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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小說] 哈利·波特之神秘的魔法石 作者:J·K·羅琳

哈利·波特之神秘的魔法石 作者:J·K·羅琳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琰容 您是第38854個瀏覽者
人物介紹

    瑪各:維能的妹妹。



    帕尤妮亞:哈利的姨媽。



    達德裡:杜斯利的兒子,整天欺負哈利。



    莉莉和傑姆斯。波特:哈利的媽媽爸爸,曾是霍格瓦徹魔法學校優秀學生,後被邪惡巫師殺害。



    艾伯斯。丹伯多:霍格瓦徹魔法學校校長,著名魔法家。



    麥康娜:霍格瓦徹學校教變形術的教授。



    魯貝斯。哈格力:禽獵看守人,哈利好友,曾在魔法學校學習,因違反校規,被逐出。



    馬格人:魔法世界對不會魔法的普通人的稱呼。



    福爾得摩特:魔力強大的邪惡巫師,一直想統治整個魔法世界,人們因懼怕其力量而不敢直呼其名,常以「那個人」代之。



    屈拉:霍格瓦徹教授。



    亞瑟。威斯裡:魔法內閣成員,對馬格人的物品十分爇衷。



    伯希,弗來德,喬治,羅恩,金妮,比爾,查理:威斯裡一家的小孩,大多在霍格瓦徹學習過。



    斯卡伯斯:哈利好友羅恩的老鼠。



    蘭博頓。尼維爾:哈利的好友,霍格瓦徹學生。



    李。喬丹:霍格瓦徹學校學生。



    胖大嬸:通往格林芬頓房間牆壁上的肖像。



    荷米恩。格林佐:哈利的好友,霍格瓦徹魔法學校學生。



    傑高。馬爾夫:霍格瓦徹學生,哈利的死對頭。



    克來伯和高爾:馬爾夫的死黨。



    費艾爾、應維斯、巴輪、尼克:霍格瓦徹學校的鬼魂。



    謝默斯:霍格瓦徹學生,哈利好友。



    史納皮:霍格瓦徹學校藥劑學教授。



    亞格斯。費馳:霍格瓦徹學校校監。



    諾麗絲夫人:費馳的貓,是個通風報信者。



    賓西:教魔法歷史的教授。



    費立維克:教咒語的教授。



    海維:給哈利送信的貓頭鷹。



    弗蘭:哈格力的狗。



    胡施:教快迪斯的老師。



    馬庫斯。夫林特:史林德林快迪斯隊隊長。



    奧立弗。伍德:格林芬頓快迪斯隊的隊長。



    尼可拉斯。弗蘭馬爾:偉大魔法師,丹伯多好友,點金石的發明者。



    諾貝特:哈格力曾養的一條龍。



    弗拉菲:守衛點金石的三頭犬。



    史普露:霍格瓦徹教授。



    羅曼,班尼,佛羅輪斯:禁林裡的人頭馬獸。



    波姆弗雷夫人:霍格瓦徹學校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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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倖存的男孩

    杜斯利一家幾乎有他們想要的一切東西。但是他們也有一個秘密,而且他們最大的擔心就是有一天別人會發現這個秘密。如果有人知道關於波特一家的事,他們就會認為自己無法保守這個秘密了。波特夫人是杜斯利夫人的妹妹,但是她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面了、事實上,杜斯利夫人假裝她從來沒有什麼妹妹,因為她的妹妹和那不中用的妹夫沒有一絲一毫杜斯利家族的風範。一想到波特一家的到來會招致鄰居的議論,杜斯利一家就會渾身發抖。杜斯利一家知道波特夫婦也有一個兒子,只是未曾謀面。這個小男孩也成了杜斯利一家避開波特一家的借口,因為他們不希望聽話的達德裡與這種小孩混在一起。



    當杜斯利先生和夫人在灰暗陰沉的星期二早晨醒來時,我們的故事便開始了。



    雖然外面陰雲密佈的天空並不能預示著今天一定會有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發生。



    杜斯利先生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拿出他最差的領帶準備去上班,杜斯利夫人則一邊口中叨念著一邊把依依呀呀的達德裡放到高椅子上去。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時有一隻巨大的褐色的貓頭鷹從窗外掠過。八點半時,杜斯利先生拿起他的公文包去上班。臨行前,在杜斯刊夫人的面頰上吻了一下算是告別。他本來要在達德裡臉上也親一口的,但是因為達德裡正在發脾氣並且把麥片往牆上扔,便只好作罷。「小淘氣!」杜斯利先生呵呵大笑地走出門口鑽進他的車,倒著車駛出了四號車道。



    當他駛到街的拐角處時,他發現了第一件不尋常的事情——一隻貓在看地圖。



    開始時杜斯利先生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到他意識到並猛地轉過頭去看時,只見那只肥嘟嘟的貓還蹲在那裡,可是地圖卻沒有了。天哪,杜斯利先生想,我怎麼可能有這種想法呢?



    剛才我一定是眼花了。杜斯利先生眨了眨眼,又看了那隻貓一眼。



    那隻貓回了他一眼。正在杜斯利先生駛進拐角準備上另一條路時,他又在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那隻貓,現在那隻貓正在讀著「普裡懷特街」的路牌——不,它只是朝路牌看而已,貓是不可能會認識任何地圖或路牌的。杜斯利先生渾身一抖,想極力擺脫關於那隻貓的任何想法。在接下來的路程裡,杜斯利想的全都是關於他如何希望得到一大筆鑽機的訂單之類的事情。



    就快要到鎮上的時候,關於鑽機的想法又被其他事情代替了。



    像往常一樣,杜斯利先生的車被卡在塞車長龍中動彈不得,他不曾注意到好像有很多穿著奇怪的人走來走去。他們都穿著披風。杜斯列先生最看不慣穿得稀奇古怪的人——都是年輕人投酷的玩意!他想這也許是某種新的款式吧。他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擊著方向盤,並目又看了看近處一群衣著古怪的人。他們在興奮地小聲談論著什麼,什斯利突然變得很生氣,因為他發現他們並不都是年輕小伙子,其中一個穿著祖母綠披風的人居然比他年紀都大,搞什麼鬼!



    但接著杜斯利先生又不生氣了,可能這是一出表演吧——這群人很明顯在收集某樣東西。是的,肯定是這樣。車龍開始移動起來,不久,杜斯利先生就到了格朗寧斯工廠停車場。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鑽機上來了。



    杜斯利先生喜歡在他九樓的辦公室裡背靠著牆坐著。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會覺得整個上午都無法集中津神做事。他從來沒在大白天見過貓頭鷹飛過,但是有人在街上看到了。他們回頭指著,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隻接一隻的貓頭鷹從頭頂飛過。



    還好,杜斯利先生那天早上沒見著一隻貓頭鷹,一切都很正常。他沖五個不同的人發了脾氣。他打了幾個重要的電話並在電話裡嚷了一通。直到午飯時他的心情都還不錯,那時他想到自己應該活動活動筋骨了,於是走到麵包店給自己買了一個麵包圈。



    他幾乎都快忘掉那些穿著被風的人了。但是當他走過麵包店隔壁時,那群人又出現了。杜斯利先生生氣地瞪了他們一眼。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可能是那群人讓他覺得不妥。那群人還在低聲興奮地談話,可是這次杜斯利先生沒再看到一隻募款箱。在他拿著麵包往回走又經過他們時,他依稀聽到一些他們談話的內容。



    「波特一家,沒錯,我聽到的就是這個名字。」



    「一定的,他們的兒子,哈利——」



    杜斯利先生僵住了。害怕緊緊地攫住了他。他回過頭看著那群人想跟他們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衝過馬路,小跑回到辦公室。囑咐他的秘書不要打攪他,然後抓起電話就往家裡打。打著打著,他突然改變主意了。他放下電話,撫弄了一下自己的鬍子,陷入沉思。不,他太傻了。波特不過是個普通的名字。他肯定不只一個人叫波特並且他的兒子叫做哈利。想到這裡,他甚至無法肯定他的侄兒是不是叫哈利。畢竟他從來沒見過他。可能他叫哈維爾,又或者叫哈羅德,沒有必要再去煩太太了,她一提到她妹妹就要歎氣。這也不能怪她,如果杜斯利有個妹妹像她……不管怎麼樣,那些穿著被風的人……



    他覺得整個下午都很難集中津力幹活。當他五點鐘離開辦公室時,甚至擔心自己一出門就會撞到什麼人似的。



    「對不起。」他咕噥著,面前站著一個踉踉蹌蹌的幾乎要跌倒的矮老頭。幾秒鐘後,杜斯利先生才發覺這個人穿著一件紫色的披風。他看上去對幾乎被撞倒在地毫不介意。相反,他咧開嘴笑,並且用一種讓旁人側目的尖嗓子說話,「不要覺得抱歉,先生,今天沒有任何事會惹惱我。只有開心!你知道最後誰離開了嗎?像你這樣的馬格人都應該重視這個開心的日子!」



    這個老人給了杜斯利先生一個只到腰間的擁抱,然後走開了。



    杜斯利先生定在了原地。他被一個陌生人擁抱,並且居然被叫作馬格人,他被惹火了。他迅速地鑽進車內往家趕,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在這以前他是從來不相信有幻覺存在的。



    當地馳入四號馳車道時,映入眼簾的第一件東西——這絲毫沒有讓他心情好轉——是他早上看到的那隻貓。那隻貓現在正在他的花園圍牆上。他可以肯定是同一隻貓,因為它們的眼睛周圍有著一樣的花紋。



    「噓!」杜斯利先生嚷道。



    那隻貓沒動。它又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一隻貓的行為嗎?杜斯利先生覺得很迷惑。為了試著讓自己振作起來,他走進了房子。他仍然決定對妻子隻字不提今天的事。



    杜斯利夫人則過得十分愜意、舒適。晚飯時她與丈夫談起鄰居與她兒子的不和以及達德裡怎樣學會了一個新單詞「不許!」。杜斯利先生試圖像平常一樣答話。



    在把達德裡哄後,他正好有時間看到晚間新聞的最後一條新聞:「各地的鳥類學家均報道全國各地貓頭鷹有異常動向。通常貓頭鷹在夜間捕食而且白天從不出現,但是這次卻有許多地方見到這種鳥在日出後出現。專家們暫時難以解釋貓頭鷹突然間改變它們睡眠習慣的原因……真是非常奇怪。現在由吉姆。麥高菲來報告天氣。



    吉姆,今晚會有更多貓頭鷹出現嗎?「



    「泰德,」天氣預報員說道,「這我倒不清楚。但是今天行為異常的不只是貓頭鷹。還有肯特郡、約克郡和丹地的人們打電話告訴我並沒有出現我昨天預報的陣雨,反而下了一場流星雨,可能人們在提前慶祝髯火節吧——但是髯火節下個星期才到啊!不管怎麼樣,今晚會有雨,我敢肯定。」



    杜斯利先生呆在了沙發裡。流星雨遍佈英國?貓頭鷹在白天行動?身穿披風的神秘人處處可見?還有傳聞,關於波特一家的傳聞……



    杜斯利夫人端著兩杯咖啡走進臥室。不行,他必須告訴她一些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嗯,帕尤妮亞,你很久沒有收到你妹妹的來信了,是吧?」



    已如他預料的,杜斯利夫人看上去又震驚又生氣。畢竟,她通常會當自己從來沒有妹妹。



    「沒有。」她生硬地說:「怎麼了?」



    「今天的新聞多可笑,」杜斯利先生寒糊地說,「貓頭鷹……流星雨……還有許多長相滑稽的人在鎮上……」



    「那又怎樣?」杜斯利夫人打斷了他的話。



    「我只是覺得……可能……這與她的……家庭有關。」



    杜斯利夫人呷了一口茶,杜斯利先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敢告訴她他聽到了「波特」這個名字。他盡量使自己好像是很隨意地說出:「他們的兒子——應該差不多有達德裡這麼大了,是吧?」



    「我想是吧。」杜斯利夫人生硬地說。



    「他叫什麼名字?是豪伍嗎?」



    「哈利。如果你問起,我要說這是個難聽又普通的名字。」



    「哦,是嗎?」杜斯利先生說,他的心猛地一沉。「沒錯,我贊成。」



    他們上樓去睡覺時杜斯利先生再沒有就這件事講一個字。當杜斯利夫人洗澡時,他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窗口往下面的花園看。那隻貓居然還在!它望看街拐角處,好像在等誰。



    他又在想像了?所有的事會不會都跟波特家有關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他們真的有聯繫——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杜斯利夫婦上了床。杜斯利夫人很快便睡著了,但是杜斯利先生卻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著。在他入睡前最後一個稍微安慰的想法是:即便整件事與波特家有關,也並不意味著一定會牽扯到他和他太太。波特家非常清楚他和帕尤妮亞是怎樣看待他們的……他覺得他和帕尤妮亞不可能與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有任何關聯。他打了一個呵欠並翻了一個身。不讓波特影響到他們的……他真是大錯特錯。



    杜斯利先生可能已經忐忑不安地進入了夢鄉,可是外面那只在牆上的貓卻毫無睡意。它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著普裡懷特街的拐角處。即使有汽車車門砰地一聲關上,兩隻貓頭鷹從頭頂飛過,它也不動一下。實際上,直到將近午夜它都沒動。



    這時一個男人出現在貓一直盯住的拐角處,他出現如此突然又無聲無息,以至你會認為他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那隻貓動了一下尾巴,瞇起了雙眼。



    這個人從未在普裡懷特街出現過。他又高又瘦,從他那銀白色的頭髮以及長到可以塞進皮帶的鬍子,可以看出他已經很老了。他穿著長袍,一件拖到地的紫色披風以及一雙高跟、帶扣的靴於。他耶雙半月形眼鏡底下的藍色眼睛炯炯有神。他的鼻子又長又彎,好像被至少扁過兩次。這個男人的名字是艾伯斯。丹伯多。



    艾伯斯。丹伯多沒有意識到他的到來是如此的不受歡迎。他急急忙忙地翻著披風找東西。但是他好像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住,這時他猛一抬頭,看到一隻貓在街的另一頭遠遠地盯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場面很好笑。他邊笑邊喃喃自語:「我應該早就知道的。」



    他發現他要找的東西原來在口袋裡。這是一隻銀色的打火機。



    他打開它,高高舉起來「卡嚓」一聲點著,最近的街燈撲的一下滅了。他再點一次,下一盞街燈也滅了。他一共點了十二次,直到最後整條街只剩下遠處兩盞綠豆大小的燈,原來是那隻貓的兩隻眼睛。如果有任何人此時往窗外看,即使是眼睛圓得像珠子似的杜斯利夫人,她也無法看清楚人行道上有什麼東西,丹伯多把打火機收好,逕直走到四號門,坐到了牆上那隻貓旁邊。他沒看那隻貓,但不久他說話了:「很高興見到你,麥康娜教授。」



    他轉過身去對它微笑,但是那隻貓不見了。他在向一個長相嚴肅的女人微笑,那個女人戴的眼鏡的形狀與那隻貓眼睛周圍的花紋一模一樣。她也拿著一件綠色的披風,她烏黑的頭髮被緊緊地紮成一束。她看上去很生氣。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問道。



    「親愛的教授,我從未見過一隻貓坐得這麼老實的。」



    「你也會這樣坐的,如果你是成天坐在一面磚石牆上。」麥康娜教授說。



    「整天?你應該去慶祝才是。我今天來的時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派對和大餐呢。」



    麥康娜教授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沒錯,每個人都在慶祝。」她不耐煩地說。「你一定認為他們已經很小心了,不是的——即使是馬格人都意識到有事發生了,他們還報導出來了。」她回頭去看杜斯利夫婦黑呼呼的窗口。「我聽到了,成群的貓頭鷹……流星雨……他們真是太愚蠢了。人們肯定會注意到的。肯特郡的流星雨——我敢打賭是丹德拉斯。迪哥干的。



    他從來就愛干沒意義的事。「」你不能怪他們。「丹伯多緩緩地說。」我們已經幾年沒有好好慶祝過了。「



    「我知道。」麥康娜教授有點兒生氣。「但是沒理由搞到連命都丟掉。他們真是太粗心了,包括穿著馬格衣服的人,居然大白天在大街上說長道短。」



    她斜眼膘了丹伯多一眼,好像希望他能說點什麼,但是他沒開口,於是她繼續說:「最好是這樣,在『那個人』消失的那一天,馬格人就知道關於我們的所有事情。我想他是真的離開了,是嗎?」



    「一定是的。」丹伯多說。「我們要感激的太多了。你想要來一杯凍檸檬汁嗎?」



    「一杯什麼?」



    「一杯凍檸檬汁。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種馬格甜品。」



    「不用了,」麥康娜教授冷冷地回答,好像她認為還沒到喝什麼檸檬汁的時候。



    「就我看,即使是『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親愛的教授,像你這樣聰明的人都會這樣稱呼他嗎?『那個人』這算什麼名字——十一年來我一直試著說服人們稱呼他的真名:福爾得摩特。」麥康娜教授有點理虧。但正在剝檸檬的艾伯斯。



    丹伯多好像沒留意到。「如果我們老是叫『那個人』就會搞得很混亂。直呼福爾得摩特的名字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知道你沒有。」麥康娜教授說,聽上去半生氣半羨慕似的。



    「但是你不同。每個人都知道你是『那個人——』不對,福爾得摩特——唯一害怕的人。」



    「真是抬舉我了。」丹伯多冷靜地說,「福爾得摩特擁有我沒有的力量。」



    「只是因為你不屑於去用它們罷了。」



    「還好這是晚上。自從波姆弗雷夫人稱讚我的御寒耳罩以來,找就從未臉紅過了。」



    麥康娜教授看了丹伯多一眼說道:「貓頭鷹在今天的新聞中根本算不了什麼。



    你知道人們怎麼說嗎?關於他為什麼失蹤以及是什麼制止了他?「



    很顯然麥康娜教授已經談論到點子上來了,這也是她一整天坐在冰冷僵硬的牆上的真正原因。無論是作為一隻貓還是作為一個女人她都從來沒有像這樣盯過丹伯多。不管別人怎麼說,她都不會相信,除非這話是由丹伯多中日說出。可是丹怕多只是拿起了另一隻檸檬,一言不發。



    「他們說,」她接著說,「昨天晚上福爾得摩特在哥裡克山谷出現了。他是去找波特一家。流言說莉莉和傑姆斯。波特——他們——他們死了。」



    丹伯多垂下頭去。麥康娜教授則便咽地說。



    「莉莉和傑姆斯……我不相信……我不願意相信……喔,艾伯斯。」



    丹伯多伸出手去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沉重地說。



    麥康娜教授的聲音顫抖地接著說。「我還沒有說完。他們說他想要殺死波特的兒子哈利。但是他殺不了那個小男孩,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人們說如果他殺不了哈利。波特,福爾得摩特的力量就會消失——這也是他離開的原因。」



    丹怕多皺著眉點了一下頭。



    「這是——這是真的嗎?」麥康娜教授給結巴巴地說。「畢竟他殺死過……他殺死過那麼多人……他居然殺不死一個小男孩?太奇怪了……在所有制止他的事情中……但是現在哈利還活著嗎?」



    「我們只能猜測。」丹伯多說,「我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麥康娜教授掏出她的蕾絲手絹擦了擦鏡片後的眼睛。丹伯多深深吸了一口氣,並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金錶來看。這只表非常奇怪。它有十二根針卻一個數字也沒有,倒是有一些行星在表的邊緣旋轉。這對丹伯多來說肯定代表著什麼,因為他把表放回口袋後說,「哈格力遲到了。我猜是他告訴你我會在這裡的,是吧?」



    「沒錯,」麥康娜教授說,「我想你並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的,是嗎?」



    「我是來送哈利到他的姨丈家裡的。這是他唯一剩下的親戚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說住在這裡的這戶人家?」麥康娜教授大叫道,跳起來指著四號門。「丹伯多,你一定是弄錯了。我整天都注意著他們。這兩個人與我們簡直有著天壤之別。他們也有個兒子——一我看到那個小孩子一路上都在跟他的媽媽,哭喊著要糖果。哈利。波特要住在這種地方!」



    「這是他最好的歸宿,」丹伯多堅決地說。「他的姨丈和姨媽可以在他長大後向他解釋所有事情,我已經寫了一封信給他們。」



    「一封信?」麥康娜教授教授重複說,坐回到了牆上去。「丹伯多,你真的認為你可以在一封信裡解釋所有事情嗎?人們永遠無法理解他!他會變得很出名,成為一個傳奇。如果將來的人們把現在命名為波特時代我都不會感到驚訝——將會有關於波特的書出版發行——全世界的每個小孩都會知道他!」



    「一點沒錯。」丹伯多一邊說,一邊從他的半月形眼鏡看上去。



    「每個男孩都會為之瘋狂。在他還不會走路和說話之前就變得出名,出名是因為一些根本不記得的東西?你知道他會多麼有錢嗎?當然要他長大之後他才可能明白這些。」



    麥康娜教授張大了嘴巴,然後又改變主意說道:「沒錯,你說的一點沒錯。但是,丹伯多,那個男孩怎麼來這裡呢?」她突然間盯住他的披風,好像認為他可能把波特藏在了那下面。



    「哈格力會帶他來的。」



    「你覺得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托付給哈格力,是明智之舉嗎?」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擔保。」丹伯多說。



    「我並不是說他沒有一副好心腸。」麥康娜教授埋怨地說。「但是你不能否認他太粗心。他經常——那是什麼?」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當他們朝街上望去希望找到到蛛絲馬跡時,那聲音越變越大,最後成了一陣轟鳴聲,而且是從他們頭頂上發出來的。他們抬頭一看,只見空中一架巨大的飛行摩托車緩緩地降落在他們面前的空地上。



    如果這架飛行摩托車算是巨型的話,那麼它跟裡面的人比起來簡直算不了什麼。



    這個人幾乎有常人的兩倍那麼高,5倍那麼寬。



    他看上去簡直不符合常人的想像,而且十分野蠻——長長的像灌木叢似的黑髮和鬍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個臉。他的手有垃圾桶蓋那麼大,他的那雙穿在皮靴裡的腳就像兩隻小海豚。他的巨大的、肌肉發達的手臂上抱著一團毛毯包住的東西。



    「哈格力,」丹伯多說話了,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鬆了一口氣。



    「你來了,你從哪裡搞來這樣一輛飛行摩托車的?」



    「我借的,丹伯多教授。」巨人說話了,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年輕的布萊克爵士借給我的。我已經接到他了。」



    「路上還順利吧?」



    「不完全是。我到時房子幾乎全被摧毀了,好在我趕在馬格人之前救出了他。



    我們飛過布裡斯多的時候他睡得可香了。「



    丹伯多和麥康娜教授俯去看那一團毛毯。毛毯裡面,一個男嬰正甜甜地睡著。在他前額一簇漆黑的頭髮底下他們看到一道形狀奇特的疤痕,好像一道閃電似的。



    「這就是……」麥康娜教授小聲問道。



    「是的。」丹伯多說。「他將永遠保留那道疤痕。」



    「難道你不能想想法子消掉它嗎,丹伯多?」



    「就算我想到了,我也不會做的。那道疤痕是很有用的。我左膝上有一塊輪敦地鐵地圖。把他給我,哈格力——我們還是快點結束我們的任務吧。」



    丹伯多接過小哈利,逕直向杜斯利家走去。



    「我可以——我可以同他道別嗎?」哈格力問。



    他彎下他巨大的,毛茸茸的臉,給了哈利一個扎人的、帶有威士忌酒味的親吻。



    接著他像一隻受傷的拘一樣哀號了一聲。



    「噓!」麥康娜教授輕聲地說,「你會把馬格人吵醒的!」



    「對——對不起!」哈格力嗚咽著,掏出一塊巨大的骯髒的手絹把自己整個臉部埋了進去。「我——我只是忍不住——莉莉和傑姆斯都死了——可憐的小哈利必須同馬格人生活在一起——」



    「沒錯,這的確讓人傷心。可是你要小心,哈格力,不然我們會被發現的。」



    麥康娜教授低聲說道,然後拍了拍哈格力的手臂。



    此時丹伯多正走過花園圍牆,向正門走去。他輕輕地把哈利放在台階上後,從披風裡掏出一封信塞在裹著哈利的毛毯內便轉身回來。



    他們三人注視著那團毛毯足足有一分鐘。哈格力的肩頭不停地抖動著,麥康娜教授生氣地瞪著他,丹伯多的眼中則好像馬上就會有淚水奪眶而出。



    「好了,」丹伯多最後說道,「事情辦完了,我們可以走了,說不定我們還趕得上慶祝活動呢!」



    「沒錯,」哈格力輕聲地說。「我先要把爵士的車還給他。晚安,丹伯多教授、麥康娜教授。」



    用短外衣的袖子擦乾眼睛後,哈格力跳上飛行摩托車並發動它,只聽見一聲轟鳴,車子升入空中並且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希望我們後會有期,麥康娜教授。」丹伯多說,一邊點頭示意。麥康娜教授怞動了一下鼻子算是回應。



    丹伯多轉身走向街道。走到拐角時,他掏出那隻銀色的打火機只點了一下,那十二盞街燈便全部亮起來,照得整條普裡懷特街像白晝一樣。這時,他看見一隻胖胖的貓消失在街道另一頭的拐角處。那團毛毯也好好地放在四號門的台階上。



    「哈利,祝你好運。」他低聲說,接著他跺了一下腳踉,一抖地的披風,便轉眼間消失了。



    微風輕撫著優靜、整潔的普裡懷特街,離奇的事情正是在這種環境下發生的。



    哈利。波特在毛毯裡打了個轉身,但並沒有醒過來,他的小手旁邊還放著那封信。



    他只是這樣睡著,並不知道自己原來這樣特殊,這麼有名。他也不知道幾小時後他就會被杜斯利夫人的尖叫驚醒,幾個星期後他將被他的表兄達德裡又捏又掐……他不知道正在那時,全國的巫師正秘密聚集在一起,舉起手中的酒杯默默地說道:「為哈利。波特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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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消失的玻璃

    他的姨媽帕尤妮亞已經醒來,並且用她的聲音製造出當天的第一聲噪音。



    「起床了!快起來!」



    哈利猛地驚醒。他的姨媽又在敲他的門了。



    「起床!」她叫道。接著哈利聽到她走向廚房的聲音,接著是鍋子放到爐子上的聲音。他打了一個滾,開始回憶昨天晚上做的夢。



    是個好夢。夢中有一隻會飛的摩托車。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一定做過同樣的夢。



    他的姨媽又來到了門外。



    「你起來了嗎?」她問。



    「差不多了。」哈利說。



    「再快一點,我要你去看著烤肉,如果它要是糊了我可要你好看。今天是達德裡的生日,我希望一切都是最好的。」



    哈利哼了一下。



    「你說什麼?」他的姨媽透過門問。



    「沒有,沒有……」



    達德裡的生日——他怎麼可能忘記呢?哈利慢吞吞地下了床去找襪子。他在床下找到了一隻,從裡面拉出一隻蜘蛛後,又穿到腳上。哈利已經對蜘蛛習慣了。因為樓下的櫃櫥以及他自己的房間都多的是蜘蛛。



    他穿好衣服後便走向了廚房。飯桌上全部都是達德裡的生日禮物。其中好像有達德裡想要的新電腦,更不用提第二台電視機及賽車。為什麼達德裡會想要一輛賽車,哈利一直想不通。達德裡那麼肥又不喜歡運動——當然打人除外。達德裡最喜歡的拳擊對象就是哈利,但是他不能經常抓到哈利,哈利跑得比他快。



    可能跟長期住在黑黑的櫃於裡有關係,哈利就他這樣年紀的小孩來說,實在是又小又瘦。他經常穿達德裡的舊衣服,這使他看上之顯得更小更瘦——要知道達德裡要比他大四倍啊。哈利長著一張瘦瘦的疙瘩臉,黑黑的頭髮,亮藍色的眼睛。他的那幅圓眼鏡是用很多膠布粘在一塊的,因為達德裡總是喜歡打他的鼻子。哈利對自己長相最滿意的地方要算前額上那道閃電形狀的疤痕了。他從自己記事時開始就已經有這道疤了,他還記得自己問帕尤妮亞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自己是怎樣得到這個疤的。



    「在你父母死去的那場車禍中。」她是這樣回答的。「不要再問任何問題了。」



    不要問任何問題——這是在杜斯利家平靜生活的第一條法則。



    當哈利翻動烤肉的時候,維能姨丈進了廚房。



    「梳好你的頭髮!」他吼叫著,算是早上打招呼的方式。



    幾乎每個星期,維能姨丈都會從報紙中探出頭來叫哈利去剪頭髮。哈利剪頭髮的次數比他班上所有其他男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



    但是無濟於事,他的頭髮還是一如既往地瘋長著。



    達德裡和他媽媽走進廚房時,哈利正在煎蛋,達德裡簡直和他父親生得一模一樣。他有一張大大的,粉紅色的臉龐,幾乎沒有頸根,小小的眼睛,濃密的金色頭髮柔順地貼在他肥肥的腦門上。帕尤妮亞姨媽總是說達德裡像一個天使——哈利覺得他像一隻戴著假髮的豬。



    哈利把煎蛋和烤肉放在幾乎沒有位置了的飯桌上。此時達德裡正在數自己的禮物。他的臉色突然一沉。



    「三十六件,」他看著他爸爸媽媽說,「比去年少了兩件。」



    「寶貝,你忘了數瑪各姑姑的禮物了,喏,就在爸爸媽媽送的那件大禮物的下面。」



    「好吧,就算三十七件!」達德裡說,他的臉都漲紅了。



    哈利覺得達德裡馬上要大發雷霆了,於是趕在達德裡把桌子掀翻之前狼吞虎嚥地吃著盤裡的烤肉。



    帕尤妮亞姨媽顯然也覺得氣氛不對,馬上說:「我們等一下出去給你多買兩件禮物,你說好不好?兩件哦,應該可以了吧?」



    達德裡想了一會,好像想得很辛苦,最後他慢吞吞地說,「那麼我會有三十…



    …三十……「



    「三十九件,寶貝。」帕尤妮亞姨媽說。



    「哦,」達德裡往後一靠,抓住最近的那件禮物把弄,「那麼好吧。」



    維能姨丈笑了。「小傢伙就像他爸爸那樣懂得欣賞錢的價值。



    好樣的!「他撫弄著達德裡的頭髮。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帕尤妮亞姨媽去聽電話。哈利和維能姨丈則在一旁看著達德裡一件件拆禮物:一輛賽車,一架遙控飛機,一台電影攝影機,幾盤新的電腦遊戲碟和一台錄像機。他正在拆一塊金色的腕表時,帕尤妮亞姨媽怒氣沖沖地從電話旁走過來了。



    「壞消息,維能。」她說。「費格太太的退摔壞了。她不能帶他了。」她把頭轉向哈利的方向。



    達德裡恐懼地張大了嘴巴,哈利心裡卻樂開了花。每年達德裡生日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會帶著他和他的朋友出去冒險樂園,吃漢堡包或者看電影。而每年這個時候,哈利就會被送到兩條街之外的費格太太那裡去。哈利痛恨這一點。她的房子全是捲心菜的氣味,而且費格太太總愛叫他看她養過的貓的照片。



    「我們打電話問問瑪各。」維能姨丈提議。



    「不要傻了,維能,她討厭哈利。」



    杜斯利一家總是這樣說哈利,好像他不在場一樣——或者他們當他是一隻聽不懂他們說話的噁心的小蟲子。



    「那麼你的朋友怎麼樣?她叫什麼名字來看,帕尤妮亞?」



    「她在馬約卡度假呢。」帕尤妮亞姨媽說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帕尤妮亞姨媽說,一邊狠狠地瞪著哈利,好像一切都是他策劃出來的。哈利知道他應該為費格太太感到傷心才是,但他提醒自己要整整一年後才會看到白雪、爪子(貓名)它們,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你們可以把我留在這裡。」哈利滿懷著希望地說。這樣就可以看他喜歡的電視節目了,說不定還可以去達德裡的電腦上去玩一玩。



    帕尤妮亞姨媽的表情好像剛剛吞下一隻檸檬。



    「回來後發現房子被洗劫一空?」她喝道。



    「我不會弄髒房子的。」哈利說,但是他們聽不進去。



    「我們可以帶他去動物園。」帕尤妮亞姨媽慢吞吞地說,「然後把他留在車裡……」



    「車是新的,不能讓他單獨坐在車裡。」



    達德裡開始嚎陶大哭起來。實際上,他沒有真哭,已經很久他都沒有真哭過了,但是他知道一旦他苦著臉大哭大鬧,他的媽媽就會給他任何想要的東西。



    「我親愛的寶貝,不要哭,螞咪不會讓他破壞你的生日的。」她用手臂環住他,心痛地說。



    「我……不想……他……去!」達德裡假裝大聲怞噎地說。「他總是搞……搞亂所有事。」他邊說邊在他媽媽的手臂間沖哈利邪邪地笑。



    這時,門鈴響了。「天哪,他們到了!」帕尤妮亞姨媽慌慌張張地說。不一會兒,達德裡最好的朋友,皮爾斯。波各斯和他媽媽一塊走了進來。皮爾斯是一個皮包骨的、長著一張像老鼠的面孔一樣的男孩。在達德裡打人的時候,他總是那個把被打的人的手板到背後的那個幫兇。達德裡立刻停下來不開口了。



    半個小時後,不敢相信自己運氣的哈利,已經和達德裡及皮爾斯一道坐在車的後座,行駛在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去動物園的路卜了。他的姨丈姨媽想不到其它辦法來對付他。但是他們離開之前,維能把哈利拉到一邊。



    「我警告你,」他把自己那張巨大的紫色面龐貼近哈利說,「我在警告你,小子——如果有任何差錯,任何——我會把你關在櫃子裡直到聖誕節。」



    「我不會搗亂的。」哈利說,「我發誓。」



    維能並不相信他,從來沒有人相信過他。



    問題在於,總有奇怪的事情圍繞著哈利發生,就算哈利並沒有刻意去製造它們。



    有一次,帕尤妮亞姨媽厭倦了哈利從剪髮店那裡回來之後的樣子,因為看上去簡直像沒剪∼樣。於是她從廚房裡拿出一把剪子把他弄得像個禿子。只有前額上的流海沒剪,她說要留下來「遮住那難看的疤痕。」達德裡嗤笑哈利居然因為想著第二天要上學而失眠——在學校裡,達德裡已經取笑過哈利大得出奇的衣服以及纏滿膠布的眼鏡。第二天早上,哈利起床後發現他的頭髮又長得像沒剪前那麼長。他因此被關在櫃子裡一個禮拜。儘管如此,他自己也解釋不到為什麼他的頭髮會這麼快就長出來。



    還有一次,帕尤妮亞姨媽強迫他把達德裡的一件有著橙色絨球的花色毛衣穿在身上,誰知她越大力把毛衣往哈利頭上套,那件毛衣就變得越小。直到最後小到只夠一隻手掌大的狗穿,哈利是肯定穿不下的了。帕尤妮亞姨媽固執地認為一定是洗過之後毛衣縮水了,多虧了她這樣想,哈利才免受懲罰。



    另一方面,哈利又因為被人發現在學校廚房的屋頂上而苦惱不已。達德裡和他的一幫走狗像往常一樣追他,可是超出所有人包括哈利本人的意料的是,他坐到了煙囪頂上。達德裡夫婦收到哈利的老師一封怒氣沖沖的信,告他爬學校的建築物。



    可是他當時想的只是跳過廚房門外放著的易拉罐。哈利猜想一定是風把他帶到那上面去的。



    但是今天什麼差錯都不能出。只要是能去除了學校、他住的櫃子以及費格太太充滿捲心菜的房間以外的地方,哪怕是同達德裡和皮爾斯呆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開車時,維能姨丈向帕尤妮亞姨媽抱怨個不停。他喜歡抱怨一起工作的同事。



    議會、銀行和哈利也是他最喜歡抱怨的對象之一。



    但今天早上,他抱怨的對象是摩托車。



    「這些年輕人,開摩托車開得像瘋子一樣。」正當他說這話時,一輛摩托車飛馳而過。



    「我曾經做過一個關於摩托車的夢,」哈利突然間記起來,「它還會飛呢。」



    維能姨丈幾乎要撞到前面那部車。他從椅子上轉過身去大聲沖哈利嚷道,「摩托車是不能飛的!」他的臉看上去像一枝長滿了鬍鬚的巨大的甜菜根。



    達德裡和皮爾斯撲嗤一笑。



    「我知道它們不能,」哈利說,「只不過是一個夢罷了。」



    這時他開始後悔自己說的話了。有件事是比問問題更讓杜斯利夫婦討厭的,那就是談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不管它是一個夢或者是卡通漫畫。他們總是認為他腦子中有一些危險的想法。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週末,動物園裡的人比比皆是。



    在入口處達德裡和皮爾斯買了好大一個朱克力冰淇淋,接著,又不得已給哈利買了另一支便宜的檸檬冰棍,因為在他們爭著趕他走之前,那個笑的推著小車的小販問哈利需要什麼。哈利覺得這還不壞,可以一邊吃冰棒一邊看大猩猩搔頭。



    那只猩猩簡直同達德裡生得一模一樣,當然除了頭上的金髮。



    哈利已經很久沒有過一個這麼開心的上午了。他小心地與杜斯利一家保持一定距離,好讓從午餐時間就開始對這些動物厭煩的達德裡和皮爾斯不至於像平時一樣,一間就以打他來取樂。他們在動物園一家餐廳吃的飯。達德裡又發了一頓脾氣,因為他的香蕉船不夠大。於是維能姨丈趕緊又幫他買了一隻,而讓哈利吃掉他吃剩的那隻。



    過了一會兒,哈利覺得,他應該早就知道這種好景不會維持長久。



    午飯後他們去了爬蟲館。那兒又冷又黑,牆裡面鑲著有燈的玻璃窗架。玻璃後面,各種各樣的蛇在樹木和石頭上爬來爬去。達德裡和皮爾斯很快就發現了那條最大的蛇。這條蛇大得可以繞住維能姨丈的車兩圈,並把它拋進一隻垃圾桶——但是當時看上去它好像沒有這種心情。實際上,它正在熟睡中。



    達德裡把他的鼻子貼在玻璃上盯著那些閃閃發光的捲成一圈圈的東西。



    「讓它動。」達德裡哀求著他爸爸。維能姨丈敲了幾下玻璃,但是那蛇動也不動一下。



    「再敲一次,」達德裡這回用的是命令的口氣。維能姨丈這回用指關節重重地又敲了一陣,可那蛇仍然不動一下。



    「太沒意思了。」達德裡南咕著,沒趣地走開了。



    哈利一邊在這些大玻璃窗前走著,一邊聚津會神地盯著蛇看。



    他覺得說這些蛇是悶死的話都沒有什麼可奇怪的——整天一個伴兒都沒有,卻不停地有無聊的人不厭其煩地用手指敲著玻璃。這甚至比睡在櫃子裡還要糟糕——睡在櫃子裡最多只會有帕尤妮亞姨媽過來敲門把你吵醒。



    這時那只蛇突然睜開了它的眼睛。並且慢慢地,非常緩慢地把頭抬到它的眼睛正好可以直視哈利的位置便停了下來。



    它朝哈利使了一下眼色。



    哈利愣住了。然後他趕緊轉過身去看有沒有人在注意他。還好沒有。於是他也朝那只蛇使了下眼色。



    那只蛇把頭指向維能姨文和達德裡的方向,然後眼睛朝向天花板望了望。哈利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曖,我總是遭到人們這樣的對待。」



    「我知道。」哈利透過玻璃小聲地說,雖然他並不能肯定那蛇能不能聽見他說話。「一定很討厭吧。」



    那只蛇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你到底從哪裡來的?」哈利問道。



    那蛇用尾巴戳了一下玻璃旁邊的一塊小標籤。哈利馬上貼過去看。



    「巴西莽蛇」



    「巴西這地方怎麼樣?」



    那只蛇又用尾巴指了一下那塊標籤,哈利才發現後面還有字——此動物是在動物園裡培育的。「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從來沒有去過巴西?」



    那蛇搖了搖頭。正在這時一陣恐怖的叫聲嚇得哈利一跳:「達德裡!杜斯利先生!快來看這只蛇!你肯定不會相信它在幹什麼!」



    達德裡飛快地跑了起來。



    「滾開,小子。」達德裡一邊說一邊一拳打在哈利的肋骨上。哈利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接下來發生的事來得太突然以至於沒有人看清楚了它是如何發生的——前一秒鐘,皮爾斯和達德裡還緊緊地趴在玻璃上;後一秒鐘,他們就大呼小叫地拚命地往後跑。



    哈利爬起來,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擋住那條巴西蛇的玻璃窗轉眼間消失了。



    那只巨大的蛇正迅速地舒展開身體,爬到了地上——整個爬蟲館內的人群尖叫著往出口處飛奔。



    當那條蛇緩緩地滑過哈利腳邊時,哈利聽到一個低低的,嘶嘶的聲音說:「我從巴西來的,謝謝你親愛的。」



    爬蟲館的管理員頓時嚇呆了。



    「那塊玻璃。」他喃喃自語,「那塊玻璃哪裡去了?」



    動物園園長親自給帕尤妮亞姨媽送來一杯濃茶,並且一遍又一遍地賠禮道歉。



    皮爾斯和達德裡說話都給巴了。其實就哈利看來,那條蛇除了戲弄他從他們腳邊爬了過去以外,其它什麼也沒做。不過那時已經是在維能姨丈的車裡了。達德裡哭訴道那條蛇幾乎咬下了他的退,而皮爾斯則說那蛇想纏住他使他憋氣而死。最糟糕的是,皮爾斯居然冷靜下來,並且問哈利:「你當時跟蛇說了話,是吧,哈利?」



    維能姨丈等到皮爾斯安全地離開後才開始對哈利發火。他氣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他因為說了幾個單詞:「去——櫃子裡——呆著——沒有飯吃。」接著,他便癱倒在沙發裡了,帕尤妮亞姨媽趕緊跑去給他倒了一大杯白蘭地。



    哈利在黑漆漆的櫃子裡不知呆了多久。他突然很想要只手錶好看看時間,來確定達德裡一家到底睡了沒有。只是當他們都睡著了,他才可能潛進廚房找一些東西填肚子。



    哈利已經跟杜斯利一家住在一起有十年了。從他記事開始,從他還是一個嬰兒,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死去開始,他就一直淒慘地活著。他已經記不起來導致父母雙亡的那場車禍了。有時,當他在櫃子里長時間地拚命回憶時,他就會有一種奇怪的反應: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綠光,而且前額上像火燒一樣痛。他猜想這些都是車禍帶來的後遺症,雖然他搞不明白那些綠光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他記不住爸爸媽媽的樣子。他的姨丈和姨媽從來沒有提過他們,當然他們也不許他問問題。房間裡更連他們的照片都沒有。



    在哈利小一點的時候,他多麼希望一些不認識的人來把他帶走,但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做過,杜斯利家成了他唯一可呆的地方。



    有時候他會想(可能也是希望)路上的陌生人可能認識他。這些陌生人真是非常奇怪。有一次他同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裡出去買東西時,一個帶著紫色帽子的小人向他鞠了一躬。在問過哈利他是不是認識這個小人以後,他們什麼東西都沒買就衝出了商店。還有一次,一個穿著綠色衣服長相奇特的老婦人在公共汽車上高興地衝他揮手。更有一次,一個穿著長長的紫色外套的禿子居然走上前來跟他握手,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開了。關於這些人最古怪的地方就是每當哈利想好好地把他們看清楚時,他們眨眼間就消失了。



    在學校,哈利一個朋友都沒有。每個人都知道達德裡和他的那一幫朋友都討厭穿著肥大衣服,戴著破爛眼鏡的哈利,而他們又不敢得罪達德裡和他的一幫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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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從天而降的信函

    這就是為什麼哈利盡可能地長時間在外頭閒逛,一心盼望著假期早日結束的原因了。那樣他可能還能看到一線生機。九月份到來的時候,哈利就要去上中學了,這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不用和達德裡呆在一塊。達德裡去了維能姨丈的母校,斯麥爾丁中學。皮爾斯。波各斯也去了那所學校。哈利則去了斯德伍中學,這是一所當地的綜合學校。達德裡因此常常取笑哈利。



    「斯德伍中學的學生第一天就會把你的頭塞進馬桶裡面。」他告訴哈利,「怎麼樣,你想現在上樓去練習一下嗎?」



    「不用了。」哈利說,「我敢說那隻馬桶沒有塞過比你的大頭更噁心的東西。」



    說完他拔退就跑——萬一達德裡聽出其中的意思他就慘了。



    七月份裡的一天,帕尤妮亞姨媽帶達德裡去輪敦買他的校服,把哈利留在了費格太太那裡。費格太太顯得沒有平時那麼壞。原來是她被她的小貓咪絆倒摔壞了退,所以不像以前那樣疼她的貓了。



    她讓哈利去看電視,並且給了他一塊好像放了幾年的巧克力蛋糕。



    那天晚上,達德裡拿著他那嶄新的校服在客廳裡展示。斯麥爾丁中學的男裝校服包括一件栗色的燕尾服、橙色的燈籠褲以及一項硬草帽。居然其中還有一根棍子,據說是用來在老師不注意時打人用的。



    當維能姨丈看著穿著校服的達德裡時,他說這是他一生中最驕傲的時候。帕尤妮亞姨媽則喜極而泣,說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的達德裡已經長成這樣一個翩翩美少年了。哈利則盡量不讓自己出聲,他因為要憋住不笑已經憋到兩根脅骨都快斷掉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正準備去廚房吃早飯時,突然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這味道好像是從洗碗池裡發出來的。他走過去一看,只見池子裡滿是一些看上去髒髒的東西浮在烏黑的水上。



    「這是什麼?」他問帕尤妮亞姨媽。



    「你的新衣服。」她答道。



    哈利又往池子裡看了一眼。



    「喔!」他說,「我沒想到它們會這麼濕。」



    「別傻了,」帕尤妮亞姨媽沒好氣地說,「我正在把達德裡舊衣服上的烏黑色染到你的校服上。當我弄完後,它看上去就會跟其他孩子的校服一模一樣了。」



    哈利非常懷疑她說的話,但是他知道自己最好別再爭辯。他一屁股坐下,為不知道上斯德伍中學第一天自己會是什麼樣子而犯愁——可能他會像披著大象的皮。



    這時達德裡和維能姨丈走了進來,他們都因為哈利新校服上發出的臭氣而皺起了鼻子。維能姨文像往常一樣打開了報紙,達德裡呼呼地在桌子上敲他那根隨身攜帶的根子。



    這時只聽到郵箱卡搭一聲響,伴有信落在門墊上的聲音。



    「達德裡,去拿信。」維能姨丈在報紙後說。



    「讓哈利去拿。」



    「那哈利去拿吧。」



    「還是達德裡去拿吧。」



    「達德裡,用你的棍子打他一下。」



    哈利為躲開達德裡的根子跑去拿信了。一共有三封郵件:一封是維能姨文的妹妹瑪各寄來的明信片,她正在懷特島度假。還有一個灰色的信封,看上去像一張支票——最後一封是給哈利的信。



    哈利拿起來看,他的心像一條橡皮筋帶一樣繃地彈了一下。還從來沒有人給他寫過信。會是誰呢?他沒有朋友,沒有其他親人——他也從來不去圖書館,所以他不會收到圖書館的催書單。但是那封信確實是明明白白地寫著:色瑞城小威寧鎮四號普裡懷特街樓梯下的櫃子裡哈利。波特先生收這信封又重又厚,估計是用羊皮紙寫的。用來寫地址的墨水是一種奇怪的祖母綠顏色,而且整封信沒有郵票。



    顫抖著打開信封,哈利看到一個蓋有紋章的紫色蠟印:一隻獅子,一隻鷹,一隻獾和一條蛇組成了一隻大大的字母「H」。



    「快點啊,」維能姨丈在廚房裡大喊,「你在幹什麼?在拆信裡面的炸彈嗎?」



    他自己先被自己開的這個玩笑逗樂了。



    哈利回到廚房,老盯著他的信看。他遞給維能姨文支票以及明信片,坐下來慢慢地開始拆自己黃色的信封。



    維能姨丈飛快地拆開支票,不耐煩地把它甩在了明信片之上。



    「瑪各生病了。」他跟帕尤妮亞姨媽說。「因為吃了不乾淨的螺。」



    「爸爸,」達德裡突然叫道,「哈利居然有信收!」



    哈利正準備打開那封同樣也是用厚厚的羊皮紙寫的信。維能姨丈一把從他手中搶了過去。



    「這是我的信,」哈利試著把它搶回來。



    「誰會寫信給你呢?」維能姨丈冷笑著說,並且用一隻手搖晃著把信打開。只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便由紅轉綠,比交通指示燈變得還快。他愣住了。不久,他的臉色變成像放久了的粥的灰白色。



    「帕——帕尤妮亞。」他喘著粗氣說。



    達德裡想搶那封信去看,但是維能姨丈把信舉得高高的不讓他抓到。帕尤妮亞姨媽好奇地拿過去只讀了一行字,她就好像要昏過去了一樣。她抓住自己的喉嚨,發出一陣被什麼東西噎住了的聲音。



    「維能!我的天哪——維能!」



    他們面面相覷,好像忘記了還有哈利和達德裡在這間房子裡,達德裡可不習慣被人忽視。他用棍子在他爸爸的頭上猛地敲了一下。



    「我要看那封信。」他大聲地說。



    「我也要看,」哈利萬分焦急地說,「它畢竟是我的信啊。」



    「你們兩個通通給我出去。」維能姨丈喝斥道,又把信塞回了信封。



    哈利不肯動。



    「把信還給我!」他大叫。



    「給我看!」達德裡也來湊爇鬧。



    「出去!」維能姨丈發脾氣了。他抓住哈利和兒子幾乎是把他們丟了出去,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廚房門。哈利和達德裡馬上為爭奪鑰匙孔旁的位置展開了一場激烈而又無聲的爭鬥。



    「維能,」帕尤妮亞姨媽用一種顫抖的聲音說,「看這個地址——他們怎麼可能知道他睡在那裡?你不覺得他們在時刻注視這間屋子嗎?」



    「注視——監視——很有可能在追蹤我們。」維能姨丈地嘀咕著。



    「那我們該怎麼辦,維能?我們應該寫回信嗎?告訴他們我們不想——」



    哈利可以看見維能姨丈閃亮的黑皮鞋在廚房裡踱來踱去。



    「不行,」他終於開口了。「我們不寫回信了。如果他們得不到答案……對,這樣再好不過了……我們什麼也不用做……」



    「可是——」



    「帕尤妮亞,我們不能讓它存在這屋子裡!我們不是發過誓在我們收養他的時候,我們將把那些危險的敵意趕走的嗎?」



    當天晚上,在維能姨丈下班後,他破滅荒的第一次拜訪了住在櫃子裡的哈利。



    「我的信在哪裡?」維能姨文一鑽進櫃子哈利就問道,「是誰寫過來的?」



    「不知道。是出了錯信才會寄給你的。」維能姨丈簡短地解釋,「我已經把它燒了。」



    「沒弄錯。」哈利生氣地說,「要不他怎麼知道我住在櫃子裡。」



    「別出聲!」維能姨丈尖叫道。這時幾隻蜘蛛從櫃子頂上掉落下來。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看得出來非常勉強。



    「這樣的,哈利,關於這問題。我已經和你的姨媽考慮過了……它對你來說確實是小了一點……我們認為你最好能搬到達德裡的第二間臥室去。」



    「為什麼?」哈利問。



    「不要問問題!」維能姨丈打斷了他,「趕快收拾你的東西上樓!」



    杜斯利家一共有四間臥室:一間是杜斯利夫婦住的,一間是給客人住的(通常是維能的妹妹瑪各)。剩下的一間是達德裡睡覺用的,另一間是給達德裡放第一間臥室放不下的玩具的。



    哈利只用了一趟就把他櫃子裡的所有東西搬到樓上的房間去了。他坐在床上看著周圍的東西。幾乎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破的:達德裡用過一個月的電影攝像機被放在一隻小小的玩具坦克上。達德裡曾經用這架坦克軋過鄰居家的狗。擺在角落的是達德裡的第一台電視機,這台電視機是在他最喜愛的電視節目被取消後他一腳踢破的。房間還有一隻裝過一隻鸚鵡的巨大的鳥籠。可惜那只鸚鵡已經被達德裡在學校換成了一支汽槍。那支汽槍的前端被折彎了,丟在架子上,可能是達德裡一屁股坐在上面弄壞的。其它架於放滿了書。它們是整間房子唯一看上去沒有被碰過的東西。



    樓下傳來達德裡訓斥他媽媽的聲音:「我不想他住在那裡……



    那間房是我的……讓他滾出去……「哈利歎了一口氣倒在床上。昨天他為了能住上來什麼都願意做。可是他今天寧願住回他的櫃子,只要能把那封信還給他。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達德裡太吃驚了。不管他怎樣尖叫,怎樣用他的棍子使勁地打他的爸爸,故意裝病也好,踢他的媽媽也好,甚至把他的寶貝烏龜從溫室頂上丟下去,他都沒法要回自己的房間。哈利則在想著昨天的這個時候,要是自己在樓下的時候就把信拆了就好了。帕尤妮亞姨媽和維能姨丈則面色陰沉地看著對方。



    郵件又來的時候,維能姨丈為了從表面上對哈利好一點,叫達德裡下去拿信。



    他們聽到達德裡一邊下樓一邊用他的棍子敲打著經過的東西。緊接著只聽一聲大喊:「又來一封信了!四號普裡懷特街住在最小間臥室的哈利。波特先生收!」



    差點要叫出聲的維能姨丈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跑下樓,哈利緊跟在後面。



    維能姨丈幾乎把達德裡摔在地上才從他手上搶回那封信,因為哈利從他後面卡住了他的脖子。在這場混戰中夾雜了許多棍棒,最後是維能姨丈先站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手中緊緊抓著哈利的信。



    「回到你的櫃子——我是說,你的臥室去,」他氣喘吁吁地對哈利說。「達德裡,你也走。」



    哈利在他新房間裡踱來踱去。有人知道他已經搬出了櫃子住而目他們好像還知道他沒有收到他的第一封信。這意味著他們再試了一次,這一次他確定不能再讓他們失望了。他有了一個計劃。



    第二天早上六點,修好的鬧鐘鈴鈴地響起來。哈利迅速地把它關掉,靜靜地穿上衣服。千萬別把社斯利一家給吵醒了。他一盞燈都沒開便偷偷地下了樓。



    他打算在這裡等郵遞員的到來,這樣他就可以拿到給他的信了。當他躡手躡腳地從大廳向前門走過去的時候,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噢!」



    哈利被嚇得跳得老高——他踩到了門墊上一件又大又軟的東西——還是活的。



    樓上的燈亮了。哈利驚奇地發現剛才那個又大又軟的東西居然是維能姨文的臉。



    維能姨丈為了防止哈利早早地過來拿信,居然在門口用睡袋睡了一夜!他向哈利大叫大喊了幾乎半個小時,然後叫他去沖一杯茶。哈利垂頭喪氣地進了廚房。當他回來的時候,郵件已經到了,正放在維能姨丈的膝蓋上。哈利可以看見三封信都是用同樣的綠色墨水寫的。



    「我想——」沒等他說完,維能姨丈已經當著他的面把信撕了個粉碎。



    維能姨丈那天沒有去上班。他在家準備把那個郵箱釘牢了。



    「看著吧,」他寒著一口釘子對帕尤妮亞姨媽說,「如果他們寄不到他們就會放棄的。」



    「我不認為那行得通,維能。」



    「喔,這些人想法奇怪得很,帕尤妮亞,他們不像我和你那麼想事情。」維能姨丈一邊說一邊準備把帕尤妮亞姨媽剛剛遞給他的水果蛋糕當錘子去敲釘子。



    星期五那天,至少有十二封信是寄給哈利的。因為它們沒法塞在郵箱裡,它們被從門底下和邊縫處塞了進來,還有幾封是從樓下廁所的小窗戶處被塞進來的。



    維能姨丈又沒有去上班。在把所有的信都燒掉後,他拿出鐵錘和釘子把前門和後門所有的裂縫給釘死了,這樣沒人可以出得去了。他一邊釘一邊哼著「踮著退從鬱金香之間走過去」的小曲,而且一聽到一點動靜就尖跳起來。



    到了星期六,事情的發展完全失去了控制。二十四封給哈利的信出現在房子裡。



    它們是被捲起來分別藏在二十四隻雞蛋中由送牛奶的人從臥室窗口遞給帕尤妮亞姨媽的。在維能姨丈怒氣沖沖地向郵局和牛奶場打電話找人投訴的時候,帕尤妮亞姨媽已經用她的食品攪拌器把信攪得粉碎了。



    「到底是誰這麼希望跟你說話呢?」達德裡這樣好奇地問哈利。



    星期天早上,維能姨丈終於可以坐在桌旁吃早餐了。他看上去疲憊不堪,但是非常開心。



    「今天沒有信件。」他開心得把應該塗在麵包上的蜜糖醬往報紙上塗。「今天沒有那些該死的信件——」



    在他說話的時候,廚房的煙囪一直颼颼作響,接著有什麼東西突然掉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再下來,三十或者四十封信像子彈一樣從煙囪裡飛了下來。杜斯利一家嚇得躲到了一邊,哈利趁機跳起來抓到了一封——「出去!給我出去!」



    維能姨丈把哈利攔腰抱起丟進了客廳。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裡抱著臉跑出了廚房,維能姨丈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他們還可以聽到那些信通過煙囪掉在牆上和地板上的聲音。



    「就這樣辦吧,」維能姨丈一邊拔下一搓鬍子一邊盡量平靜地說,「我命令你們用五分鐘的時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只許帶幾件衣服,不要跟我講條件!」



    他看上去十分可怕,因為他的鬍子已被拔去了一半,於是沒有人敢反抗。十分鐘以後,他們已經拆掉被打死的門坐到了車子裡,向高速公路開去。達德裡在後座上哭哭啼啼,因為剛剛他的爸爸因為他耽誤了時間而打了他的頭。當時達德裡試著把他的電視機、錄像機和電腦通通裝進旅行袋。



    他們不停地朝前開著車,帕尤妮亞姨媽都不敢問他們是到哪裡去。維能姨丈會不時地來一個急轉彎或者朝相反的方向開上好一陣子。



    「甩掉他們……甩掉他們。」維能姨丈自言自語地說。



    他們一整天都沒有停下來吃東西或喝一口水。到天黑的時候,達德裡開始號陶大哭起來,他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麼糟糕的一天。他餓極了。他錯過了他想看的五檔電視節目,他從來沒有這麼久沒去電腦上打遊戲了。



    終於維能姨文在一個大城市郊外的一間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旅館外停下了車。達德裡和哈利同住一個雙人間。床上的床單潮濕而且發了霉,但是達德裡很快就打起了鼾,可哈利怎麼也睡不著。他坐在窗台上,盯著下面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車,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他們的早餐是發霉的玉米片,冷的罐頭馬鈴薯夾吐司。



    正要吃完的時候,旅館的老闆走過桌子旁邊。



    「打擾一下,你們中間有一位哈利。波特先生嗎?我在前台收到了許多給他的信。」



    她把信舉在手上好讓每個人看清那個用綠色墨水寫的地址:叩可文斯鎮鐵路旅館杜斯利夫人帕尤妮亞姨媽號房間哈利。波特先生收哈利飛快地抓住那封信,可是維能姨丈馬上也把他的手抓住了。旅館老闆在一旁呆呆看著。



    「把它們都給我吧。」維能姨丈快速地起身來跟著老闆娘走出了餐廳。



    「親愛的,不如我們回家去吧。」幾小時後,帕尤妮亞姨媽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可是維能姨丈好像聽不到她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在找什麼。他載著他們開進了一片森林的深處,下車看了看,搖了一下頭,又回到車裡繼續開車。同樣的情形還發生在一片農田的中央,或者一架吊橋的中間和一座高樓的頂層停車場。



    「爸爸是不是已經瘋掉了?」那天下午達德裡這樣遲鈍地問帕尤妮亞姨媽。維能姨丈把車停在海邊,把他們都鎖在車裡然後自己離開了。



    天下起雨來,巨大的雨滴敲擊著車頂。達德裡小聲地哭起來。



    「今天是星期一。」他告訴他媽媽,「今天晚上有『巨人哈伯特』看。我想找一個有電視機的地方。」



    星期一,哈利忽然想起了什麼。如果今天是星期——只要有達德裡在,他就會知道今天是星期幾,達德裡是個電視迷——那麼明天,星期二便是哈利的第十一個生日了。當然,他的生日也並不代表就一定會開心——去年,杜斯利家送給他一隻掛衣架和維能姨丈的一雙舊襪子。但是,你不可能天天都過十一歲生日啊。



    維能姨丈回來了,臉上笑的。他拎著一隻長條的包囊,但是當帕尤妮亞姨媽問他買了什麼東西的時候他一個字都沒答。



    「我找到一個絕好的地方!」他叫道,「快來!每個人都出來。」



    車外非常冷。維能姨丈所指的地方看上去像一片通向大海的岩石群。在岩石的頂部是你所能想像的世界上最小最簡陋的棚房,很顯然那裡沒有電視機。



    「今晚預報會有暴風雨!」維能姨丈一邊說一邊興奮地拍著手。



    「但是這個好心人答應借他的船給我們用!」



    一個沒牙的老頭蹣跚地向他們走過來,臉上邪邪地笑著,手指向了漂浮在鐵青色的海水之上的一艘舊划船。



    「我已經給每個人都準備好了食物。」維能姨丈說,「大家快上船吧!」



    船裡冷得像冰窖,冰冷的海水噴湧上來,雨水鑽進了他們的脖子,凜冽的北風像鞭子一樣怞打著他們的面龐。大概過了幾小時他們才到達那片岩石,維能姨丈深一腳淺一腳在前面帶路,向那間破舊得幾乎要垮掉的破房子走去。



    房間裡更為恐怖,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海藻味。冷風從木頭做的牆壁縫間呼嘯而入,壁爐又空又潮濕,屋子裡面只有兩間房子。



    維能姨丈所準備的食物不過是每人一包薯條和四隻香蕉。他打算用空的薯條包裝袋來點火,可是袋子冒了一陣煙就滅了。



    「不如用那些信來點火吧。」他興奮地說,維能姨丈看上去心情好極了,很顯然他認為沒有人有可能在暴風雨中把信送到一個孤島上來。哈利私下裡也這麼認為,雖然他並不希望事情是這樣子。



    夜晚來臨的時候,暴風雨如期而至。巨大的海浪拍打著小木屋的牆壁,破爛的窗戶在猛烈的北風中瑟瑟發抖。帕尤妮亞姨媽在第二間房子裡找到了一些發霉的毯子,並且給達德裡在一張蟲蛀過的沙發上鋪了一張床。她和維能姨丈在隔壁的房間睡下了。而哈利只能在地板上找一塊最軟的地方棲身,分配給他的毛毯也是最薄、最爛的那張。



    接近夜深的時候,暴風雨愈來愈肆虐了。哈利無法入睡,他覺得發抖,在地板上翻來覆去希望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他肚子餓得咕咕響。半夜的時候,達德裡的鼾聲被低沉的雷聲淹沒了。搭在沙發邊上的達德裡肥肥的手腕上的可以發光的手錶清楚地告訴哈利再過十分鐘他就要滿十一歲了。哈利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生日一步步臨近,心裡想著杜斯利一家不會記得他的生日以及那個給他寫信的人現在在哪裡。



    只有五分鐘了,哈利突然聽到外面有一些嘎嘎的聲音。他希望不是屋頂要塌下來了,雖然它塌下來自己會暖和一些。只有四分鐘了,可能現在杜斯利家的房子裡現在堆滿了信件,那麼我們回去的時候我可能可以偷到一兩封看呢。哈利癡癡地想著。



    還有三分鐘。潮浪拍擊岩石的聲音是那樣的嗎?還有兩分鐘。



    嘎吱嘎吱的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是岩石被打落到海裡的聲音嗎?



    還有一分鐘他就十一歲了。還有三十秒鐘……二十秒……十秒——九秒——可能他應該把達德裡吵醒——3——2——1——只聽一聲巨響。



    整個木屋都顫抖了。哈利直直地坐了起來,盯著門口。有人正在外面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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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鑰匙管理員

    敲門聲停住了。突然——轟的一聲巨響。



    門被撞開了,撞門的人力氣一定很大——門的插銷全部脫落了,門直板板地摔在了地上。



    一個巨人站在門口。他的臉幾乎完全被他又長又亂的頭髮和結成一團的鬍子遮住了,但是在那頭髮下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兩隻烏黑的像甲殼蟲一般發光的眼睛。



    那個巨人勉強地鑽進了小屋,他必須弓著背頭才不至於碰上天花板。他彎去撿起那張破門,輕易地就把它安回到原來的位置。外面的暴風雨好像小了一些。



    巨人盯著屋子裡的人看。



    「不能給我來一杯茶嗎?一路上真是辛苦啊!」



    他大步地走到達德裡睡的沙發旁,達德裡已經嚇呆住了。



    「讓一下,它也真夠大的。」巨人說。



    達德裡尖叫著跑開躲在他媽媽後面,他媽媽此時也嚇得蹲在了維能姨丈的背後。



    「哈利,你原來在這裡!」巨人說。



    哈利抬起頭來注視著那張陰森可怕的臉孔,可那雙烏黑的眼睛卻是充滿了笑意。



    「上一次我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嬰孩。」巨人說,「你看上去很像你爸爸,不過眼睛長得像媽。」



    維能姨丈的牙關節發出一陣得得的聲音。



    「我命令你馬上離開,先生!」他說。「你是闖進來的!」



    「住嘴,杜斯利。」巨人說道。他跨過沙發,一把搶過維能姨丈手中的槍,像柔橡皮泥一樣兩下就把它彎成一團,丟到角落裡去了。



    維能姨丈發出了像是田鼠被人踩到時發出的響聲。



    「不管怎樣——哈利,」巨人轉過身去,「祝你生日快樂。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可能有些地方被我壓扁了,本過它還是很好吃的。」



    巨人從他黑色風衣的內口袋裡掏出一個稍微壓啟了一點點的盒子。哈利用顫抖的手指打開了包。裡面是一隻大大的、用綠色奶油寫著「祝哈利生日快樂」的巧克力蛋糕。



    哈利抬起頭來看著巨人,他本來想說謝謝你的,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嚥下去了,他轉而問道:「你是誰?」



    巨人笑了。



    「差點忘了介紹我自己了。我叫魯貝斯。哈格力,我是霍格瓦徹城堡的看守員。」



    他伸出一隻巨大的手臂與哈利握手,哈利整個手臂都被他搖動了。



    「來一杯茶怎麼樣?」巨人一邊搓著手一邊說,「我敢說再沒有比茶更好的飲料了。」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除了一個燒焦的薯片包裝袋外空無一物的壁爐上。他鼻子裡吟了一聲,走過去俯。沒有人知道他在那裡搞什麼,可是不出一會兒,壁爐裡已經僻僻啪啪地看起火來。它把整個潮濕的小屋照得亮晃晃的。哈利也覺得全身暖和起來,好像在洗爇水澡一樣。



    巨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結果把沙發給坐塌了。巨人開始把外套裡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掏:一個銅茶壺,一包壓扁了的火退腸,一根撥火律,又一個茶壺,幾隻有裂口的大杯子和一瓶琥珀狀的液體,在泡茶之前他喝了一大口瓶子裡的液體。接著整個房間都瀰漫著烤火退腸的香味。巨人在烤火退腸的時候大家都一言不發,可是當他把一根又大又多汁,微微有些燒焦的火退腸從火堆上取下來時,達德裡開始坐立不安了。可是維能姨丈嚴厲地說:「不要碰他給你的任何東西,達德裡。」



    巨人呵呵地笑起來。



    「你的肥仔兒子不能夠再胖了,杜斯利,不用擔心,我不會給他的。」



    他把火退腸遞給哈利。哈利真是餓壞了,他覺得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他一面吃一面盯著巨人看。最後,他見沒人發問,於是自己問了:「對不起!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誰。」



    巨人喝了一大口茶,然後用手指抹了抹嘴。



    「叫我哈格力就行了。」他說,「每個人都是這樣叫的。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是霍格瓦徹城堡的守門員——你會知道關於霍格瓦徹的所有事情的,我向你保證。」



    「喔,我不知道。」哈利說。



    哈格力看上去很吃驚。



    「對不起。」哈利很快地說。



    「對不起?」哈格力大叫道,轉過身去看著已經縮成一團的杜斯利一家。「應該說對不起的是他們!我知道你沒收到我的信,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連霍格瓦徹都不知道!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你父母是從哪裡學會這些東西的?」



    「學會什麼?」哈利問道。



    「學會什麼?」哈格力煩躁起來,「你等一分鐘。」



    他跳了起來,他氣得簡直要把整個房子都掀了。杜斯利一家哆嗦著靠著牆站著。



    「你不要告訴我,」他對杜斯利一家咆哮著,「這個男孩——這個男孩!——對整件事——一無所知!」



    哈利覺得事情有點過火了。他必須去上學,畢竟他的成績不差。



    「我知道一些,」他說,「我可以算數。」



    巨人只是揮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我是說關於我們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也就是你父母的世界。」



    「什麼世界?」



    哈格力看起來都要爆炸了。



    「杜斯利!」他怒吼道。



    維能姨丈此時已經臉色蒼白,口中喃喃自語著「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之類的話。哈格力狠狠的瞪著哈利。



    「但是至少你應該知道關於你爸爸媽媽的事情。」他說,「我的意思是,他們那麼出名,你也是。」



    「什麼?我的爸爸媽媽以前很有名,是嗎?」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哈格力用手指摸了摸頭髮,迷惑地看著哈利。



    「你不知道你是誰?」他最後問。



    這時維能姨丈好像突然吃了豹子膽。



    「住嘴!」他命令道,「不要說了!我不許你告訴那個男孩子任何事情!」



    哈格力這時眼中的凶光足以讓一個比維能姨丈更勇敢的人退縮下來。哈格力說話的時候每個字都透露著憤怒。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沒有告訴他丹伯多留給他的那封信中寫的是什麼?我當時也在場!我親眼看見丹伯多把信留給你,杜斯利!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這樣瞞住他的?」



    「向我瞞了些什麼?」哈利好奇地問。



    「住口!我警告你!」維能姨丈驚慌地大叫,帕尤妮亞姨媽則害怕地在一旁喘著氣。



    「你們通通給我去死吧!」哈格力說,「哈利,你是一個巫師。」



    頃刻間整間房子都靜下來了,只聽得見海水和海風呼嘯的聲音。



    「我是什麼?」哈利也喘著粗氣。



    「沒錯,你是一個巫師。」哈格力說,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沙發凹陷得更深了。「一個一極棒的巫師,當然如果你再勤加練習的話。有一對這樣的爸爸媽媽,你還能成為其他什麼人嗎?我覺得是時候給你看那封信了。」



    哈利伸出手去接住那只黃色的信封,上面用綠色墨水清清楚楚地寫著:海上岩石裡木屋地板上的哈利。波特先生收。他從裡面怞出一封信並讀道:「霍格瓦徹魔法學校校長:艾伯斯。丹伯多(國際巫術聯盟協會承認的特級學校)



    親愛的波特先生:我們很高興通知你,你已經被霍格瓦徹魔法學校錄取了。請在附件中找到必需的書和儀器的單子。



    學校將在九月一日開學。你的貓頭鷹請不要遲於七月三十一日來學校報到。



    你忠誠的,米勒娃。麥康娜校長助理「無數的問題在哈利的腦子裡像鞭炮一樣炸開了花,以至於他不知道先問哪個才好。過了好一陣地才結結巴巴地說,」我的貓頭鷹?



    這是什麼意思?「



    「我差點把『飛俠』哥根斯給忘了。」哈格力一邊說,一邊在自己額頭上猛拍了一下,那力氣足足可以把一輛馬車掀翻。接著他從他外套的另外一個口袋裡掏出一隻貓頭鷹——一隻真正的、活生生的,長相醜陋的貓頭鷹——長長的羽毛和一身羊皮紙似的皮膚。在貓頭鷹舌頭與牙齒之間銜著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哈利是掉過頭來讀的:「愛的丹伯多:我已經把哈利的信給他了,明天帶他去買他需要的東西。



    天氣不怎麼好,你們要當心。



    哈格力「哈格力把這張字條捲成一條給了貓頭鷹,貓頭鷹馬上把它銜在嘴裡。哈格力打開門,貓頭鷹轉眼間便消失在暴風雨中。然後他走回來重新坐下,好像這些都是如同打電話一樣平常的事情。



    哈利意識到自己的嘴一直大大地張著,趕緊把它閉攏。



    「我現在講到哪裡了?」哈格力問。那時維能姨丈依然鐵青著臉,看上去非常生氣,他一邊說一邊往火爐旁挪動。



    「他不能走!」



    哈格力笑了一聲。



    「我倒想看看像你這樣的馬格人怎樣可以阻止到他。」他說。



    「像他這樣的什麼?」哈利好奇地問道。



    「馬格人。」哈格力說,「我們就是這樣稱呼那些不會魔法的人的。你在這樣一個家庭裡長大真是不幸,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壞的馬格人。」



    「我們在收養他的時候,我們就發誓我們要消滅他的巫術。」維能姨丈說,「我們不能讓他會巫術!真正的巫師!」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哈利說,「你知道我是一個巫師?」



    「沒錯!」帕尤妮亞姨媽突然尖叫道。「我們當然知道!我的妹妹是那樣子,你又怎麼可能跟她不一樣呢?她也收到過像剛才那樣的信,接著她就消失了——去了那所學校——每個假期回來的時候她的口袋都滿是蝌料,把每杯茶都弄壞了!我是唯一可以看清楚地是什麼人的人——她是一個怪物!可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卻為家裡有一個女巫而感到驕傲!



    她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接著說,好像她已經憋了很久沒說話似的。



    「接著她在學校裡遇到了波特,他們雙雙離開並且結了婚,然後有了你。當然我知道你會跟她一樣,一樣的古怪,一樣的異常。



    再然後,她把自己炸死了,我們只好收養了你!「哈利臉色變紅了,到他回過神來他趕緊問:」炸死的?你告訴我他們是車禍撞死的!「



    「車禍?」哈格力吼道,氣得跳得老高,把杜斯利一家又嚇到角落裡去了。



    「車禍怎麼可能害死莉莉和傑姆斯。波特呢?一派胡言!



    哈利。波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在我們的世界裡每個小孩都知道他的名字!



    「」到底是怎麼回事?「哈利焦急地問道。



    怒氣慢慢地從哈格力的臉上消失了,他看起來非常傷心。



    「我也沒有想到。」他用一種緩慢的低沉的語氣說。「當丹伯多告訴我你可能有麻煩時,我並不知道你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喔,哈利,我不知道應該由我來告訴你——我以為其他人會——你不能一無所知地去霍格瓦徹。「他厭惡地瞪了杜斯利一家一眼。



    「我將把所有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了,但是記住,我不可能告訴你所有事。這是一個很大的秘密,其中有一部分……」



    他坐下了,盯著火爐看了一會又接著說。「我想,這是由一個人引起的——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們世界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他是誰?」



    「我不願意說這個人的名字,沒有人願意。」



    「為什麼?」



    「他有一張血盆大口,哈利,人們都害怕他。你叫我怎麼形容?



    聽著,有一個很壞的巫師,像你想像中那麼壞,甚至更壞,講得透頂,他叫作……「哈格力吞了一口口水,說不下去了。



    「你可以把它寫下來嗎?」哈利提議。



    「我不會寫,他是——福爾得摩特。」哈格力渾身一抖。「不要讓我再說一遍,我們都叫他『那個人』。這個巫師大約在二十年前的現在,開始尋求同黨。他當然找到了——有些是害怕他,有些是想得到一些他的力量,因為他可以賦予別人能量。



    哈利,那些日子真是太可怕了。你不知道誰可以信任,不敢同陌生的巫師過於親近……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統治了整個世界,當然有人站起來反抗他——他把他們都殺了。太恐怖了,霍格瓦徹成了唯一一個安全的地方,丹伯多則是『那個人』唯一害怕的人。但是那時幾乎沒有人敢去那所學校。「



    「你的爸爸媽媽是我所認識的最棒的巫師。他們當時是霍格瓦徹的領袖人物!



    可是『那個人』從來沒有停止去說服他們加入他的行列……可能他知道他們與丹伯多太接近了,所以無法與黑暗勢力沾上邊。「



    「可能他認為不能說服他們……可能他只是想除掉他們。人們所知道的是,十年前的萬聖節,他突然出現在你們住的村莊裡,那時你只有一歲。他到了你家,接著,接著……」



    哈格力突然掏出一塊又髒又大的手帕來提鼻涕,他提鼻子的聲音好像吹號角一般。



    「對不起!」他說,「太令人傷心了——要知道你爸爸媽媽是多麼好的人啊——」



    「『那個人』把他們殺了。接著,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也想殺了你的。我想他是為了斬草除根吧,或者他只是喜歡殺人。但是他殺不了你。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是怎樣得到額頭上那塊疤痕的嗎?那不是一道普通的疤痕,那是一個強大的邪惡的咒語施到你身上時你得到的——它可以保護你的父母和你們的房子。咒語在你身上根本沒有起作用,這就是你為什麼出名的原因了,哈利。如果他想殺哪個人,那個人一定活不下來,但是你例外。他殺掉了當時最好的幾個巫師——麥基輪夫婦,波恩夫婦,普理韋茲夫婦——而你不過是一個嬰兒,但是你居然活下來了。」



    有些東西使得哈利心裡一陣絞痛。哈格力的故事已經接近尾聲,哈利又一次看到那道綠色亮光,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還記起了一些他從來沒有記起的其它事情——一陣尖利的,陰險的,冷酷的笑聲。



    哈格力傷心地看著他。



    「我按照丹伯多的命令把你從廢墟裡救出來,並把你送到這個地方……」



    「騙人的玩藝。」維能姨丈說。哈利突然跳起來,幾乎忘了杜斯利一家還在場。



    維能姨丈很顯然已經重拾了他的膽量,他狠狠地瞪著哈格力,拳頭緊緊地握著。



    「聽著,」他開口了,「我承認你的確有些與眾不同,畢竟我們要承認你贏了那場戰鬥。至於你的父母,你不必否認他們是怪人。



    在我眼中,沒有了他們這世界會更加美好——他們做過些什麼?不過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正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有好下場——「就在那時,哈格力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從外衣裡掏出了一把粉紅色的傘。他把傘像拿劍一樣指著維能姨丈說:」我警告你,維能——我警告你,你再說一個字的話……「



    因為害怕被一個大鬍子巨人用傘尖刺穿,維能姨丈靠著牆挺直了身體,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這樣最好。」哈格力說。他吸了一口氣又重新坐到沙發上去。



    這回沙發承受不了他的體重,全散了架了。



    哈利此時有成千上萬個問題要問。



    「最後,我想問,『那個人』到底怎麼樣了?」



    「問得好,哈利。他消失了,他消失的那天晚上又試圖殺你,這使得你更為出名。最大的謎就是……他變得越來越有威力——為什麼他還要離開呢?」



    「有的人說他已經死了。在我看來,他才不會像常人那麼輕易地死掉。有的人說他還活著,只是藏起來了,我也不相信。原來在他那邊的人回到我們這世界來了。



    他們中的許多人還做了不少好事。可是很難說如果他回來,他們還會不會繼續做好人。「



    「更多人認為他肯定還活著,只不過失去了他的魔力,或者魔力減弱了。因為你身上的某種東西讓它們消失的,哈利,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使他沒有了魔力——我不知道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但是一定是你做的。」



    哈格力爇切地又崇拜地看著哈利,可是哈利沒有覺得高興和自豪,相反,他非常肯定一定是弄錯了。他是一個巫師?這怎麼可能?他一生下來就被達德裡欺負,被帕尤妮亞姨媽和維能姨丈虐待,如果他真是巫師,為什麼每次他們把他關進櫃子的時候,他們沒有變成醜陋的癲蛤喚?為什麼他能打敗世界上最大的惡魔,卻總是被達德裡像足球一樣跟來踢去呢?



    「哈格力。」他冷靜地說,「我想你是弄錯了,我不可能是一個巫師。」



    出乎他意料的是,哈格力笑了。



    「不是一個巫師?因為你害怕或生氣的時候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哈利盯著火爐出神。這時他想到了每件令他姨丈和姨媽發脾氣的奇怪的事情。



    他總是使得達德裡和他那幫朋友垂頭喪氣……因為他們在追他的時候總是追不上他……他因為自己那可笑禿頭而不敢去上學校時,他的頭髮又奇跡般地長回來了……



    最近一次達德裡打他的時候,他不是報復了嗎,只是他沒真正意識到而已,他不是讓那只巴西蟒蛇去代他報了仇嗎?



    哈利轉過臉去笑看著哈格力,發現哈格力也正在笑看著他。



    「明白了吧?」哈格力說,「哈利。波特怎麼可能是一個巫師——你等著,你馬上就會在霍格瓦徹出名的。」



    維能姨丈還想作最後的抗爭。



    「我沒告訴過你他是不會去的嗎?」他說,「他馬上就要去斯德伍中學唸書了,他會為此心存感激的。我讀過那些信了,他需要的都是一些垃圾——咒語書,魔法棍和——」



    「如果他想去的話,像你這樣的馬格人是無法阻止他的。」哈格力咆哮著,「你想阻止莉莉和傑姆斯的兒子去霍格瓦徹!你這個瘋子。他一出生他的名字就眾人皆知了,他將會在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學校深造,七年後他就會認不出自己了。他會和他年齡相當的年輕人呆在一起,他會在霍格瓦徹有史以來最好的校長丹伯多手下做事……」



    「我可不想花錢讓一些老混蛋教他怎麼變魔術!」維能姨丈大叫。



    他顯然是做得太過分了。哈格力抓住他的傘在他頭上轉了幾圈。「聽著,」他厲聲說,「千萬不要在我的面前侮辱丹伯多!」



    接著哈格力又揮舞著他的傘指向了達德裡——只見空中劃過一道紫色的閃光。



    只聽一聲類似鞭炮的巨響,夾雜著一陣尖厲的響聲。下一秒只見達德裡手舞足蹈起來,手在屁股後面亂抓著。當他把後背轉過來時,哈利看見一條豬尾巴從他褲子裡鑽了出來。



    維能姨丈發怒了。他把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裡拖進了另一間房,他恨恨地看了哈格力一眼就進房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哈格力低頭看著他的傘,一邊摸著自己的鬍子。



    「我不應該亂發脾氣的。」他後悔地說,「但是不這樣他們也不知道教訓。我本來想把他變成一隻豬的。但是轉念一想他本來已經長得夠像豬的了,所以才只給他安了一條豬尾巴。」



    他用他那濃得如同灌木叢一般的眉毛下的眼睛膘了哈利一眼。



    「如果你不把這件事告訴霍格瓦徹的任何人的話,我會很感激你的。」他說,「嚴格說來,我不應該施魔法的,我只有在你施了魔法之後才能跟著你施魔法的。



    我的工作只是把信給你。我喜歡我的這項工作的原因之一是——「



    「為什麼你不應該施魔法?」哈利問。



    「實話告訴你,我原本是霍格瓦徹的居民的,可是在我住到第三年的時候,我被趕出去了,他們折斷了我的魔法棒。可是丹伯多讓我留下來做了看守員。他真是一個好人。」



    「為什麼他們要趕你走?」



    「天色已經很晚了,可我們還有大把事沒做呢。」哈格力大聲地說,「我們快到鎮上去買你的書和其它東西吧。」



    他褪下他的厚重的黑大衣丟給哈利。



    「你可以睡在裡面,」他說。「如果裡面有東西蠕動的話,你千萬不要害怕。



    因為我在我的口袋裡放了幾隻冬眠的睡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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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戴阿宮道

    突然,有一陣很響的敲擊聲。



    「那是帕尤妮亞姨媽在敲門了。」哈利想。他的心在下沉,但是他仍然緊閉雙眼,因為那實在是個太美妙的夢了。



    啪、啪、啪。



    「好了,」哈利咕噥著,「我就起來了。」



    他坐起來,哈格力的大外套從他身上滑落下來。小屋子裡立刻充滿了陽光,暴風雨已經過去,哈格力自己在一張折疊式的沙發上睡著了,一隻貓頭鷹用爪子拍打著窗戶,嘴裡還叨著一份報紙。



    哈利慢慢爬起來。他感到非常開心,就好像有一隻大氣球在他體內膨脹似的。



    他徑直走到窗戶前面,猛地推開它,窗外那隻貓頭鷹便撲了進來,把報紙放在了熟睡的哈格力的頭上,然後它振動著翅膀,停在地板上,開始啄哈格力的外衣。



    「不許這樣。」



    哈利盡全力想把貓頭鷹趕走,但是貓頭鷹粗暴瘋狂的用它的尖嘴啄哈利,並且不斷地啄著那件外套。



    「哈格力,」哈利大聲叫喊,「這兒有隻貓頭鷹……」



    「付錢給他。」哈格力在沙發裡咕嗜著。



    「什麼?」



    「他為我們送了報紙所以要拿報酬,看看口袋裡。」



    哈格力外套上幾乎全是口袋,但是口袋裡——成串的鑰匙、金屬球、一團團絲線、薄荷糖、榮袋……最後哈利掏出一枚形狀怪異的硬幣。



    「給他五克拉。」哈格力睡眠惺忪地說。



    「克拉?」



    「那種青銅色的小硬幣。」



    哈利數出五個小青銅硬幣,貓頭鷹伸出爪子接住並把硬幣放到綁在它身上的羽毛做的小錢袋裡,然後就從打開的窗戶飛走了。



    哈格力打了個阿欠,坐起來伸了伸懶腰。



    「快點準備好,哈利。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我們得去輪敦,為你上學買點東西。」



    哈利擺弄著那些魔術硬幣,仔細研究著,他剛剛想到一些事使他覺得體內的那些快樂的氣球突然被扎破了。



    「呃……哈格力?」



    「嗯?」哈格力應道,他正忙著穿他那只巨大的鞋子。



    「我一分錢也沒有——昨晚你是聽到了——維能姨丈他不願拿錢供我去學法術。」



    「不用擔心,」哈格力說,他站起來,抓抓腦袋,「你真的以為你爸媽一點東西都沒留給你嗎?」



    「但是如果他們的房子都被毀了的話——」



    「孩子,他們沒有把金子放在房子裡!現在,我們的第一站就是——魔法師的銀行。」



    「魔法師們也有銀行?」



    「只有一家,由惡魔們來經營。」



    「惡魔?」



    「是的——我得告訴你如果你試著去搶劫它那你一定是瘋了。



    千萬別干預那些惡魔,哈利。無論你想保存什麼東西,魔法師銀行無疑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也許除了霍格瓦徹。事實上,我們馬上就要去,為了丹伯多和霍格瓦徹的任務。「哈格力非常驕傲地站起身。



    「東西都帶齊了嗎?跟我來。」



    哈利跟著哈格力出去,來到海邊的岩石上,天空十分晴朗,萬里無雲,海水在陽光下閃著鱗鱗的波光。維能姨丈僱用的小船仍舊停在那裡,在船艙的底部還有許多暴雨過後留下的積水。



    「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哈利一邊問道,一邊四處張望尋找另一隻船。



    「飛來的。」哈格力答道。



    「飛?」



    「是的——不過我們現在得坐船回去,別指望我帶著你一起飛。」



    他們走到船上坐下來準備啟航。哈利一直盯著哈格力,琢磨著他飛翔的模樣。



    「不過,划船劃得這麼慢,還真是讓人覺得羞恥。」哈格力說,並向哈利展示了他的另一面,「如果我讓這隻船的速度稍稍加快一點,你到了霍格瓦徹不會提起吧?」



    「當然不會。」哈利立馬答道,他渴望能看見更多的法術。哈格力再一次拿出那把粉紅色的雨傘,在船的一側輕輕敲了兩下,船立刻像箭一樣飛速馳離陸地。



    「你為什麼會說瘋子去打劫惡魔銀行?」哈利不解地問。



    「因為……」哈格力一邊說,一邊攤開了他的報紙,「他們說有許多龍在看守著那些保險金庫,而且你得找出逃跑路線——惡魔銀行在格林高斯城下幾英里的地方,很深很深的地底下,即使你得手了,在你想方設法出來的時候也會被餓死的。」



    哈利坐在一邊思考這個問題,而哈格力在讀他的報紙《先知日報》,哈利從他姨丈那兒知道當人們遇到問題時就會一個人呆在一邊,但這的確太困難了,從他出生到現在還從沒遇到過這麼多的問題。



    「魔法大臣還是像往常一樣將事情搞得一團糟。」哈格力抱怨著,翻開報紙的另一頁。



    「還有魔法大臣?」哈格力脫口而出。



    「當然了。」哈格力說:「他們曾想讓丹伯多做魔法大臣,當然,丹伯多從不願意離開霍格瓦徹,所以沒接這項工作,那是個笨手笨腳的傢伙,他每天早上都會帶著貓頭鷹來向丹伯多請教。」



    「但是魔法大臣是做什麼的?」



    「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讓魔法遠離馬格人。」



    「為什麼?」



    「為什麼?啊呀,哈利,每個人都想擁有魔法去解決問題呀。」



    正在這時,小船輕輕地撞上了港口的岸牆,哈格力折起報紙,兩人一起登上石階走進了街道。



    當他們經過小鎮去車站的時候,許多的路人都盯著哈格力看,哈利不怪他們,是因為哈格力是常人的兩倍高,而且他總是不停地指著那些極平常的東西——比方說停車計時表,然後大聲的說,「看那,哈利,馬格人真是異想天開。」



    「哈格力,」哈利氣喘吁吁地跑著跟上哈格力,問道:「你曾說在惡魔銀行有龍,是嗎?」



    「他們是這樣說的。唉,我都想要一條龍。」哈格力說。



    「你想要一條龍?」



    「當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非常想了——這邊走。」



    他們到達了火車站,五分鐘之後就有一班去輪敦的火車。還不懂什麼是所謂的馬格人錢的哈格力把錢給了哈利,讓他去買火車票。



    火車上更多的人看著哈格力。他一個人就佔了兩個位子,正坐著編織一種看上去像馬戲團帳篷的淺黃色東西。



    「信還在嗎,哈利?」哈格力一邊問一邊數著他所縫的針數。



    哈利從口袋裡掏出羊皮紙信封。



    「太好了!」哈格力說,「裡面有一張單已經列出了你所需要的東西。」



    哈利打開前一天晚上他沒注意到的第二頁紙,讀了起來:霍格瓦徹麾法師學校:校服:第一年的新生需要:1。三套簡單素色的法衣(黑色);2。一項樸素的尖項帽(黑色),白天戴;3。一雙安全防禦手套;4。一件冬天的斗篷(黑色並帶有銀色的繫帶)。



    請注意:所有學生的衣服必須就帶有姓名的標籤。



    書本:所有的學生都要有下面所列的每一本書。



    《咒語標準》(第一冊)米拉達。郭沙克著《魔法歷史》巴西爾達。白沙特著《魔法原理》阿達伯特。沃夫林著《初學者變形術入門指導》埃默裡克。斯維奇著《一千種魔法植物和菌類》菲裡達。斯波爾著《魔法圖和魔法藥方》阿森尼斯。吉格著《神奇野獸及如何找到它們》紐特。斯卡門德著《黑暗的力量——自我保護指引》昆汀。錢伯爾著其他器具:一根魔法棒,一口大鍋(白蠟製品,2號大小)



    一套玻璃瓶或水晶瓶一副望遠鏡一架黃銅製的天平學生們也可帶一隻貓頭鷹,一隻貓或者一隻癩蛤蟆。



    父母們必須注意第一年的新生是不允許擁有自己的掃帚的。



    「我們能在輪敦買到所有的這些東西嗎?」哈利有點擔心。



    「只要你知道哪兒有這些東西就行了。」哈格力說。



    哈利以前從未去過輪敦,而哈格力雖然看上去好像知道要去哪,但很明顯他很不習慣通過這種極普通的方式去那裡。他在地鐵的檢票處被卡住了,還大聲地抱怨座位太小、火車太慢。



    「我真不明白沒有魔法這些馬格人如何生活。」他說,此刻他們正在很吃力的爬一座壞了的升降梯,這座升降梯一直通向擁有許多店舖的十分喧鬧繁華的街。



    哈格力的身材如此巨大以致於很容易擠開擁擠的人群,而哈利所要做的就是跟在哈格力的身後,他們路過書店、音樂店、漢堡包店和電影院,但似乎沒有一個地方看上去可以賣一根魔法手杖給哈利,這僅僅是一條擠滿了普通人的十分平常的街而已。那成堆的魔法金幣真的可能會理在這地底下嗎?真的有店賣咒語書和魔法掃帚嗎?這不會是杜斯利所想出的一個大笑話吧?如果不是哈利知道杜斯利缺乏優默感的話,他也許真的會這麼想,但是,儘管哈格力告訴他的一切是如此的令人難以置信,哈利還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這就是了。」哈格力說著,直向一個小站走過去,『易漏的大鍋』。一個非常有名的地方。



    其實它是個很小而又骯髒的酒吧。如果不是哈格力指出來,哈利壓根兒沒注意到它,行色匆匆的人們一眼也沒瞧這家小店,他們的目光從街一邊的大書店滑到另一邊的唱片店,都好像根本看不見「易漏的大鍋」似的,事實上,哈利很奇怪地感覺到只有他和哈格力能看見它,但在他提起這之前,哈格力已經拉著他進去了。



    作為一個很有名的地方,裡面實在很昏暗又破舊。九個老年婦女坐在角落裡,喝著小杯的雪莉酒。其中的一個正在吸長管煙,一個帶著高高帽子的年青男子正在同老酒保聊天。老酒保的頭頂光禿禿的,好像一顆腫脹的核桃。當他們倆走進去的時候,閒談的嗡嗡聲立刻停止了,好像每個人都認出哈格力。他們衝著他揮手微笑,那老酒保伸手拿出個玻璃杯,說道:「跟以往一樣嗎,哈格力?」



    「不行,湯姆,我有正事要做。」哈格力說著就用他的大手拍了拍哈利的肩,使他的膝蓋都彎曲了。



    「上帝啊!」酒保盯著哈利,「這是——,難道說是——?」



    整個「易漏的大鍋」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



    「上帝保佑,」老酒保小聲地說,「哈利。波特!真是太高興了!」



    他匆匆地從吧台後走出來,衝向哈利,緊緊抓住他的手,眼裡滿寒著淚水。



    「歡迎回來,哈利。波特,歡迎回來!」



    哈利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每個人都在看著他,那個拿著煙斗的老婦人還在不斷地吸煙卻沒有意識到火已經滅了。哈格力一直站在一旁微笑著。



    一陣椅子劃過地板的聲音之後,哈利發現自己正在和「易漏的大鍋」裡的每一個人握手。



    「波特先生,我叫羅裡斯。克勞福特,不敢相信最終會在這兒遇見您。」



    「太榮幸了,波特先生,見到你我真是感到無比自豪。」



    「一直想和您握手——我都有點手足無措了。」



    「波特先生,見到您我真是有說不出的高興,我的名字叫迪達拉斯。迪格爾。」



    「我以前見過你!」當迪達拉斯。迪格爾的高帽子由於激動興奮而掉下來的時候,哈利說道,「你曾經在一家店裡向我鞠過躬。」



    「他還記得。」迪達拉斯。迪格爾衝著每個人大叫:「你們聽見了嗎?他還記得我!」



    哈利不斷地和這些人握手——多里斯。克勞福特老是跑回來想多握幾次手。



    一個虛弱的青年男子艱難地向這邊走過來,他看上去十分緊張。他的一隻眼睛在怞搐著。



    「這是屈拉教授,哈利,」哈格力說,「屈拉教授將是你在霍格瓦徹學習時的老師。」



    「波——波——波特,」屈拉教授有點口吃,他抓住哈利的手,「無——無法告——告訴你見到你我是多——多麼地高——高興。」



    「您在學校裡教哪種魔法呢,屈拉教授?」



    「防黑巫術課,」屈拉教授說得十分小聲,好像他寧願沒提起這回事,「找不到你想要的東西嗎?波——波特。」他很緊張地笑了起來。「我猜你將準備好所有需要的工具了。我自己已經買到一本有關吸血鬼的新書。」他說到這點的時候看上去很可怕。



    但是其他人是不會讓屈拉教授佔有哈利很長時間的。哈利花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才擺脫這些人。最後,哈格力設法使自己的聲音能很清楚地被大家聽到。



    「我們得繼續趕路了——還有許多東西要買,哈利,快點過來。」



    多里斯。克勞福特最後的一秒鐘又和哈利握了握手,哈格力帶路走出了酒吧,進到了一個圍牆圍起來的小院子,在這裡面除了一堆垃圾和幾叢野草之外什麼也沒有。



    哈格力衝著哈利露齒一笑。



    「我沒告訴你嗎?你很有名氣的,就連屈拉教授見到你都會發抖,儘管他是經常發抖。」



    「他總是那麼緊張嗎?」



    「哦,是的,可憐的傢伙,他很聰明,當他在學校裡學習魔法的時候是非常優秀的,然後他花了一年時間出去積累親身經驗,他們說他在裡遇見了吸血鬼們和一個非常危險難纏的老巫婆——從此以後一切就變樣了——他開始害怕學生們,對自己的課題也感到驚恐——我的傘在哪?」



    「吸血鬼?老巫婆?」哈利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些情景,而哈格力卻坐在垃圾堆上數著牆上的結塊。



    「向上三塊……橫移三塊……」他小聲咕噥著,「對了,向後站,哈利。」他用傘尖對著牆壁敲了三次。



    他觸到的那塊磚開始振動——中間部分在劇烈的蠕動著,一個小洞出現了——越變越大——一秒鐘之後一個大到足以讓哈格力穿過的拱門就擺在了他們面前。這座拱門通向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街道,這條街道彎彎曲曲地向前延伸直到看不見為止。



    「歡迎來到戴阿宮道。」哈格力說。



    哈利見此情景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哈格力衝他露齒一笑,兩人便一起跨入拱門,哈利迅速扭過頭,看見身後的那座拱門已經又變成一面堅實的牆。



    陽光明亮地照在最近的一家店外的成堆的大鍋上。上面掛著一幅招牌,寫道:大鍋——各種尺寸的——銅的、黃銅的、白蠟的。



    銀的——自動——折疊式。



    「啊哈,你得買一個大鍋,但我們首先得拿到你的錢。」



    哈利真希望自己多長八隻眼睛。當他們走在街道上時,他的頭不停的向四處轉動,想把所有的東西一下於盡收眼底,店舖、鋪子外面的東西,以及那些在購物的人們,一個非常的婦女站在藥房外,使勁晃動地的腦袋,大聲叫賣:「蜥蜴肝臟,每盎司十七鐮刀幣……」



    一個低沉,柔和的裊叫聲從一間昏暗的店舖裡傳來,那店舖的招牌上寫著:貓頭鷹出租中心——黃褐色的、紅褐色的、全棕色的、棕褐毛的、雪白的,許多年紀與哈利相仿的男孩子把他們的鼻子緊緊壓在櫥窗上,窗戶裡面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魔法掃帚。「看哪!」哈利聽到其中一個在說:「新的『靈光2000』——是最快的。」



    還有許多店舖賣法衣、望遠鏡以及哈利以前從未見過的奇怪的銀具,櫥窗裡還堆積著一桶桶的蝙蝠脾臟和鰻魚眼睛,搖搖欲墜的成堆的咒語書,一卷卷的羊皮紙、藥瓶、以及各種各樣的球狀物。



    「這就是格林高斯!」哈格力說。



    他們到了一座雪白色的建築物前面,這座房子比周圍的小店要高出許多。站在泛著光澤的青銅色大門的旁邊穿著深紅色和金黃色制服的就是——「啊,那就是惡魔了。」哈格力輕聲的說,同時跨上白色的石階向惡魔走過去。那個惡魔大約比哈利矮一個頭,他有一張黑黝黝的機靈的面龐,尖尖的鬍鬚,而且哈利注意到他的手指和腳十分長。



    當他們走進去的時候,惡魔向他們鞠了一躬。現在他們面對著第二扇門了,銀色的,上面還刻了一些字:請進,陌生人,但請留心貪婪的後果。



    對於那些只知索取,不懂付出的人,一定會得到最嚴厲的報應。



    所以如果你是來尋找藏在地底下的而不屬於你的財富。



    竊賊,那麼你得當心找到比財寶更多的東西。



    「就像我所說的,如果你試著去搶劫它,那真是發瘋了。」哈格力說。



    當他們穿過銀門時又有兩位惡魔向他們鞠躬。接下來他們就到了一座全部由大理石鋪成的大廳,裡面大約有一百多個惡魔坐在櫃檯後面的高腳凳上,潦草地登記帳本、用黃銅天平稱硬幣重量,通過放大鏡仔細研究那些珍貴的石頭。通往這一大廳的門多得數不過來,但有更多的惡魔帶領人們出入這些門,哈格力和哈利直向櫃檯走過去。



    「早上好。」哈格力對一個沒事做的惡魔說:「我們來從哈利。波特的保險箱裡取點錢。」



    「你有鑰匙嗎?先生?」



    「就在這的什麼地方,」哈格力說著開始把口袋裡的東西掏到櫃檯上,一把把發霉的狗餅乾散在惡魔的帳本上,惡魔們連忙捂起鼻子。哈利看到在他們右手邊的惡魔們正在稱量一堆有熾爇的煤炭那麼大的紅寶石。



    「這就是了。」哈格力終於找到了那把金色的小鑰匙。



    惡魔仔細地看了看鑰匙。



    「好像符合要求。」



    「我還帶來了一封丹伯多教授的信來,」哈格力神氣十足地隨口說道:「是有關於在713號金庫裡的那個東西。」



    惡魔仔細地把信看了一遍。



    「很好。」說著他把信還給了哈格力,「我會派人帶你去這兩個倉庫的。格裡霍克!」



    格裡霍克是另一個惡魔,哈格力一次性地把所有的狗餅乾又塞回到他的口袋裡,然後與哈利一起跟著格裡霍克從門口走出。



    「713號金庫裡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呀?」哈利問道。



    『不能告訴你,「哈格力神秘地說:」這事得十分保密才行。丹伯多信任我,告訴你就超出了我的職權範圍。「格裡霍克他們開了門。哈利十分驚訝,他原以為可以看到更多的大理石,但現在他們卻身處一條由燃燒著的火把照明的狹窄的石頭通道裡。這裡的通道十分陡峭地向下延伸,地上有些很小的鐵路軌道。格裡霍克吹了一聲口哨,一輛小車便沿著軌道向他們駛來。



    他們爬上去——哈利顯得有些吃力——然後車便開動了。



    一開始,他們只是穿過一些彎彎曲曲的迷宮似的通道,哈利想盡力記住,轉左、轉右、轉右、轉左、交叉,再轉右、再轉右,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飛速行駛的小車似乎知道他自己的路似的,因為格裡霍克根本沒有駕駛它。



    冷空氣呼呼地吹過,刺痛了哈利的眼睛,但他還是盡力睜開眼。有一次,他認為他看見了一團火在小路的盡頭就轉過去看看是否是一條龍,但是太遲了。他們向更深處駛來,超過了一座地下湖,那裡巨大的鍾侞石和石筍從天花板上地底下冒出來。



    「我從不知道鍾侞石和石筍有什麼不同?」哈利大聲地說道,聲音蓋過了小車發出的噪聲。



    「鍾侞石這個單詞有個『m』在裡面。」哈格力說,「不要問我問題了,我想我是病了。」



    看上去確實臉色發青。當小車在一扇小門邊停下來的時候,哈格力走出來,不得不靠住牆使自己的膝蓋停止顫抖。



    格裡霍克打開鎖,一陣綠色的煙霧翻滾出來,當它散開之後,哈利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來了。房子裡面是成堆的金幣,一片銀幣以及大量的青銅幣。



    「全部都是你的了。」哈格力笑著說道。



    全部都是哈利的——簡直無法相信,杜斯利不可能知道這些,否則他們在一眨間的功夫裡就把這些從他那裡拿走了,他們是不是經常抱怨哈利讓他們花了大筆的錢來保存這些財金呢?總之,一直以來就有這麼一大筆埋藏在輪敦城下的財富是屬於他的。



    哈格力幫哈利裝一些錢到袋子裡。



    「金色的稱為帆船幣,」他解釋道,「17個鐮刀幣等於一個帆船幣,而29個克拉幣等於一個鐮刀幣,簡單極了。好了,這些錢來支付兩個學期的費用足夠了。我們會幫你保存剩下那部分錢的。」



    他轉向格裡霍克,「現在請帶我們去713號金庫,我們能走得再慢點嗎?」



    「只有一種速度。」格裡霍克說。



    他們繼續乘小車往下走,而且速度更快了,當他們呼嘯而過一個接一個的拐角時,空氣變得越來越冷。他們的小車嘎嘎地越過一座地下山谷,哈利靠向車的一邊想看看漆黑的谷底到底有什麼東西,但是哈格力拉著他的脖子把他拽了回來。



    713號金庫找不到鎖眼。



    「往後站,」格裡霍克很嚴肅地說,他用一根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就打開了。



    「除了格裡霍克的惡魔之外的任何人如果試著這樣做了,他就會被門擊中,跌入陷阱裡。」格裡霍克說。



    「你們多長時間檢查一次是否有人在裡面。」哈利問道。



    「大概十年一次吧。」格裡霍克說著,露出一副很狡詐的笑容。



    哈利確信,一定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東西隱藏在這間高級密室裡,他急切地把身子往前探,盼望著最起碼見到一些極好的寶石——雖然在開始他以為這間房是空的。



    但後來他注意到一個用棕色皮紙包著的骯髒的小包裹躺在地板上,哈格力把它撿了起來收到衣服裡去,哈利很想知道包裹裡是什麼東西,但他也知道還是不問為好。



    「來吧,回到這可怕的小車上來,在回去的路上不要跟我說話,能把嘴閉上,我會感到好點的。」哈格力說。



    又一陣狂暴的小車旅程之後,一眨眼功夫他們就站在了格林高斯門外一片陽光燦爛的景象中,一開始哈利都不知道向哪邊走,倒並不是說因為他現在擁有∼大包的錢,他根本沒必要知道多少帆船幣等於多少英鎊以確定他擁有的比他曾經所擁有的還要多的錢,這些錢也比達德裡所有的還要多。



    「現在也可以買你的衣服了。」哈格力衝著標有「適合各種場合的法衣」字樣的服裝點了點頭,「聽著,哈利,如果我離開一會兒去『漏鍋』酒吧喝酒,你介不介意?我實在很討厭那些格林高斯的小車。」他的確看上去臉色很差,好像生病了,所以哈利一個人進了馬金夫人的店,有一點點緊張。



    馬金夫人其實是矮胖、和善的女魔法師,一身淡紫色。



    「親愛的,是霍格瓦徹學校的嗎?」哈利剛要開口說話,馬金夫人便說:「你會在這裡買到很多你需要的東西。事實上,剛剛就有一個青年人在這兒購買學校制服。」



    在店舖的後面,一個面色蒼白的尖臉男孩子站在板凳上,而另一個女魔法師正在縫製他的黑色的長法飽,馬金夫人讓哈利站到那男孩旁邊的板凳上,把一件長法施從他頭上套下去,開始把它裁剪到恰當的長度。



    「嗨!」男孩說道:「你也是去霍格瓦徹上學的嗎?」



    「是的。」哈利答道。



    「我爸爸正在隔壁幫我買書而媽媽正在幫我找魔法杖。」男孩說,他的聲音顯得無津打采,「待會我還要拽著他們去買高速掃帚,找不明白為什麼第一年的新生不能擁有他們自己的掃帚,我想,我得設法讓爸爸給我買一把掃帚,然後偷偷帶去學校。」



    哈利記起了達德裡對他的提醒。



    「你有自己的掃帚了嗎?」男孩繼續問道。



    「沒有。」哈利答。



    「玩過快迪斯沒有?」



    「沒有。」哈利很想知道快迪斯是什麼東西。



    「我玩過——爸爸說如果我沒被選入飛行隊的話,那將是一種恥辱。找得說,我非常同意這種說法,你知道將會住在哪幢房子裡嗎!」



    「不知道。」哈利此刻感到非常愚蠢。



    「沒關係,每個人都是到了那兒才知道的,不是嗎?但我知道我將會待在史林德林,我們全家都曾想著讓我住海夫巴夫,我看我得走了,你呢?」



    「哦?」哈利猶豫著,希望他能再說多一點有趣的事情。



    「我說,看那個人!」男孩突然衝著前窗叫了起來,哈格力站著那裡對著哈利露齒而笑,他指指手中兩個大冰淇淋表示他沒法進去。



    「那是哈格力。」哈格力說道,他非常高興因為他終於知道一些那男孩不知道的事了,「他在霍格瓦徹工作。」



    「是嗎?」男孩說,「我聽說過他,他是一個奴僕,是嗎?」



    「他是看守人。」哈利說,他越來越不喜歡這個男孩。



    「沒錯了,我聽說他是一個野人,住在學校躁場的一間小房子裡,他總是喝醉酒,想使用魔法卻往往燒了自己的床。」



    「我認為他很聰明。」哈利冷冷地說。



    「是嗎?」男孩帶著一絲鄙夷的神態說,「他怎麼會和你在一起,你的爸媽呢?」



    「他們死了。」哈利簡潔回答。他實在不喜歡和這男孩呆在一起。



    「哦,對不起!」但從聲音聽上去一點也不難過,「他們和我們是同類的嗎?」



    「他們是魔法師,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



    「我從不認為他們會讓其他的種類進入學校學習,你呢?他們就是與我們不一樣,成長的環境不一樣,所以他們不會知道我們生活的方式的,可能他們其中的一些從沒聽說霍格瓦徹,直到有一天他們收到了一封信,我想他們應該把這信保存在古老的魔法師家族才對。對了,你姓什麼。」



    哈利剛要回答,馬金夫人就說:「親愛的,你的衣服做好了。」



    哈利十分慶幸找到了一個停止和男孩的對話的機會,飛快地從高腳凳上跳了下來。



    「好吧,我想,我將會在霍格瓦徹再見到你。」男孩依舊是一副無津打采的腔調。



    當哈利吃著哈格力買給他的冰淇淋時,顯得非常安靜。



    「你怎麼了?」哈格力問。



    「沒什麼,」哈利撒了一個謊,他們停下來去買羊皮紙和鵝毛筆。哈利高興了起來,因為他找到了一瓶神奇的墨水,墨水的顏色隨著你寫的字而不斷變換著顏色。



    當他們離開這家店的時候,他問道,「哈格力,什麼是快迪斯?」



    「啊呀,哈利,我一直都忘了你對快迪斯瞭解得多麼少——或者根本不知道。」



    「別讓我覺得更不好受。」哈利說著,便把他在馬金夫人店裡遇到那男孩的事說了一遍。



    「他還說來自馬格家族的人甚至不允許進入——」



    「你不是來自馬格家族的,如果他知道你是誰的話——如果他父母是魔法師的話,他應該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你在『漏鍋』酒吧都見到他們是如何待你的了,他懂什麼呀,我所見到的最好的巫師往往都是擁有魔法但深藏不露的,馬格人——看看媽多厲害!再看看你那帕尤妮亞姨媽多差勁。」



    「那什麼是快迪斯?」



    「我們的一種運動,魔法運動,它就像——就像馬格世界的足球運動一樣——每個人都喜歡快迪斯——騎著掃帚在空氣裡玩耍,一共有四個球——很難去解釋那些規則。」



    「那史林德林和海夫巴夫又是什麼?」



    「都是學校裡的房子,一共有四座,每個人都說住在海夫巴夫裡的都是一群笨蛋,但是——」



    「我打賭我會住在海夫巴夫。」哈利十分沮喪地說。



    「其實海夫巴夫比史林德林要好。」哈格力有點難過,「不只一個的住在史林德林的魔法師變壞了,『那個人』就是其中一個。」



    「嘩!『那個人』也在霍格瓦徹學習過。」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哈格力說道。



    他們在一家叫做「弗拉立與布洛斯」的書店裡買到了哈利需要的課本,店裡的書架都是從天花板懸掛下來的,有用羽毛裝飾的像鋪路石一般大小的書,也有絲絨封面的像郵票一般大小的書,還有一些全是奇怪符號的書,以及一些裡面什麼也沒有的書,即使從未讀過書的達德裡也會禁不住伸出手來摸摸這些書的。哈格力幾乎不得不把哈利從萬迪塔斯。維裡迪安教授所寫的《咒語與反咒語》這本書中拎出來。



    「我只是想找到詛咒達德裡的方法。」



    「我不是說那樣不好,但是除了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之下,你不能在馬格世界使用魔法。」哈格力說,「無論如何你現在都不可以使用任何咒語,在你達到這個水平之前還需要更多的學習。」



    哈格力也不允許哈利買一口堅固的金色大鍋(條上所提的是白蠟的),但他們買到了一套稱量藥方的配料非常好的天平,和一架折疊式的黃銅望遠鏡。接下來他們去了一家藥房。這間藥房看來對用臭蛋和腐爛的捲心菜的混合物來制可怕的氣味十分著迷,一桶桶的黏狀物放在地板上,一罈罈藥草、干樹根、閃亮的粉狀物挨著牆排列著,一捆捆的羽毛,一串串的牙齒和爪子懸掛在天花板上。當哈格力向店員買一些哈利所需的藥方配料時,哈利自己正在研究大約21個帆船幣一根的銀麒麟角以及微小、閃亮的黑色甲蟲眼睛(每勺五克拉)。



    走出藥房,哈格力又把哈利的單子檢查了一遍。



    「只剩下手杖沒有買了——對了,我還沒給你買生日禮物呢。」



    哈利的臉有點紅了。



    「你不必……」



    「我知道我不必,告訴你,我將給你買一隻小動物,並不是癩蛤蟆。蛤蟆好多年前就已經不流行了,你會被笑話的。我又不喜歡貓,它們會讓我打噴嚏,所以我將給你買一隻貓頭鷹,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歡貓頭鷹。它們非常有用,可以幫你送任何東西。」



    二十分鐘之後,他們離開了貓頭鷹出租中心。



    哈利拎著一隻大鳥籠,寵子裡關著一隻十分漂亮的雪白的貓頭鷹,它的頭深深地埋在翅膀裡,正在呼呼大睡。哈利不停地向哈格力道謝,都有點口吃,好像屈拉教授那樣。



    「不要再提了。」哈格力扳著臉孔說。現在只剩下奧利萬德斯——賣手杖的地方了。奧利萬德斯的手杖是最好的。



    一根魔法手杖……該才是哈利真正想要的東西。



    這最後一間店十分窄小破舊。門上剝落的金色字母寫道:「奧利萬德斯。」公元前382年開始就是上好的手杖製造者。在佈滿灰塵的櫥窗裡只有一根手杖放在已經褪了色的紫色墊子上。



    當他們跨入店裡的時候,店裡不知什麼地方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鈴聲。這是個很小的地方,除了一張椅子什麼也沒有。哈利就坐在這張椅子上等著,哈利覺得很奇怪,就好像他們走進了一座十分森嚴的圖書館一樣。他腦袋裡冒出了許多問題但都忍住了沒問,因為他看到了上百上千的窄小的盒子差不多快堆到要觸及天花板了,不知什麼原因,他的脖子後面有種刺痛的感覺。這裡的塵封和沉寂似乎和某種神秘的魔法有某種必然的關係。



    「下午好。」一個柔和的聲音說。哈利一下子跳了起來。哈格力一定也跳了起來,因為發出了一種東西被壓碎的巨響令他迅速的跳離了那張椅子。



    一個老人站在他們面前,他的大而發青的眼睛透過小店的昏暗閃著光。



    「你好。」哈利笨拙地說。



    「哦,是的。」老人說道,「是的,我一直想我很快就會見到你的,哈利。波特。你的眼睛和媽的一模一樣,她來這裡買魔杖的事好像昨天一樣歷歷在目。



    她買的那根魔杖十又四分之一英吋長,用十分漂亮柏木做的,那是一根極好的魔法手杖。「



    奧利萬德斯先生向哈利走近了一點,哈利希望他能眨眨眼,這雙泛著青銀光的眼睛讓人覺得有點毛骨驚然。



    「你爸爸則喜歡一根桃木做的魔杖,十一英吋長,很容易彎曲,但在變形這一法術上會顯得很有威力,我說你爸爸喜歡那根手杖,其實也是手杖在挑選魔法師。」



    奧利萬德斯靠得如此近,他和哈利兩人就要鼻子靠鼻子了。哈利能從那雙迷漾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子。



    「哦,那就是……」



    奧利萬德斯先生用他又長又白的手指觸摸著哈利前額上那塊閃電形的創傷。



    「我很難過,我賣出的手杖傷了你。」他輕輕地說,「十三英吋半,一根很有威力的手杖,非常有威力,但是我給錯了主人……如果我知道那根手杖將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很難過地搖了搖頭,然後見到了哈格力,這讓哈利大大鬆了一口氣。



    「魯貝斯!魯貝斯。哈格力!再次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好的,十六英吋,很彎曲,是不是?」



    「沒錯,先生。」哈格力說。



    「那可是一根很好的手杖,但是我猜當你被驅逐出去的時候那根手杖已經被折成兩半了。」



    「嗯,是的,他們這樣做了。」哈格力說。慢吞吞地移動著他的腳,「但是,我還保留著那些碎片。」他快樂地補充道。



    「但你幹什麼不用他們?」奧利萬德斯尖刻地說道。



    「不,不,先生!」哈格力答得很快。哈利注意到當他說這話的時候他緊緊握著那把粉紅色的雨傘。



    「哼……」奧利萬德斯先生看了哈利一眼,說道:「好了,現在,波特先生,讓我看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根長的帶有銀色標記的尺子,「你哪一隻手用來拿手杖?」「嗯,我是用右手的。」哈利答道。



    「伸出你的手臂,像這樣。」他從哈利的肩一直量到手指尖,再從腕關節到肘關節,肩膀到地面,膝蓋到腋窩,以及整個頭部,當他量的時候,他說道,「每根奧利萬德斯魔杖都有一個核心,是那極具威力的魔法物做成的。波特,我們用的是獨角獸的頭髮,鳳凰尾巴上的羽毛和龍的心弦,沒有哪兩根奧利萬德斯手杖是一樣的,就好像根本沒有兩隻獨角獸、鳳凰或龍是完全一樣的。當然如果你用了其他魔法師的魔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哈利突然意識到那捲尺是自己在測量他兩個鼻孔之間的距離,而奧利萬德斯先生正繞著架子,把盒子取下來。



    「可以了,」他說完這句話,那捲尺就縮成一團攤在了地上,「接下來,波特先生,試試這個。山毛櫸和蜥蜴龍的心弦,9英尺寸、又好又靈活,拿著它試著揮舞一下吧。」



    哈利拿著手仗,並且感有點愚蠢地揮動了一下。但是奧利萬德斯先生立刻把它拿了回去。



    「楓樹木和鳳凰羽毛,7英吋極富有彈性,試一下吧。」



    哈利想試,便還沒等他把這根手杖舉起來,又被奧利萬德斯先生拿了回去。



    「不,不行——這根烏木和獨角獸的毛髮,八英吋半、有彈性的,繼續試一下。」



    哈利試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明白奧利萬德斯先生在等什麼,試過的魔杖已經在椅子上堆得越來越高,但是越多的魔杖從架子上被拿出來,奧利萬德斯先生似乎越高興。



    「難應付的顧客,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在這兒找到一根適合你的,對了,為什麼不呢——不一般的組合——冬青木和鳳凰羽毛,十一英吋,又好又柔輕。」



    哈利拿住這根手杖,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湧上手指尖。他把手杖高舉過頭,在佈滿灰塵的空氣中放下來的時候,一股紅色、金色的火焰彷彿從魔杖的一端冒出來似的,跳動的火星濺到四周的牆上。



    哈格力跳著拍手,而奧利萬德斯先生則大叫:「好啊!太好了!太棒了!多麼神奇啊,簡直太稀奇了……」



    「對不起!」哈利問,「有什麼稀奇的?」



    奧利萬德斯緊緊地以一種朦朧的目光盯著哈利。



    「我記得我所賣過每一根魔杖,波特先生。真是太巧了,在你手中這根魔杖中所使用的鳳凰羽毛和另一根中所使用的羽毛來自同一隻鳳凰。僅僅那一根而已,太神奇了,也許當他的兄弟傷了你,給你留下了這塊疤痕時,這根手杖就注定了要為你所使用了。」



    哈利不禁吞了吞口水。



    「是的,十三英吋半。這些事發生得多麼神奇啊,這根手杖選擇了你,記得。



    我想我們應該期盼著什麼重大的事情會發生在你身上,波特先生,畢竟,那個不知名的傢伙干了許多大事——可怕但是確實偉大。「



    哈利在顫抖,他不確信他是否喜歡這個奧利萬德斯先生。他為這根魔杖付了7個帆船幣,奧利萬德斯鞠躬送他們離開了他的店。



    那天下午,太陽低低地掛在天空。哈利和哈格力開始往戴阿宮道趕回去,通過那道牆,以及已經空了的「漏鍋酒吧」。一路過來,哈利沒有說一句話,他甚至沒注意到在地下有多少人注視著他們,心情十分沉重地帶著他們奇形怪狀的包裹以及一隻熟睡著的雪白貓頭鷹,登上升降梯,很快就到了帕汀頓火車站,哈格力拍他的肩膀時,哈利才意識到他們現在在哪。



    「火車離開之前我們還有時間吃點東西。」哈格力說道。



    他給哈利買了一個漢堡包,然後就坐在塑料椅上吃了起來,哈利不停地向四處望,周圍的每一件東西看上去都很奇怪。



    「你還好吧,哈利!你很安靜哎!」哈格力問道。



    哈利不確信他能解釋這種感覺。他剛剛得到了他這一生中最好的生日禮物——但是,他嚼著漢堡包,想找出一些恰當的話語。



    「每個人都以為我很特殊,」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漏鍋酒吧』裡的所有人,屈拉教授,還有奧利萬德斯先生……但是我根本一點也不懂魔法,他們怎麼能期待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呢?



    我很出名,但是我根本不知因為什麼而出名,我根本不知道,哈格力……我是說,我父母死的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哈格力斜靠在桌子上,在那雜亂而濃密的鬍鬚和眉毛之後依舊是一副善意的笑容。



    「不必擔心,哈利,你會學得非常快的,每個人在霍格瓦徹都是從頭開始的。



    你將會做得很好,只要做回你自己就行了。我知道這很困難,你已經一個人在外很久了,但在霍格瓦徹會度過一段非常難忘的時光,我過去在那裡很開心,現在也很開心,這些都是事實。「



    哈格力把哈利送上了將載他回杜斯利家的火車,又遞給他一個信封。



    「你去霍格瓦徹的車票,」他說,「九月一日——國王大道——全寫在你的火車票上了。如果在杜斯利家遇到任何問題,就讓你的貓頭鷹給我送個信,它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再見了,哈利。」



    火車緩緩地駛出了車站,哈利,想一直注視著哈格力,直到看不見為止。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把鼻子緊緊壓在玻璃窗上,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哈格力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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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九又四分這三月台開始的旅程

    八月三十一日,哈利覺得最好還是將第二天要去國王大道車站一事告知姨媽、姨丈,便來到客廳裡。此時,姨媽一家人正在看電視上的問答遊戲。哈利只咳嗽了一聲以引起他們的注意,達德裡便嚇得尖叫著跑開了。



    「呢……維能姨丈……」



    維能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呃……我明天得去國王大道車站——坐車到霍格瓦徹。」



    維能又哼了一聲。



    「你能開車送我去嗎?」



    又一聲哼哼,哈利以為姨丈答應了,「謝謝。」哈利正要上樓回房時,維能這才開腔:「坐火車去魔法學院真有意思,難道飛毯都穿洞了嗎?」哈利無言以對。



    「那麼,這學校在哪兒呢?」「我不知道。」哈利脫口而出,這才意識到自己也不知道學校的地址。他從口袋裡拿出哈格力給他的車票,讀道:「我要在十一點整從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車。」姨媽、姨丈面面相覷:「什麼站台?」



    「九又四分之三。」



    「別胡扯!根本就沒有什麼叫做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維能大聲道。



    「它明明印在我的車票上嘛。」



    「真是瞎說,」維能不以為然,「你真是瘋得夠可以的了。明天你就知道了,走著瞧吧。行,我們帶你去國王大道。要不是我們明天也要去輪敦,我才不會傻到自找麻煩呢。」



    「你們為什麼要去輪敦呢?」哈利想盡量保持氣氛的融洽。



    「送達德裡去醫院!」維能姨丈咆哮道,「就是為了在送他去斯麥爾丁之前除去那該死的尾巴!」



    哈利第二天一早五點鐘就醒了,又興奮又緊張再難成眠。他起床穿上牛仔褲——他可不想穿著巫師袍走進車站——那袍子是在車上才換的。他再次核對了清單以確認萬事俱備,檢查了鎖著海維的小籠子以確保它的安全,然後便在房間裡踱起了方步,就等著杜斯利這一家人睡醒了。兩小時後,哈利那又太又沉的皮箱被裝上了杜斯利家的車,帕尤尼亞姨媽也說服了達德裡,讓他坐在哈利旁邊。



    於是,他們出發了。



    十點半,到了國王大道。維能將哈利的皮箱放在一個小推車上並幫他送進車站。



    哈利一直覺得姨媽這家人好心得出奇,直到維能姨丈臉帶令人作嘔的堅笑朝著站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為止。



    「好了,傻小子,你到了。第九站——第十站台。你的站台應該在中間吧,不過好像還沒有動工喔,你說是不是。」



    當然,他說得一點沒錯。一個站台上方赫然有一個大大的塑料制的數字「9」



    旁邊站台上方則是「10」,而他們中間,什麼都沒有。



    「玩得開心一點喔。」維能說著,臉上露出更為委瑣的笑容。接著,他一聲不吭地走了,哈利回過頭,看著杜斯利一家三口駕車離開,一路上還前仰後合地嘲笑著他,哈利感到非常口乾。究竟該做什麼呢?他和海維開始引來旁人好奇的目光。



    他攔住了一名路過的警衛,卻不敢提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那個警衛從沒聽說霍格瓦徹這地方,所以當哈利甚至說不出這地方大致是在哪個方位時,他開始不耐煩了,認為哈利一定是在裝瘋賣傻捉弄他。哈利開始感到絕望了。他向警衛詢問十一點開出的列車,卻被告知根本沒有這趟車。最後,那警衛口中罵罵咧咧地走開了,哈利盡力不讓自己驚慌失措。列車進出站時間表上方的大鐘告訴他,他只剩十分鐘去搭上開往霍格瓦徹的列車,但他仍全然不知該如何才能辦到。他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手裡拎著那幾乎重得提不起的皮箱,兜裡揣著大把的魔幻鈔票,和他那隻大貓頭鷹朋友一起傻站在站台中央。



    哈格力一定是忘了告訴他一些一定要做的事,比如說,要敲敲左邊第三塊磚才能進人戴阿富道。他納悶是否應該拿出魔杖在第九、十兩個站台間的車票箱上敲一敲。



    正巧,一群人從他身後走過,他聽見了些隻言片語:「——當然,和馬格人捆在一起——」



    哈利轉過身,發現剛才說話的是一個肥胖的女人。她正和四個長著火焰般紅髮的小男孩講著什麼。男孩們每個人都在推著他們前面一個和哈利的皮箱一模一樣的箱子,而且他們都有一隻貓頭鷹。



    哈利推著小輪車緊跟著他們,心裡七上八下。每當他們停下,哈利也跟著停在近得剛好可以聽清他們間對話內容的地方。



    「現在,站台的號碼是多少了?」孩子們的母親問。



    「九又四分之三!」一個牽著她的手的同樣是紅頭髮的女孩尖聲說道,「媽,我能不能去……」



    「你還不夠年紀。金妮,聽話,安靜點啊。來,伯希,你先上。」



    較年長的一個孩於朝著第九、十站台大步走去。哈利瞪大眼睛看著,生怕一眨眼便錯過了好戲。就在那男孩剛好走到兩個站台的分界線時,一大群遊客突然蜂擁地出現在他面前,就在最後一個旅行背包被運走之前,男孩已經消失了。



    「弗來德,你跟上。」胖女人說。



    「我不是弗來德,我是喬治。」其中一個男孩說道,「夫人,老實說吧,還說自己是我們的媽媽呢,難道你連我喬治都認不出來?」



    「哦,喬治——對不起!我的心肝寶貝。」



    「我開玩笑罷了,我確實是弗來德。」男孩說著上路了,他的孿生兄弟在身後催促他快點,而他確實很快,一瞬間便消失了,可究竟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輪到第三個孩子了。他輕快地朝檢票欄走去,快到了,突然間,不見了。



    「對不起!我想問個問題。」哈利對胖女人說。



    「哦,你好,可愛的孩子,」她笑著說,「第一次來霍格瓦徹吧?



    羅恩也是新來的。「她指指她那剩下的也是最小的兒子。那孩子又高又瘦又弱,長長的鼻子兩旁的面頰長滿雀斑,手掌和腳掌都很粗大。



    「沒錯,我第一次來這兒。這……我……我不知道怎樣……」



    「怎樣到站台上去?」她和藹地問道。哈利點點頭。



    「別擔心,你只要徑朝第九、十站台的中間的檢票欄走過去就行了,別停下來也別怕會撞上它。這點很重要。如果你感到緊張的話,最好小跑過去。好,你先去吧,羅恩會跟著你去的。」



    「嗯,——好吧。」



    哈利將他的手推車掉轉頭來,眼睛瞪著檢票欄,它看上去是那樣牢不可破。



    他開始向它走去。走向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的人群推擠著他。



    他走得更快了。他把車票箱撞得粉碎,接著才是最棘手的一關——他將身體前傾,幾乎倚在了手推車上,飛快地跑了起來——檢票欄越來越近了,他已經不能停住腳步了,小車也已失控,只有咫尺之遙了,他閉上了眼睛就要撞上了……



    他什麼也沒碰到……他仍在飛跑著……他慢慢睜開眼睛……



    一輛鮮紅的蒸汽機車正在一個人山人海的站台靜待啟程。車頭正中一塊標誌鮮明地寫著「霍格瓦徹號特快列車,十一點正發車」



    幾個大字。哈利回過頭去,發現原本放置車票箱的位置,現在是一個鐵欄門,上面標著「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成功了!



    蒸汽機車噴出的汽霧在談天說地的人群的頭上聚集起來,而各色的貓兒在人們的腳旁鞋邊轉來轉去。貓頭鷹們則以一種令人不快的方式相互叫囂著。它們的叫聲壓過了人們拖、拉、拍、敲沉重的皮箱時發出的噪音。



    頭幾節車箱裡早已擠滿學生。車裡的學生有的從窗子裡探出頭來和親人們攀談,有的還在為搶座位而打作一團。哈利推著小車走下站台,目光搜索著空位子。他經過一個圓臉小男孩時,正巧聽到他在說:「奶奶,我的癩蛤蟆又不見了。」



    「噢,尼維爾。」一個老婦人在歎息。



    一個紮著發給的男孩被一小堆人圍著。



    「李,給我們看看嘛。」



    那男孩掀起手中一個盒子的蓋子,從裡面伸出一條毛茸茸的長腳。旁觀者見狀,不禁尖叫起來。



    哈利繼續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前行,他在列車尾部終於找到了一個沒人的包廂。



    他先將海維放了進去,然後拖著他那沉重的大皮箱朝車門走去。他使盡全力想將皮箱提上車門梯,但他甚至連箱子的一端都抬不起,他的腳還被皮箱重重地砸了兩次。



    「要幫忙嗎?」說話的是帶領哈利穿越車票箱的紅髮孿生兄弟中的一個。



    「噢,是的。」哈利此時已經氣喘吁吁了。



    「哎,弗來德,快來幫忙啊片在這兄弟倆的幫助下,哈利的大皮箱終於被拽上了車,安置在包廂的一角。



    「真太謝謝了。」哈利邊說邊用手拂開擋在眼睛前濕透了的頭髮。



    「那是什麼?」兩兄弟中的一個突然指著哈利一塊發亮的傷痕問道。



    「啊呀,」另一個叫道,「難道你是……?」



    「沒錯,」第一個搶著說,「不是嗎?」



    「什麼呀?」哈利十分納悶。



    「哈利。波特呀。」兩兄弟異口同聲道。



    「噢,他呀,」哈利說,「我意思是我就是。」



    兩個孩子呆呆地盯著他看,哈利覺得自己的臉正在變紅。然而,令他稍感寬慰的是,一個聲音這時從打開著的車門外傳進來。



    「弗來德,喬治,你們都在這兒嗎?」



    「來了,媽媽。」



    再最後打量了哈利一眼,兄弟倆跳下了火車。



    哈利坐在緊靠車窗的位置上,看著站台上的紅髮家族,聽著他們的話語,他們的母親掏出手帕來。



    「羅恩,你的鼻子髒了。」



    小男孩想跑開,卻被他媽媽一把抓住,媽媽用心地為他拭去鼻梢的塵土。



    「媽,放開我,」他努力掙脫了。



    「啊哈,整潔的羅恩鼻子上有點髒東西喔。」孿生兄弟中的一個說道。



    「住嘴!」羅恩氣極了。



    「伯希呢?」媽媽關切地問。



    「正走過來呢。」



    兄弟中最大的一個正大跨步地走來。他已經換上了膨起的黑色霍格瓦徹長袍。



    哈利還注意到他胸前那個有字母「P」的閃亮的銀徽章。



    「媽,此地不能久留。」他說,「那些學生的班長已經為他們自己預留了兩個包廂了……」



    「噢,你不也是個班長嗎,伯希?」孿生兄弟中的一個問道,臉上一副非常驚訝的表情,「你本應說些什麼的。」



    「等會,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什麼的。」另一個孿生兄弟說,「說過一次——」



    「或是兩次——」



    「僅一分鐘——」



    「整個夏季——」



    「噢,閉嘴!」班長伯希大聲叫道。



    「伯希這身新袍是怎麼來的?」



    「因為他是個班長啊,」母親高興地說,「好了,旅途愉快!到那兒以後記得派隻貓頭鷹給我。」



    她在伯希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伯希便離開了。她轉向她的雙胞胎兒子。



    「你們兩個——今年可得好好管住自己喲。如果我再收到一隻貓頭鷹來告訴我你們炸毀了廁所或者——」



    「炸毀廁所?我們可從沒幹過這等無聊事。」



    「不過,這主意不錯嘛,謝謝媽。」



    「這一點都不好笑。你們還得好好照顧羅恩。」



    「別擔心,小髒貓和我們一起很安全。」



    「住嘴!」羅恩再一次被激怒了,他鼻頭上被掠過的地方現在仍是紅紅的。



    「媽,猜猜我們剛剛在車上遇見誰了?」



    哈利連忙往後靠,以免被他們母子幾個人看見。



    「你認識和我們一起在車站的那個黑髮少年嗎?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呀?」



    「哈利。波特?」



    哈利聽到的是那個小女孩的聲音。



    「媽,我能上車去看看他嗎?媽,求求你讓我去嗎……」



    「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金妮。那可憐的孩子可不是你在動物園裡看到的動物呀。哎,弗來德,你怎麼知道他就是哈里。波特的?」



    「我親口問過他,親眼見過他的傷痕像閃電一樣,他真的就在那兒。」



    「可憐的寶貝。我猜他一定是一個人上路的。當他詢問如何才能找到站台時是多麼的彬彬有禮啊。」



    「別光注意那些。你覺得他還記得『那個人』是怎樣的嗎?」



    母親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准你問他這個,弗來德,就算他上學第一天需要提醒,你也不問他。」



    「好,我不問就是了,可別發火了,媽。」



    此時傳來一聲哨響。



    「快上車!」母親說。三個孩子趕忙從窗口爬上了車。他們從窗戶探出頭來讓母親好吻別他們,他們的妹妹已經傷心落淚了。



    「金妮,別哭,我們會送你好多好多的貓頭鷹的。」



    「沒錯,我們還會寄個霍格瓦徹便盆給你!」



    「喬治,你怎麼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媽,我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可別當真。」



    列車緩緩啟動了,哈利看到那幾個孩子的母親在向他們揮手告別,而他們的妹妹,眼淚漣漣的臉上帶著歡笑,飛跑著想跟上正在加速的列車,直到跟不上了,但她仍一個勁地揮手告別。



    當列車轉彎時,哈利清晰地看到那位母親和妹妹臉上失望的表情。鐵道兩旁的一排排房子從車窗外飛快地閃過,這令哈利感到無比興奮。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些什麼,但他明白未來一定會比過去更美好。



    最年幼的那個紅髮男孩推開哈利的包廂門,走了進來。



    「這兒有人嗎?」他指著哈利對面的座位說,「其他地方都坐滿了人。」



    哈利搖了搖頭。那孩子於是便坐了下來。他瞥了哈利一眼,然後又迅速將目光移至車窗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哈利看到了他鼻子上仍有一塊黑斑。



    「嘿,羅恩。」



    那對孿生兄弟回來了。



    「告訴你,我們現在就到火車中部去——那兒的李。喬丹有一隻大毒蜘蛛。」



    「嗯,是的。」羅恩嘟噥道。



    「哈利,我們做個自我介紹好嗎?我是弗來德。威斯裡,他是喬治。威斯裡,這是羅思,我們的弟弟。我們待會兒見。」



    哈利與羅恩和他們道別之後,孿生兄弟倆關上車廂門回去了。



    「你真的是哈利。波特嗎?」羅恩不加思索地問道。



    哈利點點頭。



    「噢,真是這樣。我開始還以為是弗來德和喬治跟我開玩笑呢。」羅恩說,「你真的有那個……」說著,用手指住哈利的前額。



    哈利撥開遮住前額的髮梢,露出額頭中央那閃電狀的疤痕。羅恩目不轉睛地看著。



    「這就是『那個人』留給你的標誌了吧?」



    「沒錯,但我已經忘記了害怕的……?」



    「什麼都忘記了嗎?」羅恩急切地問。



    「嗯……我只記得見到幾縷綠光,其他的就都忘了。」



    「嘩!」羅恩驚歎道。他坐著打量哈利好一會兒,忽然間,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剛才在做什麼,便又急忙轉身望著窗外。



    「你們全家都是魔法師嗎?」哈利充滿好奇地問,因為他發現羅恩也同樣有趣。



    「嗯,我想是吧。」羅恩說,「媽好像有個當會計的表哥,但他從來就不是我們談論的話題。」



    「那你們一定很瞭解魔法吧。」



    威斯裡家族明顯是戴阿官道那個顏色蒼白的孩子所說的那些魔法世家之一。



    「我聽說你曾和馬格人一起住過,」羅恩說,「他們長什麼樣?」



    「難看極了。但也不是全都難看嘍。我姨媽、姨文還有表弟卻挺難看的。真希望我也有三個懂魔法的兄弟啊。」



    「我有五個,」不知為什麼,羅恩看起來有些悲傷,「我是家裡第六個到霍格瓦徹去的。你也許會說我有許多榜樣和奮鬥的目標,生活也有保障,比爾和查理都已經畢業了——比爾是班長,查理則是飛行隊的隊長。如今伯希也是個班長了,弗來德和喬治雖然喜歡胡鬧,但他們成績都很好,而且人人都覺得他們確實很有喜劇天分。每個人都期盼著我能做得和哥哥們一樣好,即使我能做到,人們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因為我的哥哥們已經做到了。假如你有五個哥哥,你就不會得到新的玩意兒。比爾的舊袍子,查理的破魔棒和伯希的臭老鼠現在都變成我的了。」



    羅恩從夾克衣裡掏出一隻胖乎乎的,睡著了的灰鼠。



    「它叫斯卡伯斯,一天到晚就是睡,真是個沒用的廢物。伯希因為當上了班長而從爸爸那兒得到一隻貓頭鷹作為獎勵,我買不起……我是說我只有斯卡伯斯。」



    羅恩耳尖發紅,也許是因為覺得自己說多了,他又呆望著窗外。



    哈利覺得養不起貓頭鷹也算不上是一種罪過。畢竟,一個月之前他仍是不名一文。他把過去那些諸如被迫要穿達德裡的破衣服及從未收過一件像樣的生日禮物這樣的傷心往事都告訴了羅恩。這似乎讓羅恩的心情好轉了一些。



    「直到哈格力告訴我有關成為魔法師的事、我父母的情況以及福爾得摩特,我才知道這些。」



    羅恩屏住了呼吸。



    「怎麼了?」哈利問。



    「你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羅恩又驚又喜,「我覺得你是所有人中最——」



    「說出他的名字並不是為了顯示我很勇敢或者別的什麼,」哈利說,「明白我的意思嗎?我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話中略帶憂慮,「我猜我可能會是班裡成績最差的。」



    「不會的,那兒有很多馬格人,他們都很棒喲。」



    列車此時已駛出了輪敦,正在牛羊成群的農田間的鐵路上穿行著。他倆安靜了下來,細看著窗外的田野。



    大約十二點半時,傭外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一位微笑時嘴角會泛起酒窩的售貨員推開了包廂,對他們說道:「孩子們,想買些什麼好吃的?」



    還沒吃早餐的哈利高興得跳了起來,但羅恩的雙耳又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他帶了三明治。



    在杜斯利家的時候,哈利沒錢買糖果,可現在不同了,他口袋裡的金銀財寶足可以買到塞滿整個包廂。他最喜歡吃的火星牌棒棒糖——可偏偏沒得賣。售貨小車裡全是些多味豆、泡泡糖、巧克力青蛙糖、南瓜餡餅、大煎餅,棒冰之類的,還有些他從沒見過的奇形怪狀的食品。他付給售貨員姨媽十一個鐮刀銀幣和七個銅幣,把各種食品都買了一點。



    羅恩見哈利買了這一大堆的食物,驚訝不已,「你一定很餓吧?」



    「餓極了!」哈利說著,在一個南瓜餡餅上咬下了一大塊。



    羅恩拿出一個鼓鼓的小包打開來,原來裡面有四塊三明治。他用手撕開其中一塊,說道:「她總忘記我不喜歡吃粗牛肉。」



    哈利拿起一塊餡餅,說:「來吧,不如咱們換換。」



    「你不會喜歡吃的,你知道,要照顧五個孩子可不容易呀。」



    「別說了,吃個餅吧。」過去,哈利從來沒有什麼可以與人分享,或者說沒人與他分享,對於他而言,與羅恩一同分享餡餅、蛋糕真是一件難得的賞心樂事啊。



    「這些是什麼?」哈利拿起一包巧克力小青蛙問羅恩,「這些不是真的青蛙吧?」



    他覺得世上再沒別的什麼更能令他驚訝。



    「不是的。哎,快看看卡片上印的是什麼,我想要阿里巴。」



    「什麼?」



    「你還不知道吧,每個巧克力青蛙糖裡面都有一張卡片,上面印有著名的魔法師的名字供孩子們收集。我已經集了五百多張,就差印有阿里巴和托來米的了。」



    哈利打開一個巧克力青蛙糖,從中取出一張卡片,卡上有一個人的畫像。那人戴著一副半月形的眼鏡,長著長長的鷹鉤鼻子,銀白的頭髮像流水一般,滿臉大鬍子,畫像下還印著他的名字:艾伯斯。丹伯多。



    「那麼,這人一定是丹伯多嘍。」哈利說。



    「別告訴我你沒聽說過丹伯多這個人幄!」羅恩說,「嘿,能給我一隻嗎?說不定我會找到阿里巴。啊,謝謝——」



    哈利將手中的卡片翻轉過來,發現上面印著:「艾伯斯。丹伯多,現任霍格瓦徹校長。當今許多偉大的魔法師都認為,於1945年擊敗神秘魔法師福爾得摩特、發現龍血的十二種妙用以及他的搭檔尼古拉斯。費蘭馬爾對魔法研究的貢獻等都是令他名聲大噪的主因。丹怕多教授喜歡欣賞殿堂音樂和玩保齡球。」



    哈利又將卡片反過來,驚奇地發現丹伯多的頭像竟然不見了。



    「他不見了!」



    「你總不能讓他老呆在這兒吧,」羅恩說,「他得回去。噢,不是吧,又是摩根娜,我已經有六張了。嘿,你想要嗎?你也可以收集嘛。」



    羅恩的雙眼盯著那堆巧克力青蛙糖,期待著哈利早點打開它們。



    「喜歡的話,你自己拿。」哈利說,「可是在,呃,在馬格的世界裡,照片裡的人全都是一直呆著不動的。」



    「是嗎?你是說,他們完全不會動嗎?」羅恩感到十分驚訝:「真奇怪!」



    當丹伯多頭像重現在卡片上,並對哈利微笑時,哈利驚呆了。



    羅恩似乎已經沉浸於吃巧克力青蛙糖的快樂中而忘記了去看青蛙裡的卡片,但哈利卻被它們深深吸引住了。沒過多久,他便擁有了丹伯多、摩根娜、亨吉斯。沃考夫特、阿貝裡克。格魯尼思、捨思、帕拉塞撒斯和穆林了。最終,他還是把興趣從搔鼻子的克裡奧娜的頭像轉移到吃多味豆上來了。



    「小心吃喔,」羅恩告誡哈利,「這可是名符其實的多味豆喲。



    知道嗎,你可能會吃到像巧克力味、胡椒薄荷味、檸檬味等這些普遍口味,也有可能吃到像菠菜味、豬肝味、內臟味這樣的怪味。喬治說他就曾吃過一種非常難吃的味道。「羅恩拿起一顆綠色的豆子,仔細地看看清楚,然後只咬了一小口。



    「哎呀——你瞧瞧,麥牙味的。」



    他倆吃多味豆吃得很開心,哈利吃到了烤麵包味、椰子昧、烤豆味、草莓味、咖喱味、綠草味、咖啡味和抄丁魚味的豆子,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咀嚼多味豆了。



    他吃下一顆有趣的灰色胡椒味豆子,羅思之前甚至不敢碰那顆灰豆。



    窗外迅速飛逝的鄉野風光,漸漸變得越來越荒涼。平整的田野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樹林,境蜒的河流和深綠的山丘。



    這時,有人在敲門,那個哈利曾在九又四分之三車站見過的圓臉小男孩哭著走了進來。



    「對不起!」他怞泣著,「你們有沒有見到一隻癩蛤蟆?」



    看到哈利他們搖搖頭,男孩哭嚎起來:「找不到了!它不喜歡我,不願和我在一起!」



    「它會回去的。」哈利安慰他說。



    「也許吧,」男孩傷心地說,「如果你們看到它的話,請告訴我。」說完便走了。



    「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難過,」羅恩說,「如果是我的話,也許早就丟了呢。



    噢,對了,我帶著斯卡伯斯呢,還是少說為妙吧。「



    那只懶老鼠還在羅恩的腳上呼呼大睡呢。



    「如果你不瞭解它的話,還會以為它已經死了呢。」羅恩不屑地說,「我昨天想把它變成黃色,使它看起來更有趣,但魔法沒有成功。我試給你看看……」



    他在皮箱裡翻了半天,然後拔出一根蝴蝶狀的魔杖,它的末端還閃爍著白光。



    「獨角獸已經長出了毛——」



    羅恩念著咒語,舉起魔杖,正要施魔法,這時廂門打開了,丟了癩蛤模的男孩這次帶著個穿著嶄新的霍格瓦徹魔法袍的女孩子回來了。



    「有誰見到一隻癩蛤蟆嗎?尼維爾的那只不見了。」她說起話來像是在發號施令,她那一頭毛茸茸的棕髮和寬大的門牙很不討人喜歡。



    「我們說過沒見到。」羅恩說。但那女孩似乎並沒有聽見,因為她正盯著羅恩手上的魔杖看。



    「哦,你在變魔術嗎?那就讓我們開開眼界吧。」



    她一屁股坐了下來,羅恩看起來像被嚇了一跳。



    「呃……好吧!」羅恩清了清嗓門。



    「天靈靈,地靈靈,將這又笨又胖的大耗子變一變,黃色就行。」



    他搖搖魔杖,但沒有任何變化。斯卡伯斯仍是灰色的,依然熟睡著。



    「你肯定是這條咒語嗎?」女孩說,「好像不大靈驗喲。我也試過幾條咒語,全都很有效幄。我家人沒有一個是魔法師,所以當我接到錄取通知的時候非常驚訝,當然,我也很開心,因為那兒是學習魔法的最好的學校。我已經將所有的教材內容都牢記於心,希望夠用吧。對了,我叫荷米恩。格林佐,你們呢?」



    她說話就像連珠炮一樣快。



    哈利看看羅恩,從他那驚訝的神情看出他和自己一樣還沒有熟記教材內容。



    「我是羅恩。威斯裡。」羅恩嘟噥著。



    「我是哈利。波特。」



    「真的嗎?」荷米思驚奇地說,「我知道很多有關你的事。我有一本介紹你的背景資料的課外書。而且你可是《現代魔法師》和《二十世紀神秘藝術興衰及魔法大事記》裡的名人呀。」「是嗎?」哈利感到莫名其妙。



    「天哪,你自己還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荷米恩說,「知道你們會被分到哪一個學院嗎?我到處打聽,希望能被分到格林芬頓,人人都說那裡最好,而且我聽說丹伯多本人也是從那裡出身的。不過,衛文卡羅也不錯……好了,我們得去找尼維爾的癲蛤蟆。你們兩個也快換衣服,我想我們就快到了。」



    說完,她帶著小男孩走了。



    「無論我分到哪兒都好,千萬別讓我和她分到一起。」羅恩邊說邊把魔杖扔回皮箱裡,「該死的魔法,一定是喬治故意捉弄我。」



    「你兄弟們會分到哪裡?」



    「格林芬頓。」羅恩說,似乎又籠罩在憂鬱中,「爸媽也是念這個學院的,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在乎我分到哪裡。我覺得衛文卡羅也不錯,但恐怕他們會讓我到史林德林。」



    「那不正是『那個人』念的學院嗎?」



    「是啊。」羅恩癱瘓在座位上,十分沮喪。



    「你看,我覺得斯卡伯斯鬍鬚尖的顏色好像變談了些,」哈利想把羅恩的注意力從學院問題上轉移開,「你那兩個已經畢業的大哥現在在幹什麼呢?」



    他很想知道魔法師從學校畢業後能做些什麼。



    「查理在羅馬尼亞研究龍,比爾在非洲為格林高斯辦事。」羅恩說,「你聽說過格林高斯嗎?《先知日報》上有詳細介紹。不過,你和馬格人住在一起是看不到的——有人想打劫一家高度設防的保險庫。」



    「是真的嗎?後來呢?」



    「什麼都沒發現,因此這事成為頭條新聞,這夥人至今仍遙逍法外。我爸說一定有一個法力高強的邪惡魔法師在為格林高斯效力。但他們認為他們什麼都沒有取走,這便是問題所在。因為發生類似事件的時候,人們會十分害怕,擔心是『那個人』在幕後躁縱。」



    哈利心中琢磨著整件事,每當提及『那個人』,他都感到一種恐懼。他想這也許是進入魔法世界的必經階段,但過去那種提及「福爾得摩特」這個名字時無需害怕的感覺還是舒服多了。



    「你的快迪斯隊是什麼?」羅恩問。



    「呃,我不知道。」



    「什麼?!」羅恩目瞪口呆,「這可是最好玩的遊戲呀。」於是,他便開始講解遊戲的四個用球和七個參與遊戲者所站的位置,講述他和哥哥們一起觀看過的著名的比賽和他如果有錢一定會買的飛行掃帚的型號。當他正準備向哈利解釋一下遊戲的細則的時候,包廂房門又開了,這回不是尼維爾和荷米思了。



    三個男孩走了進來。哈利一眼就認出了當中的一個:他是馬金夫人長袍店裡那個臉色蒼白的男孩。他比在戴阿官道那時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哈利。



    「整個列車的人都說哈利。波特在這個包廂裡,是真的嗎?那麼,你就是哈利吧?」



    「是的。」哈利打量著另外兩個孩子,他倆長得又矮又壯,看上去十分粗魯。



    他倆一左一右站著,很像是灰臉孩子的兩名保鏢。



    「噢,他是克來伯,他是高爾。」灰男孩心不在焉地介紹,「我叫馬爾夫,傑高。馬爾夫。」



    羅恩輕輕咳了一聲,也許是在暗地裡偷笑吧。傑高。馬爾夫看著他。



    「你覺得我的名字很好笑,對吧?不用問,我也知道你是誰。



    我爸告訴過我,威斯裡家族的人都是紅頭髮、滿臉雀班,而且還有多得養不起的孩子。「他又轉向哈利。



    「波特,你很快就會發現魔法世家裡也有好壞之分,相信你也不想誤交損友吧,我在這方面可以幫你。」



    他伸出手來想與哈利握手,但被拒絕了。



    「我自己能分辨是非,謝謝你的好意。」哈利冷冷地說。



    傑高。馬爾夫那蒼白的臉並沒有刷地一下紅起來,而只是在兩頰上顯出一層淡淡的粉紅色。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多加小心,波特。」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是不對我禮貌點的話,你一定會重蹈你父母的覆轍。他們和你一樣不知好歹。你老是跟威斯裡家族和哈格力這樣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是想感化他們吧。」



    哈利和羅恩都站了起來,羅恩的臉就像他的頭髮一樣紅。



    「有種的你就再說一遍。」羅恩憤怒極了。



    「哦,你還想和我們打架?」馬爾夫一陣冷笑。



    「你們現在不出去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哈利似乎比剛才更勇敢了,雖然克來伯和高爾要比他和羅恩都強壯得多。



    「兄弟們,我們還不想走,對吧?我們雖有自己的食物,但看來他們還剩不少嘛。」



    高爾伸手去拿羅恩身邊的巧克力青蛙糖——羅恩一躍向前,但還沒打到高爾,高爾已經發出一聲慘叫。



    胖老鼠斯卡伯斯咬住了他的手指,尖利的鼠牙深深地插進了他的指關節裡。看著高爾盡力想把斯卡伯斯甩掉,聽著他因痛苦而發出的尖叫,克來伯和馬爾夫被嚇退了好幾步。當斯卡伯斯最後還是被甩出來,撞到窗戶上的時候,他們三人拔退就跑了。也許因為他們以為糖果裡還藏著不少老鼠,也許因為他們聽見了腳步聲,總之,他們是落荒而逃。不一會兒,荷米恩。格林位便走了進來。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7『她看到羅恩正從地上拉起斯卡伯斯,糖果撒了一地,不禁地問。



    「我看它可能是暈過去了,」羅恩對哈利說,不過當他仔細檢查了斯卡伯斯之後,卻說:「真不敢相信,它居然又睡著了。」



    一點都沒錯,它確實又進入了夢鄉。



    「你之前見過馬爾夫呀?」



    哈利講述了他倆在戴阿宮道的遭遇。



    「我聽說過有關他一家人的事,」羅恩說,「『那個人』失蹤後,他們是第一批回歸正義陣營的家族。他們自稱曾被人催眠過。我爸不相信他們的話,認為馬爾夫的父母無需任何理由就可以重返黑暗勢力。」他轉而對荷米恩說:「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你們得快點收拾一下,換上長袍。我剛去車頭問了一下,司機說我們很快就到了。你們剛剛和別人打架了,是嗎?我們還沒到站你們倆就闖了禍。」



    「斯卡伯斯和別人打架罷了,又不是我們,」羅恩皺著眉對她說,「我們換衣服的時候,你能否迴避一下?」



    「好。我到這兒來只不過是因為我覺得外面那些在走廊上追來打去的太幼稚了而已。」荷米恩不屑地說,「嘿,你鼻子上有灰塵,很難看,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她離開時,羅恩一直瞪著她。哈利往窗外一瞥,才發覺夜幕已經開始降臨了。



    在深紫色的天空下,仍舊依稀可見綿延的群山和茂密的樹林,而火車似乎也開始減速了。



    哈利和羅恩脫去夾克衫,換上他們的黑長袍,羅恩的長袍似乎不太合身,短了一點,因為它已經遮不住羅思所穿的運動鞋了。



    一個聲音在車廂裡迴盪,「我們五分鐘後即可抵達霍格瓦徹。



    各位請將行李留在車廂內,會有專人將各位的行李分批送往學校的。



    哈利的肚子緊張得直晃蕩,而他看見羅恩那長滿雀斑的臉變得蒼白。他們連忙將剩下的糖果全都塞進鼓鼓的口袋裡,然後一起擠進了車廂走廊上的人群中。



    列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人們擁擠向前,好不容易才擠出車門,來到一個又黑又小的站台上。寒風凜冽,哈利不禁渾身打顫。這時,只見一盞昏暗的燈在學生們的頭頂上上下下跳動,左右搖擺。



    哈利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喊:「一年級新生都到這邊來!嘿!



    哈利,你還好吧?「



    哈格力那毛茸茸的大臉在人海中閃現出來。



    「來呀,跟我來——還有一年級新生嗎?走路小心啊,新生跟我走!」



    新生們跌跌撞撞地跟著哈格力沿著一條又窄又陡的小路往下走。哈利見道路兩邊都很黑,心裡推測兩旁一定都是濃密的樹林。



    幾乎沒人出聲,只有那個不見了癩蛤蟆的尼維爾一路上氣喘吁吁。



    「馬上你們就可以生平以來第一次見到霍格瓦徹了。」哈格力大聲地說,「轉過這個彎就到了!」



    人群中傳來一陣響亮的「嘩」的讚歎。



    狹長的小路豁然開朗,進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的大湖。一個建有許多角樓和高塔的巨大的城堡座落在兩座峻嶺之間,窗戶的玻璃在滿天的星空下耀耀生輝。



    「一隻船只能坐四個人。」哈格力指著泊在岸邊的一列小船說道。哈利、羅恩、尼維爾和荷米恩坐上了同一隻船。



    「是不是全都上了船?」一人獨坐一隻船的哈格力喊道:「那好,咱們出發!」



    一字排開的船隊同時啟程,彷彿是一起在水平如鏡的湖面滑行。所有的孩子都默不作聲,抬頭仰望著那宏偉的古堡。當船隊越來越接近古堡所在的峭壁時,孩子們感覺古堡彷彿就屹立在自己的頭頂上一樣。



    「低下頭!」當船來到峭壁邊緣的時候,哈格力大聲喊道。孩子們都非常聽話地照著命令做。小船載著他們穿越了峭壁表面上面遮住人口的一層長青籐幕簾,沿著一條穿行於古堡正下方的黑色水道前進。良久,他們才抵達一個地下港。在那裡,他們下了船,便沿著滿是岩石和鵝卵石的山路向上攀爬。



    「嘿,那個孩子!這是你的癩蛤蟆嗎?」正在檢查船隻的哈格力發現了失蹤多時的癩蛤蟆。「謝天謝地!」尼維爾高興得高舉雙手,活蹦亂跳。孩子們在哈格力的燈光引導下,繼續沿著岸石間的一條通道向上攀登,最後終於來到了古堡陰影下一塊潮濕而平整的草地。



    他們走上一段石梯,聚集在古堡巨大的橡木正門前。



    「人都到齊了嗎?嘿,小伙子,你們癩蛤蟆還在嗎?」



    哈格力舉起他那巨大的拳頭用力在大門上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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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分類物

    「麥康娜教授,一年級新生都在這兒了。」哈格力報告說。



    「謝謝你,哈格力,我會帶他們進去的。」



    她把大門完全推開。裡面的入口大廳大得驚人,甚至可以裝下杜斯利家的整幢房子。火把將石牆照得通明,房頂高得難以想像,正面美麗的大理石樓梯通往樓上。



    孩子們跟著麥康娜教授走過一段插滿彩旗的地板。哈利可以聽到從右邊入口傳來成百上千個喧鬧的聲音——學校的其他學生也已經到了——但麥康娜教授卻把新生都帶到遠離大廳的一間小空房子裡。他們全都擠了進來,站得密密麻麻,緊張地四處張望。



    「歡迎你們到霍格瓦徹來。」麥康娜教授高聲說道,「開學晚宴很快就要開始了。但在此之前,你們先會被分配到各自的學院,分配儀式十分重要,因為既然你們到這兒來了,你們的學院就是你們在霍格瓦徹的家。你們要跟學院裡的其他同學一起上課、一起居住、一起遊戲。」



    「這四所學院分別叫做格林芬頓、海夫巴夫、衛文卡羅和史林德林。每所學院都有它光榮而悠久的歷史,都曾培養出才華橫溢的魔法師。你們在霍格瓦徹期間,如果遵守紀律就會給你們加分,如果違反規矩就會被扣分。每年年底,得分最高的那所學院裡的孩子就會被授予一項無上的榮譽——」豪斯杯「。我希望你們都能為自己的學院爭光。



    「分配儀式幾分鐘後就會在全校師生面前開始,我建議你們利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



    她的目光在尼維爾那固定於左耳下方的帽繩和羅恩那髒髒的鼻子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哈利見狀,連忙摸了模自己的頭髮,想把它弄平整些。



    「我們準備好了就會來叫你們,你們先在這裡安靜地等會兒吧。」



    她終於離開了那間小房間,哈利緊張地嚥了嚥口水。



    「他們根據什麼標準將我們分配到不同的學院呢?」他問羅恩。



    「可能是通過考試吧。弗來德曾說分配時會很痛,不過我想他只是在開玩笑罷了。」



    哈利的心情頓時沉重了下來。考試?還要在全校師生面前?但他現在甚至連最簡單的魔法都還不會呀,他該怎麼辦呢?剛到這兒的時候他可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焦急地四周張望了一下,發現其他人也像他一樣害怕極了。人群中只有荷米恩。格林佐在七嘴八舌地小聲向旁邊的人羅列她所會的魔法,還說不知道哪些能派上用場。哈利真想塞住自己的耳朵,他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即使是那次不明不白地將老師的假髮變藍後拿著學校的告狀信回杜斯利家裡,也沒有現在這麼緊張。那個麥康娜教授隨時都會回來把他帶到決定他命運的地方。



    他身後有幾個人突然尖叫了起來,把他嚇得蹦起一尺米高。



    「你們搞什麼——?」



    哈利屏住了呼吸,他身邊的人也都同樣如此。大約二十個鬼魂從後面穿牆而入。



    他們都像珍珠一樣白,而且還是半透明的。他們一邊說一邊在房間裡飄過,對這群新生不屑一顧,他們像是正在爭論著什麼。其中一個矮胖小和尚模樣的說:「原諒他吧,忘記整件事吧。我覺得我們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親愛的費艾爾先生,我們已經給了皮維斯夠多的機會了。



    他讓我們這些鬼都蒙上了惡名,真不是個好東西——嘿,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說話的是一個戴著花圈、穿著褲襪的鬼魂。她突然發現了身下的這群孩子。



    沒人敢回答。



    「是些新生!」胖子費艾爾邊笑邊對他們說,「是快分配住處了吧?」



    一些孩子靜靜地點了點頭。



    「祝你分到海夫巴夫,」費艾爾叫道,「你知道嗎,我就是從那兒畢業的。」



    「現在向前走,」一個女高音喊道,「分配儀式要開始了。」



    麥康娜教授回來了,鬼魂們一個接一個地又穿過對面牆壁離開了。



    「站成一隊,」麥康娜教授告訴新生們,「現在跟我走!」



    哈利感到自己的雙退像是灌了鉛一樣,十分奇怪。他排在一個沙土色頭髮男孩子的後面,羅恩緊跟著他。他們這一隊人重新穿越大廳,走進一扇對開的大門,進入到了大會堂。



    哈利從未見過有哪個地方如此奇怪且輝煌。其他高年級的學生都坐在四張長桌子前,他們頭頂上方竟有數以千計的蠟燭在半空中飄浮,將整個大會堂照得燈火通明。桌上擺滿了閃閃發光的金製的碟子和高腳杯。大會正前面的台上還有另一張長桌子,老師們都坐在那裡。麥康娜教授將新生們領上高台,叫他們面向師兄,背對老師,一字排開地站好。那千百張注視著他們的臉就好像閃耀的燭光中蒼白的小燈籠。



    分散在學生中的鬼魂將原本模糊的銀器變得閃亮。為了避開台下的目光,哈利抬頭仰望,恰巧看見點綴著星星的天鵝絨般美麗的黑色天花板。他聽見荷米恩在他耳邊低語:「有人曾對它施了魔法,使它看上去更像外面的星空。這是我在《霍格瓦徹故事》中得知的。」



    真難以想像其實大會堂並不是露天的,堂頂上還有一層天花板。



    當麥康娜教授靜靜地將一個四腳凳擺在新生們的面前時,哈利趕忙又平視前方。



    教授在那四腳凳上放上一頂尖尖的魔法師的帽子。這頂帽子又破又舊又髒。帕尤妮亞姨媽是絕對不會讓這頂帽子進入她的家門的。



    「也許是要從裡面變隻兔子或者什麼吧,」哈利正在胡亂猜測,發現大會堂裡的每個人都盯著那帽子看,他也很想看個究竟。一片死寂。突然,帽子一陣怞動,在它邊緣的地方裂開了一道像人的嘴巴一樣的縫。接著,帽子竟開始唱起來:「喚,也許你認為我並不美麗,但不要只信任你的眼睛,如果你能找到一頂帽子比我更聰明,你把我怎樣都行。



    你的圓頂禮帽黑且亮,你的高頂禮帽滑且高,因為我是霍格瓦徹分配帽,所以它們都沒我好。



    你腦子裡想什麼我最清楚,所以把我戴上,你該到哪兒就很清楚。



    你也許該去格林芬頓,那裡的勇士特別多,勇氣、津神和扭力,無懼挑戰與風波;要是你住在海夫巴夫,那裡忠誠、正直又傑出,人們耐心又誠懇,無懼工作的勞苦;如果你住衛文卡羅,那可實在真是好,學者、智者一大堆,其他地方不易找;或者住在交林德林,你會找到朋友與真情,那裡的居民有本領,那裡的美景很吸引。



    來戴上我,千萬別膽顫又心驚!



    有我保護安全得很,因為我思想之帽並不蠢。「當帽子表演完他津彩的歌唱,整個會堂報以爇烈的掌聲。它對著四張坐滿學生的桌子各鞠了一個躬,然後又變得紋絲不動了。



    「看來我們只需戴一戴那頂帽子就行了。」羅恩低聲對哈利說,「該死的弗來德,他才要去和巨人摔跤呢。」



    哈利暗自竊笑。確實,戴帽子可比變魔法容易多了,不過他還是覺得台下沒有觀眾就更好了。帽子似乎要問不少問題,而哈利也從不覺得自己很勇敢或是很聰明。



    但願帽子能對身體不適的人網開一面,直接告知結果了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一定能成為幸運兒。



    麥康娜教授走上前來,手中握著一長卷羊皮紙。



    「當我念到你的名字,就請你戴上這頂帽子坐在凳子上等待分配。」她說道:「哈納。阿波特!」



    一個粉紅臉色、滿頭金髮的小女孩從隊伍中走了出來,戴上大得連她的眼睛都遮住的帽子後,靜靜地坐下。一會兒之後,——「海夫巴夫!」帽子大喊道。



    來自海夫巴夫的學生坐在最右邊。當哈納走下來與他們坐在一起時,他們個個鼓掌歡呼。哈利還看見那個叫費艾爾的胖鬼還在興高彩烈地向她揮手呢。



    「蘇珊。巴恩斯!」



    「海夫巴夫!」帽子喊。蘇珊便走下來坐到哈納身邊。



    「泰利。布特!」



    「衛文卡羅!」



    這回輪到左手邊第二張桌子鼓掌了。幾個住在衛文卡羅的學生還主動和泰利握手呢。



    曼迪。布魯克蘭赫斯特也將分到衛文卡羅;萊文特。布朗則成為第一個加入格林芬頓的新生,最左邊的那一桌頓時歡聲雀起,羅恩那兩個孿生哥哥也跟在起哄。



    米利森。布斯特洛加入了史林德林。由於聽說了許多關於史林德林的傳聞,也許是出於偏見吧,哈利總覺得史林德林並不受人歡迎。



    他開始感到不安了,他想起過去在學校裡上體育課,組隊比賽時,他總是最後一個被選擇的。這並非因為他技術差,而是因為其他同學都不想讓達德裡覺得他們喜歡他。



    「扎斯汀。芬奇。弗萊切尼!」



    「海夫巴夫!」



    哈利注意到有時候帽子馬上就喊出了其中一所學院的名字,而有時候它又得花上一點時間才能下決定。謝默斯。范尼更,那個排在哈利前面的頭髮與沙子同一顏色的男孩子坐在登子上都快一分鐘了,帽子才宣佈他去了格林芬頓。



    「荷米恩。格林位!」



    荷米恩跑上前去,套上帽子,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格林芬頓!」帽子喊道。羅恩頓時十分沮喪。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現地哈利的腦海中:如果沒被分配會怎麼樣?如果他戴著帽子呆呆地在凳子上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去哪兒,麥康娜教授會不會認為他根本不屬於這裡面硬要把他送回去呢?



    當點到尼維爾。蘭博頓,那個曾經丟失癩蛤蟆的男孩的名字時,他跑上前時還摔了一跤。帽子花了很長時間才作出決定,當它終於宣佈是格林芬頓的時候,尼維爾連帽子都不忘得脫便往下跑,所以在眾人的哄笑聲中被拉了回來,才把帽子傳給了莫拉格。麥卡多高爾。



    馬爾夫大搖大擺地走上前,並馬上實現了心願:帽子剛碰到他的頭髮便大聲宣佈「史林德林!」



    馬爾夫走到他的兩個朋友克來伯和高爾那裡,看起來十分高興。



    現在,台上的新生已所剩無幾了。



    「門思」……「諾特」……「帕金斯」…然後是一對孿生姐妹,……然後中沙莉安。帕克斯,然後,最後——「哈利。波特!」



    哈利走上前,但台下的說話聲就像開了鍋一樣。



    「她剛才是說波特嗎?」



    「那個哈利。波特?」



    雙眼被帽子遮住機線前,哈利看見台下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他。接著,他所能看見的是帽子裡的漆黑一片。他耐心地等待著。



    「嗯……」耳邊一個很小的聲音在說話,「看來很難決定喲。你很勇敢,也是個好人,很有才華,噢,天啊,是的——渴望證明自己的價值,真有意思……那麼,我該把你分到哪兒呢?」



    哈利緊握住凳子邊緣,心裡想,「千萬不要是史林德林,我不去史林德林。」



    「啊?不去史林德林?」那個聲音說,「你肯定?你也許能成為偉大的魔法師,你擁有別人沒有的天份,史林德林能夠助你成功的。你不想改變主意嗎?不?那麼,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就去格林芬頓吧!」



    哈利聽見帽子向全場宣佈自己去格林芬頓後,脫下帽子,戰戰兢兢地走向格林芬頓那桌學生。沒被分配到史林德林,他感到如釋重負,因此沒有留意到歡呼聲比剛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班長伯希站起來,用力地和他握手。威斯裡雙胞胎高呼:「波特!波特!」哈利在他曾見過的戴著花環的鬼魂對面坐了下來。鬼魂拍了拍哈利的左臂,令哈利感到自己的左手像是剛被浸入一桶冰水中一樣恐懼。



    他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高台上的桌子了。坐在靠近他那端的最邊上的哈格力對著他豎起大拇指。在桌子的正中央,有一張很大的金子制的椅子,艾伯斯。丹伯多坐在那裡。哈利一下就認出了他,因為在哈利坐火車來途中,他就曾出現在那張從巧克力青蛙糖中取出來的卡片上。丹伯多的銀白頭髮是整個大會堂裡唯一能與鬼魂一樣閃閃發亮的東西了,哈利還發現屈拉教授,他就是那個從漏鍋酒吧來的年青人。



    他頭戴一頂很大的紫色無邊帽,看起來與眾不同。



    現在只剩下三個人還沒分配了。莉沙。特萍去了衛文卡羅。輪到羅恩選擇了,他的眼睛已經是灰綠色的了。「格林芬頓!」帽子喊,羅恩走下來,癱坐在哈利身邊的椅子上。哈利和其他人都為羅恩拚命拍手祝賀。「幹得好,羅恩,太棒了!」



    伯希。威斯裡越過哈利,表情十分誇張地對羅恩說。這時,最後一位,佈雷斯。扎畢尼選擇了史林德林。麥康娜教授捲起羊皮紙,帶著分類之帽走了。



    哈利低頭看看面前空空如也的金盤子,才覺得自己已經餓極了。吃南瓜餡餅好像已是陳年往事了。



    艾伯斯。丹伯多站起來,注視著台下的學生,張開雙臂,彷彿在說沒有什麼能比見到他所有的學生濟濟一堂更高興的了。



    「歡迎你們!」他說,「歡迎來到霍格瓦徹!歡迎新學年的到來!



    在開始晚宴之前,我想先說幾句。我想說的就是:笨蛋!痛哭!剩飯!「」謝謝!「



    他坐下了。每個人都鼓掌歡呼。只有哈利覺得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有點神經病?」哈利不由得問伯希。



    「神經病?」伯希得意地說,「他可是個天才!他是世上最好的魔法師!不過,他的腦袋確實有點問題。吃西紅柿嗎,哈利?」



    哈利的嘴張得好大——在他面前的盤碟子裡堆滿了食物。他從未見過那麼多他愛吃的東西同時出現在桌子上:烤牛肉、烤雞、豬肉、羊肉、香腸、煙肉和牛排,還有煮西紅柿、烤蕃薯、薯條、約克郡市丁、雪梨、胡蘿蔔濃肉場,番茄醬,還有薄荷味的硬糖。



    杜斯利家族雖從沒讓哈利挨餓,但他也很少有機會隨心所欲地吃上一頓。就算是哈利喜歡吃他們自己討厭的東西,達德裡也總是拿走,不讓哈利吃。哈利每樣食物都盛了一點就已經堆滿一盤子了,當然,他沒有要他不喜歡的薄荷糖。之後,他狠吞虎嚥起來。



    真是好美味了。



    「看起來真好吃。」對面的鬼魂看著哈利在切牛排,傷心地說。



    「你要不要也來吃點——」



    「我已經有四百年沒吃過東西了,」鬼魂說,「當然,我不需要進食,但我仍很懷念那些美味佳餚。我還沒介紹自己吧?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頓爵士,願為你服務。我是住在格林芬頓高塔上的鬼魂。」



    「我聽說過你!」羅恩突然說,「我哥告訴過我有關你的事——你就是無頭尼克嘛。」



    「我希望你還是叫我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頓爵士好一點。」



    鬼魂開始哭泣了。這時,沙土色頭髮的謝默斯。范尼更卻來插話:「無頭?你怎麼樣能做到無頭狀態呢?」



    尼古拉斯爵士十分憤怒,這段談話顯然不是他所期望的。



    「就像這樣。」他惡狠狠地說,邊說邊抓住左耳用力一扯,整個腦袋就從脖子上被拉了下來,倒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頭和脖子好像是用拉鏈連接著一樣。顯然,曾有人想將他斬首,不過似乎手法不夠高明。看到旁人目瞪口呆的神情,無頭尼克得意洋洋地將腦袋放回原處,咳了一下,然後說,「好了,——格林芬頓的新朋友,希望你們能幫助我們贏回失落的冠軍獎懷。格林芬頓從未試過那麼久都與冠軍無緣了,史林德林人已經連續六年奪冠了!吸血鬼巴輪已經變得不可一世了——因為他是史林德林的鬼魂。」



    哈利朝史林德林那邊望去,看見一個恐怖的鬼魂正坐在那裡。



    他那全白的雙眼,削瘦的面部和沾滿血液的銀白色長袍令人不寒而慄,他就坐在顯然不太滿意座位安排的馬爾夫身邊。



    「他長袍上的血是怎麼來的?」謝默斯饒有興趣地問。



    「我從沒問過他。」無頭尼克說。



    每個人都吃完飯後,殘羹剩菜都自動從盤子裡消失了,盤子又變得像開始時那樣光彩奪目,過了一會兒,甜品出現了。你所能想到的各種口味的大塊大塊的雪糕、蘋果餡餅、蜜糖果餅、巧克力棒糕、果醬油炸餅、草莓、咖膽、米飯布丁……應有盡有。



    哈利拿起一塊蜜糖果餅正吃著的時候,話題轉到了各人的家族上來,「我出身於半魔法家庭,我爸是馬格人,我媽直到結婚時才告訴我爸她是個女魔法師,當時他一定非常驚訝而且很不愉快。」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那你呢,尼維爾?」羅恩問。



    「我外婆把我養大的,她是個魔法師。」尼維爾說,「但我家人長期以來都把我當普通人看待。我的舅公阿吉卻總想把我訓練成魔法師——有一次,他把我從布萊克浦碼頭推了下去,我差點被淹死了——不過,我八歲前的生活沒有什麼特別的。



    八歲那年,阿吉舅公來我家作客,他抓住我的踝關節,把我倒掛在樓上窗戶外面練功,安迪妮舅婆遞給他一張甜餅時,他竟一不小心鬆了手,但我不僅沒摔死,而且還從花園裡一直彈到馬路上,當時外婆見我安然無恙,喜極而泣。找到這兒的時候你們都應該見到我外婆他們了吧。



    雖然我也許還不夠格到這兒來學習,但阿吉舅公高興極了,還買了這只癩蛤蟆送給我呢。「在哈利的對面,伯希。威斯裡和荷米恩在談論功課。」我真希望他們現在就開始努力學習了,要學的東西太多了。我對變形情有獨鍾,你知道嗎,把東西變來變去可有意思啦。當然,也有一定難度——「」你得逐步積累、穩紮穩打才行喔。「



    哈利感到了溫暖和倦意,又抬頭看看高台上的主席台。哈格力正品嚐著美酒,麥康娜教授正和丹伯多教授交談。戴著可笑的無邊帽的屈拉教授則正和一位長著油黑的長髮、鷹鉤鼻子、土黃膚色的老師說話。



    一切都來得很突然,那個鉤鼻子老師的目光穿過上屈拉的帽子直射入哈利的雙眼,哈利前額上的傷疤感到一陣火辣的劇痛。



    「啊!」哈利連忙用手拍拍頭。



    「怎麼了?」伯希問。



    「沒——沒什麼。」



    那陣劇痛已經稍瞬即逝了,只有那從對面老師的眼神中看出的感覺令哈利難以釋懷——他一點都不喜歡哈利。



    「和屈拉教授說話的那個老師是誰呀?」他問伯希。



    「哦,你已經認識屈拉啦?那是史納皮教授,看來他是緊張過度了。他是教藥劑學的,但他不願讓別人知道。人們都知他想得到屈拉的職位,史納皮對黑巫術有很深入的研究。」



    哈利觀察了史納皮很久,但史納皮再沒望他一眼。



    最後,甜品也吃完了,丹伯多教授又站了起來,頓時全場安靜了下來。



    「啊哈,既然我們都已經吃飽喝足了,我就再多說兩句吧。我現在要發佈幾條開學通知。



    新生要特別注意:躁場上的樹林是嚴禁學生進入的。這一點高年級學生也應牢記。「丹伯多炯炯有神的雙眼朝著威斯裡孿生兄弟這邊看過來。



    「我們的管理員費馳先生要我提醒你們,課間不准在走廊上使用魔法。」



    「快迪斯測驗將在第二周進行,想要代表所在住所參加的同學請到胡施女士那裡報名。」



    「最後,我必須警告你們,不想慘死的人在今年之內不要到右手邊的三樓走廊去!」



    哈利哈哈大笑起來,一共只有寥寥幾個學生發出笑聲,哈利便是其中一個。



    「他不是認真的吧?」他問伯希。



    「我想是的。」伯希皺著眉頭看著丹伯多,「這事有點奇怪,因為通常他都會告訴我們為什麼不准去這兒,為什麼不能到那兒——樹林裡有很多危險的野獸,這是眾所周知的。我想他至少也應該要我們這些當班長的知道呀!」



    「臨睡前,讓我們一起高唱校歌!」丹伯多高聲叫道。哈利發現其他老師的笑容變得十分呆滯。



    丹伯多拿起魔杖輕輕一場,彷彿他自己想從高台上飛下來一般。一條長長的金色的綢帶從魔杖裡飄出來,高高地升到桌子的正上方,蛇形境蜒成一個個的單詞。



    「每個人自選喜愛的音調,」丹伯多說,「預備,唱!」



    全校人都吼叫了起來。



    「自私、生疣的霍格瓦徹,請你教教我們,無論是年老還是禿頂,或是退上長癡的小伙子,我們的腦袋可以塞滿新奇有趣的東西,因為它們是空得只有空氣,死蒼蠅和碎絨毛,教授我們有用的東西,讓我們記起遺忘的過去,盡力而為,相互關心,學習到腦袋腐爛為止。」



    歌聲有快有慢,極不統一。最後,只有威斯裡孿生兩兄弟還在以一種非常緩慢而沉重的音調在繼續唱著,丹怕多用他的魔杖指揮著兄弟倆唱完最後幾句。唱完之後,他特別起勁地鼓掌。



    「啊,音樂——」他邊擦著眼淚一邊說,「是一種超越自我境界的魔法!好,現在是睡覺時間了,跑步——走!」



    住格林芬頓的新生跟著伯希穿過交頭接耳的人群,走出大會堂,沿著大理石階梯向上走去。哈利的退又像灌了鑽一樣,但這回只是因為他實在太累和吃得太飽的緣故。他實在太睏了,甚至沒有發現一路上走廊兩旁畫像裡的人一直在對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也沒有察覺伯希帶領著他們兩次穿越隱蔽在活動鑲板和掛牆花毯後的暗道。他們繼續向上走。許多人腳步沉重,直打呵欠。當哈利正納悶還要走多遠時,他們突然全都停了下來。



    一捆枴杖正懸在他們面前的半空中。



    「皮維斯,」伯希小聲地對新生們說,「他是個喜歡惡作劇的鬼怪。」伯希提高嗓門喊道:「皮維斯,出來吧。」



    就像大氣球被猛然放氣一般,一個巨大的聲音回應道:「你們想讓我到嗜血男爵那裡去嗎?」



    「砰」地一聲,一個長著淘氣的黑眼睛和大嘴巴的小矮人出現了。他盤著退飄浮在空中,手中握著那捆枴杖。



    「啊哈——」他咯咯地怪笑著說,「真有趣!」



    說完,他突然朝他們飛撲過來,他們全都趕忙蹲子躲避。



    「皮維斯,快滾!不然我會把這事告訴男爵的,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的!」伯希怒吼道。



    皮維斯吐出舌頭做個鬼臉,便丟下枴杖飛走了。孩子們聽見他飛過的聲音,紛紛連忙舉起盔甲保護自己。



    「你們得小心皮維斯。」伯希帶著大家繼續前進,「只有嗜血男爵才管得住他。



    他甚至連我們這些班長的話都不聽,我們到了。「



    在走廊盡頭的牆上掛著一個穿著粉紅色絲裙的胖女人的畫像。



    「密碼是什麼?」她問。



    「卡波龍。」伯希回答。只見那幅畫向前一倒,露出了牆上一個圓洞。他們全都從圓洞裡爬了進去,竟發現自己已身處於擺滿又軟又濕的椅子的一個非常溫暖、舒適的大圓房子裡。這便是格林芬頓的公共休息室了。



    伯希又分別把男孩、女孩分批帶進寢室大門。他們發現自己在古堡的其中一個高塔上。沿著螺旋型的樓梯爬到最高的一層,他們終於找到了屬於他們的床鋪:掛著深紅天鵝絨幕簾的四張四柱大床。他們的行李早已被人送了上來。由於實在是太累,他們二話不說,換上睡衣便躺到床上。



    「剛才的東西很好吃吧?」羅恩小聲地對哈利說,「嘿,走開,斯卡伯斯!不要咬我的床單!」



    哈利正想問羅恩有沒有吃蜜糖果餅,但發現羅恩已經睡著了。



    也許是因為哈利吃得太多的緣故吧,他夜裡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正戴著屈拉教授的無邊帽。那頂帽子一直不停地跟他講話,要他必須馬上轉到史林德林去,還說這是他的命運決定的。哈利告訴帽子他不願意去史林德林,帽子就變得越來越沉重,他拚命想掙脫它,可它偏偏越勒越緊,令哈利痛苦不已。正當他掙扎的時候,馬爾夫出現了,不停地嘲笑著哈利,接著馬爾夫搖身一變,成了鷹鉤鼻子的史綱皮教授,笑聲也越來越尖,越來越冷。一道綠光閃過,哈利被嚇醒了,渾身是汗,全身發抖。



    他一翻身又睡著了。當他第二天一早醒來時,他已全然不記得前夜的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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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魔藥學老師

    「在那個紅頭髮高個兒的旁邊。」



    「戴著眼鏡的那個?」



    「看清他的模樣了嗎?」



    「有沒有看到他的那塊傷疤?」



    第二天,哈利一離開宿舍,大家就吵吵嚷嚷地議論開了。那些在教室外排著隊的人踮起腳尖來要看他,走廊上碰到的人都會回頭對他一看再看。哈利多希望他們別那樣幹,因為他都快沒辦法集中津神找去教室的那條路了。



    霍格瓦徹學校裡一共有一百四十二座樓梯,有的寬敞乾淨;有的不但窄,還老愛晃動;有的在某個星期五就會變成通向另一處不同的地方;有的藏著些消失的梯級,弄得你不得不跳起來才能往上走。這裡的門除非你有禮貌地請求它,或者幫它在某個恰當的地方撓撓癢,否則它們是不會開的。還有些門根本就不是門,而是堅固的牆壁偽裝而成的。要記住這一切機關真的好難呀,因為它們好像是會自己移動的。壁貼肖像上的人物者愛互相拜訪換位置。還有一件魚鱗盔甲般的外套,哈利確信它是會走路的。



    小鬼們也讓人頭痛得要命。當你正要打開一扇門時,他們可能會忽然從裡面飄出來,嚇得你半死。沒頭鬼尼克經常很樂意為新來的格林芬頓學生們指點正確的方向,但喧嘩鬼皮維斯就不同了。如果你遲到的時候碰上他,那傢伙就會給你弄個鎖上的門和一座戲法樓梯嘗嘗。他會往你頭上扔廢紙簍,怞掉你腳下的地毯,連續不斷地向你擲粉筆,或者從背後偷偷地接近你,無聲無息的,突然飛快地捏住你的鼻子,然後尖聲大叫:「抓住你的鼻子啦!」



    比遇上皮維斯更慘的,是碰上管理員亞格斯。費馳。第一天的早上,哈利和羅恩走錯了路。費馳發現他們倆正在努力試圖推開的門正好是三樓通往外界走廊的出口。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哈利和羅恩是迷路,他堅決認為他們倆是故意想強行闖進那道門的。他威脅著要把他們倆鎖進地牢裡去,幸虧屈拉教授剛好經過,這才救了他們。



    費馳有一隻叫諾麗絲夫人的貓。那是只骨瘦如柴而且髒兮兮的東西,和費馳一樣長著雙燈泡似的鼓突大眼睛。她常常自個兒在走廊上巡邏。誰敢在她面前違反紀律,比如說吧,伸一隻腳趾頭到隊伍外邊來,她就會嗖地飛竄到費馳那裡去。兩秒鐘之後,費馳就會氣喘吁吁地出現了。費馳比這學校裡的每一個人都更明曉那些秘道的所在(可能威斯裡家那對雙胞胎除外),並且能夠像小鬼們一樣突然間彈出來。



    學生們都很透了她,很多人最大的心願就是使勁地踢諾麗絲夫人一腳。



    其實只要你努力地去找那些神奇的門和樓梯,你會學到很多東西的。哈利很快就發現,這些比揮揮魔杖說說有趣的咒語的那些魔法要深奧多了。



    每個星期三半夜,學生們都得用望遠鏡來觀察夜空,學習不同星星的名字和行星們的運行軌道。另外,他們一個星期有三次機會到城堡後面的溫室裡學習植物常識。教他們這門課的是史普露教授,她是個矮胖的小女巫。史普露教授會教他們怎樣留意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和菌類並且找出這些植物和菌類的用途。



    最枯燥無味的課當屬《魔法歷史》了,這是唯-一門由鬼魂來教授的學科。賓西教授實在是個老糊塗了,有一次他在教工休息室裡睡覺,那兒半夜著火了他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他傻乎乎地起來就上課去了,結果連身體都留在那兒忘了拿。



    賓西老頭總是像只蜜蜂似的在上面嗡嗡地講課,大家卻只是死記下一些名字和日期而已,甚至還常把馬裡格弊病和古怪維裡格搞混掉。



    教他們咒語課的是費立維克教授,他是一位很小很小的巫師,上課時得站在一堆書上才能看得到他的桌子。上第一節課時,他點了一次名。念到哈利時,他發出一聲怪叫,搖晃一下就不見了。



    麥康娜教授又是另一個異人。哈利曾想,大概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當老師了。她又嚴肅又睿智,在她的第一節課上,大家剛坐下,她就給大家來了一段訓斥:「變形術可說是你將在霍格瓦徹學校裡學到的最複雜、最危險的法術之一。」她說。



    「誰想在我的課上瞎攪和的就馬上滾蛋,再也別回來了。咱們這叫醜話說在前頭。」



    然後她把桌子變成一頭豬又把它變回來。所有人都給她這一手絕活震住了,個個都躍躍欲試。但是,很快他們就明白,不花上好一段時間學習,他們都別想能把傢俱變成動物。記了一大難複雜的筆記之後,每個人都分到了一根火柴,大家開始使足勁兒要把這根火柴變成一支針。然而,一節課結束時,只有荷米恩。格林佐使她的火柴有一點點變化。麥康娜教授讓全班人都看了如何讓這支火柴變得銀白和變尖,還給了荷米恩一個非常少見的微笑。



    大家都盼望著上的課程是黑巫術防禦法,因此這門課程的老師屈拉,他上的課實在太搞笑了。屈拉上課時,教室裡總是瀰漫著一股濃烈的大蒜味。人們傳說這是屈拉教授為了避開以前在羅馬尼亞遇到過的一個吸血鬼。屈拉一直擔心那個吸血鬼會有一天跑回來找他。他那頂纏頭巾狀的帽子,據他自己講是某個非洲王子為了感謝他幫忙趕走一個難纏的還魂殭屍而送給他的。不過,大家都不怎麼相信這個故事。



    因為有一次謝默斯。范尼更好奇地問他是怎麼大戰還魂殭屍時,屈拉的臉馬上就紅了,還藉故談起天氣以轉移話題。



    而且大家發現屈拉的頭巾帽子總是散發著一種奇特的味兒,威斯裡家的雙胞胎堅持說那也是大蒜的味道。如此說來,屈拉對吸血鬼的防衛真是從頭到腳,武裝到了牙齒呢。



    哈利發現他與班上其他同學的差距並不大,這使他悄悄鬆了一口氣。大部分同學都是來自一般家庭,而且都跟他一樣,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女巫或男巫。這兒實在有太多東西要學了,即使像羅恩那樣的人也沒有超前太多。



    對哈利和羅恩來講,這個星期五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他們終於可以成功地找到去大廳吃早餐的路,而且一次都沒有錯!



    「今天咱們拿到了什麼?」羅恩往他的麥片粥裡加糖時,哈利問。



    「兩份史林德林學生作的藥劑,」羅恩說。「史納皮是史林德林隊的頭兒。他們說,他會喜歡這個——我們很快就可以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真希望麥康娜會幫助我們。」哈利說。麥康娜是格林芬頓隊的頭兒,可是她前日還是給了他們一大堆作業。



    這時候,郵件送到了。哈利現在已經可以習慣了,但是第一天早上他真的吃了一驚。那天吃早餐時,幾乎一百隻貓頭鷹尖叫著飛進大廳。它們在每張桌子上方盤旋,直到它們看到它們的主人並把信件和包裹扔到主人們的膝蓋上為止。



    海維到目前為止都還沒給哈利梢過信件。她有時會飛過來啄一下哈利的耳朵,吃一片烤麵包後,就和其它的校園貓頭鷹一起飛回去睡覺。但是,今早她飛到了果醬瓶和糖碗之間,把一封信扔進哈利的盤子裡。哈利馬上就把它拆開了。



    「親愛的哈利:(信裡的字寫得可真糟糕。)



    我知道你這個星期五下午有假,所以我想請你三點鐘的時候來這兒和我喝杯茶,如何?我想聽聽你這一周來的生活情況。請讓海維把答覆帶回給我。



    哈格力哈利問羅恩借了支羽毛筆,在紙條的背面飛快地寫上「太好了,到時見!」



    就讓海維把信悄走了。



    對哈利而言,能和哈格力談談實在太好了。因為到目前為止,藥劑學已經成了哈利覺得最糟糕的課程了。



    在學期初的宴會上,哈利就已經發覺教藥學的史納皮教授不是很喜歡他。到第一堂藥學課結束時,哈利發現——他簡直是厭惡他!



    藥學的課程是在一個地牢裡上的。地牢裡邊可比城堡上面冷多了,陰森恐怖,四周的牆上還擺滿了玻璃瓶子,瓶裡面漂著的都是醃製動物的屍體,真讓人毛骨驚然。



    和費立維克教授一樣,史綱皮教授以點名的方式開始他的第一堂課。同樣地,念到哈利的名字時,他停了一下。



    「哈,對,」他低聲說,「哈利。波特。我們學校新來的——名人哪。」



    傑高。馬爾夫和他的死黨克來伯和高爾用手捂著嘴偷笑起來。



    史納皮點完名,嚴肅地看著大家。他的眼睛像哈格力的眼睛一樣烏黑,可是裡邊找不到一絲哈格力眼睛裡所具有的溫暖。他的一雙眼睛冷冰冰,空洞洞的,讓人看了想起深黝的隧道。



    「你們到這兒來,是要學習製藥的津妙技術。」史納皮說。他的聲音很低,近乎耳語,但是每一個字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和麥康娜教授一樣,史納皮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能輕而易舉地讓學生們保持安靜。「由於這裡有些只會亂揮魔法棒的蠢才,所以你們中的許多人都不大相信這就是魔法。我並不奢求你們會真正地懂得製藥技術的美妙之處。想想看,用大汽鍋煨藥材時,藥水慢慢地沸騰,白色的煙霧裊裊升起……還有人體靜脈裡流淌的液體,那具有無比津妙力量的液體……簡直能讓你的心醉掉,讓你的所有感官著迷……我能教會你們怎樣罐裝名譽,怎樣釀造光榮,甚至說……儲存死亡……只要你們不要像我以前教的那一幫蠢才們一樣愚蠢就行。」



    聽了史納皮的這一番話,教室裡更加安靜了。哈利和羅恩偷偷地交換了一下眼色。而荷米恩。格林佐則坐得直直的,屁股只沾了一點兒椅子邊,好像這樣就能向史納皮證明,她絕不是蠢才似的。



    「波特!」史納皮突然把哈利叫起來,「如果將水仙花球莖的粉末加入苦艾的汁液裡,這樣會有什麼後果?」



    什麼的粉末加入什麼的汁裡去?哈利偷眼看了一下羅恩,看來羅恩和他一樣茫然,但是荷米思就拚命把手舉得高高的。



    「我不知道,老師。」哈利低聲答道。



    史綱皮努了努嘴,嗤地笑了。



    「嘖嘖,看來名氣大也不過如此。」



    他完全不理荷米恩舉得高高的手。



    「那好,再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要求你去找一塊胃石,那麼你會到哪裡去著手找?」



    荷米恩又把她的手舉得盡可能的高,高到她的那隻手好像要離開她的身體飛到半空去似的。可是哈利連一點點關於胃石的概念都沒有。他竭盡全力不去看馬爾夫、克來伯和高爾,那三個傢伙正笑得全身打顫呢。



    「我不知道,老師。」



    「難道你上課之前從來不先預習的嗎?啊?波特?」



    哈利竭力使自己面對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他的確曾經看過一遍課本,可是史納皮該不會要求他只看一遍就把那本《巫術藥草與菌類千例》中的每一個字都記得吧?



    史綱皮還是沒理會荷米恩抖動的手。



    「草烏和烏頭,它們有些什麼不同之處?」



    這一次,荷米恩站了起來,她的右手都快舉到地牢的頂部了。



    「我不知道。」哈利低聲說,「不過,我想荷米恩是知道的。你幹嘛不問問她?」



    一些同學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利瞥了一眼謝默斯,謝默斯則向他眨了眨眼。然而史綱皮一點兒都不高興。



    「坐下。」史納皮瞪著哈利,「剛才問的幾個問題,水仙花球莖和苦艾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種很厲害的安眠藥,人們把它叫做死亡之網。胃石則是在羊的胃裡找到的結石,它是很多種毒藥的剋星。而草烏和烏頭,指的是同一種植物,它們都是一種叫附子的植物的俗稱。怎樣?你們為什麼不把這些知識抄下來?」



    地牢裡馬上蚤動起來,大家都快拿出了羽毛筆和羊皮紙。史綱皮又說:「波特你剛才對老師的無禮頂撞,我決定要扣掉你一分。」



    之後的幾節藥學深裡,情況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史綱皮讓同學們分成兩人一組,教他們如何混合幾種簡單的藥草來治療燙傷。他穿著他那件寬大的黑斗篷在地牢裡走來走去,看他們怎樣稱那些乾等麻和磨碎了的蛇牙。幾乎每一個人都挨了罵,只有馬爾夫倖免於難。看來史納皮有點喜歡馬爾夫,他告訴大家,要好好地看看馬爾夫是怎麼做的。當酸性的綠霧從燉著的蛞蝓角上冒起,發出一陣陣嘶嘶的時候,馬爾夫他處理得多麼好啊!尼維爾卻不知道鼓搗了些什麼,他居然把謝默斯的大汽鍋燒穿了,他們偎著的藥汁順著地勢到處流,在同學們的鞋子上燙出一個又一個小洞洞。不到一會兒,整個班的學生都站到他們的桌子上去了。只有尼維爾沒來得及跳上桌子,結果,被徹底燒壞的大汽鍋倒了下來,藥汁濺得他全身都是。他的手臂和退都被燙紅了,尼維爾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傻瓜!」史綱皮咆哮著,用他的魔杖一揮就把地上亂濺的藥汁弄乾淨了。



    「把汽鍋從火上提起來之前,你是不是把豪豬尖刺扔進去了?」



    尼維爾鼻子上的小瘡一個個紅得發亮,好像馬上就會爆開。現在他哭得更起勁了。



    「帶他到醫務室去。」史納皮吩咐謝默斯。接著,他盯著坐在尼維爾旁邊的哈利和羅思,低聲說:「你——波特——你為什麼不告訴尼維爾燉這種藥時是不能加入豪豬尖刺的?你是想著,他要是做錯了,你就有好戲看了,對不對?我要再扣掉你一分!」



    這是不公平的!哈利張大嘴正要反駁,羅恩從他們的汽鍋下踢了他一腳,暗示他別幹傻事。



    一個小時之後,他們走出了地牢。哈利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入學才一周他就已經被扣掉了兩分!為什麼史納皮這麼討厭他?



    「嘿,哈利!你得振作起來!」羅恩說,「史納皮也經常扣弗雷德和喬治的分啦,他不會是針對你的。對了,我能夠和你一起去拜訪哈格力嗎?」



    星期五下午四點五十五分,哈利和羅恩離開城堡,穿過草地,往哈格力家走去。



    哈格力住在森林邊上的一間小木屋裡,他的房子門前總放著一副石弓和一雙橡膠雨鞋。



    哈利伸手敲了敲門,裡邊馬上傳來一陣叫人害怕的跑動聲,一隻狗狂吠著向門這邊跑過來了。接著聽到哈格力高聲叫嚷:「回來,弗蘭!回來!」



    哈格力打開一點點門,在門縫裡露出他那張毛茸茸的大臉:「請稍等一會兒。



    嘿,弗蘭,你快回自己窩裡去。「



    哈格力讓他們倆進來,然後和他的那只巨型的黑色大丹狗弗蘭激烈鬥爭了一會兒,才把弗蘭的項圈給拉住。



    屋裡邊只有一間房,房間的頂部掛著火退和風雞。火爐上,一隻銅水壺正煮著開水。在角落裡有一張巨大的床,床上胡亂地扔著一張千縫百補的棉被。



    「隨便坐,隨便坐!當自己家裡一樣好了。」哈格力說。他放開弗蘭,弗蘭「呼」地一下子撲到羅恩身邊,親爇地恬了恬羅恩的耳朵。和它的主人哈格力一樣,弗蘭也只是看上去有點凶而已。



    「他叫羅恩。」哈利告訴哈格力。哈格力正忙著把開水倒進一個大茶壺裡,又端來一盤蛋糕卷。他看了一眼羅恩,注意到了羅恩臉上的雀斑,說:「你也是威斯裡家的孩子吧?我可花了好多時間在這禁林裡追逐那對雙胞胎呢!」



    哈格力的蛋糕卷差點兒沒把哈利和羅恩的牙齒給磕了下來,但是哈利和羅恩假裝著很享受的樣子。他們把這一周來的學習生活情況對哈格力講了。弗蘭則把它的巨頭擱到哈利的膝蓋上睡大覺,還流口水弄濕了哈利的衣服。



    聽到哈格力把門房費馳叫做「那個老傢伙。」哈利和羅恩心裡可高興了。



    「至於那隻老貓,叫什麼來著?諾麗絲夫人,待我有空時我會介紹弗蘭和它認識認識的。那傢伙,每一次我到學校裡去,它總愛跟著我,怎麼也擺脫不了。哼,肯定是費馳授意它這麼幹的。」



    哈利又把史綱皮上課時怎麼針對他的事告訴哈格力。哈格力也和羅恩一樣勸哈利不用太擔心,史納皮那個傢伙幾乎是對每一個學生都沒有什麼好感的啦。



    「但是,他真的好像很討厭我。」



    「胡說!」哈格力說,「他幹嘛要討厭你呢?」



    但是哈利覺得好奇怪,哈格力說話時幹嘛連看都不敢看他?



    「你的兄弟查理近來怎樣了?」哈格力問羅恩,「我挺喜歡他的,當然啦,還有他那些奇怪的寵物。」



    哈格力幹嘛要轉移話題?哈利心裡更加奇怪了。羅恩跟哈格力大講查理養的丑龍時,哈利看到茶壺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張紙,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從《先知日報》上剪下來的:格林高斯銀行劫案調查近況。



    發生在7月31日晚的格林高斯銀行大劫案目前仍在調查中。



    有關人士相信是某些黑女巫或黑巫師干的。



    格林高斯裡的小妖們今天堅持說他們什麼也沒幹。事實上劫案發生當天,保險庫裡早就空了。



    「但是我們不會告訴你那裡邊有些什麼,讓我們靜觀事態的發展!」今天下牛,格林高斯的發言人如此說道。



    哈利記得在火車上羅恩曾經告訴他,有人打算打劫格林高斯,不過羅恩沒有對他提及確切的日期。



    「哈格力!」哈利嚷起來,「劫案發生那天,剛好是我的生日!



    那時我們也在那兒待過!「當然啦,但哈格力根本不敢和哈利的眼神接觸。他低聲咕餓了幾句,又遞幾塊蛋糕卷給哈利。哈利仔細地把那份剪報再讀一次。



    「事實上劫案發生當天,保險庫裡早就空了。」可是這不能說保險庫因此就被清空了吧?如果說,只是把那個髒兮兮的小包裹拿出來,就可以叫做提領一空的話,哈格力確實是在當日把713號地下金庫提領一空。難道那就是搶匪想要找的東西嗎?



    哈利和羅恩走回城堡裡吃晚飯時,兩個人的口袋裡都裝滿了哈格力家那些硬得像石頭似的蛋糕卷。怎麼說呢?他們倆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哈格力啊!哈利想,哈格力有沒有及時去取回那個小包包。



    那小包現在到哪裡去了呢?還有,哈格力是不是知道什麼關於史納皮的事,但是他不願意告訴哈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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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午夜決鬥

    哈利比誰都想快點可以學習快迪斯。



    「我不知道你坐上去會不會像傻瓜,」羅恩說,「不過,據我所知,馬爾夫一直為他的快迪斯而自豪,而且我敢打賭他現在肯定又在吹噓自己。」



    馬爾夫的確正在大談即將要上的飛行訓練課。他大聲地抱怨一年級的小鬼們根本沒資格加入豪斯飛行訓練隊,他講了好久,當然也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他把那個他從直升飛機上利用快迪斯逃生的故事又吹了一遍。其實,吹噓自己有飛行經驗的人也不止馬爾夫一個,謝默斯。范尼更就到處跟人說,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騎著大掃帚在原野上空漫遊了。羅恩也煤蝶不休地大講他經常用查理的那把舊掃帚到處滑翔。幾乎每一個來自巫術家族的孩子都在談論快迪斯。羅恩已經和同宿舍的迪恩。湯姆斯就足球的問題辯論了一場。羅恩實在搞不明白足球賽有什麼好刺激的,二十幾個人,一個球,又不准飛起來,多無聊!羅恩甚至想勸迪恩離開漢姆足球隊呢。



    尼維爾長到那麼大都還沒坐過一次掃帚,因為他的奶奶從來就不准他接近任何一把掃帚。哈利倒覺得尼維爾奶奶這個決定無比英明,誰都知道啦,尼維爾是個走在地上都會發生很多意外的人,誰敢放心讓他到天上去?



    荷米恩也和尼維爾一樣的緊張。因為這種實踐性工作可不比從書本裡背知識來得容易——況且她也從來沒飛過。星期四吃早餐時,荷米恩決定把她從一本叫《快迪斯大觀》的書裡學到的飛行技巧傳授給同學們。她這個決定可把大家給煩死了。



    尼維爾倒聽得聚津會神,連一個字都不放過。他真希望這會幫助他能牢牢地坐在大掃帚上。這時候貓頭鷹郵差們來了,荷米恩的長篇大論不得不被打斷,這讓大家都鬆了口氣。



    自從接到哈格力的信後,哈利再也沒有收過別的什麼。馬爾夫馬上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的貓頭鷹經常從家裡給他悄來一包又一包的糖果,他次次都神氣活現將把那些糖果嘩地倒到桌子上。



    尼維爾的貓頭鷹從他奶奶那兒為他捎來了一個小包裹。尼維爾興奮地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個有著大理石花紋的玻璃球,裡面好像瀰漫著神秘的白煙呢。



    「呀,是記憶之球!」尼維爾興奮地向大家宣佈,「奶奶知道我老愛忘東西,所以送了我這個!要是我忘了什麼的話,這個球就會提醒我。看,只要緊緊地抓住它,如果它變成紅色……呢……」他吃了一驚,因為記憶球忽然發出了耀眼的紅光:「你忘了要做一件事!」



    尼維爾拚命地想,究竟自己忘了做什麼呢?這時候,傑高。馬爾夫剛好從他們的桌子邊經過,一下子就把記憶球搶到了手中。



    哈利和羅恩馬上跳了起來,他們倆早就想揍馬爾夫一頓了,可麥康娜教授比他們倆更快,一下子就出現了。



    「發生了什麼事?」



    「馬爾夫搶了我的記憶球!」



    馬爾夫做了個怪相,把球扔回桌子上。



    「看看都不行!」他扔下這麼一句,就大搖大擺地走了。他的兩個死黨克來伯和高爾也趕緊跟了上去。



    下午三點半,哈利、羅恩,還有其它同學,懷著興奮的心情準備上他們的第一堂飛行訓練課。他們跑下樓梯,穿過草地,來到禁林外邊。今天的天氣可真好,清朗於爽,草地上綠色的小草微微地漾著細浪,輕輕地拂過他們的腳踝,讓人感覺舒服極了。不遠處,禁林裡的樹木也在隨風擺動。



    史林德林的學生早已到齊。地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二十支大掃帚。哈利曾經聽過弗雷德和喬治。威斯裡抱怨學校裡的大掃帚質量不大好。他們說有些掃帚會在你飛到高空的時候發顫,有些掃帚則總愛往左偏。



    這時,他們的老師胡施夫人來了。她長著一頭灰色的短髮。她的一雙黃色的眼睛,就好像鷹的眼睛一樣鋒利。



    「嘿,你們呆呆地站在那兒幹嘛?」她大喝道,「每一個人都給我站到掃帚邊上去!快,快點!」



    哈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掃帚。好舊呀,還有許多枝條突了出來,醜死了!



    「把你們的右手伸到掃帚上方,」胡施夫人站在隊伍前面說,「然後大聲說:」



    起來!『「」起來!「大家一齊叫道。



    哈利的掃帚馬上就跳到他的手裡了。別的同學可沒他那麼得心應手。荷米恩。



    格蘭佐的掃帚只是在地上滾了滾,尼維爾的掃帚更是動都沒動。大概騎掃帚和騎馬差不多吧,你要是心裡先怯了,馬就會不服你騎的,掃帚也一樣,哈利想。尼維爾低聲嘟著說他寧願用腳在地上走路也不願騎掃帚在天上飛。



    胡施夫人為大家做了一次騎掃帚的示範,並且教導他們怎樣才不致於坐不穩掃帚而滑下來。做完示範後,胡施夫人讓大家各自練習一次,她自己就在隊伍中走來走去,糾正他們錯誤的坐姿。哈利和羅恩心花怒放,因為胡施夫人大聲訓斥馬爾夫,說他的坐姿一點都不正確。



    「現在,你們留意我的哨聲。我一吹哨子,你們就用力往地面一蹬。」胡施夫人說,「緊緊抓住你們的掃帚,試著上升幾英尺高,然後向前慢慢滑行,再回到地上來。好,注意,聽我的哨聲——三……」



    但是尼維爾實在太緊張了,還沒等胡施夫人吹哨,他的腳就不由自主地往地上一蹬,「呼」地就飛了起來。



    「你這孩子,快給我回來!」胡施夫人大叫。可是尼維爾飛得太快了,就像一枚從香擯瓶裡蹦出去的木塞子——十二英尺——二十英尺!哈利看到尼維驚恐萬分,他的臉嚇得煞白,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哇,不好了,他好像沒抓穩掃帚……滑下來了!



    砰!一聲巨響,尼維爾臉朝下摔進一堆草裡!他的掃帚卻還在不斷地往上升,搖搖晃晃地往禁林那邊飛過去,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胡施夫人彎下腰去為尼維爾作檢查,她的臉就跟尼維爾的一樣白。



    「手腕摔斷了。」哈利聽到胡施夫人低聲說,「來吧,小傢伙——沒事的,試著站起來。」



    胡施夫人轉頭看著其餘的同學,說:「在我送這位同學到醫務室的時候,誰都不可以擅自試飛。誰敢亂動,誰就給我滾蛋!明白嗎?小傢伙,來,我們走吧。」



    尼維爾早已哭得稀哩嘩啦了,捧著他的斷了的手腕,在胡施夫人的攙扶下蹣跚地離開了。



    兩人剛一走遠,馬爾夫就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都看到那傢伙的表情了?哈哈,真是個大笨蛋!」



    史林德林的其它學生也紛紛笑了起來。



    「住口,馬爾夫!」帕維提帕提看不下去了。



    「噢噢,為小笨蛋抱打不平的來了?」史林德林中有個叫珀茜。



    帕金森的醜女孩說,「真想不到呢,帕維提你居然喜歡那個愛哭的小胖子。」



    「看!」馬爾夫猛地衝出隊伍,在草地上撿起一件東西。「這不是那個小笨蛋的老祖母送給他的東西嗎?」



    陽光下,記憶之球在他手裡閃閃發光。



    「把它放回原處,馬爾夫!」哈利怒憤地叫嚷。每一個人都靜了下來,靜觀事態的發展。



    馬爾夫不懷好意地笑了。



    「嗯,我想我應該把它藏到某個地方去,讓那個小笨蛋好好地找一找——哦,我想到了——放到樹上去怎樣?」



    「把它放回原處!」哈利大喝道。但是馬爾夫已經跨上他的掃帚並且飛了起來。



    那傢伙果然沒有撒謊,他的飛行技術的確不錯。他L到一棵標樹的最高處,向哈利挑釁:「來呀!夠膽就上來拿!波特!」



    哈利一把抓起他的掃帚。



    「不要去!」荷米恩大叫,「胡施夫人告訴我們誰也不要動——而巨你老是給我們帶來麻煩!」



    哈利壓根兒沒理會她,哈利現在爇血沸騰,連耳根都紅了。他馬上跨上他的掃帚,用力往地上一蹬,掃帚就帶著他飛到了半空裡。哈利的頭髮都被半空中的勁風刮亂了,他的衣服也被刮得呼呼作響——這個危險的舉動反倒使哈利意識到有些東西他完全能憑自己的力量控制好!哈利心中充滿喜悅,實在太簡單了!實在太神奇了!他拉了拉掃帚頭,讓它飛得更高點。這時,他聽到地面上的女孩子們大聲尖叫和羅恩的大聲讚美。



    哈利讓他的掃帚飛到馬爾夫的對面停下來,馬爾夫看得目瞪口呆,像個白癡似地呆在半空中。



    「把那個球放回原處!」哈利大聲說,「否則我會一腳把你從你的掃帚上踢下去!」



    「哦?是嗎?」馬爾夫勉強笑了笑,他看來似乎有點慌了。



    不知怎的,哈利突然十分清楚應該怎麼去控制掃帚。他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掃帚,往上輕輕一提,掃帚就像一枚出膛的火箭炮般帶著他直奔馬爾夫。馬爾夫差點兒就給撞上了,幸虧他避得快。



    哈利呼地在半空中來了一個漂亮的轉彎,而裡坐得穩穩地,一點慌亂都沒有。



    一些同學更在地上大聲地拍起掌來。



    「在這兒,你的那兩個豬朋狗友克朱伯和高爾可幫不了你啦,馬爾夫!」哈利高興地叫。



    想到這一點,馬爾夫也有點慌了。



    「那麼,希望你能接住它!哈哈!」馬爾夫大叫一聲,把那只玻璃球往空中一扔就趕緊飛回地面。



    哈利看得一清二楚,那只玻璃球先是往上彈,接著就往下面掉。他抓住掃帚,調頭往下直奔玻璃球而去——他這一撲的速度可真快,一秒鐘之後就差不多追上那只球了。耳邊風聲和大家的驚叫聲混雜在一起。這時,他伸出右手——在離地還有一英尺的地方,哈利抓住了它!而且還剛好來得及調整他的掃帚的方向!哈利緊緊地握住記憶球,輕輕地從掃帚上跳了下來,穩穩地站在草地上。



    「哈利。波特!」



    哈利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麥康娜教授直往他們這邊走過來。她走得很快,說:「你們……你們……」



    麥康娜教授氣得快說不出話了,她鼻樑上的眼鏡似乎都在顫抖:「……你居然敢……這會摔斷你的脖子……」



    「這不是哈利的錯,教授……」



    「帕提,別吵!」



    「可是,馬爾夫他……」



    「夠了,威斯裡,我不要再聽了。波特,馬上跟我走!」



    臨走前,哈利瞪了馬爾夫一眼,他的兩個跟班克來估和高爾正得意洋洋地衝他扮鬼臉。麥康娜教授開始往城堡那邊走過去,哈利機械地拖著退跟在後邊。完了,肯定要被開除了!哈利絕望地想。



    他想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辨護幾句,可是喉嚨裡好像堵住了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麥康娜教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看都不看哈利一眼。哈利必須小跑著才能跟上她。唉,現在自己可闖了大禍了,到這兒來學習可還不夠兩個星期呢!看來十分鐘之後,他就得收拾東西走人了。當達德裡看到自己出現在家門前時,會怎麼說他呢?



    走上前面的台階,再走上裡面的大理石樓梯,麥康娜還是一言不發。她大力地推開每一扇門,快步穿過走廊,哈利可憐巴巴地拚命跟著。可能她要把他帶到丹怕多校長裡去。哈利開始想到哈格力,他不正是被開除了的嗎?現在他只能呆在禁林邊上當個狩獵場的管理員。也許自己還會被允許呆在這兒當哈格力的助手吧?想到這個悲慘的命運,哈利的胃都翻騰起來了。到那時候,羅恩和其他同學會成為巫師,而他,哈利。波特,只能在禁林邊上扛著哈格力的大背包踟躅而行,像個小老頭兒。



    麥康娜教授在一間教室外停下來了,她推開門,伸了個頭進去:「不好意思,費立維克教授,打擾你一下,能不能讓伍德出來一會兒?」



    「木頭?(英文中」伍德「與」木頭「拼寫與發音相同)」哈利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麥康娜教授打算用木棒來打他一頓嗎?



    伍德其實是一個人的名字,那是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身體長得相當結實。他從費立維克教授的課室裡走了出來,看他一臉迷惑,似乎也不知道麥康娜教授要做什麼。



    「你們兩個跟我來。」麥康娜教授說,他們一路走過走廊,伍德好奇地看了哈利好久。



    「在這兒。」



    麥康娜教授領著兩人走進一間教室。教室裡空蕩蕩的,只有喧嘩鬼皮維斯正忙著在黑板上亂塗亂劃。



    「皮維斯,你給我出去!」麥康娜教授喝道。皮維斯用力把粉筆往粉筆盒裡一扔,罵罵咧咧地一溜煙跑了。麥康娜教授關上門,轉身看著眼前兩個男孩子。



    「波特,這位是奧立弗。伍德。伍德——我幫你找了一位搜索員。」



    伍德臉上的表情馬上由迷惑轉成興奮:「你說得是真的嗎,教授?」



    「當然。」麥康娜教授清清楚楚地說。「這個男孩天賦異稟,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孩子。剛才是你第一次騎上掃帚的,對嗎?波特?」



    哈利點了點頭。他還沒弄清要發生什麼呢,不過好像並不是要開除他出校。太好了!哈利那一直只會機械地移動的退終於有了點點知覺了。



    「他在做了一個五十英尺高的俯衝之後,用他的手抓住了一件正在下落的物體。」



    麥康娜教授告訴伍德。「而他自己竟能毫髮不傷地落地!這種能耐,就算是查理。



    威斯裡都沒有。「



    伍德非常高興,好像他多年來的夢想馬上就能實現了似的。他盯著哈刮,興奮地問:「你看過快迪斯比賽嗎?」



    「伍德是格林芬頓飛行隊的隊長。」麥康娜教授解釋道。



    「他簡直是大生的當搜索員的材料!」伍德繞著哈利轉了又轉,盯著他看了又看。「身體輕盈,反應迅速……我們得給他找個合適點的掃帚才行。教授,你說哪一種合適點呢?『靈光2000』型掃帚還是『第七號清潔者』型掃帚好呢?」



    「我會告知丹伯多教授並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一下規則,讓一年級的學生參加。上帝保佑,我們現在有一支比去年更強大的隊伍了。自從上個比賽中我們被史林德林隊打敗之後,我已經有好久不敢去看史納皮那得意洋洋的臉了……」



    麥康娜教授用她那眼鏡後的眼睛嚴厲地看著哈利,說:「我希望你會努力地訓練,波特。否則的話,我就會改變我的主意,好好地懲罰你!」



    接著她出人意外地笑了:「你的父親一定會很自豪的。你知道嗎?你父親可是一位很棒的快迪斯比賽選手。」



    「你不是說笑吧?」



    吃晚飯的時候,哈利把下午他跟著麥康娜教授離開草地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羅恩。羅恩當時正準備把一塊牛排羊腎薄餅放進嘴裡,一驚之下,居然連嘴裡的薄餅都忘了嚼。



    「搜索員?」他問,「可是從沒有一年級生……你將會是豪斯杯選手中最年輕的一個!有多少年沒有年紀這麼小的選手參賽啦?」



    「……一百年吧!」哈利往嘴裡塞了一塊薄餅,寒糊不清地說。



    下午興奮了那麼久,現在他覺得非常餓。「是伍德告訴我的。」



    羅恩又震驚又好奇,他呆呆地坐在那兒看著哈利,一句話都說不了。



    「下一周開始,我就要參加正式的訓練了。」哈利說。「對了,先別告訴別人,伍德希望我們能保持秘密。」



    弗來德和喬治走進大廳裡,他們發現了哈里就走了過來。



    「幹得不錯,小傢伙!」喬治低聲說。「伍德都告訴我們了。咱們現在同在一個隊啦——夥計!」



    「我跟你說,我們今年非得把那快迪斯大賽的獎盃奪過來不可。」弗來德說,「自從查理離校後,我們還沒有贏過一次呢。可是今年不一樣了,我們非叫他們大吃一驚不可!哈利,你要好好幹,伍德對你期望很高,他幾乎是跳著告訴我們這個的。」



    「好了,我們得走了。李。喬丹認為他已經找到了一條能通向校外的秘道。」



    「我敢說就是我們在第一周裡找到的那條,就在那個可惡的格雷戈利雕像後面罷了。嗯,我們走了,再見!」



    弗來德和喬治前腳剛走,幾個不受歡迎的人物後腳就出現了:馬爾夫在克來伯和高爾的護衛之下走了過來。



    「在吃你的最後晚餐嗎?波特?你準備搭什麼時候的火車回你的馬格人世界去?」



    「剛才讓你逃掉是你的幸運。怎麼,帶著你的豬朋狗及過來幹什麼?欠揍啊?」



    哈利冷冷地回答。他當然不會把克來伯和高爾放在眼裡,因為這大廳裡老師太多了,雙方都只能衝著對方捏捏指關節和擰擰眉頭而已。



    「我隨時樂意奉陪!」馬爾夫說,「就今天晚上,怎麼樣?我們兩人來一場巫師之間的決鬥。只許用魔法杖,不准找幫手。怎麼樣?我看你連什麼是巫師之間的決鬥都還不知道吧?」



    「他當然知道。」羅恩說,「我就是他的替補,你的替補呢?是誰?」



    馬爾夫看了看克來伯和高爾,心裡對兩人作了一番估量。



    「克來伯是我的替補。」他說,「那麼就約定半夜吧。我們在紀念品展覽室裡見,那兒經常不上鎖的。」



    馬爾夫走了之後,羅恩和哈利你眼看我眼。



    「什麼是巫師之間的決鬥?」哈利問。「還有,為什麼你說你是我的替補?」



    「哦,所謂替補,就是在你戰死之後接替你繼續戰鬥的人。」羅恩漫不經心地說,拿起他那塊涼了的薄餅,一口塞進嘴裡。瞥了一眼哈利的表情後,羅恩很快地又加了幾句:「通常只有很特別的決鬥才會死人啦!只有真正的巫師們才有這種能力。你和馬爾夫嘛,最多就互相對打一番。畢竟你們兩個都還不懂什麼真正能殺人的巫術。我想,那傢伙一千個希望你會出口拒絕他的挑戰。」



    「假如我的魔法杖幫不了我忙呢?」



    「那就乾脆扔掉魔法杖,對著那傢伙的鼻子送他一拳嘗嘗!」羅恩給哈利出了個主意。



    「打擾了。」



    兩人抬頭一看,原來是荷米恩。



    「難道我們想安安靜靜地吃頓晚飯都不行嗎?」羅恩說。



    荷米恩不理他,她衝著哈利說:「剛才我聽到了你和馬爾夫說……」



    「真希望你沒有聽到。」羅恩低聲響咕。



    「……你最好不要夜裡起來在學校裡走來走去。假如你被抓住的話,想想格林芬頓將會因你而被扣掉多少分!你得為此而負責!



    哼,你太自私了!「」無論怎樣都不關你事!「哈利回答道。



    「再見!」羅恩說。



    晚上哈利在床上躺了好久都還沒睡著。迪恩和謝默斯早就倒頭呼呼大睡了(尼維爾還在醫務室沒回來)。哈利想,今天可真是發生了好多事情哪!羅恩剛才一直在碟蝶不休地給他出主意,比如說「如果那傢伙想詛咒你的話,你可得趕快避開,因為我可不怎麼會解咒。」今天晚上他們溜出去的話十有八九會被可惡的管理員費馳和他的諾麗絲夫人抓住。哈利覺得自己是在賭運氣。難道今天還要再違反一項紀律嗎?可是馬爾夫那張冷笑著的臉老在黑暗中浮現——這可也是一次能直接面對面地打倒馬爾夫的好機會。哈利實在不想錯過。



    「十一點半了。」羅恩湊過來說,「我們該動身了。」



    他們飛快地穿上衣服,拿起魔法杖,躡手躡腳地走出宿舍,沿著螺旋梯往下走一直來到公共休息室裡。火爐裡還有些餘燼未燃盡,在微光的映射下,所有的椅子後都拖著一道長長的黑色影子。



    正當他們走到出口的那幅肖像那兒時,椅子後面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哈利,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去做那樣的事情!」



    「啪」的一聲,有人點著了一盞燈。是荷米恩!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外套,衝著他們倆皺眉頭。



    「你!」羅恩氣急敗壞地大嚷,「快滾回你的床上去!」



    「我會告訴你哥哥的!」荷米恩很生氣,「看來我應該告訴班長伯希,他肯定會阻止你們這樣幹的!」



    哈利覺得這世界上再沒有誰比荷米恩更令人心煩了。



    「咱們快走!」哈利招呼羅恩。他推開肥大嬸居住著的那幅畫像,爬進出口。



    荷米恩可不願意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他們兩個。她也爬進了出口,緊緊地跟著羅恩不放。她一邊爬,一過氣呼呼地說個不停,活像一隻生氣的母鵝:「哼,你們究竟有沒有想過格林芬頓的聲譽?



    你們究竟有沒有為自己著想過?我可不想讓史林德林那幫傢伙贏了豪斯林去。



    哼哼,我上次在變形魔咒比賽裡從麥康娜教授那兒好不容易拿到的加分,現在肯定要給你們丟光了廣「你別跟著我們!」



    「好,我走!不過我已經警告過你們了。明天你不得不收拾東西離開學校的時候,你們就會明白我的一片好心了!你們這些……」



    但是他們現在都回不去了!荷米思爬回去推肥大嬸的肖像時,發現胖大嬸的那張肖像已經變成了一片空白。那肥大嬸肯定是跑到別的肖像那兒串門去了!荷米恩現在被困在格林芬頓塔裡了!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荷米思不禁失聲尖叫起來。



    「那是你的事情了。」羅恩說,「我們可要走了。你害我們差點兒遲到了。」



    他們倆繼續往裡走,還沒走到盡頭,荷米恩就氣喘吁吁地趕上來了。



    「我要跟著你們。」她說。



    「不要!」



    「你以為我會傻傻地站在那裡等費馳來抓我嗎?我得跟著你們。



    要是費馳發現了我們三個,我就告訴他我是來阻止你去幹傻事的。「」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羅恩大聲說道。



    「你們兩個快別吵了!」哈利急促地說,「我好像聽到了一點聲音。」



    那是一種沉重的鼻子呼吸聲。



    「諾麗絲夫人?」羅恩緊張地在黑暗中四處張望,低聲說。



    原來那並不是諾麗絲夫人,那個聲音居然是尼維爾發出來的!



    他蜷在地板的一角里,正在呼呼大睡呢!他們急忙跑過去,尼維爾這才猛地醒過來。



    「天哪!太好了,你們終於找到了我!我已經在這兒呆了好幾個鐘頭,因為我把回臥室的新口號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別叫得那麼大聲!那個新口號是『豬鼻子』,可是現在你知道也沒有什麼用,因為胖大嬸不知到哪裡串門去了。」



    「對了,尼維爾,你的手腕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尼維爾伸出手來,說,「波姆弗雷夫人不用一分鐘就把我的手腕治好了。」



    「那太好了!嗯,尼維爾,我們現在得到別的地方去,你先呆在這兒,我們待會兒再回來找你……」



    「別留下我一個人!」尼維爾馬上爬起來,「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裡。剛才吸血鬼巴輪已經來過兩次了。」



    羅恩低頭看了看手錶,很不耐煩地看著荷米恩和尼維爾兩人,說:「你們兩個真麻煩!要是我還記得屈拉教的定身術是怎麼用的話,我一定會拿你們兩個來開刀!」



    荷米恩張了張嘴,似乎想告訴羅恩定身術究竟應該用在何處,但哈利示意她別說話,然後招手叫大家繼續往前走。



    午夜的月光從高高的窗戶外透進來,在走廊上投入斑駁的陰影。他們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走著,每拐一個彎,哈利都以為費馳或諾麗絲夫人發現了他們。但是今天晚上他們出奇的幸運,從樓梯上到三樓,一直到走進紀念品展覽室,居然平安無事。



    馬爾夫和克來估不在裡面。陳列著紀念品的玻璃櫃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見,櫃裡的獎盃、盾形徽章、鍍金器皿和所有的鑄像都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他們一個個側身溜進門,警覺地打量著室內的每一個角落。哈利拔出了他的魔法杖,以防馬爾夫突然跳進來動手。然而,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馬爾夫和克來伯還是沒有出現。



    「他遲到!那傢伙肯定是個膽小鬼。」羅恩低聲說。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聲響,大家嚇得差點跳起來。哈利剛想舉起他手中的魔法杖,這時有人說話了——這不是馬爾夫的聲音。



    「小乖乖,給我好好地嗅嗅,他們可能正藏在某個角落裡呢。」



    是費馳在和他的貓諾麗絲夫人在說話!天哪!哈利驚恐萬分,拚命揮動魔法杖示意另外三人馬上跟他走。於是,大家躡手躡腳地向門那邊跑去。當他們聽到費馳走進紀念品展覽室時,尼維爾慌得手忙腳亂,他的長袍幾乎把他纏住了。



    「他們肯定在這裡邊,」大家聽到費馳在自言自語,「肯定藏在某處。」



    「走這邊!」哈利小聲說。其餘三人早就嚇得僵掉了。他們哆味著從那條擺滿魚鱗盔甲的走廊爬過去。他們可以感覺到費馳就在這附近。突然,尼維爾短促他尖叫了一聲——他滑了一下,隨即又拉住旁邊羅恩的足踝,結果兩個人浪在一起,把一件魚鱗盔甲組推倒了,發出「砰」地一聲!



    這聲巨響足以使整座城堡的人都醒過來!



    「快跑!」哈利大叫。四個人撒退就跑,誰也不敢回頭看看費馳是不是已經追上來了。他們繞過一道門框,飛快地跑過一道又一道走廊。哈利跑在最前面,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他們跑到了哪裡和他們將會跑到哪裡去。最後他們鑽進一大幅帷幕,跟人一條秘道。



    秘道的盡頭就是他們平時上咒語課的教室。這間教室離紀念品展覽室不遠,看來他們又跑回了原地。



    「我想,我們已經擺脫了費馳。」哈利靠在冰冷的牆上,一邊擦著前額的汗,一邊氣喘吁吁地說。尼維爾一屁股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早已……警告過……你……」荷米恩用力地抓著胸前的衣服,喘著說。



    「……早……警告過你……」



    「現在我們回到了原處,」羅恩說,「趕快回去吧。」



    「馬爾夫是在捉弄你,」荷米恩對哈利說,「你應該明白這一點的,對不對?



    他從來就沒打算過要和你決鬥——費馳怎麼會知道有人躲在紀念品展覽室裡?肯定是馬爾夫向他告密的!「



    哈利心裡面認為荷米恩說得對,不過他並不準備告訴她。



    「咱們走吧。」



    要回去可也不容易。四人才走了幾步,教室的門把手「噔」地動了一下,有個人「呼」他從教室裡蹦了出來。



    是喧嘩鬼皮維斯!他衝著四人吱吱地笑,高興得手舞足蹈。



    「別吵,皮維斯……求求你……你這樣做會使我們被費馳發現的!」



    皮維斯咯咯地笑:「半夜裡出來散步嗎?小傢伙們?嘖嘖嘖,真淘氣,被費馳抓住的話可不得了哇!」



    「所以請你不要告訴他,皮維斯,求你啦!」



    「嗯,我必須把這件事告訴費馳,」皮維斯故作嚴肅地說,他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眨了眨。「這是為了你們好啊,你們要明白我的苦心。」



    「快滾開!」羅恩實在不耐煩了,衝著皮維斯大嚷——他這舉動可聞了個大禍。



    「有學生半夜跑出來啦!」皮維斯大聲高呼,「有學生半夜跑出來了!就在咒語學習室旁邊哪!」



    大家一聽都急了,連忙彎腰從皮維斯的下邊跑了過去,慌亂之中,他們跑進了走廊盡頭右邊的一扇門裡。哈利隨手一關,「砰!」



    的一聲——門鎖上了。



    「唉呀!」羅恩悲哀地歎息道。無論他們用什麼辦法也打不開那扇門,羅恩終於絕望了:「這下我們可完了!自己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費馳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他跑得可真快,皮維斯話音剛落,他就跑上來了。



    「嘿,你們都讓開!」荷米恩也急了,她一把奪過哈利手上的魔法杖,輕輕地叩著門鎖,低聲說:「阿落洪摩拉!」



    「啪!」鎖開了,門輕輕地動了一下——他們趕緊衝去把它關上。然後大家緊張地把耳朵貼近門邊,靜聽事態發展。



    「皮維斯,他們往哪個方向跑了?」費馳問皮維斯,「快點告訴我!」



    「要說『請』字!」



    「別搗亂了,皮維斯!現在我再問一次,他們跑到哪裡去了?」



    「如果你不用『請』字的話,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皮維斯怪裡怪氣地說。



    「好吧——請。」



    「就不告訴你!哈哈哈!我早就跟你說了,你不用『請』字的話,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哈哈!哈哈哈!」四人聽到皮維斯飛快地逃跑了,費馳罵罵咧咧地也走了。



    「他以為這門是上了鎖的。」哈利低聲說。「我想我們現在沒事了。走吧,尼維爾!」原來尼維爾害怕得躲進了哈利長袍的後擺。



    正在發抖呢。「你幹什麼呀!」



    哈利轉過身來——這回他看到了,很清楚地看到了那個東西。



    有好一陣子,哈利都不能回過神來,他以為自己正在發惡夢。這是今天晚上他們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他們不是跑進了房間裡,哈利明白過來了。他們跑進了一條走廊。三樓那條禁止進入的走廊!現在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條走廊要嚴禁進入了。



    在他們的前面站著一隻巨大的狗!它站在那裡,它的巨頭一直頂到天花板!那隻狗有三隻頭顱;三雙圓滾滾兇惡的大眼;三隻鼻子,每一隻鼻子都衝著他們的方向噴著氣;三張流著口水的大嘴,每一張大嘴裡都長著可怕的淡黃色犬牙。



    它靜靜地站著,六隻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四人。哈利想,他們之所以現在還沒被那只可怕的狗撕成碎片,只因為他們突然跑進來嚇了它一跳。不過它肯定很快就會恢復過來,到時候他們就全都逃不了啦。



    哈利偷偷地摸索著門把手——在費馳和死亡之中,他情願選擇費馳。



    他們一齊跌出門外!哈利使勁把門一關,大家爬起來就跑!他們跑得幾乎像飛的一樣快,一下子就跑出了走廊。費馳可能到別的地方去找他們了,因為他們一路上都沒有碰上他。可是誰都沒有空去擔心他——現在他們只想跑得離那頭怪物越遠越好。他們一直跑上七樓看見肥大嬸的畫像才停下來。



    「你們跑到哪裡去了?」看到他們跑得滿臉紅通通的,全身都被汗浸透了,連長袍也扯到了肩膀外,肥大嬸覺得十分奇怪。



    「沒什麼……豬鼻子!豬鼻子!」哈利氣喘吁吁地說出口號。畫像移動了,他們又爬回公共休息室。一進去,每個人都像一灘爛泥似的倒在椅子上。



    一直過了好久,他們才有勇氣講話。而尼維爾,可憐的,看來他快嚇得再也不會說話了。



    「你們說,他們把一頭那麼可怕的怪物關在學校裡,究竟想幹什麼?」羅恩第一個發問。



    荷米恩現在緩過氣來了,她的壞脾氣也回來了:「你們這些傢伙,眼睛都長來了幹什麼啦?你們沒有看見它腳底下有什麼東西嗎?」



    「你是說地板嗎?」哈利很不解,「我沒有留意它的腳下,我只顧著它的頭。」



    「不,我不是指地板。它站在一塊活板門上面。很明顯,它在看守著一些東西。」



    荷米恩站起來,向他們瞪了一眼。



    「我希望你們會吸取教訓。今天晚上我們差點兒丟了性命——或者,全得被開除。好了,我回去睡覺了。」



    羅恩看著她走開,張嘴說:「快點走吧。都是她拖累了我們,哈利你說對不對?」



    哈利回到床上時,他還在想著荷米恩的話。那隻狗是在看守著一些東西……哈格力曾經說過什麼?他說世界上最保險的保險庫在格林高斯銀行——除霍格瓦徹學校外。



    看來哈利已經找到了那個從713號地下金庫取出的髒兮兮的小包和那七百一十三塊錢的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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