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頭辜英他們的車駕開始往前行進。
謝剛在車窗外邊說:「苗嵐逸等人被胡翟說動帶走了。他們上了胡翟的車,胡家人與辜英一車,繼續往前行進。」
苗嵐逸被胡翟勸走?不打劫啦?胡翟怎麼說動嵐逸的?
「影衛可清楚胡翟如何說動嵐逸?」宋弜低語。
「只知胡翟將苗嵐逸帶到一旁交頭接耳,影衛們距離遠,聽不清楚他兩對話。」
胡翟呀,你要對我朝准皇后做什麼?竟然三言兩語就讓他跟著你走。莫非,你允他大筆銀兩,要他跟著你去提取?所以他才如此好商量地上了你的車?
不會這麼簡單吧!
胡翟,就宋弜與他打過交道的經驗,他也是個滑頭小子啊,不好對付。有能力拼出天下第一樓的能力與手段,叫人不可小歔。
宋弜所不知道的是苗嵐逸的為人,但能在年紀輕輕就當上放歌樓南館掌櫃,多少也該有些能耐。
只是胡翟就這麼讓劫匪上了他自己的車,這到底是怕了嵐逸他們所採取的保命手段,或是胡翟另有計策?若是另有計策,那又會是什麼計策?……到了下個城鎮就報官?一般人都想得到這點吧,宋弜猜嵐逸也想得到這點,不會傻傻地跟著上了胡翟的車……那麼到底胡翟在想什麼?
現下,只好也只能緊跟在他們後頭,確保苗嵐逸不會消失無蹤,往後之事,慢慢再做打算。之前這幾天宋弜所思考的,好像又都白費了……
這個准皇后,真的搞得他這個皇帝有些無力呀……
「九曜,遠遠跟著辜英他們,不要超前,不能跟丟。謝剛,讓影衛隨時呈報嵐逸的最新動向。」
馬車如此行進了好幾天,一路無事。
有影衛暗中護著,也不可能發生什麼事。
終於來到團城,是國境西南的一個大城。其實團城不大,人口也不多,只因這裡是南入麗山、北入金湘、西入沙門、東入皇朝所在的中原的必經補給要道,來往商旅都會在此城補充物資,金錢物資流量奇大。每年朝廷從這裡收取的稅收佔著國庫營收中還算有點份量的比例,因此在經濟層面上,它確實是個大城。
住進辜英他們落腳處斜對面的客棧,宋弜正用著餐,並等著影衛們傳來消息。
「爺,苗嵐逸與胡翟進了金玉樓。」
果然是要去金玉樓拿錢的嗎?
「辜英與胡興呢?」這兩人不會就趁著苗嵐逸在金玉樓取款時趁機跑去報官吧?
「他們與朱喜一路,出了客棧。」
「盯著點。別讓他們去報了官。」若辜英他們去報了官要抓苗嵐逸,也只能自己出面去保住這個皇后吧?宋弜可不想讓准皇后是個搶匪這種家醜外揚到國境邊界來啊!
「是。」
宋弜用完為時有些晚的午餐,消息又進來。
「爺,辜英他們補充了很多物資後回了客棧。苗嵐逸與胡翟出了金玉樓也一同回到客棧。」
胡翟真的給苗嵐逸錢財?!所有人都回了客棧?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宋弜的臆測。
這其中一定有個關鍵……
宋弜開始拋開所有既成的思考與想法,重新解析。
從苗嵐逸碰上辜英他們開始。
出面交涉的不是胡興、不是辜英、更不是朱喜,是胡翟。為什麼是胡翟?
胡翟與苗嵐逸……宋弜能歸納到的一個共通點,就是放歌樓。胡翟與自己的交談中曾提過幾次放歌樓的更珂,而苗嵐逸曾是放歌樓南館的掌櫃……
兩人說不定曾有一面之緣。所以彼此算是認識的,見面三分情,確實好說話。這也能解釋為什麼苗嵐逸能被勸說上了胡翟的車。這點可能性極高。
兩群人相處了幾天,互相有交談。這是影衛探察到這群人在野外露宿與野獵時發現後回報的。
辜英!辜英會就此知道苗嵐逸的准皇后身份嗎?也許從辜英見到苗嵐逸的那一刻起,他就能從面相上看出苗嵐逸的身份,以辜英的能算……宋弜無法解釋為什麼,就是已經驚恐地篤定辜英確實應已得知了苗嵐逸的身份!
所以他們不會報官……
甚至,胡翟還出錢幫助苗嵐逸……
那麼現下所發生的一切都異常合理了。
宋弜臉色一變,立即下令:「盯緊苗嵐逸與辜英他們,苗嵐逸很可能跟著他們走,也可能受他們幫助而逃得無影無蹤。絕對不能失去苗嵐逸的蹤跡!給眹釘牢他!」
「遵旨!」
宋弜這時只怕保障他宋氏皇朝的皇后跑了、飛了、消失了。為了帶回這皇后,就算要花費大量人力步下天羅地網,他也在所不惜。
宋弜走到臨街的窗邊,從三樓高的客棧客房倚窗俯視,開始緊緊盯著斜對面苗嵐逸與辜英他們入住的客棧大門,自己也無法放鬆地做著盯梢的工作。捏緊了手心,像要把苗嵐逸的一切緊緊控制在手裡似的。
時間到底過了多久?
等宋弜看見胡翟出現在客棧門口時,天色已經開始有些昏暗了。
宋弜下意識地挺直了身軀,眼光緊盯著對面客棧門口不放。
胡翟走出來後,轉頭與他身後那人說了幾句話,那人還在客棧門裡,隨著胡翟走到門外,露了臉……
宋弜本來搭在窗稜上的手掌,倏然牢牢捏住窗框。
一看到那張臉,就像被流星槌砸中般,無了意識失了神,所有注意力全被那張臉所褫奪。
這難道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我一直在尋找的……嗯?我一直在尋找的什麼?!
宋弜從沒經驗過這種瞬間所有氣力全失的無力感。
耳邊有腳步聲接近。謝剛低語:「爺,胡翟與苗嵐逸正準備外出。」
那個人……就是……嵐逸?
「釘牢他!要是嵐逸失去了蹤影,整個影部都得受降職減薪處分!」
「是!屬下這就明令下去。」謝剛逸走。
看到了那張臉,只覺得那張臉緊緊抓住了胸臆中的什麼,不再只是個完備三朝的皇后這麼簡單。此時的宋弜,滿心的意念只有更迫不及待地想把苗嵐逸緊緊抓住,禁錮在他的視線之中,永遠不讓苗嵐逸有逃脫的機會。
「嵐逸……你是我的,你永遠逃不了!絕對!」
˙第三章˙
辜英一行人隔天就離開了團城。
苗嵐逸則帶著他身邊的小倌們就在團城住了下來。昨兒個傍晚,胡翟金玉樓的手下幫他們找到了幾處能安身的宅子,報知胡翟,胡翟便帶著他去看了這些宅院。
苗嵐逸看了前面幾處,都不甚滿意。這時天都黑了,他們還有最後一處要看。
那最後一處,離他們住的客棧近,就在與大街交叉的一個街道內。他們出門時安排的路線,看完這最後一處,就能直接回客棧休息。
苗嵐逸一看就喜歡,這兒夠大,夠他們十一個小倌同住;離大街近,前門開了門拿下門板就能開店做生意,實在理想。於是開始顯出生意人本事跟屋主交涉,最後以低於行情三成的價碼成交。苗嵐逸先付了訂,說明明日午後就搬進來,明日午時請屋主來收餘款。
你說,哪有這麼簡單,那原屋主高高興興地低價賣屋,還答應明早就搬出去?只因那屋主一見到苗嵐逸就雙眼放光,兩隻眼睛在苗嵐逸身上溜著,口水快要匯流成河了,苗嵐逸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屋主腦子裡正轉些什麼念頭。於是拿出男人的英挺,舉止端莊有禮地與之交涉,卻又不時有意無意地用眼角電得那個屋主暈糊糊的,這當兒就盡對屋主灌些迷湯,在交易的過程中從半價開始往上慢慢加碼。成交後,苗嵐逸還直贊屋主為人好,一定要跟他交個朋友,那屋主對眼前這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兒簡直就要挖心掏肺了,那隻豬蹄膀還稱兄道弟地攬著苗嵐逸的肩膀不放,認定苗嵐逸這個老弟了。胡翟任苗嵐逸自己去交涉,在一旁全不干預。
兩人回客棧的路上,胡翟才不放心地問:「你真的不會開妓院?」
「不會!一百個不會!一千個不會!你幹嘛不信我啊?」
「也不是……只不過我看你跟剛剛那個屋主講價,怎麼就老覺得看到你以前當掌櫃的樣子。」胡翟取笑著。
「誰讓他要顯出那副色咪咪的樣子啊?遇到這種人,我能不砍他嘛?如果他是個正經人,內心所想的不那麼形於色,也許我還會尊重他些,不做那些無謂的小動作,價碼也不會砍得那麼凶。你懂我的意思吧?我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的。」苗嵐逸理所當然地說。
「所以……你是故意的?」
「你現在才發現啊?」苗嵐逸翻了翻白眼。
苗緲這小兄弟真有意思。回想起剛才那屋主被削價還高興地應允的樣子,胡翟一把攬上了苗緲的肩膀,笑得前傾後仰,這時他才覺得好玩極了。
「喂,苗緲,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麼個活潑可愛的人啊!我有兩個哥哥,就是沒有弟弟,你跟我結拜怎麼樣?」
胡翟真的跟這個苗緲很投緣啊,這幾天相處過後,總覺得兩個人如果只是成為主雇關係,好像有些可惜啊。
胡翟的提議,讓苗嵐逸紅了眼眶。
「……你是認真的嘛?」
從小到大被家人傷透了心的苗嵐逸,一直以來所作所為倍受家人責罵,從未得到一絲絲肯定與鼓勵,內心早對家人這兩個字所代表的一切絕瞭望,然而眼前竟掉下來這份他一直所渴求的親情,內心之洶湧可期。真的可以接受嗎?這垂手可得的兄弟之情?
「嗯,認真的。我們下午出門前,我也跟小朱提過,他也說好。好不好?你就來當我們的弟弟吧!」
兩人一路走來,竟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客棧門前。
想著胡翟待自己恩情之重,不僅安排了自己的後路還要與自己結拜,苗嵐逸未曾流淚的眼眶也不禁因感動而落淚。激動地側身撲進胡翟懷裡,拚命喊著大哥。
他們根本並不知道,斜對面客棧三樓的客房裡,那扇臨街的窗框,硬生生被抓下一大塊捏成粉碎。
胡翟抓住激動的苗嵐逸,把他往門裡帶:「喂!不能叫大哥,要叫三哥。大哥是我大哥胡興、二哥是我二哥胡嘉,你要叫我三哥。結拜後,你就是我們的弟弟了!喔!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大哥與辜英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我和小朱也由當朝宰相左逢春做媒成了親,既然你成了我弟弟,這些家人關係是該讓你知道的……」
看著苗嵐逸臉上那個驚訝又興奮的表情,胡翟又笑翻了。
「走啦!跟家人吃飯去,順便請店家幫我們準備香案,結拜喔!」
「嗯!」
兩人進了客棧門口,見不到身影了。
看著他本來有目的而想娶的胡翟和現在他真正想娶的苗嵐逸勾肩搭背摟摟抱抱地走進客棧……成何體統?!宋弜心裡像打翻了百年陳醋,酸得揪心!
看著手裡的木渣碎屑發呆,然後,恍然驚醒!急著甩掉一手的碎屑,像要趕緊甩脫剛才產生的一時衝動!
只是看到他抱住胡翟,我的心就痛成這樣?這未免太……我跟他連正式見面、連一句話都還沒說上呢!
「爺,苗嵐逸買了卜七街上的屋,與胡翟回了客棧。」
買屋?他們要住在這?他與胡翟?胡翟不是嫁給朱喜了?竟敢勾搭當朝准皇后?!我……
現在就讓影衛去把苗嵐逸給抓來!我不管了!他是我的!我的!
儘管宋弜內心如此狂喊,他終究還是沒那麼衝動。
「繼續盯著!」
宋弜臉色嚴厲,眼中怒氣鬱結,冷得讓人害怕。
這一夜,他憑窗而立,無心睡眠。
˙第四章˙
看著辜英、胡興、胡翟、朱喜、還有胡翟僱用的車伕五個人把補充的物資搬上車後,立即上車離開。
嵐逸呢?怎麼沒看見人影。去哪了?
「爺,您一宿沒睡了……」九曜在宋弜身後擔憂著。
不理會九曜的關心,宋弜直問:「謝剛呢?朕要知道嵐逸的最新動向。」
「謝大人正在聽取影衛匯報。……爺,小的給您準備梳洗。」
「嗯……」
九曜走出房門,謝剛便閃了進來。
「如何?」
「爺,辜英等人已動身前往麗山。苗嵐逸等人皆滯留客棧,送走了辜英胡翟等人後,正在客棧廳裡用早膳,席中談到午後的搬遷事宜。」
那麼嵐逸他們準備留下來住在這兒,昨兒個才去買屋。
宋弜鬆了口氣。還好不是,那屋還好不是與胡翟的愛巢……
想到苗嵐逸喜歡的是男人,宋弜就不由得緊張,想防範接近、親近苗嵐逸的男人。那麼,那些小倌……不會是嵐逸的侍寢吧……他之前怎麼都沒去想到這一群小倌幹嘛要跟著嵐逸跑呢?
舊憂才去(胡翟),新愁又起(小倌們),皇帝被這准皇后的男人緣給亂得心煩。
在影衛暗地裡監控保護下,苗嵐逸他們很快就搬好了屋。
幾日下來,影衛們匯報著很多小事,諸如小倌們去買了家俱、添購日常用品,買東西當中有時還被人非禮,通常都是影衛們跳了出來,扮演打抱不平的路人甲乙解救這些小倌。而苗嵐逸呢,則是一個人單獨行動,整日一個人逛著大街,有時就在街上看著某家店看了一下午,有時或到別人店裡聊了一整天,然後天黑了才回卜七街的宅苑。他所到之處,盡皆平安,沒人敢打他主意。因為影衛們跟得緊,不論男女,只要有人出現在苗嵐逸左近,還露出傾慕眼神的,絕對會被一群影子拖走,昏在幾條街外,還連自己怎麼昏的都不知道。
苗嵐逸,套句現代話來說,出奇的中性美。有男人陽剛的儀表,一看他就知道是個男人,五官不如絕色女子精緻卻英挺炫目奪人。其中最吸引人的,當屬他那對如朗星藏神的丹鳳眼,睫密而長,搧啊搧的像會說話;鼻直挺不秀氣也不張揚;不厚不薄的嘴唇柔潤粉嫩。這人絕不艷麗,卻讓人一望便心生嚮往,覺得他美得比任何女人還脫俗,而他的脫俗之中竟還不自覺地自然散發出一股讓人難以察覺的威儀。
宋弜為保皇后,當然早對影衛下了令,讓他們驅離皇后十尺以內的一干閒雜人等且不得傷害。就怕要是哪時蹦出來一個比自己還好看的男人,准皇后的魂被勾了去。
十幾日後,卜七街上開了家京陽茶館。
團城因往來補給歇腳的旅人多,所以茶館也多,但沒一家提供出色茶點的。以苗嵐逸幾日來的觀察,在這兒開茶館多一家不多,少一家不少,卻仍能有一定的收入,但要是配上精緻的茶點,就能在收入上更勝一籌。況且他跟馬沂認識那時,馬沂傳了他好幾手功夫,現下正好能用。於是晚上回到住處時,他就教有料理這方面興趣與天份的三個小倌如何配合茶品做出佐茶的出色茶點。
想當然爾,我們的皇帝第一天就上門去光顧自家准老婆的生意了。
怎知,茶館爆滿,連個空位都沒有!
看就知道為什麼了。
京陽茶館上自掌櫃下至擦桌倒茶的小二,就算穿著粗裳布衣,每個都粉嫩粉嫩的鮮美可愛,吆喝起來也不像別家店五大三粗的店小二那麼粗魯難聽,招待客人都還輕聲細語。才開張沒一會兒,茶館裡就坐滿了人。客人們還新鮮地直瞟著這些漂亮的美少年品頭論足呢。
宋弜經過九曜給他精心打理了外表,本來滿臉帶笑的想給苗嵐逸一個極好的印象,一到門庭若市的京陽茶館門口、一看當下的茶館狀況,一張俊臉馬上刷了下來,氣得臉都歪了。
苗嵐逸!你竟然給我跑到國土邊境來拋頭露面招蜂引蝶?!
九曜一看皇上臉色都變了,心想要糟。他從沒見過皇上怒形於色地氣成這樣。
「爺,是否要包下茶館?」
「不必了,這就回客棧去。」
宋弜欲甩袖而走,苗嵐逸就從裡頭迎了出來。
「客……」倌……
四目對望。
時空竟爾停在當下,四下瞬間了無聲息。
苗嵐逸不自覺地用力捏緊藏在袖裡的拳頭。他好想伸手抓住自己的領口,這人……讓他的心跳瞬間靜止,快不能喘氣了。
宋弜臉上的慍怒早已因撇見苗嵐逸的俊顏而飛逸無蹤。
「逸……」情不自禁地把這幾個月來最常掛在心頭的名輕吐出口。
打破了凝住時空的魔咒。
苗嵐逸臉色一瞬。這人知道我的本名?!
宋弜馬上知道苗嵐逸的臉色所代表的涵義,立即掩飾,故意吞吐地說:「一……來,就……沒空席,換……別家吧……」
「好的,爺。」九曜在後頭應著。
釋懷的苗嵐逸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讓他心弦為之震動的男人從他眼前消失,想招呼他說裡頭還有雅座,喉頭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雖然艷陽當照,晴空無雲,風和日麗,可他獨立店門口失神地望著消失的身影,怎麼看怎麼孤寂。
「掌櫃的!算帳!」有客人在裡頭吆喝。
「喔……哎!就來了!」猛然驚醒地回過神。
我以後還能再見到他嗎?苗嵐逸心底頓生惆悵。
※ ※ ※
我在幹什麼?我應該立即追上去,死活都該把他留下來,我竟然站在那兒發呆!一點都不像我!
苗嵐逸懊惱地算著賬。
今日開門大吉,茶點銷售得極好,沒想到一整天來客不斷,今日一日盈收是苗嵐逸昨日預測的五倍之多。大夥兒都高興極了,原來他們不必賣身也能有安身之地。可,為何他們的苗大哥一點也不開心?
「大哥,你怎麼了?」三個小二之一的何梨眨著含水的大眼,水靈靈地看著他們的苗嵐逸大哥。
「我……」苗嵐逸茫然地抬起頭。
「大哥下午就怪怪了。」另個小二安亭予愣頭愣腦地說。
「哦?」大夥兒一起哦了一聲,好奇之色溢於言表。
「下午不是突然間,整個店都安靜了?」
「對啊,大家都看著門口耶。」
「大哥看著一個公子爺看得出了神……」
「是呀是呀,好多人瞧著呢。」
「那個公子爺也看著大哥魂都飛了。」
真的嗎?他也看著我失了魂?苗嵐逸有些驚喜。
「大哥竟然沒招呼他耶,還在門口站了老半天不知道幹嘛來的?」
說到這個,自己就很想當場把自己打醒!苗嵐逸洩氣。
「那個公子爺好俊啊!」
「從來沒看過這麼俊的人呢!」
「連在放歌樓也不曾見過!」
「不過那公子爺看起來年紀比我們大得多呢……」
「喂!」苗嵐逸大吼一聲,嚇到所有美少年:「說夠了沒有?!」
停了好一會兒的美少年們,又開始竊竊私語著:
『大哥生氣了!』
『大哥不讓我們說那個公子爺,嘻嘻……』
『大哥一定喜歡上人家了!』
哪有!
『你們看大哥下午失魂落魄的樣子,像不像小安當初迷上十六王爺那樣?』
安亭予傻笑著,小安就是他啦。
『像啊!』
『像極了!』
哼!哪裡像?!還在那兒碎嘴!
看著那群圍在桌邊悄悄話的頭顱,苗嵐逸歎氣!放聲大吼:
「都給我該幹嘛幹嘛去!明兒個還要早起幹活呢!」
美少年們嘻嘻哈哈地離座,簇擁著回到內院,還一邊說著:「大哥臉紅了!」、「大哥害羞了!」、「大哥動心了!」
嗚……動心有個屁用?!團城充滿來來去去的過客旅人,今日一見,以後興許沒機會再碰上了……嗚……我真沒用!我怎麼就呆呆地放走他了?嗚……
收著帳冊銀兩,苗嵐逸只能仰天長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