唆!」依然是專斷的推翻她的拒絕,堅持動手。

  坐在浴缸邊緣,看著他蓄了一臉盆溫水,以毛巾沾濕,細心的為地擦拭身體,她輕咬著下唇,有些難為情的目光跟他擦拭的手流轉,心中暗暗歎息,如果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但她曉得那絕對是天方夜譚。

  他的好是有目的的,不知何時他就會露出真面目來,就像那天在酒窖時一樣,將她愛他的一顆心撕裂,承受彷彿身陷地獄中的痛苦……

  洗好了澡,他又主動替她換藥,她沒有再做任何推拒,因為那是徒勞無功,她只能時時刻刻不斷的提醒自己,這些都是假象,她得做好心理準備,才不會在真實揭穿的剎那,難受到恨不得當場死去。

  讀書時曾經是籃球校隊的他處理傷口很有經臉,就連繃帶都纏得漂亮。

  長指在纖細的腳踝輕輕打上漂亮的蝴蝶結,抬頭,恰巧與她四目交接,他看到她迅速別開眼去,眸中有著驚慌。

  她很怕他,非常的怕,杜邯琅心知肚明。

  過去,藉由少量酒精讓神經鬆緩,他可以毫無困難的對她吐出溫柔的語言,做出貼心的舉止,但此時的他卻不能尋求酒精的幫助,那會勾起讓她傷心的回憶,也只會讓她更排斥他,跑得更遠。

  在她昏迷的時候,同在醫院的杜傳生望著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樣,天生對外人心狠手辣的他,也不由得語氣酸澀。

  「可憐的孩子。」他說:「明明對她一點也不好,她還是想用命來換你的安全,真是傻啊!」

  一聽到父親的發言,怒火猛的竄上,他火大的抓住父親的衣領,將他狠狠往牆上推。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善待她,為什麼還要往我這裡塞。」

  「我沒辦法呀!」杜傳生攤手,「我跟她第一次會際,就看出這女孩有極強的責任心跟為她人奉獻犧牲的精神,我想她應該忍受得了你的脾氣,而且她外型清秀,充滿靈氣,跟你以前的女朋友氣質、形象差不多,說不定你會喜歡上她,而有所改變,我也只是想賭一賭!」

  「你差點把她的生命賭掉了!」杜邯琅怒吼。

  「別牽扯到我這來。」杜傳生眼神變冷,「她會受傷也是受到你的波及,她過得不好也是因為你不善待她,關我屁事!」

  「當初你若沒將她買來,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這是在爭論雞生蛋還是蛋生雞嗎?」杜傳生想將兒子掐得他呼吸困難的手拉開,無奈他力氣太大,他無法掙脫。「你如果現在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就不該是衝著我來,而是從今以後好好的對待她!」

  「你只會規避責任!」說得像她受到的傷害與他毫無關係的雲淡風輕,讓杜邯琅怒火更熾。

  「那又如何!」杜傳生毫不在意的說:「不過若你還是初衷不改,沒關係,她這一劫可算是償了她老爸的債務了,等她清醒,我就來把她送回她家。」

  「她回家會有好日子過嗎?」他不是不清楚丁志誠是怎麼對待她的。

  「那是她天生的命不好,跟你我無關!」杜傳生說得無情。

  「混帳!」身側的拳頭在發癢,克制讓他全身發顫。

  最後,他還是放開了父親。

  「我不會讓你把她送回去的!」

  或許,過去的她的確是油麻菜籽命,但從這一刻起,他要改變她的命運,給予善良的她本就應該享有的無憂無慮、平靜自在的生活,還有……愛情!

  奮鬥的日子或許還要很長很久,但是他不會輕言放棄……不,是絕不會放棄!

  站起身來,大手撫上她的唇,她當下驚恐的一震,而她清楚的感知到了

  按捺住無奈與挫敗感,他彎腰在額面輕輕印下一吻。

  「睡吧!」他說,走向大床的另一邊。

  小手遲疑的貼向被吻過的額頭,短暫的親密接觸,讓她的心受到極大的震撼。

  她的心跳得急好急,曾被他疼愛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這不會是真的!她告誡自己。別又傻傻的陷進去了

  這不會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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