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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清穿)四爺養崽日常》作者:岳月【完結+番外】

《(清穿)四爺養崽日常》作者:岳月【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833個瀏覽者
文案:

葉珂因為一場意外回到上一世還是四福晉的時候,補償她的養崽系統有一半落在四爺身上。於是做任務的成了四爺,積分卻都是葉珂的,她只需要一邊rua可愛的弘暉一邊躺平等任務積分落袋,然後給弘暉的體質瘋狂加點。
四爺在睡夢中忽然得到一個養崽系統,系統告訴他,大阿哥弘暉身子骨弱且心思敏感容易早夭,弘時長大後跟阿瑪不親居然跟八阿哥更親。
系統還給四爺在夢裡直播了弘歷以後如何好大喜功,揮霍無度,再就是隔三差五喜歡給自己辦喪禮的弘晝,四爺拳頭硬了!
四爺醒來後,一邊打算給弘暉調理身體,多做鼓勵,讓孩子開朗起來,一邊默默卷起袖子准備揍其他幾個兒子!
他原本想要爭一爭,奈何養崽太難,顧不上去爭。卻因為顧家又重視兒子們被康熙側目,大位落在了四阿哥的身上……
四阿哥:???

食用指南:
1、想寫個開心點的樂子文,看得高興就行
2、為了把兒子都湊一起,年齡差會縮短,看做架空或者平行時空就好啦!
3、時間線依舊以作者的設定為准呢~
  
內容標簽:清穿 宮廷侯爵 種田文 系統 甜文 輕松
主角:四爺,四福晉(葉珂) ▏ 配角:▏ 其它:
一句話簡介:四爺喜提養崽系統
立意:只有努力付出才會有收獲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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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京

  天色剛亮,一輛馬車從宮門往外走。

  馬車走得不快,車內的四阿哥揉了揉額角,一向精神奕奕的他難免露出幾分疲倦來。

  先是正月康熙五旬大壽,整壽必然得大辦。

  太子領了這差事,帶著四阿哥忙活了好幾個月才辦得齊齊整整。

  康熙對壽宴十分滿意,正月後南巡就叫上了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船隊一路走走停停兩個月,在三月中旬才回京。

  哪怕四阿哥年輕,這樣連軸轉上半年也有點吃不消。

  四阿哥在南巡路上只收到葉珂的兩封信,一封是一個月前提了宮裡行李遷出宮裡,足足收拾了幾十車,一天搬不完,需要好幾天才行。

  一封是七天前,說是貝勒府已經收拾妥當,就等著他回家來了。

  四阿哥從懷裡拿出兩封信箋,把後邊這封慢慢展開,看著娟秀的字跡上寫著「回家」二字,忍不住心裡熨帖得很。

  葉珂辦事他自然放心,新府邸必然收拾得極為妥當。

  四阿哥就怕這位四福晉什麼事都喜歡自個攬著,沒分給其他人去辦,指不定又要把自己累著了。

  四福晉做事一板一眼,極為認真,對別人嚴格,對自己就更為嚴苛,叫他不由擔心得微微皺起眉頭來。

  他對葉珂的字跡尤為熟悉,這封信明顯比之前寫的短,字跡跟之前沒什麼不同,卻能看出握筆的人力氣大不如前,筆鋒虛了不少。

  四阿哥大婚後一直十分忙碌,不是跟著皇阿瑪出外巡查,就是接了差事出遠門,要麼這兩年准備壽禮。

  壽禮雖說是給玉雕師傅做,圖紙卻是四阿哥親自畫的,這才夠有誠意。

  他反復改過幾遍,這才算是滿意了,玉雕師傅開始動手後,四阿哥還得時不時查看進度,還隔三差五親自去看雕刻的輪廓,絲毫不敢有一點差池。

  畢竟好玉難尋,這要是雕壞了一小處地方,那就是功虧一簣了,另外再尋這麼大的好玉原石,只怕不可能了。

  四阿哥近幾年被康熙更重用了一些,也想在皇阿瑪面前表現一番,於是忙得腳不沾地,幾乎很少留在京城。

  這不他才剛回來,康熙還打算五月的時候出巡塞外。

  康熙還沒公布這次出塞會帶哪位阿哥,四阿哥也得心裡做個准備才行。

  他正琢磨著,外頭的蘇培盛小聲提醒道:「主子,貝勒府要到了。」

  四阿哥這才回過神來,馬車緩緩停下,福晉領著後院的幾人早早就在門口來迎接。

  他下車第一時間看向最前頭的四福晉,她巴掌大的臉上略施脂粉,身上的旗裝花團錦簇,難得的鮮艷顏色,襯得四福晉的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裙擺是一簇簇粉色的芙蓉花,層層疊疊,煞是好看。

  四阿哥看得一怔,畢竟葉珂一向穿得素淨,除了過年過節很少穿上艷色的旗裝,說是在人前不夠規矩,顏色過分鮮艷帶著一絲輕浮。

  他想著葉珂兩個月沒見自己,這是滿心歡喜,才會穿上難得一見的鮮艷旗裝。

  等葉珂笑著迎上來,難得沒跟以前一樣板著臉的樣子,四阿哥就更覺得如此了,也跟著笑道:「這兩月一切都好?」

  葉珂笑盈盈道:「爺,一切都好。」

  她抬頭仔細打量四阿哥,看的時間稍微有些久了,叫四阿哥不自在的時候,葉珂這才收回目光道:「爺瞧著曬黑了,也瘦了,想必一路巡視河道很是辛苦。」

  「廚房已經准備好熱水,送去後院了。爺一路風塵僕僕,船上多有不便,只怕不方便沐浴,先好好洗一洗。」

  四阿哥點點頭,確實在船上燒熱水不方便,他大多就是擦擦身。

  只偶爾下船落腳的時候,在行宮裡他才能痛快洗上一回。

  如今四阿哥渾身累得很,確實只想要好好沐浴,然後吃點東西睡下眯一會眼。

  他只顧著跟葉珂說話,葉珂說到後邊就引著他往主院走去。

  後院其他人就有點站不住了,最是穩不住的李氏先開了口道:「爺看著瘦了許多,叫人看得心疼。三阿哥許久沒見著阿瑪,也很是想念。」

  四阿哥聽見她提起三阿哥弘時,面色和緩了不少:「明兒我去看看弘時。」

  李氏得了准信,心裡歡喜,倒也不再多話。

  其余人等,比如鈕鈷祿格格,耿格格和宋格格聽得羨慕。

  四阿哥也沒有顧此失彼,看著幾人問道:「弘歷和弘晝都還好吧?」

  鈕鈷祿氏連忙笑著點頭道:「弘歷都好,就是有些皮實,喜歡到處跑。」

  耿格格也道:「弘晝也是,如今小腿倒騰得快,四處撒歡兒。」

  聽著兩個兒子身體長得壯實,也已經會跑了,四阿哥心下滿意。

  他正月出發去南巡的時候,兩個兒子才周歲會爬,不想才兩個月的功夫,孩子都會跑了,心裡不由感慨孩子長起來是真的快。

  唯獨宋格格之前生下一個小格格,可惜不足月就夭折了,這會兒就頗為尷尬,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好在四阿哥也沒有忽視她,說了一句:「宋格格瞧著面色比之前好一些了,養身丸看來吃著不錯,要吃沒了,只管跟蘇培盛說一聲,回頭再去宮裡找御醫要兩盒回來。」

  宋格格連忙笑著道謝,四阿哥說完已經帶著葉珂徑直離開。

  其他人見狀,知道四阿哥今兒肯定會留在主院陪著四福晉,互相看了一眼也就散了,各回各院去。

  等只剩下他們二人,四阿哥就問道:「弘暉都好吧?太傅給我寫信,信裡說弘暉讀書十分刻苦。」

  葉珂腳步一頓,接話道:「弘暉確實刻苦,聽伺候的嬤嬤說他房裡的燭燈快子時才熄滅。我提醒弘暉好幾回得早點休息,他嘴上答應著,還是我行我素,只能等爺回來說說他,才能聽得進去了。」

  四阿哥卻覺得弘暉刻苦是應該的,他在弘暉這個年紀也是讀書到很晚。

  阿哥們從小就是如此,畢竟身為皇子就該是最出色才行。

  他只覺得是葉珂心疼弘暉而已,卻也不好打擊她這份慈母之心,就轉了話題。

  「福晉這一身十分好看,以後多穿些這樣的旗裝才好,只是……」

  四阿哥忽然伸手,用指腹在葉珂的臉頰輕輕一刮,厚厚的脂粉一去,就露出底下有些慘白的臉色來:「你這是搬家給累病了?瞧著這旗裝也是新做的,之前的怕是太大,穿著空蕩蕩了吧!」

  葉珂有點驚訝,又感覺是在意料之中,四阿哥果真出乎意料的敏銳。

  她無奈道:「爺放心,我這不是累病了,就是前陣子倒春寒一不留神著了涼。怕爺剛回來擔心此事,就用脂粉遮掩一二,如今我已經大好了,就這臉色一時半會還沒恢復罷了。」

  四阿哥拉著四福晉坐下,兩指搭上她的手腕把脈。

  他把脈的功夫不如康熙,但是阿哥們從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會一點皮毛,給人把脈簡單探探脈像還是可以的。

  葉珂這脈像稍微弱,卻不是很虛,四阿哥探了一會這才放心下來:「確實是病後的脈像,不算大虛,福晉也得好好歇息才是。」

  「之前御醫給宋格格配的那些養身丸,要是你用著合適,不妨也進一些。」

  葉珂笑著應下,又催促道:「爺快去沐浴一番,此事不著急。」

  四阿哥這兩個月陪著康熙巡視河道,一直緊繃著神經,查看各處有沒疏漏的地方,另外康熙時不時會問話。

  他每次回答都要在腦海中過上三遍,沒有問題才敢說出口,生怕說得不對叫皇阿瑪聽著不滿意。

  伴君如伴虎,四阿哥不敢有絲毫懈怠。

  康熙覺少,有時候睡不著臨時起了興致,還會在船中派人叫他們幾個阿哥去議事。

  等回到自己府裡,他才能徹底放松下來,飛快沐浴後就在熟悉的被褥氣息中沉沉睡去。

  只是睡著沒多久,四阿哥察覺自己在做夢。

  夢中一片空蕩蕩的白牆,上面竟然慢慢浮出字跡來。

  他仔細一看,上面竟然寫著「長子弘輝心思細膩,好勝心強,憂思過重,身子骨每況愈下,一年後病重不治,時年八歲。」

  四阿哥滿眼愕然,喃喃道:「弘暉八歲就……這不可能!」

  弘暉是他的長子,是嫡子,也是第一個兒子。

  四阿哥對弘暉十分嚴厲,是以繼承人的身份打算從小就好好培養他,讓長子能夠繼承自己的衣缽。

  如今這個古怪的夢境裡面,居然詛咒弘暉只有八歲的壽命,這叫他如何能忍?

  八歲的話,這不就是明年,只有一年的功夫嗎?

  「一派胡言,何方妖孽,竟敢糊弄本阿哥!」

  四阿哥壓根不信,上前要一拳打散牆上的黑字。

  但是他的手剛碰到牆壁,那些黑字就散了,然後重新凝聚成另外的文字:弘暉午時一刻,宮裡派人詢問是否接他回府,是因為午飯吃了不好克化的年糕而腹痛。

  任務提示:搓熱雙手,給弘暉揉肚子。

  要是以往,四阿哥聽說弘暉只是吃了不合適的東西肚子疼就翹掉了下午的武課,他是絕不會允許。

  可是想到這個古怪的東西,不會說話但是會寫字,還說弘暉在一年後會病死,四阿哥就坐不住了。

  他猛地睜開眼,從夢裡醒來,一時有點恍惚,只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門外聽見聲響的蘇培盛推門進來,四阿哥就隨口問道:「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蘇培盛答道:「主子,還差一刻鐘就到午時。福晉剛派人來問,主子可要起來過去用午飯?」

  四阿哥點頭,又想到那個夢裡的話,鬼使神差道:「你派人架著馬車去宮門候著,立刻去。」

  作者有話要說:

  腱鞘炎好一些了,回來開坑啦!

  探頭一看,哪個小可愛們發現我開新坑了嘛~~

  為了把幼崽都湊一起,所以年齡差會縮短很多,大家看成是平行時空或者架空就好啦,挨個麼一口!


第2章 任務

  趁著四阿哥去沐浴歇下,葉珂交代廚房中午做點清爽好克化的吃食,並沒有回去打擾他的好眠,而是去了後院東邊的書房。

  這個書房比在四阿哥西邊的書房要小上一圈,不過葉珂自己用已經很足夠了。

  她沒有四阿哥那麼多的藏書,只有兩個書架,上面多是游記之類的書籍。

  最裡面還有幾冊話本,是讓人這兩天從府外采買的。

  以前的四福晉什麼事都想要盡善盡美,對自己更是十分嚴格,話本這種東西是絕不會出現在書房。

  但是換成現在的葉珂就不一樣了,怎麼舒服怎麼高興就怎麼來。

  春嬤嬤躡手躡腳給葉珂送熱茶,是她喜歡的茉莉花茶,滿屋子都是淡淡的茉莉花香氣。

  她是葉珂的奶嬤嬤,從小跟在葉珂身邊。

  這位烏拉那拉家的姑娘大婚的時候,春嬤嬤也一並跟著進宮,如今出宮建府,自然也跟著來了。

  春嬤嬤只覺得自家福晉病了一場之後,人就越發沉默,時不時還會坐著發呆,叫她不免有些擔憂:「主子早飯沒用什麼,要讓廚房送兩盤點心來墊墊肚子嗎?」

  葉珂搖頭道:「不必,我不餓。嬤嬤先出去吧,我看一會兒書。等午膳之前,你再來提醒我。」

  她最近很喜歡在書房裡獨處,春嬤嬤也是習慣了,應下後就退了出去,還把書房的門給掩上了。

  葉珂等春嬤嬤出去後,就眨眨眼,心裡默念了「系統」二字。

  她的眼前立刻出現一個光屏,上面的任務欄還是灰色的,怎麼點都沒反應,根本無法打開。

  右下角有「准備加載」幾個字,卻一直在准備沒有變化,讓葉珂忍不住心裡想吐槽這個系統跟某江app一樣,總是抽得讓人無語。

  她半個月前還是個剛畢業的應屆生,正拿著簡歷到處找工作,去一家公司面試的路上,這個所謂的系統忽然掉落到葉珂身上。

  系統自稱是養崽系統,剛打了一聲招呼,沒說幾句話,下一刻就飛來橫禍,葉珂被路邊一輛剎車失控的車子撞上。

  等葉珂醒來,她已經到了這裡,發現這個系統只剩下半截,另外半截不翼而飛。

  光屏還在,任務全是灰色打不開看不見就不能做,根本拿不到獎勵的系統等於是禿了的金手指。

  葉珂剛來的時候這身體染了風寒正病著,她每天躺著無聊就吐槽這個系統,另外就戰戰兢兢維持著這位四福晉的人設,免得崩壞了被人發現端倪,然後以為她是妖怪一把火燒掉就麻煩了。

  然而葉珂漸漸發現,她雖然沒有完全繼承這個身體的記憶,但是很多事自然而然就會知道。

  所以半個月下來,又是收拾又是搬家,事情多到爆炸,葉珂依舊把身邊人指揮得有條不紊,安排得妥妥當當,就好像她曾經做過無數遍一樣。

  直到沉寂很久的系統前天晚上突然詐屍,在光屏上簡單說明。

  因為意外,葉珂的身體徹底被破壞掉,系統只能用盡所有的能量送她回到前世還是四福晉的時候。

  只是用文字說明之後,這系統又再次沒有能量沉寂下去,葉珂都來不及多問一句,直到今天都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徹底壞掉了。

  葉珂失望地正准備關閉光屏,忽然發現右下角幾個字跳了跳,變成了彩色不說,還換成了「正在加載中」幾個字。

  她立刻坐直身,這系統不知道掉到哪裡的另一半終於找回來了嗎?

  葉珂正驚喜,就聽門外的春嬤嬤稟報道:「主子,四阿哥突然派蘇培盛駕馬車出去了。」

  聞言,葉珂不由詫異。

  四阿哥剛回來,是落下什麼東西在宮裡,這才派蘇培盛出門去取了?

  葉珂連忙關上光屏就去了臥室那邊,正好四阿哥已經起來了,卻沒急著去用飯,而是看了一眼外邊。

  他沒跟葉珂解釋派蘇培盛出外做什麼,因為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四阿哥總不能說自己剛睡著後做了個噩夢,夢見有人預言弘暉明年就要死了,這如何能說出口?

  好在葉珂雖然心裡好奇,卻沒有問這事,讓四阿哥偷偷松了一口氣。

  兩人從後院到前院的花廳,坐下片刻,就聽見府外傳來駿馬的嘶鳴聲,那馬車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葉珂正疑惑,就見蘇培盛小心翼翼扶著弘暉進了來,嚇得她趕緊起身過去,摟著弘暉上下打量道:「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傷著?」

  上午明明是文課,沒有練武該是沒機會受傷才是,怎麼弘暉的臉色就白了?

  四阿哥也是著急,連忙看了眼蘇培盛,後者趕緊解釋道:「回兩位主子的話,大阿哥這是積食了。宮裡的御醫已經看過沒什麼大礙,太傅還是讓大阿哥回府歇息半天,下午的武課就不上了。奴才正好在宮門遇到太傅派來的人,就趕緊把大阿哥接回府。」

  聞言,四阿哥面露贊許道:「你做得不錯,趕緊去請回春堂的大夫過來,給弘暉把脈看看。」

  蘇培盛作為四阿哥的心腹,早就面面俱到在回來路上把大夫請好,就在門外候著。

  弘暉看家裡為他興師動眾的樣子,頓時小心翼翼說道:「阿瑪和額娘不用擔心,我就是吃多了,肚子有點疼。原本太傅擔心,讓我回府休息,兒子覺得歇一中午就能好起來……」

  他眼底透著幾分疑惑,太傅原本打算派人來貝勒府問一問,讓四阿哥派人帶自己回去。

  只是太傅派出去的人剛到宮門,就發現四阿哥派來的馬車已經候著了,來的還是四阿哥的心腹蘇培盛。

  一聽弘暉肚子疼不舒服,蘇培盛二話不說就連忙扶著弘暉上車打道回府,就仿佛四阿哥早有預料一樣。

  但是太傅這才派人,宮裡的消息是怎麼立刻傳到四阿哥耳邊?

  弘暉原本想著太傅派人出宮問四阿哥,阿瑪一向嚴厲,肯定不會答應,所以他壓根就沒想著回來。

  而且自己吃多了難受有點丟臉,他也不想讓四阿哥知道。

  哪裡知道四阿哥早早就派人在宮門候著,弘暉簡直一臉懵被蘇培盛扶著上車,下車的時候還有點恍惚。

  不會是阿瑪派人去宮門辦事,恰好看見他就順道帶回來了,見著自己是不是會生氣?

  弘暉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四阿哥心下震驚,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沒叫身邊人察覺端倪。

  他還以為只是一場荒謬絕倫的夢,居然是真的?

  弘暉果真在午時一刻回府來了,也是因為積食才腹痛?

  回春堂的大夫進來把脈後,跟御醫說的一樣,弘暉只是吃多了不好克化的東西才肚子疼。

  並不嚴重,都不需要用藥,弘暉只要休息半天,明兒就該自個好了。

  要是著急,也可以用山楂泡水喝一喝。

  葉珂知道弘暉沒什麼大礙,稍稍松口氣,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吃了什麼,又吃了多少,居然積食了?」

  弘暉一臉不好意思道:「今兒午飯有年糕,特別可口,兒子就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光是幾口估計就是肚子脹,只怕弘暉這腸胃不大好,消化不良,才會肚子疼得厲害。

  葉珂剛才在書房親眼看見光屏最後顯示「加載結束」,任務欄卻依舊是灰色不能接任務,頓時氣得不行。

  什麼垃圾系統,加載到哪裡去了?

  她對弘暉的身體焦急不已,恨不能立刻拿到另一半的系統做任務,好讓弘暉的體質好起來。

  畢竟按照歷史,弘暉很可能明年就病逝。

  哪怕只是想想,葉珂就已經心如刀割,她既已經回到了前世,就絕不能讓悲劇再次重演!

  但是這系統居然在關鍵時候掉鏈子,叫葉珂更是郁悶!

  她心裡琢磨著系統靠不住,請太醫到府裡調理弘暉的身體,恐怕要驚動宮裡,也不可能長久把太醫留下。

  要是請府外的大夫,比如回春堂的人,就能供在府裡,隨時給弘暉看看,調整方子。

  葉珂打算回頭就跟四阿哥商量,這會兒輕輕摟著弘暉安撫道:「年糕不好克化,再好吃以後也不能多吃,你記住了嗎?」

  弘暉被葉珂摟在懷裡,懷抱柔軟和溫暖,只是像他這麼大的孩子還窩在額娘的懷裡可不行,頓時滿臉通紅,小幅度掙扎道:「額娘,我感覺沒那麼疼了,回頭喝點山楂水就好。」

  四阿哥這時候突然開口道:「弘暉你過來。」

  聞言,葉珂感覺懷裡的弘暉渾身一僵,怯生生看了四阿哥一眼,還是起身離開她的懷抱,走到四阿哥跟前。

  葉珂一怔,就見四阿哥擺擺手,蘇培盛就已經帶著回春堂的大夫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把人都趕走了,四爺不會是想打孩子吧?

  想到四阿哥的虎爸人設,葉珂正要開口給弘暉求情一二,就看四阿哥忽然伸手把弘暉摟了過去。

  弘暉踉蹌了兩步,直接坐在了四阿哥的大腿上,整個人都懵了。

  因為滿人抱孫不抱兒的規矩,加上四阿哥一向是嚴父,弘暉是第一次跟阿瑪如此親近。

  四阿哥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解開弘暉的外袍,然後搓了搓掌心,熱乎乎的大掌從衣擺探進去,覆在弘暉的小肚子上順時針揉了起來。

  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明顯不太熟練,又怕力氣太大弄疼了弘暉。

  一張俊臉板著,就跟做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神色比以往還要嚴肅得多。

  要不是看著四阿哥小心翼翼給弘暉揉肚子的動作,不知情的光看這張黑沉的臉只怕要嚇一跳。

  葉珂吃驚後,忍不住有點想笑,又覺得窩心。

  四阿哥不是不愛弘暉,只是康熙自個優秀,教育兒子們也得優秀才行,對他們極為嚴苛。

  孩子只會從父母身上模仿和學會各種處事的方式,在教育兒子方面,四阿哥也就極為嚴苛,就跟他小時候一樣。

  但是看弘暉難受,四阿哥也是心疼,這才忍不住給他揉肚子。

  估計怕別人看見會壞了他平日的威嚴,這才會把人都趕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大幅度修改了,早早看過的小可愛去再看一遍吧=。=


第3章 揉肚子

  葉珂帶著笑湊近問道:「弘暉感覺肚子好一些了嗎?」

  弘暉自從坐在四阿哥的大腿上之後就一直處於茫然當中,在葉珂看來是完全掉線了,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被葉珂一問,弘暉這才回過神來,一張小臉更是通紅,這次連耳根都紅了,想要拒絕四阿哥揉肚子的動作。

  但是四阿哥的掌心熱熱的,揉著肚子比之前舒服太多了,弘暉又舍不得推開。

  再說了,他難得跟儒慕的阿瑪如此親近,也舍不得那麼快結束。

  於是弘暉的臉色糾結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額娘,兒子好一點了,沒那麼疼了。」

  葉珂哪裡看不出弘暉的糾結,就接話道:「那就麻煩四爺多揉一會,要是累了,讓我來也行。」

  四阿哥聽後無奈道:「只是簡單揉肚子而已,哪裡就累了。」

  他剛開始給弘暉揉肚子的時候是渾身不自在,這種親近的父子模式是自己從來沒有試過的。

  只是萬事開頭難,等四阿哥開始揉肚子之後,感覺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弘暉的小肚子軟乎乎,就跟在揉豆腐一樣,讓四阿哥再三放輕了力氣。

  四阿哥看弘暉原本皺著的小眉頭慢慢舒展開,就知道他的肚子沒之前那麼難受了。

  既然揉了,就得多揉一會,讓弘暉徹底輕松起來。

  四阿哥揉了大概一刻鐘,弘暉感覺肚子不疼了,再也不好意思繼續賴在四阿哥的懷裡,就紅著臉道:「阿瑪,兒子不難受了。」

  四阿哥看著他的臉色,確實比之前紅潤了一點,這才收手,還仔仔細細給弘暉的衣服穿好,免得肚子剛揉完還涼著,被風吹到就不好了。

  葉珂在旁邊看得真切,弘暉的雙眼亮晶晶的,歡喜都快從那雙眸子裡溢出來,可見有多高興跟四阿哥親近了。

  她重新把門外伺候的人叫進來,拖延的午飯終於陸續送上。

  春嬤嬤親自給弘暉煮了山楂茶,為了藥效不能放糖,味道不怎麼好。

  弘暉也在宮裡吃過了,這時候不上飯桌,就在旁邊捧著山楂茶小口喝著,酸溜溜的味道讓他小臉忍不住皺成一團。

  葉珂看得好笑,也不忘給四爺親自布菜,笑著道:「爺剛才辛苦了,多吃一點兒。」

  四阿哥看著桌上的菜式,大多是新鮮的瓜果時蔬,不由感慨她的細心。

  在船上新鮮的瓜果時蔬不好保存,也不好送,吃的就少了。

  幾乎每天都是面食和魚蝦肉居多,四阿哥早就吃膩了,回來就不想再看見大魚大肉。

  只怕葉珂猜出來了,才會讓廚房做了一桌清淡的菜式。

  看著一桌綠油油的菜,四阿哥的筷子動得很勤快,可見他有多喜歡和滿意了。

  他把一桌菜一掃而空,手裡捧著茶盞對葉珂說道:「我打算請回春堂的大夫留府,以後在府裡供養著,給弘暉調理身子骨。」

  四阿哥的想法跟葉珂是不謀而合,她贊同道:「我剛才也這麼想,正打算跟爺商量一二。只是爺剛從南邊回來就請了大夫到府裡,對外說是我之前感染風寒需要調理一下身子骨,更為妥當一些。」

  對外不好說是為弘暉調理身子骨,畢竟小孩子最怕驚著,身子骨原本還好,說不好的人多了,只怕就要真的不好了。

  四阿哥說自個需要調理也不妥,不然他剛跟著康熙南巡回來,康熙那麼大年紀的人都好好的,他卻請大夫去府裡,只怕要被康熙嫌棄。

  正好葉珂之前感染風寒,四阿哥當時沒在她身邊,回來後因為擔心就請大夫在府裡給她調理身體也說得過去。

  四阿哥點頭道:「正好,我瞧著你的臉色還沒徹底恢復,也確實想讓大夫到府裡給你看看。養身丸看看合不合適,不合適的話就換一種,對症才好。」

  葉珂笑著應下,四阿哥就扭頭讓蘇培盛去打聽一下京城裡頭有沒適合的大夫。

  蘇培盛辦事極快,一下午就得了消息。

  回春堂有一位老大夫姓鄧,年少時跟著師傅學醫,後來娶了師傅的女兒。妻子從小耳濡目染,又極為聰明,也是一位頗有名氣的女醫。

  兩人如今年紀大了,孩子又已經出師,他們就想離開回春堂去鄉下過閑適日子。

  四阿哥就讓蘇培盛請二人明兒到貝勒府打算親自見一見,要是合適就把兩人留下。

  這樣能讓弘暉和葉珂都有適合的大夫,又能光明正大把兩位大夫都留在府裡。

  四阿哥一提,葉珂也感覺這兩位挺合適的,打算明天跟著他一起去見一見人。

  晚飯的時候弘暉吃著不多,不過面色比之前好多了。

  葉珂松口氣之後,就打算去書房,四阿哥則是早早睡下。

  四阿哥是想趕緊睡著後入夢,他已經按照對方的意思揉了弘暉的肚子,不知道後續會再跟自己說什麼?

  葉珂則是剛才四阿哥給弘暉揉完肚子之後,聽見叮的一聲。

  聲音很小,都讓她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可惜在花廳有那麼多人盯著,葉珂不好打開光屏來看。

  如今在書房獨處,她終於可以放心打開,第一眼就看見任務完成的字眼。

  葉珂一愣,點開任務完成後邊的光點,寫著「獎勵加成1點」。

  加成1點是什麼?

  光屏右邊的目錄忽然閃爍,葉珂打開後發現了弘暉的名字,立刻點開。

  頁面就變成了弘暉的狀態列表,有體質、智力、運氣等等,後邊跟著一個「+」字。

  他的智力是70,運氣是60,體質居然只有50?

  滿分是一百,弘暉這是什麼戰五渣?

  她終於明白了,立刻把獎勵加成的1點,加在了弘暉的體質上。

  點了體質後面的「+」,弘暉的體質就從50變成51.

  這就讓葉珂發愁了,一次任務獎勵才加一點,那要做多少任務才能加上去?

  一年的時間下來,來得及多加一點嗎?

  而且葉珂困惑的是自己什麼都沒做,這個任務就突然完成了。

  因為任務完成的關系,她點開終於能看見任務內容,居然就是給肚子不適的弘暉揉肚子?

  想到四阿哥剛才突兀的舉動,葉珂立刻明白那半個不知道加載到哪裡去的系統,竟然意外落到四阿哥身上去了!

  葉珂一時愕然看著光屏,覺得這系統實在不靠譜,還能一分為二,一半在她身上,一半在四阿哥那邊。

  但是她轉念一想,以後任務都由四阿哥來做,自己只要躺著等任務完成收加點,然後愉快給弘暉加上。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好事?

  葉珂頓時不罵系統了,只覺得這系統貼心得很。

  估計怕她累著,索性把任務分給四阿哥去做,自己坐等收獲就行了!

  葉珂心裡美滋滋,看見目錄裡面也有四阿哥,於是順手點開。

  四阿哥的智力95,運氣95,都很接近滿分,相當厲害了。

  就是後邊跟著的體質居然只有70,對比前兩項就要慘烈得多。

  葉珂終於明白弘暉這戰五渣的體質究竟遺傳了誰,原來是四阿哥這個親爹!

  她在後世聽說清朝這時候的武狀元能拉弓16力,康熙本人能拉15力,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優秀,唯獨四阿哥只能拉4個半力。

  當初葉珂還覺得是以訛傳訛,現在看來是真的。

  四阿哥體質一般,還是個超級工作狂,難怪後來把自己累死了。

  葉珂一手托著下巴嘆氣,看來除了弘暉之外,系統任務完成後的點數也得給四阿哥加上才行。

  只是弘暉如今迫在眉睫,等他明年逃過一劫,她再琢磨給四阿哥的體質加點數也不遲!

  葉珂仔細把光屏重新查看一遍,在左下角找到一個模式轉換,點開後十分驚喜,居然還能轉換成語音!

  她立刻點了轉換,以後任務完成自己也不用躲在書房裡面查看,系統語音就能在腦海中播報了。

  果然下一刻,一道電子機械女音在葉珂的腦海中響起:「下一個任務已發放。」

  不用說,這任務是直接給四阿哥發放了。

  葉珂好奇,這次又會是什麼樣的任務?

  四阿哥躺下後很快睡著,不出意外見到了那一面熟悉的白牆。

  牆壁很快復現出一行黑字:任務完成,獎勵已發放。

  四阿哥疑惑,獎勵發放到哪裡去?

  很快黑字散去,重新浮現:獎勵加成1點,已加在弘暉的體質上。

  見狀,四阿哥又放心下來,看來這東西直接把獎勵加在弘暉身上。

  他又追問道:「每次獎勵只有一點?加多少才能讓弘暉徹底好起來?」

  白牆的黑字再次浮現:弘暉基礎體質為50,60是及格,70是尚可,80是優良,90是優秀,100是完美。

  四阿哥看明白了,弘暉的體質起碼到60才勉強可以,想再優秀就得繼續努力。

  他原本半信半疑,因為這面白牆上的黑字准確預知了弘暉的事,才開始相信這東西真能幫弘暉好起來。

  那麼這面牆說弘暉一年後會病逝的事,也是真的嗎?

  四阿哥暗暗下定決心,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他迫不及待問道:「下一個要辦的事是什麼?」

  白牆上的黑字再次浮現:弘暉明天武課因為箭術不精被嘲笑,持續心情不好會導致體質減弱,建議後天帶弘暉到莊子上,重立信心。

  四阿哥看到弘暉會被人嘲笑箭術,眉頭不由一皺,心想會是誰嘲笑自己的長子!

  他看見體質減弱幾個字,眉頭皺得更緊了。

  讓自己帶弘暉到莊子上,去散心還可以,重立信心的話自己要怎麼做?

  作者有話要說:

  順便說四爺的兄弟裡面,箭術最好的是三阿哥,跟康熙不相上下,四爺的好兄弟十三阿哥的箭術也非常好的~

  四爺不擅長射箭,不過很擅長帝王之術,玩得很溜【努力為四爺挽尊ing~】


第4章 把脈

  第二天一早,四阿哥用著早飯的時候就忽然對葉珂說道:「遷居的事辛苦你了,如今新府邸收拾妥當。正好我也能歇下來幾天,明天咱們帶上弘暉去莊子上踏春,松快一下。」

  葉珂心裡嘀咕這很可能是系統給四阿哥的新任務,就不知道去莊子踏春跟弘暉有什麼關系。

  或許是讓弘暉別一直繃緊神經,稍微放松一下?

  思及此,葉珂沒有不應的,還問道:「爺是打算帶上誰,後院的妹妹們都帶上嗎?」

  以前他們住在宮裡,除了四阿哥要出去辦差,其他人出去的機會少,如今出宮建府,出門就要容易得多。

  葉珂回來後在宮裡住了一個月,那窄小的屋子就跟蝸居沒什麼兩樣。

  而且各家院子挨得近,牆壁又不隔音,聲音大點都能聽見。

  不像如今貝勒府那麼寬敞,各家院子都分開老遠,她是再也不必聽著別人各種聲音。

  葉珂尚且如此,她跟四阿哥住著還是最寬敞的一間,其他人住的就更窄,也就更憋屈。

  難得遷居到宮外,後院的人巴不得也能出去走一走。

  四阿哥從來不是偏心之人,想必會帶上一大家子去。

  他這次卻搖頭道:「既是打算犒勞你,這回只帶著你和弘暉去莊子上走走,下回再帶其他人就好。」

  反正如今住在宮外,出去比以往容易,也不可能只出這麼一回。

  這次他們幾個去莊子,下回再去才帶上後院其他人就好。

  葉珂笑著應下,又聽四阿哥道:「去莊子的事就不必你來操心了,只讓人收拾點平日用的東西。弘暉也是大孩子了,身邊人都是伺候多時,他們看著收拾就行。」

  「至於出行,讓蘇培盛和春嬤嬤看著辦就好。」

  這是完全不用葉珂沾手瑣碎事,由四阿哥來安排,她樂得輕松,當然沒有異議。

  說完這件事,四阿哥就帶著葉珂去了花廳。

  那一對老夫妻已經來了,頗為忐忑給兩人請安。

  葉珂請他們坐下,又讓人送上熱茶,笑著寒暄幾句,叫兩夫妻放松了一點。

  四阿哥這才開口問了起來,不外乎是哪裡人,什麼時候學醫術,擅長治什麼。

  大部分蘇培盛已經打聽過了,四阿哥再親自問一遍,老夫妻的回答讓他很滿意。

  尤其老大夫最擅長的是兒科,給弘暉調養就更合適了。

  兒科這時候還叫啞科,因為孩子不會說話,或者說得含糊不清,很難表達出究竟哪裡疼,又是怎麼疼,全靠大夫的望聞問切來判斷。

  孩子的脈像還弱,不好摸出來,就更要靠大夫本身的醫術和經驗,所以極為少見。

  他的夫人則是擅長婦科,給女子的身子骨調理方面也相當熟悉。

  四阿哥提出最後一個疑問:「你們兩位離開回春堂,是真的想去鄉下養老嗎?」

  老大夫苦笑道:「這事對外不好說,在四阿哥面前不敢說謊。草民兩夫妻當初是受回春堂東家的幫助,才能在京城立足,於是一直留在回春堂。只是老東家去年年底去世,新東家希望回春堂能有更年輕一些的大夫坐診。」

  葉珂是聽出來了,他們兩夫妻受了老東家的恩惠就一直留在回春堂。

  但是老東家去世後,新東家嫌棄兩人年紀大,打發他們離開。

  兩夫妻看在老東家的面上主動離開,免得壞了回春堂的名聲,倒是有情有義。

  四阿哥聽著也很滿意,看得出兩人沒說謊,於是當下拍板請他們留在府裡。

  兩夫妻的年紀也不至於老到走不動,不能給人看病,離開回春堂正發愁要去哪裡坐堂,如今四阿哥親自跟他們見面請兩人留下,他們立刻歡歡喜喜答應下來。

  葉珂把老夫妻安置在西邊前院的地方,離後院有一段距離,十分清淨。

  自是有婆子去收拾院子,兩夫妻的行李早就收拾妥當,讓人搬過來就行。

  老大夫等弘暉一下課回府,就立刻上手把脈,琢磨一個調理身子的方子來。

  葉珂就在旁邊,看老大夫原本臉上還帶著淺笑把脈,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都說不怕老中醫笑,就怕他們低頭沉默還沒了笑容,嚇得她都快要跳起來了。

  四阿哥在旁邊看著也開始皺眉,而且他見弘暉耷拉著腦袋,哪怕努力遮掩,也難掩失落郁悶的樣子,就知道晚上那個古怪牆壁預言的話又靈驗了。

  該死的,宮裡伺候的那些都是死人嗎,任由別人嘲笑弘暉?

  不過他也知道,能跟弘暉一起上課的都是皇親貴胄,奴才們哪裡敢勸,只怕恨不得捂著耳朵蒙著眼睛,當自己是聾子和瞎子。

  好在老大夫沒多久就收回手,臉上重新浮起溫和的笑容問道:「大阿哥昨兒吃了不好克化的東西,今兒不疼了,但是還有點脹脹的對嗎?」

  雖說是昨天的事,但是老大夫在府外,府裡的事是絕不可能傳出去,足見他確實擅長兒科。

  老大夫不但把脈出來了,還能說得如此精准,就是有點蔫蔫的弘暉都一臉驚訝和好奇:「確實如此,只是也不怎麼難受。」

  他總不能因為肚子還有點脹就不去上課,所以這事就沒跟四阿哥和葉珂提起。

  葉珂連忙問道:「那該給弘暉用些什麼湯藥,好叫他這肚子徹底好起來?」

  老大夫答道:「福晉不必擔心,大阿哥這兩天吃得清單好克化一點,過幾天身體慢慢就徹底好起來,都不必用藥了。」

  他又仔細解釋道:「大阿哥正是長身子骨的時候,是藥三分毒,不是很嚴重的話,能不用最好就不用。大阿哥還有點上火,草民得仔細琢磨藥方才是。」

  這裡沒有筆墨,四阿哥就帶著老大夫去自己的書房寫方子。

  葉珂一眼就看得出來,老大夫的話有所隱瞞,不好當著弘暉的面上說,四阿哥才把人帶走。

  四阿哥回頭看了一眼,葉珂看過去輕輕點頭。

  四阿哥見了,勾了下嘴角,就知道自己不必開口,她就明白了。

  葉珂雖然想親耳聽老大夫說說弘暉的情況,不過她也不好把弘暉一個人丟下,就陪著他留在這裡。

  她打發其他人出去,伸手摸了摸弘暉的臉頰道:「我的兒這是怎麼了,回府後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在宮裡難不成被人欺負了?」

  弘暉嘀咕道:「兒子這面上功夫還得好好修行才行,怎麼就讓額娘一眼看出來了?那阿瑪是不是也發現了?」

  葉珂聽得好笑道:「你阿瑪金睛火眼,哪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

  她又收了笑,皺眉問道:「宮裡誰欺負你了,來偷偷告訴我?」

  弘暉支支吾吾道:「也不算欺負,就是我下午武課的時候失手,箭羽脫靶了。」

  葉珂是知道弘暉在宮裡一起上課都是皇家人,他們之間有多卷。

  康熙自個出色不說,教育出來的兒子也優秀,下一代這些孫子也得出眾才行。

  文課不說,滿漢蒙三語都得學,會聽會說還得會寫。

  另外四書五經得倒背如流,以後能信手拈來,引經據典。

  練字更是要刻苦,要是不夠好看就要被人鄙視。

  不說別的,就看八阿哥,他從小聰慧,對《詩經》《論語》等一目十行,一點就通,還能倒背如流。

  他騎射功夫也是一流,聽聞十一歲的時候跟著康熙出塞,一個月幾乎都在馬背,每一天打獵物都沒落空過。

  這樣優秀的八阿哥就因為寫字不夠好看被康熙嫌棄,還特地請了書法家何焯來給他當侍讀,讓八阿哥每天比旁人要多抄十遍。

  八阿哥也十分刻苦練字,可惜一手字依舊沒能讓康熙滿意。

  當然八阿哥的字不好,也是因為康熙高要求,對平常人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

  正因為這樣的風氣,宮裡這些第三代的皇孫們也卷得飛起。

  哪怕他們年紀都不大,箭術已經相當了得。

  葉珂摸了摸弘暉的腦袋,安慰道:「騎射得多練才行,正好你阿瑪打算明兒去莊子踏春。我記得莊子上也有個練武場,到時候你跟著你阿瑪多練習箭術就好。」

  弘暉卻沒有她想像中那麼驚喜,反而一臉欲言又止。

  葉珂不由奇怪道:「怎麼,弘暉是不想去莊子踏春嗎?」

  弘暉連忙搖頭道:「兒子自是歡喜,就是阿瑪他……」

  他之前對自己頗為嚴厲,別說踏春了,就是在書房考校功課,錯一點或者回答遲疑一點都要不高興。

  昨天弘暉肚子疼,四阿哥幫著揉肚子已經夠讓他詫異了。

  平日休沐四阿哥都會另外給弘暉布置作業,讓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怎麼忽然之間,四阿哥就要帶他們去莊子踏春了?

  四阿哥突然對自己溫和,不如之前嚴厲,讓弘暉很不習慣,甚至有點惶惶然。

  難道是覺得弘暉再努力就這樣了,於是四阿哥十分失望,甚至打算放棄他,不准備繼續培養,才會想帶著他開始去玩樂了嗎?

  思及此,弘暉就有點驚惶無措,吞吞吐吐把自己的心思小聲告訴了她。

  葉珂聽著哭笑不得,又有點心疼,摸著他的腦袋道:「你這腦瓜子胡思亂想什麼,你阿瑪想必是看你讀書刻苦,吃多了肚子疼都不敢說出口,十分心疼你,這才想帶你去莊子放松一下。等踏春回來,你還得努力讀書,不能偷懶了。」

  一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弘暉點著小腦袋滿臉高興道:「額娘放心,兒子會努力的。也不知道如今莊子上是什麼光景,花都開了嗎?會有兔子嗎?到時候兒子跟阿瑪去打獵,給額娘打幾只兔子回來玩兒!」

  他興致勃勃,難得跟平常七歲的孩子一樣活潑。

  生在皇家,弘暉又是四阿哥的長子,從小要學習的事就很多,功課幾乎壓在瘦弱的小肩膀上。

  四阿哥對他的期待也很多,弘暉對自己也就十分嚴格。

  平日他會學著四阿哥的樣子,板著小臉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沉穩一點,難得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

  到底還是個孩子,葉珂看著弘暉蹦起來要回去把太傅布置的功課今晚都做完,不然明天就不能好好踏春玩兒了。

  葉珂笑眯眯目送弘暉離開,目光不由飄向四阿哥書房的方向,也不知道鄧大夫跟四阿哥說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輩卷得飛起,下一輩只能跟著卷起來了~

  預收《九福晉是吞金獸》來看看啊!

  一句話文案:九阿哥努力掙金子投喂貔貅九福晉


第5章 布置

  四阿哥帶著鄧大夫到書房,後者也不多寒暄,直接開門見山道:「大阿哥的身體底子尚可,只是過於勞累,脈像中似是有郁結之兆。」

  聞言,四阿哥大為詫異,弘暉年紀小小居然已有了郁結之兆?

  「這如何是好,服用湯藥能治愈嗎?」

  鄧大夫搖頭道:「心病還須心藥醫,不必服藥,只讓大阿哥放寬心注意休息才是。另外重要的是,大阿哥這心結在哪裡,也得盡快解開。」

  四阿哥想著該是下午武課的時候,弘暉的箭術一般被嘲笑,才會心裡郁悶。

  只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是他夜裡被那面白牆的黑字提醒,因為忙碌,必然不會注意到弘暉的面色有異。

  按照四阿哥的習慣,他跟著康熙巡視河道兩個月,見得多了,頗有心得,在船上只能倉促記錄。

  如今回來後,雖說康熙讓他休息,四阿哥必然要把心得見聞都仔細整理一遍,回頭再給康熙過目一番,看有沒有錯漏需要補上的地方。

  要呈上去給康熙看的東西,四阿哥肯定要做到盡善盡美,就更會忽略掉弘暉。

  就這樣他只能心裡憋悶著,時間長了不就郁結在心了嗎?

  四阿哥只慶幸那面白牆雖然古怪,卻提前給自己提醒,也能盡早著手,弘暉這樣一切都不算太遲。

  「我大概猜出弘暉為了何事所郁結,明兒打算帶他去莊子上走走,散散心,也能寬慰一二。」

  鄧大夫贊同道:「這是個好法子,作為阿瑪的四貝勒親自開解,想必大阿哥能夠解開郁結。」

  他原本一肚子的話,就想著如何勸四阿哥親自開解大阿哥弘暉,比起其他人,四阿哥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鄧大夫就怕四阿哥太過忙碌,又覺得大阿哥年紀小小就郁結實在有些誇大其詞,並不重視。

  這位老大夫在回春堂坐堂幾十年,在京城貴人眾多,病人非富即貴。

  他就見過不止一次因為父親的不重視,只覺得孩子毛都沒長齊,所謂郁結就是偷懶和頑劣的借口,讓小小孩童郁郁而亡。

  作為大夫能做的只是多勸勸,卻無法代替對方去做。

  富貴人家尚且如此,更別提是皇家貴胄的四貝勒。

  好在四貝勒是個開明又疼愛孩子的阿瑪,都不必鄧大夫多勸,直接就聽了進去。

  他還是個行動派,丟下所有事,明兒就打算帶弘暉去莊子散心。

  鄧大夫滿心寬慰,要是天下的父親都如同四貝勒照樣,他就不必發愁了。

  若果之前他們兩夫妻是因為被回春堂的新東家排擠,又不願意放棄救人治病才留在四貝勒府。

  如今鄧大夫只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運氣都用在這裡,會疼愛孩子的四貝勒絕對是個值得效忠的好主子。

  鄧大夫最後只留下了一個小兒積滯的簡單方子,就是用陳皮煮水。

  四阿哥帶著方子回去找葉珂,把鄧大夫的話簡單復述了一遍,又指著方子道:「弘暉的肚子脹氣,平日喝上一壺陳皮水能消滯,也能舒服許多。」

  葉珂就讓春嬤嬤去給弘暉煮上一壺陳皮水送過去,又讓春嬤嬤看著弘暉喝完。

  四阿哥示意葉珂跟著自己去書房,葉珂明白他要說的是老大夫的話。

  果不其然,兩人剛到書房,四阿哥就把鄧大夫的話簡單復述了一遍,又安撫道:「弘暉沒什麼大礙,明兒去莊子上散散心,我再寬慰一二,應該就能好起來。」

  葉珂輕輕嘆氣,弘暉小小年紀就郁結在心,可見壓力有多大:「有勞爺多費心了。」

  四阿哥無奈道:「弘暉是我的孩子,我多費心也是應該的。」

  他回來後就碰上夢裡白牆黑字這種詭異的事,之後就是在府裡安置新大夫,又要緊張弘暉的身子骨,也沒能好好看看新府邸。

  四阿哥這時候在書房環顧一周,誇獎道:「多得有你,此處布置得極好。」

  書房收拾得跟在宮裡一樣,桌上慣用的文房四寶擺放的位置都相同,一看就是葉珂讓人仔細擺的。

  後面靠著牆一排書架,也是按照順序安放的書籍。

  四阿哥站在書架前,這些書的順序也跟宮裡時候一樣,他輕易就能找到想要的書。

  他還想著搬家後書的順序亂了,自己回來後帶著蘇培盛整理一番就好。

  沒想到自家福晉連這個都注意到了,愣是把順序都讓人記錄下來,才能整整齊齊按照原來的順序放好。

  四阿哥在書房走了一圈,實在不能更滿意了。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書房旁邊還連著一個議事的小廳,擺設簡單典雅,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裝飾。

  平日四阿哥辦差的時候需要叫幕僚一起商談,又或者十三阿哥有要事上門來跟他單獨談話,在前廳人來人往就不合適。

  在這個小廳就最適合不過了,既不會太大,連著書房也方便,除了大門外兩面都有窗戶,既通風,又能夠對外面一覽無遺,不用擔心有人偷聽。

  這原本該是茶室,被四阿哥派人改了,葉珂的簡單布置讓自己很滿意。

  對他來說,茶室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個適合議事的地方。

  多余的擺設也沒必要,實用就行。

  而且擺設多了,反而容易分散注意力,反倒不美。

  葉珂想也是,四阿哥這個工作狂,只有一個書房哪裡夠用。

  談事的人一多,書房再大也有點擠,確實需要另外收拾個小廳出來。

  要議事的時間長了,總不能讓人一直站著說話,倒不如一起坐下來在議事廳慢慢商議,中途喝個茶吃個點心也方便。

  擺設只需要簡單實用,果然四阿哥非常滿意。

  他站在窗邊看著後院種下的也不是花,而是葡萄藤。

  等秋天一到就能摘葡萄吃,過幾年葡萄藤爬滿架子,他也能在底下遮陰乘涼看書,想想就愜意。

  這葡萄藤簡直是種在四阿哥心坎上了,書房和小廳的布置也無一不妥帖。

  四阿哥因為弘暉的事有點郁悶,看完書房後,心中的郁氣都散去大半,臉上都有了笑容。

  如果說以前的四福晉做事已經頗為周全,那麼如今是更勝一籌。

  葉珂指著書架後邊笑著道:「爺估摸著是忘記這後邊了?」

  四阿哥這才想起來,書架後面還有一個不大的隔間,未免有人打擾,用書架作為暗門。

  他伸手按下開關,書架轉動,露出後邊的小隔間來。

  裡面打掃干淨,卻還是空蕩蕩的。

  葉珂就道:「我想著等爺回來後,再讓蘇培盛幫著布置一二。擺上一套桌椅,添上一張小床,以後爺在書房累了,也能在隔間歇息。」

  他這個工作狂,有時候處理事情到半夜,懶得回去在這裡睡下就行。

  又或者想午休,不願意特地回去後邊臥室,也能在這裡歇一會。

  這是四阿哥休息的地方,自然按照他的喜好來,葉珂就沒有代勞了。

  四阿哥點點頭,吩咐蘇培盛去庫房把家具搬了過來。

  小床放在東邊,茶幾擺在西邊,還放了蒲團。

  另外文房四寶也在茶幾上擺了一套,旁邊還擱了一個矮櫃專門放東西。

  雖說是休息室,四阿哥依舊布置得一絲不苟。

  蘇培盛帶了兩人幫忙布置,小幅度挪了幾回,才算是徹底把家具擺正方向。

  畢竟四阿哥看著家具歪一點點都難受,哪怕是肉眼都看不大出來的歪。

  葉珂看蘇培盛初春還不熱的時候弄得一頭汗,心裡就頗為同情。

  她就知道會如此,才會把收拾這個隔間的事交給四阿哥自己來。

  不然別人擺得不夠好,宮裡又沒有隔間能夠直接復制,隨意擺放,只怕四阿哥要不滿意,還得重新弄一遍,還不如讓他親自來。

  折騰了好一會,隔間才算是收拾妥當。

  蘇培盛還得帶人把隔間重新打掃一遍,另外仔細鋪上被褥,還得把隔間熏一遍,去一去潮濕和蚊蟲,再用沉香熏一遍,免得味道不好。

  四阿哥就領著葉珂去了小廳,一邊喝茶,一邊聊了起來。

  葉珂還擔心兩人無話可說,大眼瞪小眼就頗為尷尬。

  好在四阿哥率先打破了沉默,提起這兩個月巡查河道上的一些見聞,重要機密自然不能透露,有趣的事卻也是有的。

  比如他偶爾會在船頭釣魚,收獲頗豐。

  剛開始四阿哥興致勃勃,吃了半個月後就膩了魚肉,再也不想釣魚了。

  比如有一天下大雨,下了好久,河裡的魚兒就忽然跟瘋了一樣躍出水面,還有不少直接跳上船頭。

  四阿哥跟葉珂調侃他不想吃魚,然而魚兒卻爭相恐後逼著自己吃下去。

  葉珂笑笑,想著其實是下雨後水裡渾濁,可能氧氣不夠了,河裡的魚才會瘋了一樣亂蹦,方向不對就跳到船頭上了。

  她好奇問道:「那爺後來把跳上船頭那些魚兒都吃掉了嗎?」

  四阿哥笑了起來:「魚小的就放了,懷著孕的魚也得放了。余下的還不少,我問過皇阿瑪後就賞給了跟船的侍衛和宮人。」

  葉珂是聽明白了,他這挑挑揀揀,表面上是行善積德,理由足夠冠冕堂皇。

  魚太小就放了讓其長大點才吃,懷孕的魚當然得放回去叫其多生養,如此一來剩下的就不算特別多。

  四阿哥把剩下的魚給船上幾人一分,犒勞他們,侍衛和宮人必定感恩戴德,刷了一波好感。

  他還真是個機智boy,歸根究底其實就是自己不想吃魚而已。

  葉珂抿著唇,忍了好久才讓自己沒笑出聲來,只是眼底的笑意就遮掩不住了。

  他這一本正經的孩子氣,聽著怪可愛的!

  兩人聊得正高興,忽然蘇培盛來提醒,葉珂才察覺時辰不早了。

  葉珂不免遺憾,她還沒聽夠呢!

  她的臉色難得帶出了一點心思來,四阿哥就笑道:「明兒去莊子的路上,咱們還能繼續說說話。」

  他以前像這樣跟自家福晉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機會不多,四福晉是個循規蹈矩之人,也擔心打擾四阿哥。

  經常沒說幾句話就讓四阿哥去休息,要麼她就找借口退下。

  久而久之,四阿哥就跟她沒什麼談興。

  可能兩月不見,小別勝新婚,自家福晉在他面前放松了不少。

  葉珂還臉色認真聽著,時不時眼巴巴看過來催促四阿哥繼續說下去,讓他不免起了興致,不知不覺說了好久,如今還有點意猶未盡。

  四阿哥道:「好了,咱們安置吧。」

  她這時候才忽然想到,夜深了,自己是不是要跟四阿哥同床共寢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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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出發

  昨晚四阿哥在書房裡呆了很久,把河道的心得寫了。

  不寫完他是睡不著,於是折騰到半夜都沒回來。

  葉珂等了等,到了睡覺的時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身邊也沒人,她還奇怪四阿哥昨晚是不是在書房通宵寫心得,春嬤嬤卻道:「子時之後四阿哥就回來了,怕吵醒主子,一直輕手輕腳的。」

  所以葉珂壓根沒有實質的感覺,但是今晚就不一樣了。

  晚飯怕弘暉吃著積食,廚房特地做了一碗肉粥送過去,就不來跟兩人一起用飯了。

  只有四阿哥和葉珂兩人,她吃得有點心不在焉,琢磨著等會一起睡覺的事。

  葉珂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等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就寢的時辰。

  春嬤嬤伺候她脫掉外衣,拆了頭發躺下,四阿哥很快就在自己身邊睡下了。

  葉珂有點緊張,見春嬤嬤吹滅了燭燈,躡手躡腳退出去,臥室內暗了下來,只窗戶透進來的一點亮光,能隱約看見四阿哥的身影。

  這麼大一個活人躺在旁邊,葉珂完全睡不著。

  她小心翼翼翻了兩回身,還以為四阿哥已經睡著了,尚未松口氣,四阿哥已經翻過身,伸出胳膊輕輕摟住了葉珂。

  他的手拍了拍葉珂的後背,含糊道:「快睡吧,明兒一早還要帶弘暉去莊子玩一天。」

  葉珂的臉頰貼在四阿哥的胸膛上,耳邊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

  還以為她會更緊張而睡不著,聽見四阿哥的話閉上眼,竟然很快就睡過去了。

  等葉珂睜開眼,榻上又只有她一個人。

  她都開始懷疑昨晚是不是做夢,其實四阿哥並沒有睡在自己身邊?

  還是春嬤嬤聽見響聲,帶著丫鬟,端著熱水進來伺候葉珂洗漱的時候笑著道:「四阿哥起來的時候吩咐奴婢等不要吵醒主子,讓主子多睡一會兒。」

  葉珂笑笑,心裡恍然大悟,原來她昨晚不是做夢啊!

  估計四阿哥知道今天去莊子一天要累人,所以昨夜才什麼都沒做,摟著她睡了個好覺,真夠體貼人。

  葉珂一邊洗漱一邊問道:「弘暉起來了嗎?」

  春嬤嬤樂呵呵道:「大阿哥早早起來了,說要把功課看一遍,然後送去書房給四阿哥看看,有沒疏漏和需要改的地方。」

  葉珂是服氣了,這對父子一大早起來,一個檢查功課後送過來,一個幫忙看有沒需要改正的地方。

  唯獨她睡了個懶覺,吃過早飯就能直接出發了。

  葉珂也不好讓兩人久等,出外只是去莊子,不必見外人,不用盛裝打扮,換一身好走舒服的就足夠了。

  她出去的時候,四阿哥和弘暉正在桌前等著自己,叫葉珂怪不好意思的:「爺和弘暉起得真早,卻是我起來晚了。」

  四阿哥不在意道:「你身子骨才好,多睡點也無妨。」

  弘暉也點頭道:「額娘的臉色比昨兒好多了,兒子剛坐下,也沒等多久。」

  葉珂笑著落座,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在,也沒什麼食不語。

  她一邊吃一邊問弘暉:「你這功課都好了?等下不會想把功課帶去莊子上吧?」

  弘暉連忙搖頭道:「額娘放心,功課都好了,阿瑪看了,只添了兩處,兒子已經謄抄一遍,不會帶去莊子。」

  葉珂心裡感慨,太卷了,她這兒子究竟幾點起床,居然把功課都謄抄了一遍?

  兩父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仿佛弘暉早起檢查功課,然後四爺看了他謄抄完一遍就跟天氣好好一樣稀疏平常。

  算了,葉珂也不是很懂他們這些卷人的生活,反正看弘暉精神奕奕的樣子也沒太累,就隨他去了。

  她又關心了一下弘暉昨天肚子脹的問題,他認真道:「昨天喝了陳皮水後就不漲了,剛請鄧大夫把脈過,已經沒什麼問題,今兒再喝上一壺就好。」

  春嬤嬤已經早早煮好一壺陳皮水,等會放上馬車的爐子溫著,一路上能喝,等到了莊子也能繼續喝,實在周到極了,都不必葉珂特地去吩咐。

  葉珂這才放心了,又問了鄧大夫那邊可安置好。

  蘇培盛就點頭道:「福晉放心,昨天奴才連夜派人給院子收拾妥當,早上問了鄧大夫,暫時沒有缺漏的地方。」

  有他親自盯著,蘇培盛比春嬤嬤只會更周到,葉珂正要誇上一句,外頭就見一個丫鬟想過來,被門口的小太監攔下了。

  四阿哥並不著急問誰,蘇培盛倒是出去看了一眼。

  等三人用完早飯,蘇培盛才上前小聲稟報:「是李格格那邊伺候的丫鬟,來給主子問好。」

  葉珂疑惑李格格怎麼忽然一大早派丫鬟來問好,然後電光火石之間,她就明白了。

  前天一早四阿哥剛回來,在門口的時候答應李格格昨天會去看弘時。

  昨天一整天過去了,估計李格格早早起來梳妝打扮,最後卻沒等到,於是今天一早就派人來試探一二。

  畢竟蘇培盛一大早就派人准備好馬車,一副四阿哥要出行的樣子,李格格只怕擔心他是不是一去又要兩個月。

  四阿哥仿佛才想起答應李格格的事來,只說:「知道了。」

  葉珂還等著下文,然後就沒了?

  她猜測半個系統是最近兩天才掉到四阿哥身上,光是接受系統和做任務這件事就已經完全占據了四阿哥所有的心思,其他事也就想不起來了。

  比起弘時,自然還是可能只活一年的弘暉更重要,四阿哥就暫時放下了,也沒有特地派人跟李格格解釋的意思。

  他只讓丫鬟帶話回去給李格格,只說今兒要出門,過幾天再去看弘時,這事就算完了。

  葉珂端著春嬤嬤泡的茶水,看著用過早飯後,弘暉又趁著四阿哥有空,問起了功課上的疑問來。

  兩父子一個問一個答,一個迅速拋問題,一個飛快回答,都不帶一點猶豫。

  葉珂聽了一刻鐘,感覺兩父子就跟扔皮球一樣。

  一個扔一個立刻接,然後另外一個繼續扔,而且四阿哥都是點到即止,剛起了個頭,那邊弘暉就明白了。

  話只說半截,葉珂感覺是在聽天書。

  好在她險些掛不住面上表情的時候,弘暉終於問完了,四阿哥也大手一揮:出發!

  她被春嬤嬤扶著上馬車的時候心裡還納悶,等會兩父子在車裡一路上繼續你來我往,自己一不留神聽得睡過去,那就有點尷尬了。

  為了維護一下自己在弘暉面前的形像,葉珂猶豫要不要讓春嬤嬤等會泡一壺濃茶,讓她努力提提神,就見四阿哥自個上車,弘暉卻去了後頭的馬車。

  見她疑惑,四阿哥就道:「蘇培盛在後頭跟著弘暉,他起得早,正好在路上小睡一會。」

  葉珂是聽明白了,弘暉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卻還是有點思想包袱,不好在四阿哥面前睡回籠覺,就躲到後邊的馬車了。

  有蘇培盛在,她確實很放心,就笑著點頭道:「還是爺想得周到。」

  四阿哥也笑了:「弘暉聰慧,讀書也刻苦,困惑的地方並不多。」

  這話夠婉轉,葉珂還是聽懂了。

  弘暉沒那麼多問題要問,剛才早餐後問的,估計是這兩個月讀書裡不太明白的地方,問完就沒了,沒必要跟著到馬車裡繼續問。

  葉珂忍不住尷尬低頭,剛才她聽不懂的樣子有那麼明顯嗎?

  四阿哥體貼安慰道:「功課上的事確實枯燥了一些,尤其弘暉跳著問,沒讀過四書五經的人聽著就更難懂了。」

  好在他沒多糾結在這個問題上,而是提起等會要去的溫泉莊子來。

  這莊子是去年康熙賞賜的,因為四阿哥辦差有功。

  但是他一直忙碌,去年要准備康熙的壽宴,今年正月後南巡,一直忙到如今,也沒有機會過去。

  如今難得空閑下來,四阿哥就帶著葉珂和弘暉一塊過去,自己也能看看這個溫泉莊子。

  至於是什麼功勞,葉珂自然不清楚,四阿哥這時候就細細說了起來。

  是因為去年山東旱災,從前年下半年開始幾乎沒有雨,土地干裂,糧食也種不活。

  康熙派人開倉賑災,減免賦稅,又截留了南邊運送去京城的漕運糧船,改送去山東。

  除了這些之外,山東災民也大量湧入京師五城。

  按照以往的規矩,五城會在城門搭上棚子施粥,但是這次的災民人數太多,光是府衙的差役根本招架不住。

  康熙就另外下命讓重臣派家僕去監督,也幫著維持秩序。

  數月後,有些災民就回鄉了,有些卻徘徊不去。

  康熙就讓四阿哥領了差事,安排人送這些滯留的災民回鄉。

  四阿哥沒有直接就武斷判定這些災民就是故意不離開,而是派人仔細打聽一番。

  得知他們要麼年邁病弱,或是婦孺幼童,根本無法長途跋涉回鄉。

  要麼手頭沒有銀錢,想走水路也雇不起船只回去。

  更有些青壯年帶著一大家子,老人婦孺孩子都有,就不好一個人只身回去。

  打聽清楚後,四阿哥先是雇佣船只,安排這些青壯年作為船工。

  一來他們對水路熟悉,知道怎麼帶人回鄉,同鄉們都是知根知底,也就不怕半路船家起歹心,自然樂意上船跟著回去。

  二來他們當船工也有工錢,又能親自送一家老小平安回去,當然願意得很。

  於是之前差役反復勸都沒能勸走的災民,轉眼就一個個樂呵呵回鄉去了。

  四阿哥這事辦得漂亮,既沒有大動干戈,出的銀錢也不多,就是雇佣船只和給船工的工錢而已,輕輕松松解決了災民數月徘徊在京師留下隱患之事。

  康熙大為歡喜,就賞賜了這座溫泉莊子給他。

  葉珂聽著,只覺得四阿哥這安排真是妙極。

  要直接給錢,這些災民老弱病幼都有,只怕剛出京城沒多遠就得被人搶了。他們只能往回走,等於是白忙一場。

  要給糧食,下場估計也差不多,而且糧食太重,病弱的人根本帶不遠。

  四阿哥如今派人一起雇佣了許多船只,價錢就能稍微壓低,還是做的善事,送災民回鄉。

  既能得錢又能得個好名聲,船家就沒不樂意的。

  青壯年當船工,能就近照顧家裡人,給船家幫忙,又得了一點銀錢,回去起碼能買點糧食熬過這一陣子,又或者買一點良種來種下,好歹心裡有底。

  四阿哥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災民當然願意回去。

  葉珂雙眼亮晶晶看著四阿哥,後者頗為受用,笑笑道:「皇阿瑪手裡頭的溫泉莊子不多,也不能越過太子殿下的莊子,賞的溫泉莊子不算大。」

  聞言,葉珂信以為真,還以為四阿哥怕她看到溫泉莊子太小而失望,才提前打個預防針。


第7章 開解

  兩人說說話,時間過得就快,轉眼溫泉莊子就到了。

  葉珂被春嬤嬤扶著下車,看著溫泉莊子寬敞的大門,進去後是個三進的院子。

  莊頭早早帶著人在門口迎接,見葉珂好奇看著周圍,就忙不迭行禮後介紹道:「奴才李明見過四貝勒和福晉,溫泉已經准備停當,另外瓜果蔬菜正新鮮著,可要用一些?」

  葉珂一路顛簸過來,暫時不餓,也沒胃口,就搖搖頭。

  四阿哥就道:「正好李明帶著福晉在莊子上稍微轉一轉,回頭去溫泉泡一會兒。」

  葉珂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由疑惑道:「爺和弘暉不去泡溫泉嗎?」

  他搖頭道:「不著急,我先帶弘暉去後頭的練武場。」

  葉珂就明白,四阿哥這是急著做任務,於是就目送兩人離開,這才跟著莊頭李明在莊子裡轉悠起來。

  李明還怕葉珂累著,讓人抬了一頂竹轎來,被她婉拒了。

  四阿哥不是說莊子沒多大,難得出來,葉珂想著多走動,活動一下也好。

  李明見她拒絕也不勉強,卻還是讓人抬著轎子在後頭跟著,葉珂隨時都能上去。

  葉珂心裡覺得李明有點看不起人,卻也是盡心盡力,就沒說什麼。

  李明四處介紹起來:「福晉,溫泉在最後頭,右手邊有一片田地。」

  葉珂看田地上搭著不大的棚子,裡面作物有掛著果實,正是收獲的時候。

  就是稀稀拉拉的,掛果並不多。

  李明見她好奇多看了兩眼,殷切介紹說:「這冬日天冷,底下有溫泉的熱氣,搭了棚子,裡頭暖和,瓜果就能長起來。」

  葉珂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後世的大棚反季節菜了嗎?

  這時候雖然也算有,但是棚子的保暖還是很有限,全靠底下的溫泉熱度,凍死的估計還是不少,哪怕沒凍死,掛果也不如暖和的時候多。

  但是冬日能結果,有新鮮瓜果在這個年代就已經相當奢侈了。

  這田地離院子並不算近,免得人來人往驚擾了主子。

  馬車直接停在院門口,葉珂從門口到田邊就感覺腿酸得很,無奈被春嬤嬤扶著上了後邊跟著的竹轎上。

  她心裡吐槽,四阿哥說的莊子很小的呢,信他個鬼,哪裡小了!

  李明見葉珂的臉色有點疲倦,小心翼翼問道:「福晉可要去後頭泡溫泉,松快松快?」

  「不了,練武場離這裡遠嗎?我想不要太靠近,又能看得見的地方。」

  葉珂還擔心這個要求太為難人,李明卻二話不說吩咐轎夫轉頭就去了院子的另一處,是個小閣樓。

  從田地去閣樓走得更遠了,估計怕練武場的聲音驚擾了院子裡歇息的主子。

  她不由慶幸自己聽勸,李明又准備好轎子,不然自己得走斷腿了。

  這閣樓四面都是窗戶,天冷的時候能關上,不冷的時候能打開。

  一面能看見莊子裡頭的小花園,一面能看見不遠處的練武場,確實是個視野極好的地方。

  葉珂站在窗前,實在好奇四阿哥要怎麼開解弘暉,完成任務?

  她遠遠見蘇培盛給四阿哥呈上大弓,該是四阿哥平日用慣了的。

  另外弘暉手裡也有一個小一圈的長弓,兩人正對著遠處的靶子。

  弘暉做了個拉弓的姿勢,四阿哥似乎指點一番,然後才上了箭羽。

  可惜靶子太遠了,葉珂根本看不出弘暉的箭羽落在哪裡,心裡感慨這時候要是有望遠鏡就好了。

  門外卻很快來了個小太監,說是四阿哥派來的:「福晉,大阿哥第一回中了八環。」

  葉珂明白,四阿哥是察覺到自己在閣樓裡看他們兩人射箭。

  離得太遠,她肯定看不清楚,於是四阿哥就派了個跑腿的小太監過來告訴自己,這真是夠周到!

  葉珂原本以為只有一個跑腿的小太監,後來才發現並不是如此。

  估計怕跑腿的太監一直喘大氣說不清話,跑走的時候沒看清環數也報不了。

  所以其實是一個負責盯著,兩個輪流跑腿的太監,另外一個是專門候在閣樓門外給葉珂稟報。

  「福晉,大阿哥第二回中了九環。」

  「福晉,大阿哥第三回中了八環。」

  葉珂光是聽著都感覺有點緊張,弘暉明顯進步了,然後又退了一點。

  哪怕不靠近,她也能猜出弘暉這時候聽見環數肯定不高興。

  果然弘暉沒再繼續,旁邊的四阿哥卻拿起了弓箭,看來是准備親自給他示範了。

  葉珂等了一會,卻沒等來報數的小太監,不由奇怪,讓春嬤嬤去問了門外的人。

  這小太監紅著臉支支吾吾,想說不敢說的樣子,好一會兒才小聲報了「八環」,聲音比之前要小得多。

  她一愣,看來四阿哥還真的不太擅長箭術。

  葉珂站在窗前又見四阿哥拉弓,這次報數的小太監更支吾了。

  她也沒勉強小太監報數,估計這次還不到八環。

  四阿哥這算是親自給弘暉示範,哪怕箭術不好也不是多丟臉的事?

  為了開解兒子,四阿哥也是夠拼的!

  在練武場的弘暉看著小太監扛回來的靶子,上面明晃晃的七環讓他震驚了!

  在他心裡,四阿哥就是無所不能的,怎麼箭術還不如自己的樣子?

  四阿哥面色如常地放下了手裡的大弓,對弘暉聳聳肩道:「是不是對阿瑪失望了?畢竟我並不擅長此道。」

  弘暉下意識搖頭,接著神色堅定道:「太傅說過手指有長短,人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阿瑪在四書五經上悟性極高。」

  畢竟無論他問什麼,四阿哥都能立刻回答出來,讓弘暉極為佩服。

  聽罷,四阿哥卻搖頭道:「在四書五經上學得最好是三哥,然後是八弟,我只能算是平平。」

  弘暉聽得眼神都茫然了起來,四阿哥這是說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不如其他兄弟們嗎?

  四阿哥看了蘇培盛一眼,後者領著伺候的小太監都退得很遠,留下給兩父子單獨說話的空間。

  「在文武上,我在兄弟當中並不是最頂尖,卻也找到了自己擅長的地方,並發揮所長。」

  他最擅長的是勘探人心,所以每次辦差都能辦得漂漂亮亮。

  畢竟所有的差事,最難的其實就是人心的較量。

  只要明白對方需要什麼,害怕什麼,就沒什麼事是辦不了的!

  弘暉聽了,神色若有所思。

  他以前以為四阿哥是兄弟裡面文武都是最出色的,才會被康熙看重,接連辦差,還每次都能辦得漂亮,得了康熙的稱贊。

  雖然因為四阿哥辦差忙碌,經常要出遠門,兩三個月不見人,弘暉有點寂寞,卻每次都會為阿瑪感到驕傲!

  如今四阿哥卻直接告訴自己並非如此,而是把所長發揮到極致!

  四阿哥也不擺弄弓箭,而是問他:「你知道別人為何要嘲笑你的箭術不好?」

  弘暉皺著眉搖頭,就聽自家阿瑪輕輕笑道:「那是因為你的功課足夠出色,還被太傅誇贊了幾回。他們無法在你擅長的地方超越你,就只能攻擊你不擅長的地方。」

  「你因此難過,郁悶得夜裡睡不著,上課提不起神來,功課就不如以前,漸漸就落後了。擅長的無法發揮,不擅長的只會更不擅長,然後你想想會變成怎樣?」

  弘暉想了想道:「那我會更郁悶,覺得自己大不如前,會讓阿瑪和額娘失望。」

  四阿哥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無奈道:「在失望之前,我和你額娘對你更多的是擔心。」

  被揉了腦袋,弘暉漲紅了臉,一半是害羞,一半是激動。

  他悄悄抬頭問道:「阿瑪,那兒子該怎麼做才好?」

  四阿哥答道:「你的功課足夠出色,每天看到子時,也是因為怕還有錯漏之處。其實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早些休息才好。另外箭術也不能落下,以前在宮裡地方不夠大,如今府裡就有練武場,你把讀書的時間挪一部分來練習箭術就好。」

  他又自嘲一笑道:「你看自己的箭術,不比我還好嗎?箭術此道就是要多練,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三天不練別人知道,七天不練外行人都能看出端倪來。」

  「練箭術很辛苦,久了手會起水泡,破了會疼。」

  弘暉看著他,目光灼灼道:「阿瑪,兒子不怕辛苦。」

  四阿哥笑道:「好,這才是我的兒子!」

  說完,兩父子相視而笑。

  就在下一刻,四阿哥和葉珂的耳邊同時響起「叮」的一聲,一道電子音播報:「任務完成,獎勵發放中。」

  葉珂心裡默念加成點都加到弘暉的體質上,電子音就再次響起:「獎勵已發放,弘暉體質加1點,現為52點。」

  她這邊因為自己改了語音的關系,只覺得自動播報十分方便。

  另一邊四阿哥因為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警惕看向四周,只對上弘暉略帶茫然的眼神看過來。

  弘暉似乎不明白四阿哥的目光怎麼忽然變得凌厲起來,跟著一臉迷茫看向四周。

  四阿哥就知道弘暉聽不見這個聲音,該是夢裡那個白牆改變了形態,並不只在夢裡出現,而是直接出現在自己的腦海當中。

  這樣確實比之前更方便,不必他睡著後才能查看人物是不是完成了,弘暉的體質是不是有了起色和變化。

  四阿哥忽然要給自己把脈,弘暉乖乖伸手。

  弘暉的脈像變化很微弱,卻隱約能察覺出比之前稍微有力了一點。

  四阿哥示意出汗了的弘暉回去換一身干淨的衣物,免得被風凍著就不好。

  他默默往回走,心裡琢磨著等弘暉的體質徹底好起來之後,要如何把這個莫名其妙的白牆從自己的腦海中徹底剝離出去?

  暫時四阿哥還沒有思路,更不打算打草驚蛇,誰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會不會窺探到他的舉動?

  在弘暉沒有完全好起來之前,四阿哥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等弘暉好了,這東西就沒必要繼續留在自己的腦海中,誰知道時間長了,這會不會對他的身體有所影響?

  如果系統會說話,估計很想說雖然自己不是人,但四阿哥是真的狗,這時候就想著過河拆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QAQ


第8章 泡溫泉

  葉珂聽見任務完成,就沒繼續留在閣樓,而是去了後邊溫泉的地方。

  春嬤嬤早就領著丫鬟收拾好替換的衣物,伺候她在外間脫掉衣裙,只穿著肚兜去了後頭。

  丫鬟掀起簾子,溫熱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感覺渾身毛孔都張開了。

  霧氣縈繞,葉珂踏進去才發現是個頗大的溫泉池子,容下十個人都綽綽有余。

  她伸手試了水溫,稍微有點熱,卻也正正好。

  等整個人進去池子後,溫泉水漫到脖子,讓葉珂舒服得喟嘆一聲。

  她泡了一會就有點昏昏欲睡,卻忽然聽見門外細碎的說話聲,立刻清醒了幾分。

  等葉珂抬頭,就見四阿哥正一邊進來一邊脫掉上衣,遞給身後的蘇培盛。

  對上她偷偷看來的目光,四阿哥就笑著吩咐道:「記得莊子上存了一瓶葡萄酒,倒上兩杯送過來。」

  蘇培盛應下,拿著四阿哥的上衣麻溜退下。

  葉珂坐在池子裡看著四阿哥慢慢走了下來,就坐在自己身邊,稍微有一點不自在。

  不過她剛才聽見葡萄酒,就開口打破了沉默:「爺,這酒是西洋送來的?」

  四阿哥閉著眼,滿臉放松,聽後也沒睜開眼只點頭道:「是,西洋人給皇阿瑪送了不少。正月的時候皇阿瑪賞了我,其他年長的阿哥也有。」

  正說著,蘇培盛已經用托盤把葡萄酒送了來。

  另外還有兩個水晶杯,用來喝葡萄酒再適合不過。

  四阿哥睜開眼道:「葡萄酒溫和,卻也不能多喝。」

  蘇培盛只給葉珂倒了小半杯,比杯底多一點點,感覺兩口就沒了。

  葉珂無奈,輕輕晃了晃水晶杯,舉起來跟四阿哥碰了碰杯。

  然後她低頭抿了一口葡萄酒,熟悉的酸澀後有一絲的甘甜。

  再抬頭的時候,葉珂發現葡萄酒瓶留下,蘇培盛已經無聲無息退了出去。

  這身體之前感染風寒後就有些畏冷,葉珂先進來還沒出汗,倒是四阿哥坐下沒多久,額頭就起了薄薄的一層汗珠。

  汗珠從他的額頭落在臉頰,又沿著脖子慢慢從鎖骨和胸膛滑下。

  葉珂舉著酒杯,看一眼抿一小口,感覺真是秀色可餐。

  也不知道是泡得久了,還是喝了葡萄酒的關系,她的身體終於逐漸熱了起來,也開始發汗。

  葉珂仰頭才發現酒杯空了,見四阿哥閉著眼沒察覺這邊,就悄悄摸到酒瓶給自己倒酒。

  然而她剛摸到酒瓶,四阿哥的手就握住了葉珂的手腕,他無奈說:「只能再喝一點,不能貪多了。」

  葉珂連連點頭,就見四阿哥拿起酒瓶,慢吞吞給酒杯倒了一點。

  還真是一點點,比剛才多不到哪裡去,他就已經給自己倒酒去了。

  她皺著眉頭,又聽四阿哥道:「葡萄酒喝著不濃烈,卻是後勁足。」

  葉珂心想他這看不起誰,加起來才幾口酒,自己怎麼可能就醉了?

  等喝完第二杯,她怎麼感覺有點暈乎了?

  葉珂把酒杯放在池子邊上,暈乎乎走到四阿哥身邊,挨著他坐下。

  四阿哥察覺到身邊的動靜也沒睜眼,過了一會葉珂的身子一歪,整個人依偎在他懷裡。

  柔弱無骨的身子在他懷裡胡亂蹭,渾身滾燙,她的臉貼在四阿哥的肩膀上,呼出的熱氣就在他耳邊,氣息都帶著淡淡的葡萄香氣。

  他不得不睜開眼,伸手摟住懷裡人,低聲說道:「你剛病好,身子骨還弱,咱們暫時還不能……」

  兩月不見,四阿哥也不是不想跟自家福晉親近,只是她病好後還臉色蒼白,得讓女醫開方子調理一段時間他才能放心。

  他正解釋著,卻發現懷裡人毫無動靜,低頭仔細一看,葉珂早就醉了,倒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

  四阿哥哭笑不得,葉珂睡得不錯,卻蹭得他渾身火熱,頓時無奈嘆氣。

  他又怕葉珂睡著後在池子裡泡久了也不好,索性抱著人出去。

  葉珂許久沒睡得這麼踏實了,醒來的時候還迷迷糊糊,以為是在貝勒府,閉著眼睛開始摸索,只覺得枕頭硬邦邦,脖子睡得有點難受,就喃喃道:「春嬤嬤,換個枕頭……」

  耳邊有人輕輕笑出聲來,她聽著熟悉的聲音一個激靈就坐起身。

  對了,葉珂跟著四阿哥去溫泉莊子,泡著溫泉喝酒,後來她好像有點醉就睡過去了!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間,躺在榻上,剛才枕著的是四阿哥的大腿,難怪硬邦邦的……

  也不對,之前他們不是在溫泉池子裡面,後來自己是怎麼了?

  葉珂剛睡醒一臉茫然,低頭發現自己穿戴整齊,才恍然記起她居然因為幾口葡萄酒就喝斷片,真是夠丟臉的。

  那這衣服是誰幫她穿的,難道是四阿哥嗎?

  四阿哥摟著她坐好,笑著解釋道:「你喝醉了,睡得很沉,足足兩個時辰沒醒來。還非要躺在我身上,不然就鬧騰。我讓春嬤嬤伺候你穿戴好,免得著涼了。」

  葉珂抱著身上的薄被,感覺臉頰有點熱。

  幸好是春嬤嬤,要真是四阿哥幫她換衣服,那就尷尬了。

  見葉珂耳朵尖紅紅的,四阿哥就猜到她在想什麼,湊過來小聲笑道:「我只會脫衣,穿衣就不擅長了。」

  這讓葉珂的臉頰更紅了,她這是被四阿哥調戲了吧?

  她無奈看了四阿哥一眼,生硬轉開了話題:「爺,瞧著這時辰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往回走了?」

  要不是她睡久了耽誤事,這會兒就該上馬車回貝勒府去了。

  明早弘暉還得去宮裡上課,溫泉莊子在京郊,從這裡去宮裡要遠,他不得更早起床嗎?

  四阿哥搖頭道:「不著急,剛宮裡遞了消息過來,太傅摔了腰,起不來。皇阿瑪打算物色其他人當太傅,這幾天都不上課了。」

  「正好皇阿瑪出外兩個月,沒跟著去的阿哥們十分想念,會輪番著去拜見皇阿瑪。」

  葉珂恍然大悟,其他阿哥沒跟著去南巡,兩個月不見,怎麼都要在康熙面前刷存在感和好感了是吧?

  她歉意一笑:「都怪我貪杯了,還以為葡萄酒後勁再大,只喝一點不妨事,哪裡想就醉倒了過去,讓爺擔心了。」

  四阿哥摸了摸葉珂的臉頰笑道:「鄧大夫和他夫人過來了,剛才給你把脈,只道葡萄酒量不多,讓你睡得踏實了不少,倒不是壞事。」

  葉珂一怔,他居然把大夫叫到莊子上來了?

  「鄧大夫去給弘暉把脈了嗎?」

  四阿哥自然不會落下,點頭道:「鄧大夫把脈後說弘暉心中的郁郁之氣散去了一些,確實找對了法子。」

  聞言,葉珂頓時松口氣,又忍不住嘀咕道:「只有一些,還以為能有一半去。」

  畢竟系統都說任務完成了,怎麼才去掉一部分,不該去掉更多嗎?

  四阿哥摟著她笑道:「哪有那麼容易,得讓弘暉慢慢想通,需要一點時間。」

  所以他索性就不回去了,在莊子上尤為清淨,只有他們一家三口。

  離著宮裡也遠,那些紛爭暫時都遠離了自己。

  葉珂依偎在四阿哥懷裡,想到他之前的話就忍不住問道:「阿哥們都去拜見皇上,唯獨爺跑到溫泉莊子上來。皇上會不會一眼看不見爺,會不該高興了?」

  畢竟兒子們一個個都來孝順,來的康熙只覺得應該的,不來就太扎眼了一點。

  老人家最喜歡熱鬧,又喜歡看兒孫滿堂,彼此關系看著還好,缺了四阿哥一個就頗為掃興了。

  雖說康熙不是一般的老人家,但是萬一呢?

  四阿哥摸著她尚未梳起的長發笑笑道:「放心,皇阿瑪不至於如此小心眼,反倒會擔心。我早上已經派人送了信去宮裡給皇阿瑪,只說你剛病愈,帶著你來泡溫泉養身。」

  如今都相信溫泉能養身,葉珂感染風寒的事,康熙也是知道的。

  四阿哥特地派人送了信進宮,康熙看後也能放心。

  葉珂聽著四阿哥和康熙的相處,比起君臣,更像是父子了。

  有什麼事也不遮遮掩掩,他直接就遞信進宮跟親爹說:我媳婦剛病好,我帶媳婦兒子去泡幾天溫泉才回來!

  康熙收到看過後,這事也心裡有數了。

  四阿哥低頭見葉珂看著自己,不由問道:「怎麼這樣看我,臉上是沾了東西?」

  葉珂搖頭道:「我只是覺得爺和皇上相處,就跟平常人家的父子沒什麼兩樣。」

  她說得含糊,四阿哥卻明白。

  伴君如伴虎,在葉珂心裡,恐怕呆在帝王身邊要更小心,處在臣子的位子才更安全妥當。

  畢竟兒子可以跟親爹撒嬌,但是在帝王面前,阿哥們也只能自稱兒臣。

  四阿哥卻解釋道:「皇阿瑪既是君,也是父。」

  他們既要效忠,也要孝順,只看這分寸如何拿捏了。

  這麼看來,四阿哥把這個分寸拿捏得很好。

  既讓康熙感覺四阿哥當自己是阿瑪一樣孝順和儒慕,又不會拘謹疏離拉遠關系,更不會任性妄為踩著作為帝王的底線。

  這種拿捏也是順其自然,而不是刻意為之,作為旁觀者的葉珂看來實在高!

  四阿哥卻沒有葉珂心裡想像中一直那麼從容,一開始他也頗為謹慎和戰戰兢兢,少說話多做事還努力觀摩。

  說到底,康熙也是個實干之人。

  當兒子的與其費盡心思討好他,還不如把差事辦得漂亮,才會讓康熙另眼相看。

  所以漸漸的,四阿哥也知道如何跟康熙相處,分寸也一年年拿捏得恰到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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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寵六阿哥》:穿越成小團子六阿哥,過上了白天上課晚上在系統裡種田續命的悲催日子!


第9章 告狀

  既不急著回去,葉珂就沒那麼緊張,起來吃了一頓遲到的午飯。

  她直接把午飯睡過去了,四阿哥已經帶著弘暉吃過了。

  原本弘暉吃過午飯後休息一會就打算去練武場繼續練習箭術,被四阿哥摁住了。

  給趕來的鄧大夫把過脈後,他就讓弘暉去睡上半個時辰,再起來去練習箭術也不遲。

  等葉珂用過這頓午飯,跟著四阿哥去了閣樓,遠遠看著弘暉練箭。

  蘇培盛陪在弘暉身邊,依舊有來報信的小太監跑腿。

  一路報了弘暉的戰績:「八環」「九環」「九環」「十環」「十環」

  葉珂都想大聲叫好了,後邊弘暉只有偶爾落在九環,基本上都在十環上,簡直進步神速。

  果然阻礙弘暉進步的從來不是技巧,而是心理嗎?

  她低聲和四阿哥說道:「看著弘暉就讓我覺得,戰勝自己比戰勝別人要難得多了。阻礙自己的,可能還是自己。」

  最後這話有些繞口,四阿哥卻是聽明白了,笑著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作繭自縛就無法往前走了,破繭成蝶後,看到的世界就不一樣了。」

  所以弘暉的箭術進步神速,不再瞻前顧後,不再懷疑自己,拉弓的時候就要從容沉靜得多了。

  葉珂趁著弘暉不在,又問起了他在宮裡上課遇到的事。

  雖然弘暉說得含糊,對方可能就陰陽怪氣,沒有直接嘲笑,但是這跟校園暴力有什麼不同?

  要是不阻止,以後弘暉哪怕進步了,他們總能挑出毛病來攻擊他。

  弘暉這孩子心思細膩,這時候是自信的,聽多了就未必,心情也要不好。

  想想每天高高興興去上課,然後同學之間競爭得厲害,互相貶低,心情能好才怪了!

  葉珂聽四阿哥大概說完,知道弘暉的同學都不是一般人。

  有年紀小的二代阿哥,也就是四阿哥的弟弟。

  也有三代阿哥,也就是四阿哥的兄弟生下的孩子,反正都沾親帶故。

  要後世班級裡的同學,彼此沒有血緣關系,有什麼事還能上門告家長,理論一番,在這時候就不行了。

  不然他們之間是叔侄,或者堂兄弟,鬧僵了彼此也尷尬。

  都是親戚,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麻煩。

  但是完全不管,葉珂又咽不下這口氣。

  四阿哥伸手點了點葉珂的眉心,笑著道:「你這眉頭都要打結了,卻也不必擔心,此事我已經稟報皇阿瑪了。」

  葉珂不可思議看過去,四阿哥你居然找親爹打小報告了?

  不過也是,孩子們之間的問題,四阿哥要直接出手教訓,那就太掉價了,是下下策。

  哪怕有理,大人親自對付一個小孩兒,傳出去真是個笑話了。

  他直接跟康熙打小報告,四阿哥就能把自己從這事當中摘出去,全由康熙來做主。

  葉珂突然想到那位太傅莫名其妙摔了腰被換掉,原來是借口?

  想想也是,要太傅直接被換成別人,必然是犯了錯,不管是什麼,這犯錯被換掉,傳出去名聲就不好聽了,只怕胡亂猜測得也多,後半輩子就別想安寧了。

  如果太傅對外說是傷著腰了,以後不能繼續授課才換人,就要好聽一點,理由也是現成的。

  不過該知道的人估計都知道了,但是大部分人還是不知情,太傅算是能保全了大部分的面子。

  四阿哥淡淡道:「太傅除了學識之外,還得教導學生彼此和睦和上進才好。」

  言下之意,學堂上的學生嘲笑別人,那就是太傅的教育做得不到位!

  葉珂愣了一下,都想給四阿哥鼓掌了。

  當然,她也順道給這位受了池魚之殃的太傅同情了三秒。

  只有三秒,不能再多了!

  太傅哪怕不能親自出手管這些皇家子弟的學生,私底下就不能跟康熙提一句嗎?

  他任由其他人欺負弘暉,就枉為人師了!

  能當上太傅的都不會是一般人,只會是學富五車的人精,肯定能看出這些學生之間暗潮湧動,卻依舊冷眼旁觀,無動於衷,確實很該換掉。

  葉珂好奇道:「爺是今早遞信進宮給皇上的時候,順道提起此事來了?」

  也不對,要今早才遞信,不至於這麼快就換掉了太傅。

  四阿哥搖頭道:「早兩天鄧大夫給弘暉把脈之事,我就已經給宮裡遞了信。」

  畢竟他不說,康熙遲早也要知道。

  與其被人添油加醋,讓康熙誤會弘暉心胸狹窄,不夠從容大氣,被人說幾句就心情郁郁,還不如四阿哥實實在在告知。

  他把鄧大夫的病案多抄錄了一份,一起隨信遞進宮,上面把事情寫得明明白白。

  比如四阿哥回來後發現弘暉的臉色有些不妥,特地從回春堂請了一位擅長兒科的鄧大夫過來把脈,得知弘暉小小年紀心有郁郁,接而細細打聽,旁敲側擊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他作為親阿瑪十分心疼和生氣,又痛心太傅誤人子弟,於是不願意隱瞞,一五一十告訴了康熙。

  葉珂聽著四阿哥簡直把一個疼愛孩子的父親表現得淋漓盡致,就差沒跑到康熙面前哭訴:弘暉的同學欺負我家孩子,太傅還不管了,皇阿瑪快給我兒子做主!

  畢竟弘暉除了是四阿哥的兒子,也是康熙的親孫子啊!

  葉珂稍微腦補了一下,康熙看了信後拍案而起,立刻吩咐人把太傅撤了,另外換個更好的,給孫子討回公道!

  而且這哪裡只是換太傅,其他阿哥也是人精,立刻就知道背後的起因,想必會好好教導自家兒子收斂一番。

  恐怕年長的阿哥們心裡一個個都嘀咕,四阿哥怎麼不按理出牌,竟然跟康熙告上狀了!

  但是不得不說,這一招遮掩了其他孩子的事,又給太傅保留了面子和名聲,家醜也沒外傳,弘暉又能重新得到一個平靜安穩的學堂。

  甚至還顧及了康熙的面子,畢竟太傅是他親自挑選的。

  如今太傅出了問題,不就等於是說康熙識人不清嗎?

  四阿哥卻在信裡說太傅辜負了康熙的期待,沒處理好這件事,壓根沒提太傅的學識不好,就是在育人方面手段不夠高明。

  皇家子弟身份貴重,在教育方面更是不能有絲毫馬虎!

  這就全了康熙的面子,他沒看錯太傅的學識,只是沒料到太傅會教學問卻不會教做人。

  可以說事情解決了,卻也沒有得罪死所有人,這就是以後的雍正帝嗎?

  竟恐怖如斯!

  而且四阿哥只說太傅不夠好,也沒說其他小阿哥不好。

  其他阿哥只怕都挑不出毛病來,只能捏著鼻子關起門來教育自家兒子。

  至於怎麼教育,是跟唐僧一樣不停嘮叨,還是上手讓孩子記住,又或者來個混合雙打,那就是各家的事了。

  葉珂又關心道:「爺跟皇上告狀,這事情過後,皇上會不會覺得爺太寵孩子了?」

  畢竟四阿哥為了弘暉一個,簡直讓宮裡鬧翻天。

  而且四阿哥是虎爸,康熙何嘗不是呢?

  閣樓裡沒有外人在,四阿哥的神色比往常都要放松,他低頭對上葉珂略略擔憂的目光,明顯是擔心自己。

  他笑著解釋道:「要是弘暉犯了錯,我跟皇阿瑪求情還想遮掩,那才叫寵孩子。要孩子被欺負,我這個當阿瑪的不吭聲也不作為,讓弘暉繼續忍氣吞聲,顧全大局,那才是不盡心。」

  四阿哥看不上這樣當父親的人,康熙自然也是看不起的。

  再說了,他也算是給其他阿哥警醒了一番。

  這些孩子在學堂上的表現,必然不是這些阿哥教的,而是身邊人慫恿。

  阿哥們不傻,誰會指使孩子跟弘暉過不去,這之前在康熙面前刷的好感和多年來經營的形像不就白費了?

  宮裡多的是攪渾水的人,不及時清理干淨,這些孩子只怕也要被弄廢了。

  他們未必就針對弘暉,而是想要討好各自的主子。

  主子的功課不如人,那肯定不是主子的錯,主子必然絕頂聰明。

  小孩子的心思更簡單,不是我的錯,那只會是別人的問題。

  弘暉的功課好又怎麼樣,箭術不就爛透了,不如自己嗎?

  於是一個個針對起功課好箭術差的弘暉,心裡面就要痛快一點。

  太傅都不敢攔著,更別提是這些伺候討好主子的侍從了。

  話又說回來,葉珂想著這些阿哥回家揍孩子之後,以後還要排隊來感謝四阿哥提醒嗎?

  光是想想,她就覺得痛快極了,嘿嘿!

  畢竟這時候都講究子之錯父之過,孩子不學好,當然是親爹的問題啦!

  想想那些阿哥們焦頭爛額的樣子,葉珂就忍不住嘴角一彎。

  四阿哥看著葉珂左眼裡寫著「爺真棒」,右眼裡寫著「太解氣了」,也跟著微笑起來。

  他感覺兩個月不見,自家福晉要變得更鮮活,跟自己也更有默契了。

  要換做以前,她雖然高興卻會更內斂一點,哪裡會像這樣在臉上表現出來。

  比起如今就差把興高采烈和幸災樂禍幾個字寫在臉上的葉珂,四阿哥感覺更舒服一點。

  畢竟他努力籌謀為弘暉出一口氣,雖然也不是為了葉珂誇一句,但是她滿臉認同和贊許,就讓人渾身都忍不住愉悅了起來。

  這種做了事被人徹底贊同的感覺,沒誰能夠拒絕得了。

  葉珂忽然心有所感,看向身邊的四阿哥。

  所以他特地跑到溫泉莊子來,沒進宮去,其實也是躲一躲那些兄弟們吧?

  雖然阿哥們都明白這不是四阿哥的問題,但是四阿哥把這事捅到康熙跟前,他們就要跟著孩子吃掛落。

  他們開口怪責四阿哥當然是不可能,可是眼神哀怨看兩眼,表達一下郁悶總可以吧!

  四阿哥干脆不進宮,兄弟們再是怎麼哀怨郁悶都跟自己沒關系了,眼不見為淨!

  葉珂感覺四阿哥看著一本正經,但是切開肚子來看肯定是芝麻餡的,真是夠腹黑!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發起群攻……


第10章 做客

  葉珂時不時看向窗外,弘暉練習了一會箭術,就到旁邊坐著喝水擦汗。

  蘇培盛不知道從哪裡讓人搬了一張椅子過去,讓弘暉能坐得舒服一點。

  葉珂估摸了下時間,弘暉大概練習了小半個時辰,也就半小時左右。

  休息了差不過一刻鐘,弘暉才起身繼續練箭,顯然是四阿哥之前特地交代過,沒叫他太累著。

  她正看著,耳邊聽四阿哥忽然開口道:「過年的時候,皇額娘提及晉一晉李格格為側福晉。」

  畢竟他後院的人不多,李格格身子骨最好,一連生了好幾個孩子,算得上生育有功,是最適合的人選。

  其他阿哥大多後院兩個側福晉已經滿員,也就四阿哥這邊拖拖拉拉連一個側福晉都還沒有。

  讓李格格往上走一步,後院起碼有個側福晉,不至於在其他阿哥面前那麼扎眼。

  過年後才穿越來的葉珂自然不清楚這件事,不過四阿哥這時候提起她倒是奇怪,就順著話問道:「是有這事,德妃娘娘該是已經跟皇上提了?」

  德妃過年的時候會跟四阿哥提起,肯定是已經做了決定。

  又或者康熙提了一下,德妃就替四阿哥做了決定,反正也沒差。

  要不是康熙點頭,德妃過年時候必然不會直接告訴四阿哥和四福晉。

  一般德妃提了,這事又不過分的話,四阿哥都不會拒絕。

  他當時肯定是答應了,這會兒說道:「李格格之前還算安分,性子也不錯,我就沒反對。只是咱們來莊子之前,她不打一聲招呼就派人到主院來。」

  不用說,李格格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自己要封為側福晉的消息,想必是宮裡想要討好她的人偷偷透露一二。

  於是她就坐不住了,不如以前安分,讓四阿哥心裡十分不喜。

  「此事反正不著急,暫時緩一緩也可以。」

  四阿哥的後院很多年沒有側福晉,也不必急著在幾個月非要弄出一個來。

  李格格這還沒成為側福晉就敢隨便派人來主院打擾,以後是不是要騎到葉珂頭上作威作福了?

  葉珂就說當時李格格派丫鬟來問的時候,四阿哥面色淡淡的,看著生氣,卻沒有當場發作,原來等在這裡。

  凡是他沒有當場發作不等於就這麼過去了,而是准備憋個大的。

  看得出李格格安分守己了幾年,給四阿哥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像,才會同意側福晉的事。

  然而就臨門一腳的事了,李格格知道後穩不住,於是就悲劇了。

  不過四阿哥也不好反駁德妃的決定,只是暫緩,也不是直接取消掉李格格這個側福晉的名額,算不上悲劇,就是多等一陣子而已。

  葉珂點點頭,沒有異議。

  她之前其實沒想太多,要不是四阿哥提醒,必然不會想到李格格的不安分上面去。

  四阿哥也是看出來了,無奈道:「知道你素來寬待後院的人,在宮裡那麼多眼睛盯著,她們自然安分守己。如今出宮了,在府裡你就是主子,哪個不規矩的,直接罰了就是,免得她們越發放肆了起來。」

  葉珂知道四阿哥是為自己著想,就笑著應下。

  四阿哥想著她該是病後體弱,精神不濟,也沒什麼心思管著後院,才叫李格格都不安分起來。

  看來他得讓蘇培盛多盯著一點兒,免得累著葉珂了。

  李格格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四阿哥也沒多提她,又換了個話題道:「明兒十三弟會到莊子上來做客,十三福晉兆佳氏也會跟著過來,到時候你招呼一二就行。」

  他又笑道:「我跟十三從小感情深厚,也不是外人了,就是十三最重規矩,上門前還特地讓人送了帖子來。」

  葉珂原本聽著前面,琢磨著要不要好好款待十三阿哥夫妻二人,如今聽四阿哥的意思,確實兩人感情好,過分招待就太客氣疏遠了一點。

  於是她問道:「十三阿哥有什麼特別喜歡或者不喜歡吃的?」

  四阿哥又笑了:「十三弟不挑嘴,不過最近只怕也是不樂意吃魚的。」

  葉珂聽得也笑了起來:「好,我吩咐廚房可不能做魚。」

  看來兩人巡視河道的時候吃魚是吃怕了,再也不想看見魚做的菜。

  十三阿哥特地帶著福晉跑過來溫泉莊子,估計是有事要跟四阿哥商議。

  葉珂也不可能帶著兆佳氏去泡溫泉,後者去年才跟十三阿哥大婚,兩人肯定也不熟悉。

  不熟悉的人一起泡溫泉有點怪,加上兆佳氏未必帶著替換的衣裳來。

  葉珂就讓李明收拾了莊子裡的小花園,如今含苞待放,勉強也能賞花。

  亭子裡掛上簾子,也不怕吹著風。

  裡頭放上兩個火盆,她們在亭子裡吃著點心喝茶賞花,也頗為愜意。

  而且四阿哥的意思,十三阿哥兩夫妻只呆半天,晚上可能就要回宮裡去,不打算住下,連廂房都不必收拾了。

  這樣匆匆忙忙的,葉珂越發覺得十三阿哥是有緊要事。

  溫泉莊子裡的書房是現成的,李明平日親自打掃,如今有蘇培盛接手,就不用葉珂操心了。

  那邊弘暉斷斷續續練習了一個多時辰,就被四阿哥叫回來換一身衣服徹底歇息。

  弘暉也明白這事急不來,乖乖聽話。

  看著他小臉紅撲撲的,葉珂才放下心來。

  鄧大夫帶著鄧夫人過來,先給弘暉把脈,沒什麼問題後給葉珂也把脈了。

  兩人輪流把脈後,鄧夫人就擬了方子。

  她的意思是藥膳和湯藥一起用,這樣效果更好。

  湯藥用的是八珍湯,能補氣補血。

  八珍是由當歸、川芎、熟地黃、白芍藥、人參、甘草、茯苓、白術這八種藥材炮制而成,最適合病後之人補身。

  另外藥膳可以用黃芪燉雞湯、雞汁粥、薏仁粥和大棗粥,以及銀耳紅棗湯等等。

  四阿哥仔細看了方子,微微頷首,對鄧夫人的方子頗為贊同,讓蘇培盛交代小廚房,特地騰出一個專門給葉珂煎藥的地方,另外派了個心腹小太監專門煎藥。

  他還道:「湯藥晚上喝,早上和午時都用藥膳,這樣才不會壞了胃口。」

  不然一大早就喝藥,葉珂哪能吃得下別的東西,一整天嘴裡都是苦味。

  溫泉莊子裡頭自然沒有藥材,只是鄧大夫心細,把葉珂可能需要的藥材帶了一部分過來。

  要是不夠,派人去京城的藥鋪再買就是了。

  這些都不需要葉珂操心,晚飯的時候她就喝上黃芪燉的雞湯,然後喝上了八珍湯。

  感覺喝了一肚子的水,不過葉珂夜裡確實睡得更沉了,早上起來精神奕奕,身上都輕盈了一些。

  之前她也喝了些補湯,效果卻一般,果然對症的湯藥才能事半功倍。

  春嬤嬤見葉珂早起的面色不錯,面上歡喜道:「主子今兒面色好,脂粉只上一點就足夠了。」

  等會要迎接客人,葉珂素面朝天去見人也不好。

  她簡單上了點脂粉,換了一身海棠刺繡的旗裝,外頭就有小丫鬟來稟,說十三阿哥的馬車已經快到莊子門口了。

  葉珂看著外頭的天色,這位十三阿哥也夠著急的,估計剛用過早飯就出宮了。

  她出去的時候,四阿哥也奇怪道:「十三弟這也來得太早了一點。」

  等十三阿哥過來,就面露歉意道:「一大早叨擾四哥了。」

  四阿哥笑道:「不妨事,十三弟和弟妹用過早飯了嗎?」

  十三阿哥答道:「用過了,就是急著來見四哥,一大早就出宮了。」

  他跟葉珂打了聲招呼,叫了一聲「四嫂」。

  葉珂笑著點頭,讓人上了茶水。

  十三福晉兆佳氏長得嬌小玲瓏,臉只有巴掌大,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小了。

  知道十三阿哥只怕有事要單獨跟四阿哥說,葉珂就招呼兆佳氏道:「花園的花正半開,咱們去松快松快,賞花喝茶吃點心。就不知道弟妹喜歡點心是甜口的,還是鹹口的?」

  兆佳氏笑吟吟道:「四嫂,甜鹹我都行,不挑食的。」

  兩人親親熱熱離開,四阿哥示意蘇培盛去門口守著,十三阿哥就忍不住嘀咕道:「四哥也太狡猾了,這幾天不去宮裡,兄弟們看我的眼神都快在身上看出個窟窿來了!」

  四阿哥突然跟康熙告狀的事,因為匆忙,十三阿哥並不知情,還是太傅被換掉的時候跟其他兄弟一樣才知曉。

  不過十三阿哥也明白,四阿哥沒提前跟他說,自己在兄弟們差不多時間得知真相,表情才會一樣。

  要露出點端倪來,只怕兄弟們看十三阿哥的眼神就要更灼熱了。

  好家伙,他們不能找四阿哥控訴,還不能找十三阿哥嗎?

  但是看十三阿哥也是一臉茫然,其他人心想老四連十三都瞞著,看來是氣狠了,也就不了了之,就多看十三阿哥幾眼而已。

  四阿哥也猜出來了,笑眯眯道:「十三弟這不是沒事嗎?一大早過來就是跟我抱怨了?」

  十三阿哥笑著道:「弟弟哪裡敢,其他人不敢找四哥當面問,就來找我旁敲側擊。我哪裡知道什麼,索性一大早跑來四阿哥的莊子上躲個清淨。」

  他的生母敏妃幾年前去世,十三阿哥平日脾氣又好。

  那些人打聽消息不敢問到脾氣不怎麼好的四阿哥這邊來,自然就找上十三阿哥了。

  四阿哥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頭道:「叫十三弟為難了,昨兒十三弟沒遞帖子來,我也打算派人請你今兒帶上弟妹一塊到莊子松快松快。畢竟幾天功夫,太傅的人選沒那麼容易定下。」

  「皇阿瑪又讓咱們多休息幾天,宮裡住著不如莊子上寬敞舒適,十三弟留下住幾天再回宮去?」

  十三阿哥無奈道:「在四哥這裡躲一天兩天還好,總不能住好幾天,也太打擾了。」

  四阿哥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麼,正好你來了,還能指點一下弘暉的箭術。十三弟也知道我不擅長這個,不能給弘暉幫上忙了。」

  十三阿哥自然明白太傅被換掉,就因為弘暉的箭術被其他人嘲笑作為起點,忙不迭道:「四哥客氣了,說什麼指點,弟弟跟弘暉切磋一二就好。」

  四阿哥也笑道:「弘暉知道十三弟要指點他箭術,一定很高興。」

  他問了蘇培盛,得知弘暉一大早就已經在練武場練習箭術,十三阿哥也不多坐,直接起身笑道:「那我去練武場找弘暉,等會再跟四哥說說話。」

  四阿哥好笑看著十三阿哥火燒眉毛一樣就往練武場去,其實他知道十三阿哥特地到莊子上來,是寫好了河道心得。

  然後十三阿哥特地來一趟,走的時候幫著四阿哥一起帶回宮裡,遞到康熙手中。

  四阿哥寫好後等著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何嘗不是寫完後等著他,再一起交上去?

  十三阿哥做事認真赤誠,有什麼好事總不能落下四阿哥的份兒,這也是四阿哥最喜歡這個弟弟的地方。

  「十三弟寫好的心得可是帶了,給我瞅瞅?」

  四阿哥叫住匆忙要走的十三阿哥,果然他才一拍腦袋,把寫好的心得拿出來遞給他:「四哥不說,弟弟險些忘了。」

  十三阿哥有點不好意思,四阿哥知道他是急著去知道弘暉練習箭術,哪裡會說什麼,帶著心得就去書房看了起來。

  很快四阿哥看完後眉頭一皺,正指點弘暉的十三阿哥只覺得後背一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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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勸說

  四阿哥那邊就跟暴風雨前的平靜,那麼葉珂招待兆佳氏這邊就是真的平靜了。

  兆佳氏剛開始有點拘束,性子還害羞又放不開。

  不過一起賞花一起用了點心後,她漸漸跟葉珂熟絡了起來。

  葉珂看得出兆佳氏和十三阿哥新婚燕爾,成婚一年除了正月之後十三阿哥南巡,兩人就沒分開過,該是蜜裡調油的時候。

  兆佳氏的眉宇間卻帶著一絲輕愁,讓葉珂覺得奇怪。

  總不會是十三阿哥出遠門幾個月,宮裡就有誰欺負起兆佳氏來?

  四阿哥跟十三阿哥感情好,葉珂看著十三阿哥也跟弟弟一樣親切。

  兆佳氏這性子溫和,說話溫柔,看著就是好相處的人,葉珂只一會兒就挺喜歡這個弟妹。

  她抬手示意春嬤嬤領著伺候的丫鬟先退下,對上兆佳氏驚訝的目光,握住對方手笑著問道:「可能我問的唐突了一些,只是見弟妹似是有什麼發愁的地方。這裡也沒外人在,說出來興許我能幫上忙。實在幫不上,弟妹說出來總好過別在心裡難受。」

  兆佳氏聽後,眼圈微微紅了:「四嫂哪裡就是唐突了,也是關心我罷。我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好,就是十三爺都沒能瞧出來。」

  葉珂無奈一笑道:「我來猜猜,十三阿哥南巡回去後是不是直接倒頭就睡,睡醒後就開始寫巡查河道的心得,呆在書房裡好久。等他出書房的時候知道太傅被換掉的事,又馬不停蹄送了帖子,帶著弟妹來莊子?」

  聞言,兆佳氏詫異道:「四嫂真厲害,這就像是親眼看見了一樣。」

  葉珂搖搖頭道:「這還用猜嗎?四爺也是如此,第一天回去睡醒,寫心得到半夜才睡下。他和十三阿哥感情好,兩人自是相似得很。」

  兆佳氏聽得抿唇笑了笑,原本她不想十三阿哥發現,但是他真的沒發現之後心裡又郁悶得很,實在矛盾極了。

  她不好跟十三阿哥直接說,如今葉珂一問,就小聲說出了心事。

  葉珂才明白,十三阿哥比十四阿哥早一年完婚,十四阿哥府上已經有一位側福晉舒舒覺羅氏有了身孕,約莫九月的時候孩子就能出生了。

  然而十三阿哥的後院卻絲毫沒有動靜,兆佳氏不免著急起來。

  兩人感情不錯,十三阿哥到她院子裡的次數也多,自己的肚皮卻不爭氣,於是就十分沮喪。

  加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從小關系最親近,反倒跟同母的十四阿哥這個弟弟有些疏離。

  十四阿哥雖說跟四阿哥關系一般,卻也不樂意十三阿哥比自己跟同母兄弟的關系更好,於是跟十三阿哥之間暗暗較勁。

  他且如此,十四福晉自然也是跟十四阿哥一樣,跟十三阿哥較勁起來。

  兆佳氏跟十三阿哥是站在一塊兒的,當然也不想輸十四阿哥一頭。

  葉珂回想了一下,十三阿哥的孩子來得晚一些,還得好幾年後才有,就寬慰兆佳氏道:「也不必著急,孩子該來的時候就會來了。當初我和四爺也是成婚六年後,這才有了弘暉。」

  「孩子這事急也急不來,把身子急壞就麻煩了,弟妹放寬心才是。」

  「而且孩子姍姍來遲,才顯出珍貴來。」

  兆佳氏想到弘暉作為四阿哥的嫡長子,確實尤為看重。

  這次弘暉的事鬧得宮裡連太傅都換掉了,她聽十三阿哥私下提了提,只覺得咂舌。

  四阿哥這般重規矩又十分嚴謹之人,這得多寵愛弘暉,才會為了兒子如此出頭?

  想必以後在宮裡的課堂上,誰都不敢說弘暉半個字不是了。

  思及此,兆佳氏對葉珂羨慕了起來。

  葉珂看出她眼底的艷羨,拍了拍兆佳氏的手背笑道:「要換做十三阿哥,也會為了你的孩子出頭的。他們兄弟兩個,最是護短了。」

  兆佳氏聽得笑了起來,心裡頭也松快了不少:「多謝四嫂,是我鑽牛角尖了。」

  葉珂又小聲道:「再說孩子來得早,宮裡的院子並不大。孩子要多了,哭起來此起彼伏,讓人怪受不了的。」

  就宮裡那個院子,大家都擠一塊住。

  要多來幾個孩子,又不是單獨的院子,隔著牆壁都能聽見動靜。

  一個孩子哭了,勾得其他孩子跟著哭起來,那哭聲真的讓人耳朵嗡嗡叫。

  兆佳氏想想那個場景,頓時覺得孩子晚兩年來也挺好的。

  等十三阿哥出宮建府的時候,他們住的寬敞了,多來幾個孩子都住得下,還能舒服許多。

  如此兆佳氏跟葉珂的關系拉近了不少,兩人放松又聊了好一會,春嬤嬤就過來提醒快午時該用飯了。

  葉珂讓人去書房請四阿哥,另外去練武場把十三阿哥和弘暉叫回來。

  弘暉回來換了一身衣裳,給兆佳氏行禮後跟葉珂說道:「十三叔早早被阿瑪叫去書房了。」

  四阿哥那邊也讓蘇培盛來傳話,說是多等一會,想必和十三阿哥還沒聊完正事。

  葉珂剛吃了點心也不太餓,只是等啊等,等了小半個時辰,四阿哥才沉著臉和十三阿哥出來。

  十三阿哥耷拉著腦袋,瞧著像是被四阿哥訓話了。

  四阿哥招呼道:「耽擱了一下,都坐下用飯吧。」

  莊子裡頭也沒外人在,四阿哥就沒讓葉珂領著兆佳氏分開坐,而是幾人一起落座。

  弘暉用的飯菜是鄧大夫定下的菜式,就沒跟他們一塊兒吃,而是回去院子裡頭了。

  兆佳氏看著四阿哥的面色不敢多問,葉珂卻是不怕的,笑著問道:「十三阿哥這是做錯了什麼,叫爺的臉色這般難看了?」

  四阿哥夾了一筷子菜給十三阿哥,面色緩和了一些道:「沒什麼,在書房跟十三弟爭辯了一番,打算下午把心得改一改。」

  顯然他還在琢磨中,表情就忍不住嚴肅了許多,瞧著似乎十分難看的樣子。

  十三阿哥剛才耷拉著腦袋,這會兒抬起頭來笑道:「四嫂放心,我就是跟四哥討論的時候激動了一些,卻是受益良多。」

  葉珂一聽,得了,卷王四爺喜歡的弟弟果然也是個小卷王。

  兩人哪裡是吵架,就是為了精益求精。

  但是她總感覺有一絲不對勁,不過看兆佳氏惶惶然的樣子就笑著調侃道:「看四爺和十三弟的臉色把弟妹給嚇著了,都不敢夾菜的。」

  十三阿哥趕緊給自家福晉夾起菜來,兆佳氏臉色通紅,不過比剛才確實緩和了不少,沒那麼拘謹擔憂了。

  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十三阿哥又跟著弘暉去練武場練習箭術,實在盡心盡力得很。

  兆佳氏有午睡的習慣,葉珂就安排她到廂房裡睡一會。

  一大早坐馬車出宮來,兆佳氏想必也是累了。

  四阿哥也不攔著十三阿哥,只讓蘇培盛拿出箱子裡新做的衣物,等會給十三阿哥泡一會溫泉的時候能替換。

  他又對葉珂解釋道:「十三弟這騎射功夫看著好,卻是小時候拼命練習而成,摔過兩回,膝蓋到下雨天的時候就疼。泡一泡溫泉,他的腿腳也能舒服一些。」

  葉珂想著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較勁,十三阿哥何嘗不是,就怕在騎射上被十四阿哥壓一頭,就拼命練習了,於是贊成道:「那就很該讓十三弟泡一泡了。」

  她想著讓兆佳氏一起去泡,估計這位弟妹要害羞得拼命拒絕,就不勉強:「十三弟一個人泡池子只怕無聊得很,不如四爺等會一起泡,池子裡沒外人在,兩兄弟也能一起說說話。」

  四阿哥看了葉珂一眼,明白她剛才是瞧出點什麼來了。

  蘇培盛已經退到門口去,他才對葉珂開口解釋道:「十三弟在河道心得裡頭寫了見聞,其中就是在河堤走得遠,聽見兩個差役私下的話。」

  差役是專門來監督河工,遇上也不奇怪。

  四阿哥含糊道:「兩人提及河道出了小問題,那一段河道正是索額圖手底下人負責,他們打算請高大人做主,卻又擔心這人勢單力薄不能撼動得了索相。」

  葉珂看著周圍,也小聲問道:「跟索相有關,會牽扯到太子殿下,爺是讓十三弟瞞下此事?」

  十三阿哥年輕,又是正直之人。

  不管是索額圖還是太子,犯了錯就該讓康熙知道才行,於是在心得裡面隱晦寫了出來。

  看來他這舉動讓四阿哥十分擔心,擺明是讓十三阿哥改掉,不過對方應該據理力爭,兩兄弟在書房才會爭辯得厲害,叫四阿哥出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

  四阿哥無奈笑笑道:「何須隱瞞,這天下哪有皇阿瑪不知道的事?但知道是一回事,被別人點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

  索額圖的門人沒那麼大的膽子,肯定是索額圖指使的,這就要牽連到太子,自然讓康熙心裡不痛快。

  葉珂知道第一次廢太子的時候,十三阿哥就牽扯進去,遭到康熙的厭棄,原來是因為提及此事嗎?

  那十三阿哥怪無辜的,只是為人正直,想把此事捅出來,卻讓康熙遷怒了?

  四阿哥看出她的心思,搖頭道:「兩個差役怎麼那麼正巧在十三弟經過的河堤那邊等著,還故意提起此事來?」

  葉珂一聽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所以他們故意等在那裡,就是為了說給十三阿哥聽的?知道他為人正直,聽過後肯定會稟報皇上?」

  四阿哥輕輕點頭,這也是讓他極為不痛快的地方,對方分明是在算計十三阿哥。

  要不是有那面白牆突然在夢裡出現,加上弘暉之事,換掉了太傅,接而空出了幾天假期來,讓十三阿哥要躲開宮裡其他兄弟跑到莊子上來。

  兩人跟往常一樣,只怕回來後直接寫好河道心得就呈上給康熙。

  康熙一看到十三阿哥在心得裡提及的,只會以為他狀告索額圖,卻很可能是對太子不滿。

  葉珂被這繞來繞去的事弄得有點暈,細細琢磨後問道:「爺,另外這個想狀告索額圖的高大人是不是有什麼名堂?」

  四阿哥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不錯,此人名為高士奇,原本出生貧寒,隨父入京游學,父親病亡後只能以賣字帖為生。後入太學,得見皇阿瑪,才學出眾,被皇阿瑪破格賜予會試資格。」

  「高士奇後來以會試第一的身份進了翰林院,又入國子監,次年就隨皇阿瑪東巡。」

  葉珂回想高士奇此人,在後世也是個名人了。

  幸運的是出身貧寒他以才學入朝,很得康熙重用。

  然而古人有言人生三大悲哀:少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

  很不幸,他三個都有。

  但是私底下高士奇先是依附了索額圖,沒得到重用,於是懷恨在心,接而勾搭起索額圖的對手明珠。

  然後兩人一謀劃,一起干掉了索額圖。

  作為帝王的近臣,高士奇很得康熙的喜歡,既有才學又有能力,可惜他的野心太大,私下還結黨營私,絕不會被原諒。

  葉珂琢磨著高士奇雖然干掉了索額圖,但是很可能也失了聖心,活不過今年。

  明珠哪怕贏了索額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所以絕不能讓十三阿哥摻和進去!

  只是跟葉珂想得不一樣,她以為十三阿哥過分正直,想跟著高士奇一起狀告索額圖貪污河道款項的事。

  四阿哥卻搖頭道:「十三弟這是想要維護太子,只覺得太子並不知情,是索相擅自為之。」

  他看著周圍,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貼著葉珂的耳邊輕輕說道:「皇阿瑪正准備對索相動手,十三弟的維護是出於兄弟之情,皇阿瑪只會覺得十三弟在包庇太子。」

  葉珂震驚於四阿哥竟然這麼早就察覺到康熙的意圖,只覺得他簡直是康熙肚子裡的蛔蟲!

  她瞪大眼詫異過後,看四阿哥胸有成竹的樣子,又問道:「十三阿哥一片赤誠之心,他不願意改了,爺也很難勉強。只是我看爺的樣子,已經找到了應對之法?」

  十三阿哥瞧著脾氣好,還是挺倔強的,估計怎麼都不肯改掉心得上的事,覺得自己沒錯。

  葉珂心想四阿哥又不好直接跟他說,索額圖遭殃,太子就要被廢了,十三阿哥摻和進去就容易倒霉。

  這時候四阿哥看過來對葉珂笑道:「那就要你幫把手,還得忍痛割愛了?」

  葉珂聽得一臉茫然,割愛,割的什麼啊?


第12章 醫治

  葉珂後來就知道,四阿哥說的割愛是什麼了,原來是葡萄酒。

  四阿哥看得出葉珂很喜歡喝葡萄酒,割愛的就是這個了。

  葉珂當然樂意,就是心裡有點不可思議,忍不住嘀咕:四爺不會想要灌醉十三阿哥,然後把人留在莊子上幾天。

  等宮裡的風波結束,一切又塵埃落定的時候四阿哥再放十三阿哥回去。

  還是十三阿哥一天不肯改,四阿哥就不讓人離開溫泉莊子?

  不會吧,他這手段如此簡單粗暴嗎?

  還別說,雖然手段看著不怎麼樣,就真的有效。

  十三阿哥的酒量不比葉珂好多少,喝兩口葡萄酒就醉了,好在酒品不錯,也不發酒瘋,就是樂呵呵看著四阿哥笑。

  原本呆一天就回去,如今看十三阿哥晚飯的時候喝醉了,兆佳氏就有點頭疼。

  人都醉了,這時候就不好帶人會宮裡去,被人見了,說十三阿哥出宮就放肆酗酒就不好了。

  葉珂就笑眯眯勸人留下:「莊子裡空置的廂房多得很,平日都仔細收拾過,弟妹帶著十三弟住下就是了。這夜風涼,醉後一吹就更容易凍著了。」

  兆佳氏一聽就猶豫了起來,畢竟十三阿哥這膝蓋確實不能吹風,於是就順勢留了下來。

  第二天十三阿哥起來後也沒有宿醉,滿臉愧疚跟四阿哥和葉珂道歉:「弟弟昨晚貪杯了,還叨擾了四哥一晚,今天就回宮去。」

  四阿哥老神在在道:「不著急,沒十三弟在,誰來指點弘暉的箭術?再說了,你我兩兄弟難得在莊子上一起清淨清淨。回頭讓人從宮裡拿些替換的衣物來,多住兩天就是了。」

  葉珂也幫腔道:「就是,我看弟妹在莊子住了一晚,神色都松快了不少。」

  她又壓低聲音道:「宮裡住著雖好,自然沒有這莊子裡頭住的自在,畢竟也沒有外人在,能輕松許多。」

  要只有十三阿哥自己,恐怕還會猶豫。

  但是葉珂這話一出,十三阿哥看兆佳氏的面色確實比宮裡要好一些,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吩咐人回宮取東西,就此多住上兩天了。

  兆佳氏聽著臉色微紅,知道十三阿哥在乎自己才會留下,自然不會有異議。

  葉珂偷偷給四阿哥遞了個眼神:還是我有辦法吧!

  四阿哥也悄悄回了個贊賞的目光:還是福晉厲害!

  正好鄧大夫也在,給弘暉每天請平安脈,如今給十三阿哥也把把脈看一下。

  他連兒科這種啞科都擅長,給十三阿哥把脈更不在話下。

  只是鄧大夫把脈後眉頭居然漸漸皺起,看得葉珂都提起了心。

  果然片刻後鄧大夫說道:「十三阿哥該是先天腎氣不足,足三陰虧損,兼之風邪外襲,陰寒凝滯……想必早些年摔傷過,卻沒好好休養,膝蓋偶爾紅腫,十三阿哥是平日外敷傷藥居多?」

  十三阿哥原本就是被四阿哥摁住,給大夫把脈,沒料到鄧大夫能說得如此具體清楚,不由點頭道:「是,若是走動多了,膝蓋些許紅腫,擦藥後一晚上就好了。」

  四阿哥不悅道:「十三弟這膝蓋不舒服,怎的不跟我說說?」

  想到他們巡視河道的時候,每天從河堤要走很遠,十三阿哥跟沒事人一樣,回去後是不是膝蓋疼,只能關起門來自個偷偷擦藥?

  十三阿哥笑道:「四哥放心,因為不怎麼疼,擦藥就好了,我就沒說出口。」

  他只覺得是小事,不過葉珂看鄧大夫的面色就不可能是小傷了。

  果然鄧大夫搖頭道:「十三阿哥這傷如今看著輕,若是沒有盡早調理會慢慢加重。風邪深入關節,漸漸會轉化為腫瘍化腐證。」

  葉珂聽出來了,這病就是鶴膝風,在中醫上也叫結核性關節炎。

  是慢性病,病程很慢。

  早期還不明顯,讓人察覺不出來,中晚期的時候逐漸加重,那時候想要再治就已經為時已晚,根本拔除不了。

  四阿哥連忙說道:「鄧大夫要什麼藥材只管開口,不管天南地北我都會尋來,只要能治好十三弟的腿腳。」

  鄧大夫連忙起身拱手道:「四阿哥放心,草民一定盡心盡力。十三阿哥這得先去寒濕阻滯,草民打算用五積散。」

  他寫下方子,五積散需要的藥材並不貴重,反倒是平常的肉桂、麻黃、白芷、干姜和當歸等等。

  肉桂和干姜驅內寒,麻黃和白芷則是驅外寒。

  當歸補血活血,通經脈去阻滯。

  這方子不復雜,卻在於藥量的拿捏。

  如果內寒重,肉桂就要加量,甚至還得另外加上茱萸。

  如果外寒厲害,還時常有虛汗,反倒就得去掉麻黃。

  四阿哥略懂藥理,看了鄧大夫的方子,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只覺得十三阿哥的病能好起來。

  十三阿哥整個人還是懵的,畢竟他原本以為只是請平安脈罷了,怎的被把出如此厲害的病症來,還要立刻開始用藥?

  兆佳氏在旁邊滿臉擔憂,險些要落下淚來,看得十三阿哥心疼極了,握著她的手小聲安慰。

  鄧大夫又道溫泉能活血,加上這個方子是事半功倍。

  原本只想叨擾一兩天的十三阿哥就得繼續留下來,至少泡上三天溫泉才行。

  弘暉得知十三阿哥的腿腳不適,用藥和泡溫泉後還來練武場指點自己,一疊聲讓蘇培盛搬了一張椅子過來,讓十三阿哥坐下,不用一直站著。

  這讓十三阿哥哭笑不得,他感覺自己腿腳其實沒有那麼糟糕,不過鄧大夫說得可怕,兆佳氏更是小心翼翼,他多站一會都要勸著自己坐下。

  只是周圍人當他跟瓷器一樣小心翼翼對待,十三阿哥明白他們擔心,也就好好保重自己。

  至於之前十三阿哥急著進宮,擔心康熙會不會聽信了高士奇讒言的事也是顧不上了。

  看著兆佳氏淚汪汪的樣子,他只能再三安撫她,又反復保證會好好照顧自己。

  每天跑溫泉,再外敷內服,十三阿哥明顯感覺腿腳比之前輕松了一些。

  顯然鄧大夫的話並非危言聳聽,如今他還年輕,病症很輕,要是忽視了,過些年就要吃盡苦頭了。

  四阿哥原本打算帶葉珂在溫泉莊子呆個兩三天,如今呆了五六天,等十三阿哥明顯有起色,這才准備離開。

  十三阿哥帶著兆佳氏也該回宮去,四阿哥不放心,先讓馬車送他們回宮。

  都到宮門口了,四阿哥就領著十三阿哥去拜見康熙。

  葉珂知道十三阿哥這邊脈案一出,就寫信派人送進宮裡去給康熙過目。

  但是寫的不如親自說,四阿哥打算在康熙面前再說一遍,也能更清晰一些。

  再就是只鄧大夫的脈案不夠,怎麼都得讓宮裡的太醫給十三阿哥把脈確認一二,才能讓康熙更是心裡有數。

  十三阿哥是個倔強性子,以前猛練騎射摔著疼,也絕不會跟身邊人提起,更不可能跟康熙說了。

  如今年紀輕輕,身體竟然就已經出現了糟糕的征兆。

  太醫細細把脈後跟鄧大夫說得差不多,幸好這幾天的方子對症,明顯讓十三阿哥身體的阻滯稍微疏通了一些,膝蓋還暫時停止了潰敗。

  康熙接過藥方看過後,微微頷首說道:「十三好好歇著,把身子骨養好,暫時就別領差事了。」

  他想著十三阿哥好幾年前沒了生母,什麼事都愛憋在心裡,還愛跟十四阿哥較勁不服輸。

  幸好四阿哥心細,不然十三阿哥這身體一旦潰敗起來,只怕就很難挽救了。

  康熙不免一陣後怕,再三強調十三阿哥要好好醫治,另外吩咐內務府緊著他這邊。

  缺什麼用的和藥材,都第一時間給十三阿哥送上。

  十三阿哥只管好好養病就是,康熙還特地挑選了一個擅長骨科的太醫繼續為他醫治。

  一番安排下來,四阿哥才算是徹底放心了。

  不管之後十三阿哥做了什麼,因為生病的緣故,康熙怎麼都可能多憐愛十三阿哥一點。

  十三阿哥性子倔強,很多事想要做得好,再苦再累都不會跟人透露。

  四阿哥卻知道經常示弱會被人看不起,但是偶爾的示弱才能入了人的心坎。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經常哭自然讓人不耐煩,偶爾哭卻讓人心疼到骨子裡。

  十三阿哥如今的情況正是如此,康熙看著他的眼神都柔和了兩分。

  兩人沒叨擾康熙太久就退下了,十三阿哥眼底帶著笑,剛才康熙的關心讓他很是受用。

  他也明白四阿哥怎麼硬帶著自己跑到康熙面前提及此事的緣由,越發覺得以後跟著四哥就沒錯!

  「多謝四哥,以後我一定……」

  十三阿哥說得含糊,卻是想表忠心。

  然而四阿哥卻怔了一下,因為聽見腦海裡那個沉寂了很久的東西忽然開口:「特殊任務開啟,為十三阿哥調理身體。」

  另一邊正陪著十三福晉的葉珂也再次聽到了系統的播報:

  「察覺到十三阿哥的身體問題並對症治療的特殊任務已完成,獎勵已發放。」

  比起四阿哥聽得一愣,很快回過神來跟十三阿哥說話,葉珂就直接懵了。

  你不是養崽系統嗎,怎麼連十三阿哥都包括進去了?

  十三阿哥那麼大個人,居然就算到幼崽的行列裡面,是不是出bug了?

  因為系統一分為二,每次任務都完成了,系統才會告知她這個任務是什麼,就有點離譜了!

  葉珂心裡吐槽,還是默念了系統,詢問為何十三阿哥也包括在養崽系統的任務當中。

  系統熟悉的電子音做出了回答:「十三阿哥身上帶著的慢性病有遺傳傾向,以後生下的孩子先天體弱,早夭居多,又或是活不過二十歲。」

  所以這系統為了還沒出生的那些十三阿哥的幼崽,就開始對十三阿哥下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三阿哥:誰不是個寶寶呢~


第13章 兄弟

  葉珂回想了一下十三阿哥以後的孩子,確實有早夭的。

  不過這時代的醫術有限,擅長兒科的醫生又不多,於是沒能長大孩子也就多了,不算什麼稀奇事。

  唯獨十三阿哥有幾個兒子已經平安長大,卻突然病逝。

  比如嫡福晉兆佳氏的長子弘暾,就在十九歲的時候突然病死。

  原本這個嫡長子該是繼承十三阿哥的爵位,卻忽然沒了,只好由次子弘晈繼承。

  另外第六子弘昑,為側福晉蘇氏所生,也是十四歲的時候忽然病逝。

  顯然十三阿哥這時候年輕就體弱,影響到了以後孩子的身體。

  這養崽系統除了四阿哥的孩子,連十三阿哥的孩子都囊括在內了嗎?

  難道以後這系統遇到誰家的孩子有問題都想救,那不得讓四阿哥忙壞了?

  葉珂不好在兆佳氏面前發呆問系統,索性跟她告辭往外走,回去馬車上繼續心裡默念問話。

  養崽系統的回答就很有意思了:「系統的主人想要救,就會發布任務救人得獎勵。」

  所以說,如果葉珂或者四阿哥不想救,那麼系統就不會隨便發任務救其他人了?

  這還好,不然天下那麼多孩子,如何能救得過來?

  葉珂這才稍稍安心,又知道系統反應慢,也是因為臨時增加了十三阿哥作為任務人物。

  她和四阿哥都想救十三阿哥和他以後的孩子,系統才把人囊括了進來!

  葉珂想了想,心裡繼續詢問:「那獎勵是什麼?」

  系統一板一眼回答:「獎勵為兩點。」

  葉珂又讓系統打開了十三阿哥的人物版面,看到了他的數據。

  智力90,運氣70,體質80……

  等下,十三阿哥如今已經能看見潛藏的病灶,體質怎麼比四阿哥還好一點?

  如果四阿哥不是完成任務的人,葉珂都想盡快把他加進系統裡面,成為新的任務人物了。

  葉珂看著十三阿哥的運氣,明白這次要不是誤打誤撞,讓鄧大夫發現了,只怕要很久之後十三阿哥病發的時候才會知道。

  那會兒病灶很深,已經很難拔除,加上十三阿哥被康熙厭棄,救治的條件更糟糕。

  原本病得重,醫療條件還不好,又硬生生拖到四爺登基後才能勉強騰出手來派人去治,十三阿哥的病情給耽誤了,難怪後來正當壯年的時候去世。

  要不是十三阿哥這個左膀右臂早早去世,四爺以後也不必那麼辛苦,把自己活生生累死了。

  思及此,葉珂毫不猶豫把兩點加在十三阿哥的運氣上。

  比起體質,十三阿哥這運氣也太差了一點。

  運氣差引發的問題就太多了,就跟蝴蝶效應一樣。

  比如這一次高士奇的事,十三阿哥就無意中摻和,要真跟康熙提起,以後被遷怒,後邊還會被圈禁起來,實在倒霉極了。

  最倒霉的是身體還不好,隱藏的病症復發,請太醫就更難了。

  這次是被四阿哥打斷了,沒讓十三阿哥繼續,但是下次呢!

  索性葉珂就把這兩點加上運氣上,畢竟十三阿哥這運氣比體質還要差。

  他如今還得聖心,才能有最好的治療,絕不能倒霉得失去康熙的寵愛。

  四阿哥那邊也聽到了獎勵發放,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提醒獎勵的兩點加在了十三阿哥的運氣上。

  他不由一怔,還奇怪這東西怎麼沒把獎勵加在十三阿哥的體質上。

  系統自動播報了十三阿哥的各項數字,四阿哥一聽就明白。

  估計運氣這個數字太低,可能引發一連串的事,索性加在運氣上,十三阿哥就能順順利利養病了。

  十三阿哥隱約察覺身邊四阿哥的神色輕松了一些,心裡不由感動得很:「有勞四哥了,弟弟會好生養病,這陣子就不往外跑了。」

  四阿哥聽後點頭道:「我過幾天進宮來看你,正好把鄧大夫一並帶上。」

  宮裡的太醫最是保守,什麼事都說得更嚴重,方子卻用的最穩妥,四平八穩的,有時候效果只能算一般,不如宮外的大夫來得果斷和大膽。

  只太醫的話,四阿哥並不放心,打算時不時帶著鄧大夫進宮來給十三阿哥請脈看看,方子有什麼需要改良的地方。

  十三阿哥明白四阿哥的心思,笑著應下。

  兩人正說著話,遠遠就見十四阿哥從宮外回來,正巧跟他們碰上。

  十四阿哥比十三阿哥小上兩歲,卻長得極為高大,騎射功夫更是被康熙再三稱贊過。

  他看見四阿哥不由一愣,拱拱手給兩人行禮後就道:「四哥跑去溫泉莊子呆了幾天夠痛快的,宮裡頭就人仰馬翻。」

  十四阿哥的孩子還沒出生,書房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當然沒他什麼事。

  四阿哥卻沒生氣,明白十四阿哥的性子就是這樣,一張嘴就容易得罪人,非要跟自己過不去的樣子。

  這些年他都習慣了,只微微頷首算是聽見了,然後扭頭跟十三阿哥道別,就要出宮去,免得葉珂久等了。

  十四阿哥見四阿哥看到自己就要走,面色更難看了:「四哥你剛回來,進宮去見了皇阿瑪吧,不去看看額娘嗎?」

  四阿哥是寧願跟十四阿哥說話,都不太想去見德妃。

  畢竟比起德妃,兩人更是無話說,相顧無言更是尷尬和難受。

  十三阿哥就開口打圓場道:「四嫂正等著,四哥生怕我說不清楚,特意拜見皇阿瑪,仔細告知病症,這會兒得回府去了。」

  十四阿哥聽後,皺著眉頭看向他:「你病了?倒沒瞧出來。」

  四阿哥聽得挑眉,十三阿哥生怕兩兄弟在宮裡吵起來,連忙跟十四阿哥簡單解釋了一通:「是膝蓋的問題,得慢慢調理才行。」

  十四阿哥從小身強力壯,又正年輕,壓根不知道什麼膝蓋會出的問題。

  不過看四阿哥的臉色,十三阿哥這病估計厲害得很,要不然也不會把十三阿哥叫去溫泉莊子休養幾天,又特意陪著進宮來給康熙稟報。

  思及此,十四阿哥心裡面更不痛快了。

  明明四阿哥是自己同母的親哥,怎麼四阿哥對十三阿哥比他更好?

  四阿哥跟著康熙南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十三阿哥的病,也不看看自己這個弟弟,連親額娘德妃也不見一見嗎?

  十四阿哥嘟囔道:「四嫂也在,那正好跟著四哥一塊兒去見額娘。」

  這次十三阿哥不好開口,四阿哥擺擺手道:「下回再見,再晚一點,宮門就得落鎖了。」

  這話叫十四阿哥再不好勸,畢竟四阿哥都出宮建府了,要拖到宮門落鎖,他和葉珂住到哪裡去?

  但是他就不大高興,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看著十四阿哥無禮的樣子,四阿哥也皺起了眉頭。

  葉珂在馬車裡等到四阿哥的時候,就見他一臉平靜,卻還是能感覺不大高興的樣子。

  馬車一動,離開宮門有一段距離,四阿哥才告訴她道:「剛才見過皇阿瑪後,遇到了十四弟。」

  葉珂就明白,十四阿哥估計說了什麼讓四阿哥不高興了。

  外人都說他們關系不好,她卻覺得是十四阿哥的性子別扭,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同母的親哥相處。

  加上四阿哥就不是親切熱情的人,反而比較沉默,兩兄弟沒有話題,十四阿哥還是個中二少年,說話不過腦子。

  四阿哥聽著不高興,糾正幾句,十四阿哥也不高興,每次這兩兄弟都要不歡而散。

  其實吧就是兩兄弟小時候相處的機會太少,沒辦法互相了解。

  長大後他們的性格還南轅北轍,一個沉默腹黑,一個衝動暴躁,能聊得來才怪!

  德妃這個親娘跟四阿哥的關系也不尷不尬,根本無法調和好兩兄弟相處。

  於是每次四阿哥遇上十四阿哥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樣,天崩地裂,直接談崩了。

  葉珂還沒想好怎麼安慰四阿哥,又聽他說道:「十四弟讓我帶著你一起去見額娘,只是時辰不早,等會宮門就要落鎖,我就婉拒了。」

  她就明白兩兄弟怎麼談崩的,十四阿哥其實心底不壞,只是不了解四阿哥這些年的艱難。

  他一出生就被那位佟貴妃帶走撫養,長大後才知道德妃是親娘。

  那時候佟貴妃病死了,四阿哥已經年長,不可能再回到德妃身邊。

  他跟德妃不親近,德妃又有了其他孩子,對四阿哥也有隔閡。

  十四阿哥則是一出生就在德妃身邊,自是覺得德妃這些年不容易,但是四阿哥又何嘗容易了呢?

  他沒有經歷過四阿哥的事,無法理解四阿哥,只在表面上覺得四阿哥不跟德妃親近,於是總是想盡辦法讓兩人多見面,以為這樣母子關系就會慢慢好起來。

  十四阿哥的出發點不壞,只是出生以來實在是一帆風順。

  德妃寵愛他,在六阿哥去世後,更是當十四阿哥像眼珠子一樣對待。

  康熙也寵愛他,因為十四阿哥的騎射天賦極高,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被康熙叫到臣子面前表演一番,足見他的出色。

  後來康熙還允許十四阿哥享有支取官物的符權,由大內供給其一家的食用物品。

  一般是一年為期,不止十四阿哥得到這樣的殊榮,但是時間最長的卻只有他一人,可見對這個兒子有多喜歡。

  要不是後來康熙去世,十四阿哥還可能繼續下去。

  天賦高,從小被爹娘寵愛長大,這樣的十四阿哥自然無法跟四阿哥感同身受。

  只是這樣一對比,就叫葉珂越發心疼起四阿哥來。

  不經他人苦,莫論他人非。

  為何四阿哥跟十三阿哥的關系會比十四阿哥要好,正因為十三阿哥早年失去生母後,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也更能體會到當年四阿哥的處境。

  葉珂握住四阿哥的手笑著道:「正好下個月就是額娘的生辰,我讓人打一對芙蓉花的簪子作為壽禮,到時候熱熱鬧鬧給額娘慶賀一番。」

  「今兒匆匆忙忙的,也沒提前跟額娘說一聲,咱們過幾天再正式去拜見,就不好順道過去,反倒讓額娘不喜。」

  聞言,四阿哥知道葉珂這是給自己找到不去見德妃的正當理由,就笑著回握她的手。

  有葉珂在身邊,他感覺剛才那些不愉快都能煙消雲散。


第14章 看診

  四阿哥終於帶著福晉和大阿哥弘暉回來,貝勒府裡的人都動了起來。

  一大早就開始打掃一番,後院的人也打扮了起來。

  只是左等右等,快傍晚的時候才見馬車慢悠悠到了。

  李格格手裡牽著弘時,身後跟著小格格,站在最前頭。

  鈕鈷祿格格跟耿格格偷偷努了下嘴,似乎想抱怨李格格這還沒成為側福晉就已經開始擺架子,非要擠開她們站在最前面。

  耿格格對她安撫地笑笑,只覺得她們站的都不遠,沒必要跟李格格爭前頭後頭了。

  四阿哥下車後,伸手扶著葉珂下來,看見李格格等人只點點頭道:「今兒也晚了,你們明兒帶著孩子到主院來。」

  說完,他就帶著葉珂施施然走了。

  留下幾人面面相覷,李格格都沒能跟四阿哥說上幾句話,更是急了。

  之前她派丫鬟去主院,就是想試探著問問四阿哥什麼時候去自己的院子,又要出門去哪裡。

  哪裡知道四阿哥直接帶著福晉就走了,那丫鬟還被打了好幾個板子,說是驚擾了四阿哥。

  李格格跟著四阿哥多年,立刻就明白四阿哥這是不高興了,沒直接責罰她,而是責罰心腹丫鬟,勉強算是給自己一個面子,卻也是教訓。

  杖責自己的心腹丫鬟,就差沒直接打臉,羞得李格格好幾天不敢出門見人。

  好幾天過去了,四阿哥日理萬機,該是忘記這點小插曲,於是李格格又活過來了,打扮得漂漂亮亮來府門迎接。

  就連弘時都打扮一新,穿上了新衣裳,小格格也換了一條鮮艷的衣裙。

  可惜四阿哥回來壓根沒看她們多兩眼,直接帶著福晉就回去主院休息了。

  不過他讓眾人明天去主院見面,卻也不錯。

  李格格就一掃失落,歡歡喜喜帶著一雙兒女回去了。

  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一見,也帶著自家兒子散了。

  宋格格站在最後頭,走得慢,遠遠遇到後邊馬車的弘暉。

  她怎麼感覺大阿哥比幾天前出門,這臉色肉眼可見好了一些?

  回到主院,四阿哥就提起剛才的事來:「我想著明兒讓孩子們都過來給鄧大夫診脈,一來叫府裡的人知道以後府裡多了個坐診的大夫,擅長兒科,孩子有什麼事可以立刻派人請他過去。二來鄧大夫給孩子們看看,別是有什麼隱患卻是之前沒察覺到。」

  聞言,葉珂贊同道:「確實如此,孩子們年歲不大,不舒服也不容易察覺,還是看看更讓人放心。」

  她明白是弘暉的事把四阿哥結結實實嚇著了,這才會讓鄧大夫給其他孩子都把脈看看。

  其實是四阿哥剛在府門下馬車的時候,耳邊聽見叮的一聲,接著是系統的任務發放:

  「新任務啟動,請鄧大夫為貝勒府的孩子把脈。」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系統會發這個任務,難道府裡除了弘暉之外的孩子的身體都有不妥之處嗎?

  不過四阿哥也正有此意,給孩子們都檢查一遍,自己才能放心。

  兩人早早歇下,四阿哥還在休假當中,都不必去上早朝。

  原本按照過往的時辰醒來,只是葉珂整個人滾進他懷裡睡得香甜。

  懷裡人柔軟且溫暖,讓四阿哥忍不住摟著人多躺了一會。

  睡卻是睡不著的,一來四阿哥就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二來腦海中回想那個古怪東西再次發出的指示。

  每次這東西說的都會應驗,為此四阿哥就更睡不著了。

  只是片刻後,他就聽見外頭的聲響,不悅地皺眉起來。

  四阿哥小心翼翼起身,給葉珂掖了掖被角,這才開門小聲問道:「怎麼回事,一大早就吵嚷起來了?」

  別是他們兩個主子出門幾天,貝勒府就沒了規矩?

  蘇培盛知道四福晉還睡著,聲音也跟著壓低:「主子,是李格格帶著大格格和二阿哥過來了。」

  四阿哥一怔,頓時無語。

  他昨天讓後院的人帶著孩子到主院來,沒說時間,但是一般人會這麼早過來嗎?

  看著外邊天色才蒙蒙亮,李格格到底什麼時辰爬起來梳妝打扮?

  一雙兒女年紀不大,這時候過來只怕他們還在打瞌睡!

  四阿哥可不是會慣著李格格的人,但是兩個孩子沒必要跟著她受罪,於是吩咐道:「你收拾兩間廂房,讓小格格和弘時去睡一會。至於李格格就在前廳候著,叫人送點茶水就行了。」

  說完,他就關上門,繼續抱著自家福晉再睡個回籠覺。

  蘇培盛立刻出去吩咐一番,很快讓奶嬤嬤領著兩個年紀不大的小格格和小阿哥去廂房歇下。

  李格格一個人被丟在前廳,只有個上茶的丫鬟在,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看四阿哥多喜歡她,更喜歡自己一雙兒女,生怕孩子太早起來困了,特意出來吩咐,讓人抱著他們去廂房歇著!

  李格格一大早打扮然後帶著孩子過來,就是要給四阿哥留下一個深刻的印像。

  如今看四阿哥知道她來了,還把孩子們照顧周到,李格格就心滿意足了。

  葉珂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天色大亮。

  她在四阿哥溫暖的懷裡都不想起來,之前自己還擔心不習慣,如今簡直不要太習慣了。

  畢竟葉珂睡著後手腳涼,被窩裡連湯婆子都暖不起來,哪裡有四阿哥這個天然大暖爐抱著來得暖和舒服?

  四阿哥見她醒了,睡得小臉紅撲撲的,不由笑道:「醒來了?李格格早早就來了。」

  葉珂不由一愣,得知李格格在剛天亮的時候就來了,也是無語:「她那麼早來,昨晚都沒睡嗎?自己來就算了,孩子才多大,睡不夠肯定得難受。」

  知道四阿哥已經安排蘇培盛領著兩個孩子去廂房休息,她就點點頭,四阿哥果然貼心!

  「不過李格格就在前廳坐著?這時候還是初春,前廳的火盆都撤下了,一大早開著門坐一會,腿腳怕是涼颼颼的。」

  四阿哥不以為然道:「她非要這麼早來,不吃點苦頭哪裡會知道教訓?」

  他也不讓葉珂急著出去,只管慢慢洗漱,再用了早飯也不遲。

  葉珂好笑,跟四阿哥慢吞吞用了早飯。

  她這邊是鄧夫人讓廚房特地做的藥膳,四阿哥自然不適合用,於是廚房另外給他做。

  兩人各吃各的,葉珂還跟春嬤嬤問起弘暉來。

  得知他早起去練武場練習了箭術,才回去院子換衣用早飯,今兒也不用去宮裡,弘暉明顯自在從容得多。

  用過早飯後,他已經開始看書了。

  哪怕沒功課,弘暉也規劃好,溫故而知新。

  四阿哥在旁邊聽得滿意,知道弘暉是個自律的孩子,只交代蘇培盛讓他勞逸結合,看一會兒書就起來走動一二,再去窗邊看看外頭的綠意,松快一下眼睛。

  葉珂聽著就覺得四阿哥還挺懂養生,知道久坐不好,也明白綠色對眼睛有舒緩的作用。

  他們用完早飯,就聽說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帶著小阿哥到了主院。

  兩人出去的時候,葉珂還特地多留意了一下李格格,發現她嘴角帶笑,絲毫沒有一點久等的不耐煩,反而美滋滋的。

  葉珂心裡不由古怪,李格格究竟腦補了什麼,怎麼被四阿哥扔在這裡等一個時辰還這麼高興?

  小格格被春嬤嬤牽著出來的時候穿戴整齊,弘時小阿哥則是被抱著,一直揉著眼睛走不動的樣子,顯然還沒睡飽。

  幾人帶著孩子行禮後,四阿哥揮揮手示意她們落座。

  鄧大夫已經在門外候著,也被請了進來。

  四阿哥就道:「都坐下吧,這位是鄧大夫,以前是在回春堂。你們認認人,以後他會帶著夫人留在府裡。鄧大夫擅長小兒之症,就讓他給幾個孩子請平安脈。」

  幾人這才明白四阿哥為何派人讓她們帶上孩子過來,李格格問過後,得知弘暉已經請過了,這才推著弘時坐下,小胳膊伸出來。

  鄧大夫兩指一搭,半晌後說道:「二阿哥胃口好,卻進得有些過了。今晚入夜後恐會有瀉疾,不必擔憂,明兒一早發了疹子就好。」

  葉珂一聽就明白李格格寵溺弘時,弘時長得壯實,胃口也不錯,正是開始吃輔食的時候,年紀小不知道飽,吃得就太多了。

  今晚弘時就可能腹瀉,鄧大夫的意思是並不嚴重,第二天發了疹子,這腹瀉自然而然就好了。

  李格格聽得卻緊張起來,她之前還有個兒子弘盼,卻不到三歲就夭折。

  弘盼出生的時候十分瘦弱,弘時卻相當壯實,哭聲嘹亮。

  她就把弘時看成了眼珠子一樣,他胃口好喜歡吃,就多給了一些,竟然要害了弘時嗎?

  李格格卻又心疼弘時入夜後要腹瀉,連忙問道:「鄧大夫能這會兒給藥,叫弘時不必受腹瀉之苦?」

  要腹瀉了,那先給了藥,弘時不就不會腹瀉了嗎?

  葉珂感覺李格格說得沒毛病,鄧大夫卻搖頭道:「二阿哥這淤堵在腹中不瀉,反而不好。」

  這是宜疏不宜堵了,一堵反倒可能讓弘時更難受。

  四阿哥見李格格的小臉都白了起來,就安撫道:「你要不放心,那就帶著弘時留在這裡到傍晚,鄧大夫也能多盯著一點兒。」

  雖然鄧大夫說弘時腹瀉並不嚴重,但是如今小孩子太容易夭折了,更別提之前四阿哥就已經失去了弘盼這個孩子,難免會多擔心一點。

  李格格欣然答應,在自己院子裡帶著弘時忐忑不安,還不如在這裡有四阿哥坐鎮,又有大夫盯著點兒。

  尤其四阿哥在,看弘時難受肯定會心疼,自然對這個兒子也要親近一點。

  葉珂一眼看出李格格的小心思,更別提是四阿哥,他輕哼一聲,有鄧大夫在,就不好在外人面前責備李格格。

  李格格低下頭,推著女兒上前,順勢化解如今的尷尬。

  小格格怯生生上前坐下,鄧大夫把脈後說道:「大格格吃得太少了一點,只怕是太過勞累,得多歇多睡才行。」

  四阿哥聽得疑惑,忍不住問道:「大格格只有五歲,怎的就太過勞累了?你來說說,大格格平日都做什麼?」

  他沒叫李格格回答,而是指著照顧大格格的奶嬤嬤問道。

  奶嬤嬤看了李格格一眼,被四阿哥皺眉一看,立刻倒豆子一樣什麼都說了:「回主子的話,小格格早上學一個時辰禮儀,用早飯後開始識字兩個時辰,午飯後再練字一個時辰。另外得練琴兩個時辰,又得學算數,免得以後不會看賬……」

  「混賬!你就這麼養女兒的?大格格才五歲,你讓她那麼多,累得都吃不下,有你這樣當娘的嗎?」

  四阿哥氣得都顧不上鄧大夫還在,指著李格格責怪起來。

  說完他也氣自己,之前太過忙碌都沒注意到女兒每天要學那麼多東西,只怕累得吃不下,睡覺的時間都少。

  不過李格格關起門來教女兒,就連四福晉估計都被瞞著,四阿哥察覺不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眉頭皺得很近,原本因為李格格之前不夠規矩,打算暫緩封她為側福晉的事。

  如今四阿哥是後悔答應德妃,李格格壓根就不適合當側福晉!


第15章 籠絡

  估計李格格得到消息,才會想讓自己的一雙兒女變得優秀,弘時年紀太小,就從大格格開始著手。

  於是讓五歲的女兒學習起來,李格格又沒有能耐請名師,還得自己來,逼著大格格學這個學那個,累得大格格身體都不如以前了!

  弘時卻被李格格拼命喂,也給喂壞了!

  四阿哥都要懷疑之前弘昐沒長大,是李格格不會養孩子!

  「兩個孩子過陣子沒能好起來,你也不必再操心,我把孩子給其他人養去!」

  四阿哥這話說得重了,嚇得李格格花容失色,連連保證道:「爺,我知道錯了,一定好好改過,把兩個孩子養好。」

  「你最好是這樣,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葉珂聽得出四阿哥就是說的氣話,這兩孩子要送其他人去養,送她這邊來,身份上就不合適。

  送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那邊,她們各自都有一個孩子,添上兩個就得三個孩子,只怕要手忙腳亂顧不上。

  那就只能送去宋格格那邊,但是宋格格自己就病殃殃的,哪裡顧得上養兩個孩子?

  四阿哥嚇唬李格格一下,也是讓她多上心。

  四阿哥仔細一問,李格格是最近一個月才開始讓小格格學起來。

  李格格識字不多,但是教女兒還是足夠了。

  她彈琴卻不錯,一手琴藝還得過四阿哥贊許,親自教導女兒是綽綽有余。

  最近一個月四福晉病著,又忙活搬家的事,難怪李格格關起門來教小格格那麼多事都沒能察覺得到。

  要不是鄧大夫把脈看出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察覺。

  比起宮裡,貝勒府要更寬敞,各個院子之間離得遠,有什麼動靜就更難發現了。

  四阿哥氣得不行,就說小格格剛才伸手的時候,小手還握成拳。

  如今他慢慢展開小格格的小手,看見手指內側的紅痕,有被琴弦勒的,有抓著毛筆時間久了壓的。

  哪怕擦了不少藥膏,這紅痕還是很扎眼,十指連心,只怕是很疼了,小格格卻一聲不吭。

  四阿哥輕輕握著小格格的手道:「你是我的女兒,就該嬌養著長大。喜歡就學學,不喜歡就不學。以後只要能看懂賬本就行,起碼能知道壓箱底的體己錢有多少,別是自個都數不明白。」

  後邊這話讓小格格原本忐忑的小臉忍不住露出點笑容來,四阿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頗為心疼,又道:「你這奶嬤嬤也不知道勸一勸,任由你把自己累壞了,不如換了去!」

  小格格連忙抓住四阿哥的手小心翼翼說道:「阿瑪,嬤嬤待女兒很好,變著花樣給女兒做吃的,每天晚上還給女兒的手上藥,心疼得掉了好幾回眼淚。」

  四阿哥見女兒舍不得這個奶嬤嬤,而且奶嬤嬤軟弱了一點,卻也不好反駁李格格這個主子,私下照顧小格格還算不錯,就勉強點頭道:「也罷,那就先留著,以後小格格要有什麼事,你只管來跟我和福晉說說。要是再隱瞞一回,就把你趕出府,送回內務府去!」

  奶嬤嬤忙不迭應了,再三謝恩,眼圈看著也紅了。

  要不是小格格記得她的好為自己求情,恐怕奶嬤嬤這會兒就要被趕出去,對小格格更是感恩戴德。

  葉珂在旁邊是看明白了,四阿哥這是替女兒籠絡人心。

  奶嬤嬤是當初內務府送來的時候李格格親自挑的,自然更偏向李格格這個主子。

  哪怕從小照顧小格格長大,奶嬤嬤對小格格有了親近之意,也不敢忤逆李格格的意思。

  但是今天之後就不一樣了,奶嬤嬤只怕死心塌地跟著小格格,認小格格為主。

  要發生一樣的事,奶嬤嬤保准會越過李格格跑來四阿哥和葉珂這裡告狀!

  四阿哥要忙著辦差,葉珂哪怕管著後院,也不可能每個院子都讓人時時刻刻盯著,總會有錯漏的時候。

  比如葉珂之前生病,這就叫李格格鑽了空子。

  索性四阿哥在小格格身邊留了這麼個人,以後有什麼事也能第一時間知曉。

  葉珂心裡感慨四阿哥對人心的把握實在太熟悉,這不著痕跡的籠絡,當事人絕對發現不了。

  她也就是旁觀者清,要在局中只怕亦是感動不已,傻乎乎跳進坑裡還要感恩戴德。

  給小格格和弘時把脈完,就輪到弘歷了。

  葉珂多看了這位未來的乾隆帝一眼,如今就是兩歲多的孩子,虎頭虎腦的,長得特別壯實。

  臉色看著白裡透紅,雙眼亮晶晶的,瞧著就被鈕鈷祿格格養得不錯。

  四阿哥見了,臉色才好看了一點,示意蘇培盛把弘歷抱到椅子上。

  弘歷扭了扭小屁股有點坐不住的樣子,在四阿哥的目光下乖乖伸出手。

  鄧大夫這回把脈後就笑道:「四阿哥,小阿哥身子康健。」

  弘歷這就是沒什麼不妥之處,站在一旁的鈕鈷祿格格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

  換了弘晝抱在椅子上,他揉著眼睛一副想睡的模樣,耿格格連忙解釋道:「四阿哥,弘晝今兒起早了,平日要晚一些才起來。」

  言下之意,平日沒那麼早起來,所以弘晝這會才困了。

  四阿哥點頭表示了解,那邊鄧大夫已經開始把脈。

  片刻後鄧大夫才開口道:「小阿哥似是驚著了,夜裡睡得不踏實,白天就渴睡了一些,早上起不來,該是最近幾天才開始。」

  耿格格心裡咯噔一下,連連點頭道:「確實最近幾天才這樣,之前弘晝白天精神奕奕,如今卻一定要起得晚,不然就難受得哭。妾還以為弘晝這是換了新院子又認床才睡不好,過幾天適應適應就能緩過來。」

  如今弘晝竟然是驚著了,她又是擔心又是疑惑道:「只是弘晝是什麼時候驚著了?畢竟從宮裡到府裡,弘晝就從沒離開過妾的眼皮底下。」

  耿格格就這麼一個小阿哥,是自己以後一生的依靠,當然比誰都要緊張。

  吃穿用度都極為精心,生怕有一絲不妥當的地方,怎的弘晝還是被驚著了?

  四阿哥也困惑,心裡卻不得勁。

  這幾個孩子,除了弘歷之外,竟然就沒一個健健康康的,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他心裡不免郁悶。

  鄧大夫解釋道:「格格不必擔心,孩子小都容易驚著。有時候只是很小的事,比如正睡著的時候忽然被什麼細小的響聲驚動醒來,有人走動或者鳥叫等等。又或者遇上熱鬧,聲響稍微大一點,都容易受驚。」

  小兒驚風,還有急驚風和慢驚風兩種。

  前者心火旺,病症來勢洶洶,還可能引發抽搐,十分驚險。

  後者就要輕一些,以小兒脾胃虛和陽氣不足為主,可安撫和溫補一番。

  弘晝明顯是後者。

  鄧大夫就對四阿哥說道:「小阿哥都不必用藥,只需要借四阿哥身上貼身帶的物件,讓其隨身帶著睡上兩晚就能慢慢好起來。」

  好在弘晝受驚的時間不長,這點簡單的方法就能奏效。

  四阿哥二話不說就解開了腰上掛著的一塊玉牌,蘇培盛接過後就用紅繩掛在弘晝的脖子上。

  弘晝原本很困,如今睜大眼,好奇低頭看著玉牌。

  這暖玉雕刻的玉牌剛戴上的時候有一點涼意,很快就暖和起來。

  四阿哥常年喜歡熏著沉香,這玉牌也帶著似有若無的沉香香氣,讓弘晝沒一會就更困了。

  於是四阿哥就輕聲吩咐蘇培盛小心抱著弘晝到裡面的廂房,叫小阿哥能夠安睡。

  另外他又命人在耿格格住的院子周圍查看一番,究竟是什麼驚著弘晝了。

  搜羅了一圈,還是一個小太監發現後院草叢裡有一只奇怪的蟲子,叫聲「嗚嗚」,不仔細是聽不見。

  這塊草地正好在小阿哥房間的窗戶外面,床又靠近窗戶。

  小阿哥敏感,這嗚嗚叫聲就像有人在哭一樣,也難怪驚著了。

  把蟲子去了,想必弘晝很快就能好起來。

  四阿哥感覺這半天功夫就已經身心疲憊,比辦差還累。

  好在還有十分健康的弘歷讓他心裡安慰,四阿哥逗弄了這個孩子一番,發現小阿哥時不時蹦出一句詩詞來,倒是相當驚喜。

  鈕鈷祿格格就笑著解釋道:「妾平日喜歡給弘歷念一念詩句,也不求他都背誦下來。多聽一聽,耳濡目染一番,亦能知道起了讀書的興致。」

  葉珂一聽,這不就是學前教育,提前給孩子培養讀書興趣了嗎?

  她多看了鈕鈷祿格格一眼,不愧是未來乾隆帝的親娘,果然在教孩子上有兩把刷子。

  弘歷不會背,一邊玩一邊聽也不會累,聽多了就無意識記住,以後誰問起都能立刻接住話,被人一誇不就來了讀書的興致嗎?

  想想他以後只要多努力讀書就能被人誇誇,是個孩子都樂意讀書了。

  確實是個好法子,四阿哥也贊同地點頭道:「不錯,弘歷叫你養得挺好。」

  哪怕只是「挺好」二字,從四阿哥嘴裡出來已經是了不得的誇獎。

  鈕鈷祿格格臉頰一紅,眼裡全是喜躍的笑意:「弘歷是爺的孩子,自然就很好。」

  葉珂眨眨眼,她這話高明得很,表面是誇孩子,實際上把四阿哥也誇上了。

  高,實在是後院的高端玩家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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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發作

  四阿哥可能聽得多了,只從容淡定地點了下頭,就讓鈕鈷祿格格帶著弘歷回去了。

  鈕鈷祿格格的目光肉眼可見的失落,不過還是乖乖退下。

  四阿哥的顧慮葉珂也能猜出來,弘時這跟定時炸彈一樣,傍晚就得炸了。

  弘晝在裡頭睡著,等醒來給鄧大夫看著沒什麼大礙也得送回去,免得前院亂糟糟的,他要再驚著一回就不好了。

  主院多的是房間,葉珂見小格格在李格格身邊神色局促,坐得直挺,後背都不敢彎,就知道李格格平日對她的坐姿十分嚴格。

  小姑娘要這樣坐一下午得多受罪,因為弘時的緣故,李格格不好回去,葉珂索性開口讓奶嬤嬤先帶著小格格回去院子歇著。

  她發了話,李格格自然沒有異議。

  弘時這時候就跟沒事人一樣,有點坐不住還在花廳裡溜達一圈,臉色看著也還好。

  李格格心裡有點嘀咕,這鄧大夫的醫術真的那麼厲害,連傍晚的事都能猜出來了?

  別是個庸醫糊弄人,平白把四阿哥和她都嚇上一回,最後卻是毫無動靜發生。

  四阿哥不可能一下午呆坐在花廳這裡等著,就去書房了,也讓葉珂回去歇著,等傍晚的時候來看看就行。

  葉珂巴不得如此,她跟李格格沒什麼好聊的,總不能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去了東邊的書房,才剛坐下,耳邊就聽見叮的三聲,任務完成,還不止一個。

  書房裡也沒有人,葉珂索性點開光屏細細查看起來。

  任務一:給後院其他孩子診脈,已完成。

  任務二:發現弘時的不良飲食習慣,已完成。

  任務三:察覺弘晝的慢驚風,已完成。

  葉珂睜大眼,好家伙,一上午就完成了三個任務。

  第一個任務足足給了3點,估計是因為查看了好幾個孩子的關系,給的點數就大方了。

  而且這個任務並沒有指定增加點數的對像,葉珂點開側邊欄,除了這幾個孩子之外還跟著四阿哥的名字。

  那豈不是點數除了加在幾個孩子身上,還能加到四阿哥頭上去?

  葉珂暫時放下,查看了第二個任務,發放了1點,她就麻溜點在弘時身上。

  傍晚的時候這孩子估計得受大罪,還是先給他加一點比較保險。

  第三個任務也是發放了1點,葉珂也加在弘晝的體質上。

  她又點開弘時和弘晝的數據,查看了起來。

  弘時的智力70,運氣80,體質70

  弘晝的智力80,運氣90,體質80

  這樣一對比,弘時的身體和聰明勁都不如弘晝了。

  不過也是,弘時要是聰明,以後也不會更親近八阿哥,而不是親阿瑪四阿哥了。

  但是弘晝雖然聰明一點,可惜聰明勁兒全用在怎麼辦葬禮上,也是叫人無語。

  葉珂索性也點開弘歷的任務表,發現他的智力80,運氣90,體質90

  這運氣和體質相當給力,智力也不差,難怪能笑到最後。

  話又說回來,弘歷這體質比四阿哥要好太多了。

  等弘歷年紀稍微大一點,四阿哥想揍孩子的時候……是不是都要打不過這個兒子了?

  想到這裡,葉珂二話不說就把第一個任務的3點,反手都加在四阿哥的體質上!

  於是在書房裡的四阿哥就聽見腦海中那個東西一連串的播報,在弘時和弘晝的體質上加了沒什麼疑問,就是怎麼還加到他身上來了?

  他疑惑了一下,依舊無法弄通這個東西究竟是怎麼加的。

  但是隱約之間,四阿哥卻感覺有點不對。

  那面白牆每次除了發布任務之外都十分被動,唯獨加點的時候卻尤為靈活。

  仿佛背後還有一個無形的手,在選擇究竟加在誰,又加在哪個地方一樣。

  四阿哥心裡琢磨著,白牆的主人究竟是誰?

  腦海中卻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回答:「等級太低,無可奉告!」

  他大吃一驚,看來這面白牆不需要自己開口問詢,就能夠直接聽見。

  那豈不是自己在想什麼,白牆都能知道了?

  四阿哥默默換了一個問題:你能讀心?

  腦海的聲音回復:並不具備這項功能,此為問詢模式。

  聞言,四阿哥就明白了。

  他有疑惑要問的時候,這面白牆才會被動接收,繼而做出回答。

  這就讓四阿哥放心了,不然他想什麼都讓這個古怪的東西聽見,那就真是什麼秘密都沒有,讓自己渾身都不自在。

  於是他繼續問:獎勵是遵循什麼原則來加?

  那道聲音卻依舊回答:「等級太低,無可奉告!」

  四阿哥只好繼續換問題:那要如果提升這個等級?

  聲音回答:「完成發布的任務,等級會有所提升。」

  四阿哥問:那要提升到什麼等級才能知曉所有?

  這次聲音沉默了一會才回答:「此為機密,解鎖條件不足,無可奉告!」

  四阿哥無語了,問來問去,最多的就是「無可奉告」這幾個字,這東西有什麼是能奉告的?

  他再問:你會害人嗎?為何會落到我身上,而不是選擇別人?

  聲音依舊帶著平板的聲調回答:「任務只救人,不害人。」

  「宿主是關鍵任務,關鍵……」

  後邊聲音卡頓了一下,就沒下文了。

  四阿哥還想問,發現再怎麼問對方就不回答了。

  也不知道是走了,還是不想回答就當做自己不在。

  這種摸不到抓不住的東西,四阿哥也奈何不得,只好暫時放下。

  但是顯然系統完全不按理出牌,忽然就在他的腦海中播報:「後續任務臨時啟動,弘時的體質有所提升,腹瀉之症提前發作,後續治療需變更。」

  「倒計時三十秒,30,29,28……」

  四阿哥驚得立刻站起身,嚇得門外候著的蘇培盛也嚇一跳,他都沒來得及掀簾子,就見自家主子衝了出去。

  在東邊書房的葉珂看著光屏出現新任務,卻是灰色的,依舊點不開,她也是醉了。

  這系統一分為二,還分工合作。

  四阿哥做任務,所以能看見任務。

  葉珂就是坐等任務完成的,系統就連任務都懶得給她看,等完成後才會顯示出來。

  她回想之前的任務都不太緊急,比如最嚴重的是弘暉,也給了一年的時間。

  弘時不算嚴重,時間暫時是最短的,也得傍晚才發作,給了半天的功夫准備。

  更別提弘晝是慢驚風,只要收拾好院子,讓他好好睡幾天就能慢慢恢復了。

  所以葉珂正優哉游哉等著,冷不丁春嬤嬤匆忙來書房敲門:「福晉,二阿哥突然發作了,肚子疼得厲害,還腹瀉不止!」

  葉珂大為詫異,不是說傍晚才發動嗎,怎麼提早了半天那麼多?

  她匆匆出去,前頭已經亂了起來。

  李格格一邊哭天喊地,一邊找四阿哥要個公道,只覺得鄧大夫是庸醫。

  說好弘時傍晚才發作,他在花園玩得正高興忽然就發作了,肚子疼得厲害一個勁哭,如今正被奶嬤嬤抱著去茅房。

  李格格如今就扯著嗓子嚎,一個勁往四阿哥的懷裡撲。

  四阿哥一邊躲著李格格,一邊吩咐讓蘇培盛去把門口嚇得跪下的鄧大夫扶起來,花廳裡簡直是雞飛狗跳。

  葉珂示意身後的春嬤嬤去把李格格扶住:「弘晝還在裡頭睡著,別是鬧醒了他。」

  耿格格原本在角落扯著帕子,想上前勸又不敢勸。

  如今她聽葉珂一說,立刻上前抓住李格格的胳膊,恨不得把她一直嚎著的嘴巴捂住:「姐姐別擔心,先進去梳洗一二,這臉上的脂粉都哭花掉了。」

  李格格信以為真,一邊擔心弘時,一邊也怕自己臉上的脂粉花掉太難看,還讓四阿哥看見。

  於是耿格格半推半就把李格格帶去了隔間洗臉,四阿哥這才松了一口氣。

  剛才李格格一嚎,嚇得門外等著的鄧大夫就跪下請罪。

  四阿哥讓人把鄧大夫扶了起來,這時候才騰出身來安撫道:「李格格這是愛子心切,讓鄧大夫受驚了。」

  葉珂接話道:「是啊,她就是太著急了,並不是質疑鄧大夫的醫術。再說了,弘時確實腹痛腹瀉,只是提早了半天而已。」

  鄧大夫確實診斷對了,弘時就是提前發作了。

  大夫又不是百分百准確,畢竟人的身體隨時會有變化,判斷沒問題,那麼鄧大夫的醫術就沒有問題。

  四阿哥心知弘時提早發作是因為那面白牆的緣故,鄧大夫的判斷其實毫無問題,卻也不能告知他真相,神色裡帶著一絲歉意:「讓鄧大夫受驚了,弘時的病還要鄧大夫多費心。」

  鄧大夫之前被弘時提早發作的事一驚,也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但是看四阿哥絲毫沒有怪罪不說,還依舊讓他繼續為弘時阿哥看診,鄧大夫頓時心下感動,只覺得四阿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眼圈都紅了,拱手道:「多謝四貝勒,草民必定竭盡全力治好二阿哥。」

  李格格洗完臉出來,一聽鄧大夫的話,得知四阿哥還要鄧大夫繼續診治弘時,頓時驚呆了。

  葉珂瞥見她出來,也看出李格格的心思。

  四阿哥立刻阻攔道:「怎麼,你剛才鬧騰還不夠了?」

  李格格不敢忤逆四阿哥的意思,只小聲說道:「妾只是覺得心裡不踏實,爺不如再去宮裡請太醫來看看弘時?弘時剛才疼得都哭了,就跟剮了妾的心一樣……」

  她說著就哭了起來,四阿哥擺擺手道:「若是去請了太醫過來,也是不敢用藥,只會讓弘時熬過去。」

  聞言,李格格一噎,知道還真有這樣的可能。

  太醫一向謹慎,能不用藥就不用藥,更別提是弘時這麼小的阿哥,用藥還得謹慎再謹慎。

  與其用藥可能治不好,還不如不用藥。

  也不是說太醫不想救人,但是他們更怕死。

  如果用藥後沒能治好,反而加重,他們脖子上的腦袋就得丟了,一家子的性命都可能填進去。

  哪怕用藥也是四平八穩的藥,絕不會加重,但是在減輕方面卻也未必有作用,還不如不用。

  於是李格格只好站在四阿哥身邊垂淚,也不敢說再去宮裡請太醫的話了。

  裡面守著弘時的小太監這時候衝了出來,跟幾人稟報道:「貝勒爺,福晉,李格格,二阿哥身上癢,揭開衣服,後背開始長紅疹了。」

  鄧大夫皺緊眉頭,只覺得自己的判斷雖然沒出錯,卻提早了許多,心裡十分疑惑。

  他對自己的醫術一直很有把握,如今都開始不確定了。

  不過提早發出來卻是好事,鄧大夫也顧不上茅房臭烘烘的,就進去給弘時把脈,又掀開衣服看了他後背上長的紅疹。

  鄧大夫很快出來道:「貝勒爺放心,二阿哥這病提早發作卻不是壞事,紅疹出得快,就能少受罪,很快能好起來。」

  果然半個時辰後,弘時的肚子沒那麼疼了,也不會再腹瀉不止,就是有點腿軟。

  歇了半個時辰,喝了一杯溫水,弘時居然開始喊肚子餓了。

  李格格也不哭了,紅著眼圈就笑了起來:「弘時知道餓,這是要好起來了。」

  她一疊聲喊嬤嬤,要給弘時送點心,被鄧大夫趕緊攔下了:「不可,二阿哥這剛發出來,還得緩一緩才行。」

  言下之意,弘時這時候還不能胡亂吃東西。


第17章 懷疑

  李格格看弘時餓得淚汪汪的,一個勁喊餓,就忍不住心疼了:「只吃一點點,不是胡亂吃的話就可以了吧。」

  葉珂這時候都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提醒聲音,就知道弘時還沒徹底好起來,於是勸道:「這時候吃東西對弘時沒好處,總比吃過後更難受得好。」

  四福晉都開口了,李格格只好抱著弘時耐心哄著,一副抱著孩子凄凄慘慘的模樣。

  四阿哥同樣沒有收到那個古怪東西的提醒,不由看著弘時有點緊張和擔心。

  李格格這才感覺好一點,四貝勒果然是關心自家小阿哥的!

  弘時喊了一會餓,發現沒人理他,更沒誰送吃的,嘟嘟囔囔一會就不喊了,倚在李格格懷裡昏昏欲睡。

  葉珂察覺到弘時脖子上的紅疹越來越多,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湊近一看,還真是!

  李格格順著葉珂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頓時慌了:「剛才弘時才發的紅疹,怎的如今又開始發出來了?」

  四阿哥看過來,鄧大夫連忙答道:「主子放心,二阿哥這是紅疹剛才沒發完,所以才暫時不能吃東西。吃了東西,會影響這些紅疹徹底發出來,要殘留了一些在身體裡頭,反倒不好。」

  李格格這才明白鄧大夫剛才為何不讓弘時吃東西,這時候就有點後怕了。

  要剛才她一時心軟,偷偷給弘時喂一點吃的,是不是就要害得他更難受了?

  好在之前發過一輪,也是最難受的,後邊發的又快又輕松,弘時在李格格懷裡睡著了,壓根沒感覺到這些紅疹一樣。

  足足一個時辰,這些紅疹才算是停了。

  鄧大夫給弘時把脈後摸著胡子道:「二阿哥體內的毒素徹底發出來了,這兩天要少吃,還得吃的清淡才行。」

  李格格擔心弘時這滿身紅疹要留下痕跡,以後就不好看了,於是急急問道:「鄧大夫,弘時這身紅疹要怎麼去掉?」

  鄧大夫答道:「只需要每天泡一回藥浴,這些紅疹三天後就會慢慢消失。」

  聞言,李格格才松口氣,要弘時一直滿身紅點子那也太難看了一點!

  葉珂等了一會,依舊沒聽見系統完成的提醒,看來要等三天後,泡完藥浴的弘時徹底好起來,這個任務才算是完成了。

  四阿哥也是這麼想的,他實在不放心李格格,鬼知道李格格會不會心軟給弘時又亂喂東西。

  於是他點了一個小太監跟著弘時,哪怕只是個身份低微的小太監,卻是四阿哥特意指定去弘時身邊的,李格格也就不敢胡來了。

  小太監實在勸不住,還能跑回來跟四阿哥打報告。

  李格格之前被四阿哥呵斥,正想著怎麼把好感刷回來,自然不敢亂來,老老實實抱著熟睡的弘時回去自個院子了。

  弘晝睡了一個多時辰,起來的時候還困得迷迷糊糊的樣子,不過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鄧大夫把脈後也說有所改善,只需要好好睡幾天,弘晝就能好起來。

  耿格格連連道謝,歡歡喜喜帶著弘晝回去了。

  四阿哥坐下的時候,葉珂已經讓春嬤嬤泡了一壺碧螺春送來。

  他喝著茶水感慨道:「照顧孩子看來比我平日辦差還要累,實在是不容易,福晉這幾年也是辛苦了。」

  葉珂搖頭道:「爺在外頭東奔西跑辦差,更是辛苦。倒是我這個當嫡母的,也沒把其他孩子照顧好。」

  四阿哥擺擺手道:「他們自是有生母照顧,哪裡還需要你親自來?她們又不用管家,只需要照顧孩子,卻連自家孩子都照顧不好。」

  他有些不悅,想著最近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動還不如不動,正好敲打一下後院。

  免得她們以為出宮了,比之前自在了,就能胡來了。

  「你才剛病好不能勞累,正巧皇阿瑪最近讓我歇著,宮裡如今又暗潮湧動,還不如我親自把府裡的事都處置好。」

  四阿哥可不想在外頭奔波的時候,後院卻要起火,那讓他在外邊都不能安心。

  葉珂是看出來了,四阿哥嘴上說要歇著,在府裡真沒事做也閑得慌,索性把孩子的事都攬過去。

  一邊做任務,一邊也讓他每天有事干。

  四阿哥又感慨道:「要是十三弟也早早出宮建府就好了,那就能時常請他過來,讓鄧大夫把脈調理一番。」

  不必像如今這樣,隔三差五要帶著鄧大夫進宮去給十三阿哥把脈,四阿哥還不能親自盯著這個弟弟,免得他摻和到太子的事去。

  葉珂心下無奈,四阿哥真是操勞的命。

  光是看顧後院那些孩子不夠,四阿哥甚至想把十三阿哥這個大孩子都攬進自己的羽翼之下。

  想必以後十三阿哥有了孩子,四阿哥也會都盡數收進來一並照顧,全都要一起操心了。

  四阿哥摸著下巴道:「其實也不是非要等十三弟出宮建府,暫時這幾個月避一避風頭也可。」

  他嘀咕了幾句,起身就去書房寫折子,寫得是一派忘我。

  等下午派人把折子遞進去宮裡給康熙,四阿哥出來用晚飯的時候,桌上只有他和葉珂在,沒有外人。

  四阿哥用飯的時候頗為自在,也沒瞞著葉珂的意思:「我想著溫泉莊子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讓十三弟帶著弟妹去住上一陣子。」

  如此一來,十三阿哥就能避開宮裡如今的暗潮洶湧,又能在莊子上養身,住著還能寬敞自在得多。

  葉珂笑道:「這真是好主意,十三阿哥如今用藥,還得吃著清淡。」

  宮裡的飯菜都有規格和定數,新鮮瓜果自然緊著康熙,然後是後宮的皇太後和幾個受寵的妃子。

  這時候新鮮蔬菜瓜果並不多,路上有損耗,送進去後再分一分,每個人手裡的就更少了。

  還不如在溫泉莊子上,十三阿哥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就他們兩夫妻也吃不了太多,莊子那田地裡的新鮮蔬菜瓜果就很足夠了。

  四阿哥也是這個意思,於是寫了折子先去探一探康熙的口風,能不能讓十三阿哥暫時去溫泉莊子住上一段時間。

  要是康熙不樂意,他再另外想法子。

  只是等了幾天,弘時泡藥浴三天,身上的紅疹都慢慢褪掉了,四阿哥依舊還沒收到宮裡的回復。

  弘晝這幾天睡得好,小臉紅撲撲的,再也不會白天瞌睡。

  四阿哥見狀,心裡頗為安慰。

  尤其耳邊終於響起了「叮」一聲,弘時和弘晝的身體痊愈,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葉珂也接到提醒,卻發現系統這次尤為吝嗇。

  可能之前系統已經給過一輪獎勵了,這次弘時提早復發,系統雖然提醒了,但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她也才在完成後看見任務內容,居然是因為自己順手把1點加到弘時身上,讓他的體質好起來,於是腹痛腹瀉和發紅疹的症狀都比鄧大夫說的要提早半天。

  系統還算盡職,發現葉珂加點後,弘時的體質發生變化,引發了後頭一連串的問題,於是臨時多加了一次任務。

  於是兩個孩子都好了,系統竟然只吝嗇給了1點獎勵。

  葉珂無語,這是讓人加到哪裡去,總不能劈開一半,一人加個0.5點吧?

  就不能湊個整數,獎勵個2點嗎?

  她琢磨了一下,這個點能加到其他人身上去嗎?

  要能加到弘暉身上,那就更好了!

  可惜系統壓根沒給葉珂鑽空子的機會,這次任務只能加在相關人員身上。

  換言之,只能加在四阿哥、弘時和弘晝身上,其他人都不行。

  葉珂想到操心個沒完的四阿哥,直接就把這1點加到他身上去了。

  四阿哥聽見腦海中的播報,這獎勵又落在自己身上,頓時一怔。

  他之前感覺這古怪東西背後有人,如今就更加肯定了。

  而且這個人還可能認識自己,甚至跟他的關系相當不錯,不然也不會把獎勵加在他的身上。

  四阿哥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愛笑,經常板著臉,性子不夠開朗,跟兄弟們的關系只算平常,也就跟十三阿哥的關系最好。

  他跟著太子辦差,不像是兄弟,更像是臣子了。

  至於四阿哥跟著太子,大阿哥和太子不對付,對他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

  三阿哥沉迷修書,一頭扎進書海中不問外間事,跟四阿哥的關系更是平平。

  尤其三阿哥從小聰慧,文武雙全,身為學霸中的學霸,每天都沉迷學習,跟其他兄弟都不怎麼相處,跟誰都關系平平。

  五阿哥在皇太後身邊長大,小時候只會說蒙語,還住在慈寧宮,跟其他兄弟來往更少。

  七阿哥腿腳不好,性子沉默不愛跟兄弟們來往。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整天湊一起,關系最好。

  四阿哥不大喜歡八阿哥,連帶著跟九阿哥和十阿哥的關系也好不到哪裡去。

  十二阿哥沒什麼機會相處,十四阿哥這個同母的弟弟見著自己就沒好臉色,關系只能算不好不壞,勉強過得去。

  後邊的兄弟更小,年齡差得更遠,更沒有相處的機會,關系就更疏遠了。

  兄弟們這邊算完,後宮的德妃算上,她要真有這麼個東西,肯定直接告知康熙。

  要是康熙知道這麼個東西,就絕不會讓它好好存在,早就想方設法毀掉!

  這麼一排除,就只剩下府裡更親近的人了。

  比如四福晉葉珂,比如後院的李格格、鈕鈷祿格格、耿格格和宋格格。

  李格格不用說,她要真得了這個東西,嘴巴壓根不把門,老早就讓四阿哥知曉了。

  宋格格體弱,因為失去兩個孩子的緣故,如今深居簡出。

  她膽子小,要真得了這麼個東西,也肯定老早就告訴四阿哥來求助了。

  最後剩下葉珂、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三人,都是心向著自己,又十分聰慧。

  四阿哥瞧著這三人最有可能,卻暫時沒察覺出任何端倪來。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葉珂身上,短暫停留了一下。


第18章 推辭

  葉珂感覺後背一寒,回頭對上四阿哥的目光下意識笑了笑。

  四阿哥也跟著笑了一下,很快否認了剛才自己的猜想。

  這位福晉一心為了自己,有什麼事必然會第一時間告知。

  所以不會是葉珂,那麼就可能是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兩人其中之一?

  但是兩人身上瞧著沒有異常,回頭讓蘇培盛派人稍微盯著一點兒好了。

  畢竟興許還有別的可能,還有四阿哥沒有猜到的人選。

  四阿哥琢磨了一下,要是這個古怪的東西讓人不能輕易透露呢?

  要真是這樣,那麼福晉依舊有可能。

  無法開口,又或者開口之後,這個古怪東西就會徹底消失,甚至是兩者都有可能。

  不管之前如何,這個東西確實給自己和後院孩子們一些幫助,暫時還不能消失掉。

  這點數落在他的身上,剛開始四阿哥只加了一點還沒體會出太多的變化。

  加上這次,足足加了4點之後,他就開始感覺到好處來。

  弘暉還是雷打不動一大早就去練武場練習箭術,今天四阿哥也來了。

  四阿哥熱熱身後,接過蘇培盛手裡的弓箭,拉弓的時候比之前要輕松許多,准頭也好,第一回就在八環。

  弘暉微微瞪大眼,眼裡頭有驚訝和期待。

  四阿哥自己也有些意外,再次拉弓,瞄准後放開箭羽。

  他感覺不錯,小太監小跑著來報:「貝勒爺,正中九環!」

  四阿哥還是第一回輕易取得好成績,當然這只是不會動的死靶,其他兄弟輕輕松松就能十環。

  不過跟自己之前比較的話,四阿哥這進步神速,看來點數加到他的體質上,顯然讓箭術都明顯改善了起來。

  弘暉看得雙眼亮晶晶的,看來上回是四阿哥的狀態一般,又故意讓著自己,瞧著箭術才不好。

  身為阿瑪的四阿哥為了讓弘暉重新有信心,不惜貶低自己的箭術。

  他心裡又是感動,又暗暗下決心要更刻苦練習箭術,不能辜負了四阿哥的一片慈父之心。

  四阿哥一眼就看出弘暉的想法,明白這兒子是誤會自己了。

  不過他也沒有特地解釋的意思,畢竟這個誤會算是稍微挽救了自己在弘暉心目中的地位,何樂而不為?

  四阿哥帶著弘暉回來的心情很不錯,明顯到葉珂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笑著問道:「爺瞧著很高興,是弘暉的箭術又有進步了嗎?」

  弘暉搶著回答道:「額娘,是阿瑪的箭術厲害了。」

  葉珂有點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

  看來系統加點在四阿哥身上,讓他的體質有了些許的變化。

  要是後邊加點多了,四阿哥的體質是不是變化會更大?

  葉珂心裡想著,面露驚訝道:「爺以前想必太累了,歇了幾天,這身子骨就好得多了。」

  四阿哥心裡自然明白是因為那個古怪東西讓自己的體質好起來,不過葉珂直接給了他一個現成的理由,就順勢點頭贊同道:「確實,是該多歇一歇了。」

  如果之前四阿哥還野心勃勃,覺得太子一天比一天不得康熙的心,自己表現出色可能有機會,如今慢慢就開始心淡了起來。

  要他什麼都得到了,卻累得葉珂身子骨不好,弘暉也早早去世,還不如把心思多用在身邊人身上。

  反正康熙還老當益壯,身子骨比他還好,再活個二三十年可能都沒問題。

  四阿哥說歇,還真的歇下來了。

  他最近也沒有差事,跟康熙告假後沒什麼事連上朝都不去了。除了帶著鄧大夫進宮看看十三阿哥之外,幾乎就宅在貝勒府裡不出門。

  偶爾去上朝,下朝後四阿哥還跑得比誰都快,轉眼就出宮坐馬車回去了,壓根就沒停留。

  其他阿哥看著嘀咕,這四阿哥出宮建府之後,一天天只往貝勒府跑,難道在府裡藏著個美人兒嗎,這麼迫不及待就要回家去?

  可能康熙都看不過眼,這天一下朝,沒等四阿哥麻溜出宮,就讓李德全把人攔下。

  四阿哥只好乖乖去拜見康熙,就見康熙笑罵道:「老四你不會真跟別人說的那樣,在家裡藏嬌了,每天迫不及待回家去?」

  聞言,四阿哥連連擺手否認道:「皇阿瑪誤會了,兒子就是想著沒什麼事,還不如早早回家去,藏嬌這種事完全是子無須有。」

  四阿哥府裡有沒藏美人,康熙雖然住在紫禁城,消息卻靈通,自然心裡是清楚的,也不過是調侃一下這個兒子。

  「你之前上的折子,朕已經看過了。雖說阿哥尚未出宮建府,在外頭住著不甚規矩。不過小十三這腿得慢慢養著,朕問過太醫,溫泉莊子暖和,對他身子骨也好。」

  早春的京城還是冷,對十三阿哥的腿腳就不太友好了。

  宮裡雖說有地龍,卻不如溫泉來得暖和舒服。

  康熙又道:「你們兄弟感情好,你讓小十三去你的莊子住著是一片好心。但是小十三性子倔,可能不大樂意,其他人瞧著也不好。」

  四阿哥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正要再勸,就見康熙抬手止住了他:「正好老四你旁邊的溫泉莊子要小一點,卻是挨著的,朕把那個溫泉莊子賞賜給小十三。莊子早就收拾好了,這兩天就能直接搬進去。」

  聞言,四阿哥滿臉喜色,心裡又是驚訝。

  還說康熙遲遲沒回復,他還以為這事要黃了,哪裡知道峰回路轉,其實康熙是另外想了法子解決這事?

  四阿哥回想了一下隔壁的溫泉莊子確實比自己要小一圈,這樣的規模沒有越過自己和兄弟們的莊子,十三阿哥以後也不會被御史詬病,可謂面面俱到了。

  「多謝皇阿瑪,還是皇阿瑪想得比兒子要周到。」

  康熙笑著擺擺手道:「看老四你剛才著急的樣子,以為朕要不答應嗎?要是小十三要個溫泉莊子去享福,朕確實不允。」

  他又意味深長看了四阿哥一眼:「小十三這性子是倔了點,有你這個兄長看著,朕也能放心一點。就是老四你也不能顧此失彼,小十三是你的弟弟,小十四就更是了。」

  四阿哥神色尷尬道:「皇阿瑪,也不是兒子不想跟十四弟親近一點。」

  也是十四阿哥不樂意,他又不能勉強。

  康熙笑著搖頭道:「確實,小十四心直口快,嘴硬心軟,心裡還是向著你這個兄長的。」

  四阿哥是壓根沒察覺出十四阿哥哪裡向著自己了,不過這時候也不好開口反駁。

  然後他才得知,康熙五月出巡塞外,原本有意帶上太子、他和十三阿哥。

  如今十三阿哥的腿腳有恙,不好出遠門,就打算換成十四阿哥。

  他們兩兄弟一起出巡塞外,要是不和鬧起來就麻煩,康熙這是提前給四阿哥提醒一二。

  四阿哥直接就婉拒道:「皇阿瑪,除了十三弟,另外弘暉這一年也得細細調理身子骨,兒臣這一年都想留在京城看顧一二。」

  之前他東奔西走到處領差事,也沒顧得上多看顧弘暉。

  如今那面白牆的預言從來就沒有錯過,四阿哥更不敢掉以輕心。

  這一年尤為關鍵,他希望從頭到尾都陪在弘暉身邊。

  康熙有些意外四阿哥的婉拒,見他微微蹙眉,眼底滿是憂心,心下一沉,只覺得弘暉已經病入膏肓,一只腳踏進棺材裡頭了:「老四你也別著急,朕讓太醫去給弘暉把脈,需要什麼藥材,內務府沒有的,從朕的私庫裡頭出。」

  四阿哥知道康熙誤會了,連忙解釋道:「皇阿瑪,弘暉的身子骨已經有了起色,就是兒臣心有愧疚。畢竟弘暉快八歲了,兒臣陪在他身邊看著長大的時間不長。要不是這次福晉病了,兒臣多看顧了一下,也沒能察覺弘暉的心事。」

  康熙明白弘暉是個敏感的性子,宮裡亂七八糟的事卻波及到他的身上,於是點頭道:「讓太醫去看看,也能叫朕放心。行了,老四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今年出巡的事朕就不叫你,明年可不能再偷懶了。」

  他看的出四阿哥是真心疼愛孩子,這次弘暉被欺負,更是讓四阿哥有點草木皆兵,索性就成全了這個兒子的意思。

  反正康熙那麼多兒子,帶誰不是帶。

  四阿哥想留下陪兒子,其他人想跟著康熙出外走走,倒是都不勉強,皆大歡喜。

  聞言,四阿哥笑著道謝:「多謝皇阿瑪,改天兒臣帶上弘暉進宮來謝恩。」

  康熙笑笑道:「何必改天,明兒老四就帶弘暉過來給朕瞧瞧。」

  四阿哥一怔,明白康熙這是找到適合的太傅人選了。

  果然康熙就道:「尚書房停課太久也不好,孩子們的功課得耽擱了。朕思來想去,暫時沒找到適合的人選,讓陳廷敬暫代幾天。」

  陳廷敬如今是文淵閣大學士,順治時候的進士,曾經教導過康熙一段時日,曾任禮部尚書、工部尚書、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

  不管資歷還是學士,他當這個尚書房先生是綽綽有余。

  珠玉在前,也難怪康熙選不出適合的太傅了,誰能比陳廷敬更好呢?

  能得陳廷敬做太傅教導,四阿哥心下一喜,只覺得弘暉的運氣不錯。

  畢竟陳廷敬如今年紀大了,康熙也感恩這位曾經的先生,就讓他去文淵閣修書,日子過得清閑又充實。

  要不是這次換太傅的事,也很難請陳廷敬再次出山教人了。

  其他阿哥得知新太傅是陳廷敬,一個個都不能更滿意,又覺得孩子們是因禍得福。

  當然他們後來知道四阿哥為了弘暉居然連五月塞外出巡都不去了,各家的反應都不一樣。

  大阿哥跟八阿哥嘀咕:「老四怎麼突然這麼寵孩子了?」

  太子也奇怪:「老四之前挺積極的,怎麼忽然就退了?」

  三阿哥顧著修書,對這些壓根不在意。

  五阿哥反正要陪著皇太後不會出塞,只有點驚訝。

  九阿哥和十阿哥有點納悶,九阿哥還覺得四阿哥是不是私下謀劃什麼,這次出塞才不去?

  十三阿哥知道後替四阿哥感覺有點可惜,不過弘暉確實更重要,只一年不出外罷了,明年再出也不遲。

  十四阿哥則是跟德妃一說,嘀咕四阿哥也太寵孩子,出塞的機會都不要了。

  德妃卻道:「你四哥這次不去,下回也得去。十三阿哥因為養病,所以才換成你去,你得珍惜這次機會,在路上仔細點兒。」

  聽聞塞外生活很苦,她已經准備張羅起來,多准備點吃穿的東西,好讓十四阿哥在路上能舒服一點。

  不過德妃心裡不大高興,四阿哥連拒絕出塞這種重要的事也不告訴自己,還是十四阿哥從外頭聽到風聲,自己才知道此事。

  她不好找四阿哥問,於是就派人去貝勒府要請葉珂進宮來聊聊。


第19章 登門

  四阿哥得知德妃召葉珂進宮,肯定是為了他婉拒出塞之事,於是直接跟她說了。

  葉珂有點意外,四阿哥為弘暉做到這個地步,就說道:「爺放心,我知道怎麼跟額娘說,免得她擔心。」

  四阿哥不以為然道:「額娘的擔心可能跟你想的有些不一樣,反正她說什麼,你只管說是我的主意,一切都聽我的。」

  有什麼意見,那就讓德妃親自來問他。

  要不是德妃這次只召了葉珂,四阿哥都想親自陪著她進宮去。

  葉珂不覺得德妃會為難自己,宮裡那麼多眼睛盯著呢。

  德妃能到如今的位置就不傻,崩人設的事是絕不會做的,不然在康熙面前刷了多年的好感就得白費了,怎麼可能?

  果然葉珂第二天收拾停當進宮去,一到永和宮,已經有德妃身邊的心腹嬤嬤在門口迎自己進去。

  德妃一見她就笑眯眯,招呼葉珂到身邊坐下,握著手仔細打量:「聽聞你之前染了風寒,叫我擔心得很,如今瞧著臉色倒還好。」

  葉珂就答道:「累得額娘擔心是我的錯了,四爺特地請了回春堂的大夫到府裡給我調理身子骨。藥膳方子吃著不錯,我感覺比之前好多了。」

  德妃笑道:「好起來就行,知道你體恤我,卻也太見外了。老四不在,你派人進宮跟我說一聲,我請太醫去貝勒府給你看看才是。」

  她接著又問起了弘暉,得知給葉珂看診的時候,鄧大夫給弘暉把脈得知體弱,也得調理一二。

  發現得早,弘暉如今的身子骨也有了起色。

  德妃就點點頭感慨道:「也罷,老四在京城,確實才有了主心骨。」

  不然葉珂這剛病好,弘暉那邊也得盯著,四阿哥確實不放心離開,婉拒出塞會留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德妃問清楚後,心裡也就有數了。

  她之前擔心四阿哥這次不跟著康熙去塞外出巡是不是因為太子的緣故,如今是因為府裡需要人盯著才留下,也才放心。

  四阿哥那嘴巴就跟蚌珠一樣不好開,但是葉珂這邊就要好打聽得多,不然德妃也不會只召葉珂進宮來聊聊。

  不過德妃擔心葉珂的身子骨也是真的,畢竟她和四阿哥之間的關系很難親近起來,要不是有這個兒媳婦從中調和,兩母子的關系只會更僵。

  於是等葉珂出宮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兩個太監,手裡捧著錦盒裡都是滋補的藥材,是給她和弘暉養身用的。

  葉珂後來把藥材給鄧大夫一看,說是最溫和,適合女子和孩子溫補,就明白德妃是用心准備了的。

  實在是面面俱到,不愧是德妃了。

  四阿哥見到這些賞賜也不意外,德妃的表面功夫極好,一向讓人挑不出錯來。

  葉珂就把今兒跟德妃見面說了什麼,都一股腦告訴了四阿哥。

  他點點頭道:「額娘壽辰,只一對芙蓉簪子還是太薄了一點,我另外派人去請了一尊白玉觀音回來。」

  後宮裡的娘娘,不管是真信佛還是不信佛,總是一副虔誠的樣子,送白玉觀音是最不會出錯的禮物了。

  葉珂正笑著應下,外頭蘇培盛就來稟,說是幾個阿哥都派人送了帖子來,明天會來登門做客。

  四阿哥有些意外,等蘇培盛送了帖子進來一看。

  大阿哥、三阿哥,甚至跟兄弟極少走動的五阿哥都遞了帖子。

  不用說,自然是因為尚書房紛爭的事,特地上門來道謝了。

  葉珂想著要不要讓廚房抓緊准備起來,明天好好款待幾個阿哥。

  四阿哥卻擺手道:「不必多忙,平日咱們吃什麼,就讓廚房做什麼給兄弟們用就是了。」

  不然他特地准備,反倒太刻意。

  再說了,這幾人登門來也不是為了吃的,未必會待到中午用飯的時辰。

  果然第二天幾個阿哥不約而同很早就到了,在四貝勒府門口看到彼此,他們還挺驚訝的。

  大阿哥率先開口道:「看來咱們幾兄弟想到一塊兒,都挑著今天上門找老四做客。」

  三阿哥笑眯眯道:「是啊,我就說今早窗外喜鵲叫,原來如此。」

  五阿哥只憨笑點頭,也不知道有沒聽明白兩人說的話。

  三人一起進門,四阿哥把幾兄弟迎進了花廳。

  幾人還是第一次來貝勒府,大阿哥和三阿哥分別被封為直郡王和誠郡王,府邸比貝勒府要大一些。

  五阿哥被封為貝勒,府邸的規格和格局就跟四阿哥差不多了。

  幾人坐下後也沒多寒暄,直接說明了來意。

  大阿哥嘆道:「弘昱頑劣,幸好四弟及時發現端倪,不然他就要被身邊人帶壞了。」

  他這話是真心實意的,弘昱是嫡長子,也是自己盼了好久才出生,自然萬分疼愛。

  如今發現身邊人竟要把弘昱帶壞,大阿哥又氣又驚,連夜把兒子身邊人都換掉,還仔細查探了一番,府裡也清理了一遍,可謂雷厲風行。

  三阿哥也道:「我家的蠢兒子也給四弟添麻煩了,我已經好好教訓過他,身邊人自然都換了,以後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來。」

  他跟嫡福晉的關系不錯,年長的兩個兒子都是嫡子,可惜長子前兩年不到六歲的時候就夭折了。

  所以三阿哥對嫡次子弘晟也是極為看重,哪裡知道自己沉迷修書就被偷家了呢!

  兩人開口,五阿哥也不例外:「弘昇犯錯,弟弟在這裡給四哥賠不是了。」

  四阿哥連忙扶著五阿哥,讓他重新坐下:「行了,咱們幾兄弟何必如此生疏。這次也是我太生氣,直接就跟皇阿瑪提起,沒跟兄弟們事先通一通氣。不過想來要是提前說,只怕要打草驚蛇,反倒不美。」

  大阿哥聽著前面,心裡原本腹誹這四弟說的好聽,直接就跑去康熙面前告狀,害得他們丟臉得很,理由還冠冕堂皇。

  他聽見後邊,卻也覺得在理,要提前一說,消息提前泄露出去,要整治府邸就沒那麼容易,指不定被那些人逃了幾個去,留下隱患來。

  三阿哥也贊同道:「不管如何,多得四弟提醒了。」

  五阿哥也點頭道:「多謝四哥。」

  幾人也不是空手來的,不約而同送的都是藥材。

  估計他們都聽說四福晉和弘暉的身子骨不太好,送別的還不如送藥材了。藥材也是精挑細選過,全是細細檢查絕不會出錯的滋補藥材。

  他們也跟四阿哥說的那樣,只略略坐了坐,表達歉意後就告辭了,沒打算留下來用飯。

  幾人一走,葉珂才出來,四阿哥看了眼送的禮物單子就笑道:「大哥實在大方,直接送了兩盒百年人參。還是野山參,怕是私庫裡的珍藏。」

  三阿哥送的是一箱書,正適合弘暉這個年紀讀的書,裡頭還有幾冊孤本是外邊沒有的,也是用心了。

  五阿哥送的只有一個錦盒,不算大,打開後讓四阿哥看得一怔。

  葉珂湊過去,才發現錦盒裡放的是一株肉蓯蓉。

  這東西也叫沙漠人參,極為少見,在蒙古一帶偶爾能見,歷年作為貢品送上。

  想必五阿哥這一株肉蓯蓉是皇太後的賞賜,這時候拿出來送給四阿哥,那誠意真是足足的。

  畢竟這東西是有價無市,有錢都買不到。

  葉珂看著四阿哥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也跟著笑了。

  估計五阿哥看著肉蓯蓉十分珍貴,又能補身,於是眼巴巴送來。

  他可能並不清楚,肉蓯蓉是歷代補腎壯陽類處方中用的最多的一味藥材,最適合不孕不育的人服用。

  四阿哥見葉珂笑了,就明白她也認出了這一株肉蓯蓉,無奈道:「幸好剛才沒打開錦盒,不然五弟和我都要尷尬了。先收進庫房,總歸是五弟的一片心意。」

  葉珂十分好奇道:「剛才幾位阿哥都沒跟爺打探一下口風,五月塞外出巡,皇上會另外帶上誰?」

  如今康熙已經表態,太子和十四阿哥是肯定會帶的,另外帶誰卻沒說。

  她還以為幾個阿哥會趁著上門來道謝送禮的時候找四阿哥打探一下,不過看樣子並沒有?

  四阿哥笑著搖頭道:「他們熟悉我的性子,知道我哪怕清楚也絕不可能透露一點。另外就是皇阿瑪不想讓人知道,那麼任何人都打探不出來。」

  所以問也是白問,他們還不如不問了。

  葉珂點帶頭,又好奇道:「那爺心裡面是不是猜測過會是誰?」

  四阿哥笑笑道:「是誰都無所謂,不過我猜測這次大部分年紀不算小的兄弟都會過去,甚至還會帶上太子的長子弘皙。」

  康熙尤為重視阿哥們的教育,尚書房讀書,學習滿漢蒙三語就不說了,另外騎射也是十分重要。

  光是練武場不夠,他還會帶著阿哥去塞外圍獵。

  如果哪個阿哥臨時領著差事不能一同前往,康熙也允許他們後邊跟上,或者索性不跟著自己,在圍場之外騎獵也是可以。

  三阿哥就曾帶著幾個年紀小的阿哥不跟著康熙,在圍場之外騎獵,還不止一次。

  不過葉珂猜測,因為三阿哥的騎射功夫太好,免得搶了太子的風頭,於是就避開了。

  這麼說來,除了腿腳需要養傷的十三阿哥和想照顧弘輝留下的四阿哥之外,其他人都會去了?

  正好也留下兩人在京城看家,有什麼事就能直接派人送信給康熙了。

  沒多久康熙就宣布了跟隨去圍獵的人選,除了太子、大阿哥和十四阿哥之外,還帶上了年紀不大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

  十五阿哥才十歲,十六阿哥也才八歲,顯然康熙打算帶上年紀小點的孩子去塞外見見世面,也能順道實踐一下跟著武師傅學的騎射。

  光是在練武場對著死靶練是練不出什麼來,還是得用活物。

  塞外多的是獵物,是最適合練習的地方。

  中間其他年長的阿哥可能以前去的也多了,康熙這次就沒帶,只帶上幾個最年長的阿哥,也能幫著帶一帶年紀小的弟弟。

  要是往常四阿哥也一起去,就會給兩個第一次去塞外的弟弟送單子,需要帶的東西寫得詳細,讓兩人收拾的時候是心裡有底。

  不過這次四阿哥不去,就懶得操心了,讓大阿哥和太子來操心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阿哥:送禮就要送最好的!

  四阿哥:……送這個大可不必!


第20章 卷起來

  太子都習慣四阿哥什麼事都操心一把,以為這次也一樣,哪裡知道四阿哥不去塞外,直接當了個甩手掌櫃。

  他既是太子也是兄長,就只能支棱起來,讓身邊人寫下單子給兩個弟弟送去一份。

  身邊人先確定好單子送過來給太子過目,他看著就有點熟悉。

  後來太子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四阿哥幾年前出塞的時候收拾東西給自己也送了一份單子來?

  這單子改過幾次,有些東西帶著沒用就去掉了,有些需要的就添上,於是是最適合的單子。

  太子無語,身邊人索性把四阿哥的單子抄一份送過去嗎?

  他想讓人重新擬定一個單子,但是怎麼都不可能比四阿哥這個更好,只好就這麼送過去了。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等下朝的時候,特地到殿外親自跟太子道謝,又說單子來得及時,兩人正不知道該如何收拾行李。

  大阿哥正好經過,聽了一耳朵不由嗤笑道:「太子殿下送的單子是不是這樣的?」

  他從懷裡拿出一張單子,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湊過去一看,還真是一模一樣,於是點了點頭,心想太子難道給大阿哥也送了一份嗎?

  不是說兩人一直不太對付的樣子,太子居然還關心大阿哥呢?

  大阿哥一眼就看出兩個弟弟的心思,哼笑道:「這單子是老四擬定的,太子也就是借花獻佛,你們還真道謝錯了人。」

  說完,他就施施然走了,壓根不管太子的面色有多尷尬。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面面相覷,兩人雖然年紀小,卻明白大阿哥和太子不對付,他們就是受池魚之殃,趕緊手牽手溜了。

  大殿外人來人往,太子沉著臉,明白大阿哥就是故意的!

  他還不能在這裡發脾氣,只好甩袖離開。

  殿門口這小插曲自然沒逃過康熙的耳朵,他聽後只點頭道:「朕知道了。」

  李德全見康熙沒有動怒,甚至都沒有抬頭,依舊看著手裡的折子,似是沒放在心上。

  兩個最年長的兒子一向不對付,康熙也是習慣了。

  平日他都會對大阿哥有所不滿,覺得大阿哥對太子不敬。

  這次康熙卻覺得大阿哥說的也沒錯,太子拿著四阿哥擬定的單子送給兩個弟弟,就該事先說一說,當做是自己寫的是怎麼回事?

  康熙忽然說道:「你去讓人把老四那個單子抄一份送來。」

  李德全應下,很快就把單子送上。

  康熙仔細一看,不住點頭。

  四阿哥向來謹慎穩重,這個單子裡的東西都是能用上的,多余的一個都沒有,顯然親自再三修改過。

  這樣的好東西他直接就給了太子,其他兄弟們手裡頭也有一份,並不吝嗇,看大阿哥手裡拿著單子就知道了,卻是個實誠人。

  康熙的指尖點著單子笑道:「老四是個愛操心的,去塞外東西多了不方便,少了卻又不好采買,這些東西卻是正正好了。」

  李德全笑著附和道:「有四貝勒這單子在,十五和十六阿哥第一回跟著皇上出門心裡就有數了。」

  聞言,康熙頷首道:「是啊,老四要是親自送去,兩個弟弟自然感激不已,卻偏偏給太子做了人情。」

  他只覺得這個四兒子真是個實誠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受委屈了也不說。

  說起來,十三阿哥這性子跟四阿哥也相似,兩兄弟什麼事都憋在心裡。

  這次要不是四阿哥發現,十三阿哥這病一開頭沒好好治,後邊惡化後就根治不了,也不會特意告知康熙。

  他就吩咐道:「聽老四說,弘暉的箭術大有進步,把朕小時候用的小弓派人送去給四貝勒府。」

  康熙用過的弓箭都在庫房小心收著,除了一副送給太子之外,也就弘暉有此殊榮,就連十四阿哥都沒收到過。

  李德全親自出宮送這副小弓去四貝勒府,四阿哥十分詫異,領著弘暉收下後,對著紫禁城方向拱手連連謝恩:「多謝皇阿瑪,有勞李伴伴了。」

  接過四阿哥的荷包,李德全笑眯眯道:「皇上看了四貝勒總結的出塞行李單子,感覺十分周全。正好聽聞大阿哥的箭術大有長進,就特意讓奴才送了這副小弓來。」

  四阿哥明白李德全這是透露了康熙為何突然給弘暉送小弓的緣故,連連感謝,讓蘇培盛送李德全離開後,見弘暉拿著小弓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笑著道:「你去練武場試試,可要好好珍惜。當年皇阿瑪用這副小弓跟著侍衛學箭術,刻苦練習,箭術才極為出眾。」

  前幾年康熙圍獵的時候,一天最多的一次打了三百多只兔子。

  他已經不是正壯年的時候,哪怕有侍衛驅趕獵物,一天之內三百多只兔子依舊十分耗費體力,手臂也得一直穩才行。

  當然康熙這些年來圍獵打的最多的是老虎,還能連發三箭。

  弘暉聽得十分佩服,拿著小弓去後邊練武場練習了起來。

  如今尚書房換了太傅,葉珂原本還擔心弘暉可能會不適應。

  回頭卻發現弘暉每次去上課比之前都要積極,下課後看著心情不錯,顯然對新太傅很是滿意。

  康熙不滿意太傅,直接換掉,下午的武師傅更是如此。

  不過太傅還能暫時讓陳廷敬替一段時間,武師傅卻沒個適合的人選。

  大阿哥先前還自告奮勇要教小阿哥們一段時間,卻被康熙拒絕了。

  畢竟大阿哥五月就要跟著他去塞外,到時候又換人來教。

  小阿哥們剛適應了,又要換武師傅,這樣並不妥當。

  再說大阿哥總不可能每天都去親自教,必然會多教自家孩子,忽略了其他,一個人更是分身乏術,索性暫時停了下午的武課。

  上午讀書,下午就讓小阿哥們各回各家,反正家裡也有練武場,他們不至於荒廢了武藝。

  於是弘輝最近的生活就十分規律,每天一大早去宮裡尚書房上課,午時過後就回家用飯,午睡一下再起來練習箭術。

  如今有了康熙送的小弓,他就更有勁頭了。

  其他阿哥得知康熙送了自己用過的小弓給弘暉,都忍不住羨慕。

  太子的長子弘皙就尤為艷羨,畢竟他才是康熙的長孫,卻都沒能收到這麼個小弓作為禮物,於是更刻苦練習箭術。

  這次出巡塞外,九歲的弘皙也會一並跟著去,自然想在康熙面前表現一番,練得掌心都磨破了,讓他的生母側福晉李佳氏十分心疼。

  不過李佳氏心疼歸心疼,也不敢勸著弘皙休息不練了。

  畢竟太子心高氣傲,怎麼都不能讓自家長子被四阿哥的弘暉比下去,弘皙必須更加出色才行。

  大阿哥和三阿哥很快也跟上,督促兒子練習箭術。

  大阿哥認為自己的箭術不差,虎父無犬子,兒子的箭術要遜色,那真是丟了自己的臉。

  三阿哥更是覺得自己的箭術比其他兄弟還要出色,自家兒子要是太差,肯定是不夠努力。

  等過了幾天,康熙終於物色了一個騎射出色的侍衛作為阿哥們的武師傅。

  第一天上課,新上任的武師傅就發現除了弘暉之外,其他幾個小阿哥的手都有傷,明顯是刻苦練習箭術留下的。

  他下課後就第一時間告知康熙,還誇了一通,只覺得小阿哥們這幾天雖然沒有武課,回家後依舊十分努力練習箭術,不愧是皇家子孫。

  康熙點點頭表示滿意,他明白是因為自己送了弘暉一副小弓,才引得幾個兒子開始督促孫子加緊練習箭術。

  之前尚書房能鬧騰,康熙認為是功課太少,武課也不夠刻苦的緣故。

  他們每天努力讀書和練武,哪裡還有時間被人慫恿想東想西了?

  葉珂後來得知其他阿哥開始卷自己兒子,一個個上武課的時候都不管其他人,更不會聯手別人來霸凌誰,恨不得看清楚武師傅每個動作,聽明白每個要點,生怕落後了,回家就要被親阿瑪提著耳朵教訓了。

  弘暉剛開始重新上課的時候還有點忐忑,不知道該怎麼跟其他小阿哥繼續相處。

  第一天他們剛見面就鄭重跟弘暉道歉,然後就各自忙著努力讀書練習騎射,之前的事仿佛就沒發生過一樣。

  去宮裡上課的日子變得平靜起來,甚至周圍人十分刻苦,帶動得弘暉也跟著更努力了起來。

  如此一來,弘暉的功課做得更好,其他人只能拼命跟上,更沒有心思想別的了。

  弘皙還好,功課上有不明白的還能請教太子。

  弘昱就慘多了,大阿哥的功課自己就不怎麼樣,哪裡還能指點孩子,只能捏著鼻子另外從外邊請了先生到直郡王府裡。

  於是他就過上了白天上課,回家還要繼續上課的日子,別提多苦了。

  弘皙不說,弘昱就特別羨慕弘晟,畢竟弘晟的阿瑪三阿哥的學問做得極好,就連康熙都誇贊過的。

  只輔導他做功課,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弘昱一說,弘晟就苦著臉。

  三阿哥的學問確實好,指點他一下也確實不難,難在這個阿瑪的學問實在太好了,就看不上自己稀爛的功課,每次都要教訓弘晟好久。

  他每天晚上聽著三阿哥的咆哮,感覺耳朵嗡嗡的,心裡簡直不要太苦了。

  弘晟要說出來,弘昱肯定覺得他在炫耀,有親爹指點功課,還要喊苦嗎?

  看弘昱不但晚上跟著先生上課要被他隱晦批評,大阿哥知道後還要提著他耳朵罵一頓,也是痛苦不堪。

  不過這對難兄難弟居然因為功課都一般的事,關系漸漸好了起來。

  只是他們發現弘暉原本稀爛的箭術竟然進步神速,就連武師傅都開始稱贊的時候,兩人就更苦了。

  大阿哥和三阿哥在箭術上都是一流的,尤其三阿哥更勝一籌。

  如今兩人的兒子居然比不上箭術稀爛的四阿哥長子,這說出去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決定親自上手給自家兒子私下加課,為了能讓他們的箭術更好。

  不然功課比不上弘暉,連箭術都漸漸比不上,那怎麼行!

  作者有話要說:

  一對難兄難弟~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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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培養

  四阿哥在書房裡頭,對面站著的是三頭身的弘歷。

  他正搖頭晃腦背誦剛才四阿哥念的詩句,一字不落都背了出來。

  四阿哥最近忽然發現,這個兒子居然是過目不忘,看過聽過就能記住。

  哪怕弘歷不清楚詩句的意思,也能背誦得一字不差,這就讓四阿哥十分高興了。

  畢竟哪個當阿瑪的不喜歡聰明的兒子呢!

  四阿哥考校了幾天,確認弘歷十分聰明,就琢磨著提早點跟康熙說一聲,讓這個兒子五歲的時候就進尚書房讀書。

  他這麼聰明,不早點讀書不就耽誤了嗎?

  四阿哥考校完,想著是不是提早請個先生進來給弘歷說說。

  不然就鈕鈷祿格格偶爾念幾句詩,她讀書也不多,把孩子教歪了就麻煩,還不如請個先生按部就班念一念,也不讓寫字,而是讓弘歷多背誦。

  等正式讀書的時候,弘歷也就要輕松得多了。

  葉珂知道後不由咂舌,弘歷這才兩歲多,這麼早讀書也太不人道了吧!

  卷王四阿哥這麼早就開始卷兒子了嗎,哪怕這兒子還不到三歲!

  葉珂心有戚戚然,想著要不要勸一下四阿哥,不過鈕鈷祿格格就十分激動,滿口答應下來。

  親媽巴不得兒子早點上學,她就不好攔著。

  反正四阿哥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卷兒子估計渾身難受,就讓他忙起來得了!

  只是給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啟蒙,啟蒙先生的學問不需要特別好,差不多就可以了,但是人品不能差,對學問的態度也要端正。

  這樣一來,外邊的西席選來選去,四阿哥都不大滿意。

  他請了不少私塾有點名氣的先生到府裡見面,消息很快就傳到其他阿哥耳中。

  阿哥們感覺不可思議,四阿哥這麼卷的嗎?

  尚書房上課還不夠,另外還給弘暉請先生開小灶補課?

  其他小阿哥知道後都要哭了,求放過啊,他們要卷不動了!

  好在他們後來得知,四阿哥要請的先生不是給弘暉,而是給三兒子弘歷啟蒙的,才稍微松口氣……才怪!

  阿哥們掐指一算,弘歷還不到三歲,四阿哥這就請人給他啟蒙是不是太離譜了一點?

  再後來聽說弘歷這兒子過目不忘,讓四阿哥十分歡喜,就想著請人給他念念書當做啟蒙,免得聽了什麼不該聽的記住就麻煩了。

  這樣一來,其他阿哥也能明白四阿哥一片慈父之心,就怕兒子長歪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四貝勒要給兒子選啟蒙先生的事一傳開,登門來自薦的人越發多了。

  但是四阿哥卻私下跟葉珂抱怨道:「這些人自薦的時候說得不錯,還以為學問可以,可是我仔細一問,卻是一問三不知。」

  雖然葉珂對四書五經並不熟悉,卻也知道四阿哥這話有點水分了。

  四阿哥的學問哪怕不是阿哥當中最頂尖的,卻是接受皇家教育長大,比起外頭的人自然要更好。

  學問這個東西需要鑽研,學海無涯,也得有資料書才行。

  宮中藏書閣囊括了五湖四海的書籍,還有很多宮外沒有的孤本。

  所以阿哥們知道的比外邊的人自然多了,這些先生出身已經不錯了,有的人還游學了數年,見識都不錯,但是跟四阿哥依舊無法比,他也就看不上了。

  這樣比較下去,先生們就沒有適合的,四阿哥也頭疼。

  不過怕葉珂誤會,四阿哥也跟她透底道:「弘歷很聰明,天賦也好,這樣的孩子如果不好好教,很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我想著以後弘歷能夠好好輔助弘暉,成為弘暉的左膀右臂,就不能長歪了,給弘暉拖後腿。」

  別是葉珂以為四阿哥想好好培養弘歷,就是不滿意弘暉這個繼承人。

  反而四阿哥很滿意弘暉這個上進又刻苦的嫡長子,更想著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最後還是十三阿哥知道後,給四阿哥推薦了兩個西席的人選。

  一個年紀大一些,勝在脾氣溫和有耐性,最適合教導年紀小的孩子,在私塾已經教了幾十年,口碑極好,人人誇贊。

  一個年紀小上幾歲,就要嚴厲得多,品行不錯,最重規矩。且嚴師出高徒,也小有名氣。

  當晚四阿哥正琢磨著該選誰,不知不覺睡著了,隔了好久又再次看見了那面白牆。

  白牆上的黑字慢慢浮現了幾句話:「天地生財止有此數,不散於下,則聚於上!」

  意思就是天下的財產是有定數的,如果不在民間,那麼就是在國庫。

  四阿哥看完心裡驚訝,這什麼狗屁玩意兒!

  不說天下財富會不會自動長腿跑到國庫去,就是國庫的錢難道源源不絕嗎,錢會自個生錢?

  簡直是無稽之談,胡說八道!

  每年稅收會進國庫,但是國庫的支出也相當可觀。

  畢竟不是每年都風調雨順,哪裡旱災了,地震了,洪水了,都需要撥救災銀子。

  另外河道需要修,不然雨一下多了就容易發洪水,淹沒沿岸的村莊和田地,造成莫大的損失。

  所以河道哪怕耗費巨大,還要費好幾年功夫去修,卻也必須修了。

  再就是哪個地方遭災了,還得免稅收至少三五年,給當地恢復的時間。

  如此一來收入少了,支出卻沒少,出去的錢難道還會自動回來一倍嗎?

  四阿哥剛罵完,就見白牆又浮現了一行黑字:「這是弘歷說的。」

  他余下要罵的話就噎在嗓子眼,一時不知道要繼續罵還是咽下去!

  弘歷長大後怎麼會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來?

  明明他過目不忘,瞧著挺聰明的,算數居然沒學好,不會算賬嗎?

  白牆還不打算放過四阿哥,又浮現出黑字來:「從此江南積欠錢糧,亦著照民欠例寬免。」

  這說的是江南那些貪官搜刮走的錢,可以按照窮人欠的「民欠」辦。

  換言之,就是全部都能免掉啦!

  民欠這個原本是為了免掉窮人的欠債,讓他們能夠活下去。

  但是換做貪官這裡,他們手裡的錢一輩子都快花不完了,哪裡就活不下去,怎麼能算進窮人裡的民欠,腦子進水了嗎?

  四阿哥看完後氣得兩眼發黑,平日再是穩重都想要破口大罵。

  最坑爹的是白牆最後還添上幾行字:「這也是弘歷說的,暫時從江南開始,然後推廣到全國。」

  所以這混賬政策從江南開始,然後全國的貪官都能免了?

  貪官搜刮的是民脂民膏,甚至可能是原本要去國庫的錢,還免了,腦子不好了嗎?

  四阿哥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這些跟國庫搶錢的貪官,恨不得把他們的手都給剁了。

  偏偏他的兒子反而同情貪官,要放貪官一條生路,簡直莫名其妙!

  這不是有人從自己荷包裡偷錢,弘歷不但不怪罪還縱容他們繼續,多偷點自己還更高興了?

  思及此,四阿哥直接氣醒了!

  四阿哥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書房的桌上睡著了,起來氣得心口疼脖子也疼,感覺心情更不美好了。

  蘇培盛聽見聲響進來,見四阿哥黑沉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問道:「主子,夜深了,可要安寢?」

  四阿哥這時候哪裡睡得著,尤其腦海中還響起了熟悉的呆板聲線:「新任務開啟,為弘歷挑選合適的啟蒙先生。」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道沒什麼感情的聲線今天帶著點嘲諷。

  剛在夢中給自己看了弘歷長大後說的幾句話,然後把四阿哥活生生氣醒了,就要讓他給弘歷選名師了?

  還要怎麼選,這還需要想嗎?

  作者有話要說:

  那兩段話確實是弘歷登基後說的,貪官免掉欠款這個政策也從江南推廣到全國了,攤手~~

  今天有點短小,明天入v啦,會有很多更新掉落,要多多支持呀!

  預收也來看看:《九福晉是吞金獸》《團寵六阿哥》,喜歡的來收一收嘛,挨個麼!=。=


第22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閉了閉眼,很快在心裡做了決定:「給弘歷的啟蒙老師就定下羅榮,讓他盡早住進來開始上課。」

  蘇培盛有些意外,還以為四阿哥會定下年紀更大一點的那位先生,沒想到會選了最為嚴格的一位。

  不過也是,另外那位先生雖然學識不錯,年紀卻太大了,教不了幾年。

  羅榮就不一樣,要年輕一些,還能教導小阿哥多幾年。

  不必四阿哥多吩咐,蘇培盛就已經打點起來,收拾出新院子,就挨著鄧大夫不遠。

  不過這院子要大一些,前頭是專門給小阿哥上門的地方,不能小了,還得寬敞亮堂。

  後邊就讓先生住著,上課也方便。

  羅榮也是帶著夫人一起過來,膝下的兒子早就年紀大了,成親了,並沒有住在一塊兒了。

  鈕鈷祿格格第二天才知曉四阿哥定下的先生,有些意外卻心裡十分滿意。

  畢竟嚴師出高徒,先生嚴格點也沒什麼,只要弘歷能成才就好!

  葉珂知道後也有些詫異,之前她以為四阿哥給弘歷找個啟蒙先生,年紀大有耐心,學識不差就行了,如今只覺得四阿哥的心簡直是海底針。

  羅榮這人做事一板一眼,板著臉不愛笑,跟四阿哥有的一比,難怪他會選此人做弘歷的先生。

  他給弘歷還定下了作息表格,當然不至於讓不到三歲的弘歷跟弘暉一樣天不亮就起來。

  而是按照弘歷以往的作息,起來後把時間分成幾大塊,分別做什麼。

  是讀書,應該說是聽書,聽羅榮給弘歷念一念書。

  要是弘歷表現得好,羅榮就會給他休息的時候說一兩個故事,都是警醒人的小故事。

  羅榮雖然嚴肅,但是說故事卻尤為出色,弘歷聽得津津有味,自然都記住了。

  這也是四阿哥特意要求的,羅榮就從書裡找到一些比較有趣的小故事,不然直接說教,弘歷年紀那麼小壓根不能理解。

  還不如用故事讓他記住,長大一點後就能恍然大悟,明白如何做人處事了。

  葉珂感覺不愧是四阿哥,選的先生就是合適,特別會教小孩子!

  她耳邊也傳來任務完成的「叮」一聲,才知道為弘歷選先生原來是系統派送的任務。

  也難怪四阿哥忽然就想給弘歷選個先生,原來是這個緣故!

  葉珂熟門熟路把獎勵的1點加在四阿哥的體質上,比起哪樣都不需要加的弘歷,四阿哥就要更需要一些!

  聽見又加在自己身上的提醒,四阿哥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他心裡排除了鈕鈷祿格格,畢竟弘歷是她的親兒子,比起四阿哥,如果是她,不可能不把點數加到弘歷頭上。

  那麼就剩下耿格格了?

  然而四阿哥派人盯著耿格格,並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耿格格平日除了照顧弘晝,也就去關系還不錯的鈕鈷祿格格那邊串串門聊聊天,就再也沒別的了。

  又或者她太懂得遮掩,身邊人都沒能看出問題來?

  四阿哥這會兒聽著蘇培盛仔細說了羅榮如何教導弘歷,心下還算滿意。

  如此一來,弘歷以後就不會再說那種混賬話了!

  等他年紀再大一點就可以開始學算數,算數學好了,就會知道國庫裡的錢不是無中生有了!

  如今男子很少管著內務,更不怎麼會看賬。

  但是四阿哥在戶部當差一段時間,對賬本極為熟悉。

  哪怕不經常看賬,也該心裡有數才行。

  不然弘歷長大後當家做主,成婚有了妻子,平日就只知道揮霍,不清楚柴米油鹽,然後成了指責妻子不會管賬的混賬嗎?

  四阿哥皺著眉頭,琢磨孩子們對錢可能都沒有多少概念。

  他身為阿哥,養一大家子,不算奢侈,但是讓他們吃的好穿的暖還是可以的。

  孩子們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廚房采買這種事壓根不清楚,身上穿的衣料只會是最好的,入口的東西也是如此。

  得讓他們明白錢的價值,卻又不能眼睛只盯著錢。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

  如何生財有道,卻又不能鑽進錢窟窿裡面,這都是學問了。

  四阿哥想了不少,後來還跟葉珂私下嘆道:「沒想到養育孩子,尤其讓他們成才如此之難,要操心的事實在不少。」

  他稍微能明白康熙這些年把自己這些兄弟都養得如此優秀,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小時候得擔心孩子生病夭折,長大點要操心學習讀書騎射,再大點要琢磨娶親之事,想著給孩子選個合適又優秀的媳婦,再長大點還要擔憂孩子有沒被身邊人帶歪了。

  再後來孩子更大了,開始領差事了,那就更要操心。

  怕孩子做得不夠周全,怕孩子被騙了掉坑裡了,怕孩子搞砸後心灰意冷,更怕孩子輕易成功後就驕傲自滿。

  葉珂聽著四阿哥老父親一樣的感慨,不由笑了笑。

  確實就是後世的父母也這樣,結婚後想要孩子,但是孩子遲遲沒來就得操心。

  可能是身體的問題,也可能是緣分的問題。

  後世還有科技幫忙,用試管的手段讓孩子來到他們身邊。

  出生後父母就要擔心孩子會不會餓著,會不會生病,好不容易拉扯大點開始讀書了,還得憂心孩子跟同學相處怎麼樣,學業能不能跟上,有沒被霸凌,老師的評價如何等等。

  接著還有學習成績,能不能考上好的學校,哪怕終於畢業了,父母還得操心孩子的工作。

  是不是比較好的工作,離家遠不遠,會不會老加班特別累人,跟同事老板相處得如何。

  要孩子談戀愛了,也得繼續操心,對方人好不好,家庭如何,對方父母的品行怎樣,好不好相處之類的。

  都沒問題,孩子想結婚了,又得張羅著買房。

  兒女有了孩子之後,這煩惱又像回到原點一樣,開始操心孫子孫女。

  總歸孩子不管長多大,在父母眼裡依舊還是孩子,總是會操心不完。

  當然對父母來說,這可能就是甜蜜的苦惱了。

  四阿哥正感慨著,忽然聽見腦海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新任務開啟,陪伴大阿哥弘暉的時間正持續減少,請合理分配陪伴孩子的時間。」

  他一怔,想到這些天都在操心給弘歷找先生的事,忽略了弘暉。

  實在是弘暉太懂事了,每天又按部就班讀書和學武,功課不會的地方又特別少,只偶爾才來書房請教四阿哥。

  沒有問題請教的話,弘暉就不會過來打擾四阿哥了。

  這個長子還從不會鬧出什麼么蛾子來,四阿哥很放心,只稍稍關注,最近一忙起來跟弘暉幾乎沒見過面。

  四阿哥看向窗外,這時辰弘暉該是從宮裡下課差不多回來了,他就吩咐蘇培盛等會把弘暉請過來。

  弘暉還以為四阿哥有緊要事,回來換了一身衣服就匆匆趕到主院。

  四阿哥溫和一笑:「坐下吧,許久不曾一塊兒用飯了。鄧大夫說你脾胃弱已經好多了,也能跟著咱們一起用。」

  之前弘暉的吃食都是養脾胃的,而且量有定制,只在自己的院子裡用飯了。

  經過一段時間調理,弘暉的脾胃好多了,不像之前那樣多吃一點肚子就容易積食難受,鄧大夫慢慢就讓廚房換了菜單。

  只是太油膩的飯菜還是不行,四阿哥特地交代廚房把晚飯做得清淡一點,就能一塊兒用飯了。

  弘暉十分歡喜,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葉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尚書房如何了,新太傅講課有趣嗎?跟其他小阿哥相處怎麼樣了?」

  弘暉笑著答道:「額娘,陳太傅說課極好,引經據典特別有趣,讓人聽得津津有味。小阿哥們都好相處,比平日都要認真刻苦得多。」

  他們不認真刻苦不行,家裡的阿瑪都盯著呢!

  要成績落後了,他們的耳朵就要遭殃!

  至於他們之前欺負弘暉之事,被家裡阿瑪揉碎來一點點詳細說明白。

  小阿哥們年紀小沒經驗,不代表傻,明白是被身邊人忽悠了,把弘暉當做發泄對像,對他不免愧疚。

  哪怕有不服氣的小阿哥,被阿瑪打服後也明白,這種欺負叫嫉妒。

  要麼努努力,在功課上超過弘暉,不然他們這嘴臉壓根就不夠光明磊落,也就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贏不了就欺負人,他們簡直是丟了皇家子孫的臉面!

  之後小阿哥們齊齊跟弘暉道歉,之後相處起來,剛開始有點尷尬,漸漸就要好得多了。

  他們會跟弘暉請教功課,弘暉也不吝嗇會指點一二。

  他們會給弘暉說說自己箭術上的小竅門,弘暉學起來後,確實箭術比之前更穩定也更好了。

  小阿哥們攜手一起互補,共同進步。

  康熙知道後十分欣慰,這才是皇家孩子們正確的相處方式。

  葉珂看弘暉每天上學興致勃勃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就知道上學的日子比起之前要快活得多了,這才放心下來。

  四阿哥接著說的話就讓弘暉更高興了:「這陣子你的箭術進步很大,不過只用練武場的死靶子是不行的。這陣子天氣不錯,正適合踏春打獵。莊子的後山正適合打獵,我帶你去打兔子!」

  弘暉一聽,先是滿臉高興,然後很快腦袋就耷拉了下來。

  葉珂一愣,很快想到如今的小阿哥根本沒有寒暑假,甚至就沒有假期。

  從康熙這個大卷王開始就定下了小阿哥讀書的日程,畢竟他五歲就開始讀書,每天天不亮就開始,沒有一天間斷過。

  哪怕生病了,也依舊堅持。

  學習的領域包括了數學、科學、歷算、地理、自然、醫學等等,對康熙來說,真是活到老學到老了。

  他對新事物接受良好,還請西洋傳教士來給自己上課,跟海綿一樣吸納外邊的新知識,然後轉化為自己需要的東西。

  康熙如此好學,甚至任何領域都有所涉獵。

  西洋傳教士剛來的時候還能沾沾自喜,以為大清帝國的皇帝對數學可能一無所知,哪裡知道康熙能夠侃侃而談,震驚了他們。

  康熙那麼卷,對兒子的要求就跟自己一樣。

  也就年齡上稍微放寬了一點點,小阿哥年滿六歲的時候開始到尚書房讀書。

  每天從早上五點讀到下午三點,每天讀書至少十個小時。中間允許休息一兩次,但每次時間都不超過一刻鐘。

  然後有小半個時辰休息,吃點東西,之後三點半就要開始下午的武課了,要學習騎射。

  上課的時候要朗誦一百二十遍,然後背誦,四書五經都必須全部背下來。

  隔三差五的,康熙還會親自去抽查。

  如果背不出來,也不用打手板,就是要抄書。

  抄一兩遍是不可能,至少要百遍。

  下一回再錯在同樣的地方,那就不是抄百遍,可能是抄千遍。

  如此嚴厲之下,小阿哥每年除了康熙和自己的生辰,另外是元旦、端午和中秋分別有一天假期,再多就沒有了。

  所以弘暉雖然想立刻跟著四阿哥去後山打兔子,卻輕易不可能請假。

  元旦和康熙的生辰都過去了,那就只能等到端午。

  葉珂感慨如今皇家子孫可不容易,根本沒有放假的時候。

  後世那些雞娃比起如今,都不算什麼了。

  她正想安慰弘暉,過兩個月就是端午了,其實也不算遠。

  四阿哥卻擺手道:「無妨,明兒我進宮跟皇阿瑪提一提。」

  葉珂不由好奇,四阿哥跟康熙提了,康熙會答應嗎?

  弘暉滿懷期待看著四阿哥,只覺得自家阿瑪最厲害,說不准能讓康熙允了,他就能跟著四阿哥去後山打兔子了!

  夜裡的時候,葉珂就好奇問道:「爺真的要進宮見皇上,讓弘暉請假去打兔子,這……這能行嗎?」

  康熙如今瞧著溫和,年輕時候卻是個鐵血君王,不是個好脾氣。

  要真是好脾氣,他當年八歲登基,就不可能後來還穩穩坐在皇位上。

  四阿哥只笑道:「你就放心,我有辦法。」

  葉珂一晚上都沒能睡踏實,第二天四阿哥早早起來進宮,順道送弘暉去上課。

  他一動,葉珂就醒了,然後目送四阿哥離開。

  弘暉在馬車上也是時不時偷看四阿哥一眼,一副滿心好奇又不敢問的模樣。

  康熙剛起來,就聽說四阿哥進宮來拜見,不由奇怪,還是讓李德全把人叫了進來:「老四你這是歇不住,急著進宮來領差事了?」

  四阿哥笑著道:「要是皇阿瑪有吩咐,兒臣自當分憂。只是這次進宮來拜見皇阿瑪,卻是別的事。」

  康熙示意李德全上早膳,一邊道:「老四說來聽聽。」

  四阿哥昨晚打了腹稿,就一股腦說了出來:「皇阿瑪下月出塞,帶的只有弘皙這孩子。宮裡尚書房另外幾個孩子年紀小一些就不跟著去,只對著死靶子,箭術總不能提高,兒臣就想著帶弘暉去後山打兔子。若是可以,尚書房幾個小阿哥一起去,彼此也有個照應。」

  「當然,要是他們家裡擔心,兒臣只帶著弘暉去也行。」

  康熙一聽就明白,挑眉道:「老四你這是想帶弘暉去打獵,准備順道帶上其他幾個小阿哥?」

  所以四阿哥想帶弘暉去打獵是真的,帶上其他人就是順帶。

  畢竟弘暉跑了,其他人跟著去,這武課就能一起不用上了。

  光是弘暉一個不用去,那就太扎眼了一點。

  康熙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好,練武場的死靶子確實欠缺了一點。明兒早上的課上完,老四就讓武師傅帶著一隊侍衛,領著小阿哥們去後山轉一圈。」

  四阿哥打了一肚子腹稿,沒想到康熙這麼快就答應了,驚訝後才笑道:「多謝皇阿瑪。」

  李德全來提醒康熙,早朝的時辰差不多了。

  康熙簡單用了點早膳,示意四阿哥跟著吃了一點,招手道:「老四你來都來了,跟著朕一塊去早朝。等下朝後,你跟老大、太子和老三說說打獵的事。」

  四阿哥要親自帶著弘暉去後山,其他人未必樂意,看他們願不願意自家孩子一起去了。

  聞言,四阿哥只得應下,跟在康熙後頭一起去上朝。

  他在後頭雖然離得老遠,在上朝之前混進殿門口,卻還是不少人看見四阿哥是跟著康熙來的。

  其他阿哥和大臣們都疑惑四阿哥一大早去見康熙,究竟所為何事。

  這次早朝沒什麼事,很快就結束了。

  四阿哥正要開口,大阿哥、太子和三阿哥已經湊了過來:「老四這是一大早就去拜見皇阿瑪了?」

  聽罷,四阿哥又叫上五阿哥,笑笑道:「這事我正要說,不如換個地方?」

  幾人索性就去了殿外,四阿哥一邊走一邊把想帶兒子去打獵的事說了出來:「我一早進宮就是請皇阿瑪允許此事,大哥、太子和三哥要讓孩子跟著一起來嗎?」

  他們也是沒想到,四阿哥一大早進宮竟然是為了寵孩子,想帶弘暉去後山打獵,真是絕了。

  太子呆住了,原本心裡計較了半天,琢磨四阿哥大清早見康熙會說什麼,居然是這事?

  大阿哥之前也腦補了許多,然後聽完後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

  三阿哥也怔住了,就這?

  三人回過神來,對四阿哥也是無語了。

  太子率先發話道:「四弟從南巡回來後,感覺變了很多。」

  之前四阿哥多勤快,積極給他打下手,髒活累活都願意攬過去,還辦得妥妥當當的。

  太子就很喜歡這個弟弟,什麼事都願意交給他去辦。

  如今四阿哥南巡回來說休息就休息,真的一直沒出現。

  要不是今天一大早他進宮來問康熙能不能帶孩子出去玩兒,估計都不會上朝。

  太子心裡琢磨四阿哥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准備韜光隱晦了。

  康熙這兩年隱隱對他有所不滿,只是去年北巡太子在路上病了,叫康熙十分焦心。

  不好停下北巡,又不放心太子一人,康熙就千裡迢迢把索額圖叫過去給太子侍病。

  太子感覺因禍得福,和康熙之間的關系緩和了許多。

  難不成四阿哥又從哪裡得到消息,所以才找借口對自己敬而遠之?

  太子心下一沉,忍不住先試探了起來。

  四阿哥聽後就苦笑道:「之前弘暉身子不適,我才幡然醒悟,想著自己這個阿瑪整天在外邊忙碌,卻沒能好好看顧孩子,實在愧疚。」

  言下之意,他如今難得休假,自然要多陪孩子了。

  「弘暉是個好孩子,讀書和學武都極為刻苦,有什麼事也就憋在心裡自個去解決。我沒什麼好督促的,只能讓他多放松一下,免得累壞自己了。」

  大阿哥和三阿哥面無表情,感覺四阿哥這是炫耀吧!

  他還順道隱晦提起之前的事,幾人不是上門道歉了嗎,還提來干啥!

  大阿哥生怕四阿哥還要舊事重提,趕緊打斷道:「四弟這話也不錯,孩子得好好培養卻也不能累壞了。這次去後山打獵,正好讓弘昱一起去。」

  三阿哥也附和道:「弘晟也一起去,他這箭術是得好好練一練了。」

  五阿哥自然沒什麼異議:「弘昇也去。」

  太子看了四阿哥一眼就道:「那讓弘皙也跟著去,他的年紀最大,幫著照顧弟弟們也是好的。」

  四阿哥就笑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也會陪著去的。另外皇阿瑪會派侍衛一路跟著,免得我一個人照應不到。」

  這是跟幾人說,孩子們不是他一個人盯著,還有康熙派去的侍衛,只管放心就是了。

  聽四阿哥這麼一說,幾個阿哥確實放心了,畢竟都是心尖尖的小阿哥,要真出什麼意外就麻煩了。

  康熙確實周到,他們當然放心。

  大阿哥爽朗笑道:「那就有勞四弟了,回頭也讓這些小阿哥們一起打獵,多相處感情自然就能好起來了。」

  所以老四就別總提之前他們家孩子欺負弘暉的事了,都過去了,趕緊忘了吧!

  四阿哥識趣地沒再多說,跟幾人告辭就要回去准備了。

  大阿哥見他一走也趕緊溜了:「那我也回去讓弘昱准備准備起來。」

  三阿哥和五阿哥附和一聲,兩人跟著轉頭就走,壓根沒多留。

  畢竟大阿哥和太子實在沒什麼共同話題,三阿哥、五阿哥和太子也是聊不起來,索性原地解散了。

  太子回去後派人叫來弘皙,說了去後山打獵之事。

  弘皙年紀大一點,卻到底是個孩子,聽說能去後山打兔子,滿口答應下來。

  太子卻交代道:「到時候你跟弘暉旁敲側擊一下,我感覺老四不太對勁。」

  四阿哥之前野心勃勃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如今忽然什麼都不做了,反倒讓他覺得古怪,不會是私下暗搓搓要謀劃什麼吧?

  弘皙點點頭道:「阿瑪,兒子知道了。」

  四阿哥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葉珂,她直接驚呆了。

  好家伙,康熙竟然真的同意了?

  葉珂忍不住問道:「爺是怎麼跟皇上說的,怎麼就答應了呢?」

  還別說,連四阿哥都挺驚訝的:「我就先提了提,一肚子的話還沒說多少,皇阿瑪直接就點頭了。」

  他也奇怪康熙忽然如此好說話,不過是好事:「既然皇阿瑪點頭了,咱們也得准備起來。」

  葉珂驚訝道:「爺,我也一起去?」

  四阿哥笑了:「那是自然,你一起去散散心。要是想騎馬吹吹風,或者一起打兔子也可以。如果累了,在後頭帳子喝茶看看風景也不錯。」

  沒道理他帶著弘暉出去玩兒,就把葉珂一個人扔在府裡。

  難得一起出行的機會,四阿哥自然不會錯過。

  葉珂欣然應下,就一疊聲讓春嬤嬤去翻騎裝。

  哪怕只去半天,要帶的東西也不少,比如驅蚊蟲的,簡單的帳子、水壺、茶盞和凳子之類,替換的衣物也不能少。

  李格格聽聞四阿哥要帶著弘暉去後山打獵,還要帶上四福晉一起去,心裡羨慕得很。

  她想知道四阿哥會不會帶上自己,又不敢像之前那樣派人去打探消息,只能等了又等。

  可惜等四阿哥出門前一晚都沒開口,李格格只好死心了。

  不過她很快又恢復了心情,畢竟自己沒去,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不也沒去嗎?

  四福晉那是不能比,但是其他人都不能去,對比之下李格格心裡就平衡了!

  乾清宮內,康熙按照往常的習慣,看完折子後開始看書。

  李德全躡手躡腳進來送熱茶,小聲稟報道:「皇上,後山已經派人來回檢查了三遍,又圍了起來。」

  讓四阿哥帶著幾個小阿哥去後山圍獵,自然不可能就直接去,還得仔細檢查有沒危險的獵物。

  比如毒蛇或者大型野獸之類的,不管有沒有,得來回查找一遍才行。

  又怕有人趁機混進去傷害皇子皇孫,還得讓人圍起來,侍衛得在裡面來回巡邏。

  康熙點點頭,很快看完手裡的一頁,卻遲遲沒有翻頁。

  他抬頭看了一眼李德全,笑著問道:「你是不是好奇,朕怎麼就答應老四,讓他帶著孩子去後山圍獵了?」

  李德全跟著康熙久了,也算說得上話的老人,點頭道:「皇上自有考量,這是額外開恩了。」

  康熙嘆道:「老四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又兢兢業業為太子辦了不少差事,每次都辦得妥帖又漂亮。朕就知道他極為用心,也想要證明自己的能耐。」

  李德全知道康熙只需要一個聽眾,就安靜呆在旁邊認真聆聽。

  他心想四阿哥確實不容易,一出生從德妃那邊抱去了佟貴妃當養子,等十一歲的時候佟貴妃就撒手人寰了。

  四阿哥一直沒在德妃身邊,兩人關系就十分生疏。

  德妃又有了十四阿哥,對四阿哥的關注就更少了。

  雖然有生母在,四阿哥在宮裡卻跟沒有差不多,過得十分尷尬,於是想要好好表現,在康熙跟前刷個熟臉。

  畢竟親媽靠不住,就只能靠親爹了。

  但是親爹優秀的兒子實在太多了,四阿哥在文武上卻又不是最頂尖的。

  於是四阿哥就曲線救國,跟著太子打下手,漸漸才入了康熙的眼。

  想當初四阿哥去戶部辦差,兩個月內就把整個戶部庫房裡的賬本都看了一遍,實在是個狠人。

  聽說他每天都是第一個進戶部的,最後一個出戶部。

  要不是戶部的庫房宗卷太多,夜裡不能點燈,四阿哥能一直住在裡頭!

  李德全正想著,就聽康熙再次開口道:「老四就連佟佳氏去世之後,都沒跟朕請求過任何事。難得他為了弘暉跟朕提了,朕沒必要拒絕。」

  康熙是私下見過給弘暉把脈的太醫,回來說的是弘暉曾郁結在心,要是不管,只怕會慢慢虛弱下去。

  太醫說得隱晦,康熙也明白此事四阿哥該是知道的,這才是他南巡回來後一直休息,對差事不如之前積極的緣故。

  康熙親自帶大了太子,很能明白一直抱有莫大期待的一個父親,猛地聽說孩子被人欺負,還可能因此郁郁而終,該是多憤怒又震驚。

  四阿哥沒發飆已經不錯了,只是帶孩子去打個兔子散散心而已。

  弘暉也是康熙的孫兒,康熙自然盼著他好。

  他回想到早上見四阿哥的時候,這個一向沉穩的四兒子眼底透著忐忑和緊張,倒是十分難得,叫康熙忍不住笑了起來。

  康熙忽然感覺自己早上答應得太快了,該是磨蹭一下,逗一逗這個四兒子才是。

  想來四阿哥肯定帶著一肚子的話准備勸他,康熙有點遺憾沒能聽聽老四准備的話都是什麼呢?

  四阿哥不知道康熙後悔答應得太快,沒能聽聽他准備的一肚子話,這會兒接到十三阿哥派人送來的信箋,說是想一塊加入到後山打獵的隊伍當中。

  葉珂還以為他會拒絕,四阿哥想了想就答應了,寫了兩行字當回信,就派人送去給十三阿哥:「爺,十三弟暫時還不能騎馬吧?」

  康熙賞賜了莊子,收拾好之後,十三阿哥就帶著兆佳氏搬進去了。

  康熙還另外請了個太醫住在溫泉莊子裡頭,也好給十三阿哥每天診脈治療。

  這是個擅長骨科的太醫,四阿哥就沒讓鄧大夫來回跑去給十三阿哥看病了。

  聞言,四阿哥笑笑道:「十三弟怕是在溫泉莊子上給壓著治療悶了,弟妹被拘在莊子裡陪著他,想著出來走走。雖說不騎馬打獵,出去走一圈,看看風景,弟妹跟你說說話也是極好的。」

  葉珂聽得笑笑道:「十三弟果真體貼,這是怕弟妹悶著了。」

  四阿哥也體貼十三阿哥,怕這個弟弟悶了,這才同意他一塊跟著去。

  他還特意派人進宮跟康熙說一聲,免得康熙後邊才知道而擔心十三阿哥。

  弘暉得知真的能去後山打兔子,簡直高興壞了,吩咐身邊人早早就收拾好行李,親自把小弓擦得锃亮。

  當然,他也不忘先把功課都做好了,送去給四阿哥過目,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當天四阿哥安排馬車在宮門候著,等小阿哥下課後就直接出發。

  十三阿哥則是離城門比較近,在城門那邊跟車隊彙合就行了。

  幾個小阿哥上午上課的時候比較興奮,太傅陳廷敬也是知道下午的安排,只提醒他們專注,沒太責怪。

  等到了下學的時辰,陳廷敬感覺眼一花,幾個小阿哥已經跑得不見蹤影,摸著胡子就笑了。

  小阿哥一溜煙上了馬車,興高采烈出發了。

  連帶著康熙派來的兩百人侍衛,車隊就浩浩蕩蕩出發去後山。

  他們幾人在一輛馬車上,興奮聊起後山,然後不知道怎的,開始吹噓起自己的阿瑪來。

  弘昱道:「我阿瑪跟我差不多大的時候,就打了一頭鹿!」

  弘晟不甘示弱道:「我阿瑪能打兩頭!」

  弘昇笑眯眯道:「我阿瑪能連發兩箭!」

  弘皙微微一笑道:「我阿瑪的箭術是皇瑪法親自教的,在我這個年紀就能打一頭熊了。」

  三人說完就看向弘暉,這壓力就到了對方身上。

  弘暉眨眨眼道:「聽說皇瑪法一天最多能打三百多只兔子,不如等會咱們比一比,看各自能打多少只兔子?」

  吹噓自家阿瑪算什麼,有本事就親自比一比!

  比就比!

  小阿哥們互相看了一眼,一臉戰意!

  等到了地方,下馬車的時候葉珂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見幾個小阿哥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難不成剛才在馬車上吵架了准備打起來了?

  她擔心地多看了一眼,幾人卻已經興衝衝讓侍衛把馬匹牽過來,准備立刻開始打獵了!

  好在四阿哥察覺,直接過去約束住幾人。

  先讓人仔細檢查了幾匹駿馬以及馬鞍,然後每個小哥身邊分派了至少二三十個侍衛。

  呼拉拉一群人跟著自己打獵,幾個小阿哥有點不太情願。

  四阿哥看出他們臉色有異,一問才知道幾人准備比試一下,最後誰打的兔子最多。

  要是跟著那麼多侍衛,最後打的究竟是自己的還是侍衛幫忙的,那就不好說了。

  加上侍衛還會幫著趕兔子,沒有他們直接找兔子來打那麼容易。

  四阿哥聽著就笑道:「這好辦,侍衛跟著你們,只幫忙撿獵物。」

  弘皙嘟囔道:「四叔,那麼多侍衛在,豈不是要驚動兔子了?」

  兔子那麼膽小,那麼多馬蹄聲,只怕就不出現了!

  四阿哥笑笑:「放心吧,這兔子漫山遍野,不怕受驚嚇找不著!」

  幾個小阿哥滿臉不解帶著侍衛分開幾個方向策馬而去,葉珂剛才聽了一耳朵,好奇問道:「爺這是提前讓人送了不少兔子上後山來了?」

  從外頭帶一堆兔子扔進後山來,這也算作弊了吧!

  十三阿哥帶著兆佳氏過來,遠遠聽見後就笑著解釋道:「四嫂有所不知,這兔子一年能生六七次,每一窩能有七八只。要是放任著不管,這後山的青草都要給啃光了!」

  所以得每年至少清理兩三回,不至於讓後山的兔子泛濫。

  如此一來,這些小阿哥打兔子就不夠盡興了。

  他們難得出來一趟,又是少年心性,必然卯著勁要打一堆兔子回去。

  要兔子少了,他們幾個豈不是要互相搶獵物,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葉珂就知道,四阿哥居然連小阿哥的心思都預判了。

  知道他們必然要比試,他就提早讓人放了一大堆的兔子到後山來!

  如此一來,走上幾步路就有兔子,幾個小阿哥不愁獵物,彼此也不需要搶了!

  侍衛早就在一處平坦的地方搭了兩個帳篷,供他們休息。

  幾人一邊走,葉珂就一邊笑著問道:「四爺既然猜出小阿哥們要比試,那是不是知道最後誰打的兔子最多,贏了這比試?」

  作者有話要說:

  上架啦,6更送上!不要錯過下一章哦!~^_^


第23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笑著點頭,又指著地面道:「不如這樣,我們背對背各自在地上用樹枝寫一寫,心裡面覺得小阿哥們比試,誰會贏?」

  葉珂欣然答應下來,接過侍衛遞來的樹枝,背對著四阿哥就飛快寫好了:「我寫完了,爺好了嗎?」

  四阿哥也寫好了,兩人轉過身一看,看著對方就笑了起來。

  他們真是心有靈犀,寫的都是「弘暉」二字。

  十三阿哥在後邊看見也笑道:「看來弘暉最近箭術進步神速,四哥對他很有信心。」

  葉珂不知道弘暉的箭術進步到什麼地步,說是誰贏,自然是要挺自家兒子!

  四阿哥就不一樣了,肯定是看出弘暉跟其他幾個小阿哥之間箭術的差距來。

  葉珂雙眼亮晶晶看過來,四阿哥見後只笑道:「弘暉的箭術確實比之前好了,卻還差點火候。弘昱的箭術得了大哥的真傳,天賦不錯,准頭極好,就是性子焦躁了一點,打一會可能就沒耐心了。」

  「弘晟的箭術得了三哥指點也挺好,就是心思重了點,估計不太想獵物越過弘皙。」

  「弘昇也一樣,估計來之前得了五弟的交代,不會太張揚。」

  「弘皙的箭術更不用說,是幾人當中最為出色,甚至得過皇阿瑪親自指點過。」

  葉珂聽著四阿哥的分析,那不該是弘皙會贏嗎,怎麼就選了弘暉?

  然後就見四阿哥繼續開口道:「不過弘皙很快就要跟著皇阿瑪去塞外圍獵,會來後山打兔子該是太子殿下開口,讓年紀最大的他一起來看顧其他幾個小阿哥。」

  換言之,弘皙會來就是因為太子的吩咐,自然不會那麼賣力。

  他都快要去塞外圍獵更多更大的獵物,對後山的兔子當然沒太大興趣,意思意思打幾只就好了。

  如此一來,不就是認認真真打獵的弘暉贏面最大了?

  葉珂正高興著,又聽四阿哥說道:「弘暉也不會越過弘皙太多,獵物應該只會多一點。」

  聽罷,她就感覺這些孩子年紀不大,心思真是不小。

  明明年紀就是後世的小學生,大部分是小學一年級,年紀最大的弘皙也不過是小學三年級的年紀,這心眼多的跟篩子一樣。

  難怪皇家人的壽命大多都不長,因為心眼太多,每天想得也太多嗎?

  十三阿哥在後邊點頭贊同,讓侍衛生火,把熱水煮上。

  先泡上茶一邊聊天一邊等著小阿哥回來,生火也是給小阿哥們的獵物准備著。

  他們辛辛苦苦打了獵物回來,當然要吃點新鮮的。

  這跟在宮裡不同,做法要粗獷得多,卻別有一番滋味。

  而且親手吃自己打的獵物,總要更美味一點!

  葉珂才明白這次出行除了侍衛之外,怎麼連御膳房的人都來了好幾個。

  不但佐料都帶齊全了,從御廚到幫工都帶上,甚至鍋碗瓢盆都有,原來是等在這裡。

  幫工估計就是幫忙收拾獵物的,總不能讓小阿哥們親自動手,他們也不會,還要弄得雙手髒兮兮的。

  侍衛能幫忙,卻也做不到御膳房這些幫工那麼精細。

  哪怕這些兔子打回來不是烤就是烤,也得烤出好滋味來。

  畢竟這些皇家子孫從小就吃沒動手過,要做的半生不熟吃壞肚子就麻煩了。

  四阿哥扭頭問葉珂:「要去騎馬嗎?這裡風景不錯,這時辰日頭不大,跑一跑也不熱。」

  葉珂笑著點頭,知道兩人可能有事想單獨說,就問身邊的兆佳氏:「好,弟妹要一起去嗎?」

  兆佳氏也猜出來了,於是點點頭,兩人就各自去選了一匹溫順的母馬。

  葉珂上馬的姿勢熟練又輕松,她就說在後世的時候有次去騎馬,不必別人教就翻身上去,原來自己前世就是個騎射高手。

  她拉著韁繩小跑了一圈,微風習習吹在臉上,實在愜意極了。

  跑了一圈,葉珂就跟兆佳氏的馬匹並排慢慢走,一邊還能說說話:「弟妹瞧著臉色比之前好多了,是不是更期待出宮建府之事了?」

  在宮外住著輕松又舒服,兆佳氏笑著點頭道:「是,四嫂之前說的對,在外頭住著確實要寬敞得多了。」

  她也釋然了不少,再不糾結十三阿哥的孩子沒有十四阿哥的來得早了。

  尤其十三阿哥為了養病,自然不會帶很多人過去,只帶了自己一個,兩人住在溫泉莊子,實在有點剛新婚燕爾的時候。

  兆佳氏臉頰緋紅,只覺得在莊子上住多久都可以!

  見兆佳氏想開了,葉珂笑著道:「過幾年十三弟出宮建府,弟妹還能當家做主,府裡的事都你說了算,那日子過得就更輕松舒服了。」

  光是想想,兆佳氏就感覺很有盼頭了。

  雖說跟十三阿哥兩人一直住在莊子上就挺好的,不過她更希望十三阿哥能盡快好起來。

  再就是等天氣熱起來,再住在溫泉莊子就不合適了,總歸要離開。

  思及此,兆佳氏對如今兩人能單獨相處的日子就越發珍惜了起來。

  葉珂這邊跟兆佳氏聊得不錯,那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就要嚴肅得多。

  蘇培盛泡了一壺碧螺春送來,四阿哥就問起十三阿哥在溫泉莊子住得如何。

  十三阿哥笑道:「多得四哥跟皇阿瑪請求,才叫弟弟住上了溫泉莊子,實在不能更好了。」

  溫泉莊子連著一小塊田地,沒有四阿哥那邊的大,這才剛種上,自然還沒收獲,吃的都是隔壁四阿哥的莊頭李明送來的新鮮瓜果蔬菜。

  每天吃著新鮮的蔬菜,然後泡一泡溫泉,十三阿哥從來沒過這樣的神仙日子。

  莊子還寬敞,安安靜靜的,不像在宮裡人多住得擠會吵嚷。

  另外在宮裡幾個阿哥住得都近,時不時就能碰見,彼此怎麼都要寒暄一二。

  在溫泉莊子上沒外人在,十三阿哥就能放松得多。

  四阿哥聽著十三阿哥十分滿意,就笑著道:「是皇阿瑪心疼你才賜住的溫泉莊子,跟我沒關系。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身體盡快好起來。」

  十三阿哥笑著應下,心裡對四阿哥十分感激。

  知道四阿哥謙虛了,要不是他提起,康熙哪裡想得起給他這個兒子賜住溫泉莊子?

  就連康熙最疼愛的十四阿哥還沒有溫泉莊子,往前的幾個兄長也還沒有,十三阿哥卻先有了。

  而且四阿哥跟康熙提起來,卻是冒著風險的。

  要康熙聽著不高興,覺得兩兄弟最近避風頭還是只顧著享樂呢?

  十三阿哥雖然在溫泉莊子裡頭,但是外邊的風聲也隱約聽到了一點,不由皺了下眉頭:「四哥,弟弟聽著京城裡頭有人傳言,說是四哥韜光隱晦,想避開宮裡的事……」

  他用手比劃了一個「二」字,這避開的自然是太子了。

  康熙跟太子的矛盾這些年越發厲害,去年因為太子病了才有所緩和,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緩和歸緩和,沒有那麼劍拔弩張,不等於是消失了。

  反而因為暫時壓下去了,還可能以後會更厲害地爆發起來。

  這個關鍵時候,一直跟著太子辦差的四阿哥卻退了,還想帶著關系不錯的十三阿哥退開,就叫不少有心人盯著了。

  十三阿哥懷疑這傳言是太子派底下人傳出來的,就是想把四阿哥徹底綁上船。

  實在綁不上,也不讓四阿哥徹底脫開干系,怎麼都要壞了他的名聲!

  看看四阿哥之前對太子跟前跟後的,一看太子可能要落難就立刻退避三舍。要不是有太子提拔,讓四阿哥在康熙面前刷臉,哪裡有如今的成就,四阿哥不就忘恩負義了嗎?

  這名聲不光外人聽了搖頭,就是康熙知道後會怎麼想?

  要是康熙因此懷疑上四阿哥,那四阿哥這些年的努力就要化為烏有了!

  見十三阿哥憂心忡忡,四阿哥笑笑:「你在莊子上安心養病就是了,怎麼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皇阿瑪心裡有數,只要說個清楚明白,就不會有所懷疑,遮遮掩掩反倒不好。」

  他確實退後了,是因為弘暉。

  四阿哥順道讓十三阿哥退了,是因為他的腿腳。

  康熙派了太醫來,四阿哥就坦坦蕩蕩讓對方把脈。

  畢竟弘暉的事是真的,十三阿哥的腿腳有毛病也有了征兆。

  四阿哥心想他就是順勢退了,離太子遠一點又如何?

  他跟著太子,也是為了給皇阿瑪辦差。

  難道太子領的那些差事,不是康熙吩咐的嗎?

  四阿哥由始至終效忠的就是康熙,而不是太子!

  至於那些傳言就更可笑了,難不成他們以為自己是為太子做事,不是為皇阿瑪辦差嗎?

  四阿哥說道:「外邊那些流言蜚語你不必理會,安心養病就是,再就是不管其他人說什麼,你都別聽進去,自個關起門來過日子。」

  十三阿哥嗅到了風雨將來,皺眉問道:「四哥,是不是……」

  四阿哥打斷他道:「聽我的,最近少聽少說少做,總不會錯。」

  十三阿哥點了點頭,這些年來四阿哥每次說的就沒錯,自己聽話就是了。

  四阿哥擔心隔牆有耳,並沒有開口說明,而是握著十三阿哥的手,在掌心裡寫了一個「索」字。

  十三阿哥就明白,看來康熙打算先從索額圖身上下手了。

  畢竟索額圖算得上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又借著太子的名聲在外面橫行霸道。

  這些年康熙未必不知情,只是看在太子的面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僅僅派人收拾了索額圖底下那些小嘍啰。

  但是康熙跟太子之間的情分一次次因此消磨掉。

  想到這裡,他頗為不好意思之前自己倔強,堅持要跟康熙稟報之事。要不是四阿哥提醒,險些釀成大錯。

  十三阿哥在莊子上徹底輕松下來,每天琢磨的時間長了,慢慢就琢磨出來了,越發後悔和愧疚。

  四阿哥見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十三弟還年輕,又是赤誠之心,這也是我最喜歡你的一點。只是有些人可能會利用你這個好處,愣是變成壞事了。」

  十三阿哥受教地點點頭,下決心以後都聽四阿哥的!

  葉珂估摸著兩兄弟差不多說完了,這才帶著兆佳氏慢吞吞回來。

  她就聽四阿哥笑著道:「難得出來,這些糟心事就別想了,不如琢磨一下等會小阿哥們回來,會打多少兔子?」

  十三阿哥只好放下,笑笑道:「只有小半天的時間,打獵的時間長了,烤兔子的時間就不夠,估摸著應該半個時辰內就回來了。」

  他比劃了一下,猜測小阿哥們帶二三十只兔子回來就不錯了。

  四阿哥點頭,十三阿哥跟他猜得差不多。

  葉珂前腳剛到,後腳小阿哥們就帶著獵物回來了。

  侍衛們分別拿著幾個框子,分開幾個地方來數獵物。

  很快數目就統計出來了,弘昱是二十只兔子,弘昇是二十六只,弘晟是二十五只,弘皙是三十只。

  至於弘暉,是三十二只。

  葉珂忍不住看了四阿哥一眼,好家伙,跟他猜得居然一模一樣!

  果然弘昱的耐心最不夠,所以打的是最少的。

  看兔子身上的傷口幾乎沒有,就知道弘昱的箭術多好,准頭也不錯,可惜打一會就沒耐性,於是停下來,數量就少了。

  弘晟和弘昇果然是不敢超過弘皙,卻也不會輸給弘昱,於是折了中間的數字。

  弘皙保留了實力,卻也不會太少,被人知道就丟人,於是打了三十只。

  弘暉果然跟四阿哥說的一樣,不會超過弘皙太多。

  就是這幾個小學生究竟怎麼算對方的數量,還能掐到剛剛好了?

  葉珂懷疑她的心眼可能都沒有眼前這幾個小學生來得多,忍不住有點納悶。

  四阿哥見了並不意外,只弘昱有點不大高興。

  這裡面最沒有心眼的,可能就是大阿哥這個兒子了。

  弘皙在旁邊就寬慰道:「咱們就是沾了四叔的光,到後山來練習一下,順道玩一玩,高興就行。」

  四阿哥點頭道:「是啊,每人出一只獵物放火上烤,味道跟你們在宮裡吃著不同,頗有野趣。」

  聽說要烤兔子,幾個小阿哥就想上手,御膳房的人不敢攔著,四阿哥卻覺得沒必要攔著。

  他說道:「回頭弘皙要跟著去塞外,指不定也能打到兔子,到時候要是能親手烤兔子給皇阿瑪嘗嘗亦不錯。」

  弘皙想想就覺得不錯,高高興興讓御廚指點了一下,認認真真烤起了幫工收拾好的兔子。

  弘昱和弘昇看得有趣,也上火烤自己打的兔子。

  弘暉小聲跟葉珂說道:「兒子也想給阿瑪和額娘親手烤個好吃的兔子!」

  葉珂摸了摸他的腦袋,欣慰道:「那好,我就等著弘暉烤的兔子了,一定很好吃。」

  聽她這麼說,弘暉烤兔子就更認真賣力了,生怕兔子烤得半生不熟不好吃就辜負了葉珂的期待。

  幾個小阿哥各自坐在一個小火堆面前認真烤兔子,小臉一個塞一個黑,看得葉珂想笑。

  她余光見御膳房的人偷偷摸摸提著幾只兔子往後邊走,心下納悶。

  就見四阿哥湊過來低聲跟葉珂解釋道:「御廚擔心幾個小阿哥烤的兔子不熟,吃壞兔子就不好了。」

  葉珂恍然大悟,御廚這是打算回頭偷梁換柱,把小阿哥烤的兔子換成他們自己烤的嗎?

  倒是個好辦法,就是小阿哥難道會看不出來烤的兔子給換掉了嗎?

  四阿哥笑道:「有備無患,要是他們真能烤熟了,嘗上兩口就差不多了。」

  小阿哥烤的兔子手藝哪裡比得上御廚,能吃御廚做的,怎麼會吃自己烤的呢!

  嘗一嘗,過過癮就行了。

  真吃壞肚子,那就得不償失。

  最後烤好的兔子,弘暉烤的最好,表面金黃,當然也有一點點黑,不算特別完美,第一次烤已經相當不錯了。

  對比之下,弘昱烤的兔子就快碳化了,黑漆漆一坨,根本無從下口。

  弘晟要好一點,最多一半黑,然而剩下的一半是半生熟。

  弘昇大概三分之一黑了,裡面好歹是熟了。

  弘皙學得特別認真,只比弘暉差一點,表面黑的地方多一些,好歹有下嘴的地方。

  弘暉烤的兔子親手送過來,四阿哥和葉珂都很給面子吃了一小碟,味道還挺不錯。

  十三阿哥也湊過來嘗了一口,點頭道:「弘暉這手藝不錯,比我第一次在塞外烤的兔子要好得多了。」

  其他幾個小阿哥也湊了過來,聽十三阿哥第一次去塞外圍獵,打了兔子和狍子,一時興起自己烤了兔子。

  第一次烤的黑漆漆的,而且外邊焦黑裡面居然還是生的,完全不能吃。

  聽十三阿哥說的輕松,幾個烤壞了兔子的小阿哥跟著笑了起來,沒有之前那麼沮喪了。

  葉珂看著十三阿哥真會帶孩子,輕輕松松提起以前的事,就讓幾個小阿哥如釋重負,不再糾結自己烤兔子的手藝了。

  只有弘暉烤的一只兔子自然不夠眾人一起吃,之前御廚准備的烤兔子就派上了用場,紛紛端了上來。

  御廚果然有一手,這兔子外邊刷了自制的醬汁烤的,香得很。

  葉珂忍不住吃了小半只兔子,都吃撐了。

  她偷摸著揉了兩下肚子,手邊就有春嬤嬤送來的茶盞。

  葉珂喝了一口不由驚訝,居然是陳皮水?

  春嬤嬤小聲解釋道:「是貝勒爺讓奴婢送過來的。」

  葉珂老臉一紅,她剛才不小心吃多了樣子都給四阿哥看見了嗎?

  她勉強維持住臉上的表情,就差沒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好在這時候時辰不早了,四阿哥吩咐侍衛滅了火堆,收拾好東西就准備回去,沒人注意到葉珂羞紅的小臉。

  這火堆滅掉後,還得用清水潑上兩回,這才不容易重新冒火,免得燒了後山就不好了。

  眾人收拾停當就上馬車回去,來的時候嘰嘰喳喳的幾個小阿哥都累了,在馬車裡開始安安靜靜打瞌睡。

  葉珂上馬車的時候就聽見「叮」的一聲,提醒任務完成。

  她腳步一頓,若無其事坐下,耳邊也響起了播報:「四阿哥陪伴弘暉的任務已完成,獎勵2點。」

  葉珂心想這次系統還挺大方,給了2點。

  不過這個任務有點意思,居然是讓四阿哥多陪伴弘暉嗎?

  也是,四阿哥這個卷王之前一直在各種差事裡打轉。

  前一個差事剛辦完,他不是立刻跟著康熙出巡到處視察,就是接了下一個差事,忙得腳不沾地。

  別說陪伴弘暉,四阿哥連睡覺時間都不多。

  如今他休息也是忙忙碌碌,之前給弘歷挑選先生就折騰了好一陣子,陪著弘暉的時間就少了。

  葉珂想到今天弘暉臉上的笑容比以往都多,就知道孩子有多高興了。

  她就笑著道:「今兒弘暉一直在笑,看來十分盡興。等秋天的時候也不熱,正好是打獵的時分,不如咱們再來一回?」

  四阿哥也聽見播報,卻沒有立刻聽到點數分配。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每次點數分配的時候,葉珂都正好不在自己跟前。

  不過也可能是巧合,四阿哥就暫時放下了,笑著點頭道:「偶爾出來走走確實不錯,秋天咱們可以來這裡,也可以去莊子那邊。就是下回再打了獵物,你可不能再吃撐了,叫自己難受。」

  果然剛才她吃撐給四阿哥發現了,葉珂尷尬一笑:「難得出來,我一時高興,不留神就吃多了,下回會注意的。」

  馬車搖搖晃晃,葉珂沒一會就開始瞌睡,然後腦袋枕在四阿哥的肩頭很快睡過去了。

  四阿哥伸手扶著她的肩頭,免得葉珂睡迷糊把自己摔了。

  只是沒多久,他的腦海中傳來播報的聲音。

  獎勵2點被分配,四阿哥和弘暉分別每人都加了1點。

  四阿哥低頭看著懷裡熟睡的葉珂,眉頭微微松開。

  他能察覺得出葉珂是真睡著了,並不是裝睡,睡著的人又如何用那個古怪的東西分配點數?

  葉珂其實是在快睡著之前忽然想起分配的事,心裡默念系統把點數分配就直接睡著了。

  她一路上睡得很沉,等被四阿哥輕輕搖醒的時候,人還迷迷瞪瞪的,聲音含糊道:「爺,咱們到家了嗎?」

  四阿哥面色柔和道:「是,咱們到家了。」

  路上他先送弘皙回宮,然後把其他小阿哥一路送回去。

  十三阿哥帶著兆佳氏跟十四阿哥小聲道別,就在城門口分道揚鑣,回去他的溫泉莊子了。

  四阿哥擔心睡迷糊的葉珂會摔著,下馬車的時候直接摟著她下去,門口迎接他們二人的幾個格格看了,心裡羨慕得不行。

  李格格心裡尤其酸了,看四阿哥小心呵護著懷裡的葉珂,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吃了一斤話梅!

  酸歸酸,她臉上還是揚起笑容迎了上來:「爺和福晉回來了。」

  葉珂有點不好意思,下車後站穩了,就吩咐人把馬車上帶回來的那些獵物送去廚房收拾,今晚就讓各院一起用上了。

  這時候沒有冰箱,新鮮打下的獵物放不久,盡快吃掉為好。

  實在吃不完的,就只能腌起來。

  鈕鈷祿格格看著好幾籠箱的兔子,開口贊嘆道:「這都是大阿哥打的吧?大阿哥的箭術真好,以後要是弘歷學得大阿哥的一點皮毛,妾就心滿意足了。」

  之前鄧大夫把脈,後院的孩子當中,也就弘歷的身體最壯實。

  等過幾年,弘歷開始練習箭術,必然不會比弘暉來得差。

  四阿哥想到夢裡那個牆壁給自己看的東西,對鈕鈷祿格格的面色就淡了下來:「弘歷練武這事不著急,先修一修性子。」

  這話讓鈕鈷祿格格有點下不來台,他這意思是弘歷雖然身體不錯,但是品性不夠好,需要修一修嗎?

  就差指著鈕鈷祿格格說養孩子只管著身體,沒把性子養好了!

  李格格險些偷笑出聲,之前幾個孩子的身體不好,唯獨弘歷特別不錯,讓鈕鈷祿格格在幾人面前被四阿哥誇贊了一句。

  甚至四阿哥還特地給弘歷請了個先生,實在是獨一份的事。

  鈕鈷祿格格只怕有點飄了,這不就被四阿哥敲打了?

  看她倒霉,李格格簡直不要太高興。

  四阿哥看了李格格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思,交代道:「弘時這身子骨好起來了,那就跟著弘歷一起上課。」

  反正新來的西席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不如一起教了。

  李格格高高興興點頭道:「好,明兒妾就讓弘時去跟著先生學習。」

  她早就羨慕弘歷有先生了,如今弘時也能跟著沾光,哪能不樂意?

  李格格興高采烈的樣子讓葉珂差點笑出聲來,不愧是四阿哥後院的人,不怕雞娃,就怕娃沒跟上!

  耿格格這時候也上前幾步道:「爺,弘晝的年紀也不算小了,這幾天身子骨好多了,夜裡睡得十分踏實,是不是也跟著哥哥們一起學習?」

  四阿哥大手一揮就准了,反正三個小阿哥的年紀都差不多,讓羅榮一起教就行了。

  羅榮立刻收到消息,自己多了兩個依舊三頭身的小阿哥當學生,神色很淡定,心裡卻很崩潰。

  因為弘歷一個已經相當難搞了,他精力旺盛根本坐不住,光是約束弘歷一個乖乖坐好就讓羅榮愁得頭發都要掉了。

  如今竟然多了兩個,還跟弘歷年紀差不多的小阿哥,這年紀的孩子壓根坐不住,羅榮愁得都開始揪頭發!

  果然月銀越高,差事就越難!

  但是四阿哥給的月銀實在太多了,羅榮只好含淚打開書,看看有什麼辦法讓另外兩個小阿哥也能乖乖坐下來。

  李格格回去交代弘時:「明早你就要跟著三阿哥一起上課,要聽先生的話,不能頂嘴,還得乖乖坐好不能亂跑,知道了嗎?」

  弘時聽見自己要上課,美滋滋道:「知道了。」

  他只以為上課就是去玩,坐著聽故事,一點都不排斥,高高興興吃完飯就早早睡下。

  等第二天大清早被叫醒,弘時迷迷糊糊被穿上衣服,才知道每天上課都要早早起床,立刻哭鬧著不肯去了!

  李格格被他哭得頭都大了,只能哄了又哄,承諾弘時表現好,下課後就能吃到他最喜歡的醬香肘子和桂花糕,才勉強把孩子哄好送去羅榮的院子那邊。

  她這邊是擺平了,耿格格昨晚也跟弘晝提了去上課的事。

  弘晝躺在榻上昏昏欲睡,聽後只翻了個身:「不想去。」

  雖說他帶著四阿哥給的玉牌,這幾天睡得還不錯,卻還是睡得比之前要多,整個人懶洋洋的。

  耿格格也是許了一堆好處,吃的玩的都承諾了一遍,弘晝才勉強答應了。

  第二天起來他的眼睛就一直沒睜開,全靠身邊的嬤嬤伺候著穿衣和吃早飯。

  等出門的時候弘晝被嬤嬤牽著走,眼睛還是沒睜開,愁得耿格格在門口左顧右盼,就怕他不睜眼看路要摔著。

  好在弘晝一路平平安安到了羅榮的院子,嬤嬤是不讓進去,他才勉強睜開了眼睛,自個走進去了。

  三個小阿哥聚在一起第一天上課,四阿哥不太放心,跟葉珂用過早飯後,就溜溜達達過去羅榮的院子准備看一眼。

  這一看就把四阿哥氣著了,他特意空出一個院子給羅榮,前邊上課後邊住人。

  如今上課的房間亂糟糟的,三個小阿哥,兩個在繞圈跑得根本停不下來。

  不用說就是精力旺盛的弘歷和剛來的弘時,兩人你追我跑,羅榮在後邊追著讓他們停下,跑得氣喘吁吁。

  難為羅榮一個文人,人到中年居然要帶孩子,還是一帶就帶三個,追得快斷氣了。

  四阿哥快氣死了,見弘晝乖乖坐在位子上,只覺得欣慰。

  好歹還有這麼個孩子乖巧聽話,跟另外兩個皮孩子不一樣。

  他推門進去,掃了一眼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弘時和弘歷聽見四阿哥的聲音立刻停下了,羅榮喘氣拱手道:「貝勒爺,是在下沒看好幾個小阿哥。」

  四阿哥也看得出羅榮對兩個小阿哥是真沒辦法,畢竟這都是皇家子孫,打不行,罵不能,十分為難。

  他就擺擺手道:「你先去歇一歇,我來給他們說說。」

  四阿哥走到兩人面前,兩個小阿哥乖巧低頭站著。

  羅榮他們可以不理會,親阿瑪就不敢了。

  「阿瑪,兒子錯了。」兩人先下手為強,奶聲奶氣道歉。

  四阿哥聽後就道:「你們是來上課的,剛才誰先亂跑?」

  弘時毫不猶豫指著弘歷,弘歷也伸手指著弘時,兩兄弟瞪著對方:「阿瑪,是他先跑的!」

  四阿哥冷笑道:「看來你們都有份,都得罰!你們看看弘晝多乖,還坐在自己的位子等著上課……」

  他還沒說完,卻聽見很輕的呼嚕聲,低頭才發現弘晝哪裡是乖巧坐在位子上,直接就坐著睡過去了好嗎?

  四阿哥深吸了一口氣,才沒讓自己氣得罵人。

  他示意蘇培盛去把弘晝叫醒,見這個最小的兒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就道:「看來你們要麼坐不住,要麼就坐著睡個不停,那就都站著聽課。剛才浪費的時間,等會都加回來,延遲下課。」

  羅榮連忙點頭應下,就見四阿哥走了,還把蘇培盛留下,心裡偷偷松口氣。

  他剛才還以為四阿哥會責罰自己,畢竟小阿哥年紀小肯定沒錯,錯的必然是自己這個先生沒教好。

  哪裡知道四阿哥壓根不責怪,還讓小太監泡了茶送來安撫羅榮,又讓小阿哥站著聽課,甚至留下蘇培盛鎮場子。

  羅榮心裡感激不已,只覺得四阿哥這個主子實在太好了,於是看著底下幾個小阿哥,開始上今天的課。

  反正他們都站著了,不如教小阿哥們什麼是站如松坐如鐘。

  四阿哥回來,發現葉珂已經泡好茶給他倒了一杯,一喝就發現是金銀花茶,不由笑了。

  看來葉珂猜出他去課堂看了一眼,必然要火大,這就准備金銀花降火了嗎?

  「你是過去看過,還是猜出來了?」

  葉珂笑道:「爺,我沒過去看,不過也能猜的出來。畢竟就兩三歲的孩子,哪裡能坐得住呢?」

  哪怕是天潢貴胄,兩三歲孩子的天性就在,能坐得住那真是妖怪了!

  四阿哥心裡也明白,所以並沒有當場發火,只讓蘇培盛留下幫著鎮場子,好歹讓這些小阿哥收斂一點。

  看羅榮一副郁悶得要命的樣子,四阿哥心裡頗為同情,想著他的月錢要不要再提高一點好了。

  「弘暉兩三歲的時候就乖巧聽話,能坐得住了。」

  當時弘暉是第一個出生的兒子,四阿哥自然視若珍寶,還是親自教導的,壓根不覺得教孩子那麼難。

  剛才他去院子那邊看著雞飛狗跳的,整個人都呆住了。

  四阿哥最近經歷了不少,脾氣都好了,因為弘暉的緣故對其他兒子的要求都沒那麼高,所以當場也沒有發作。

  這時候他感慨道:「還是咱們的弘暉好,聽話懂事,沒怎麼讓我操心。」

  弘暉卻也太懂事了,要是跟幾個弟弟學一下怎麼胡作非為,兩邊綜合一下就好了。

  四阿哥琢磨著要怎麼收拾這幾個年紀小的兒子,讓他們服帖點,好歹安靜下來聽先生上課。

  不然就兩人在院子裡一邊跑一邊鬧,年紀小打手板怕打壞了,罵的話還未必能聽懂,聽懂了也怕罵多了心情郁郁。

  葉珂看四阿哥皺眉有點發愁怎麼教孩子,她也是愛莫能助。

  畢竟她在後世沒結婚也沒孩子,來這邊後弘暉也大了,還懂事貼心,壓根不需要怎麼教。

  四阿哥琢磨了一會,眉頭慢慢松開。

  葉珂猜著,他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


第24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想的辦法很簡單,弘時和弘歷不是滿身精力無處發泄了?

  那就在上課之前,先去練武場跑上半圈。

  要半圈後不怎麼累,那就再加一半圈。

  至於老瞌睡不愛動的弘晝也跟著跑,跑出一身汗自然就不困了。

  四阿哥晚上派人跟李格格、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說了,她們對自家孩子心疼得很,卻也不能不聽話。

  只是練武場不算小,那麼小的孩子跑上半圈真的行嗎?

  別是跑壞了身體,那就麻煩了。

  四阿哥有備而來,讓人請了鄧大夫在練武場的邊上坐診,小阿哥有什麼問題一眼就能察覺。

  真有問題也能立刻著手醫治,手邊連藥材都准備好了,另外有好幾個小太監候著,專門跟著小阿哥一起跑。

  要是看他們險些要摔了,前後都有小太監撲上去當墊背,簡直是萬無一失,就連幾個格格的生母都挑不出錯來,只能捏著鼻子讓小阿哥乖乖跑了。

  四阿哥還讓武師傅帶著小阿哥先熱身,然後才開始跑。

  弘時和弘歷就是活潑好動的孩子,開始跑的時候不大情願,跑起來後你追我趕還挺高興。

  弘晝就不樂意多了,他原本就是懶洋洋的性子,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就不會坐著。

  如今卻讓他一大早起來跑步,於是慢吞吞在後面一邊打瞌睡一邊跑,險些摔了個跟頭。

  幸好旁邊的太監扶住了,嚇得弘晝不敢瞌睡,老老實實跑了一圈,就已經跑不動了。

  弘時跑了一圈,弘歷跑了一圈半。

  鄧大夫看小阿哥有點力竭,就讓他們停下,慢慢走了一圈。

  幾個小太監上前給小阿哥揉胳膊揉腿,又到練武場旁邊的小院子專門換掉了汗打濕的衣裳,用了點早飯,他們就去上課了。

  一大早跑步消耗了精力,弘時和弘歷上課的時候再也沒心思亂跑了。

  弘歷年紀小不理解,弘時大一點,聽到武師傅的話,說他們要是上課還亂跑,那第二天早上就多跑半圈。

  哪怕他活潑好動,跑步卻還是累的,加上年紀小,腿也短,跑多了小腿都要挪不動了,於是一個個都老實了起來。

  羅榮這位先生簡直要老淚縱橫,還是四貝勒有法子,讓幾個小阿哥終於服服帖帖,老實坐著聽課了。

  葉珂也沒想到四阿哥的法子如此簡單粗暴,孩子的精力過分旺盛,就讓他們跑步來消耗。

  「弘時和弘歷平日就好動還好,弘晝不愛動,上課還瞌睡,跑完會不會更困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我讓鄧大夫給弘晝把脈,說身體沒什麼問題,該不會再瞌睡。如今還困,只是他愛睡而已。尤其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好,就只能讓鄧大夫給弘晝用藥了。」

  所謂用藥也不過是煮了一碗黃蓮,讓弘晝睡前喝一口。

  弘晝喝了一口苦得眼淚都要下來了,聽說他白天再瞌睡,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碗這個湯藥,頓時白天說什麼都不敢犯困了。

  葉珂都不得不佩服,四阿哥這整治小孩子的手段也是高!

  既不打也不罵,一是消耗精力,二是給一口黃蓮水。

  黃蓮的味道,連她這個成人都受不了,更別說只喜歡甜水的小阿哥了。

  這手真的太狠了,不過四阿哥應該提前問過鄧大夫,只有一口的黃蓮水對弘晝的身體不會有什麼影響才會用。

  葉珂正感慨,耳邊聽見熟悉的「叮」一聲:「為弘歷找合適先生的任務已完成,獎勵1點。」

  她默念光屏自動打開,看見相關人員只有弘歷和四阿哥兩個。

  弘歷那體質好得很,葉珂又默默把點數加到四阿哥的體質了。

  如此一來,四阿哥在體質上已經加到77點,差不多到「尚可」這個階段。

  葉珂巴不得任務多一點,給四阿哥多加一點體質,讓他的身體更好,以後就不會早早累死了。

  四阿哥的腦海中也聽見了播報聲,跟葉珂想的一樣,覺得這古怪東西多給幾個任務就好。

  他已經能感覺到身體比之前更好一點,精力要好,不那麼容易疲倦,箭術上也有所進步。

  當然進步還是太少,四阿哥最近練習箭術的時候一直徘徊在八環和九環之間,偶爾才是十環,卻太偶爾了。

  死靶子就這個水平,活靶就要更糟糕一點。

  四阿哥這次沒跟著去塞外,明年可能要去,這箭術一直沒長進就叫他發愁了。

  畢竟他跟著去塞外不可能不圍獵,每次打的獵物太少,跟其他兄弟一比實在遜色太多。

  而且按照康熙的習慣,今年弘暉因為養身體的緣故不能跟著去,明年也九歲了。

  他明年不去,後年也得跟著去塞外見識一番。

  不然其他小阿哥這年紀都出去了,弘暉卻沒去,這眼界和見識就要完全不一樣。

  四阿哥當然不會讓自己的長子落後於人,到時候他必然親自帶著弘暉出去。

  那會兒他的箭術沒太大長進,叫兒子親眼看見落後其他阿哥很多,四阿哥還丟不起這個臉!

  可惜系統就像是洞悉了四阿哥的心思,又或者最近一下子給的任務太多,忽然就啞火了,再也沒出現。

  四阿哥起初琢磨著怎麼把這古怪洞悉弄起來,可惜遲遲沒有頭緒,就只能暫時放下了。

  畢竟德妃的生辰也到了,四阿哥帶著葉珂、弘暉和其他小阿哥一起進宮為她祝壽。

  宮妃生辰一般也不會大辦,只請孩子們坐一塊吃吃飯,送送禮物,大伙兒熱鬧一下就散了。

  德妃的也不例外,跟平日一樣起來梳妝打扮,就聽嬤嬤說道:「娘娘,四阿哥和四福晉來了,就在外頭候著。」

  她連忙道:「那趕緊請進來。」

  瞧著外邊的天色,德妃也不意外四阿哥早早就進宮來給她賀壽。

  四阿哥這人起的早,每次有什麼事進宮都會趕早,德妃也習慣了,只問道:「十四阿哥呢?可是過來了?」

  嬤嬤答道:「娘娘,十四阿哥還沒過來。」

  德妃派人去催一催十四阿哥盡快過來,就出去了。

  葉珂也是個早睡早起的人,跟四阿哥起來沒覺得困。

  弘暉更不用說,他每天都要一大早起來去宮裡上學,比在宮裡住著的時候還要早,習慣了早起。

  這會兒他帶著自己寫了一百個壽字的禮物送給德妃,還是趁著上課休息的一刻鐘匆匆趕來。

  德妃也知道哪怕自己生辰,小阿哥讀書並不能告假,於是先歡歡喜喜收下弘暉親自寫的壽禮,就催促他回去尚書房了。

  原本按照順序,該是四阿哥先送壽禮,不過弘暉趕著回去上課,就先讓他送了。

  等弘暉一走,四阿哥才把自己的壽禮送了上來:「額娘長壽安康,這是兒子請的白玉觀音,特地請護國寺的主持開過光。」

  德妃笑著收下這份壽禮:「你有心了,這禮物我很喜歡。」

  葉珂看母子兩人客客氣氣地說完,才送上自己的壽禮:「這是我請京城老師傅打的簪子,希望額娘喜歡。」

  德妃接過錦盒緩緩打開,裡面簪子的尾部層層疊疊的花瓣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芙蓉花,栩栩如生。

  定睛一看,才發現這芙蓉花是用金子所做。

  金子打得很薄,微微彎曲,讓花瓣的形態更自然。

  德妃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簪子真漂亮,這是霍師傅的手藝吧?」

  葉珂笑道:「是,我就跟爺說,額娘的眼力勁肯定能一眼能瞧出來。」

  德妃點點頭,這位霍師傅是京城一品軒的老師傅了,輕易不會出山,每年只打三樣首飾。

  葉珂這份禮物必然早早就定下,德妃心裡更是滿意得很,當場就把這芙蓉花的簪子戴上。

  德妃雖說有些年歲了,但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不多。

  她容貌極美,不然當年身為宮女的德妃就不會被康熙一眼看中。

  當然光靠美貌無法恩寵長久,還得靠智商和情商,顯然德妃這兩樣都在線,才能在後宮殺出一條血路來。

  如今戴上這簪子,原本極度華美璀璨,卻也絲毫沒有喧賓奪主,反而是襯得德妃的容貌更美了兩分。

  葉珂感慨這簪子果然適合德妃,當初她一眼就看中了。

  要不是那位霍老師傅的孫子病了,正缺一味稀罕的藥材,恰好四阿哥手裡頭有,葉珂也占不上這個便宜。

  畢竟霍老師傅每年只打三樣首飾,提前一年早早就預訂出去了。

  這芙蓉簪子根本不在這三件首飾裡頭,而是霍老師傅早年打的首飾,因為特別喜歡還想留給孫媳婦。

  不過孫子病了,孫媳婦的首飾還能以後再打,見葉珂喜歡,霍老師傅就割愛了,把這簪子送給了葉珂。

  既是送給德妃的壽禮,葉珂就不可能讓霍師傅白送,還是花重金買下。

  四阿哥還把幾個年紀小的小阿哥帶過來了,他們年紀太小也不可能准備禮物,只上前給德妃奶聲奶氣祝賀兩句。

  德妃看著左邊的弘時,右邊的弘歷和弘晝,一個個胖乎乎的,臉色白裡透紅,就知道身體康健,臉上的笑容更歡喜了。

  誰不喜歡健健康康的孩子,還是這麼多個,圍著自己,德妃摟著暖呼呼又肉乎乎的幾個孩子,招呼嬤嬤送來點心。

  弘時左手拿著點心,右手還想再拿一塊,被四阿哥輕飄飄一看就不敢拿了。

  弘歷和弘晝也乖乖只拿了一塊,兩只手抱著點心啃了起來,啃得身上都是點心的碎屑。

  德妃伸手溫柔拍了拍弘時身上的碎屑,就見十四阿哥帶著十四福晉過來,頓時笑了:「你這孩子總算來了。」

  十四阿哥拱拱手笑道:「是兒子來晚了,額娘今兒的簪子真好看,襯得額娘都年輕了二十歲。」

  這話德妃愛聽,不由笑得更高興了。

  十四阿哥又嘀咕道:「不是兒子來晚了,該是四哥來太早了!」

  他忍了一下才沒打哈欠,四阿哥晚上都不用睡的嗎,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

  德妃拍了下十四阿哥的胳膊道:「又胡說了,你之後要上早朝,比這時辰還要早。」

  上朝的官員沒等宮門開,就在外邊等著,阿哥們也不例外。

  十四阿哥還沒上朝,如今又不用讀書了,於是就沒早起。

  光是想想,十四阿哥感覺早起挺苦的,但是能上朝,就證明自己長大了,又期待了起來:「額娘,我知道了,明年開始早起。」

  德妃好笑道:「什麼明年,你今年就得早起,習慣起來,不然明年起來上朝的時候打瞌睡,被皇上怪罪,我可不會幫你求情。」

  正巧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道笑聲:「給朕求什麼情?」

  德妃一愣,連忙起身迎過去,原來是康熙下朝後過來了:「皇上來了,臣妾正跟十四說往後要開始上朝的時候可不能睡過頭打瞌睡,不然皇上怪罪也不會替他求情的,該今年就習慣早起才行。」

  康熙點點頭:「不錯,是該盡早習慣起來,小十四要上朝的時候打瞌睡,朕就打你的板子。」

  十四阿哥苦著臉道:「皇阿瑪,兒子明天就開始早起!」

  看他信誓坦坦的保證,康熙和德妃都笑了。

  幾人一派溫馨和諧,葉珂偷偷握了一下四阿哥的手。

  他側頭看了葉珂一眼,上前打破了幾人像是一家三口的溫馨:「皇阿瑪。」

  康熙笑著對四阿哥點頭道:「你們這是過來給德妃過壽吧,朕看著這白玉觀音肯定是老四送的。德妃頭上這芙蓉簪子沒見過,想必是剛才老四家媳婦送的。」

  他左右一看就問道:「小十四,你的壽禮呢?」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兒子前腳剛到,皇阿瑪就來了,還沒來得及送。」

  他呈上巴掌大的錦盒,德妃打開一看,裡面是個玉佛。

  這玉佛的雕工只能算一般,但是德妃一眼就猜出是十四阿哥親自雕的。

  她連忙抓住十四阿哥的手細細打量道:「只是壽禮而已,你在外頭請人做就是了,怎麼親自來,別是傷了自個的手。」

  十四阿哥上下翻著雙手道:「額娘放心,我小心著呢!就是這雕工有點獻醜了,只能算是兒子的一點心意。」

  康熙看著玉佛也猜出是十四阿哥親手做的了,笑著道:「確實用心了。」

  畢竟十四阿哥得藏著掖著,等著這時候給德妃驚喜,就只能偷偷摸摸抽空雕刻,只怕提早很長時間就開始雕了。

  十四福晉送的是十八手串,上面每一顆都一樣大小,還刻著福壽二字,寓意極好,德妃就笑著收下了。

  康熙過來也准備了禮物,是一對簪子。

  也是巧了,亦是一對芙蓉花,不過是白玉簪。

  葉珂送的芙蓉簪子是艷壓四方,康熙這對簪子就典雅得很。

  德妃想把這對簪子也戴上,然而已經戴了葉珂送的,再戴康熙這一對,就有點累贅了。

  她又舍不得摘下,於是一時躊躇起來。

  看得出德妃是真的很喜歡葉珂送的這個簪子,康熙就笑笑道:「這有什麼,明兒你再戴給朕看就好了。」

  言下之意,康熙明天也來,德妃就歡歡喜喜應下。

  葉珂心裡不由感慨,德妃是真的厲害,如今後宮年年有年輕的妃嬪進宮,但是誰都沒有她的寵愛來得長久。

  康熙哪怕不留宿,隔三差五也會到永和宮來坐坐,跟德妃說一會兒話。

  顯然康熙來德妃這邊之後,感覺相當放松了。

  康熙又看了幾個小阿哥,一個個長得虎頭虎腦的,瞧著就養得好,心下也十分滿意。

  尤其弘歷長得最是壯實,他就對四阿哥笑著道:「看來老四這段時間在府裡呆著,確實沒閑著,把孩子們都養得不錯。」

  之前康熙聽聞弘時被喂多了腹瀉還發紅疹,弘晝也被驚著好幾天沒睡好,心裡面也記掛了一陣子。

  這時候的孩子年紀小小夭折得就太多了,四阿哥這才幾個孩子,就只有弘歷一個沒病著,也難怪他會擔心得連塞外都不去了。

  四阿哥就答道:「托皇阿瑪洪福,孩子們都好多了。」

  康熙伸手摸了摸弘歷的腦袋,後者仰起頭愣了一下,奶聲奶氣喊了一聲「皇瑪法吉祥」,讓康熙聽著更高興了:「不錯,老四看來挺會養孩子。」

  他又想起來:「小十四的孩子今年也要出生了吧?以後養孩子的事,你也可以找老四請教一二。」

  十四阿哥聽後就應了,但是他以後究竟有沒聽進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康熙沒在永和宮坐太久就走了,他一走,這邊就立刻安靜了下來。

  十四阿哥想說四阿哥如今正事不做,居然在家裡專心養孩子了。

  只是他還沒開口,德妃就猜出十四阿哥要說什麼,輕輕拍了下這小兒子的胳膊,十四阿哥就乖乖閉嘴了。

  四阿哥這時候開口告辭,德妃也沒多留他,免得十四阿哥亂說話叫兩兄弟的關系更僵。

  葉珂跟著離開,走之前卻發現十四福晉看著自己有點欲言又止的模樣。

  只是十四福晉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到底沒開口。

  葉珂琢磨著十四福晉該是有事想求幫忙,只是十四阿哥不會樂意,索性就不敢說了。

  反正他們不說,葉珂就當沒注意到,跟著四阿哥,帶著幾個小阿哥就回去了。

  不過就四阿哥的洞察力,估計早就注意到十四福晉的面色。

  果然回到貝勒府,等幾個孩子被送回去各自的院子,四阿哥才開口道:「剛才完顏氏似乎想說什麼,不過到底沒開口,咱們就當不知情。」

  葉珂笑著附和道:「我注意到了,也是這個意思。」

  反正十四阿哥兩夫妻沒開口,他們沒必要上趕著去幫忙,指不定十四阿哥也沒給個好臉,何必呢!

  真有什麼事,十四阿哥求上門來,四阿哥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四阿哥想了想道:「我猜測跟十四弟後院那位懷孕的側福晉可能有關系。」

  葉珂一怔,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過十四阿哥住在宮裡,多的是太醫能用,他們卻也不必太擔心了。

  四阿哥忽然就道:「我瞧著你房裡的首飾並不多,去請白玉觀音的時候,正好看見一支白玉簪子。雖說不如剛才皇阿瑪送額娘的白玉水頭成色好,卻也不錯。」

  蘇培盛送上一個錦盒,裡面是一支白玉簪,簪子尾部是幾朵盛開的桔梗花。

  小小的桔梗花並不張揚,小巧可愛,日常戴著也不誇張,最是適合。

  四阿哥是個節儉的性子,其他人也跟著。

  她這位四福晉更要以身作則,所以衣裳首飾都不多,夠用就行。

  葉珂對華麗的首飾也不是很在意,不過四阿哥送的她自然很喜歡,當場就戴上了。

  這桔梗花的寓意也好,桔梗花開預示著花開有時,幸福降臨。

  「爺,我戴著好看嗎?」

  四阿哥點頭道:「你本來就好看,戴著不錯。」

  葉珂眨眨眼,感覺他還挺會說話的。

  「我算是沾了額娘的光,這天也得了簪子當禮物。」

  四阿哥就道:「原本該早些拿出來,只是並不好在額娘之前送。」

  原本是一起定下的禮物,要先送葉珂再送德妃,被德妃知道只怕心裡不喜,於是拖了一段時間。

  葉珂想著四阿哥真是把規矩二字刻在心上,卻對這禮物送早送晚並不在意,後邊幾乎每天都戴著。

  四阿哥見了,只覺得葉珂是真的喜歡這簪子,心裡也是歡喜。

  誰送了禮物,看對方真心喜歡,心情也會變得美妙了起來。

  四阿哥和葉珂帶著孩子們一走,德妃擺手示意宮人退下,只留下心腹在門口守著才對十四阿哥開口道:「你這脾氣得收一收,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也是四阿哥的脾氣好,不跟你計較……」

  這話十四阿哥是聽煩了,嘟囔著打斷道:「四哥哪裡脾氣好了,額娘是沒見過他訓斥戶部那些官員的樣子,凶神惡煞的!」

  他有次偶然經過,看見四阿哥黑著臉訓斥人,嚇得以後都繞道走了。

  德妃好笑道:「必然是戶部的官員犯錯了,才叫四阿哥生氣。」

  十四阿哥摸了摸後腦勺,他總感覺跟四阿哥相處不來。

  相比之下,八阿哥就要平易近人多了,還會給他送有趣的玩意兒。

  看看四阿哥出宮建府這麼久,也沒見他送什麼東西給自己這個親弟弟!

  德妃看著十四阿哥有點發愁,她和四阿哥的關系不鹹不淡的,連帶著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的關系也一直沒能親近起來。

  她試過不少法子,四阿哥沉默寡言,不愛主動示好,十四阿哥就壓根不知道什麼叫示好了,這兩兄弟簡直是冤家!

  不止四阿哥注意到,就連德妃也察覺到十四福晉完顏氏的面色:「你剛才是想跟四阿哥說什麼?」

  完顏氏看了十四阿哥一眼,搖頭道:「額娘,沒什麼。」

  德妃看向十四阿哥,他這才不情不願回答道:「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後院的側福晉懷孕後害喜厲害,吃不下東西。如今瘦了一圈,肚子顯得特別大,她就比較擔心了。」

  聞言,德妃沒好氣拍了十四阿哥的胳膊一下:「這麼重要的事剛才怎麼不說?你媳婦是聽說四阿哥府上有個擅長婦科的女醫,這是打算請她過去看看吧?」

  雖說宮裡有太醫,但是他們除了隔著簾子把脈,也不好上手仔細檢查。

  至於宮裡的女醫也不是沒有,可惜水平就那樣,平日最多就幫著接生,再厲害就沒有了。

  哪怕知道怎麼做,她們也是不敢隨便上手,更別提是給藥給方子。

  要真出什麼事,女醫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跟太醫一樣謹言慎行。

  聽聞四阿哥府上這位女醫的醫術高超,四福晉之前病得厲害,臉色猶如白紙,如今整個人容光煥發,面色白裡透紅。

  聽葉珂的意思,女醫不但給湯藥,還有藥膳方子。

  藥膳這種都是家傳的,擅長婦科,會把脈會開方子還會藥膳,實在難得,也難怪完顏氏想請這位女醫到宮裡來給側福晉看看。

  畢竟側福晉肚子裡的是十四阿哥第一個孩子,完顏氏作為福晉怎麼都得多看顧一二,操心也是應該的。

  德妃對完顏氏很是滿意,當初挑中她也是自己的意思。

  性子溫婉,能包容得了脾氣暴躁的十四阿哥,果然兩人成婚後就沒吵鬧過,相處很是和諧。

  但問題也是完顏氏性子太溫和了,確實沒脾氣,卻也不怎麼敢勸著點十四阿哥,反倒什麼都聽他的。

  德妃大為頭疼道:「你這請太醫過去看過了嗎?」

  十四阿哥連忙答道:「額娘,已經請了一回,太醫只說開了方子,側福晉喝不下去也無法。」

  誰不知道十四阿哥年少就得了康熙的寵愛,對這第一個出生的孩子也頗為重視,太醫哪裡敢隨便開藥。

  十四阿哥只以為側福晉害喜不嚴重,連太醫都不需要開方子,側福晉過段時日慢慢就好。

  但是德妃是過來人,明白完顏氏這麼擔心,肯定不是只一點害喜那麼簡單:「派人去把側福晉請過來,給我親眼瞧瞧。」

  完顏氏為難道:「額娘,側福晉根本下不了榻,只怕也沒力氣走過來。」

  她作為十四福晉都沒資格在宮裡坐轎子,更別提是側福晉了。

  德妃皺了下眉頭,只覺得這事嚴重了:「那就讓我身邊的嬤嬤去看一眼,回來再給我稟報。」

  心腹嬤嬤去看了側福晉,也是大吃一驚,回來後稟報道:「娘娘,側福晉這害喜厲害得很。吃什麼都咽不下去,每天只喝點擱了白糖的水。」

  看著太慘了,別說吃東西,也就光喝水,吐都吐不出什麼來。

  整個人瘦得厲害,肚子這時候該是沒顯懷才是,卻顯得特別大,怪嚇人的!

  德妃瞪了十四阿哥一眼,不悅道:「看你說的那麼輕松,我還以為是小事,人一直不吃東西怎麼受得住,更別提是她吃不下東西,肚子裡的孩子怎麼長大?」

  她扭頭正要吩咐,忽然看向十四阿哥道:「既然太醫看過沒辦法,那你就親自去你四哥府上請那位女醫進宮來給側福晉看看。」

  十四阿哥不親自去請,哪裡有誠意?

  看德妃皺眉的樣子,十四阿哥就明白側福晉的身體只怕有點危險了。

  他還不至於如此不知好歹,求人辦事還不親自去,於是麻溜就出宮去了四貝勒府。

  說起來十四阿哥還是第一次登門來,之前四阿哥喬遷的時候還跟著康熙南巡,他一個外男就不好上門,是十四福晉來送的喬遷之禮。

  所以十四阿哥剛下馬車,就在門口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只是四阿哥身邊的蘇培盛竟然在門口候著,一副久候的模樣,讓十四阿哥皺了下眉頭。

  難道四阿哥早就知道側福晉的事,是等著他親自上門來求嗎?

  十四阿哥對上蘇培盛的視線,發現對方的目光裡透著驚訝。

  看來蘇培盛被四阿哥吩咐出來辦事,卻遇到了他,十四阿哥心裡才舒服了一點。

  等十四阿哥進去,葉珂看見他十分詫異的樣子,心下更是確定了,連忙行禮道:「打擾四哥了,我家側福晉請太醫看過後依舊沒恢復,知道四哥府上有一位擅長婦科的女醫,就想請進宮去給她看看。」

  葉珂看到十四阿哥確實驚訝,而且心想四阿哥還真猜對了,十四福晉之前欲言又止的模樣就是因為懷了身孕的那位側福晉出了意外。

  她見四阿哥點頭,就讓春嬤嬤去請鄧夫人准備好,等會進宮去,一邊就問道:「側福晉這是怎麼了?」

  聽十四阿哥說是害喜厲害,葉珂就道:「原來是這樣。」

  四阿哥突然問道:「十四弟問過皇阿瑪了嗎?帶著陌生人進宮,要得了皇阿瑪允許才行。」

  十四阿哥被問懵了,好在身後跟著來的太監連忙答道:「四貝勒放心,德妃娘娘已經派人去問過皇上,得了允許才來府上請人。」

  聞言,四阿哥這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另一邊鄧夫人已經出來給幾人行禮。

  四阿哥說道:「那就走吧。」

  他帶著葉珂明顯要跟著十四阿哥再次進宮去,十四阿哥面露詫異。

  不過想想也是,只讓十四阿哥帶著鄧女醫進宮,要出什麼事就麻煩了,還不如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盯著點兒。

  於是十四阿哥也沒有異議,上了馬車一起回宮了。

  德妃沒想到四阿哥又帶著葉珂回來了,這也太實誠了一點,對他笑道:「其實讓葉珂帶著女醫進宮來就是,還讓你特地再跑一趟。」

  四阿哥就解釋道:「要是等下缺什麼藥材,宮裡一時沒有,庫房的話她還清楚,我的私庫裡頭那些可能就不大知道了。」

  言下之意,要缺什麼藥材正好他私庫裡有,葉珂也不好做主,還不如四阿哥親自跟著過來了。

  十四阿哥心想有什麼藥材是宮裡沒有的,只覺得四阿哥這話有點炫耀自家私庫厲害。

  另一邊葉珂帶著鄧夫人,跟著完顏氏去後頭十四阿哥的院子看看那位懷孕的側福晉了。

  完顏氏很是感激道:「剛才我就該跟四嫂提一提,卻讓你們再跑一趟,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葉珂就笑笑道:「知道弟妹為難,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跟我說,實在不行跟額娘提一提,別都憋在心裡,把自己給憋壞了。」

  完顏氏的性子挺好相處,就是沒有一點脾氣,對十四阿哥言聽計從。

  十四阿哥這中二的毛病,又被寵著長大,還是第一次有了孩子,對側福晉害喜的事壓根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德妃當初未免十四阿哥的後院著火,找的福晉和側福晉全是好脾氣的女子,一個比一個能忍。

  看側福晉都難受成這樣,也沒特地派人跟德妃說一聲。

  要不是完顏氏的臉色透露出點什麼來給德妃發現了,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才叫人知道。

  兩人一邊說著就已經到了側福晉住的院子,得知完顏氏帶著四阿哥府上的女醫來看自己,四福晉也在,側福晉想下榻感謝。

  葉珂趕緊讓人扶著點側福晉,她記得這側福晉的姓氏是舒舒覺羅氏,是員外郎的女兒。

  該是花骨朵的年紀,卻又瘦又憔悴,看著怪嚇人的。

  「不必多禮,鄧女醫趕緊來給她把脈看看。」

  嬤嬤送來椅子和小枕頭,讓舒舒覺羅氏把手伸了出來。

  鄧夫人行禮後給側福晉把脈,半晌又輕輕摸了一圈舒舒覺羅氏的肚子,皺眉道:「側福晉這是先天腎氣不足,懷孕後腹中有水才會肚子大還吃不下,看似害喜得厲害。」

  葉珂知道有些人懷孕初期會有腹水,沒想到這位側福晉這麼倒霉,第一次懷孕就碰上了。

  連鄧夫人都看出來了,宮中太醫不可能沒瞧出來。

  只是側福晉的狀態已經太差了,又用不下湯藥。

  太醫如果接手的話,那也是束手無策。

  哪怕能治,有了藥方,人喝不下湯藥要怎麼辦?

  到時候十四阿哥只會問罪,太醫還不如索性說自己醫術不精,不敢接手。

  太醫是為了保命,卻也太不負責任了,他治不好就不能請別人來嗎?

  沒得耽擱了病情,這不是救人的醫生,簡直是要殺人了!

  葉珂臉上露了怒意,完顏氏就小聲解釋道:「太醫一個月前來看的時候,舒舒覺羅氏的肚子還沒這麼大,人就是有些害喜吃得少,卻不如現在這麼嚴重。」

  正因為一個月前不算嚴重,就連完顏氏都以為舒舒覺羅氏剛開始害喜,漸漸就會好了。

  哪裡想到一天比一天厲害,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是不敢繼續隱瞞了!

  這到底是十四阿哥第一個孩子,要出什麼意外,不說十四阿哥,德妃第一個就唯自己是問!

  葉珂問過鄧夫人,得知舒舒覺羅氏原本只是些許的腎氣不足,不會給身體帶來太大的影響,偏偏她懷孕後害喜厲害,沒用多少東西,身子骨開始虛弱,這腎氣不足的問題就跟著越發嚴重了起來。

  這就是先天的毛病,原本沒什麼,但是趁著身體虛弱的時候就想要她命了!

  鄧夫人琢磨了一個藥浴和湯藥的方子剛寫下,德妃那邊已經請來了一位老太醫。

  嬤嬤們放下簾子,老太醫隔著簾子給舒舒覺羅氏把脈,半晌後皺眉道:「側福晉先天腎氣不足,平日胃口就不甚好,懷孕後加劇,還導致了腹水。」

  明顯第一個太醫來的時候太早,又因為經驗之談只以為舒舒覺羅氏是害喜導致沒胃口。

  舒舒覺羅氏正懷孕初期不適合用藥,於是太醫什麼都沒給,只說過陣子害喜慢慢就會好起來。

  哪裡知道舒舒覺羅氏不但沒好起來,甚至比之前更嚴重,卻也是極為少見了。

  老太醫嘆氣,心想先頭那位太醫的運氣真不好,只怕要被問罪了。

  他接過藥方仔細看過,回去後稟報道:「德妃娘娘,這方子是先用藥浴排出腹水,再治腎氣不足之症,卻又極為溫和。藥材之間沒有絲毫相克,最適合虛弱之人溫補之用,確實是極為妥當的方子,正適合側福晉用。」

  畢竟舒舒覺羅氏暫時喝不下湯藥,用藥浴雖然效果稍微差一點,卻能讓腹水慢慢排出來。

  人舒服了,胃口好一點,湯藥就能喝下去了。

  葉珂才明白,德妃這是請宮裡老太醫把脈和檢查這藥方。

  畢竟人是四阿哥從宮外帶進來,要是鄧夫人診斷有什麼問題,側福晉吃下這藥後有什麼意外,那就是四阿哥的錯了。

  如今有老太醫把脈和肯定過的方子自然沒問題,不必德妃吩咐,已經有心腹太監去太醫院抓藥。

  回頭德妃的心腹嬤嬤親自去後邊小廚房煎藥,再送去給舒舒覺羅氏了。

  這永和宮守得跟鐵桶一樣,抓藥的是德妃的心腹太監,又是德妃的心腹嬤嬤去煎藥,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愧是德妃,在後宮呆了二十幾年,每一環都謹慎到極致!

  只是太監很快回來,小聲稟報道:「娘娘,這裡頭有一味藥是肉蓯蓉,太醫院的藥房卻是沒有的。」

  德妃一聽就知道這肉蓯蓉是貢品,太醫院自然不可能有了。

  宮裡想必除了康熙,就只有皇太後才有。

  這東西一年才幾株,十分珍貴,她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派人去問康熙。

  卻聽四阿哥忽然開口道:「額娘,我府上有肉蓯蓉。」

  德妃結結實實愣住了,她回過神來忍不住看向四阿哥。

  就連十四阿哥也震驚地盯著四阿哥,目光還漸漸往下飄:「四哥,難道你……你……」

  他半截話遲遲沒能說出口,因為太過於驚訝了。

  沒想到看著還算健壯的四阿哥,原來也有難言之隱,偷偷從哪裡弄來了肉蓯蓉打算自個補一補?

  這東西雖然很珍貴,但是最好的會作為貢品送到宮裡來,次一些的自然還是有的。

  身為貝勒的四阿哥輾轉問一問,說不准能弄來一株。

  看著十四阿哥的心思就差寫在額頭上,四阿哥的臉色頓時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字更新掉落啦~~


第25章 三更合一

  在德妃跟前,四阿哥心裡默念了好久這是親弟弟,才忍著沒發作十四阿哥:「你們誤會了,這是五弟送來的賠禮。」

  德妃一聽就明白,這是之前幾個阿哥的孩子在尚書房欺負弘暉,阿哥們親自登門道歉,自然不可能空手去。

  十四阿哥聽了更驚訝道:「五哥都知道了?他這株肉蓯蓉是太後娘娘的賞賜吧?」

  他的目光又忍不住往下飄,就連甚少跟其他阿哥來往的五阿哥都知道了,自己這個親弟弟卻不知道,是不是消息太不靈通了?

  四阿哥感覺額頭的青筋一跳,都想不管不顧卷起袖子把十四阿哥打一頓。

  葉珂看四阿哥快氣瘋了,恨不得揍人。

  不過可惜了,四阿哥哪怕身子骨比之前好,只怕是打不過十四阿哥的。

  十四阿哥是天生的武將,身體壯實不說,還力大無窮。

  四阿哥這個戰五渣別說打過了,很可能都扛不住一刻鐘。

  四阿哥當然沒有自取其辱,只忍不住皺眉呵斥道:「十四弟胡想什麼,五弟估計只知道肉蓯蓉是滋補的藥材,卻不甚清楚。」

  十四阿哥想想也是,五阿哥恐怕就是想著賠禮該送最好的,就把皇太後的賞賜送給了四阿哥,哪裡知道肉蓯蓉有壯-陽之效?

  四阿哥扭頭吩咐蘇培盛回去把肉蓯蓉取來,十四阿哥聽後就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五阿哥送給四阿哥的肉蓯蓉是貢品,自然是品質最好的,他聽說自己的側福晉生病需要,二話不說就讓人送來。

  十四阿哥滿臉歉意道:「是弟弟胡亂猜測,還請四哥原諒,也謝謝四哥把肉蓯蓉送過來給側福晉治病。」

  四阿哥語氣平靜道:「都是兄弟,不必見外了。我手頭正好有肉蓯蓉,能救人那就正好。」

  十四阿哥瞅著四阿哥面無表情的樣子,只覺得這個親哥哥雖然經常沒什麼表情,生人莫近的樣子,其實對他這個弟弟還是挺不錯的。

  哪怕他剛才胡亂猜測,四阿哥雖然生氣也沒有破口大罵。

  換做是十四阿哥,有人這般誤會自己,他別說破口大罵,直接就動手了好嗎!

  葉珂看見十四阿哥的表情,這位阿哥還年輕,心思幾乎都寫在臉上,一看就能大概明白。

  十四阿哥恐怕是能動手就不動口的性子,所以覺得四阿哥別這麼說都沒動手,當然是人好啊!

  四阿哥那是不想動手嗎,那不是因為打不過十四阿哥!

  葉珂努力憋了又憋,這才沒有當場笑出聲來。

  不過她滿含笑意的眼眸,已經被四阿哥發現了。

  四阿哥無可奈何看了葉珂一眼,好在這份尷尬沒持續太久,蘇培盛就把肉蓯蓉送了進來。

  他讓老太醫檢查過,這肉蓯蓉確實沒問題,這才拿去煎藥了。

  後邊的事自是有德妃來吩咐,不必四阿哥再操心,他就再次請辭。

  十四阿哥難得主動挽留四阿哥道:「四哥來回奔波,弟弟怪不好意思的,不如就留下一起用飯?」

  德妃也道:「是啊,今兒生辰,咱們母子三個一塊兒用飯,也熱鬧熱鬧。」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四阿哥就不好拒絕,於是留下來用飯了。

  因為德妃生辰的緣故,御膳房那邊特地做了一桌好菜來孝敬。

  德妃偏愛吃素,當然生辰的時候一桌子素菜也不合適,葷菜也是有的。

  另外十四阿哥正是能吃的時候,光讓他啃菜葉子肯定不飽,怎麼都得吃肉才行。

  舒舒覺羅氏自是有人照顧,完顏氏也就留了下來,挨著十四阿哥坐下。

  德妃還讓人開了一壇子果酒,笑著道:「這是前年釀的果酒,不醉人。」

  葉珂喝了一口,是楊梅酒,解膩卻是正好了。

  在永和宮吃飯的機會不多,四阿哥就比較沉默,多話的就是十四阿哥了。

  他也沒有食不語的習慣,一邊吃一邊說道:「四哥之前去塞外列的單子被太子送去給十五弟和十六弟了,按理說這兩個弟弟就該來跟四哥道謝,卻沒見他們出現。」

  十四阿哥不大喜歡太子,對太子的做法自然頗有微詞。

  但是他又不傻,太子不是自己能胡亂嘀咕的,就只能責怪兩個不懂事的弟弟了。

  四阿哥不在意道:「誰給都一樣,反正手頭有這個單子的人也不少,能給兩個第一次去塞外的弟弟有幫助就好。」

  十四阿哥看了他一眼就道:「四哥你就是人太好,太實誠了一點。以前替太子辦差,你的只有苦勞,功勞卻都是太子的。」

  德妃沒好氣瞪了十四阿哥一眼,這小兒子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這還是在宮裡就如此口無遮攔,以後出宮建府後他這嘴巴豈不是更沒把門了?

  「快吃這個,十四不是老說想吃醬肘子,這肘子都堵不住你的嘴了嗎?」

  十四阿哥說完就知道自己不該說這話,嘿嘿一笑,順著德妃的話就夾起醬肘子塞進自己嘴裡,大口吃了起來,這話題就擱下了。

  葉珂聽著還挺稀奇,原來十四阿哥也會心疼四阿哥嗎?

  看來這兩兄弟如今的關系沒有想像中那麼僵,還有發展的空間!

  外男是不能隨便進後宮,今兒也是因為德妃生辰的緣故,早早跟康熙報備過。

  不過四阿哥也不好多呆,十四阿哥亦一樣。

  兩人陪著德妃用過飯後,就齊齊起身離開了。

  十四阿哥自告奮勇送四阿哥出去,一路上皺著臉估計想聊點什麼,可惜琢磨了好一會都沒想到。

  眼看宮門都快到了,他只能吭哧道:「四哥,我去塞外會給你帶禮物的!當然,四嫂的也有!」

  葉珂笑著道謝,四阿哥也頷首道:「就送到這裡,十四弟回去吧。」

  十四阿哥磨磨蹭蹭沒走:「我看著四哥走了再回去!」

  四阿哥無法,只好帶著葉珂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八阿哥進宮來,正好碰見四阿哥的馬車離開,十四阿哥居然親自送四阿哥到宮門,真是夠稀奇的。

  他下了馬車,打招呼道:「剛看到四哥,今兒是德妃娘娘生辰,你這是被娘娘吩咐送四哥出宮嗎?」

  八阿哥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小聲問道:「十四弟今天沒跟四哥吵架了吧?畢竟是德妃娘娘生辰的大好日子……」

  十四阿哥奇怪地看了一眼過來道:「八哥說什麼,我哪裡是會跟四哥吵架的人。不是額娘吩咐的,弟弟送兄長出宮不是應該的嗎?而且四哥還幫了我一個大忙,更應該送了。」

  八阿哥聽得挑眉,細細一問才知道十四阿哥的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病了。

  原本不怎麼在意,還是十四福晉完顏氏的面色帶了出來,叫德妃察覺,請了四阿哥府上的女醫進宮,四阿哥還特地派人送了少見的藥材給側福晉治病。

  十四阿哥不至於四阿哥這樣又送女醫又送珍貴的藥材還不知道感恩之人,對四阿哥十分感激。

  他只送宮門口而已,心裡這會兒還琢磨著回頭等舒舒覺羅氏的病徹底好起來,得帶著禮物上門給四阿哥再次道謝才行。

  八阿哥還真沒想到,因為十四阿哥的一個側福晉病了,愣是讓兩兄弟的關系破冰了。

  他扯了扯嘴角,這對自己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就是了。

  八阿哥就關心道:「十四弟這次不是第一回出塞了,行李都收拾妥當了嗎?」

  十四阿哥笑道:「八哥放心,我早就收拾好了,有四哥給的單子,照著收就行,方便得很。就連皇阿瑪都誇過,說四哥給的單子再三改過,帶的東西都是最實用又不累贅的。」

  八阿哥看他與有榮焉的樣子,只覺得見鬼了!

  之前十四阿哥沒少在他面前抱怨四阿哥,那些話八阿哥還記得呢,十四阿哥就能當沒說過了嗎?

  聞言,八阿哥只能勉強笑笑道:「四哥的單子我也有一份,的確實用。對了,你這側福晉病了,還需要什麼藥材,只管跟我開口。」

  十四阿哥一愣,搖頭道:「沒事,藥材已經都准備好了,不缺什麼,還是謝謝八哥。」

  他借口要回去看看舒舒覺羅氏,就跟八阿哥分開走了。

  八阿哥看十四阿哥匆忙離開的樣子,只覺得他好像在掩飾什麼,不願意在藥材上面多說。

  他心思活絡了起來,難不成這藥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八阿哥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個小事,派人打聽了一番,然後得知四阿哥送來的藥材竟然是肉蓯蓉。

  這東西基本上都是貢品,成色差一點的不是沒有,在市面上流通的並不多。

  所以四阿哥究竟是身體出了問題需要肉蓯蓉,又或者偷偷截下了貢品?

  按照四阿哥的謹慎性子,絕不會做後邊的事那麼蠢,所以是後者了?

  八阿哥若有所思,沒想到四阿哥看著不夠壯實就算了,竟然還有隱疾嗎?

  真是這樣,大阿哥之前找他問的事就有著落了。

  大阿哥之前用四阿哥那出塞單子的事小小惡心了太子一下,然後四阿哥深居簡出,很有以後跟太子疏離的樣子。

  四阿哥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敵人的朋友能拉攏過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大阿哥就跟八阿哥提過,要如何跟四阿哥進一步打好關系。

  八阿哥來之前還沒琢磨出什麼來,十四阿哥一提,心裡就有數了,掉頭就去了直郡王府。

  大阿哥帶著人進書房一聽,也是怔住了:「你說什麼,四弟有隱疾?」

  他的乖乖,還真沒看出來。

  不過就四阿哥那張常年板著的臉,誰能看出來呢!

  大阿哥摸著下巴道:「沒想到四弟年紀輕輕就……也正好,給了咱們發揮的余地。肉蓯蓉除了上等的做了貢品之外,其他的還是能弄一點過來。」

  八阿哥也是這個意思,又提議道:「大哥這個好,不過也得兩手准備。除了肉蓯蓉,還能另外備著別的,比如鎖陽、黃精什麼的,這些就好弄一些。」

  大阿哥連連點頭道:「對,還是八弟的腦子好使,叫你來商量就對了。」

  八阿哥笑笑不敢居功,回頭他們就分別派人去藥商那邊打聽和采買。

  兩個阿哥忽然要采買補腎的藥材,藥商們私下都浮想聯翩,後來得知是要送給四阿哥的,他們就想得更多了。

  四阿哥一概不知情,壓根不知道十四阿哥含糊透露的幾句話愣是讓事情變得更為復雜和無語起來。

  他剛出宮,耳邊就聽見「叮」一聲播報:「救治十四阿哥的側福晉任務完成,獎勵2點。」

  葉珂在旁邊聽著系統這次給的點數還算大方,不枉他們來回跑了兩趟,算是沒白跑了。

  這任務的關系人,除了舒舒覺羅氏就是十四阿哥和四阿哥。

  她心裡默念系統播報了十四阿哥的數據,智力80,運氣80,體質95。

  十四阿哥那身子板狀如牛,體質是不需要加了。

  智力和運氣都還不錯,葉珂就忽略掉。

  至於舒舒覺羅氏,上次她因為著急加到弘時身上,引發了後邊身體的一連串蝴蝶效應,這次也是不敢胡亂加了。

  要給舒舒覺羅氏加了之後,原本適合她的藥量就不合適,很可能出意外。

  思前想後,葉珂索性把點數加到四阿哥的體質上。

  再做一個任務,四阿哥的體質就能滿80了!

  四阿哥聽見加點又在自己身上,不經意把目光放在旁邊的葉珂身上。

  蘇培盛盯著耿格格幾天沒有任何異常,葉珂最近看著也沒有非比尋常的地方。

  只是四阿哥聽說自己南巡剛回來的幾天,也就是得到古怪東西那兩天,葉珂都會單獨一個人在東邊的書房呆上一段時間。

  也就那幾天之後,這古怪東西就不止在四阿哥的夢裡,在大白天的時候也會出現在腦海當中,還會主動說話播報,省了自己不少事。

  四阿哥有感覺,背後操作這些點數增加的人很可能就是葉珂。

  她不說是不能說,還是說了後會有反噬?

  不管如何,四阿哥是相信葉珂的,既然她不能開口說出這件事來,兩人倒不如默契得誰都不提,等這東西沒了用處之後再處理也不遲。

  只是他得讓鄧夫人多給葉珂把脈,隔三差五請平安脈。

  葉珂也就不會懷疑,而四阿哥能確認這古怪東西不會對葉珂的身體造成傷害,這就行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馬甲的葉珂正美滋滋,期待著系統下一個任務的到來。

  過了幾天,大阿哥和八阿哥都派人來,說要上門做客。

  四阿哥心裡奇怪,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答應了下來。

  這時候熟悉的客商卻借著蘇培盛遞了消息進來,四阿哥隨意一掃,頓時一愣,接而臉色就立刻黑沉了下去!

  葉珂讓廚房做了羹湯,正帶人送過來,見四阿哥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打發嚇人後不由驚訝問道:「爺這是怎麼又生氣了?我這做的銀耳蓮子羹,看來得換成金銀花茶才行。」

  聽她調侃了幾句,四阿哥的面色才緩和了幾分,無奈把手裡的紙條遞了過去。

  葉珂還納悶,看過後就明白四阿哥剛才的面色為何如此難看了。

  外邊大阿哥和八阿哥派人去搜羅補腎的藥材打算送給四阿哥,如今藥商私底下都在傳四阿哥是不行呢還是不行呢!

  把四阿哥氣的,大阿哥和八阿哥是故意壞他名聲的吧!

  他轉念一想,只怕是自己送肉蓯蓉給十四阿哥的事給大阿哥和八阿哥知道了。

  那麼話說回來,大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沒什麼交情,但是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關系就很不錯了。

  不用說,肯定是十四阿哥說漏嘴,讓八阿哥知道了。

  於是八阿哥告訴了大阿哥,就有了這場鬧劇!

  四阿哥的雙手蠢蠢欲動,又想揍十四阿哥這個弟弟了!

  他默念了幾句十四阿哥是親弟弟的話,勉強壓下火氣道:「我就說大哥和八弟怎麼忽然給我遞帖子要登門做客,原來是要送藥材過來,咱們閉門不見客得了!」

  葉珂好笑道:「大阿哥和八阿哥還沒登門,這消息就傳得到處飛,還不如等他們上門來,爺再解釋清楚了。」

  四阿哥沒好氣道:「跟他們解釋有什麼用,還不如把十四弟叫過來親自解釋。」

  他想了想這還是個好法子,於是讓蘇培盛派人進宮跟十四阿哥說一聲,明兒到自己府上來做客。

  這還是四阿哥第一次主動邀請十四阿哥到自己府上做客,十四阿哥有點驚訝。

  於是他大晚上開始扒拉自己的私庫,琢磨著第一次上門做客總不能空手去,要帶點什麼禮物呢?

  十四阿哥愣是折騰到半夜才選好禮物,第二天一早就興衝衝出宮去四阿哥家裡做客。

  然而他剛進門,就見四阿哥沉著臉劈頭蓋臉罵道:「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十四阿哥面露茫然,然後委屈了。

  他帶著禮物高高興興來做客,怎麼剛進門就被四阿哥罵了呢!

  十四阿哥抱著禮物想甩袖離開,想想四阿哥出女醫又出藥救下舒舒覺羅氏,他就忍了這一回!

  「四哥,弟弟不明白……」

  他求救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四阿哥身後的葉珂:「四嫂給弟弟說說,四哥究竟在生什麼氣啊?」

  哪裡知道葉珂抿著唇居然想笑,好不容易憋住道:「你四哥不是生氣,就是有點著急,十四弟別往心裡去。至於是什麼事,等會十四弟就知道了。」

  這話聽得十四阿哥更迷茫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等他剛坐下,就聽說大阿哥和八阿哥一起來了。

  十四阿哥滿臉懵逼,怎麼今天四阿哥不止請了他,還請了大阿哥和八阿哥嗎?

  大阿哥和八阿哥進來的時候看見他也是一愣,八阿哥疑惑道:「十四弟這麼早就過來了?」

  十四阿哥老實點頭道:「四哥昨天叫弟弟過來做客,兩位哥哥這是?」

  大阿哥吩咐人把禮物送上,笑著道:「我正好得了不錯的藥材,就想著給四弟送過來了。」

  十四阿哥有點驚訝,大阿哥和四阿哥的交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等大阿哥示意人打開箱子,十四阿哥看見裡面那些藥材的時候,終於明白剛才四阿哥怎麼劈頭蓋臉罵他了。

  說真的,他心裡面還覺得四阿哥的脾氣是真的好,剛才只罵了一句。

  換做自己,真的就上手揍人了,還得用掃帚把人趕出去!

  十四阿哥伸手捂住半邊臉,簡直沒眼看了:「大哥怎麼送如此多的……呃,那什麼的藥材?」

  箱子裡除了一株小一點的肉蓯蓉,還有鎖陽、巴戟天和淫羊藿等等,全是補腎壯-陽的藥材!

  天知道大阿哥究竟從哪裡買來這麼多,一錦盒不夠,還送來一大箱!

  十四阿哥默默伸出另外一只手,把整張臉都捂住了。

  他猛地收回手,看向八阿哥皺眉道:「上回我跟八哥提了四哥有肉蓯蓉的事了嗎?只說了四哥送來藥材,八哥回頭找人打聽了?你這是誤會了,還跟大哥說了?」

  十四阿哥以前跟八阿哥關系不錯,是因為這個八哥脾氣好,待人溫和又十分聰明的樣子,怎麼就誤會成這樣了?

  八阿哥聽得茫然道:「誤會?這不是你說四哥給送了藥材,裡頭有肉蓯蓉,我想著可能需要……」

  聞言,十四阿哥急急打斷道:「四哥不需要,這是五哥上回賠禮的時候隨便送的。恰好我家側福晉需要這味藥,四哥就轉送給我了!」

  大阿哥一聽,也愕然看向八阿哥,發現兩人鬧了個大誤會。

  他連忙轉向四阿哥急急道歉道:「八弟聽岔了,叫我也誤會了,實在對不住四弟了。呃,這些藥材我帶都帶來了……」

  四阿哥黑著臉道:「我不需要這些,大哥都帶回去吧。」

  大阿哥撓了撓頭,只好讓人把箱子收好,送上馬車,等會重新帶回去。

  八阿哥也上前道歉:「四哥,對不住了。」

  十四阿哥這才驚覺四阿哥今天怎麼把自己叫過來,原來是跟大阿哥和八阿哥解釋清楚,頓時愧疚得不行:「四哥,是我的錯,就不該跟八哥提起這事來。」

  他跟八阿哥關系好,以前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對八阿哥沒什麼防備。

  哪裡想到八阿哥聽過後還打聽,居然又告訴了大阿哥,然後引來後邊一連串的誤會,還送來這麼一箱子補腎的藥材!

  也不知道外邊謠傳成什麼樣子,十四阿哥就更內疚了,下定決心以後要閉緊嘴巴,再也不能什麼都跟八阿哥說了!

  他以前覺得自己的嘴巴沒把門,如今發現八阿哥才是!

  葉珂悄悄看了四阿哥一眼,見他嘴角微微彎了一下,很快平復下去,一晃而過就消失,卻還是被自己捕捉到了。

  她就知道,四阿哥特地把十四阿哥叫來,就是為了讓他看清楚八阿哥的真面目。

  以後十四阿哥和八阿哥之間的關系,恐怕就有了隔閡,大不如前了!

  四爺,不愧是你,這手段真黑!

  但是不得不說,這一招太有效了。

  眼瞅著十四阿哥看八阿哥的眼神都不對了,短時間內估計很難修復好彼此的關系。

  不過八阿哥總有辦法哄著十四阿哥,就看四阿哥有什麼後招了。

  雖然誤會一場,但是兩個兄長和一個弟弟上門來做客,四阿哥也不能直接把人打出來,連飯都不留。

  這頓飯葉珂讓廚房准備得十分豐盛,可惜大家太尷尬,吃得沒滋沒味。

  大阿哥壓根就不記得自己吃了什麼,匆匆吃完後就帶著八阿哥逃之夭夭,畢竟這誤會大了,實在丟人,也無法面對四阿哥了。

  明明他是想去交好四阿哥,如今搞砸不說。

  要不是四阿哥的脾氣還算好,沒當場翻臉,大阿哥這次上門做客非但沒完成自己的目的,甚至還反著來。

  大阿哥忍不住多看了身邊的八阿哥一眼,八弟不會是故意的,其實並不想自己和四阿哥交好了?

  兩人一走,十四阿哥也待不住了,把帶來的禮物一送就要走。

  四阿哥把人攔下,低頭打開十四阿哥送來的錦盒,裡面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

  十四阿哥臉一紅道:「四哥的字寫得極好,皇阿瑪都誇過,就在庫房選了好久才挑了這一套文房四寶。」

  「四哥也知道,我寫的一般,就別讓這麼好的文房四寶放在我的庫房裡落灰了,用了也浪費。」

  四阿哥一看就明白這是十四阿哥用心挑選的,畢竟以往自己生辰的時候,十四阿哥就按照德妃的意思隨便送禮物過來,什麼都有。

  看著就知道是隨便從庫房扒拉來的東西,這個就完全不同了。

  他就笑了:「這文房四寶很好,十四弟用心了,我很喜歡。」

  見四阿哥終於露了笑臉,十四阿哥才松口氣,再次保證道:「四哥,我以後真的不會跟八哥再隨便提起你的事來了!。」

  聽罷,四阿哥只是伸手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

  十四阿哥自以為是四阿哥聽見自己的保證,也就原諒他了,於是高高興興回宮去了。

  大阿哥、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今天齊齊去四阿哥府上做客的消息,很快就遞到康熙面前。

  康熙看見後微微皺眉,自從他和太子的關系有些僵之後,八阿哥私底下就開始活躍了許多。

  如今連大阿哥都摻和進來,是打算支持八阿哥,然後還准備拉攏四阿哥,連十四阿哥都沒放過了?

  最近四阿哥和太子疏遠了,大阿哥是瞅准時機想更加離間兩人,順道把能干的四阿哥拉到自己的陣營來?

  又或者大阿哥自知太子倒了,他也沒有機會,只押寶在八阿哥身上還不夠保險,於是還打算另外押在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身上?

  光是想想,康熙心裡就十分不悅,只覺得這些兒子大了,心思也多了。

  他還沒死呢,一個個就開始覬覦自己座下的皇位了?

  康熙的目光一冷,李德全弓著身,腦袋更低,恨不能貼在牆角徹底隱形起來。

  天子一怒必然血流成河,幾個阿哥是皇家血脈最多就圈起來,但是伺候的人就不一樣,必死無疑!

  李德全哪怕沒抬頭,已經被康熙身上的氣勢嚇得更是後背貼著牆上不敢動了。

  哪裡知道康熙翻看了一會,忽然一愣,然後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居然是……哈哈!」

  李德全茫然地偷偷抬頭,自從康熙跟太子的關系逐漸出現問題之後,康熙有多久沒這般開懷大笑過了?

  康熙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搖頭感慨道:「小十四這孩子……老四也是不容易。」

  他之前以為兩兄弟關系一般,是因為四阿哥一直板著臉,跟十四阿哥也不主動親近的緣故,上回才會提醒一二。

  如今康熙才發現四阿哥這個兄長當得不容易,分分鐘要被十四阿哥坑一把。

  他又是個不愛訴苦的性子,四平八穩的,愣是沒人知道。

  這次要不是康熙讓人留意了一下幾個阿哥忽然去四阿哥府上做客的事,也不知道十四阿哥含糊幾句話,讓大阿哥和八阿哥鬧出多大的烏龍來!

  「老四這孩子脾氣也太好了,怎麼都得把小十四揍一頓才行!」

  康熙想了想四阿哥那體格,興許想揍弟弟也可能打不過?

  思及此,康熙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等笑夠了,他就吩咐李德全道:「朕的私庫裡頭有一套瑪瑙的筆洗和水盛,等會派人送去給老四。」

  李德全應下,知道四阿哥喜歡瑪瑙,康熙這是打算另外補償他了,連忙吩咐了下去。

  康熙卻忽然叫住他道:「算了,你親自去,再安撫老四幾句,這次他是受委屈了。至於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你也一並派人收拾了,叫他不必擔心。」

  「流言要徹底收拾也不容易,讓人帶著拐一拐,別都落在老四身上就好。」

  這話一出,跟著康熙多年的李德全立刻明白了。

  流言拼命壓著反而讓人私下議論紛紛,沒什麼作用。

  宜疏不宜堵,叫人帶偏一下,就跟四阿哥沒什麼關系了。

  李德全馬不停蹄出宮帶著賞賜出宮,直奔四貝勒府上。

  四阿哥接過賞賜有點懵,還是趕緊謝恩,又給李德全遞上荷包。

  李德全也不拒絕,笑眯眯收下後就把康熙的話復述了一遍:「貝勒爺只管放心,府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很快就沒了。」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康熙這是打算出手消除掉那些關於他的流言蜚語,自然沒有不放心的。

  要他自己去做,效果不說,反而可能越描越黑。

  有康熙在,估計沒幾天功夫就沒人再提自己這事了。

  四阿哥再次道謝,想要留李德全喝一杯熱茶再走。

  李德全擺擺手,急著去辦差,匆匆就走了。

  他這一來,四貝勒府隔壁住著三阿哥和八阿哥。

  他們的門人知道了,裡面的主子自然也知道。

  三阿哥一想就明白,估計宮裡頭的康熙知道了四阿哥被誤會的事,這是賞賜東西安撫一二。

  這個四弟也算是因禍得福,明明在家裡歇著,沒以前那麼積極往前湊,反而還在康熙心裡的印像更進一步了。

  八阿哥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他那麼拼命到康熙跟前刷好感,卻不如四阿哥這樣什麼都不做,反而讓康熙印像深刻,還多偏愛了幾分。

  光是四阿哥之前進宮為十三阿哥求情,愣是給十三弟求了個溫泉莊子。

  十三阿哥帶著福晉住進溫泉莊子,不知道多愜意,康熙另外還給配了個太醫,舒舒服服養病,壓根不用再辦差,甚至都不用摻和任何事。

  八阿哥心裡嘀咕,難不成四阿哥運氣好,連帶跟他關系好的十三阿哥也跟著運氣不錯起來了?

  他要不要多去四阿哥府上走走,沾點好運了?

  畢竟八阿哥最近不太順利,之前聯絡上的一些大臣,有些開始閉門不見,有的就含糊其辭,沒有之前的表態那麼確定,開始搖擺了起來。

  前者不知道得了什麼風聲,打算跟自己暫時劃清關系,遲點可能會恢復,八阿哥倒是不急。

  後者就不一樣,明顯是給的好處不夠多,他們這是端著,想討要更多。

  八阿哥心裡郁悶極了,也只能琢磨著怎麼跟這些人繼續周旋。

  這就算了,他因為誤解了十四阿哥的話,鬧了個大烏龍,如今跟大阿哥的關系也微妙了起來。

  八阿哥琢磨了幾天還沒琢磨出該怎麼跟大阿哥修復關系,就見管事猛地衝了進來。

  沒等八阿哥呵斥一聲,就聽管家哆哆嗦嗦道:「主子,直郡王拎著大刀闖進來了,侍衛快攔不住了!」

  話音剛落,八阿哥就聽見大阿哥提刀進來喊道:「老八,你把我害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用完啦,明天晚上晚點再更新=。=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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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萬字更新

  四阿哥知道有康熙出手,流言很快就會擺平,但是沒想到那麼快。

  才幾天功夫,外邊的流言就再也沒人提起他了。

  四阿哥特地讓蘇培盛留意外頭的消息,知道後忍不住有點驚訝。

  蘇培盛的規矩一向極好,這時候也忍不住彎了下嘴角小聲稟報道:「外頭如今的流言變成直郡王想買這些藥材自個用,但是不好讓人知道,聽了八阿哥的建議,說是給主子買的。」

  「還有大阿哥府的下人不留神說漏嘴,外頭都知道那些藥材還在直郡王府上。」

  藥材都還在,不就更證明大阿哥是給自己買的,不過是借了四阿哥的由頭遮掩了去。

  這下子外頭的人原本關注四阿哥是不是不行,如今開始關注大阿哥行不行了。

  尤其大阿哥成婚後,嫡福晉懷孕生下好幾個女兒,隔了好幾年這才有了弘昱這個兒子。

  大阿哥當年跟太子較勁,很想盡早有康熙的皇長孫,直接跟康熙說不要側福晉,跟嫡福晉努力了好久,還是被太子捷足先登。

  等弘昱出生後,大阿哥松口氣之余,大福晉的身體大不如前,借故把大阿哥推去其他人那裡。

  大阿哥不大高興,又想要多幾個孩子,就開始納妾,一口氣納了好多個,是年長阿哥裡頭最多的。

  但奇怪的是,好幾年下來,這些妾的肚皮是毫無動靜。

  於是有的人心下嘀咕直郡王是不是有點不行,妾室那麼多,沒道理好幾年一個都沒懷上。

  要一兩個妾沒懷上,那可能是這幾個妾的身體有問題。

  但是後院七八個妾都沒懷上,那問題肯定出在大阿哥身上了。

  如今直郡王居然偷偷采買壯陽的藥材,更是坐實了這個流言,不過幾天功夫,不少人茶余飯後都偷摸著討論這個事。

  哪怕朝廷大臣也忍不住在家裡嘀咕,畢竟直郡王長得高大壯實,武藝一直極好,沒想到竟然也會不行?

  果然是中看不中用了?

  這話兜兜轉轉就傳到大阿哥耳邊,他簡直氣瘋了,哪個男人能忍得了這種流言!

  尤其之前八阿哥說流言的事他會幫著處理,就處理成這樣?

  把四阿哥的黑鍋直接轉到他頭上來?

  大阿哥性子暴躁,哪裡能忍,提著刀就殺去隔壁的八貝勒府!

  四阿哥聽著蘇培盛稟報外邊的流言變成這樣,心知不會是八阿哥做的。

  一來他這樣做,不就抹黑了大阿哥,要跟大阿哥離了心?

  八阿哥如今最大的支持者還是大阿哥,他不可能自斷雙臂。

  二來八阿哥暫時結交的人不少,但是幾天之內把流言的風向徹底扭轉過來,還沒有這樣的忍耐,人手也不夠。

  能做到這個程度的,就只有康熙了。

  四阿哥忍著笑,就見門房匆匆趕來,說了直郡王提到衝向八貝勒府的事!

  門房看著都要嚇壞了,趕緊進來跟他稟報。

  這下四阿哥低著頭,徹底忍不住笑出聲來。

  門房見狀後懵了,直郡王這都提刀去找八阿哥麻煩,怎麼四阿哥還笑得出來?

  四阿哥笑了兩聲就收斂了,再抬頭的時候又是嚴肅的四貝勒,吩咐道:「派個面生的人從後門出去順天府走一趟,就說大哥提刀去找八弟的事。」

  聞言,門房更懵了:「主子,只去順天府,不派人過去看看嗎?」

  八貝勒府就在隔壁,四阿哥不派侍衛過去幫忙,救下八阿哥嗎?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大哥有分寸,該是跟八弟有點紛爭,不會鬧出人命來!我過去未必能勸住,還不如請順天府尹過去勸一勸。」

  當然了,順天府尹肯定第一時間遞信進宮告訴康熙,就不必他再派人進宮去說了。

  蘇培盛看了門房一眼,後者才發現自己問多了,趕緊告退,立刻挑了個新面孔跑去不遠的順天府報官了。

  有人來報官,說直郡王提刀衝進八貝勒府,把順天府尹嚇得不輕,趕緊親自帶著差役立刻衝去了八貝勒府,另外再派人傳信進宮。

  順天府尹到的時候,裡面亂糟糟的,丫鬟們驚叫出聲,另外直郡王正拿著刀跟八阿哥喂招,簡直刀光劍影!

  八阿哥手裡拿著長劍無奈應對,一邊擋一邊解釋道:「大哥,這事我真不知道,畢竟我還沒出手。這才幾天功夫,我哪裡有這個能耐……」

  大阿哥不管不顧揮刀道:「八弟說的什麼話,你沒能耐誰有能耐了?你這能耐比我厲害多了,如今變成這樣你說怎麼辦?」

  八阿哥擋了一下,感覺虎口都麻了。

  大阿哥這力氣是真的大,雖說沒下死手砍自己的要害,但是真砍上一刀也夠嗆,八阿哥只能小心應對:「大哥,我來想辦法,這次肯定不會出錯了。」

  聽了這話,大阿哥更不高興,揮刀的力氣更大了:「想什麼辦法!滿京城都知道了,我還怎麼出去見人!」

  他揮舞大刀的動作更快了,順天府尹看得眼花繚亂,只能在旁邊一個勁喊道:「直郡王息怒,息怒啊!」

  大阿哥聽見順天府尹的喊叫聲,揮刀甩開八阿哥,扭頭皺起眉頭:「誰驚動了順天府尹,八弟家裡人還去報官了?」

  他更加不高興了,卻也明白今天這事情是不可能繼續了。

  驚動了順天府尹,想必很快宮裡的康熙也該知道。

  大阿哥哼了一聲:「是我看走眼了,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他氣呼呼帶著大刀離開,順天府尹擦著汗連忙恭送。

  八阿哥在後邊滿臉苦笑,只覺得簡直是一場鬧劇。

  起初是他誤會了十四阿哥的話,把四阿哥的事告訴大阿哥。

  大阿哥想拉攏四阿哥才買了那些藥材登門去,哪裡知道竟然弄錯了,險些讓他們鬧翻。

  這就算了,如今流言變了味,弄成這樣,大阿哥必然認為錯在八阿哥。

  以後他再想找大阿哥幫忙,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八阿哥伸手扶額,這都算什麼事,怎麼開頭一步錯,步步錯了?

  前頭是十四阿哥鬧翻了,如今他跟大阿哥的關系也鬧僵了?

  順天府尹送走大阿哥,又回來拜見八阿哥道:「貝勒爺沒事吧?受傷了嗎?」

  八阿哥抬頭重新露出親和的微笑來:「我沒事,跟大哥只是切磋一二而已,倒是驚動了大人,實在過意不去。」

  順天府尹搖頭道:「貝勒爺沒事就行,只是這事鬧得厲害,外頭都有人看見了,不可能瞞著,微臣已經派人進宮稟報了。」

  八阿哥感覺腦袋更疼了,只好謝過順天府尹,一邊讓人准備馬車,打算進宮跟康熙解釋一二,一邊問管事道:「究竟誰去順天府報官了?這麼沉不住氣?」

  他知道大阿哥就是一時生氣,還真不可能把自己砍傷,就是發泄一番而已。

  八阿哥的武藝雖然不如大阿哥,卻也不至於太差,能擋都擋不了。

  這下人居然跑去報官,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管事頭疼道:「回貝勒爺的話,直郡王冷不丁衝進來,侍衛急著去攔,下人們都嚇壞了。府裡還亂糟糟的,奴才等會仔細問一遍,看究竟是誰慌慌張張跑出去報官了。」

  八阿哥點點頭道:「怎麼說那人也算護主了,找到了不必罰得太厲害。」

  他待下人一向寬和,管事也習慣了,連連應下,恭送八阿哥上馬車進宮去,轉頭就要去把這個報官的傻子找出來!

  葉珂聽說隔壁的鬧劇,得知四阿哥派了個面生的小廝去順天府報官,心想這一招真夠可以的!

  她同情了八阿哥一秒,他左右逢源打聽消息,哪裡知道從十四阿哥那裡打聽到錯誤的消息,還把消息告訴了大阿哥。

  大阿哥以為是真消息,最後發現是個烏龍,然後這髒水還潑回到自己身上去,頓時惱羞成怒去找八阿哥的麻煩。

  葉珂眨眨眼,忍不住問四阿哥,小聲猜測道:「爺,外頭的謠言風向忽然變了,是皇上出手了嗎?」

  四阿哥看著她輕輕點頭,也小聲道:「除了皇阿瑪,誰有能耐在兩三天內就徹底扭轉了消息的方向,轉而落到大哥身上去了?」

  葉珂看著四阿哥忍不住出神,你這腹黑其實是跟康熙學的吧!

  兩父子都很會不著痕跡坑人,這次大阿哥和八阿哥就被坑慘了!

  不過話說回來,康熙估計早就知道八阿哥私底下慫恿大阿哥幫忙跟朝臣結交。

  索性這個事一出,把流言風向一轉,直接就讓四阿哥摘了出去,又讓大阿哥和八阿哥兩人的關系有了隔閡,實在是一箭雙雕!

  葉珂順便同情了一下大阿哥,看來後邊很長一段時間裡頭,大阿哥要徹底甩掉這個「他不行」的流言就沒那麼容易了。

  慘,實在太慘了,容她偷偷笑一會兒!

  見葉珂抿著唇忍不住笑了起來,四阿哥也笑道:「皇阿瑪素來說到做到,說這流言很快平息,確實是的。」

  不過平息的就只有四阿哥這邊的,大阿哥那邊就要起來了,短時間內平息不了。

  葉珂笑得都要停不下來,直接笑倒在四阿哥懷裡。

  他摟著懷裡人無奈撫了撫葉珂的後背:「好了,別笑岔氣了。」

  葉珂後背倚在四阿哥的胸膛上慢慢才算收住了,眼底還滿是笑意:「八阿哥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皇上這也是給爺出了一口氣。」

  四阿哥確實感覺挺痛快的,低頭笑著道:「皇阿瑪確實順道替我出一口氣了,不過……」

  不過康熙自然不可能只為了他出氣那麼簡單,就是順道而已。

  還是八阿哥私下蹦跶的太厲害,康熙又不想真弄死這個兒子,就只能讓大阿哥和八阿哥離心。

  八阿哥沒了大阿哥幫忙,如今又跟十四阿哥鬧翻,短時間內就能安靜不少了。

  這邊四阿哥的心情不錯,進宮的八阿哥心情就不太妙了。

  他匆匆進宮,就碰到了在乾清宮等著進去的大阿哥,面色黑得跟鍋底一樣。

  李德全請兩人進去,康熙在上首二話不說就呵斥道:「你們兩個混賬,尤其是老大你都幾歲了,還提刀在大街上走,把順天府都驚動了!」

  大阿哥連忙跪下告罪道:「皇阿瑪,是兒臣一時衝動。」

  他咬咬牙又道:「是八弟太過分了,先是誤導兒臣,如今又壞了兒臣的名聲,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八阿哥在大阿哥身邊也跪下了,表情不知道多委屈:「大哥誤會弟弟了,弟弟也是誤會了小十四的話才……」

  大阿哥打斷道:「八弟輕飄飄說一句誤會就算了?我如今還怎麼出門見人,你……」

  「好了,」康熙打斷兩人的爭執,皺眉道:「小八都說是誤會了,老大你怎麼還斤斤計較了?你最為年長,就該對弟弟寬容一些才是。」

  「小八也是,以後別聽風就是雨,聽什麼就是什麼,仔細查探清楚後再開口也不遲。」

  「老大你也有錯,小八說什麼,你就不派人確認一下?」

  康熙擺擺手道:「老大你鬧得滿城風雨,朕不能不罰你。閉門思過一個月,罰俸祿半年。」

  大阿哥聽後急急道:「皇阿瑪,罰俸祿兒臣沒問題,但是閉門思過一個月的話……」

  這不是要錯過跟著康熙去塞外了嗎?

  思及此,大阿哥心裡更恨了,狠狠瞪了八阿哥一眼。

  八阿哥聽得又驚又委屈,幫著求情道:「這次都是兒臣的錯,還請皇阿瑪不要怪責大哥,兒臣可以代替大哥閉門思過。」

  大阿哥這次不能跟著康熙去塞外,只怕要恨死他了,那就更難安撫住,還不如自己代替大阿哥。

  反正八阿哥這次沒在出塞的名單上,閉門不見客一個月也沒什麼。

  康熙卻揮揮手道:「老大做錯了事,閉門思過是應該的。離著出塞還有一段時間,就看老大閉門思過得如何。」

  言下之意,要是大阿哥十分有悔過之意,康熙也不是不考慮重新把人納入到出塞的人選當中。

  聞言,八阿哥就不好繼續求情,被李德全恭敬請了出去。

  大阿哥懶得跟他再說一句話,掉頭就走。

  八阿哥站在殿外一臉茫然,怎麼事情就到了如此地步呢?

  究竟是從哪裡錯了?

  等八阿哥回府,管事滿頭大汗稟報說壓根沒找到府裡有人去順天府報官,他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看了下隔壁。

  他懷疑是四阿哥派人偷偷去順天府報官,只是自己沒有證據。

  八阿哥到底沒說什麼,讓管事關上大門,最近他打算閉門不見客了。

  四阿哥不意外八阿哥能猜出是他使的小手段,下午的時候三阿哥帶著字畫上門,說是難得的吳道子真跡。

  兩人進書房裡品鑒的時候,三阿哥不經意笑道:「讓四弟捷足先登了,原本我還打算讓小廝去順天府跑腿。可惜他剛出門,就見四弟這邊有人已經去了,只好打道回府。」

  聞言,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笑道:「三哥跟弟弟是心有靈犀,早知道三哥要派人,弟弟就讓人慢一點。」

  三阿哥也笑道:「大哥是個直腸子,以前待我們這些弟弟都不錯。自從跟八弟走得近之後,也不知道出了幾次的昏招,卻是讓四弟委屈了。」

  他們這幾個年長的兄弟年歲相差不算大,算得上在宮裡一起長大的,感情也還可以。

  等八阿哥出生後,因為生母的身份低,不能撫養阿哥,就被抱養到惠妃跟前。

  可以說他是大阿哥看著長大的,兩兄弟的關系就親近了起來。

  八阿哥因為十分在意自己的出身,什麼事都想要做到最好,在學業上奮起直追,武藝也不錯,就是心眼太多。

  三阿哥跟八阿哥的關系平平,又因為八阿哥的關系讓大阿哥要閉門思過一個月,四阿哥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受了委屈,他對八阿哥就有些不喜了。

  三阿哥感慨道:「這次之後,大哥吃過了教訓,知道以後不能什麼都聽八弟的,還被八弟牽著鼻子走了。」

  四阿哥笑著應下,明白三阿哥今天上門說要一起品賞字畫,其實是來開解他。

  三阿哥又笑著問道:「四弟來猜猜,大哥閉門思過會不會真的要一個月,錯過了出塞的機會?」

  四阿哥搖頭道:「不會。」

  三阿哥附和道:「我也覺得不會,那這賭局就開不了。」

  他打趣著,心裡也明白四阿哥跟自己猜的一樣,康熙不會真的讓大阿哥真的閉門思過一個月。

  那豈不是把人留在這裡沒帶著出塞,沒在眼皮底下,大阿哥被八阿哥一哄又忽悠著干蠢事怎麼辦?

  康熙說什麼都要把這個蠢大兒帶走,這才能放心。

  而且這次康熙只責罰大阿哥,壓根沒動八阿哥,這舉動就很耐人尋味了。

  看似是康熙偏袒八阿哥,認為是大阿哥的錯,實際上是讓大阿哥對八阿哥更加不滿,叫兩人離心。

  八阿哥那麼聰明,這會兒肯定也回過味來了。

  但是那又如何,康熙罰都罰了,還光明正大偏心,只罰大阿哥,八阿哥是求情了,外人看來卻是大阿哥這個迷糊蛋全背了黑鍋。

  以後跟八阿哥來往,會不會也成為背鍋俠?

  想想八阿哥最近努力交好的那些朝臣,見風使舵的不說,真心想來往的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立刻擔心自己會是下一個大阿哥?

  三阿哥和四阿哥心裡都感慨,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康熙只是罰了大阿哥,卻是一石二鳥,輕飄飄把蠢蠢欲動的朝臣都重新壓了下去!

  兩兄弟說完這事,很快又開始品賞起字畫來。

  葉珂還以為三阿哥會留下用飯,哪裡知道品賞完就帶著字畫笑眯眯走了,不由一愣。

  四阿哥看著三阿哥離開,忍不住跟她嘀咕:「我還以為三哥特地帶了吳道子的字畫來會留下,哪裡知道就是給我看看?」

  說是品賞,更像是三阿哥得了一幅好字畫,帶過來給四阿哥看一眼,炫耀一下就帶走,簡直讓四阿哥無語。

  雖然這也是個好借口,三阿哥哪怕只是把字畫借給他品賞幾天也好啊!

  葉珂並不知道兩兄弟在書房嘀咕什麼,只後來知道宮裡的惠妃召了八福晉進宮去。

  回來的時候正好被春嬤嬤撞見,馬車的簾子被風吹起了一點,露出八福晉眼角微紅,就像是偷偷哭過一樣。

  顯然大阿哥被康熙閉門思過一個月,惠妃知道後叫八福晉進宮肯定沒什麼好臉色,指不定還訓斥了一頓。

  葉珂同情了一下八福晉,想著要不是八阿哥大嘴巴告訴大阿哥,就不會鬧到這個田地了。

  說起來卻也因為十四阿哥嘴巴不嚴實的緣故,八福晉才被惠妃訓斥。

  八阿哥見八福晉給罵哭了,心裡會不會開始埋怨起十四阿哥來?

  葉珂遲遲沒聽到系統播報,有點擔心舒舒覺羅氏,三天後帶著鄧夫人進宮看望她。

  舒舒覺羅氏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沒像之前那樣跟白紙一樣,毫無血色。

  她被嬤嬤扶著能下榻了,給葉珂盈盈一拜感謝道:「多得四阿哥和四福晉請來女醫,才叫我能好起來。」

  葉珂趕緊讓人扶著舒舒覺羅氏起來重新坐下,笑著問道:「你如今能起來就是好些了吧?能吃得下東西了?」

  完顏氏陪著葉珂過來,這會兒就替她回答道:「四嫂放心,藥方很對症。藥浴之後,側福晉就感覺有點餓了,能吃得下東西。」

  舒舒覺羅氏在看病那天已經感覺不會餓了,只是渾身虛軟無力,還以為自己就這樣虛弱下去,嚇得不輕。

  好在藥浴之後,她感覺渾身輕松了不少,肚子也會餓了,吃東西的時候小心翼翼只一小口用,就能咽下去,別提多高興了。

  鄧女醫上前給舒舒覺羅氏把脈,又再次摸了摸她的肚子檢查後說道:「側福晉藥浴後能吃得下東西,身子骨不如之前虛弱,湯藥也能開始用了。吃食上還是清淡為主,葷菜能用一些卻不能太多。」

  舒舒覺羅氏笑著應下,讓嬤嬤拿來荷包塞進鄧夫人手裡。

  鄧夫人一愣,回頭看向葉珂,見她點頭這才道謝後收下了。

  又到了舒舒覺羅氏要藥浴的時辰,鄧夫人准備進去看看藥湯最後的顏色來確定要不要修改藥浴方子。

  完顏氏就請葉珂去外頭坐著用茶:「總讓四嫂進宮跑一趟,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葉珂搖頭道:「弟妹不必客氣,以後有什麼難事只管開口。四爺面冷心熱,十四弟是他同母兄弟,有難處絕不會袖手旁觀了。」

  聞言,完顏氏笑著點頭道:「是,十四爺見側福晉果真好起來了,對四貝勒很是感激。」

  這話葉珂聽著也笑:「十四弟上回就專門上門來道謝,還特地挑選了禮物,四爺很是喜歡。」

  兩人正說著話,外邊就有宮女來稟,說是九福晉來了。

  完顏氏一聽,面色有點不自在道:「四嫂,九嫂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就想我當說客勸一勸十四爺。」

  不用說,九福晉來肯定是想勸完顏氏幫忙緩和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之前因為誤會鬧僵的關系。

  完顏氏哪裡能勸得住十四阿哥,又不能不見九福晉,簡直左右為難。

  葉珂就小聲問道:「弟妹跟十四弟提過了嗎?」

  果然完顏氏輕輕搖頭:「爺最近心情不好,我就沒提過。」

  葉珂就提醒道:「等九弟妹這次走了,你就立刻跟十四弟提,聽我說的准沒錯。你要一直瞞著,十四弟反而會不高興。」

  完顏氏一聽十四阿哥可能不高興,頓時急了:「四嫂,我聽你的。」

  九福晉進來的時候看見葉珂也是一愣,趕緊上前打招呼道:「不知道四嫂也在,是我打擾了。」

  葉珂知道九阿哥跟八阿哥的關系極為不錯,所以才會讓九福晉過來勸說完顏氏。

  等九福晉落座後,葉珂就開門見山道:「你來做什麼,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幾位爺的關系最好,九阿哥來勸,都比十四弟妹勸說來得有用。」

  不然這九阿哥交代九福晉,九福晉再當個傳話筒跟完顏氏說,完顏氏再跟十四阿哥說。

  這中間傳來傳去,就不怕話傳錯了,變味了嗎?

  九福晉一愣,也是無奈道:「四嫂都知道了,爺讓我來,我也不好拒絕。」

  她心裡十分贊同葉珂的話,八阿哥跟十四阿哥鬧別扭,九阿哥摻和什麼啊!

  哪怕是摻和,那也是九阿哥親自來勸說十四阿哥,讓自己來跟完顏氏說有什麼用?

  九阿哥都未必能勸得動十四阿哥,完顏氏這溫和的性子能勸得動才怪!

  九福晉就嘆氣道:「爺讓我來,我不能不來,又打擾弟妹了。」

  完顏氏擺擺手:「九嫂過來陪我說說話也挺好的,爺那些事咱們也不好插手。」

  有葉珂在,九福晉就不好久留,打了聲招呼就想走。

  還是葉珂把她留下了,笑著道:「我也許久沒見過弟妹了,不如坐下說說話。你這麼早回去,要九阿哥問起,只怕覺得你沒用心勸。」

  還不如坐下來,在這裡消磨點時間,跟著她們一起喝喝茶,吃吃點心,再聊聊天,放松一下?

  九福晉一愣,也笑道:「那就打擾四嫂了。」

  葉珂搖頭:「哪裡就是打擾了,說起來九阿哥和八阿哥的關系不錯,可知道最近八阿哥和大阿哥似乎鬧別扭了?」

  這事九福晉還真不知道,搖搖頭看向完顏氏。

  完顏氏也並不清楚,兩人都在宮裡,對外頭的消息自然不怎麼靈通。

  葉珂笑笑,想必九阿哥很快就知道了。

  確實等九福晉回去後隱晦提了,九阿哥若有所思,派人去宮外打聽一番,回來的時候心腹的表情有點古怪。

  九福晉明白九阿哥有事要跟心腹商談,就避開,先出去了。

  心腹這才稟報了宮外如今關於大阿哥的流言,另外是大阿哥提刀上門找八阿哥的事。

  九阿哥大吃一驚:「八哥沒受傷吧?這麼大的事竟然沒傳到宮裡來?」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消息不太靈通,就是八阿哥怎麼沒派人進宮來告訴一聲?

  心腹搖頭道:「主子放心,八阿哥沒事,還去順天府報官,順天府尹特地上門去勸阻……」

  九阿哥的表情更古怪了,八阿哥不息事寧人就算了,竟然派人去順天府報官,把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嗎?

  大阿哥難道真要弄死了八阿哥,才讓八阿哥分寸大亂了?

  兩人之間發生了何事,跟大阿哥這個奇怪的流言有關系嗎?

  難不成這流言還是八阿哥散布出去,讓大阿哥知道後十分憤怒,才衝動之中提刀去找八哥了?

  九阿哥心有戚戚然,換做是他知道有人給自己潑了這種髒水,別說提刀,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

  八阿哥這舉動十分古怪,難不成他擔心大阿哥嘴上說著不想爭,其實私下還是想爭,打算直接斷絕了大阿哥的念想嗎?

  不得不說,這一招實在快狠准。

  宮外的消息連九阿哥的人都輕易能打探到,估計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大阿哥有隱疾之事。

  不管真假,大阿哥去澄清只會越描越黑,直接成了個大笑話了。

  心腹還提起一事來:「直郡王府大門緊閉,說是直郡王要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見客。」

  九阿哥聽得皺眉,換做他是大阿哥都會關起門來一個月不出門見人,想著這樣府外的流言慢慢平息一些。

  他揮揮手讓心腹退下,回去找九福晉的時候就直接道:「你以後不用去找十四弟妹幫八哥跟十四弟說和,這事就到此為止。」

  九福晉有些意外,心裡也是松了一口氣。

  九阿哥能想通就好,總一門心思幫著八阿哥做這做那的,讓宜妃十分不滿。

  宜妃隱晦跟九福晉提過,要多勸著點九阿哥。

  九福晉只能苦笑,九阿哥一意孤行,哪裡是自己能勸得住的?

  如今好了,九阿哥總算不再摻和進去,自己給宜妃也有個交代了。

  九阿哥還沒打算完全置身事外,只是事情沒弄清楚,暫時按兵不動而已。

  他等著八阿哥派人來給自己消息,當事人說的話就要具體清楚得多。

  畢竟外邊的人可能添油加醋,去打聽未必准確。

  但是九阿哥等來等去都沒等到八阿哥派人進宮來,他只好讓心腹去宮外找八阿哥。

  哪裡知道心腹回來卻說,八貝勒府大門緊閉,也是要閉門不見客了?

  另外心腹還打聽到大阿哥被康熙訓斥而閉門思過,確實是八阿哥的緣故。

  九阿哥才知道大阿哥想趁機拉攏四阿哥,哪曾想八阿哥出了個餿主意,如今人沒拉攏住還得罪得要死不說,大阿哥自己也倒霉了!

  想想外邊的流言,九阿哥感覺肚臍往下三寸的地方都有點涼!

  是個男人,誰不害怕這樣的流言?

  九阿哥忍耐不住,偷偷去找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看見他沒什麼好臉色道:「福晉都跟我說了,九哥不用勸我和八哥說和,我最近都不想看見八哥了,更不想跟他說話!」

  這話聽得九阿哥心裡更是篤定,忍不住小聲問道:「我派人去宮外打聽了一番,大哥的事真是八哥做的?」

  十四阿哥也沒隱瞞,把自己跟八阿哥隨口提起四阿哥送藥的事說了,於是引發後邊的鬧劇。

  「要不是八哥,我在四哥面前就不會那麼丟臉了!」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十四你只是丟臉了一下,知道大哥那臉都快沒了嗎?

  慘還是大哥最慘,哪怕最近流言平息了,也就表面上沒人談論,私底下指不定怎麼嘀咕!

  九阿哥又試探著問道:「會不會是有人從中作梗,誤導八哥,離間他和、四哥、大哥還有你之間的關系?」

  十四阿哥沒好氣瞥了他一眼道:「就說九哥怎麼跑來找我,還是要幫八哥做說客,那咱們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

  他拉著九阿哥坐下,掰著手指頭開始算了起來:「九哥看看這件事的源頭是什麼,就是四哥好心給我送藥。我送四哥出宮的時候碰到八哥就提了一嘴,也沒具體說究竟是什麼藥材。」

  「八哥也不仔細問,轉頭找人打聽出來,就開始浮想聯翩,直接把猜想告訴大哥,才弄出後邊的鬧劇來!」

  九阿哥原本一肚子話都咽下去了,畢竟十四阿哥愛胡鬧歸胡鬧,這事是真掰扯得沒問題。

  十四阿哥繼續說道:「九哥你來評評理,要是當時八哥直接問我,我會不告訴他嗎?要我親自說的,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嗎?」

  九阿哥眨眨眼,十四阿哥說得確實沒毛病。

  就十四阿哥這個性子,八阿哥問什麼,他是絕不會有所隱瞞,後邊的鬧劇就不會發生了。

  偏偏八阿哥當時沒問,回頭也沒問,只私下打聽和自己猜,轉頭就給大阿哥挖坑了。

  大阿哥覺得八阿哥是故意坑他,九阿哥如今琢磨著其實也不怪乎大阿哥會這麼想。

  就跟十四阿哥說的那樣,但凡八阿哥多問兩句,大阿哥如今就不用閉門思過一個月,府外流言還鬧得沸沸揚揚了。

  見九阿哥說不出話來辯駁,十四阿哥就嘆氣道:「我知道九哥和八哥的感情一直很好,自然會偏心八哥。」

  「加上我愛胡鬧,九哥覺得八哥和我的關系鬧僵了,肯定是我的錯,這次我卻覺得自己沒錯!」

  十四阿哥委委屈屈道:「我以前覺得跟八哥的關系挺好的,如今卻不這麼認為了。」

  八阿哥不來問他,只願意私下打聽和胡亂猜想,是不是沒十四阿哥想像中那麼信自己?

  九阿哥只能伸手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道:「小十四你別亂想,也可能八哥私下打聽到那個藥材告訴大哥,大哥卻誤會了,急急要行動,八哥也是阻攔不了的。」

  大阿哥一向衝動,只聽了個開頭就急匆匆要行動,八阿哥確實攔都攔不住。

  十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忽然福如心至:「九哥忽然來找我問,卻沒出宮去問八哥,這是沒見著了?」

  他摸著下巴繼續猜測道:「讓我猜猜,上回大哥提刀殺進八哥的府上。大哥要閉門思過,八哥沒得懲罰,不想跟大哥的關系鬧僵,逍遙在外的樣子,於是也跟著關門不見人了吧?」

  九阿哥看著十四阿哥,這個弟弟年紀小,一向不怎麼聰明的樣子,怎麼一猜一個中?

  「確實,我派人出宮打聽過,大哥閉門思過開始,八哥就關起門來再也不見任何人。」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就連九哥都不見,看來九哥和八哥的關系也沒我想像中那麼好嘛!」

  九阿哥聽得不高興,卻不得不說十四阿哥這次說得還挺有道理的:「我都問清楚,就不打擾十四弟了。」

  他看著四下無人,忍不住小聲問道:「所以四哥那個有隱疾的事是誤會,大哥那邊也是了?」

  十四阿哥聽得不痛快了,瞪了他一眼道:「四哥那個是誤會,大哥那邊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人雲亦雲,也可能無風不起浪。」

  九阿哥挑眉道:「小十四你就趁著大哥閉門思過不能進宮,才有膽子胡說八道了吧?」

  兩人偷摸著笑了一會,九阿哥才離開。

  只是出去後,九阿哥臉上的笑容就徹底褪下了。

  十阿哥正好經過,看見他就上前打招呼道:「九哥怎麼在小十四這裡?你這臉色好差,要去我那邊坐坐嗎?」

  聞言,九阿哥打起精神來道:「小十四這個狠心的,都不留我用飯,就把我趕出來了。」

  「走,我去十弟那邊蹭飯去!」

  九阿哥一手攬著十阿哥的肩膀,勾勾搭搭進了十阿哥的院子。

  十阿哥讓人送來吃的,揮揮手示意伺候的宮人離開:「說吧,九哥這是受什麼委屈了,一臉郁悶?」

  聽了這話,九阿哥詫異地摸了摸臉道:「我這臉色這麼明顯了?」

  十阿哥笑道:「我跟九哥就差穿同一條褲子長大,就連九哥三歲的時候半夜尿床的事也知道……」

  九阿哥一把捂住十阿哥的嘴巴,左右張望後才惱羞成怒道:「我沒尿床!那是晚上喝多了水,起床的時候有點急了……不是,那麼久的事你還記著干什麼,趕緊忘掉!」

  十阿哥眨巴著眼睛,被捂著嘴巴不能說話,眼底卻盛滿了笑意。

  九阿哥慢慢松開手,扯了扯嘴角想笑,卻露出苦笑道:「我就是從十四弟那邊聽說了八哥的事,心裡有點失望。」

  要是八阿哥為了自己,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大阿哥都敢下手,那他、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這些長大後才關系慢慢好起來的兄弟呢?

  如果幾人礙著八阿哥了,是不是都會對他們動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阿哥:我最慘了!

  十四阿哥:我最委屈了!


第27章 三更合一

  九阿哥憂心忡忡,抬頭卻發現十阿哥吃得無亦樂乎,兩腮鼓鼓,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他一把捏住十阿哥的臉頰陰惻惻道:「十弟只顧著吃,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十阿哥好不容易把嘴裡的菜咽下,一臉無辜道:「九哥,我都聽見了。」

  九阿哥氣不打一處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再吃下去,踏雪都要被你壓得跑不動了!」

  踏雪是十阿哥的坐騎,因為身上是褐色,四個馬蹄卻是白色而得名。

  「今年咱們不去塞外,明年很可能要去,你別是吃的騎射功夫都退步了,皇阿瑪見了一定繞不了你!」

  去塞外跟蒙古子弟比試,十阿哥要是太遜色被人嘲笑,康熙可不會客氣!

  十阿哥連連點頭道:「九哥放心,騎射我都沒落下,每天都練著呢!」

  他伸手摸著肚子,表示自己沒胖,肚子還是扁的沒有凸起來!

  九阿哥不高興了:「那你剛才聽我說完,就沒什麼想法嗎?」

  十阿哥看著九阿哥奇怪道:「我沒什麼想法,九哥想做什麼,我跟著就行了,反正九哥又不會害我。」

  這話聽得九阿哥一愣,壓根沒想到十阿哥的回答會是這個。

  他好一會才找回聲音道:「你傻乎乎的,我當然要看著你一點兒了!」

  十阿哥就點頭道:「對啊,九哥對我好,我也對九哥好,這不就完事了?」

  「當然了,要是九哥多找我玩兒,而不是老跟八哥單獨去玩,我會更高興。」

  九阿哥嘟囔道:「你都這麼大個人了,玩什麼,我哪裡經常去找八哥玩兒了,是去辦正事!」

  太子跟康熙的關系這幾年大不如前,八阿哥的心思活絡起來,九阿哥私下幫著跟朝臣打交道,確實見十阿哥的次數就少多了。

  不像以前,兩人幾乎都黏糊在一起。

  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練武,一起做功課。

  十阿哥從來沒抱怨過,只會默默等著自己過來,九阿哥心裡有一點點愧疚:「好吧,那我以後多來找你玩兒。」

  九阿哥又忍不住問:「十弟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沒那麼喜歡跟八哥一起玩兒?」

  畢竟每次去跟八阿哥見面,八阿哥不把話題拋給十阿哥,這個弟弟就一直很沉默跟在九阿哥身邊而已。

  九阿哥之前覺得十阿哥性子有點靦腆,除了自己之外就不太愛說話,如今想來好像不是這樣?

  十阿哥就搖頭道:「九哥跟八哥關系好,我就跟八哥一起玩兒。九哥哪天不想跟八哥玩兒,我跟九哥兩個人就挺好的。」

  九阿哥摸了摸十阿哥的腦袋,心裡十分感動,原來在十阿哥的心目中,自己這個九哥比八哥更重要,也要更親近一點嗎?

  感覺這個弟弟就跟小時候一樣,像是長不大。但是有時候十阿哥嘴裡的話又相當有道理,該說他是大智若愚,還是歪打正著?

  九阿哥心裡感慨了一會,再抬頭的時候發現桌上的飯菜被十阿哥快吃光了,頓時咆哮道:「十弟,我的肘子呢?」

  他那麼大個肘子居然不見了,被十阿哥偷吃了嗎?

  十阿哥目光一飄,立刻轉移話題道:「九哥有沒覺得,四哥和十四弟的關系其實沒有八哥說的那麼差?」

  九阿哥確實被他轉移了注意力,點頭道:「是啊,之前我們跟四哥不熟悉,看十四弟經常嘀咕四哥不好,就以為他們關系挺糟糕的。」

  雖說是同母兄弟,但是四阿哥沒在德妃身邊長大,兩兄弟小時候相處的機會並不多,不熟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兩兄弟每次見面都不歡而散,四阿哥還鐵青著臉的樣子,九阿哥依舊印像深刻。

  九阿哥感嘆:「四哥每次跟十四弟見面後離開,臉色都那個難看,如今看來很可能是被十四弟氣的。」

  十阿哥點頭道:「四哥挺好的,咱們第一次出塞的時候不就送了那個行李單子來。有那個,我們收拾起來都方便得多了。」

  不然收拾多了沒用的東西麻煩,沒收拾需要的東西就抓瞎了。

  九阿哥嘟囔道:「那不是四哥想做好人,讓皇阿瑪看著他對弟弟十分友善的樣子,非要塞給我們的嗎?」

  十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九哥,四哥後來改了幾回單子,更實用了,還是立刻給咱們都送了。」

  「要做好人,一次就夠了,四哥沒必要那麼麻煩,改一次就送一回。」

  九阿哥知道十阿哥說得對,這東西送一次夠用就行了,後邊四阿哥修改過,不送也沒什麼,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偏偏四阿哥這人較真,改一次就送一次。

  不但送弟弟,連幾個兄長都一並送了,真是誰都沒落下。

  要說讓康熙覺得四阿哥是兄友弟恭,一次兩次就算了,三次四次實在多此一舉,反倒會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刻意為之。

  換做八阿哥肯定只送一兩回,再多就不會送了,免得畫蛇添足。

  十阿哥啃著肘子又含糊道:「九哥忘了嗎?我們第一次進尚書房的時候,第一天你就不小心打碎了硯台,還是四哥回去取了硯台給我們用。」

  九阿哥那時候年紀小,打碎了硯台就忍不住哭。

  那會兒幾個年長的阿哥都手足無措安慰兩人,只有四阿哥站在邊上一聲不吭,卻偷偷派人取了新的硯台來。

  九阿哥一怔,想起這件事來,忍不住苦笑道:「小十你的記性真不錯,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四哥的性子真是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過,不愛說話,什麼事就只知道做,容易讓人誤會。」

  但凡四阿哥會說話一點,哄他幾句,再大張旗鼓送硯台來。

  九阿哥十分感激不說,康熙見了必然印像深刻。

  哪裡需要四阿哥後邊跟著太子拼命辦差來刷好感那麼累?

  這也太實誠,難怪他老被十四阿哥欺負了。

  九阿哥猶豫道:「那八哥的事,我就不管了?」

  見他糾結的樣子,十阿哥疑惑道:「八哥如今閉門不見客,什麼消息都沒給九哥透露,九哥自顧自忙活個什麼勁?還不如等八哥終於不關起門來過日子,給九哥送消息之後,九哥再決定也不遲。」

  九阿哥感覺十阿哥說的十分有道理,點了下頭後就伸手搶了十阿哥盤子裡的最後一塊醬肘子啃了一口:「小十,我幫你吃,別是讓你胖了!」

  十阿哥無語,九阿哥想吃就吃,怎麼還搶他吃的?

  葉珂也沒預料到,八阿哥不過關起門來避避風頭,十四阿哥在宮裡就開始努力給他拆伙了。

  她這會兒正在花園裡和四阿哥一起喝茶吃點心,十分愜意的時候,蘇培盛匆匆進來稟報道:「主子,福晉,大阿哥府上派人來請鄧大夫和鄧夫人過去。」

  四阿哥一怔,放下茶盞道:「大哥是出什麼事了?為何不去宮裡請御醫?」

  蘇培盛也不明白,還是把傳口信的管事請了進來。

  管事一頭汗給兩人行禮後,看著周圍,神色欲言又止。

  四阿哥揮揮手示意蘇培盛帶著下人退開遠了,管事這才小聲開口道:「因著主子被閉門思過的事,跟福晉起了口角,一時忍不住動起手來……」

  葉珂大吃一驚,就大阿哥那體格,一拳頭下去,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還能活嗎?

  「福晉如何了?傷得厲害嗎?」

  聽她一問,管事的表情更尷尬了:「四福晉放心,大福晉沒什麼事,是主子受傷了。」

  葉珂原本還擔心,如今一頭問號。

  不是,你剛才說大阿哥和大福晉起了口角,忍不住上了全武行。

  然後大福晉沒事,有事的是大阿哥?

  她穿過來後還沒見過大福晉,但是怎麼想這位大福晉都不可能打得過被說是大將軍的大阿哥啊!

  所以說雖然吵架了,可是大阿哥沒敢動手,動手的是大福晉嗎?

  這位大福晉原來如此彪悍的?

  也難怪大阿哥偷偷派管事來四阿哥這裡請大夫,估計是怕家醜外揚,不敢去宮裡請御醫了。

  不然傳出去,大阿哥不要面子嗎?

  葉珂低下頭,只能憋著笑,免得管事更尷尬了。

  四阿哥也聽明白了,好笑道:「請大夫的事自然沒問題,這就吩咐他們准備過去。就是你得說說大哥傷哪裡了,傷得是否厲害,大夫也能看著准備藥材和藥膏。」

  不知道大阿哥府上的藥材夠不夠齊全,四阿哥直接讓人備著點讓鄧大夫一起帶過去就方便得多了。

  管事連連道謝後,聲音更低了:「主子沒什麼大礙,就是傷在臉上……」

  四阿哥看著對面坐著的葉珂腦袋更低了,肩膀微微顫抖,就知道忍笑得更厲害。

  他也忍不住想笑,之前自己對大阿哥的魯莽衝動還是十分不滿。

  要籠絡自己,大阿哥居然就聽八阿哥的,自己也不派人去打聽一下,才鬧出這麼大的烏龍來,把四阿哥氣得要死。

  哪怕大阿哥再三賠罪還被閉門思過,四阿哥心裡還是不太得勁。

  如今聽了大阿哥的笑話,四阿哥覺得這位大哥也挺慘,頓時對他同情萬分,再多的怒氣都散了。

  四阿哥只不明白道:「大哥閉門思過也好幾天了,怎麼大哥和大嫂忽然就吵起來了?」

  他對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的印像,是十分循規蹈矩。

  她會對大阿哥動手,還真的讓四阿哥挺驚訝。

  畢竟大福晉對大阿哥有所不滿,也不會這麼張揚地表現出來。

  大阿哥到底是皇長子,要被康熙知道,伊爾根覺羅氏只怕要被責怪問罪了。

  更別提一向寵愛大阿哥的惠妃,知道後必然會狠厲訓斥大福晉。

  大阿哥也是避免大福晉被責怪才不敢請太醫,免得泄露了消息。

  管事說得含含糊糊,葉珂還一臉疑惑,四阿哥就聽明白了。

  大福晉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大阿哥的事會影響女兒的婚事和兒子弘昱的前程。

  大阿哥也不是第一回了,就是這次尤為厲害。

  外邊風言風語都傳到大福晉的耳邊,想著年長的兩個女兒都到了婚嫁的年紀。

  被大阿哥這麼一鬧,她們的婚事就懸了。

  惠妃跟大福晉私下隱晦透露過,長女是要去蒙古和親,但是二女會嫁到京城來。

  這也是對大阿哥和大福晉的體恤,沒打算把兩個年長的女兒都送去和親,起碼留下一個在京城。

  大福晉松口氣之際,一邊心疼長女,一邊又琢磨著二女要嫁到京城來,嫁妝就不能疏忽。

  她這陣子忙活這個,累得很,冷不丁大阿哥鬧騰出這事來,於是就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

  大福晉抓傷大阿哥的臉頰後還直接氣暈了,嚇得大阿哥只好立刻派人到四阿哥這邊請大夫。

  四阿哥聽了不敢耽擱,讓人整理可能需要的藥材,連帶鄧大夫和鄧夫人一並送上大阿哥停留在後門的老舊馬車。

  想必大阿哥覺得只請鄧夫人過去,只有女醫的話很容易讓人猜到是大福晉出意外了。

  還不如直接把兩夫妻一起請過去,掩人耳目一番。

  管事連連感謝後,帶著兩位大夫就趕緊回去了。

  四阿哥特地派了跑腿的侍從跟著兩位大夫身邊,診斷後就趕緊回來報信。

  好在大福晉不嚴重,只是一時氣急攻心才會暈倒。

  等鄧夫人過去的時候,大福晉已經醒過來了。

  不過鄧夫人把脈後,說大福晉這些年來接連生孩子卻沒調理好,身子骨一天比一天虛弱,甚至可以說是外強中干,得稍微調理一番。

  之前雖然調理過,卻是杯水車薪。

  大福晉不愛喝藥,堅持不了太久,太醫又不能逼著她喝。

  鄧夫人的藥膳就更為合適,是藥也是膳食,容易入口得多了。

  至於大阿哥只臉頰和胳膊有抓痕,並不算深,擦上藥膏過幾天就沒多少痕跡留下了。

  四阿哥讓侍從給大阿哥遞了話,盡快寫信送進宮告知康熙。

  大阿哥雖然想瞞著,但是這麼大的事必然瞞不住。

  與其別人胡亂猜測,添油加醋傳到康熙耳邊,還不如大阿哥親自寫明白盡快送進去。

  不然人雲亦雲,原本就是兩夫妻吵架一時衝動弄傷了一點,被人一傳,只怕會變成大福晉想謀害大阿哥的性命了。

  大阿哥知道四阿哥的提醒是對的,明白事態嚴重,立刻寫信派人送進宮了。

  直郡王府私下偷偷派人去四貝勒府請大夫的事,自然是瞞不過康熙。

  不過康熙前腳得到消息,後腳直郡王府居然就有人送信進來。

  康熙接過李德全呈上的信箋就挑眉道:「老大不是那麼細心的人,估計老四提醒他了。」

  這也好,給他省事了。

  康熙過目後是又好笑又無奈,感慨道:「老大媳婦這些年也是不容易……」

  原本大福晉弄傷大阿哥的事,康熙剛知道的時候很生氣。

  畢竟大阿哥是他的長子,不是誰都能隨便弄傷的。

  如今大阿哥寫信來親自說明了理由,又誠懇為大福晉求情。

  康熙想了想,要真罰了大福晉,大阿哥只怕也難受。

  而且大阿哥還把大福晉的脈案呈上,大福晉這身體根本罰不得,還得好好休養。

  康熙索性暫時擱置此事,給大阿哥寫了回復:「下不為例」。

  大阿哥收到回信後松了一口氣,慶幸康熙並沒有怪罪大福晉。

  他問了鄧女醫,要了調理身子的藥膳方子,給了一筆不菲的診金,這才讓管事把兩人送回去。

  大阿哥又讓管事帶話給四阿哥,等閉門思過之後,他一定親自上門道謝。

  他原本派人過來請大夫,還以為上回得罪了四阿哥,這個弟弟肯定會拒絕。

  但是大阿哥不好請宮裡的太醫,一來怕驚動康熙,二來也怕太醫來了,被人知道後會坐實了自己有隱疾的流言。

  然而他如果請來府外的大夫又不能完全信任,哪怕醫術還可以,可是嘴巴夠不夠嚴實就不好說了。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找四阿哥,哪裡知道這個弟弟二話不說就派了大夫過來,連藥材都准備妥當了呢!

  大阿哥撓撓頭,一時覺得大福晉剛才罵得也對。

  要不是自己只聽八阿哥的話,都不派人去查探一番,就不會鬧出這麼大的誤會,讓四阿哥無比尷尬了。

  這個弟弟還厚道,哪怕生著自己的氣,當大阿哥來求助的時候,四阿哥還是伸出援手了,實在沒話說,這弟弟值得多來往!

  大阿哥不由後悔當初因為太子先跟四阿哥交好,自己跟太子不對付,對四阿哥這個弟弟就避而遠之。

  如今看來,哪怕大阿哥不願意承認,也得說太子的眼光比自己好那麼一點點!

  不管如何,大阿哥決定以後對四阿哥好一點!

  四阿哥聽著侍從回稟,忽然感覺後背一陣惡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蘇培盛連忙上前要給他搭上披風,被四阿哥抬手攔下了:「不用,我不冷。」

  他重新轉向底下跪著的侍從問道:「你說大哥又派人進宮,請太醫到府上去?」

  侍從答道:「回主子,確實如此。」

  四阿哥心裡感慨,看來比起流言蜚語,大阿哥還是更擔心大福晉一點,終究還是放下心裡的芥蒂去請了太醫過府。

  不然大阿哥只是借人,不好把鄧大夫和鄧夫人直接扣下很久,索性還是硬著頭皮從宮裡請太醫。

  不過如此一來,大阿哥就得坐實外邊所謂「隱疾」的流言了。

  葉珂聽後也感覺挺驚訝的,等侍從退下後笑著道:「爺,看來大哥心裡還是有大嫂的,大嫂知道後這氣也能稍微下去一點了。」

  四阿哥深以為然,就是大阿哥要苦上一陣子了。

  果然幾天後府外知道宮裡派了太醫去直郡王府,關於大阿哥的流言就更厲害了。

  大阿哥郁悶歸郁悶,反正那些人只敢私下嘀咕,又不敢當面說,自己關上門來當聽不見就行。

  太醫來給大福晉診脈,診斷跟鄧夫人一樣,都是身子骨虛弱,換句話說是連續生孩子掏空了身子,需要慢慢調養才能好起來。

  而且大福晉不能大喜大怒,不然很可能更嚴重。

  大阿哥聽後就更愧疚了,去大福晉榻前坐上一會,努力哄她高興。

  大福晉看他臉頰上傷是自己生氣的時候無意中抓的,還沒好全,心裡也內疚。

  大阿哥每天來探望,於是大福晉順勢就跟他和好了。

  調理了足足半個月後,大福晉的身體才有了一點起色,說明藥膳確實對症。

  另外值得高興的事,就是大阿哥的閉門思過被康熙也大手一揮解除了。

  據說大阿哥每天都寫一封懺悔信讓人送進宮給康熙,誠心表達了自己的愧疚和歉意,又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這樣才錯。

  足足寫了半個月,一天都沒落下。

  這也是四阿哥之前提醒大阿哥寫信進宮,讓他靈機一動,有了每天寫懺悔信送進宮裡去的主意。

  康熙看過後覺得大阿哥確實悔過了,就把他放出來了。

  葉珂這才帶著鄧夫人上門探望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握著她的手落座,再三道謝:「多得四弟和四弟妹請了女醫過來給我看看,爺還鬧出這樣的事叫四弟尷尬不已,實在讓我無顏見四弟妹了。」

  葉珂見大福晉的臉色還不錯,只人還是有點瘦,就笑著道:「這事都過去了,大嫂如今瞧著氣色還不錯。」

  大福晉笑笑道:「太醫說藥膳很對症,才讓我慢慢好起來了。不過還需要時間慢慢調理,卻是急不來的。」

  鄧女醫給大福晉把脈後,就被嬤嬤領著去隔壁寫調整的藥膳。

  大福晉讓人送來點心,另外還叫人泡了一壺茶來。

  她喝了一口後就道:「這是九弟送來的英吉利茶,說是從洋人手裡買的,我喝著沒什麼特別的。」

  葉珂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就附和道:「確實沒什麼不同。」

  她又品了品,這茶實在太熟悉了:「這好像是正山小種。」

  聞言,大福晉喝了兩口點頭道:「確實跟弟妹說的一樣,很像是武夷茶。」

  葉珂想著畢竟所謂英吉利茶,其實是武夷山的正山小種,確實是一個東西。

  從這邊被洋商帶出去,遠銷海外,然後去海外有些商人就把重新包裝好的英吉利茶又賣了回來。

  一來一回,這就賺了兩份錢,賺了個盆滿缽滿了。

  大福晉一聽,感慨道:「那咱們不就成了大冤種,聽九弟說這海商帶回來的英吉利茶並不便宜。」

  要知道這英吉利茶就是武夷茶,九阿哥就不可能拿來送人了。

  葉珂聽大福晉又回想了一下道:「九弟仿佛是想把英吉利茶往京城外頭賣一賣,尤其賣去江南那邊去。要知道是武夷茶,這錢給洋人掙那就虧了。」

  本來就是自個的東西,海商完全是低價買了武夷茶,然後送去國外換了個名字,再另外弄個漂亮的包裝,價錢翻上幾番再賣回來,簡直是無本買賣了。

  葉珂心想九阿哥一如既往對商業的嗅覺相當靈敏,知道這英吉利茶推去江南肯定能賺一大筆錢。

  那邊富裕人家多,又喜歡嘗試新事物,對英吉利茶必然接受良好。

  九阿哥估計打算先到處送人,把英吉利茶混個眼熟,算是名人效應,再推銷出去就要容易得多了。

  可惜他年紀小,海商肯定刻意隱瞞,才叫九阿哥未必知道這東西就是武夷茶。

  葉珂皺眉,這海商居然騙到阿哥頭上,是不是還騙了其他人?

  「九阿哥除了送大阿哥這邊,還送了誰嗎?」

  大福晉並不清楚此事,要不是泡茶的人不留神泡了這茶,自己恐怕都忘記這茶來。

  她派人去問了大阿哥,得知九阿哥是半個月前送來的茶。

  葉珂一聽就明白,九阿哥還真夠忙的,一邊讓九福晉去找十四福晉,好緩和十四阿哥和八阿哥的關系。

  另一邊九阿哥還送了剛到手的英吉利茶給大阿哥,想緩和大阿哥和八阿哥之間的矛盾。

  真是兩手准備,偏偏兩邊的進展都不怎麼樣。

  十四阿哥那邊不說,九阿哥親自勸都勸不住,還要隔了好幾層,哪裡能勸得了。

  尤其十四阿哥如今正在氣頭上,根本就聽不進去。

  大阿哥這邊也不用說,他對茶不怎麼講究,看泡茶的人就知道,送什麼主子就喝什麼,他們也不在意,底下人就更不講究了。

  不像四阿哥,每一種茶葉泡的手法,用的茶具,泡茶的水,以及這水的溫度都有講究。

  按照四阿哥的話來說,泡茶的每一環要是其中之一差了,這茶水的味道就變了,直接就糟蹋了好茶葉。

  當然了,出遠門辦差的時候,四阿哥就不會這麼講究。

  只帶上茶葉還好,不至於連相配的茶具和泡的水都帶上,那行李就太多太沉了,不方便遠行。

  但是在家的時候,四阿哥自然想要最好的。

  如今他休息在家,就更有閑心來琢磨這個,讓茶水更好喝了。

  思及此,葉珂就問道:「大嫂,我可否拿一點這個茶葉帶回去給四爺試試?就擔心是我辨別錯了,誤會了九阿哥和八阿哥就不好。」

  大福晉二話不說就讓人把茶葉包了一半給她,笑著道:「弟妹跟我客氣什麼,你哪怕全帶走也沒什麼。不過是九阿哥特地讓人送來的,我也不好做主全送了你。」

  所以她給了一半,另一半則是留下了。

  葉珂道謝後就帶著茶葉回去,開門見山跟四阿哥把此事緩緩提了起來。

  從她喝著茶水感覺味道很熟悉,問過大福晉,得知是九阿哥特意送去給大阿哥的英吉利茶。

  四阿哥聽後點點頭,讓蘇培盛送來茶具泡了這英吉利茶,喝了一口就贊同道:「確實是正山小種,卻是次一等的茶葉。」

  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面露嫌棄。

  「正山小種的出現原本就是巧合,是前朝為了重振武夷茶,招黃山僧以松蘿法制建茶。」

  葉珂倒是知道這個,這松蘿法原本用來炒綠茶的。

  武夷山引用之後,茶農采摘茶青的時間都集中在天氣晴朗的上午進行。大量堆積的茶青未能及時處理,會自然萎凋然後發酵,等茶青炒制後再烘干,會出現茶湯色變紅的現像。

  可以說是巧合,就成就了正山小種的出現。

  上等的正山小種,茶農們肯定會用高價賣給貴族和富商等等。

  但是余下次一等的正山小種就沒那麼好消化了,正巧有荷蘭來的洋人商隊經過,聞著茶香很是喜歡,大手一揮把余下的茶葉都包攬了。

  茶農也實在,給的價錢不算特別高。

  要的數量那麼多,價錢就更便宜了。

  洋商見這茶葉成本不高,茶色緋紅清亮,洋人必然會喜歡。

  果不其然,他帶回去的正山小種茶葉很快就一掃而空。

  從英吉利一直風靡到整個歐洲,甚至衍生了下午茶這個文化,更是讓正山小種供不應求。

  見此商機,荷蘭商人當然不會放過,跟茶農們開始了長期的合作。

  有人願意把次一等的茶葉都包攬,省得他們處理的功夫,又能賣上一筆錢,茶農當然樂意。

  荷蘭商人低價購入正山小種,然後高價賣出,自然也不在乎這茶葉是上等還是次等,反正他也品不出來,成本能更低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兩邊一拍即合,皆大歡喜。

  就是沒想到其他商人的腦子那麼靈活,因為康熙喜歡西洋的舶來品,進口洋貨是越來越多。

  洋商們就靈機一動,打算把英吉利茶推進來賣。

  畢竟這邊人也愛茶,打上英吉利高等茶的字樣,包裝十分精美,喜歡買舶來品或者想嘗試新東西的富貴人家必然不少,肯定能賺個盆滿缽滿!

  葉珂不悅道:「把咱們這邊買的次等茶葉賣出去,然後再改頭換面賣回來,這些洋商實在黑心極了!」

  而且正山小種買下來的價錢低,在國外賣了大價錢,但是去國外轉一圈賣回來的價錢比國外賣的還要翻上一番,這就更黑了!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這事確實該跟九弟提一提。」

  哪怕他跟九阿哥的關系不算特別親近,但是眼睜睜看著九阿哥掉進別人挖的坑裡,四阿哥也是做不到。

  葉珂擔心道:「爺直接進宮跟九阿哥說,他會信嗎?」

  九阿哥會做這個買賣掙錢,肯定跟八阿哥脫不開關系。

  不然他一個還沒出宮建府,也還沒怎麼領差事的平頭阿哥怎麼認識洋商?

  沒人牽橋搭線,這事就不可能成。

  最有可能就是八阿哥想要做這門買賣,九阿哥對做生意特別感興趣,於是就自告奮勇接了過去,哪裡知道就是個大坑呢!

  四阿哥一說,九阿哥會不會覺得四阿哥跟八阿哥不對付,所以想阻攔這個掙錢的買賣,根本聽不進去?

  到時候,四阿哥是一片好心,對方不領情,那就白跑一趟了。

  聞言,知道葉珂擔心,四阿哥就沒有瞞著她道:「我沒打算阻攔九弟做這個正山小種的買賣,而是換個方式。」

  他要直接阻攔,九阿哥還真可能想多了。

  但是換個方式,繼續做這個買賣,那就不一樣。

  反正都為了掙錢,換個方式做買賣而已,九阿哥就更容易接受得了。

  葉珂滿臉好奇,四阿哥就湊近來,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她聽後一臉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

  果然論黑心,國外的商人還是比不過四阿哥啊!

  四阿哥也沒立刻急著進宮,而是派人去宮裡給九阿哥傳話,說是明天去宮裡跟他見面。

  九阿哥前腳還琢磨著八阿哥的事,冷不丁聽說四阿哥要來了,慌得立刻去隔壁找十阿哥商量對策。

  「十弟,四哥不會是進來找我麻煩的吧?」

  十阿哥正啃著點心,含含糊糊道:「九哥你想多了,你又沒做錯什麼,四哥為何要找你的麻煩?還是說你做了什麼對不住四哥的事,是我不知道的?」

  九阿哥沒好氣道:「胡說什麼,我哪有什麼事瞞著十弟。那你說說,四哥怎麼忽然要來見我了?」

  他抓了抓頭,一臉郁悶道:「四哥也是的,派人就說明天要過來,並沒有說是所為何事。」

  九阿哥感覺今晚他都要睡不好了,開始懷疑四阿哥是故意的,但是自己沒有證據!

  他撓心撓肺的樣子讓十阿哥好笑道:「九哥耐心等明天,不就都知道了?」

  九阿哥簡直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往回走道:「不行,我得問問身邊人,是不是出宮做了什麼壞事叫四哥看見了,這是進來訓斥我!」

  他還真的回去問了一圈,伺候的人大叫著冤枉,一個個努力表忠心,看著也不像是說謊,讓九阿哥心裡更沒底了。

  九阿哥一晚上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就起來穿戴好,想著四阿哥一向進宮很早,自己也早點起來好了。

  哪裡想到這次四阿哥卻姍姍來遲,拖到巳時一刻才進宮。

  四阿哥剛到九阿哥的院子,就見這個弟弟到門口來迎他,眼下有青影,表情滿是幽怨看著自己。

  一看就知道九阿哥昨晚沒睡好,甚至可能壓根沒睡著,四阿哥就微微一笑。

  他就是特地拖了一天,故意讓九阿哥沒睡好。

  不然這九弟平日實在太機靈,腦子轉得還快,四阿哥要說服他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就跟催眠術一樣,困頓的時候越是容易被催眠,反而精神奕奕的時候就會很難。

  葉珂還說四阿哥怎麼推後一天才去見九阿哥,這還先攻心為上嗎?

  但是不得不說,四阿哥這准備還是需要的。

  畢竟九阿哥在歷史上是八爺黨最忠實的成員了,又是出力又是出錢,簡直傾其所有扶持八阿哥上位。

  這樣一個對八阿哥掏心掏肺的九阿哥確實不好說服,也難怪四阿哥要提前准備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坑人之前也需要一點儀式感~


第28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無視九阿哥幽怨的小眼神,被後者請進院子。

  九阿哥正要讓宮女去泡茶,四阿哥卻抬手攔了一下,拿出了帶來的茶葉。

  看見四阿哥拿出茶葉,九阿哥都驚呆了:「四哥不至於吧,我這邊的茶葉哪怕不是最好的,招呼四阿哥也是綽綽有余!」

  九阿哥心想,四阿哥是嫌棄他這邊的茶葉不好,都要親自帶茶葉進來了?

  四阿哥笑道:「九弟誤會了,我今兒進宮,為的就是這個茶葉。」

  九阿哥接過錦盒低頭聞了聞,疑惑道:「四哥,這茶有什麼不對嗎?」

  四阿哥就道:「九弟泡茶後喝一喝,不就知道了?」

  九阿哥這才讓人拿著錦盒裡的茶葉去泡了一壺過來,率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琢磨了一下才道:「四哥,這好像是武夷茶。」

  「不是,」四阿哥立刻否定,九阿哥還以為自己品錯了,又喝了半杯。

  哪裡知道四阿哥這時候答道:「應該說是,也能說不是。」

  九阿哥無語了,這到底是還是不是武夷茶啊?

  不過他也好奇,四阿哥怎麼還賣起關子來了?

  九阿哥別的不多,好奇心卻不少。

  他看著四阿哥又拿出一個包裝來,皺巴巴的,應該是拆掉後隨手拿過來,湊過去仔細一看。

  奇了怪了,這上面的字眼有點熟悉,不就是自己送給大阿哥那個英吉利茶嗎?

  「四哥,這剛泡的是英吉利茶?」九阿哥再蠢,這時候也察覺不對勁來了。

  這英吉利茶的味道怎麼跟武夷茶一模一樣,還是說這兩樣原本就是一個東西?

  四阿哥不意外九阿哥能猜出來,點頭道:「九弟想得不錯,這英吉利茶正是武夷茶,這品級不用我說,九弟也能品出來。」

  九阿哥臉頰有點滾燙,簡直又羞又愧。

  這玩意兒在宮裡只能叫茶沫子,連等級最低的小吏都未必會用,他竟然還派人送去給大阿哥。

  「大哥是品了這個茶,如今不便進宮,這才托四哥來罵我嗎?」

  換做別人送自己這樣的茶,九阿哥早就翻臉罵人了。

  送這麼個玩意兒,什麼意思,看不起人嗎?

  四阿哥好笑地搖頭道:「放心,大哥沒喝過這茶。是福晉去探望大嫂的時候,泡茶的丫鬟無意中選了這茶,讓福晉一喝感覺很是熟悉。」

  「得知是九弟送的,福晉想著九弟不會是隨意送這茶給大哥的性子,就央大嫂要了這茶帶回去給我嘗了嘗。」

  「我察覺不對,這就帶著茶葉進宮來找九弟了。」

  九阿哥才明白四阿哥今兒進宮見自己的緣故,撓著頭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四哥進宮來,是為了八哥的事……是我想岔了。」

  他心裡還有點感動,葉珂這個四嫂喝著茶覺得不對就趕緊帶回去給四阿哥。

  兩人擔心九阿哥,四阿哥才會特地帶茶葉進宮來給自己說說。

  這分明是十分擔憂,怕九阿哥上當,被人騙了。

  於是九阿哥也沒隱瞞道:「是我不夠小心,這茶葉是一個洋商給八哥的,也想跟八哥做這個買賣。」

  有些話他就不好說了,比如八阿哥很缺錢,他需要太多錢去籠絡朝臣,打點關系。

  自己的俸祿根本不夠用,生母的娘家又沒什麼勢力,幫不上忙。

  惠妃雖然帶大他,但是一個宮妃手裡的銀錢是有限的,也支持不了什麼,完全是杯水車薪。

  尤其明珠失勢,納蘭家如今十分低調,處在蟄伏的時候,八阿哥只好另謀出路。

  恰好這個洋商出現,給了八阿哥一個希望。

  英吉利茶遠銷歐洲,如今賣到江南去,是個不錯的營生,八阿哥自然就答應下來。

  他需要做的也不多,只要掛個名,讓這英吉利茶顯得更高端,賣上更高的價錢,最後就能分一半錢,何樂而不為?

  八阿哥對買賣不擅長,九阿哥卻極為喜歡,就自告奮勇包攬了這事。

  他得了幾盒英吉利茶,也就給五阿哥、大阿哥和十阿哥都送了,自己都沒留下,於是就沒嘗過。

  要不是四阿哥帶進來,九阿哥還真不知道這茶葉會如此!

  五阿哥和十阿哥收了之後明顯沒泡過來喝,大阿哥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葉珂無意中發現,九阿哥真把英吉利茶賣到江南去,還是用他自己的名義,那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這麼差的茶葉連他都能嘗出來,更別提是江南那些富貴人家,哪裡能品不出來呢!

  可能表面上因為九阿哥的關系不敢說什麼,私底下只怕說的話就要不好聽了。

  九阿哥抹了把臉,心裡陣陣後怕道:「多謝四哥,要不是四哥提醒,我就真是丟人了。」

  他呸了一聲,不高興道:「那洋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蠱惑了八哥做這個買賣。要不是我攬了過來,八哥就要給坑慘了。」

  四阿哥聽後看了九阿哥一眼,挑眉道:「但是九弟把這差事攬到身上,丟臉的就只有九弟了。」

  到時候錢是八阿哥的,丟的臉卻是九阿哥的。

  偏偏別人只知道九阿哥為了掙錢都不要臉,根本不清楚九阿哥壓根沒掙到這錢,臉卻扔了。

  這不是冤大頭是什麼?

  九阿哥聽得更尷尬了,求助地看向四阿哥道:「此事我該跟八哥商量一番才是,只是八哥最近閉門不見客,我實在不好拿主意。」

  其實他要直接去八貝勒府,八阿哥也不可能真的不見九阿哥。

  就是九阿哥要怎麼說,說那個洋商騙了他們,這門買賣不能做?

  不說八阿哥究竟知不知情,要是知情,那他說了是白說,這買賣怎麼都得繼續做。

  九阿哥不肯做,那八阿哥可能就會親自接手做下去。

  但是如此一來就要幫著洋商坑自家人了,九阿哥是喜歡做買賣,卻不是坑人的買賣。

  如果八阿哥不知情,但是他又真的很缺錢,此事也是尷尬。

  做了不好,不做就得另謀錢路,九阿哥難道還有什麼好買賣能給八阿哥建議嗎?

  不過九阿哥還是相信洋商騙了八阿哥,八阿哥不至於為了錢,跟洋商合伙來坑他的!

  四阿哥還真給了九阿哥一個建議道:「其實此事也不是沒有回旋的地步,這個洋商想把英吉利茶賣到江南去賺上一大筆錢。那麼九弟為何不反過來,收下更多的武夷茶賣到西洋去?」

  「如此一來,不也掙錢了嗎?」

  九阿哥驚呆了,這還真是個掙錢的營生。

  而且江南才多大,歐洲有多大,那肯定是做歐洲的買賣要掙錢多了!

  最讓九阿哥驚住的是,這麼個掙錢的主意,四阿哥就這麼隨便告訴他了?

  四阿哥該是知道,這是給八阿哥掙錢的營生,就沒想著自己來做嗎?

  「四哥,這事弟弟還是不做了。」

  九阿哥是喜歡做買賣,八阿哥需要錢,所以他們一拍即合。

  但是他還沒有厚臉皮到用四阿哥的主意來做買賣,然後錢再送去給八阿哥揮霍。

  八阿哥之前還給四阿哥添了麻煩,四阿哥是大方不計較,九阿哥卻不能真的接下來,那就真的不要臉了!

  九阿哥沒直接說,而是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四哥,這洋人的買賣得有船隊。組建船隊能越洋而去就得投入本錢,這筆錢弟弟是沒有的。」

  「哪怕真有船隊,去了歐洲那邊,要賣給誰,怎麼推銷這茶就得從頭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四阿哥聽後笑道:「這事解決起來也簡單,九弟只需要收集了武夷茶然後賣給一眾洋商。他們帶回去歐洲賣,賣多少價錢你不管,反正賣給他們的時候收一筆錢就行。」

  這樣一來,九阿哥不需要組建船隊越洋去歐洲,更不需要在歐洲找到售賣的渠道和打點人脈,省下一大筆錢。

  當然賣的價錢肯定沒有洋商在歐洲的價錢高,可是洋商要出船隊,中間可能出現意外,可能血本無歸。

  哪怕船隊順利到達,一直飄在海上,潮濕得很,茶葉也會有所消耗。

  另外他們需要經營人脈,才能持續不斷售賣武夷茶給歐洲的貴族,這些都需要錢去打點。

  九阿哥省了這些,一次性掙的銀錢就足夠不少了。

  聞言,九阿哥連連點頭,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一錘子的買賣看著好像虧了,其實還是他賺了!

  四阿哥又提醒道:「只是九弟如果做這麼大的買賣,不可能完全沒有風聲傳出去。」

  他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方向,九阿哥就明白這買賣要做了,康熙就不可能不知道。

  到時候九阿哥說這買賣掙的錢是給八阿哥的,那豈不是害死他了?

  四阿哥見他滿臉糾結又道:「皇阿瑪不可能獨吞這門買賣,甚至因為九弟親自找到這麼個掙錢的營生,還可能繼續交給九弟去辦。」

  九阿哥越聽越是心情彭拜,是啊,他要告訴皇阿瑪這買賣,皇阿瑪一高興就讓自己來負責。

  這他不就能光明正大開始做買賣,還能借此經常出宮去玩兒?

  九阿哥心裡強調,我是為了多做買賣給皇阿瑪掙錢,不是為了能經常出去玩!

  「四哥一席話,讓弟弟茅塞頓開!」

  九阿哥高興之余又小聲問道:「可是我要把這買賣告訴皇阿瑪,八哥那邊……」

  四阿哥體貼道:「九弟何需擔憂,只要在皇阿瑪面前說是你和八阿哥的主意不就行了?」

  如此一來,兩人都有了功勞。

  四阿哥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到時候皇阿瑪應該收下一部分買賣的錢,余下的都是你和八弟,你們兩個私下想怎麼分都行。」

  九阿哥連連點頭,覺得他這主意實在太好了!

  說完此事,四阿哥就起身要離開。

  九阿哥連忙挽留他道:「四哥特地進宮來給弟弟排憂解難,不留四哥吃一頓飯,弟弟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四阿哥就笑道:「九弟跟我客氣什麼,此事要是成了,九弟再請客也不遲。」

  九阿哥一時心中豪氣萬分:「好,等事成之後,弟弟就請四哥去知味樓,讓他們上全部的招牌菜,叫四哥都品嘗一二。」

  四阿哥知道知味樓的招牌菜足足九十九道,每道菜光吃一口都要吃撐了:「也不必讓九弟如此破費,到時候挑幾個招牌菜就足夠了。九弟的心意我知道就行,實在不必弄如此大的排場。」

  九阿哥感覺四阿哥也太實誠了一點,要真辦好這差事,掙那麼多的銀錢,哪怕每天請四阿哥去知味樓吃全部的招牌菜,吃上一個月都行!

  不過四阿哥素來節儉,應該不喜歡鋪張浪費。

  九阿哥琢磨著回頭看看有沒適合的謝禮,再親自給四阿哥送一送才行。

  他親自送四阿哥出去,回來的時候被十阿哥碰見了。

  十阿哥奇怪道:「九哥什麼時候跟四哥的關系這麼好了?」

  他是知道今天四阿哥進宮來找九阿哥,卻沒想到不過見了一面,九阿哥就已經殷勤送四阿哥出去了?

  就連五阿哥來看九阿哥,也沒得過如此殊榮!

  九阿哥拉著十阿哥進去,把剛才的事說了:「四哥如此為我著想,還特地進來提醒我,我就送他出宮而已算什麼。回頭事成了,我還得親自帶禮物上門去道謝。」

  「小十,你說我送什麼給四哥比較好?」

  十阿哥看九阿哥對四阿哥的態度簡直是從東頭到西頭,徹底調轉過來,十分吃驚。

  被問後,他喃喃道:「四哥不像是奢華鋪張之人,九哥送什麼,只要用心准備的,四哥都會喜歡的吧?」

  九阿哥恍然大悟道:「小十說得有道理,果然問你是對的。」

  「好了,暫時不說了,我先去皇阿瑪那邊說道說道。」

  他剛起身,就被十阿哥一把抓住,小聲提醒道:「九哥是不是該琢磨得更詳細一點,寫成折子送過去給皇阿瑪比較好?不然對著皇阿瑪,九哥能清清楚楚說明白嗎?」

  還別說,這話簡直扎心,卻很有道理。

  九阿哥想想以前讀書的時候,每次被康熙提問都緊張得不行,好幾次腦子一片空白,險些答不上來。

  他等會直接過去,可能也會因為太緊張,事情沒說明白。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不如寫進折子裡面,九阿哥遞上去給康熙看過,比自己當場說要明白清楚得多了。

  九阿哥一拍腦袋道:「小十這主意太對了!你跟我去書房,等會我寫好了,小十幫著過目,看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地方!」

  他擔心節外生枝,進書房後就吩咐人不要打擾,埋頭苦寫了足足一個時辰。

  十阿哥看過後指了幾個說得不夠明白的地方,九阿哥改了後重新謄抄一遍,就起身急急往外走:「小十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說完,九阿哥一溜煙跑走了。

  乾清宮裡的康熙聽聞四阿哥進宮了,沒過來拜見自己,而是去見九阿哥,然後就出宮去了。

  這就算了,九阿哥送走四阿哥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足足兩個時辰,然後這會兒就跑到乾清宮求見。

  康熙就好奇了,示意李德全把九阿哥請了進來。

  九阿哥滿臉興奮道:「拜見皇阿瑪,兒臣這是有事要稟報。」

  他把寫好的折子一遞,康熙一看這墨跡就知道剛寫的,心裡更好奇了。

  等康熙把折子看完,很是詫異道:「這是小九想出來的?」

  九阿哥還不至於把功勞全攬在身上,把八阿哥的事含糊了一下,只說自己通過八阿哥認識了一個洋商,就提議做茶葉的買賣。

  他送茶葉給大阿哥,葉珂去直郡王府的時候,大福晉拿出來招待,叫葉珂察覺這茶葉不對勁,告知了四阿哥。

  四阿哥又進宮來提醒自己,別是被那個洋商給騙了。

  九阿哥就道:「多得四哥和四嫂提醒,就琢磨著這洋商未必只騙兒臣一個。另外這買賣確實能做,掙的銀錢也不少。」

  他實心實意又道:「去年山東旱災,國庫光是賑災的銀錢就不少。兒臣年紀小,暫時還沒領多少差事,就對做買賣感興趣。」

  「要是這買賣能給皇阿瑪分憂,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話聽得康熙笑著點頭:「小九也是長大了,知道為朕分憂了。這買賣看著不錯,至於這洋商,朕會派人去查一查。」

  九阿哥生怕康熙會查到八阿哥頭上,又補充道:「這洋商先找了八哥,兒臣擔心八哥對做買賣的事不熟悉,吃虧了就不好,於是把這事攬了過來。」

  康熙看了九阿哥一眼,有些意外,卻還是點頭道:「好,朕知道了。」

  九阿哥猶豫了一下沒走,小聲說道:「皇阿瑪,要不是四哥提醒,兒臣也沒想到接過洋商這買賣來做。」

  康熙笑了笑:「行了,朕記下了。」

  九阿哥又磨蹭了一會道:「皇阿瑪,這買賣要是能做,能交給兒臣去辦嗎?」

  康熙以為他還有什麼話想說,原來是這個,不由失笑。

  知道九阿哥對做買賣很感興趣,不然也不會把八阿哥這洋商的事攬到自己身上來。

  宜妃私下還跟康熙抱怨過,九阿哥從小就衣食無憂,什麼都不缺,偏偏就十分愛錢。

  傳出去被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宜妃從小苛待九阿哥來著!

  康熙如今聽著,明白九阿哥其實不是愛錢,而是喜歡掙錢,更喜歡在這當中的滿足感。

  這倒不是壞事,康熙很清楚錢是個好東西。

  畢竟治理一個國家,哪裡都需要錢。

  但錢是個數字,要執著於一文一兩,摳摳索索的,那就沒什麼意思。

  要跳出這框框,讓錢如何生錢才行。

  九阿哥很明顯是後一種,這就讓康熙十分欣慰:「行,這事要是能辦,朕就第一個考慮你。」

  九阿哥笑眯眯道謝,這才告退了。

  康熙看著手裡的折子,寫得是清楚明白,直接拿著這計劃就能實行了,足見九阿哥對掙錢上面確實有幾分天賦。

  他笑了笑,對李德全說道:「小九以前還丁點大,是個皮猴子,一不留神就長大了,如今也知道給朕分憂,朕卻是老了。」

  李德全答道:「皇上身體硬朗著呢,九阿哥也極為孝順,生怕皇上累著了。」

  康熙微微頷首,盯著折子又道:「想來老四應該指點了一下小九,老四之前在戶部當差,知道國庫的情況。得知小九的這個主意,就讓他跟朕說一說了。」

  這四兒子說是休息,該操的心卻一個沒少。

  前腳葉珂發現九阿哥送的英吉利茶有問題,告訴四阿哥,他後腳就去找九阿哥,還把這事呈上給康熙了。

  就九阿哥這年紀,要面面俱到還是有點難。

  這折子卻寫得如此清楚明了,一看就是四阿哥的風格,一絲不苟得很,每一步都寫得明明白白。

  康熙召了內閣大臣過來商議,戶部尚書恭敬接過折子後看完,十分激動道:「皇上,此計極好。」

  戶部尚書正頭疼國庫的支出太多,進項卻太少,這不就瞌睡有人送枕頭來了嗎?

  進項這個,加稅是不可能的,加多了百姓就苦了,更別提很多地方受災還要減免稅收,其他地方也可能受到影響。

  其他買賣的進項也差不多固定了,大差不差,不可能一下子就增加起來。

  但是這個就不同了,既不用增加百姓的負擔,反而能給茶農多了一個進項,另外搜刮的還是洋人的錢財,簡直妙極了!

  戶部尚書一臉激動,巴不得立刻就開始實行!

  其他內閣大臣也紛紛贊同,馬齊就問道:「皇上,這是何人上書的主意,實在是個人才。」

  佟國維卻道:「皇上,之前賣給洋人的茶葉都有定數,如今忽然增加了正山小種茶葉的數量,洋人們會不會要求其他茶葉也一並增加?」

  洋人最是貪心,見這正山小種的茶葉增加了,還主動賣給他們,必然會想要其他。

  康熙說是九阿哥的主意,馬齊有些驚訝,卻又覺得是理所當然之事。

  畢竟九阿哥喜歡做買賣這件事,重臣之間還是聽過一點風聲。

  至於佟國維的擔心,馬齊卻道:「佟大人放心,要賣茶葉的是咱們,想賣就賣,賣多少也是咱們說了算。」

  要是有意見,換個人賣就行了,多的是想買的洋商。

  康熙深以為然道:「馬齊說得不錯,這事就此定下,交給九阿哥來辦。他到底年輕,還是第一次領這麼大的差事,馬齊來輔助九阿哥。」

  馬齊應下,退出去的時候心裡琢磨著九阿哥一個人就想出這個主意來,不愧是皇家子弟。

  康熙另外派人查了那個洋商,果真除了八阿哥和九阿哥這裡,他還聯系上江南的茶商,想要攀上當地權貴。

  哪怕八阿哥和九阿哥那邊沒能說服,洋商也有了後手。

  這就叫康熙更加不喜了,洋商前腳跟兩個阿哥說得好好的要一起做這個買賣,轉頭卻勾搭上其他人,當阿哥們是什麼?

  洋商還賄賂了各地茶園的管事和商人,甚至是當地父母官,想要用更低的價錢來買下茶葉,都被康熙派人查探清楚,一一發落。

  罪證確鑿,當地父母官自然被摘了烏紗帽,茶園也換了管事。

  九阿哥得知這差事果真落到自己頭上來,簡直高興壞了。

  他手舞足蹈一會,又忽然耷拉著腦袋,看得旁邊的十阿哥一愣一愣的:「九阿哥剛才不就挺高興的,怎麼忽然又沮喪起來了?」

  九阿哥坐下後道:「皇阿瑪對外只說這事是我想出來的,壓根就沒提過四哥和八哥。八哥就算了,確實沒怎麼插手,但是四哥特地給我提醒,我也告訴皇阿瑪了……」

  「回頭四哥要是誤會了,我想要獨占這個功勞,那如何是好?」

  十阿哥意外看了他一眼道:「九哥之前不是說要親自去登門給四哥道謝,上門的時候親自說明此事不就好了?你要說清楚了,四哥自然不會怪罪。」

  畢竟是康熙做的決定,他們這些阿哥能怎麼辦呢!

  九阿哥一拍手道:「還是小十靠譜,我這就去庫房看看給四哥送什麼禮物。」

  他一把抓住十阿哥一起進庫房扒拉了好一會兒,最後選了一瓶紅酒,一對幾乎透明的琉璃杯子,一幅吳道子的字畫,還有一個兩臂長的巨大木帆船。

  這帆船是用小木塊拼出來的,當時九阿哥看見的時候驚為天人,花了兩個月的功夫才拼起來,是他的心愛之物了。

  十阿哥沒想到九阿哥居然能割愛,把這個送去給四阿哥。

  「九哥真舍得?」

  九阿哥摸了摸大帆船道:「是有點舍不得,不過弘暉見了肯定喜歡。」

  他是投其所好,四阿哥送的字畫,葉珂也幫了忙,聽聞她喜歡喝紅酒,這紅酒和酒杯就是送給她的。

  兩人都送了,弘暉這個長子也不能落下,索性就送了這個大帆船了。

  九阿哥派人把禮物都搬上馬車,第二天風風火火到了四貝勒府門口才一拍腦袋,自己好像忘記提前跟四阿哥說一聲了。

  要是人沒在府裡,他就白跑一趟了!

  好在四阿哥並沒有出門,還有些意外九阿哥怎麼突然登門來了。

  九阿哥讓人把禮物都搬進府,再打開箱子,笑著道:「多得四哥提醒,才叫我得了差事。這禮物都是小意思,比不上四哥幫的忙。」

  他又愧疚道:「我跟皇阿瑪說了,是四哥提醒才讓我得了這個好營生。」

  九阿哥說得吞吞吐吐的,四阿哥卻聽明白了。

  康熙把差事交給九阿哥來負責,對外卻沒提過是四阿哥提醒過九阿哥。

  九阿哥這是愧疚了,覺得自己獨攬了所有的功勞,反而四阿哥作為最大的功臣卻沒能得到獎賞。

  四阿哥笑道:「這有什麼,反正做事的是九弟,我就動動嘴皮子。而且九弟這不都親自來感謝我來了,還帶了如此多的禮物。」

  他展開手裡的字畫,一眼就看出是吳道子的真跡,不由感慨九阿哥的大手筆。

  宜妃十分受寵,她手裡的好東西不少。

  五阿哥從小養在皇太後身邊,皇太後寵愛他,五阿哥是什麼都不缺。

  於是宜妃把手裡頭的好東西一股腦都給了九阿哥,所以他的庫房裡面琳琅滿目,扒拉禮物的時候都眼花繚亂,想要什麼好東西都有。

  這不連宮外難得的吳道子真跡都有,四阿哥想到三阿哥好不容易得了一幅字畫還寶貝得很,只讓自己看兩眼。

  九阿哥卻是大方,大手一揮就直接送他了。

  四阿哥知道自己要不收下,九阿哥就要更加內疚,於是並沒有拒絕。

  九阿哥這才高興了,又指著那個巨大的木帆船道:「這是我送給弘暉的禮物,他今兒休沐吧,讓他來瞧瞧喜不喜歡?」

  葉珂得了紅酒和兩個琉璃杯子,只覺得九阿哥以後的買賣做得越來越大是應該的。

  看他這小小年紀就如此會做生意,知道送禮物要投其所好,而且極為大方又痛快。

  也難怪八阿哥要拉九阿哥入伙了,一個會掙錢,還對別人十分大方的弟弟,怎麼能不拉攏?

  而且九阿哥是只要對他好,就會加倍對別人好的性子,看這送的禮物就知道了。

  四阿哥和葉珂的都有,就連弘暉的禮物都沒落下!

  葉珂笑著道:「今兒確實是休沐,弘暉去課堂那邊看著弟弟們上課了。」

  顯而易見,弘暉在宮裡尚書房讀書還有休沐,府裡幾個小的讀書居然沒有。

  九阿哥心裡同情了幾個小阿哥一會,想著四阿哥對孩子們真是嚴格。

  就聽四阿哥解釋道:「九弟誤會了,他們年紀太小,半個月休息一次也太久了,所以是上課七天休息一天。」

  所以幾個小阿哥今天正巧沒休息,並不是一直沒的休息了。

  九阿哥這才恍然大悟道:「是我誤會四哥了。」

  葉珂派人去叫了弘暉過來,弘暉來了後先給九阿哥行禮,然後看見那艘大帆船,頓時眼睛亮晶晶的。

  九阿哥就知道沒人能拒絕得了這麼好看的大船,弘暉也不例外:「這個大船是用木片拼起來的,每一塊都獨一無二,當初我一個人足足拼了兩個月。」

  「當然,十弟也有幫忙,不過大部分都是我一個人拼的。」

  弘暉贊嘆道:「九叔真厲害!」

  九阿哥抬著小下巴,別提多得意。

  他恨不能給弘暉多說說這大船怎麼好,不過今兒來是找四阿哥有正事的。

  九阿哥只能依依不舍多看了大船一眼,讓弘暉自個先研究著,他就跟著四阿哥去書房繼續剛才的話。

  四阿哥就說道:「我正休假,暫時不領差事。以九弟的能耐,一個人辦就足夠了,還有馬齊大人輔助,可謂萬無一失。」

  馬齊是老臣了,曾經出任山西巡撫,還任過左都御史、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如今官拜武英殿大學士。

  有他在,九阿哥有什麼事都能解決得了。

  九阿哥點點頭道:「弟弟會努力辦差的,就是皇阿瑪……」

  康熙把四阿哥摘了出去,也沒給獎勵,究竟是什麼緣故?

  四阿哥卻給九阿哥分析道:「皇阿瑪也是為了我好,想想這洋商先找的八弟,然後九弟接手。要提了我,這原本是好事,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就成了壞事。」

  仿佛四阿哥把這差事從八阿哥那邊搶過來送給九阿哥一樣,這對四阿哥和九阿哥來說都不是什麼好名聲。

  還不如把四阿哥摘出去,只突出辦差的九阿哥,免得節外生枝。

  九阿哥才明白康熙考慮得如此周到,又聽四阿哥說道:「皇阿瑪心裡有數,知道這事有我的功勞,這就很足夠了。也多得九弟在皇阿瑪面前提了我,不然休息時間長了,只怕皇阿瑪都要忘了我。」

  最後兩句自然是在調侃了,九阿哥有點驚訝,四阿哥居然也會開玩笑嗎?

  他撓撓頭道:「提起四哥是應該的,畢竟是四哥提醒了我,不然這差事也落不到我手上。」

  就是八阿哥那邊,九阿哥得親自去解釋才行了。

  大阿哥都給康熙放出來了,八阿哥也就沒必要繼續閉門不見客。

  九阿哥沒在四貝勒府留太久,留下禮物就匆匆去了隔壁八貝勒府了。

  八阿哥見九阿哥來了,滿臉歉意道:「我擔心因為大哥的事連累九弟,沒來得及跟九弟多說就閉門不見客了。」

  聞言,九阿哥擺擺手道:「我知道八哥是迫不得已,就是沒留個口信,叫弟弟心裡怪擔心的。」

  八阿哥面露愧疚道:「你八嫂最近病了,難受得一個勁哭,我一直陪著他,倒是忽略了九弟。」

  九阿哥一聽就明白,大阿哥那事一出,惠妃肯定不會覺得大阿哥錯了,又舍不得責怪八阿哥,就把氣出在八福晉身上。

  八福晉一向是心高氣傲的,這次卻是八阿哥做錯了,不能當面反駁惠妃,直接郁悶病了。

  八阿哥心裡愧疚,一直手忙腳亂哄著八福晉,也難怪忘記給自己送信。

  九阿哥不在意地搖頭,又說起那個洋商的事來:「他想賣的英吉利茶其實就是正山小種,還是次一等的,這不是坑人嗎?人已經拿下了,他這買賣我打算接手,已經稟報過皇阿瑪,把這差事交給我來辦了。」

  對上八阿哥詫異的神色,他又愧疚道:「八哥一直閉門不見客,我都沒能早點告訴你。不過昨天皇阿瑪才點頭,今天我就趕緊來告訴八哥的。」

  八阿哥心裡滿是震驚,拉著九阿哥坐下,細細問了他閉門不見客這幾天發生的事。

  這前後才半個月的功夫,怎麼感覺天都要變了?

  明明這個買賣看著沒什麼毛病,只是把英吉利茶賣到江南去。

  一來能掙錢,跟洋商也說好五五分利潤。

  二來還能跟江南那邊的富商和權貴搭上關系,對八阿哥以後也是一股極大的助力。

  究竟出了什麼意外,跟自己預料得完全不一樣?

  洋商不但下獄了,而且除了跟八阿哥之外,還跟江南的權貴私底下見面商談,想把這生意分給好幾個人一起做,簡直可惡!

  八阿哥是又急又氣,偏偏九阿哥還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哪怕洋商有問題,換個人做買賣也行,茶葉換得更好一點也好,怎麼九阿哥就走了最離譜的一條路,直接上交給康熙了?

  如此一來,八阿哥壓根就無法分一杯羹!

  不但錢沒了,想要搭上的關系也化為烏有!

  作者有話要說:

  就宅了半個月的八阿哥:被偷家了!!!QAQ


第29章 三更合一

  九阿哥說得興高采烈,忽然察覺八阿哥的表情有點古怪。

  於是他擔心道:「八哥這段時間是不是沒休息好,看著臉色都暗淡了?」

  八阿哥心想這事都給你攪黃了,他的臉色能好看得起來嗎?

  偏偏九阿哥得了這差事特別高興,能為康熙分憂,還能展現自己的能力,又做的是他最喜歡的一件事,那就是掙錢,怎麼能不歡喜?

  八阿哥也只能順著他的話道:「恭喜九弟了,我確實有點累。對了,大哥他消氣了嗎?十四弟呢?」

  九阿哥一噎,才發現自己之前答應八阿哥去疏通一下十四阿哥和大阿哥兩人。

  然而他嘗試了一下,後來碰了釘子就徹底忘記了。

  加上如今得了差事,他高興得更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八阿哥一看九阿哥的臉色就覺得不對勁:「怎麼,九弟這是沒幫我去勸一勸嗎?」

  「八哥,我勸過了。」九阿哥連忙澄清,生怕八阿哥以為自己沒干活。

  「大哥那邊送了英吉利茶,畢竟他還閉門思過,我就不好上門打擾。」

  「至於十四弟的話,我讓福晉去跟十四弟妹聊聊,幫著勸一勸。我也親自去勸過,只是十四弟那個牛脾氣,壓根就聽不進去,就暫時放下了。」

  八阿哥聽著就明白九阿哥是去勸了,卻一個都沒勸住,只得開口:「那還是多謝九弟幫忙,回頭我親自上門跟大哥和十四弟道歉。」

  九阿哥聽得滿心內疚,又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太高興,頓時十分心虛。

  畢竟這洋商的買賣原本是八阿哥的,如今落在他手上,什麼好處都是自己得了。

  於是九阿哥沒多留,很快就找借口溜走了。

  等九阿哥走後,屏風後邊的八福晉才走了出來。

  她臉色慘白,確實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正嘲諷一笑道:「爺之前不是說九弟一直向著你的?看看他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樣子,還拖了爺的後腿,硬生生把買賣搶了去。」

  「如今爺是人財兩空,尤其那洋商為了脫罪,也不知道會在牢裡透露什麼。要牽扯到爺身上,爺這兩年就是白忙一場了。」

  八福晉這話不好聽,卻說到八阿哥的痛腳上了。

  他無奈一笑道:「九弟畢竟年輕,他性子是好的,跟我關系也不錯,絕不會想著搶走這買賣。想來是誰跟九弟說了什麼,才會把這買賣告訴皇阿瑪。」

  「至於洋商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會把人收拾干淨的。」

  八福晉冷哼一聲:「誰擔心爺了,爺要是連一個洋商都收拾不了,那就是我看錯人了。」

  八阿哥笑笑,就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扶著八福晉往裡走:「你剛病好,就不要出來吹著風了。我等會帶著禮物進宮去見十四弟,探探口風。」

  八福晉點點頭,乖乖進去休息。

  八阿哥交代丫鬟們小心伺候,明白八福晉這次是因為她才遭了罪,心裡不知道多難受,愣是氣病了。

  當然對外他只說八福晉不留心著涼了,又讓伺候的人閉緊嘴巴不要泄露半點。

  他想著十四阿哥喜歡舞刀弄槍,選了一對玉扳指就進宮去了。

  聽聞八阿哥來了,十四阿哥扭捏了一下,還是出來跟他見面。

  自己只是盡了禮數才見,才沒那麼容易原諒八阿哥!

  八阿哥看十四阿哥還氣鼓鼓的樣子就好笑道:「十四弟還氣著呢?是我不好,在這裡跟你賠不是了。」

  十四阿哥連忙扶著八阿哥起來,嘟囔道:「八哥不必如此,這次我就原諒八哥了。」

  只是下一句,他又道:「不過說出口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我說到做到!」

  前面的話八阿哥一聽正要笑,聽見後邊的話頓時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等下,十四阿哥說的什麼,以後都不跟他再提起任何關於四阿哥的事來?

  十四阿哥忽然這麼實誠做什麼!

  八阿哥知道這個弟弟的倔脾氣,答應的事就肯定要做到,頓時無可奈何了起來。

  好歹十四阿哥願意繼續跟他來往,八阿哥只能以後徐徐圖之了。

  過了幾天,康熙終於大手一揮,要帶著眾人去塞外了。

  這天一大早,哪怕不跟著去的阿哥們都帶著福晉和孩子去宮門送行。

  四阿哥只帶了弘暉,另外幾個阿哥年紀太小就沒帶過來了。

  加上弘暉想給弘皙送行,畢竟弘皙這一去就要好幾個月才回來。

  葉珂見弘暉盯著弘皙,臉上滿是羨慕。

  尚書房幾個小阿哥,唯獨弘皙這次能跟著出塞,其他幾個小阿哥不知道多羨慕了。

  不過葉珂看弘皙正跟太傅陳廷敬說了幾句,然後他的面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她心裡暗暗疑惑,那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悄悄溜到四阿哥身邊來小聲道謝:「多謝四哥的單子,很是實用。遲遲沒來道謝,是弟弟的錯了。」

  葉珂記得這兩兄弟是同母所生,生母是密貴人王氏,另外十八阿哥前兩年出生,也是她的孩子。

  只是她不太受寵,哪怕運氣不錯,沒侍寢幾次就懷上了,卻始終沒能更進一步。

  還得十幾年之後,王氏才會晉為密嬪。

  等四爺登基之後,她才被尊為皇考密妃,這就是後話了。

  因為生母不受寵的關系,這兩兄弟做事也是小心翼翼的。

  雖然他們之前得知太子給的行李單子是四阿哥擬的,卻也不敢讓太子下不來台。

  只能趁著這會兒四處跟人道別的時候,他們兩個才能偷偷來跟四阿哥道謝。

  四阿哥也明白兩人的處境,一開始就沒有責怪過,只笑著道:「沒事,你們拿著有用就行。」

  知道兩人第一次出塞,估計心裡很是忐忑,他又多說一句提醒道:「塞外獵物多,卻也可能有危險。你們不要貪多,小心些為好,不要離開侍衛太遠。」

  兩兄弟連連點頭表示記下了,這才又跑去跟五阿哥道別,還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等等,反正一路走過去。

  十三阿哥也來了,跟兩個弟弟說了幾句就走到四阿哥身邊低聲道:「十五弟和十六弟的禮數也太周全了一些。」

  四阿哥卻明白,兩兄弟是怕只到他跟前來說話太扎眼,索性每個哥哥面前都說上幾句,就沒那麼引人注目了。

  他們端的是小心翼翼,小小年紀就如此,足見在宮裡住著比誰都要謹慎小心。

  但是兩兄弟如此周全,才能在宮裡活得更久。

  誰會嫌棄禮數太多,就怕禮數不足,不經意間得罪了人。

  此次出塞,大阿哥總算趕上了,心裡很是松了一口氣。

  看見八阿哥過來跟自己道別,大阿哥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不過周圍還有大臣在,大阿哥勉強回應兩句,對八阿哥就沒什麼話說了。

  八阿哥勉強笑道:「我之前太武斷犯錯,很是關起門來反省了半個月功夫,實在對不住大哥了。」

  大阿哥自然知道自己閉門思過開始,八阿哥也跟著閉門不見客,打的就是一個反省的旗號。

  至於究竟有沒反省,那就只有八阿哥自己心裡清楚了。

  大阿哥盯著他卻道:「聽聞八弟之前出門,第一件事接待了九弟,然後去宮裡找十四弟了?」

  八阿哥也沒隱瞞,點頭道:「是,之前跟九弟商議的事出了意外,然後進宮跟十四弟解釋清楚……」

  他一愣,忽然明白大阿哥為何這麼問了!

  八阿哥關門不見人,開門第一件事就是見九阿哥,然後去宮裡見十四阿哥,之後卻沒去直郡王府見大阿哥。

  大阿哥知道後,這是不高興了!

  八阿哥連忙解釋道:「我想著今兒送行的時候能見著大哥,說說話,就沒有特地上門去打擾了。」

  其實是九阿哥的事讓八阿哥焦頭爛額,回來後就四處打聽這洋商的事,想著怎麼悄無聲息把人處置了。

  另外洋商倒了,這買賣沒了,八阿哥還要頭疼去哪裡弄個營生掙錢!

  這一通忙碌,倒是把大阿哥給忘記了!

  大阿哥又不傻,看得出八阿哥顯然誰都沒忘,就是忘了他!

  他冷哼一聲就走開了:「八弟這麼忙,就不必跟我這裡浪費時間說話了。」

  八阿哥還想說什麼,康熙卻准備出發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阿哥跟隨隊伍離開,想解釋幾句都不行,頓時懊惱了起來!

  明明之前還算順利,怎麼這兩個月的功夫,忽然就事事都不順了?

  送別了出塞的隊伍,弘暉忍不住想聽聽出塞的事,四阿哥就讓他上了自己的馬車。

  葉珂索性去了後頭,讓兩父子能單獨說說話。

  只是她剛上馬車,就聽見了久違的播報聲:「新任務已完成,影響弘時三觀最深的人物八阿哥失去江南買賣的第一桶金,獎勵1點。」

  葉珂先是愕然,系統居然詐屍了!

  然後她更是震驚,你一個養崽系統,怎麼去坑八阿哥了,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

  系統還自顧自給了葉珂一個回答:「孩子在成長的過程當中,豎立正確的三觀非常重要。弘時幾年後對八阿哥十分親近,在長大過程當中,八阿哥對他的影響相當深遠。」

  「為了弘時的身心健康著想,避免他長大後揮霍無度的行為,就要先糾正八阿哥的這個習慣。」

  葉珂聽懂了,弘時以後會親近八阿哥,也是因為八阿哥的鈔能力。

  八阿哥有錢了,給弘時一個勁買這買那,要什麼有什麼。

  孩子的三觀就被帶歪了,比起嚴格又節儉的四阿哥,當然是八阿哥人更好,於是就親近了起來。

  孩子對親近之人的行為舉止都會不自覺模仿和學習,於是養崽系統為了避免這個問題的出現,索性從八阿哥身上下手。

  只要八阿哥沒有揮霍無度的習慣,那麼以後就不能誘惑弘時。

  讓他不揮霍,就先叫八阿哥賺不到錢嗎?

  這個邏輯好像沒有問題,又覺得處處都是問題?

  葉珂揉了揉額角,感覺被系統繞得腦子都快不夠用了!

  管他呢,反正給了獎勵,她默念系統打開光屏,看看任務的目標人物有幾個。

  一是弘時,二是四阿哥,三是八阿哥。

  八阿哥可以pass了,弘時沒了八阿哥的引誘,應該就能活得久一點。

  於是葉珂愉快地把這一點,啪一下加到四阿哥身上。

  如此一來,四阿哥的體質就有80了,剛剛好踏上了優良的地步。

  葉珂關掉光屏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明白四阿哥怎麼會去管九阿哥這個閑事,原來還是為了任務!

  她就說四阿哥怎麼會忽然多管閑事,不過四阿哥聽到這個新任務的時候,是不是咬牙切齒起來?

  畢竟弘時這個孩子長大後居然跟他這個阿瑪不親近,反而更親近八阿哥了?

  四阿哥估計帶了點私人情緒,暗搓搓給八阿哥挖了個大坑。

  想來讓這件事失敗,其實有很多做法,四阿哥直接選擇了最坑八阿哥的那一種了!

  在另一輛馬車的四阿哥也聽見了播報,然後點數再次加到自己的體質上。

  他感覺到身體比之前更要輕盈舒服了一點點,不是特別明顯,但是時時刻刻留意身體的自己就能察覺得到。

  四阿哥眯了眯眼,當初聽見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心裡的火氣險些沒能壓下去。

  弘時究竟什麼時候會跟八阿哥接觸,八阿哥用什麼辦法誤導了他,讓這孩子跟自己的關系開始疏離?

  可惜這個古怪東西除了布置任務之外,只會回答關於任務的一部分,再多就不開口了,四阿哥也奈何不了它。

  不過也不用擔心,這古怪東西不斷發任務,四阿哥也能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一點點抽絲剝繭,然後找到真相來。

  弘暉正聽著四阿哥說起以前出塞的事,見他忽然停下話頭,不由疑惑地抬頭看了過來:「阿瑪?」

  四阿哥回過神來,笑著道:「好了,咱們快到家了。出塞的事也說得差不多,再多的等你以後去塞外的時候再親自感受。」

  「不然光聽我說,你去塞外的時候就感覺沒意思了。」

  弘暉搖頭道:「哪裡,阿瑪說得很有趣,我聽著就覺得身臨其境,希望明年我就能跟著去塞外了。」

  四阿哥道:「你養好身體,明年就能去了。」

  弘暉暗暗下定決心,之後要更聽鄧大夫的話,說什麼都要盡快讓身體好起來!

  他下馬車後,跟四阿哥打了一聲招呼就往後邊去了。

  葉珂下車的時候還覺得奇怪:「弘暉這是急著去哪裡?」

  四阿哥就答道:「我讓他幫著看看弟弟們的書背得如何,幫著抽查一番,也能溫故而知新。」

  他話音剛落,葉珂那邊就聽見了今天第二個新任務完成的播報。

  「加深弘暉和其他小阿哥之間感情任務已完成,獎勵2點。」

  這個新任務居然是讓弘暉跟弟弟們加深感情,四阿哥就找了抽查背誦這個理由讓他們多相處。

  這樣也能稍微減輕一點羅榮這位先生的負擔,抽查的時間能空出來做別的。

  葉珂眼皮一跳,四爺是不是對抽查背書能增進兄弟感情這件事有什麼誤會?

  換做是她,要每天被弘暉抓著抽查背書,這是什麼哥哥,這是仇人阿喂!

  四阿哥這是什麼魔鬼啊!

  不過這次系統還挺大方,足足給了2點獎勵。

  可能是弘暉每天抽時間去抽查弟弟背書,沒功勞也有苦勞,於是就多給點獎勵了。

  這次葉珂想都沒想,把點數全加到弘暉的體質上了。

  弘暉那麼辛苦,每天親力親為當這個魔鬼,哦不是,當抽查先生,怎麼都要把獎勵都加到他身上去才行!

  四阿哥瞥見葉珂一副不太贊同的樣子,耳邊卻是再次響起的播報聲。

  加點倒是很公平,前面加到他身上,後邊就加到弘暉身上去了。

  他笑著問道:「你這是不想弘暉太辛苦了?」

  葉珂眼神復雜地看了四阿哥一眼:「倒也不至於辛苦,只抽查背書而已,還能讓弘暉溫習一番。

  雖然如此,幾個年紀小的阿哥對弘暉估計是又怕又敬了。

  什麼兄友弟恭,也勉強算是培養上感情了?

  葉珂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或者說這才是四阿哥真正的目的?

  雖說兄弟們要互相友愛,但是弟弟們作為輔助,也得以弘暉為首了?

  她感覺自己可能想多了,跟著四阿哥久了,什麼事都會多想一點,得趕緊打住才行!

  葉珂想起弘皙臨走前跟陳廷敬說了幾句,面色就稍微變了的事,忍不住找四阿哥問了。

  四阿哥一聽,還沒回答,倒是弘暉答道:「額娘,太傅這是擔心弘皙出塞後功課要落下,就提前給他布置功課了。」

  葉珂聽著,終於明白弘皙當時的表情為何這麼古怪了。

  想想出塞至少兩三個月,這位太傅到底給了多少功課?

  光是想想,她就開始同情弘皙了。

  原來陳廷敬看著和藹慈祥,也是個魔鬼啊!

  這跟小孩子說要出去玩兒,然後長輩歡天喜地給他送一箱子學習資料讓他一邊玩一邊做完有什麼區別?

  弘暉在旁邊還羨慕道:「太傅還送了不少書給弘皙帶著去,功課就不會落下了,出塞回來後也能跟上。」

  可能葉珂的表情實在太有趣,四阿哥忍不住笑了起來,補充道:「太子應該不會讓弘皙的功課落下,在路上可能還會給他布置一些。」

  葉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們皇家人都是魔鬼吧!

  想想這路上在馬車裡少說十天半個月,弘皙這可憐孩子要做太傅給的功課,還得做太子另外給的功課。

  等去了塞外,白天打獵,晚上他還要繼續做功課……

  葉珂忽然想到明年弘暉可能要出塞,到時候他也要開始過上弘皙的悲慘生活嗎?

  她同情地看了弘暉一眼,弘暉被葉珂看得一臉疑惑:「額娘,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著明年你要跟著出塞的話,恐怕也得跟弘皙阿哥一樣每天有做不完的功課了。」

  弘暉聽著面上更加疑惑了:「額娘,功課是讓兒子學得更多更深。」

  所以功課多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葉珂郁悶,她忘記了學霸們的境界是不一樣的。

  哪怕弘暉年紀這麼小的學霸,依舊學得很快樂?

  四阿哥見葉珂更郁悶了,忍著笑道:「弘暉的抽查還沒做完吧?」

  弘暉點點頭,就回去繼續給弟弟們抽背了。

  以為抽背結束逃過一劫的小阿哥:?

  四阿哥攬著葉珂的肩膀往裡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也不必擔心弘暉,他是個努力又勤奮的孩子,在讀書方面很有天賦,甚至比我還好,不會累著的。」

  「而且陳大人因材施教,知道弘暉能承受多少功課,不會多得讓他難受。」

  葉珂這才明白,陳廷敬會為每個小阿哥量身定制功課的數量和深入的程度。

  畢竟尚書房的幾個小阿哥年紀雖然相差不多,學習的進度卻並不相同。

  如果給的功課太深,小阿哥目前的能力和學識程度根本做不出來,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還不如讓他們做一點能稍微踮起腳尖碰到的功課,而不是給的太過於簡單,閉著眼睛都能輕松做完,那做著也對小阿哥沒有幫助。

  葉珂感慨道:「陳大人果真厲害,要是他能一直做太傅就好了。」

  四阿哥搖頭道:「陳大人年紀大了,再過幾年只怕就要致仕。」

  葉珂想想陳廷敬這時候已經六十多歲,在古代來說算得上是高壽的老人,卻還在崗位上發光發熱。

  哪怕康熙再缺人才,也不忍心苛待老臣,非要讓人活到老做到死。

  他們一邊說著話,葉珂就沒留神,等回過神來卻發現兩人到了四阿哥的書房。

  四阿哥拉著她坐下道:「感覺你有很多疑惑,這裡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確實,這西邊的書房是四阿哥專屬的地方,把守最為森嚴,確實很多話在外邊不能說,在這裡就要安全得多。

  葉珂就提起九阿哥的事來:「爺給九弟提了建議,這就撒手不管了嗎?」

  「而且那位洋商的事,皇上趕著要出塞,也沒有立刻處置的意思。」

  這是准備把人先關起來,再慢慢審問。

  等出塞回來後,康熙才准備處置這個洋商了?

  四阿哥看著葉珂笑笑道:「這洋商還有用,皇阿瑪暫時就沒動他了。」

  葉珂聽得一頭霧水,想著四阿哥最近跟康熙沒見面,卻跟康熙肚子裡的蛔蟲一樣,這是猜到康熙想做什麼了?

  提及康熙的心思,哪怕是在這個書房裡面,葉珂想了想還是沒有繼續問了。

  要是隔牆有耳,被人聽見什麼,那就麻煩了。

  四阿哥看葉珂謹慎的神色,就笑笑道:「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洋商是個誘餌,能引來不少有趣的東西。」

  有趣的東西?

  葉珂覺得他雖然笑著,但是肚子裡估計藏著一肚子壞水。

  這壞水的顏色不用猜,必然還是黑不溜秋那種!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指著隔壁比劃了一個「八」字:「爺,難道是為了引出他來……」

  葉珂就覺得奇怪,九阿哥跟康熙提起洋商的事來,怎麼都不可能避開八阿哥,怎麼康熙就沒有出手責罰八阿哥了?

  哪怕九阿哥幫著遮掩,八阿哥這跟洋商搭上線想掙錢,賺的那麼多錢打算用在什麼地方去?

  想想都知道八阿哥是打算用這筆錢四處籠絡人心,康熙這還不生氣嗎?

  九阿哥把洋商上交了,買賣都上交了,八阿哥還能全身而退,這就很神奇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沒有確鑿的證據,這事確實不好發作。」

  要康熙發作了八阿哥,八阿哥狡辯說心思跟九阿哥一樣,也是想先試試水。

  如果這買賣能行,他才上交給康熙,給國庫掙錢。

  這話確實沒毛病,康熙也奈何不得,倒不如把洋商塞進牢房裡,等著八阿哥出手,再甕中捉鱉更好。

  要八阿哥真動了心思,要把洋商弄死在牢裡,免得他亂說話。

  那真是證據確鑿,八阿哥想怎麼狡辯都不行了。

  但是葉珂尋思著,八阿哥看著不傻,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硬生生將把柄送出來吧?

  可是萬一呢!

  葉珂忍不住對這事的後續都開始期待了起來,迫不及待想吃瓜了!

  四阿哥看她滿臉期盼的樣子,就笑著道:「回頭有消息,我會給你說說。」

  聞言,葉珂就擔心道:「爺,這事能告訴我嗎?」

  別是什麼機密,她哪怕想吃瓜,也不想四阿哥因為胡亂跟自己透露消息,以後被康熙知道後責罰。

  四阿哥擺擺手道:「這也不算什麼機密之事,只要他動了,滿京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你又不會說出去,只是咱們夫妻說說話而已,沒誰能挑出毛病來。」

  很多阿哥確實不愛跟福晉提外邊的事,一來這些福晉管著後宅,對外邊的事不敢興趣。

  二來阿哥們哪怕說,福晉未必能跟上思路,就跟對牛彈琴一樣。

  久而久之,阿哥們就不會說,福晉們也不會問,但是不等於這事就不能透露了。

  四阿哥心知葉珂每次都能立刻跟上自己的想法,哪怕差一點,提示一下,馬上就懂了,可謂是一點就通。

  他並不認為福晉一無所知,只管著後宅之事就足夠了。

  畢竟身為皇家阿哥,背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作為福晉要是一無所知,很容易踏入別人挖的陷阱裡面。

  四阿哥對那些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心思嗤之以鼻,有些男子自己蠢,就不樂意看自家夫人太聰明。

  不然對比之下,男子的臉面就掛不住了。

  四阿哥覺得這些男子自己不努力,卻怪到自己夫人太聰明身上,簡直不知所謂!

  葉珂如今還稚嫩了一點,畢竟以前在深閨當中沒有接觸這些。

  不過她十分聰慧,只要四阿哥加以點撥,很快就能跟上。

  四阿哥知道八阿哥必然心急,想要盡快處置掉洋商這個麻煩,卻沒想到動作那麼快。

  他第二天一早就接到消息,洋商被判斬立決,在三天後就要執行。

  康熙把洋商的案子移交給刑部查辦,這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該是仔細查辦才是。

  居然幾天功夫就下了判決,實在詭異極了,仿佛打算幫著八阿哥盡快處置掉洋商一樣。

  四阿哥讓人留意過,刑部並不是沒有跟八阿哥來往的官員。

  只是盯著的那幾人跟八阿哥這段時日來壓根就沒有接觸過,甚至還找借口避嫌,沒有參與到這個案子來。

  四阿哥當然不覺得只有這些表面跟八阿哥交好的人在,另外還查過刑部裡面有安親王的人脈。

  八福晉作為安親王的外孫女,動用這個人脈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她肯定願意給八阿哥幫忙,擺脫如今這個尷尬的境地。

  然而出乎四阿哥意料之外,安親王這點人脈依舊沒動過。

  最讓他詫異的是,敦促盡快查辦洋商的,居然是索額圖手底下的人。

  這就很有意思了,畢竟這些年太子跟康熙的關系是明眼人都知道矛盾越來越多,感情大不如前。

  八阿哥隨即在康熙面前開始蹦跶,努力表現,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他想做什麼。

  如此一來,太子對八阿哥這個弟弟不怎麼待見。

  索額圖作為太子的叔父,更不可能待見八阿哥,怎麼會幫他的忙呢!

  然而四阿哥派人反復查探,還真是索額圖底下人辦的,跟八阿哥也沒有關系,所以是巧合嗎?

  他十分困惑,可惜手頭上能用的人太少了,能打聽的消息並不足以讓自己分析清楚。

  葉珂見四阿哥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半天不出來,就讓廚房准備了羹湯,親自送過去。

  四阿哥坐在書桌前,眉頭都快皺得打結了。

  他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下,一邊喝著葉珂送來的羹湯,一邊含糊問道:「刑部三天後就要處決那個洋商,卻是索相的人督促辦的,你覺得是為什麼嗎?」

  葉珂一聽,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雙面間-諜這幾個字來!

  這人很可能表面上是索額圖的人,實際上早就被八阿哥私底下收買了,才會出手給八阿哥幫忙。

  如此一來,誰都不會懷疑到八阿哥身上去!

  葉珂這麼一說,四阿哥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去:「果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一時困在八阿哥會動手的框框裡面,忽然聽說是索額圖的手下就轉不過彎來。

  好在有葉珂提醒,讓四阿哥徹底跳出了這個框框。

  畢竟四阿哥也沒想過有人能如此不要臉,一邊為索額圖辦事,一邊居然又為八阿哥效忠。

  這種人四阿哥壓根看不上,八阿哥還真是葷素不忌,什麼人都敢招攬!

  他思索片刻,明白要抓住八阿哥收買索額圖手下的證據實在太難了,於是很快釋然。

  葉珂還以為四阿哥會乘勝追擊,怎麼都要抓住八阿哥的小辮子才是,怎麼那麼容易就放棄了?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嗎?

  她喃喃把這話一說,四阿哥都給逗笑了:「真要去找到蛛絲馬跡,還是可以的,就是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只是沒必要。」

  葉珂立刻坐直身認真傾聽,怎麼個沒必要?

  四阿哥解釋道:「兩人私下有來往的證據可以找到,但是八弟指使索額圖這個手下幫忙辦事的痕跡就不好辦了。」

  八阿哥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跟大臣來往的時候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比起大臣們,洋商這個勉強能溝通,沒什麼心思和地位的人,八阿哥就要放松得多,才會留下那麼一點把柄來。

  但是這把柄對八阿哥來說,還不至於讓他身敗名裂。

  而且他並沒有直接對洋商下毒手,把人弄死,就是加快促成了洋商的判決。

  哪怕按照平日的速度慢一點,拖上一段時間,洋商依舊是這個判決。

  八阿哥並沒有左右這個判決,按照律法該怎麼判還是怎麼判。

  最多被人知道了,這洋商欺騙了八阿哥,他一肚子火氣想趕緊看這人依照律例處死,誰都不覺得過分。

  葉珂恍然大悟,難怪四阿哥說可以找到證據卻沒有必要了,因為無法一擊即中。

  對八阿哥來說,這罪名可能有一點,卻並不多。

  四阿哥要是斤斤計較,刨根問底抓住這點證據呈上給康熙,也只會讓人覺得他小肚雞腸。

  當初八阿哥得罪了他,四阿哥這是打算公報私仇了嗎?

  既不能一次抓住八阿哥的大把柄,又要賠上自己的名聲,四阿哥自然不干了!

  只是四阿哥忽然又道:「另外還有一個理由,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葉珂一愣,四阿哥怎麼忽然賣起關子來了?

  不過只是幾天的功夫,她還是等得起。

  三天後,洋商如期被處死。

  同一天,索額圖的手下被抓,大理寺派人從他的府邸暗室裡面搜出黃金萬兩。

  第二天御林軍得了康熙的命令,把索額圖的府邸重重包圍,然後把索額圖押入宗人府。

  這才幾天時間,就忽然變天了。

  不少曾經依附過索額圖的大臣一個個都瑟瑟發抖,生怕大理寺很快會磨刀霍霍向自己!

  好在康熙沒動其他人,仿佛只是認定索額圖一個有罪。

  罪狀非常長,葉珂總結了一下意思,就是索額圖慫恿太子對康熙不敬,想要取而代之,另外結黨營私,收受大筆賄賂,底下人橫行霸道,甚至有收錢掉換犯人,幫助他們詐屍逃離等等。

  反正罪名極大,索額圖死幾次都不夠了。

  葉珂懷疑康熙出塞把太子帶走,很可能就暗搓搓准備拿下索額圖。

  要是太子還在京城,絕對會向康熙求情,然後想保住他這位叔父,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如今人不在,太子的消息被康熙的人阻斷。

  等他知道消息的時候,很可能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葉珂心裡不由感慨,果然皇家人當中,心眼最多的就是康熙,幾個兒子壓根比不過他。

  康熙估計早就想辦了索額圖,就差一個契機。

  恰好八阿哥把這個契機推了出來,康熙就能從索額圖的這個在刑部的屬下作為切入點。

  這個屬下在刑部短短幾年都能貪污黃金萬兩,那索額圖得是多少?

  這人跟八阿哥來往很小心,跟索額圖卻是來往甚密。

  就連收受的這些黃金也分了大半給索額圖,上面都有相同的標記,索額圖想當場抵賴都不行!

  連四阿哥都知道這個洋商哄騙了八阿哥和九阿哥,九阿哥這個單純的孩子一直在宮裡,就在康熙和太子的眼皮底下,去跟索額圖的人接觸是不可能的事。

  那麼就只有八阿哥了,索額圖不可能管八阿哥這點破事,甚至知道後還可能拍手叫好。

  所以太子必然能猜出來,索額圖的屬下動了,卻是八阿哥指使的。

  等太子出塞回來知道索額圖的遭遇,比起康熙,只怕要更恨八阿哥這個始作俑者了。

  要不是八阿哥想要盡快除掉這個洋商,就不會收買和動用索額圖的屬下,畢竟也是個隱晦的好棋子。

  若非這件事,這棋子壓根就不會暴露出來,索額圖也不會因此被康熙懲治。

  康熙這是禍水東流,把太子的仇恨都拉到八阿哥身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康熙:大boss

  四爺:小boss

  八爺:……這日子沒法過了!


第30章 三更合一

  葉珂同情了一下八阿哥,不過也就一下而已。

  太子還沒廢,人還沒倒台,八阿哥就開始四處蹦跶,這不是招人恨嗎?

  他到處結交群臣,想要拉攏人支持自己,打點和疏通關系哪裡都要錢。

  這些官員有的要錢,有的要權。

  八阿哥暫時能滿足前面的要求,後邊的還不行,只能口頭許諾出去。

  等以後事成了,其他人也能分一杯羹,有些人就心動了。

  但人情往來是真的費錢,是一筆極大的支出。

  八阿哥起碼蹦跶了兩年,估計把錢都花光了。

  可是這積累下來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又是從哪裡弄來去揮霍的?

  葉珂只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八福晉的嫁妝!

  作為安親王的外孫女,八福晉哪怕家族沒落了,手裡頭的好東西一點都不少。

  尤其她出嫁,嫁妝是從小攢起來的,更是價值連城的好物件了。

  支撐八阿哥兩年來的人情投資,那是綽綽有余。

  八福晉對八阿哥也是真愛了,畢竟嫁妝算是女子的私人財產,丈夫是無權隨意挪用的。

  不過八福晉主動給,那就不一樣了。

  想來八福晉的嫁妝估計給八阿哥消耗得差不多,這才不得已出來做買賣弄錢。

  哪裡知道八阿哥前腳才跟洋商說好了,後腳就因為四阿哥這個烏龍,跟著大阿哥一起閉門不見客。

  前後半個月功夫,他再出來,發現世界都變了。

  洋商給抓了,買賣被九阿哥拿去上交了,大阿哥更生氣了。

  如今最慘的是,八阿哥好不容易收買的棋子給抓了,簡直是人財兩空!

  唯一的好事,就是刑部這人絕不敢承認被八阿哥賄賂收買。

  不然沒等八阿哥動手,索額圖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哪怕索額圖被關在宗人府,他的心腹還在。

  不必索額圖吩咐,其他人多的是法子弄死這個在刑部的屬下!

  所以他不敢透露哪怕一個字,八阿哥暫且能放心。

  這人對外的口供是說洋商哄騙貝勒,就該千刀萬剮。

  自己看不過眼才會想盡快解決此人,免得丟人現眼,還連累了貝勒的名聲。

  仿佛他正義感爆棚,容不得有人對阿哥不敬,又想在康熙面前表功,盡快解決此事。

  不知底細的人看著好像沒什麼毛病,但是知情人聽著這話就是狡辯了。

  真有那麼多正義感,怎麼就跟著索額圖助紂為虐?

  怎麼之前收錢就放走犯人,還幫著詐死,那時候就不說正義感了嗎?

  但這人就是咬死沒被八阿哥收買,這樣他只是瀆職,不然就是背主了,後邊這個可是千夫所指。

  一個不好,整個家族都要跟著他陪葬,當然不能認了!

  康熙似乎也不在乎這人認不認八阿哥的事,其他罪名也足夠死幾回了。

  半個月後這人也被處死,然後給抄家,所有黃金都充公,歸入了國庫。

  葉珂知道後,只可惜八阿哥依舊不痛不癢,雖然摻和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等過陣子京城這些風聲慢慢消退,那就跟從來沒發生過一樣了。

  然而四阿哥早上的時候接到消息,忽然對葉珂說道:「皇阿瑪提前回京,應該三天內就回來了。」

  葉珂大吃一驚:「這才一個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因為那位的事嗎?」

  那位當然說的是索額圖了,為了處置他,康熙才提前回京?

  他每次出塞沒兩三個月都不會回來,這次才一個月,還在三天內回京,簡直是日夜兼程。

  四阿哥卻搖頭道:「是裕親王病去了。」

  葉珂知道這位裕親王福全是順治的次子,康熙同父異母的二哥。

  因為順治駕崩太早,兩人都在太皇太後膝下一起長大,感情十分深厚。

  裕親王還曾帶領大軍擊退噶爾丹,大勝歸朝。

  四阿哥又道:「年初的時候裕親王就病了,皇阿瑪還出宮看望過他,又派了太醫到王府。」

  裕親王病得很厲害,太醫無法根治,也只能勉強吊著他的性命,好說歹說拖了幾個月。

  葉珂才明白,康熙這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為這個兄長親自祭奠,主持身後事了:「爺,還請節哀。」

  四阿哥聽後只輕輕點頭,他們這些阿哥跟裕親王的關系其實都沒有太近。

  裕親王為了避嫌,基本上除了過年過節,跟他們這些侄子壓根就不碰面,關起門來低調過日子。

  也正是他這樣知情知趣,才能夠一直平平安安活到壽終正寢,不安分到處蹦跶的,墳頭的草都長好幾茬了。

  因為裕親王的去世,京城各家都換上了素淨的衣物。

  家裡不再張燈結彩,鮮艷的燈籠全都摘了下來。

  葉珂吩咐人把府裡檢查了兩遍,別是落下哪裡的物件沒摘掉,這時候被人抓住小辮子就麻煩了!

  三天後,康熙帶著一眾阿哥匆匆從塞外回來。

  他第一時間主持了祭奠,出殯的時候還去了裕親王府,聽聞十分傷心,大哭了一場。

  康熙十分難過,心情非常不美好,從阿哥到大臣一個個都夾起尾巴做人,誰都不敢這時候惹著康熙不痛快。

  阿哥們都關起門來低調做人,連串門都不敢了。

  所以葉珂忽然聽說府邸後門有十四阿哥派人送東西來,頓時疑惑了:「十四弟送的什麼?怎麼從後門送了?」

  春嬤嬤答道:「主子,都是新鮮的皮子。」

  聞言,葉珂就明白,這是十四阿哥打的獵物。

  獵物的肉不好存,皮子就要容易得多了,清理後收拾好,秋冬就能做成圍脖或者披風。

  想著這個時候十四阿哥也知道安分,不敢大張旗鼓上門來送,就派人從後門遞進來,也是難得的謹慎。

  葉珂就讓人送了進來,然後發現是兩個人抬進來的一個大箱子,不由大吃一驚。

  她已經派人去請了四阿哥過來,他進來一看這個箱子就挑眉:「看來十四弟打了不少獵物,打開來看看。」

  侍從們打開箱子,裡面滿滿當當的皮子。

  大多數是狐狸皮和狼皮,還有一少部分鹿皮。

  葉珂心想十四阿哥打的獵物是真不少,除去前後趕路的時間,連一個月都不到,他竟然打了滿滿一箱子?

  也不對,十四阿哥肯定不會都送四阿哥這邊來,德妃那邊肯定不會落下。

  他送給德妃的必然不會比四阿哥少,好家伙,十四阿哥是把塞外的狐狸和狼都一窩端了嗎?

  看著這驚人的數量,都快滅族了好嗎?

  不過塞外的特產,除了皮子就是藥材了。

  十四阿哥上次鬧起的烏龍來,估計對藥材都有心理陰影,不敢送了,就送了一大堆皮子給四阿哥。

  四阿哥就笑著道:「這是十四弟的一番心意,咱們就都收下。你不是怕冷麼,回頭讓人多做幾件圍脖和披風換著穿。」

  葉珂笑著應了:「十四阿哥是說到做到,之前說去塞外要給爺帶禮物,這不就帶回來一大箱子了?」

  聽罷,四阿哥微微點頭道:「是啊,十四弟出塞不止一回,是第一次給我送。」

  葉珂聽著怎麼覺得他的語氣有點酸溜溜的,還以為是錯覺。

  四阿哥卻接著說道:「上回十四弟回來,打的皮子也不少,送了八弟、九弟和十弟。」

  葉珂抿著唇想笑不敢笑,反正十四阿哥送了好幾個人,就是沒送四阿哥,他這心裡一直念叨著吧!

  她派人去問了後門的侍從,看十四阿哥的人送皮子到四阿哥這邊,有沒另外派人去隔壁八阿哥的後門送。

  門人說十四阿哥派來的馬車是直接從宮裡過來的,放下箱子後就立刻回宮的方向走了。

  來去匆匆,壓根沒有時間再去隔壁八阿哥府邸。

  葉珂問過後,一本正經看向四阿哥道:「看來這次十四阿哥只惦記著爺,就把皮子送爺這邊來了。」

  十四阿哥這次是開竅了啊,要真送了四阿哥又去送給八阿哥,四阿哥只怕要氣死了!

  四阿哥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道:「看來十四弟是長大了,也知道孝敬我這個哥哥了。」

  葉珂見四阿哥嘴角彎彎,看來十四阿哥特地給他送皮子的事讓四阿哥挺高興的。

  但是他的嘴角很快就恢復了,說道:「其他人不止送了一回,尤其是八弟,這皮子都要用不完,十四弟自然不會再送了。」

  葉珂聽著眨眨眼,四阿哥這還傲嬌上了?

  她抿唇笑笑,被四阿哥看見,忍不住挑眉道:「有什麼不對嗎?」

  葉珂搖頭忍笑道:「沒什麼不對,爺都是對的!就是隔壁八阿哥知道十四阿哥的人來過,卻沒去他那邊,心裡只怕有很多想法了。」

  四阿哥點頭,但是八阿哥胡思亂想跟他有什麼關系?

  八阿哥聽底下人說十四阿哥派馬車從宮裡出來,到四貝勒府邸的後門放下一個大箱子就直接走了。

  這個箱子不止一次送過來,八阿哥一聽就猜是十四阿哥這次出塞打的皮子。

  還是第一次見十四阿哥送給四阿哥,看來上次鬧的誤會,反而讓這兩兄弟的關系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只是十四阿哥也第一次沒讓人送皮子來,是這次打的獵物太少,皮子不夠分了嗎?

  不過下人形容四阿哥後門那個箱子十分巨大,得兩人才能抬起來。

  總不會那麼大的箱子,打開裡面只有一點點皮子吧!

  八阿哥皺起眉頭,正琢磨著要怎麼跟十四阿哥恢復關系,就見心腹來稟報:「主子,九阿哥選了幾個客商前往福建收正山小種。」

  九阿哥攬了差事後,就跟馬齊商議,選出適合的客商去福建收茶葉。

  他要把買賣做大,收的自然就多了。

  這筆前期的投資,康熙很大方,大手一揮就要給金銀。

  不過九阿哥不愧是做買賣天賦的人,就提出了先訂金後全款的模式。

  換言之,就是先給茶農一筆很少的訂金,買下他們的茶葉。

  然後跟洋商那邊談價錢,最後談了多少,拿到錢後再把余款給茶農。

  這時候沒有銀行,只有錢莊。

  這麼一大筆銀兩要從京城運送去福建,路途遙遠,不知道需要多少侍衛一路提心吊膽送。

  哪怕近一點,也得從江南那邊送,如此多的銀兩,畢竟一般的錢莊根本拿不出來。

  還不如按照九阿哥的意思,跟茶農談好,先緩一緩,然後等洋商那邊買下茶葉給錢後,這筆錢再轉給茶農。

  如此一來,就不需要人大張旗鼓從京城送銀兩,方便得很。

  如果茶農不願意,九阿哥也能按照原本洋商收的價錢來買茶葉。

  當然他如今重新談,這價錢比起之前的要高一些,只是給錢要緩一緩,就看茶農怎麼選擇了。

  大部分茶農都選擇重新談的價錢,給的訂金就少了,前期投資沒有想像中那麼多。

  九阿哥在宮裡自然不可能親自去福建收茶葉,派大臣過去就大材小用了。

  要是派身邊的心腹太監過去也可以,九阿哥卻覺得在宮裡的太監卻未必知道如何談價錢。

  如果回頭價錢談得不如意,九阿哥總不能重新派人去談一次,那就浪費時間了。

  他深知時間對買賣人有多重要,自己這邊收茶葉,很快就會有商人發現然後跟著收。

  所以九阿哥必須先下手為強,走訪茶商先定下契約,就能防止別人捷足先登,搶了屬於他的茶葉。

  正山小種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茶葉,但是數量卻有限。

  因為這茶葉在國內並不是特別受歡迎,所以大多是洋商收得多。

  這便宜怎麼都不能讓洋商占了去,九阿哥跟馬齊商量後,就打算選幾個客商去收茶葉。

  一來他們都是做過茶葉買賣,知道怎麼分辨茶葉好壞,不至於收的茶葉都分不出成色來。

  二來還知道談價錢,熟知茶農和洋商的底線在哪裡,最高的線在哪裡,才能談出一個好價錢來。

  馬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畢竟官員親自去做買賣,很容易被人忽悠,不如這些商人來得精明。

  他唯一擔心的事:「九阿哥,要是選的這幾個商人背地裡跟洋商談好一個價錢,報上來卻是低一點的價錢,那如何是好?」

  畢竟千裡迢迢,九阿哥也不可能派人盯著客商,他們談了這個差價,偷偷放進口袋裡面,他壓根察覺不了。

  九阿哥就笑笑道:「大人不必擔憂,我已經有了對策。」

  完全沒有官吏參與,這些商人要聯手起來哄騙他,那簡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九阿哥打算中間讓人盯梢,卻並非全程盯著,需要的只有一個官吏,那就是海關稅務監督。

  馬齊一聽就明白,海關每年稽查征稅,過手的稅收非常龐大。

  加上康熙之前一口氣開了四個海關,海關監督還不受當地官員制約,而是直接聽命於皇帝。

  地位超然,手中權力極大,過手的金銀更是數不勝數,所以歷代海關監督都必然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九阿哥確實獨自領了差事,有馬齊輔助,卻依舊打算找康熙的心腹,這位海關監督來幫忙盯梢。

  海關監督盯著,不就等於康熙全程都知道了嗎?

  馬齊一時覺得九阿哥相當聰明,他坦坦蕩蕩的,直接讓康熙的心腹來盯梢,只會讓康熙對他更放心。

  九阿哥看馬齊的臉色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又笑著道:「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咱們派人盯著,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盯著的。但是洋商要把茶葉帶出去,就必然需要經過海關。」

  「當然了,我請海關幫忙,怎麼都要親自見面說一說才是。」

  畢竟以後他做洋人的買賣,多的是跟海關打交道的機會。

  九阿哥沉吟了一會道:「要是在外頭的酒樓談事,總歸可能隔牆有耳。」

  但是他暫時還沒有出宮建府,請海關監督見面的事,也不可能把人請到宮裡來。

  要是往常,九阿哥可能想都不想,直接就把人請去八貝勒府,帶著八阿哥一起商議,還能幫自己看著點兒。

  可是九阿哥搶了八阿哥這個差事有點心虛,加上八阿哥如果想摻和進來,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如果讓八阿哥加入,不提康熙會不會樂意,就是八阿哥提了別的意見,九阿哥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呢?

  想來想去,九阿哥索性問四阿哥借府邸來談事。

  有四阿哥這個謹慎人在旁邊聽著,九阿哥也能放心許多。

  他一下了決定,就立刻派人去跟四阿哥說一聲。

  十阿哥過來的時候就見九阿哥在花廳裡來回走,團團轉,看了一會都眼花了,不由納悶道:「九哥你這是做什麼,散步嗎?」

  在屋子裡散步?

  九阿哥見了十阿哥,沒好氣道:「我在想正事,不對,在等消息!」

  他拉著十阿哥坐下,把自己的心思說了:「你覺得我這樣安排好不好?四哥會不會不答應?八哥知道後會不會不高興?」

  十阿哥看著九阿哥疑惑道:「九哥你這是辦差,還得讓所有人高興,這不是為難自己嗎?這差事只要辦好,不就行了?」

  「至於四哥的話,他答不答應我就不清楚了。」

  畢竟四阿哥的心思太難猜,他早就放棄了,也勸著九阿哥放棄算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就安心等了一會,總算得到出宮去四貝勒府遞消息的人回來了:「怎麼樣?四哥答應了嗎?」

  侍從連忙行禮答道:「主子,四貝勒答應了。」

  九阿哥高興地立刻跳起來,還不忘跟十阿哥嘀咕道:「四哥果然是好人!」

  被發了好人卡的四阿哥接到九阿哥的消息,也是一愣。

  他是萬萬沒想到,九阿哥要談事,居然會選到自己這邊來。

  葉珂正在書房裡頭,遞話的人也沒避開她。

  見四阿哥疑惑又驚訝的表情,她就笑著道:「九阿哥這是想著有爺在,幫忙參詳一番。畢竟他第一次辦差,心裡難免忐忑,爺辦差又素來妥當,又快又好。」

  「有爺在,九阿哥這是心裡有底了。」

  四阿哥聽了就對侍從點點頭:「也行,回頭九弟確定了時間派人跟我說一聲就好。」

  侍從就回去稟報了,四阿哥看了隔壁八貝勒府的方向,看來洋商的事讓九阿哥跟八阿哥之間有了一點點嫌隙。

  這點嫌隙暫時看著不大,八阿哥努力維護一下,可能就好了。

  就是九阿哥做這個差事避開八阿哥來看,顯然他也不確定八阿哥會不會橫插一腳。

  葉珂心裡卻覺得九阿哥雖然年紀小,性格也有點憨,但是不傻。

  他很明白真讓八阿哥重新摻和進來,這第一回領的大差事能不能辦成就不好說了。

  相比之下,給了九阿哥不錯的建議,之後就再也沒插手過的四阿哥,甚至表示不會參與進去,就讓九阿哥要放心得多。

  所以他才會選擇四阿哥的府邸,作為見面和商談的好地方了。

  四阿哥接下來的心情頗為不錯,葉珂不知道他是因為看八阿哥吃癟了高興,還是被九阿哥這個弟弟信任和依靠所以高興。

  不管如何,過了幾天,九阿哥就安排妥當,帶著海關監督上門來了。

  葉珂沒去前頭,只遠遠看見這位傳說中的海關監督,依稀是個慈祥的老者。

  九阿哥能請到這位海關監督過來,也正是因為他這陣子回京述職。

  不然讓人千裡迢迢過來,也是不可能的事,往返也費時間。

  這位海關監督叫成克大,管著海關已經二十幾年,卻以清廉著稱。

  在海關這樣的地方還能清廉,又十分公正,很得康熙喜歡和重用,才能在海關坐穩二十幾年。

  成克大還是個漢人,原本只是粵海關的監督之一,當時是滿漢監督各一人一起管理。

  後來他一手在澳門設下了新的海關,被康熙任命為粵海關的總監督。

  不但要監督海關稅務征收,另外洋商和華商之間出了矛盾,也是由海關監督來查辦。

  四阿哥聽聞當初葡萄牙海商船上走火,誤傷了華商的船只,告到成克大面前。

  經過查探後,得知華商誇大其詞,船只損傷並不大,修繕一番就足夠了,卻獅子張大口要極高的賠償。

  還私下跟成克大說這樣能讓洋商以儆效尤,他們以後就不敢亂來。

  成克大卻直接拒絕了,按照船只損毀的程度來賠償,最後讓葡萄牙的洋商賠償了三百兩白銀而已。

  洋商因此對他十分佩服,以後在海關的事務都頗為配合了。

  如此公平公正之人,輔助九阿哥辦這茶葉的買賣是最適合不過。

  四阿哥請兩人去了後花園,正是綠意滿盈的時候,視野開闊,也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九阿哥一進去就笑了:「四哥,這是葡萄藤吧?回頭秋天結果的時候,弟弟就厚臉皮來嘗一嘗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那九弟就得失望了,葡萄剛種第一年不能結果,得兩三年後才行,是急不來的。」

  兩人閑談兩句才坐下,今兒的主角是九阿哥,所以由他給成克大說了做茶葉買賣的事。

  九阿哥在來之前已經打好了腹稿,說得是有條有理。

  他准備這買賣怎麼做,需要海關這邊配合的是什麼事,都說得一清二楚。

  成克大聽後點頭道:「九阿哥放心,此事微臣知曉了,海關一定會好好監督此事,絕不會讓人壞了規矩。」

  九阿哥拱手道:「那就有勞成大人了。」

  成克大只為了跟九阿哥見面,商談這差事,說完就沒久留,很快離開了。

  九阿哥也知道成克大這樣的重臣必然要避嫌,不可能停留太久,也沒有挽留,只讓身邊的侍從親自送他出府。

  成克大一走,九阿哥肉眼可見放松了許多,還松了一口氣道:「剛才我真緊張,生怕說錯了話,差點咬到自個的舌頭。」

  四阿哥就笑笑道:「九弟說得不錯,一點都看不出緊張的樣子,反而是從容得很。」

  「真的嗎?有四哥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九阿哥還怕自己表現得不夠好,雖說做到成克大這個級別的大臣絕不會輕易在表情上流露出輕視和不滿來,還是讓九阿哥十分緊張和忐忑了。

  他又補充道:「對了,差點忘記跟四哥說一聲,請成大人到府上來,我幾天前就特意請示過皇阿瑪,他允許後才請成大人登門的。」

  要沒報備,成克大這種級別的大臣到四阿哥府上來,讓康熙誤會,估計要給他添麻煩了。

  四阿哥意外地看了九阿哥一眼,只覺得他在短時間內居然迅速成長了起來,開始變得面面俱到了。

  看來之前只是辦差少,並不等於不會。

  有些事沒做過無從下手,但是摸索著走,漸漸就從蹣跚學步變成一路小跑,九阿哥就是這樣。

  九阿哥被四阿哥看得後背發毛,摸著臉頰道:「四哥這麼看著弟弟做什麼,難道我剛才說錯了什麼嗎?」

  四阿哥笑了:「沒說錯什麼,就是覺得九弟想的十分周到,讓我有些意外。」

  九阿哥笑眯眯道:「還是小十提醒我,才想起這事來。別看小十平日不愛說話,卻比我要細心得多了。」

  四阿哥還真沒看出來,畢竟十阿哥一向低調。

  溫僖貴妃去世後,他就變得更加沉默了。

  因為十阿哥出身高,生母溫僖貴妃是康熙年初四大輔臣遏必隆的小女兒。

  可能為了避嫌,又謹慎小心,他跟其他兄弟來往都不多,唯獨跟歲數相近的九阿哥關系不錯。

  這些年十阿哥循規蹈矩,生怕行差踏錯一步。

  等長大後,康熙給他賜婚了,福晉是蒙古的貴女,十阿哥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娶了個蒙古媳婦,證明他跟大位是再也無緣了。

  很多人為十阿哥感到可惜,要是太子倒台了,那麼他很有機會成為新的太子。

  不過十阿哥對此並不感興趣,如今迎娶蒙古的福晉斷了其他人的念想,他也能開始過上平靜的日子。

  宜妃和溫僖貴妃的關系挺好,這幾年她對十阿哥頗為照顧,十阿哥心裡感激,對九阿哥也好。

  能在關鍵時候願意主動提醒,這才是掏心窩的真兄弟。

  九阿哥深以為然,對十阿哥比以前更好了。

  「今兒多謝四哥給弟弟騰了地方商談,如今只等著客商收茶葉如何了。」

  四阿哥得知九阿哥派了好幾個客商去福建收茶葉,一時就明白這個弟弟的用意。

  要只派那麼一兩個人,對方就可能壓價來壟斷,畢竟能自個做主,有便宜不占才怪!

  為了杜絕此事,派人一直跟著客商也不現實。

  九阿哥這還沒出宮建府,身邊也沒什麼能用之人,康熙也沒借人,看著是想讓這個兒子單獨辦差,看看他的能力如何。

  這事九阿哥心裡也清楚,所以沒跟康熙要人,而是物色了幾個外頭名聲都不錯的客商來辦事。

  但是外頭名聲好,不等於就真的穩妥。

  分派幾個不同的客商去福建,他們不在一處收茶葉,彼此之間的關系還都是九阿哥刻意挑選,這幾年來彼此競爭相當厲害的,算得上是互相牽制了。

  當然了,有了共同的利益,商人們哪怕是殺父仇人都可能暫時聯手合作。

  所以九阿哥還找了海關監督幫忙把關,免得這些客商虛報價格,跟洋商沆瀣一氣。

  九阿哥亮晶晶的眼神看過來,四阿哥後知後覺,這個弟弟是在等自己的誇獎嗎?

  四阿哥猶豫了一下,看著九阿哥一副不誇他就不罷休的樣子,只好點頭贊道:「九弟做得不錯。」

  只是「不錯」二字,從四阿哥口中出來就不容易,九阿哥笑吟吟到:「回頭我就跟十四弟說,四哥誇我了,讓他也羨慕羨慕。」

  四阿哥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十四阿哥也未必需要自己的誇獎。

  九阿哥看他不以為然的樣子就道:「四哥這樣,也難怪小十四總誤會你不喜歡他了。小十四就是喜歡別人誇他,八哥每次都誇……」

  說到最後,九阿哥頓時明白自己說多了,立刻閉嘴。

  他在四阿哥面前提什麼八阿哥,果然一時高興就得意忘形了!

  好在四阿哥並不介意,笑笑道:「好,我下回誇一下十四弟,看他的反應如何。」

  要是沒反應,那就是九阿哥猜錯了。

  九阿哥笑了:「四哥放心,小十四被你一誇肯定高興壞了。」

  差事都分派出去,他只需要在京城耐心等著結果就行。

  於是九阿哥如今也空閑了起來,他感覺最近跟四阿哥的關系好了不少,難得開起了玩笑道:「四哥留弟弟用飯嗎?要是不留,弟弟就要賴著不走了。」

  人來都來了,商談完也快到午飯的時辰,不留飯就過分了,四阿哥自然沒有不允的。

  葉珂早就預料到九阿哥會留下用飯,早上的時候已經吩咐廚房多做點菜了。

  九阿哥正是能吃的時候,硬菜自然少不了。

  上的是金銀肘子,另外有醬排骨和四喜丸子,當然給四阿哥也安排了不少新鮮的素菜。

  四阿哥口味偏淡,雖然不只吃素,但是出宮建府之後,葉珂就發現他一天不吃就難受。

  這簡直是京城人民的身,廣東人的心,不吃點綠葉蔬菜仿佛少了點什麼一樣,於是她就每天讓莊子那邊送新鮮蔬菜來。

  九阿哥吃得頭也不抬,等半飽的時候才慢了下來,跟四阿哥感慨道:「我吃著這大肘子,就開始同情大哥了。」

  葉珂知道他這說的,是之前裕親王福全去世。

  雖說是康熙的親兄長,但是還不夠資格讓康熙親自服喪。

  不過康熙確實跟這位裕親王的關系不錯,於是就讓皇長子,也就是大阿哥來為裕親王服喪了。

  服喪也有等級之分,第一等級是父親,那就需要服喪二十七個月。

  第二等級是祖父,需要服喪一年。

  第三等級是叔叔、伯父,要服喪九個月。

  另外還有家族中最年長之人,也會為其服喪五個月。

  其他叔父之類的就要更少,要服喪三個月。

  毫無疑問,大阿哥就需要為裕親王福全服喪九個月了。

  九個月當中大阿哥不能吃肉,不能有各種娛樂活動,更加不能去後院跟妻妾們同房。

  九阿哥聽說的時候,心裡對大阿哥怪同情的。

  尤其他如今大魚大肉的時候,更是覺得要吃素九個月的大阿哥實在太慘了!

  這還有更慘的,康熙處理好裕親王的後事之後,就打算繼續出塞巡視。

  因為大阿哥要服喪的關系,自然不能跟著去了。

  九阿哥光是想想,都要給大阿哥鞠一把淚。

  當然他也就心裡想想,能為裕親王服喪,說明康熙還是很重視大阿哥這個皇長子,也給了他體面。

  說不好大阿哥如今還美滋滋在府裡為裕親王服喪,壓根對不能出巡的事絲毫不覺得郁悶。

  九阿哥啃完大排骨,心裡美滋滋,喝著茶就好奇問道:「四哥覺得大哥不去出塞的話,皇阿瑪會不會另外叫其他阿哥去,又會叫誰去?」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笑笑道:「九弟心裡不早就有人選了,怎麼還來問我?」

  九阿哥眨巴著眼道:「弟弟沒那麼肯定,所以才想來問問四哥。」

  葉珂也吃得差不多了,喝著茶聽兩人說話,頓時一頭問號:你們在這裡打什麼啞謎呢!

  她不開口,卻豎起了兩個耳朵,就等著他們揭曉答案。

  哪裡知道九阿哥只提了一下,跟四阿哥互相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就不繼續打擾,施施然離開了。

  留下葉珂都想爾康手挽留九阿哥,好歹留下答案再走啊!

  只挖坑不填,人干事?

  看葉珂好奇得撓心撓肺的樣子,四阿哥好笑道:「你問九弟,倒不如來問我。」

  葉珂立刻坐直身,給四阿哥斟茶:「那爺給我說說,皇上會另外叫別的阿哥代替大阿哥去塞外嗎?」

  她那叫一個殷勤,水潤的眼睛直勾勾看過來,四阿哥都有點招架不住,低頭喝了一口水才開口道:「皇阿瑪應該會再帶人去塞外,這個人選你估計也能猜得出來。」

  葉珂想了想,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問道:「爺,皇上不會要帶上八阿哥吧?」

  你們這些魔鬼一直逮著八阿哥一只羊來薅真的好嗎?

  四阿哥看著葉珂的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養肥呀,更新都是作者的頭發換的QAQ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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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對著葉珂笑了笑,搖頭道:「你誤會了,大哥不去塞外,三哥得留下來監國。我如今要留在京城,五哥得陪著太後。」

  這次塞外出巡,皇太後沒跟著去,康熙就讓五阿哥留在皇太後身邊盡孝,也就不可能換成他去了。

  七阿哥素來跟隱形人一樣,康熙一般不會想到他。

  九阿哥如今得了差事,也不可能分身離開,得留在京城親自等消息。

  這麼算下來,就只有八阿哥和十阿哥是最適合的人選。

  兩人可能都去,也可能其中一人跟著去。

  之前大阿哥被康熙帶走,如今在府裡服喪,但是八阿哥留在京城,誰知道會不會私下跟大阿哥又重新來往,然後再密謀什麼?

  所以大阿哥留下了,那麼八阿哥就可能得被康熙帶去塞外出巡了。

  十阿哥則是娶了個蒙古福晉,那麼他這個蒙古女婿跟著去塞外出巡見一見岳父,升華一下滿蒙之間的感情就十分合適了。

  葉珂這才恍然大悟道:「爺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

  四阿哥會猜出來葉珂並不意外,怎麼看九阿哥的樣子也知道了?

  葉珂就問:「那九阿哥他……」

  四阿哥答道:「九弟成長得很快,以前他估計都聽八弟的,如今也知道自己動腦子想一想了。」

  腦子用的少,那就不怎麼靈光,一旦不停用起來,就要好使得多。

  九阿哥就是這樣,以前他年紀小的時候聽八阿哥的,覺得沒什麼毛病,就懶得自己想了。

  如今發現八阿哥的想法和做法可能是錯的,九阿哥就只能自個想辦法,倒是立刻一點就通。

  葉珂心裡感慨這些皇家子孫基因裡帶著人精和心眼這兩個天賦,只要開竅了,就一個比一個厲害。

  一件事剛起了個頭,他們就能看到三五步開外。

  恐怖一點的能看得更遠,讓其他人簡直無所遁形!

  葉珂想到八阿哥如果加入到塞外出巡的隊伍裡面,隊伍裡不但有得罪死的太子,還有鬧別扭的十四阿哥,感覺出塞的日子會過得很刺激!

  八阿哥一點都不想要這種刺激,只是他隱約也猜出自己可能要跟著去了。

  過幾天後,康熙正式宣布,這次會帶著八阿哥和十阿哥一起去塞外。

  八阿哥絲毫不意外,轉身就開始收拾行李。

  八福晉滿臉舍不得,八阿哥就安撫她道:「我出巡這段時日,你就在留在府裡不要隨意出去,對外說是要養病不好打擾,就不會有誰上門來。要是有什麼事解決不了,可以寫信派人送去給我。」

  聞言,八福晉輕輕點頭,依偎在八阿哥懷裡:「別擔心,不會有人來找我的麻煩……」

  大阿哥如今要為裕親王服喪,惠妃也不敢亂來,只會在宮裡安安靜靜的。

  「我反而擔心爺,出巡的人當中有太子和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就算了,太子要是對爺下手……」

  太子不至於在康熙的眼皮底下把八阿哥弄死,但是給他添一點小麻煩那就太容易了。

  八阿哥無奈一笑:「只要我一直跟在皇阿瑪身邊,太子就不敢做什麼。」

  畢竟太子再恨他,也是不敢在康熙面前太放肆。

  聽八阿哥這麼一說,八福晉才放下心來。

  在東宮的太子聽說八阿哥要加入到塞外出巡的隊伍來,面露厭惡。

  他回來後,得知索額圖被關在宗人府的事,先是跟康熙求情,但是沒能奏效,就退而求次之,派人送點吃的穿的給索額圖。

  然而派去的人只能送到在宗人府門口,卻不能進去,叫太子一肚子窩火。

  這時候聽說八阿哥要加入出巡,以後可能抬頭不見低頭見好幾個月,太子的心情就更加不美好了。

  他想了想就吩咐道:「把八弟和我安排在一塊兒,我們兩兄弟也能促膝長談。」

  太監低頭應下,太子居然想把八阿哥一直帶在身邊,八阿哥這一路上只怕要睡不著了。

  畢竟兩人都是阿哥,但太子是君,八阿哥是臣,君臣夜談是美談,可是身份不一樣,並肩一起睡是不可能的事,看著太子也不會樂意。

  所以最後太子能睡簡易床,八阿哥就只能睡地上了吧!

  八阿哥還不知道自己出巡的路上要跟太子一塊兒,開始悲慘的幾個月。

  另一邊葉珂倒是聽說弘皙的悲慘,那就是之前的功課還沒做完,因為要繼續去塞外的緣故,於是陳廷敬又給弘皙布置了新一輪的功課。

  書也送了一箱,簡直是讓弘皙看不完和做不完的功課,實在太慘了。

  不過弘皙在塞外也有收獲,打了幾十只狍子和一頭鹿,特別高興。

  還以為他第一次打的獵物,不是送給皇太後,就該給康熙或者太子才是,沒想到弘皙居然派人送來給弘暉。

  這讓弘暉十分驚訝,還是鄭重收下了這塊鹿皮。

  弘皙的意思是之前做錯事,只道歉還不夠,這親手打的第一頭獵物送給弘暉做賠禮才行。

  而且弘皙也是多謝弘暉,他回來後去找弘暉請教功課上一些不懂的地方,弘暉都耐心給自己講解了。

  要不是這樣,弘皙那些功課根本做不完。

  這事葉珂知道後很是疑惑,問四阿哥道:「爺,不是說一路上弘皙有太子指點,怎麼還有不懂的地方?」

  四阿哥卻能明白道:「有些問題太簡單,太子應該不屑回答。弘皙自己找不到答案,如今正巧回來碰上弘暉,找他請教,很快找到出處,知道如何做這些功課了。」

  葉珂心嘆弘皙這娃也不容易,爹是學霸,自然看不上太簡單的題目。

  但是對太子來說很簡單的題目,對才不到十歲的弘皙來說卻很難。

  虧得有弘暉這個熱心腸幫忙指點了一下,不然弘皙就一個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完那些數不清的功課了。

  也難怪弘皙滿心愧疚和感激,把自己打的第一頭獵物都鄭重送給了弘暉。

  以後兩人這堂兄弟互相扶持,也能走得更遠。

  四阿哥看著葉珂卻搖頭道:「弘皙這樣鄭重其事,反而是越發客氣疏離。弘暉收下了鹿皮,弘皙這人情就算還完了。」

  葉珂一愣,只覺得跟皇家子弟來往,真是心眼少一點都不行!

  弘暉知道葉珂怕冷,興衝衝要把鹿皮送給她。

  葉珂還擔心弘暉知道弘皙送禮物其實是兩不相欠的意思,會不會覺得難過。

  她隱晦問了,弘暉卻搖頭道:「額娘,他這樣,我反而松一口氣。」

  「而且弘皙問我功課,恰好是我知道的,說一說也沒什麼。我還能溫習一番,他又能做完那些功課,回頭太傅還誇我讀書夠仔細,暫時不管什麼問題都難不倒我。」

  弘暉雙眼亮晶晶,一副等著誇贊的樣子。

  葉珂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弘暉真棒,額娘最喜歡你了。」

  她低頭親了弘暉的額頭一口,他頓時面紅耳赤,雙手捂著臉飛快跑開幾步,很快又扭頭小聲提醒道:「額娘怕冷,鹿皮做靴子最合適,回頭讓人裁剪一番,做上兩雙,等秋冬的時候就能穿了。」

  葉珂笑著應下:「好,我這就讓人去做。」

  弘暉一副擔心她會把鹿皮收好不肯用的樣子,三步一回頭,轉而還去四阿哥那邊說了,希望四阿哥提醒葉珂。

  四阿哥過來的時候,見葉珂正讓春嬤嬤把鹿皮收進庫房,就笑了:「弘暉猜得對,你這是舍不得用了?」

  葉珂不好意思道:「雖說是弘皙送給弘暉的,卻是我第一次收到弘暉的禮物,怪舍不得讓人裁剪了。」

  四阿哥就道:「等明年弘暉出塞打獵,給你送獵物的時候再收起來不遲。這鹿皮就趕緊讓人裁了,不然秋冬的時候沒見你穿上靴子,弘暉會不高興的。」

  他示意春嬤嬤帶著鹿皮去找繡娘裁剪成靴子,春嬤嬤行禮後就退下了。

  葉珂對弘暉還是有些擔心,已經小幾個月過去了,弘暉的面色看著不錯,但是一年期限還是沉甸甸壓在自己的心頭。

  「爺,明年弘暉真能跟著出巡去打獵嗎?」

  四阿哥握著葉珂的手安撫道:「會的,弘暉如今有鄧大夫幫著調理,每天都請平安脈,身子骨比之前有了起色。」

  「他如今耳清目明,白天精神奕奕,腦瓜子更好使了,功課也做得又快又好,就連陳大人都跟我誇過弘暉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陳廷敬對弘暉十分喜愛,尤其弘暉喜歡讀書,聰慧又刻苦,這樣的學生就沒有誰會不喜歡的。

  為此,陳廷敬還給弘暉開小灶,額外給了不一樣的功課。

  這事他跟康熙提過,然後還跟四阿哥說過,讓兩人都心裡有數。

  康熙原本就是個喜歡學習的人,對新鮮事物都願意主動去學習。

  哪怕如今這個年紀,他也不曾放棄過這種對新知識的追求。

  得知孫兒當中有跟自己一樣喜歡學習的人,康熙自然對弘暉十分喜愛。

  這次出巡半路回來,康熙料理裕親王的後事之後,也不忘去尚書房考校一下孫兒們這個月來的功課讀得如何。

  弘暉表現極為突出,回答相當流利,幾乎是毫不猶豫,顯然平日十分用功。

  康熙心生歡喜,指點了他的字,還把自己小時候的字帖送給了弘暉。

  弘暉極為寶貝這個字帖,每天用過後都要鄭重放進錦盒裡面收起來,都不讓其他人碰。

  思及此,葉珂心裡頗為驕傲,弘暉確實是極為努力的孩子。

  如今他的身體好一些了,精神頭更好,功課做得更快,每天再也不會挑燈夜讀,早早就睡下。

  按照鄧大夫的意思,睡夠了,對身體才有好處。

  弘暉盼著明年能跟著出塞打獵,十分聽鄧大夫的話。

  讓早點睡就早點睡,讓吃什麼就吃什麼,執行得一絲不苟。

  一個大夫再好,要是病人不配合,那就是事倍功半。

  但是病人十分配合了,那就能事半功倍。

  四阿哥忽然握著葉珂的手一頓,看著外頭道:「今兒的天氣不錯,我們去後花園散散步。」

  葉珂看著窗外是陰天,哪裡就天氣不錯了?

  不過如今有些熱了,日頭不曬的時候去花園裡走走也不錯。

  於是她就跟著四阿哥去了後花園,卻發現四阿哥牽著自己的手一直沒放開。

  葉珂一頭霧水,又覺得四阿哥有點古怪。

  她腦海中忽然飄過一個念頭,這總不會是系統給的任務吧?

  這個不靠譜的系統,給的任務一次比一次古怪,葉珂都有點不意外了。

  兩人慢吞吞走了一圈,葉珂就發現四阿哥特地帶著她去弘暉的院子那邊走了走,還到窗前來回走了兩遍,心裡越發覺得這是任務了。

  雖說是任務,四阿哥要如此外顯,牽著自己的手在後花園裡兜了幾圈,也是難為他了。

  剛開始四阿哥有點不自在,散步久了,慢慢就放松了起來,還跟葉珂聊開了:「京城這幾年越發熱了,皇阿瑪特地在熱河附近選了一塊地方建避暑山莊。今年開工,過幾年咱們也能過去避暑了。」

  「聽聞那邊三處環山,極為涼快,夜裡睡覺都不必讓人打扇了。」

  葉珂知道熱河的避暑山莊,原來是今年開始建的嗎?

  她就笑著答道:「爺說得我十分向往,就盼著避暑山莊能盡早建成了。」

  四阿哥卻突然腳步一頓,拉著葉珂往回走:「那邊的架子,我打算讓人栽種幾株紫藤,夏天的時候藤蔓布滿,坐在底下也能涼快,還漂亮得很。」

  想想架子的藤蔓上長滿紫色的花朵,就像是紫色的海洋,確實又美又涼快。

  不過四阿哥的舉動有點古怪,葉珂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好家伙,李格格在前邊正忘我的跳舞。

  她身上穿著顏色鮮艷的紗衣,舞動的試試紗衣飄起,自帶幾分仙氣來。

  雖說生了幾個孩子,李格格的身材保養得十分好,還跟二八年華一樣。

  腰肢盈盈一握,四肢纖瘦,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才保持住。

  李格格估計聽聞四阿哥到後花園,於是就跑過來跳舞想偶遇一番。

  哪裡想到四阿哥的眼力勁不錯,遠遠看見就掉頭帶著葉珂跑了。

  葉珂留意到原本遠遠跟在後邊的蘇培盛不見了,估計去攔著點李格格,免得她跑過來打擾。

  她抿著唇想笑,四阿哥一看就明白葉珂發現,無奈道:「大熱天的,李格格在花園跳舞,也不知道熱不熱。而且周圍的花長得好好的,她不欣賞就算了,還打掉了不少,讓別人都不能好好賞花了。」

  後花園栽種的花不算多,如今正盛開的時候。

  李格格跳舞的動作幅度不算小,紗衣又是十分大的寬袖,舞動的時候是美,卻大開大合,於是周圍的花都遭了殃。

  估計她也是心急了,之前說封側福晉的事沒了下文,四阿哥又沒怎麼再去李格格的院子。

  哪怕四阿哥過去,也是看看大格格和弘時,坐一坐就走了。

  李格格十分失落,她隔三差五會在院子裡練舞,就為了保持身材。

  一聽說四阿哥就在後花園,她衣服都不用換,直接就跑過來了。

  可惜李格格跳了一場,香汗淋漓,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還是沒能遇到四阿哥,算是白來一趟。

  她揉著額角被丫鬟扶著回去院子,感覺頭暈暈的,沒多久就躺在軟塌上徹底昏了過去。

  嚇得丫鬟趕緊跑去找鄧夫人,請她過去看李格格。

  四阿哥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跟葉珂從後花園回去了。

  葉珂剛坐下,接過春嬤嬤泡的茶水喝了一口,就聽見了系統的播報聲。

  「新任務完成,獎勵2點已發放。父母感情好,對孩子的健康有所幫助。天氣正好,請牽著妻子的手到孩子面前走動,讓他親自感受父母之間深厚的感情。」

  她聽完差點被茶水嗆著了,雖然早就猜出系統的任務會離譜,沒想到能這麼離譜!

  不過葉珂很快尋思著,要是她拉著四阿哥在弘暉面前多晃悠,能不能每次都送2點啊!

  要是可以,葉珂能不要臉的每天都牽著四阿哥去轉悠!

  她低頭繼續喝茶,心裡默念把這2點加到弘暉的體質上去。

  葉珂有點發愁,弘暉的任務太少太慢了,到現在他的體質還沒有到及格線。

  要不是系統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她都想抓住系統使勁晃,讓系統掉落多點關於弘暉的任務來!

  葉珂就抬頭道:「爺,今兒一起散步挺好的,不如明兒開始每天都去後花園走走?」

  四阿哥也聽見了播報,看了葉珂一眼就猜出了她的心思,於是點頭道:「也好,我們明兒傍晚的時候過去。」

  那時候弘暉已經放學回來,也能親眼看見了。

  葉珂聽得一怔,都要懷疑四阿哥是不是看出自己知道任務內容了,不然為何如此配合?

  不過她很快就壓下了這個念頭,如果四阿哥知道的話,肯定會來問自己。

  但是四阿哥一直不問,或許就是巧合而已?

  反正他能這麼配合實在太好了,葉珂原本想著還得說一肚子話才能說服四阿哥,如今就省事了。

  她愉快地做好決定,那邊就聽春嬤嬤來稟報,說李格格暈過去了。

  鄧夫人已經趕過去把脈看了,說李格格這是中暑。

  葉珂就無語了,這天氣雖然熱一點,但是中暑會不會有點離譜?

  不過也是,李格格這個時辰在後花園跳舞,運動量大,跳的時間還不短。

  為了能吸引住四阿哥的注意,李格格跳得比往常都要賣力。

  運動量大,加上沒及時補充水分,平日維護身材吃的也少,還是頗為嬌弱的李格格會中暑也不意外了。

  好在李格格這中暑並不嚴重,用三天湯藥再好好休息就能恢復。

  鄧夫人很快過來,把寫好的藥方給四阿哥過目。

  四阿哥看過後,指著藥方道:「在裡面再添一味黃蓮。」

  聞言,鄧夫人一愣,還是依照他的意思添上。

  這黃蓮添不添都行,跟其他藥材沒有衝突,就是讓湯藥的味道變得不怎麼好入口,會非常苦了。

  只是看四阿哥的意思,就是讓李格格吃點苦頭。

  反正對湯藥的效果沒影響,只是影響了口感,鄧夫人就照做了。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他還真是喜歡黃蓮。

  上回弘晝整天懶洋洋打瞌睡,為了讓他提起精神來,四阿哥就讓鄧大夫煮了黃蓮水給弘晝喝一口。

  喝得弘晝這孩子立刻就打起精神來,上課的時候再不敢瞌睡了,就怕瞌睡後還得喝這種苦到要掉眉毛的湯藥。

  弘晝那邊用上了,四阿哥估計看著成效不錯,給李格格也用上了。

  葉珂覺得李格格喝完後,以後絕對不敢大熱天在後花園翩翩起舞,心裡陰影想必巨大!

  李格格昏迷的時間不長,湯藥煎好後送來,她就已經醒了。

  被丫鬟扶著,小心翼翼喂著湯藥,李格格喝了一口就差點吐出來:「什麼東西,好苦。」

  丫鬟只勸道:「格格,苦口良藥。」

  她們不知道湯藥裡面添了一味可有可無的黃蓮,只覺得湯藥都是苦的,哪裡會好喝。

  於是丫鬟們七嘴八舌哄著李格格喝完,李格格一張臉苦得都快皺成一團了。

  她用清水漱口後就小心問道:「四爺知道我病了嗎?沒派人來看看?」

  最重要的是,四阿哥不親自過來看看她嗎?

  丫鬟支支吾吾的,李格格就看出來了。

  四阿哥不但沒打算來,甚至都沒派身邊的蘇培盛來看看,只看過了鄧女醫手裡的藥方,顯然是知道了,但是不打算看看她。

  李格格說不出的失望,那她大熱天在後花園跳舞那麼久,都熱病了,不就白忙一場了?

  隔壁院子的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正一起喝茶,聽說李格格去後花園跳舞,想引起四阿哥的注意。

  四阿哥沒碰上,李格格反而中暑病倒了。

  鈕鈷祿格格揮揮手讓丫鬟退下,嘴角的笑意怎麼都掩飾不住:「李格格真是個妙人。」

  耿格格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這大熱天跑去後花園拼命跳舞,也就李格格能做得出來。

  但是耿格格對李格格心裡多多少少有點羨慕,畢竟李格格的性子是想做什麼就立刻去做了,不帶一點猶豫,更不會擔心丟臉什麼而優柔寡斷。

  面子算什麼,只要能讓四阿哥多看兩眼,李格格就算贏了。

  這次她沒成功,說不好下次就成了。

  對比之下,耿格格就沒有李格格這樣的勇氣,糾結躊躇,就只能在院子裡等著四阿哥什麼時候忽然想起她來。

  鈕鈷祿格格跟耿格格想的不一樣,要是剛入府的時候,她這樣也是情有可原。

  畢竟在後院裡沒有孩子,等年老色衰的時候失去了寵愛,只怕也沒了個依靠。

  但是如今李格格已經都兒女雙全了,還鬧這麼一出,就十分沒必要,還丟人現眼!

  另一邊四阿哥琢磨著李格格的事,開始擔心她會不會教壞大格格這個女兒,於是對葉珂說道:「我打算給大格格請個女先生,也不必跟之前那樣拼命學點什麼,好歹規矩什麼的學一學。」

  讓大格格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別是跟李格格一樣,什麼都敢做了。

  四阿哥想想大格格長大後要跟李格格一樣的性子,他就要頭疼了。

  大格格那個奶嬤嬤對她不錯,可是想教導大格格什麼就不行了。

  李格格甚至比不過這個起碼對大格格十分關心的奶嬤嬤,四阿哥已經放棄了,轉而想請個女先生為好。

  葉珂就提議道:「爺,那不如從宮裡請個嬤嬤到府上來?」

  沒有什麼比宮裡的嬤嬤更懂規矩,甚至清楚如何拿捏住人情往來的分寸。

  在宮裡這種吃人的地方,很多嬤嬤都是從宮女開始做起,一步步熬到如今。

  要沒兩把刷子,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一個個都是人精了。

  這樣的人精請過來教導大格格,哪怕大格格只學會一點皮毛,以後也足夠受用。

  四阿哥點點頭,就聽見腦海中那個古怪東西的聲音:「臨時任務開啟,為大格格請一位合適的教養嬤嬤。」

  看來葉珂的建議正附和這古怪東西的要求,索性就發布了任務。

  這樣正好,他反正都要請,還能得到獎勵,卻也不錯。

  四阿哥要給大格格請宮裡的嬤嬤,自然不可能是正在主子跟前還當差的嬤嬤了。

  他只能選已經不必伺候主子,年紀有些大且想要出宮榮養的嬤嬤。

  四阿哥對宮裡的嬤嬤自然不熟悉,葉珂就建議道:「爺,不如請額娘來掌眼?」

  畢竟在宮裡,沒有誰會比德妃更清楚嬤嬤們哪個合適請到府上當教養嬤嬤了。

  見四阿哥猶豫,葉珂就明白他不太想單獨去見德妃,於是自告奮勇道:「爺,這事交給我去辦,如何?」

  四阿哥知道葉珂體貼,清楚自己不太想德妃單獨相處,就點頭道:「也好,到時候你幫著看看,給大格格選個適合的人。」

  只德妃看過,他還不放心,有葉珂再看一遍,那是再妥當不過了。

  葉珂就趕緊遞了牌子進宮,第二天要拜見德妃。

  永和宮裡的德妃接到信,還有點疑惑。

  等第二天,葉珂進宮後跟德妃一提,她才知道四阿哥想給大格格請個教養嬤嬤。

  葉珂笑著說道:「我想著這事請教額娘是最合適的了,就跟爺提了。爺也覺得額娘掌過眼的嬤嬤,不管能耐和品性都肯定是極好的,就讓我進宮來叨擾額娘了。」

  這話聽得德妃的心情不錯,她還是第一次被四阿哥托付,滿口答應道:「放心,我一定給大格格挑個好嬤嬤。」

  德妃尋思著這嬤嬤的年紀不能太大,不然出宮後教不了幾年。

  最好稍微年輕一點,能陪大格格至少小二十年,大格格出嫁的時候也能跟在身邊幫忙料理俗務。

  品性、手段和規矩都是極好的,那自然能夠出頭,起碼能在有頭有臉的主子跟前伺候。

  這麼一琢磨,範圍就縮小了許多,能挑的人就不多了。

  畢竟能在主子面前伺候,必然是心腹嬤嬤,想要走沒那麼容易。

  再就是有主的嬤嬤,出宮後未必對大格格一心一意,這就不合適了。

  葉珂聽德妃一說,只覺得這事請她來辦簡直是再適合不過。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德妃已經琢磨出幾個適合的人選來。

  一個是佟佳氏的嬤嬤,佟佳氏去世後,這個嬤嬤還留在承乾宮。

  康熙沒讓別人住進承乾宮,所以佟佳氏這個嬤嬤還打理著宮殿。

  葉珂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得知確實是那位曾經養大過四阿哥的佟佳氏,對德妃就不由側目了。

  德妃看出她的驚訝就笑了笑,她是不太喜歡佟佳氏。

  但是佟佳氏都死了,德妃不至於還跟一個死人計較。

  而且這還是給四阿哥的女兒請的嬤嬤,這個嬤嬤跟四阿哥小時候打過交道,去四阿哥府上會對他頗為忠心,對大格格自然也會更上心了。

  聽德妃一解釋,葉珂才發現這嬤嬤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就問道:「額娘,這位齊嬤嬤就不錯。」

  德妃笑著道:「不急,另外還有溫僖貴妃以前跟前伺候的章嬤嬤,也是個極為穩重的性子。」

  葉珂聽著就麻了,所以能入德妃眼裡的嬤嬤,不是貴妃就是貴妃身邊的嗎?

  這會不會大材小用了?

  請個貴妃身邊伺候的嬤嬤回去,會不會請的不是嬤嬤,而是一尊大佛啊!

  葉珂小心翼翼問道:「額娘,除了這兩位嬤嬤,還有其他人嗎?」

  乖乖,來個沒那麼厲害的嬤嬤好嗎?

  德妃樂不可支,指尖點了點葉珂道:「急什麼,還有就是敏妃身邊伺候的顧嬤嬤也還不錯。」

  敏妃不就是十三阿哥的生母,她身邊的嬤嬤合適的話,按照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交情,這位嬤嬤也會盡心盡力留在大格格身邊了。

  葉珂的眼睛一亮:「額娘,這個嬤嬤合適得很。」

  德妃看了她一眼點頭道:「確實,敏妃去世得早,這位顧嬤嬤的年紀也不大。」

  葉珂一問,才知道這位顧嬤嬤才四十歲,那正值壯年,跟著大格格二十年都沒問題了!

  德妃見她滿意這位顧嬤嬤,就說道:「回頭讓老四寫信跟皇上提一提,皇上要是允了,就讓這位顧嬤嬤到府上去。」

  葉珂覺得合適還不行,得康熙點頭才能讓顧嬤嬤去四貝勒府了。

  這一點葉珂也明白,連連點頭道:「多謝額娘,我這就回去跟爺說說。」

  她心急火燎就告辭出宮,要告訴四阿哥這個好消息,給大格格的教養嬤嬤選好了!

  德妃看葉珂匆匆離開的樣子,對身邊的心腹嬤嬤就笑著道:「倒是個心急的孩子,不過一心為老四著想,是個好的。」

  大格格畢竟是李格格的女兒,又不是葉珂的女兒,她這麼上心也是因為四阿哥的意思。

  但是表面上心和真正上心,德妃一眼就能看出來,就覺得葉珂的性子是真的好。

  如此真性情,也難怪跟四阿哥相處得好了。

  德妃哪怕跟四阿哥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在宮裡久了,能混到如今這個地位,看人是一眼一個准。

  她看得出四阿哥心思重,最厭惡別人隱瞞。

  他自己城府深,就不愛身邊有城府太深的人,葉珂這樣就剛剛好了。

  葉珂聰慧,能跟得上四阿哥的心思,卻不會自作聰明。

  而且她還保留著赤誠之心,這就更難能可貴了。

  能讓葉珂保持著這個狀態,說明貝勒府裡也沒什麼糟心事讓她苦惱,日子過得舒心才行。

  想來該是四阿哥把後院收拾得服服帖帖,沒讓葉珂發愁過。

  不知怎的,德妃還真有點羨慕起葉珂來。

  所以她還逗了逗葉珂,其實心裡面一早就知道敏妃這個顧嬤嬤最合適,還是說了另外兩位貴妃身邊的嬤嬤。

  想到葉珂滿臉驚訝的樣子,德妃唇邊的笑意就更深了。

  宮中這些年變得無趣了起來,以前的對手不是死了就是安分得很,讓德妃感覺日子比以前要枯燥。

  要是老四這媳婦多進宮來,德妃感覺這宮裡的日子就要有趣得多了。

  葉珂回去後,一五一十把德妃的話跟四阿哥重復了一遍,然後說道:「爺,咱們就選敏妃這個顧嬤嬤了?要不要跟十三阿哥說一聲?」

  畢竟是敏妃身邊人,四阿哥想要過來當大格格的嬤嬤,跟十三阿哥打一聲招呼也是應該的。

  四阿哥點點頭,剛聽葉珂說完,他就知道德妃其實早就選好了顧嬤嬤,另外兩個嬤嬤說出來就是逗葉珂玩兒。

  估計葉珂一驚一乍的表情太有趣了,德妃就忍不住逗一逗她。

  四阿哥一提醒,葉珂才後知後覺。

  她又好笑又是無奈,就說德妃怎麼會提起佟貴妃和溫僖貴妃身邊的嬤嬤來,原來是逗自己嗎?

  「還好,額娘提這兩個嬤嬤,把我嚇了好大一跳!」

  葉珂又眨眨眼道:「要我跟額娘提出想要佟貴妃娘娘身邊的齊嬤嬤,額娘會勸我放棄嗎?」

  她有點惋惜剛才沒聽出來,就不能反過來逗一下德妃了。

  四阿哥聽得好笑道:「你這膽子還真不小。」

  葉珂真是吃熊心豹子膽了,連德妃都敢逗?

  她笑眯眯道:「我也就說說,畢竟剛才都沒能聽出額娘的意思來,想逗回去實在難了。」

  就是葉珂有點驚訝,四阿哥跟德妃的關系表面上看著不太親近,但是她只轉述了一遍,四阿哥立刻就猜出德妃的意圖來。

  該說他們是母子連心,能輕易猜出對方的心思來?

  兩人正說著話,蘇培盛提醒說是五阿哥登門來了。

  四阿哥正疑惑,五阿哥怎麼忽然來了。

  就見五阿哥快步走了進來,給四阿哥結結實實行了一個大禮,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第32章 五更合一

  四阿哥驚了一下,連忙扶著五阿哥道:「五弟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

  五阿哥滿臉愧疚道:「是我對不住四哥,九弟都給我說了,才知道大哥的事是我鬧出來的誤會。」

  「要不是我給四哥送了肉蓯蓉,這場鬧劇壓根就不會有!」

  四阿哥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這件事,不由好笑道:「沒事,這不都解決了嗎?」

  他早就知道五阿哥這個性子,因為在皇太後身邊長大,生母宜妃又受寵,五阿哥從小就在一個真善美的環境裡長大,被保護得太好,所以有點不諳世事。

  皇太後身邊自然不會有什麼齷齪事,宜妃的話,她能夠受寵,手腕當然不一般,就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能靠近五阿哥。

  所以他從來沒遇上,也不需要去解決。

  因為五阿哥早就被皇太後養著,隱晦失去了爭奪大位的資格,也就沒什麼人會在他身上下心思,慫恿五阿哥做什麼。

  於是他有點懵懵懂懂的,做事都沒壞心,只能算是無心之過。

  皇太後知道後擔心五阿哥內疚,就派人封口,誰都不能跟他透露此事。

  宜妃也是這個意思,愣是讓五阿哥這時候才得知此事。

  五阿哥出宮建府之後也不愛出門,在葉珂看來就是典型的宅男。

  他除了在家,最多就是去宮裡給皇太後請安,偶爾跟宜妃請安,也就沒別的了。

  五阿哥不愛出門,以前在宮裡,小時候住在慈寧宮,長大點也要經常跑慈寧宮去陪伴皇太後,跟兄弟們來往就更少。

  出宮建府之後,他也就沒幾個關系特別好的兄弟能串門,只能宅著。

  還是這次五阿哥進宮的時候碰到九阿哥,不留神九阿哥說漏嘴了,才得知了此事,趕緊出宮到四阿哥這邊來道歉了。

  四阿哥拉著五阿哥坐下,再三說道:「這事已經過去了,我知道五弟是好心。這藥材是頂好的,還是太後賞賜給五弟的好東西,五弟直接就送給我了。」

  五阿哥愧疚道:「那不是我家孩子給四哥添麻煩了,賠禮就該送個好的。我還想著這是皇瑪嬤賞賜的藥材,必然是最好的,哪裡知道……」

  四阿哥無奈道:「五弟的肉蓯蓉還救下了十四弟的側福晉,是好事一件。當時情況緊急,再去尋肉蓯蓉只怕要耽誤病情,多得五弟送肉蓯蓉給我,我替十四弟多謝五弟了。」

  五阿哥原本是來道歉的,最後居然就讓四阿哥道謝了,連連搖頭道:「四哥客氣了,這藥材能及時用上救人,我心裡的愧疚也能少一點了。」

  兩人相視而笑,五阿哥看見旁邊的葉珂,也連連道歉道:「剛才我忽然進來,怕是驚著四嫂了。」

  葉珂確實是嚇了一跳,不過後來在旁邊一聽,才明白五阿哥後知後覺肉蓯蓉鬧出的烏龍,笑著擺手道:「沒事,五阿哥也是一時心急。」

  她吩咐春嬤嬤送茶點來,又聽五阿哥說道:「多謝四哥給九弟提點,讓他得了差事,辦得極為妥當。額娘難得誇了九弟,只覺得他終於上進了。」

  宜妃之前見九阿哥跟八阿哥十分親近,嘗試著勸過。

  可惜九阿哥就是個倔脾氣,讓不要做什麼,他就偏偏要對著干,跟八阿哥的關系就更好了。

  宜妃看勸不動,就讓五阿哥去勸。

  五阿哥跟九阿哥雖然是同母兄弟,兩人從小都沒怎麼生活在一起,九阿哥更加不聽他的。

  今天九阿哥遇到他,居然主動先跟五阿哥打招呼,讓五阿哥就很驚訝。

  他忍不住感慨道:「九弟成親後還跟孩子一樣,如今領了差事之後倒是忽然長大了,也變得穩重了許多。」

  五阿哥認為這都是四阿哥的功勞,自然要送上謝禮。

  上回他送藥材送錯了,這次就不敢再送藥材,而是送了擺件。

  侍從呈上一個錦盒,打開裡面是一件乳白色的冰糖瑪瑙盞。

  冰糖瑪瑙不是透明的,裡面有冰紋一樣的花紋,對著陽光能看見裡面天然而成的細紋。

  五阿哥這次來是做足了功課,特地打聽過,知道四阿哥喜歡瑪瑙,才會送上這麼一件難得的上等冰糖瑪瑙擺件。

  葉珂仔細一看,這冰糖瑪瑙盞的冰紋居然大小非常相似,遠遠看著十分對稱,堪稱是極品了。

  也不知道五阿哥從哪裡得來的,想必送這個很讓四阿哥相當滿意。

  要是不規則冰紋,大小不一布滿整個盞,四阿哥看著估計就要難受了。

  四阿哥摩挲著這盞,笑著道:「那就多謝五弟,我很喜歡這個禮物,就是叫五弟又破費了。」

  五阿哥擺擺手道:「哪裡,如今九弟開始辦差,認識的客商多了,這是讓客商送來的,我一眼就挑中。價錢並不貴,卻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如今看著四哥喜歡,我就放心了。」

  葉珂感慨五阿哥真是個實誠人,送都是送最好的。

  不過五阿哥確實是不缺錢的主,皇太後從小到大給他的賞賜,各種字畫擺件和金銀,足夠他舒舒服服過日子了。

  所以他說這擺件不貴,還不一定真的便宜。

  只是四阿哥要不收下,五阿哥估計要內疚好久,索性還是收下了這個禮物。

  把禮物送出去,五阿哥很是松一口氣的樣子。

  四阿哥還道:「許久不見五弟,不如留下來用飯?」

  五阿哥高高興興應下,四阿哥就帶著他先去後花園坐一坐,葉珂則是吩咐廚房准備午飯,拿著單子開始點菜。

  五阿哥喜歡吃什麼,她還真不知道。

  於是葉珂只能看著點,葷素各半,這樣就不會出錯了。

  後花園裡兩人坐下後,五阿哥就道:「九弟的差事辦得挺順利,他給我仔細說了說,有條有理,十分周全,實在叫我驚訝。」

  反觀他這個當兄長的卻沒什麼作為,幾年前也就跟著康熙出征噶爾丹,帶領士兵出去走了一圈而已,就像是出去鍍金一樣。

  他一直在大後方,對戰役沒怎麼參與,只聽命行事。

  康熙讓五阿哥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

  不過康熙對這五兒子十分滿意,一個聽話乖巧又孝順的孩子,沒哪個長輩會不喜歡。

  而且五阿哥從小被抱去慈寧宮陪伴皇太後,跟生母宜妃分開,康熙對他也多了幾分憐愛。

  四阿哥就答道:「五弟哪裡的話,皇阿瑪不是說過,因為有五弟在太後跟前孝順,讓他哪怕遠行也能放心得多。」

  五阿哥被這麼一說,有點害羞一笑。

  然後他正色道:「這次九弟雖然沒跟著去塞外,八弟和十弟要跟著去,十四弟也在。八弟和十四弟……四哥,要不我請十弟幫忙看著點兒?」

  五阿哥對八阿哥哄著九阿哥為他辦事,心裡其實有所不滿。

  他跟四阿哥也是陰差陽錯,因為孩子犯錯上門道歉,哪裡知道鬧出烏龍,這時候再次上門來。

  四阿哥十分大度,再次原諒自己,五阿哥就覺得四阿哥人好,值得多來往。

  他們如今的關系要親近不少,五阿哥心裡當然是向著四阿哥多一點,自然也擔心十四阿哥會不會被八阿哥慫恿著又和好了。

  難得十四阿哥如今沒跟八阿哥湊在一起,這次塞外出巡好幾個月過去,兩人有攪和在一塊就麻煩了。

  反正十阿哥也得去,幫忙看著點十四阿哥也行。

  四阿哥搖頭道:「不必,十四弟年紀也不小了,心裡該是有數的。」

  見五阿哥不贊同的眼神,四阿哥就笑著道:「就十四弟那個倔脾氣,跟九弟有的一比,不然兩人的關系也不會那麼親近了。」

  五阿哥一聽,忍不住也笑道:「確實,十弟連九弟都勸不住,更別提是勸住十四弟,是我多事了。」

  四阿哥答道:「哪裡,五弟也是擔心十四弟而已。」

  「但是十四弟跟九弟一樣,念叨多了反而不耐煩,也聽不進去。」

  兩個有著不省心弟弟的兄長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之間都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五阿哥還好,九阿哥再鬧騰,在宜妃耳提命面下不敢對他這個兄長甩臉色。

  十四阿哥就不一樣了,被寵得有點無法無天,都敢當面給四阿哥難堪。

  五阿哥對四阿哥心裡十分同情,畢竟十四阿哥比起九阿哥還要不省心,甚至更糟心!

  等午飯的時候,葉珂感覺兩兄弟比之前要親近不少,不由心裡十分好奇。

  等吃飽喝足,五阿哥還熱情邀請四阿哥帶著葉珂和弘暉過幾天去他府上做客,要的就是一個禮尚往來:「府裡修了荷池,如今荷花剛含苞待放,再幾天正是盛開的時候,不如四哥和四嫂過去一起賞花喝茶,何不妙哉!」

  「過幾天弘暉休沐的時候,也一塊過來。」

  五阿哥對弘暉這個聰慧的孩子還是很喜歡的,聽聞他讀書認真又刻苦,那就更喜歡了。

  他都想讓弘暉過去,給年紀小一點的兩個兒子摸一摸頭,說不准能聰明一點。

  四阿哥想想最近也沒什麼事,就欣然應下了。

  五阿哥看他爽快答應了,特別高興,離開的時候臉上還是笑眯眯的。

  葉珂只覺得五阿哥比起其他心眼多到數不清的阿哥,實在太好相處了。

  四阿哥確實也感覺跟五阿哥在一起特別放松,不必多猜對方的想法,一看就能明白,相當舒服了。

  既然決定要去五阿哥府上做客,他們當然不能空手去,禮物得准備起來。

  葉珂卻想不到能送什麼禮物,五阿哥從小被皇太後寵著,據聞九歲都不會看漢文,讀書只能算是馬馬虎虎。

  送書不合適,送字帖畫作也不怎麼合適。

  估計五阿哥也欣賞不來,送的禮物對方不喜歡,那就沒什麼意義了。

  送擺件好像太隆重了一點,畢竟五阿哥這次送的是賠禮,四阿哥只是去弟弟家做客,送這個就不妥當了。

  五阿哥一個宅男在家做什麼,這時候總不可能有手辦。

  不過手辦這個東西,在如今叫玩偶,也稱為巫蠱,這玩意兒送了就是詛咒人的,是萬萬不敢送的。

  葉珂愁得思路都亂飄,最後還是四阿哥看不過眼,直接拍板道:「不必麻煩,讓莊子那天送新鮮的瓜果蔬菜過去給五弟就行。我另外准備一份字帖,送給弘昇。」

  這樣五阿哥和他家長子的禮物都有了,也不算失禮。

  葉珂詫異道:「爺,只送瓜果蔬菜就夠了?」

  四阿哥笑著點頭:「五弟沒別的喜好,就是喜歡吃。對了,我記得莊子附近有稻田,還有稻花魚,回頭讓人弄一些活魚一並送過去。」

  葉珂知道這種稻花魚,魚養在稻田當中,吃著掉落的稻花稻穗長大,魚肉帶著淡淡的稻花香氣。

  這在南邊會多一些,畢竟南方更適合種水稻。

  在京城附近確實比較稀罕,送去給五阿哥嘗一嘗鮮也不算太寒酸。

  不過葉珂依舊有點忐忑,過了幾天登門做客,五阿哥看見稻花魚十分驚訝又歡喜的樣子,才叫她偷偷松了一口氣。

  四阿哥見狀,偷偷捏了下她的手心道:「我就說你不必擔心了。」

  五阿哥確實很高興,吩咐人把稻花魚送去廚房,笑著道:「這下我有口福了,早就聽說稻花魚,只是不好養,養得十分瘦小,沒有幾兩肉。農人大多就自家吃,就沒機會嘗一嘗。」

  要是巴掌大的魚,魚刺比魚肉還多,吃著確實沒什麼意思。

  「這麼肥美又新鮮的稻花魚,都不需要多少作料,放點鹽巴清蒸就足夠了,吃起來才鮮。」

  葉珂一聽,就知道五阿哥確實是個會吃的。

  而且一說到吃,五阿哥就滔滔不絕,十分健談了起來。

  他笑眯眯道:「我原本想讓莊子上的農人也養上幾尾稻花魚,卻養得不好,回頭得讓他們去請教四哥這莊子的農人了。」

  四阿哥自然不會拒絕,也解釋道:「卻是巧合,這稻田裡原本沒養魚,可能灌溉的時候小魚從河水裡鑽進了稻田。養的也不多,就只有幾尾,瞧著還算肥美,也就能給五弟嘗個鮮。」

  五阿哥笑道:「這就不錯了,四哥才得了幾尾就想著弟弟,叫弟弟心裡高興得很。」

  送來的一車瓜果蔬菜也趁著新鮮做了菜,另外還准備了葷菜,滿滿當當擺了一大桌子。

  弘暉第一次來五阿哥府上做客,看著就有點拘謹。

  五阿哥就讓弘昇去招呼弘暉,兩個孩子年紀相當,更能放松一點。

  弘昇收到四阿哥送的字帖,道謝後就拉著弘暉坐下。

  如今人也不多,五阿哥索性就沒讓孩子們另外坐一桌,而是一起落座了。

  弘昇就小聲對弘暉道:「你也不必太緊張,敞開肚子吃就行了。咱們家廚子做的羊肉羹味道最好,不過如今這天氣也不適合吃。」

  「回頭等天冷的時候,你要過來做客,就能吃上了。」

  五阿哥耳尖,聽見這話就笑道:「是啊,回頭秋冬的時候,四哥得騰出時間過來嘗嘗弟弟家廚子做的羊肉羹,確實是一絕。」

  葉珂是看出來了,五阿哥喜歡吃,顯然弘昇也喜歡。

  不過吃的都不奢靡,沒有那種只喜歡吃魚唇,於是殺了幾十條魚,只用魚唇來做菜,其他都扔了的離譜菜式,反而吃得挺家常。

  只是越普通越簡單的菜式反而是最難做的,很考驗廚子的能耐。

  能當上五阿哥府上的廚子,顯然不止兩把刷子了。

  五阿哥招呼眾人吃菜,旁邊的五福晉很是沉默,一開始打招呼後就再沒怎麼說話了,顯然是個比較內向還有點社恐的性子。

  比起五阿哥這雖然宅,但是依舊有點社牛的性子,兩人估計不太能談到一處去。

  也難怪五阿哥如今府上足足有三子三女,這麼多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嫡福晉所出,全是側福晉和庶福晉的孩子。

  兩人很少交流,感情自然就深厚不到哪裡去。

  不過五阿哥肯定不會寵妾滅妻,每月肯定都去嫡福晉那邊過夜,也可能嫡福晉的身子骨不夠好,暫時還沒能懷上?

  葉珂見五福晉低著頭,只讓人夾著面前的一盤菜來吃,就示意身後布菜的人:「弟妹,這稻花魚吃著不錯,來嘗一嘗?」

  後邊布菜的丫鬟連忙給五福晉夾了一塊魚肉到碗裡,五福晉小聲道謝,那聲音跟蚊子差不多。

  要不是兩人坐得近,葉珂估計都要聽不見。

  葉珂笑笑道:「府上廚子的手藝確實好,這魚做的方法簡單,作料放得少,魚肉那淡淡的稻花香氣沒被掩蓋住。」

  「要作料放多了,火候過了,這魚肉的稻花香氣沒了,魚肉也老了,吃著味道就不好了。」

  五福晉輕輕點頭道:「是,廚子曾是慈寧宮伺候的,太後娘娘疼愛五爺,出宮建府的時候就帶著一並出來了。」

  葉珂就說這廚子的手藝怎的比家裡的廚子要高上一大截,敢情是慈寧宮的御廚。

  宮裡的御廚也是分級別的,最好的廚子當然都集中在慈寧宮和乾清宮了。

  而康熙尤為孝順,哪怕皇太後不是他的生母,但是他早年喪母,皇太後又無所出,兩人算得上相依為命過了幾十年的時間,彼此的感情就不錯。

  於是康熙肯定把最好的廚子往慈寧宮送,皇太後又心疼五阿哥,生怕他出宮後吃著不如在慈寧宮的時候好,索性把廚子送了一個給他,帶著出宮來了。

  葉珂笑著點頭道:「難怪這廚子的廚子如此高超,今兒我算是有口福了。」

  畢竟她們這些女眷過年的時候去慈寧宮請安,也就坐一坐然後散了。

  別說留飯,點心都未必能吃著。

  如今來五阿哥府上做客,居然有這麼個意外之喜,也算是沾了五阿哥的光了。

  兩人的聲音再小,桌子又不大,五阿哥就聽見了,笑著道:「皇瑪嬤知道我愛吃,怕宮外的廚子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還不如直接送個熟悉我口味的廚子,就不必磨合一段時間了。」

  確實廚子要了解主子的喜好,得一樣樣試,總不能直接來請教主子喜歡吃什麼。

  哪怕知道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味道的,甜一點的鹹有一點的,淡口還是辣口,都需要慢慢磨合。

  那麼一段時間下來,廚子才能做出合乎主子口味的飯菜。

  但是磨合的這個時間內,主子吃著就不如以前,尤其五阿哥還是慈寧宮吃得那麼好的地方。

  皇太後就索性送廚子,省掉這個磨合的時間,對五阿哥是真的十分疼愛了,生怕他委屈一點點。

  吃過飯,五阿哥領著幾人往後邊的荷花池走。

  荷花池邊有個寬敞的亭子,在裡面也不怕曬著,能舒舒服服賞花喝茶吃點心。

  只是遠遠見亭子裡似乎有人,五阿哥走近後就道:「四哥,這是我的側福晉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給幾人行禮,身後的嬤嬤抱著一個兩三歲左右大的孩子也連忙行禮。

  介紹完後,五阿哥又疑惑道:「這個時辰弘晊不是該午睡,你怎的帶著他來這邊了?」

  瓜爾佳氏聽後連忙答道:「爺,弘晊鬧著不肯睡,非要來荷花池邊上比較涼快,就只好帶他過來了。」

  五阿哥就回頭對四阿哥和葉珂歉意一笑道:「弘晊怕熱,這天才剛熱,夜裡就睡得不大好,白天就常帶到荷花池邊來午睡,今兒我倒是忘記交代側福晉不要帶著弘晊來這邊。」

  四阿哥只道:「無妨。」

  他看得出弘晊確實很怕熱,身上只穿著單衣,料子一看就薄,像是涼快的蠶絲做的。

  但是弘晊依舊伸著小手抓著領子,想要把衣服扯開。

  抱著的奶嬤嬤一頭汗,不停抓著他的小手,生怕弘晊真把衣服扯掉,涼著肚子就不好了。

  四阿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五阿哥已經讓側福晉帶著孩子回去。

  弘晊卻忽然小腿一邁,跑到弘暉身邊來,抓住他的衣擺叫了一聲:「哥哥。」

  弘暉知道小孩子不認人,他可能把自己跟弘昇弄混了。

  不過弘晊叫自己哥哥也沒錯,弘暉就蹲下摸了摸他的腦袋。

  弘晊發現自己認錯人,不過這個哥哥笑起來很溫柔,小手抓著他的衣擺把玩了起來。

  側福晉一時不知道要不要過來抱走弘晊,在旁邊滿臉躊躇。

  這時候四阿哥的腦海中那個古怪東西卻突然出聲提醒:「檢測到附近有身子不適的幼童,是否開啟臨時任務。」

  這亭子裡的幼童就只有弘晊一個,四阿哥心裡毫不猶豫回答道:「開!」

  那個古怪東西立刻又道:「臨時任務開啟,請鄧大夫為幼童看診。」

  四阿哥心想果然是弘晊,於是就叫住五阿哥道:「五弟,看弘晊熱得頗為難受的樣子,不如請我府上的鄧大夫過來給他查看一番?」

  五阿哥有些詫異,卻想到四阿哥府上這位鄧大夫是個兒科聖手,當初弘暉病了就是鄧大夫看的。

  如今弘暉的精神頭不錯,之前他聽弘昇的意思,弘暉的精神氣起來後,功課做得更好了,顯然是鄧大夫的功勞。

  五阿哥想著弘晊難受有好些天了,睡不著人都瘦了一點,於是就點頭道:「那就麻煩四哥了。」

  四阿哥答道:「不麻煩,孩子不會說話,難受也說不明白,讓大夫看看,五弟也能放心。」

  言下之意,弘晊可能沒什麼大事,讓大夫把脈也能安心一些。

  五阿哥點頭,兩家離得不遠,鄧大夫很快就到了。

  他給幾人請安後,到弘晊跟前,抓著小手把脈,又讓弘晊吐出舌頭看了看,還問了奶嬤嬤幾句。

  比如一天吃奶幾回,其他還吃了什麼,吃的分量如何,每天睡多久等等,鄧大夫都問得極為仔細。

  側福晉瓜爾佳氏從鄧大夫來了之後就十分忐忑不安的樣子,在一旁牢牢盯著弘晊不放。

  鄧大夫足足問了一刻鐘,這才起身答道:「貝勒爺,小阿哥總伸手抓衣領,還喜歡雙手四處抓東西,該是熱郁化火,引動肝風。只要清熱瀉火,平肝熄風就可。」

  五阿哥聽得都提起心來,又聽鄧大夫解釋道:「小阿哥如今發現得早,用上瀉青丸,三天就能痊愈。」

  聞言,五阿哥和側福晉都很是松了一口氣。

  得知弘晊再拖上一段時間嚴重了,就可能引發急驚風,五阿哥更是嚇出一身冷汗來。

  他對著四阿哥拱手道謝:「多得四哥提醒,不然弘晊就危險了。」

  四阿哥擺擺手,並不敢居功:「巧合而已,也是我多想了一些,好在五弟並不介意。」

  他上門做客,忽然指著五阿哥的孩子說可能生病了,要請府上的兒科大夫過來看看。

  要脾氣壞的,估計當場就要發作了,這不是詛咒人家孩子嗎?

  幸好五阿哥是能聽得進去的,覺得寧願看錯也不能錯過了,讓鄧大夫來看看弘晊,才讓這孩子逃過一劫,後邊不必繼續遭罪了。

  鄧大夫帶著藥箱來,拿出瀉青丸。

  小阿哥太小,這樣的藥丸根本吞不進去,需要化水喝下。

  五阿哥有心多問一些關於幼兒的病症,鄧大夫就給他仔細說了說:「如果小阿哥另外還愛喝水,有喘悶,就不是肝熱,而是肺熱,就不能用瀉青丸,而是要用瀉白散。」

  如果不對症,小阿哥的難受不會緩和不說,還可能加重。

  五阿哥聽著咂舌,難怪兒科叫做啞科,這裡頭的學問太多,都得大夫從醫多年積累才行。

  要是用錯藥不對症,那孩子就要治不好了。

  加上孩子體弱,用錯藥很可能要熬不過去。

  五阿哥讓人賞了鄧大夫足足五百兩作為診金,把鄧大夫嚇了一跳:「五貝勒,這太多了,草民愧受。」

  這點錢五阿哥還沒放在眼內,擺擺手道:「這幾天還要勞煩鄧大夫上門看診,讓弘晊徹底好起來。」

  所以說這不是一次的診金,而是好幾天的,鄧大夫還是覺得太多了。

  四阿哥遲遲沒聽見那古怪東西說任務完成的播報,不由心裡奇怪。

  他想到那古怪東西說幼童,卻沒說是一個還是兩個,總不會還有一個吧!

  五阿哥正低頭看著奶嬤嬤要給弘晊喂藥,瀉青丸泡水後很快就化了,帶著一絲淡淡的藥味。

  藥味不算濃郁,但是對孩子來說,苦藥壓根就咽不下去。

  他正發愁要怎麼哄著弘晊把這藥喝了,奶嬤嬤手裡都拿著甜棗,側福晉瓜爾佳氏手裡拿著蜜水,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哪裡知道弘晊聞了聞,低頭就咕嚕喝完了,簡直乖巧得不行。

  五阿哥都愣了:「這湯藥不苦嗎?」

  泡開的瀉青丸水還有碗底一點點,五阿哥就著碗喝了一口,苦得眉頭都皺的快打結了:「好苦。」

  這苦簡直是從舌根底部順延到嗓子眼裡去,苦得讓人受不了,就跟黃蓮水差不多了。

  弘晊居然一口就悶了,小眉頭壓根沒皺一點,五阿哥不由對這個次子側目,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弘晊真乖,一口氣就把藥喝完了。」

  卻聽弘晊搖著小腦袋含糊道:「阿瑪,不苦。」

  五阿哥要沒嘗過,還以為真的不苦,如今他都嘗過了,只覺得弘晊是個堅強的孩子。

  鄧大夫在一旁卻笑著解釋道:「貝勒爺,這藥對症,解了小阿哥的難受,他喝著就不苦了,甚至味道還是甘甜的。」

  五阿哥有點驚訝,還有這樣的緣故?

  確實弘晊從小就挑嘴,東西難吃一點都不肯入口,剛才的湯藥卻一口悶了,看來是真的不苦。

  鄧大夫這時候卻突然跟五阿哥說道:「貝勒爺,還請讓在下給小阿哥的奶嬤嬤把脈一二。」

  五阿哥聽後,雙眼一眯,目光變得凌厲起來:「怎麼,這奶嬤嬤有問題?還請鄧大夫給她把脈看看。」

  奶嬤嬤一聽,嚇得腿都軟了,當場就跪下了:「主子爺,奴婢冤枉。」

  五阿哥打斷道:「只是讓人把脈而已,你叫什麼冤枉,老實伸手!」

  奶嬤嬤哆哆嗦嗦伸出手,側福晉看了一眼,也皺起眉頭來。

  不會真是這奶嬤嬤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喂奶的時候叫弘晊吃了,他才會生病的?

  要真是這樣,都不必五阿哥出手,側福晉第一個就繞不了這奶嬤嬤!

  鄧大夫沒理會這些暗湧,認認真真把脈,還讓奶嬤嬤換了一只手,半晌後才說道:「貝勒爺,這奶嬤嬤的身子康健,沒有舊疾。」

  這奶嬤嬤身體健康,以前也沒有重病過,沒留下病根,那就是奶水沒問題,跟弘晊忽然生病沒關系了?

  沒等五阿哥松一口氣,鄧大夫又道:「只是前幾天,這位奶嬤嬤想必貪嘴了,吃了燥火的東西。草民估摸著,該是吃了羊肉。」

  奶嬤嬤聽著,臉色頓時慘白。

  五阿哥都不必多問就知道鄧大夫說的不錯,這奶嬤嬤居然私下偷吃了羊肉!

  奶嬤嬤因為要給小阿哥喂奶的緣故,所以吃食都是讓廚房專門做的,油鹽少,極為清淡。

  估計這奶嬤嬤吃了幾年實在受不了,一時嘴饞偷偷吃了點羊肉,哪裡知道奶水喂過後,讓弘晊也難受了起來?

  側福晉滿臉鐵青,想到這奶嬤嬤還是自己求了五阿哥,從內務府挑的一個瓜爾佳氏旁支的嬤嬤。

  想著哪怕不同支,甚至是出了五服,到底有那麼一點親戚關系,總歸是向著自己,要忠心得多。

  這奶嬤嬤忠心確實忠心,幾年來都沒犯錯,就是嘴饞,險些害了弘晊!

  側福晉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又驚又怒,恨不得把這奶嬤嬤直接處置了!

  葉珂見五阿哥和側福晉同時冷下了臉,弘晊哪怕年紀小也察覺出不對,小臉露出驚慌失措來,就連忙勸道:「五阿哥先把奶嬤嬤關起來仔細問問,別是嚇著小阿哥了。」

  五阿哥這才收斂了臉色,揮揮手示意兩個高大的嬤嬤過來,捂著奶嬤嬤的嘴巴把人飛快拖了下去。

  他還伸手摟著弘晊,讓小阿哥臉貼在在自己懷裡,看不見奶嬤嬤被拖走的樣子。

  等奶嬤嬤拖走了,五阿哥才松開手,若無其事道:「弘晊也三歲了,可以吃別的東西,奶嬤嬤在不在也無所謂。至於照顧他的人,你這身邊的嬤嬤和丫鬟幫著看顧就足夠了。」

  側福晉連忙應了,見五阿哥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心裡偷偷松口氣。

  畢竟人是她親自選的,如今奶嬤嬤犯錯,側福晉還擔心要被連累。

  好在五阿哥公私分明,加上這奶嬤嬤確實認真照顧弘晊好幾年,並沒有犯過錯。

  他琢磨著是不是誰引誘了奶嬤嬤用了不該用的東西,不然人在府裡,廚房重地又有人守著,這奶嬤嬤去哪裡弄來的羊肉吃?

  五阿哥打算回頭仔細查一查,他再是性子憨厚溫和,也絕不能容忍有人暗地裡想要傷害自己的孩子!

  葉珂才發現五阿哥沉著臉不笑的時候,再也不是那個憨厚溫和又平易近人的樣子,眉眼跟四阿哥不怒而威的時候有兩分相似。

  不愧是兄弟,哪怕再是性子平和,發怒的時候都絕對是狠角色!

  這時候的五阿哥忽然聽四阿哥問道:「正好鄧大夫在,不如給五弟其他孩子都看看?」

  五阿哥愕然回頭,剛才冷厲的樣子再也不見,反而帶著一絲驚恐和不可思議。

  葉珂感覺他們今天來不是做客,而是嚇唬五阿哥來了。

  四阿哥這話一出,更是把五阿哥嚇得不輕!

  五阿哥猛地起身,吩咐身邊人把另外四個孩子都叫過來,還把弘昇摁在椅子讓,給鄧大夫把脈看看!

  要是幾個孩子的身體都有問題,那就是他這個阿瑪嚴重失職了!

  弘昇被摁著把脈,原本心裡也害怕要喝苦藥。

  幸好鄧大夫把脈後,只說弘昇的身體不錯,就是有些愛貪涼。

  每次騎射之後,弘昇必然要喝一大壺涼水,天熱這幾天還喝了加了冰塊的冷水。

  弘昇一臉見鬼的表情,他偷偷讓侍從在水裡加冰碎,就怕被人發現,鄧大夫就是把個脈,就跟藏在身邊親眼看見一樣,簡直太可怕了!

  五阿哥一聽就皺眉道:「你得聽大夫的,要是繼續貪涼喝這些會有什麼害處?」

  鄧大夫答道:「胃虛致汗,平日不怎麼動都渾身大汗淋漓,尤其是脖子到肚臍這一塊地方,很容易就濕透了。」

  「另外還會吃不下卻會時常腹瀉,哪怕不吃東西,肚子還會腹鳴不止,嚴重點會面黃肌瘦。」

  弘昇被嚇了一跳,他回想自己騎射之後,確實是從脖子到肚臍這一塊出汗最多,還以為自己就是熱了,喝的冰水就更多了。

  如今看來,他那是胃虛,時間長了吃不下東西,那得多難受。

  肚子還叫個不停,上課的時候尚書房那麼安靜,其他人肯定能聽見,自己就難堪了。

  面黃肌瘦那就更糟糕了,豈不是騎射功夫都要落下了嗎!

  弘昇乖乖點頭道:「阿瑪,兒子以後不敢了,都聽鄧大夫的。」

  五阿哥又問道:「弘昇這樣需要用藥嗎?」

  鄧大夫答道:「可以用些許的益黃散,能補胃虛。」

  聽說要吃藥,弘昇的臉色更苦了。

  早知道他就不貪涼喝冰水了,如今還要灌苦藥,簡直太慘了。

  五阿哥一聲令下,另外幾個兒女很快被嬤嬤們帶了過來。

  先是長女上前來,她是側福晉劉佳氏所生,今年才五歲。

  她懵懂被奶嬤嬤牽著過來,乖乖聽話坐下給鄧大夫把脈。

  五阿哥知道給幾個孩子診脈得費一段時間,就先請四阿哥和葉珂帶著弘暉坐下,另外帶著五福晉坐著看鄧大夫問診。

  帶孩子來的側福晉和庶福晉就沒那麼好了,椅子不夠,要讓給孩子看診,自己只能站著看了。

  葉珂注意到鄧大夫把脈都是先看孩子的臉色,然後看孩子的眼睛,再把脈一會,接著看舌頭和舌下。

  年紀大點的孩子還能把脈,三歲以下的脈像估計就不大能摸出來了。

  兒科一般只能用面證和目證,就是看臉色和眼睛來判斷病症。

  鄧大夫把脈完就開始問話,奶嬤嬤都是從孩子出生孩子開始貼身照顧的人,最是清楚:「小格格去年是不是忽然咳嗽,咳得並不嚴重,沒幾天就自個好了?」

  照顧小格格的奶嬤嬤嚇了一跳,連連點頭道:「是,此事奴婢稟報過側福晉。只是格格的咳嗽就偶然咳兩聲,兩三天就好了,以為是嗓子不舒服,多喝水,側福晉就沒有另外請大夫來看診。」

  她沒想到那麼小的毛病,鄧大夫居然看了一會就發現了。

  五阿哥連忙關切問道:「鄧大夫,大格格這是肺病?」

  這話讓劉佳氏大驚失色,要真是肺病,這年頭可是不治之症。

  別說以後嫁人,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成問題!

  鄧大夫連忙否認道:「貝勒爺,小格格沒那麼嚴重,只是肺熱。」

  他又接著問奶嬤嬤:「小格格是八月九月咳嗽,還是年末十一二月的時候咳嗽的?」

  奶嬤嬤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答道:「八月左右,奴婢記得那會兒天熱,才會給小格格多喂水。」

  葉珂就好奇了:「這八月咳嗽和十一二月咳嗽有什麼不同嗎?」

  鄧大夫就答道:「回四福晉的話,八月肺氣大旺,其病為實,非久病也,是肺熱。如果是十一二月,那就是傷風咳,風邪入身已久,是肺虛。」

  「八月的時候咳嗽可以用金桔湯化痰止咳,要是在十一二月會久咳,需要補肺,還得溫補。」

  換言之八月咳嗽只是輕微的肺熱,又是新病,化痰止咳就能好了。

  但是十一月份咳嗽是傷風,邪風早就入體好長一段時間,這才表現出來,後續需要慢慢調理才能徹底拔除。

  五阿哥聽後很是松口氣,又覺得四阿哥府上這位兒科聖手果真了得,大小毛病都能輕易看出來。

  金桔湯的方子很簡單,鄧大夫詳細交代後,劉佳氏已經讓人去廚房給大格格煮上一碗。

  接下來是二格格,比大格格要小一歲。

  比起大格格,二格格明顯面色要白一些,兩眼沒有那麼靈動,有種沒睡夠就被叫起來的模樣。

  鄧大夫這次沒把脈,看了看二格格的面色和眼睛,另外看完舌頭後,讓二格格呼了一口氣在自己的掌心上。

  這奇奇怪怪的看診讓人大開眼界,葉珂感覺今天到五阿哥這邊上門做客是真沒白來!

  當然五阿哥的心情就沒那麼美好了,一看二格格的模樣比大格格要差多了,他就皺眉看向一旁的庶福晉白佳氏。

  都不用鄧大夫多問,白佳氏就哆哆嗦嗦主動說道:「爺,二格格不愛吃東西,每次吃飯都要追著喂才行。吃的也不多,還不喜歡喝水,喝了就要吐掉。」

  鄧大夫聽了就點頭道:「不錯,跟草民猜的一樣,二格格這是胃氣不和。」

  「她面色發白,呼出的口氣透著涼意,不思食,是脾胃虛寒、中氣不足。只要用益黃散補脾,很快就有胃口了。」

  五阿哥想著二格格這毛病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

  畢竟孩子一直不想吃東西又沒胃口,那就很容易長不大了。

  弘昇和二格格的症狀有所不同,卻是用同一種藥,都不必另外吩咐人抓藥,給兩人抓一樣,直接做兩份就行,還省下不少功夫了。

  剩下的兩個孩子年紀更小了,都是剛滿周歲。

  五阿哥這三兒子也是側福晉瓜爾佳氏的孩子,這孩子有些瘦小,被奶嬤嬤抱著,眼睛沒看向周圍好奇的樣子,而是看著地面發呆,顯得越發安靜。

  三小阿哥的奶嬤嬤得知弘晊的奶嬤嬤下場不會太好,都不用鄧大夫問,倒豆子一樣什麼都說了。

  「小哥十分好照顧,不愛哭,平日很安靜。就是吃奶不多,也不愛搭理人,不怎麼活潑好動。」

  除了這些之外,奶嬤嬤覺得小阿哥沒什麼毛病。

  其他人之前羨慕這小阿哥乖巧安靜相當好帶,長大以後只怕是穩重內斂的性子,如今看鄧大夫的臉色,奶嬤嬤就有點不確定了。

  鄧大夫小心翼翼檢查小阿哥,低頭看了面色和眼睛,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和後腦勺,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小阿哥年大而囟不合,先天腎氣不足。幸好後囟已合,前囟還有半年的時間,若是還沒合上就危險了。」

  葉珂聽著就明白,嬰兒的顱骨在幾個月大的時候開始骨化。

  後囟就是後腦勺那一塊地方的骨縫,大約2-4個月大就已經閉合了。

  前囟就是前額這一塊地方,在一到一歲半的時候就會完全閉合。

  聽鄧大夫的意思,這孩子的後囟已經合上,但是前囟卻遲遲沒閉合,這就很危險了,會影響到腦髓的發育。

  在後世有很多先進的醫療辦法能治好,如今就難了,也難怪鄧大夫一副棘手的模樣。

  前面幾個小格格和小阿哥看診都沒讓鄧大夫如今發愁的樣子,五阿哥簡直猶如當頭一棒。

  側福晉瓜爾佳氏早就嚇得面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她兩個兒子都生病,長子還是因為奶嬤嬤的緣故,幼子卻如此嚴重。

  聽鄧大夫的意思,要是治不好,這孩子只怕要長不大了!

  瓜爾佳氏十月懷胎才生下孩子,哪個都是她的心頭肉。

  想到孩子生病難受,她的心就跟被人刀剮了一樣!

  瓜爾佳氏連忙給鄧大夫行禮請求道:「還請大夫救我兒!」

  鄧大夫嚇得避開,猶豫道:「草民只能試一試了。」

  他難得沒什麼把握,讓瓜爾佳氏嚇得眼前一黑就直挺挺暈倒了過去。

  五阿哥趕緊讓人扶起瓜爾佳氏,鄧大夫上前把脈,得知側福晉一時受到驚嚇,只是暫時暈過去,等會就能醒來。

  他這才松口氣,又看著年幼的三兒子開始發愁。

  五阿哥神色鄭重道:「還請鄧大夫能出手救治我兒,若是能成,我必然重賞。若是不成,我也絕不會怪罪於鄧大夫。」

  他對著鄧大夫就要行禮請求,嚇得鄧大夫急忙退後,連連擺手道:「貝勒爺,這使不得……」

  鄧大夫猶豫著看向四阿哥,四阿哥就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聞言,鄧大夫遲疑道:「四貝勒,草民只有兩成把握。不如讓貝勒爺請宮中太醫來看看,興許有別的法子。」

  四阿哥對宮中太醫十分熟悉,這麼棘手的病症,他們必然不敢接下。

  鄧大夫還敢說有兩成,估計那些太醫連一成都未必能保證得了!

  阿哥們在宮中生活多年,五阿哥心裡也是有數的,嘆道:「小心起見,我會請宮中太醫來看看三兒,不過還是要鄧大夫多費心了。」

  鄧大夫其實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給小阿哥溫和地益氣補血,促進前囟的閉合。

  至於能不能成,那就要看天意了!

  幸好最後一個孩子,也是庶福晉馬佳氏所生的五阿哥最小的女兒十分健康,這才讓五阿哥心裡有少許的安慰。

  四阿哥不知道如何安慰五阿哥,只能起身輕輕拍了下五阿哥的肩膀。

  五阿哥眼圈微紅道:「得麻煩四哥,讓鄧大夫先在我這邊住下,每天給孩子們看診把脈了。」

  雖說兩人的府邸就挨著,但是要半夜出什麼事,他總不能去隔壁敲門,還不如把鄧大夫留下。

  四阿哥也是這個意思,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五弟這邊的藥材要是不足,我府上也准備了不少。」

  因為之前弘暉生病的緣故,四阿哥派人尋了不少適合的藥材回來。

  比起成年人,小孩子的藥材需要更加溫和,藥材也就有所不同,五阿哥府上未必有准備。

  五阿哥再次道謝,又歉意道:「原本是請四哥上門做客,該是歡歡喜喜的,如今卻鬧得有些掃興了。」

  四阿哥拍著他的肩膀道:「五弟不必如此,孩子們早些發現,早些用藥,很快就能好起來。」

  「等孩子們都好了,五弟再請客,我必然會登門來一起熱鬧一番。」

  五阿哥笑笑道:「好,那我到時候得多准備點好吃的,好好款待四哥了。」

  他抹了把臉,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沮喪太久。

  畢竟五阿哥是府裡的主心骨,幾個孩子都病了,生母都慌張得很,就只有他立起來才能讓府裡有條不紊。

  五阿哥送四阿哥和葉珂離開,回來卻見五福晉正細聲細氣吩咐兩個高大的嬤嬤架起還昏迷的瓜爾佳氏回去。

  她又讓奶嬤嬤守著孩子,每個孩子需要用什麼藥,什麼時辰用,每天用幾回,都叫奶嬤嬤記嚴實了。

  廚房那邊也交代好,免得煎藥的人出錯,每個孩子負責煎藥和送藥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五福晉又安撫了正垂淚的庶福晉白佳氏,讓她收了淚。

  五阿哥忽然發覺自己這個沉默的嫡福晉在關鍵時候絲毫不慌亂,還安排得有條不紊的。

  他之前不太喜歡五福晉,因為五阿哥從小生活在慈寧宮,圍著自己打轉,說好話哄著自己的人實在太多了。

  像五福晉這樣嘴巴不會說漂亮話,又靦腆沉默不會討好人,五阿哥以前就沒遇到過,根本不知道如何相處。

  後院其他側福晉和庶福晉都是會說話的人,對比之下五福晉就更不好相處的樣子,兩人經常坐下就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但是在後院這些女子暈的暈,哭的哭,還有六神無主、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只有五福晉站出來幫著自己料理,省了他不少事。

  五阿哥忽然有些明白,康熙為何會選了他塔喇氏做自己的嫡福晉了。

  他塔喇氏雖然個性靦腆不會討好人,卻在關鍵時候能夠沉著應對,為自己分憂排難。

  另一邊四阿哥帶著葉珂和弘暉剛踏出五貝勒府,兩夫妻就同時聽見播報。

  四阿哥並不意外,唯一意外的是五阿哥府上生病的幼童不止一個,而是好幾個。

  好在這古怪東西的提醒下,及時給另外幾個孩子診治,起碼不至於拖延了病情而無法救治。

  葉珂就有些驚訝了,就說四阿哥之前怎麼突然提出讓鄧大夫給五阿哥其他孩子都看診,原來也是任務。

  不過比起以前的歡喜,葉珂的心情就有點沉重。

  她能理解瓜爾佳氏嚇得暈倒的樣子,畢竟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孩子生病比誰都要難受。

  尤其前囟未閉合,如今的醫療水平也只能聽天由命,實在叫人揪心。

  葉珂心情沉甸甸地回府,這才想起剛剛心不在焉,只聽見任務內容和已經完成,後邊就因為太郁悶壓根沒聽完。

  於是她只能心裡默念,讓系統重新播報了一次。

  系統如果是人,估計都想揍葉珂。

  可惜不是,系統乖乖重新播報:「臨時任務,檢測到附近有生病幼童,請大夫為其診治已完成,獎勵10點。」

  10點!系統瘋了,忽然這麼大方!

  葉珂感覺滿心的郁悶一掃而空,瘋狂在心裡叫喊著讓系統打開任務欄,旁邊的人物目錄上居然有弘暉!

  估計是因為弘暉跟著去五阿哥府上做客,又接觸了生病的弘晊,所以被系統歸進了任務人物當中。

  管它是bug還是順手把弘暉放進來,反正葉珂想都不想,把10點一口氣全都加到弘暉的體質上!

  如此一來,弘暉的體質就一股腦衝上了合格線,還已經很靠近尚可了。

  再加把勁,說不准弘暉的體質還能到優良那個階段去!

  四阿哥聽見加點的播報聲,就明白葉珂估計剛才在五阿哥府上被嚇著了。

  不過也是,五阿哥這六個兒女,只有最小的女兒健康平安,其他多多少少身子骨都有毛病。

  最嚴重的三兒子還可能治不好而夭折,想想弘暉的身體也讓葉珂一直提著心。

  她會把點數全加到弘暉的體質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四阿哥心想著晚上要安撫一下葉珂,一邊吩咐蘇培盛去清點庫房,把五阿哥幾個孩子需要的藥材都分門別類裝好送過去。

  大部分送了,小部分藥材留下以備不時之需就行了。

  他還另外讓人聯系之前的藥商,把藥材補充上。

  看五阿哥那幾個孩子,尤其三兒子的病估計需要長時間調理,需要的藥材自然不少。

  正好四阿哥之前為了弘暉生病的事,聯系了幾個藥商,又讓鄧大夫檢查過藥材,選了最靠譜的兩家來進貨。

  藥材都有保障,比起去藥店散賣的,質量也要上乘得多。

  五阿哥跟四阿哥也沒客氣,畢竟如今孩子們需要,把送來的藥材都笑納了。

  得知四阿哥已經聯系藥商,盡快把需要的藥材選上等的過來補上,他更是感激。

  五阿哥如今要安撫後院,還要另外派人去宮裡請太醫,回頭又得親自去慈寧宮解釋,免得皇太後得知後擔心,忙得是腳不沾地。

  這時候要是還要琢磨哪裡進藥材,他根本騰不出手來。

  幸好四阿哥代勞了藥材之事,很是讓五阿哥能輕松一點。

  從宮裡請來的太醫給幾個孩子診脈後,雖然說的不如鄧大夫這般具體細致,卻也大差不差。

  至於對前囟未曾閉合的小阿哥,太醫表示束手無策。

  確實就跟四阿哥想的那樣,別說兩成,太醫連一成都不敢保證。

  太醫還覺得鄧大夫實在太大膽了,竟然敢說兩成的機會成功。

  其實在很多大夫看來,小阿哥的前囟在周歲的時候未曾閉合,就已經是一只腳踏進棺材裡頭了。

  救是不可能救得了,甚至還要惹怒五阿哥,把自己都賠進去!

  五阿哥看側福晉瓜爾佳氏聽了太醫的話又暈了過去,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扭頭問五福晉:「鄧大夫的院子安排妥當了?」

  五福晉點頭答道:「是,在前院准備了一個大院子,方便鄧大夫住下。後邊的房間多,我想著是不是把三阿哥送過去,鄧大夫也能就近診治。」

  畢竟這個三兒子的病是最重的,瓜爾佳氏要照顧兩個孩子,就這一天暈兩回的樣子,五阿哥也不放心。

  把三兒子送去鄧大夫那邊,又有奶嬤嬤和平日伺候的丫鬟跟著,五阿哥就能更安心一些。

  「這個安排很妥當,其他孩子每天過去前院給鄧大夫把脈也方便。」

  畢竟鄧大夫不可能住到後邊去,只能孩子們去前院了。

  五福晉就小聲說道:「我問過鄧大夫,病症不重的幾個孩子每天早上過去把脈一回就足夠了。年紀小一點的,需要早晚一回。」

  免得孩子一起去會鬧騰,太吵鬧反而讓鄧大夫看診不方便,她還讓孩子們分開,一個個去前院。

  弘昇大清早要去尚書房讀書,然後到下午才回來,於是得一大早過去前院診脈之後才進宮去。

  其他孩子就不必那麼早起了,五福晉安排也靈活,不是死板的誰先誰後,而是等孩子醒了,派身邊人去前院問過。

  沒有孩子正在看診,他們稟報前院伺候的嬤嬤,就能岔開來了。

  五阿哥對這個安排很滿意,盯著五福晉看了一會。

  五福晉低下頭小心問道:「爺怎麼突然這樣看我,是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她恨不能立刻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樣子,讓五阿哥忍不住好笑:「你臉上沒沾什麼,我就是覺得有福晉在真好,很多事都不必我來操心了。」

  「有婦如此,夫復何求?」

  這話讓五福晉一聽,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羞得更不抬頭了。

  五阿哥和五福晉的感情更進一步的同時,另一邊葉珂正用晚飯,還時不時偷看一下弘暉。

  加了10點上去,她看了一會都沒發現弘暉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弘暉被看得坐立不安,吃完飯就一溜煙跑走了。

  四阿哥無奈摟著葉珂往裡走道:「你再盯著弘暉看,他今晚都要嚇得睡不著了。」

  葉珂大吃一驚道:「我偷看得那麼小心,居然讓弘暉發現了?」

  四阿哥好笑道:「別小看了弘暉,這孩子年紀不大,練武的時間不算短,感覺比一般人都要敏銳得多。」

  得虧弘暉還小,如果學武的時間更常一點,被葉珂這麼看著,早就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一刻都不敢再留下。

  葉珂尷尬,她還以為自己偷看的小動作比較隱秘,原來早就被兩父子發現了嗎?

  四阿哥安慰道:「知道你今天去五弟家做客給嚇著了,咱們的弘暉會好起來的,放心吧!」

  說完,葉珂眼睛一酸,忍不住就落下淚來。

  她一想到弘暉一年後可能病死,就心如刀割,眼淚根本止不住,簌簌而下。

  四阿哥只能摟著葉珂,一遍遍安撫,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和臉頰。

  他明白葉珂也能聽見那個古怪東西的播報,就可能知曉弘暉一年期限的事,卻又不能宣之於口,只能把驚惶和難受憋在心裡,這時候才會哭得停不下來。

  見葉珂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四阿哥心裡充滿了憐惜,只能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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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更合一

  葉珂剛醒來的時候還有點迷糊,只是身上的感覺讓她徹底醒了過來。

  她扭頭看身邊是空的,悄悄松口氣,轉身面對著牆壁的方向,感覺臉頰滾燙。

  不用照鏡子,葉珂都明白自己的臉頰如今肯定爆紅,紅到要滴血!

  她低頭看著被窩裡光溜溜的自己,上面還有點淺淺的痕跡,昨晚究竟怎麼一回事!

  葉珂哭得迷迷糊糊,臉頰貼在四阿哥的脖頸上蹭了蹭,然後被他托著下巴親了。

  親得她都忘記哭了,然後又迷迷糊糊被四阿哥抱著滾做一團。

  從開始到結束,葉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雙手捂著臉在被窩裡滾來滾去,感覺暫時不想看見四阿哥的臉,不然自己的臉頰能燒起來!

  忽然聽見「噗嗤」的輕笑,葉珂偷偷從指縫裡往外看,發現四阿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

  她耳根都熱了,四阿哥什麼時候站在那裡,不會看見自己滾來滾去的樣子吧!

  看葉珂用被子把自己的腦袋都裹起來掩耳盜鈴的樣子,四阿哥擔心她捂著難受,就過去掀起一點被子說道:「我剛來,什麼都沒看見。」

  這話跟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葉珂無奈看了他一眼,就見四阿哥笑眯眯的,看著今天心情很不錯。

  「身體難受嗎?鄧夫人就在外頭,讓她給你先把脈。」

  四阿哥昨晚有點情難自禁,也擔心葉珂的身體還沒徹底好起來,一早就起來去叫了鄧夫人給她診脈。

  葉珂也不必起來,只要伸手就行。

  鄧夫人仔細把脈後說道:「福晉的身子骨比之前好多了,昨夜雖是勞累,只要不頻繁就好。」

  這話說得葉珂的臉頰好不容易褪下的熱度又回來了,頻繁是幾個意思?

  四阿哥在後邊一本正經應道:「好,我記下了。」

  葉珂感覺腦袋都快冒煙了,好在這時候蘇培盛過來解圍道:「主子,九阿哥登門拜訪。」

  四阿哥聽著有點驚訝,低頭對葉珂說道:「我去見見九弟,你不急著起來,再睡一會也行。」

  九阿哥會來,估計是因為五阿哥的事。

  五阿哥昨天去宮裡請了太醫到府上,一大早又去慈寧宮跟皇太後說了幾個孩子的事,把皇太後心疼得不行。

  皇太後送了不少藥材給五阿哥,又讓兩個穩重的嬤嬤和四個宮女跟著五阿哥去府上幫忙。

  畢竟好幾個孩子,光是五阿哥和五福晉兩人根本顧不上來。

  另外幾個側福晉和庶福晉,一個總是愛暈,一個哭哭啼啼,一個六神無主,誰都靠不住,還不如多請兩個嬤嬤和宮女去幫把手。

  五阿哥沒推辭,道謝後就收下了,確實府裡缺人手,非常缺。

  信得過的人就更不多了,畢竟他還在查著次子那個奶嬤嬤偷吃羊肉的事,暫時把相關的人都關起來分開問話。

  五阿哥跟皇太後說完,宜妃聽見消息也趕過來了。

  他只好又跟宜妃說了一遍,宜妃也是心疼,見皇太後又送藥材又送人手,她沒什麼好送的。

  宜妃聽說是四阿哥去五阿哥府上做客,見五阿哥次子弘晊不太舒服的樣子,才請了大夫過去看看,然後發現端倪。

  其他孩子就索性一並看了,哪裡知道一個接一個出小問題。

  幸好四阿哥這次「多管閑事」了,宜妃就今天一大早派九阿哥帶著自己的謝禮親自去四阿哥府上道謝。

  九阿哥麻溜帶著禮物就來了,鄭重跟四阿哥道謝。

  四阿哥笑著道:「之前五弟家做客,五弟也替九弟給我道謝,如今九弟幫著五弟來跟我道謝了。」

  這兩兄弟都幫著對方來道謝,實在太有意思了。

  九阿哥不好意思道:「額娘不好出宮,讓我帶了謝禮來。五哥領著好幾個嬤嬤和宮女回府安置,還得照顧幾個侄子,我幫著五哥登門來道謝也是應該的。」

  「四哥幫了那麼大的忙,我這多謝幾回都不算什麼。」

  四阿哥既幫了九阿哥的買賣,又發現了五阿哥那幾個孩子的事,九阿哥多來道謝幾次都不夠!

  九阿哥讓人打開箱子,宜妃送了一對瓷瓶,十分素淨典雅,另外還有送給葉珂的一盒子珍珠和一對翡翠鐲子。

  他解釋道:「額娘聽聞翡翠最是養人,這翡翠鐲子水頭極好,四嫂平日戴著玩兒也不錯。」

  「這珍珠用來賞人也行,鑲嵌做首飾也可以。」

  九阿哥送給四阿哥的是一對白玉貔貅鎮紙,也是他的心愛之物。

  他之前跟著五阿哥去見客商,一眼就看中這對鎮紙,重金買下。

  如今要跟四阿哥道謝,九阿哥自然選了自己最喜歡的物件來送了。

  四阿哥一看就知道這是九阿哥的心愛之物,連忙推辭道:「宜妃娘娘送謝禮來已經很足夠,九弟就不必割愛了。」

  九阿哥笑眯眯說道:「那些是我額娘的謝禮,這是我的,得分開來才行。四哥就別客氣了,指不定我下回又遇上別的心愛之物!」

  聞言,四阿哥只好都收下了,還想請九阿哥留下用飯。

  九阿哥卻擺手道:「不了,我得趕緊回宮去給額娘說說,不然額娘要急了,怕我出來就知道玩兒,慢吞吞沒趕緊來四阿哥這邊就麻煩了。」

  「再說了,五哥府裡的人得換一換。五哥如今走不開,我就替他去內務府走一趟。」

  他又壓低聲音道:「皇阿瑪已經知道此事,派人把那奶嬤嬤送去了慎刑司,說是外頭順天府未必安全,也沒能問出什麼來。」

  除了奶嬤嬤,府裡一些跟奶嬤嬤接觸過的人都一並送過去了,就連廚房裡的人都沒放過。

  畢竟奶嬤嬤能偷吃,那就是廚房裡有內鬼了。

  九阿哥又笑道:「聽說四嫂很喜歡五哥府上那個御廚的手藝,讓四嫂放心,那御廚是慈寧宮出來的,自然沒什麼問題。問過話後就留下了,以後四嫂去做客,還能吃到他最拿手的羊肉羹。」

  說完,他才風風火火走了。

  葉珂過來的時候,隔著後邊的門聽見九阿哥的話。

  看來五阿哥是准備把整個府邸都清查一遍,以絕後患了。

  今天有人能誘惑奶嬤嬤吃羊肉,以後廚房裡會不會有人在吃食裡下點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廚房是重中之重的地方,自然不能有半點差錯,所以五阿哥才如此緊張。

  葉珂想到那位御廚能逃過一劫,但是廚房裡其他人就未必了。

  四阿哥聽見腳步聲就知道葉珂來了,不過她沒露面,顯然沒打算跟九阿哥見面。

  索性等九阿哥走了,四阿哥才去後頭握著葉珂的手出來坐下:「九弟的話,你都聽見了?」

  葉珂點頭道:「我過來的時候只聽見後邊御廚的事,看來五阿哥要好好把府裡整頓一番。」

  五阿哥府上的人都是皇太後和宜妃親自挑選的,這都能出問題,他們府上是不是也該清查一番?

  看出葉珂的擔憂,四阿哥就解釋道:「五弟府上只幾個重要地方的人是太後和宜妃選的,其他都是內務府送來,還有府裡的人挑的。」

  比如那個奶嬤嬤,就是側福晉瓜爾佳氏從內務府選的。

  「廚房除了慈寧宮的御廚,兩個一直跟著御廚的幫工,其他也是內務府的人,不過精心挑選又徹底查過。」

  所以這樣都能出問題,要麼這人出宮之前是干淨的,出宮之後這幾年也安分,但是漸漸被誰收買了,才會偷偷下手。

  另外就是奶嬤嬤貪嘴,有人為了討好她,才會偷偷弄了羊肉,哪裡知道討好不成,還釀成大禍了。

  四阿哥估摸著應該是後面這種情況,畢竟五阿哥跟大位沒什麼關系,跟其他兄弟也沒有利益相爭,甚至跟朝堂的事都沒有瓜葛,基本上沒什麼人會對他下手。

  還有就是五阿哥得皇太後寵愛,康熙又頗為憐惜,生母宜妃又受寵,誰會傻到對他動手,這不是找死嗎?

  這不阿哥已經出宮建府了,按理說府裡出了事就該交給順天府來辦。

  但是剛出發又去塞外的康熙接到消息後,直接就派人送信來,此事轉交宮裡的慎刑司去查了。

  天子一怒,還勒令慎刑司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明真相,那些人被帶過去問話,估計不脫層皮都很難放出來。

  當然實在無辜的,哪怕脫層皮,起碼能活著出來,其他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四阿哥握著葉珂的手繼續道:「咱們回來後,我已經讓蘇培盛連夜仔細查過一遍,府裡沒什麼缺漏的地方,你就放心吧。」

  葉珂一怔,沒想到她還沒做什麼,四阿哥已經把府裡都查清楚了。

  這才一夜的功夫,蘇培盛是一晚上沒的睡了吧!

  葉珂就笑道:「爺這麼說,我怎能不放心?」

  看四阿哥一大早起來,未必去做早課,而是聽蘇培盛的稟報,然後判斷府裡有沒出問題了。

  這原本該是葉珂起來跟四阿哥一塊做的活計,卻被四阿哥一個人都做完了。

  對四阿哥來說這事簡單得很,而且也想讓葉珂多休息一會。

  看她滿臉內疚的樣子,四阿哥就指著箱子說起九阿哥送來的禮物:「這鐲子確實不錯,是宜妃娘娘的心意,你戴上看看?」

  這鐲子的圈口正好,葉珂低頭看著這滿綠的鐲子,在後世能買一線城市一套房是綽綽有余了。

  宜妃送禮真大方,她越看越是喜歡。

  見葉珂喜歡,四阿哥就笑笑道:「另外還有一盒子珍珠,你都收起來吧。」

  看到那對貔貅的鎮紙,葉珂就笑著猜道:「這是九阿哥自個的東西吧,該是很喜歡,這就送爺了?」

  四阿哥也笑:「是,我一眼就看出是九弟喜歡的物件。」

  貔貅呢,只進不出,主管錢財,不正是九阿哥會喜歡的嗎?

  一對貔貅鎮紙,四阿哥索性就拿了一個,另外一個送去東邊書房給葉珂用了。

  四阿哥還吩咐道:「你今兒就多休息,別的事就不必多操心了。」

  這話說得葉珂臉紅紅的,小聲問道:「那傍晚的時候,咱們還去花園散步嗎?」

  之前因為兩人手牽手在花園散步,再去弘暉面前溜達兩圈得了任務能加點。

  後來他們就每天傍晚的時候都去後花園散步,順道經過弘暉院子,書房的窗戶前面。

  可惜除了第一次,這系統壓根沒有反應,既不出任務後續也沒有加點。

  不過飯後兩人手牽手一起在後花園散步一圈,感覺還不錯,於是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你要傍晚的時候不累,咱們就去走走。」

  葉珂能出府的機會不多,運動量太少也不好,散步不會太累人,每天走一走就挺好的。

  而且她很喜歡這種兩人獨處的溫馨時分,後花園裡沒有別人,他們能一邊慢慢走一邊隨意聊天。

  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只一起慢慢走,葉珂都很喜歡那一刻的寧靜。

  李格格中暑後喝了幾天苦澀的湯藥是再不敢跑來花園跳舞,免得把自己又熱到中暑,繼續喝藥了。

  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一向安分,就在院子裡呆著,很少會來後花園,如今更不會過來打擾。

  只幾天後,葉珂得知就跟四阿哥猜測的一樣,那廚房一個幫工果然想討好這個奶嬤嬤送的吃食。

  這幫工開小灶做了點羊肉打算自個吃,奶嬤嬤正好經過,聞著味兒進來。

  奶嬤嬤看著羊肉很眼饞的樣子,廚房幫工想著吃兩口應該沒事,於是就送了。

  這奶嬤嬤確實只吃了兩口,哪裡知道就發生後來的事呢!

  要知道如此,她當初就一口都不敢吃了!

  廚房幫工想著奶嬤嬤好幾天沒什麼事,原本提著的心才放下,小阿哥就出事了。

  最可怕的是鄧大夫光是把脈,就把奶嬤嬤偷吃的秘密找了出來,讓他無所遁形。

  去順天府他還能活命,進了慎刑司就怎麼求饒都沒用了!

  其他幫工沒犯錯,但是出了這事也被連累,全都給退回去內務府了。

  這些下人被退回,哪怕沒犯錯,其他主子是絕不敢用的,於是就只能去做宮裡最苦最累的活,對那個幫工簡直恨死了!

  皇太後也十分憤怒,讓宜妃和九阿哥幫著去內務府重新挑了一批新的下人送去五阿哥府。

  得了這批人的前車之鑒,後邊內務府去的這批下人就跟鵪鶉一樣,一個比一個謹慎小心了。

  原本該給弘晊重新選個奶嬤嬤,不過側福晉瓜爾佳氏是嚇怕了,再不敢選人,鬼知道來的是什麼樣的。

  索性她身邊的嬤嬤和丫鬟都是知根知底,幫著照顧弘晊就足夠了。

  弘晊這年紀不吃奶也沒什麼,也可以正經吃飯了。

  起初弘晊還會找奶嬤嬤,平日都在身邊的人突然不見了,他就會一再追問。

  瓜爾佳氏一開始還想瞞著,五阿哥得知後就直接告訴了弘晊。

  他說是奶嬤嬤犯錯了,所以要得罰,以後不會留在府裡。

  五阿哥還告訴弘晊,想做壞事之前就要知道後果,不要有僥幸心理。

  弘晊聽得懵懵懂懂的,還是點頭應了,之後他就沒鬧著找奶嬤嬤了。

  讓瓜爾佳氏松口氣之余,又覺得兒子可能沒聽懂五阿哥的話。

  只是五阿哥那麼早跟弘晊說這些,真的好嗎?

  五阿哥覺得沒什麼不好的,哪怕孩子年紀小,皇家的孩子從小卻不能隨便犯錯。

  雖說康熙不可能不給孩子犯錯的機會,但是相同的錯誤只能犯一次,多一次那都不行。

  要是犯了低級錯誤,那是一次都不能原諒了。

  從小讓孩子們明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要想著做錯事就能一直隱瞞下去,這是自作聰明。

  而且哄騙孩子,說奶嬤嬤可能病了,暫時離開了,過陣子弘晊又問起來,瓜爾佳氏要怎麼回答?

  哄騙一次兩次,以後弘晊可能就不會再相信瓜爾佳氏的話。

  就跟狼來了一樣,欺騙的次數多了,不管是善意還是故意,這都會讓信任值大打折扣。

  尤其孩子心思最為敏銳,能察覺得出對方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所以哄著孩子說假話是下下策,五阿哥壓根不屑為之,還不如直接告訴弘晊真相。

  畢竟弘晊也只想知道一個答案,得到後他就不會再問再鬧騰了。

  有宜妃和九阿哥幫忙,五阿哥把府裡的人都換了一遍,各處都妥帖了起來。

  得知九阿哥代替宜妃和自己上門去跟四阿哥道謝,還送了謝禮,五阿哥就沒有再次登門,而是專心看顧幾個孩子。

  孩子症狀輕的幾天內果真就好起來了,最重的也就是五阿哥的三兒子,時間太短,暫時還沒看出起色來。

  不過五阿哥也明白欲速而不達,三兒子這個病更是有點聽天由命的意思了。

  康熙得知後已經發散人去打聽,看看民間有沒其他擅長解顱之症的大夫。

  如今五阿哥能做的,就是等消息了。

  半個月過後,四阿哥在府裡居然接到了十四阿哥送來的信箋,相當驚訝。

  往年十四阿哥出塞,要是沒跟四阿哥一起,絕不會寫信,給八阿哥、九阿哥和德妃寫信倒是有的。

  四阿哥問了信使,得知十四阿哥這次只給德妃和自己送信。

  他打開信箋,看了一會不由笑起來。

  葉珂好奇道:「十四弟這是說了什麼塞外的趣事,叫爺看了這般高興?」

  四阿哥隨手就把信箋遞給她,葉珂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

  既然四阿哥能給她看,估計裡面沒什麼自己不能看的事。

  葉珂低頭看了一會,也忍不住笑了。

  十四阿哥前面寫了自己剛出塞,沿路帶著侍衛打獵加餐。

  偶爾親自烤肉,偶爾讓跟著來的御廚動手,都別有一番滋味。

  還說了十阿哥拉著他每天去康熙面前孝順,偶爾還跟著康熙一起打獵,日子過得相當充實。

  葉珂看到這裡還覺得奇怪,十阿哥不像是那種喜歡拼命去康熙面前表現的人,怎麼忽然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十四阿哥也是,難得出塞,他居然沒到處撒歡,而是老老實實跟在康熙身邊?

  等她看到後邊,十四阿哥隱晦提到太子和八阿哥一路同吃同住,這才明白了。

  跟太子同吃同住,太子對八阿哥原本就不滿,肯定要給他苦頭吃。

  吃的不一樣,睡不在一塊,八阿哥說不好還得睡在地上。

  八阿哥的生母哪怕出身不如其他阿哥,也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阿哥,雖說出門在外一切從簡,但是也沒有簡到這個地步。

  睡地上幾天,他估計腰酸背痛的,還不能拒絕太子非要帶著自己一路吃住在一起。

  八阿哥要拒絕,忤逆太子的帽子就能扣到他頭上去!

  太子還沒倒呢,他還是太子,就是半君。

  八阿哥能怎麼辦,只能捏著鼻子一直跟著太子了。

  太子也不跟他說話,基本上是無視之,身邊人跟八阿哥也不說話,更不給八阿哥原本的侍從近身。

  太子的人怎麼可能伺候八阿哥,所以八阿哥什麼事都得自個做了,過得是那個苦哈哈的。

  十四阿哥看八阿哥那麼慘,康熙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沒管,只怕是想要去救八阿哥於水火之中。

  然後就被十阿哥拉走了,跑到康熙身邊去。

  十四阿哥能怎麼辦,在康熙面前就乖得不行,老老實實遞茶遞水,一個字都不敢提起八阿哥來了。

  雖說他這麼乖,葉珂還十分不可思議,不過光是想想她就覺得有趣,於是笑了起來。

  估計四阿哥也這麼覺得,嘴角的笑容就沒落下。

  不過顯然四阿哥想得更多,指著信箋道:「十四弟說得隱晦,就是怕這信箋被人看見,寫得太具體就不行了。」

  葉珂豎起耳朵,果然四阿哥看著這說得極為含糊的信箋都能分析出背後的事情來。

  「十四弟應該是想去跟太子說說,把八弟放回來。十弟阻攔了他,估計告訴十四弟,要讓太子把八弟放回來,指不定要把他留下才行。」

  想放八阿哥,讓十四阿哥來代替他不就行了?

  十四阿哥聽了,這就退縮了,不去救八阿哥出來嗎?

  兩人關系之前不是很好,好的跟穿了一條褲子似的?

  葉珂的表情太明顯,四阿哥看後又笑了:「十弟想必勸過十四弟,要是太子心裡這口氣不出,回頭只怕更為難八弟,倒不如這時候只睡在地上而已。過陣子康熙想起八弟來,就不會繼續跟太子在一起了。」

  「十弟可能還說,如今他在康熙面前多盡孝,回頭等時機成熟,十四阿哥再告訴康熙。那時候他表現好,康熙說不准就讓太子把八阿哥放回來了。」

  聽了這話,葉珂就道:「好在十阿哥一起去了,不然十四阿哥怕是會衝動得很,直接就去太子那邊要人了。」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確實,等十弟回來,我得好好多謝他才是。」

  也不知道五阿哥之前跟十阿哥提過多看著點十四阿哥,還是十阿哥知道十四阿哥莽撞,老早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管如何,十阿哥是幫大忙了。

  不過八阿哥這麼大個人跟太子吃住一起半個月,康熙怎麼可能不知情。

  但是他不說,別人也不敢提,這事就跟誰都不清楚一樣。

  「等到了行宮的時候,太子就不好繼續留著八弟。估摸著路程,車隊也快到行宮了。」

  在路上的時候因為隊伍很長,分開得很遠,康熙還能裝聾作啞。

  等到了行宮,入住的時候各人都會有單獨的院子,太子還帶著八阿哥一起吃住就太顯眼了。

  葉珂眨眨眼,所以八阿哥的苦難只要到行宮就能結束了?

  四阿哥這猜的,八阿哥是這麼想的,就連十阿哥也是這麼認為。

  所以他才會攔著十四阿哥,反正太子就稍微出一口氣,然後也就到了行宮的時候就結束了。

  前後半個月的功夫,也不算太久。

  不然十四阿哥哪裡能勸得住,早就衝過去解救八阿哥了。

  等到了行宮,太子確實讓八阿哥離開了,沒再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八阿哥很是松了一口氣,去了別的院子剛住下,輕松沒多久,外邊就有侍從匆匆來稟報道:「太子殿下去見皇上,說是跟貝勒爺一路上很是投契,想要繼續同吃同住。」

  聽罷,八阿哥眼前一黑,連忙抓住侍從問道:「皇阿瑪怎麼說,答應了嗎?」

  可千萬別答應了吧!

  侍從低著頭不敢看八阿哥道:「皇上、皇上他答應了!還請貝勒爺過去。」

  八阿哥心裡忍不住想罵人,都半個月了,太子這口氣還沒出完嗎?

  簡直沒完沒了!

  偏偏太子還理直氣壯找上康熙求答應,什麼一路上兩人特別投契,他們壓根沒說過一句話,見鬼的投契!

  八阿哥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表情,這才去見康熙了。

  康熙見著他,示意八阿哥上前來。

  八阿哥留意到這院子裡除了門口的李德全就沒別人,太子也不在,心裡暗暗松口氣之余,又覺得康熙有事要單獨跟自己說。

  「老八,坐吧,這半個月難為你了。」

  康熙一開口,八阿哥心裡一驚,原來他都知道嗎?

  八阿哥低下頭,心情有些復雜:「皇阿瑪,兒臣不為難。」

  康熙見了,又說道:「朕已經答應太子,接下來你還跟著他一塊吃住。你心裡想必不大痛快,也不樂意。」

  八阿哥想說不敢,就聽康熙繼續說道:「索額圖的勢力太大,還沒有清查干淨,指不定太子身邊還留了人。朕就想著你在太子身邊,那人就不敢動,或許還能察覺出究竟是誰。」

  聞言,八阿哥有些詫異,連忙應下道:「皇阿瑪,兒臣明白了,一定留心一二。」

  康熙點點頭,看他的臉色比之前緩和了不少,就笑著道:「放心,這次朕跟太子說了,不能攔著你的侍從進去伺候。吃用什麼,都有專人送過去。」

  言下之意,八阿哥跟太子吃住不會像之前那樣,什麼都太子做主,吃穿都不如意了,自己的侍從也能近身伺候。

  這話聽得八阿哥是徹底放心,總算不用過之前苦哈哈的日子,還能替康熙辦事。

  要是他能發現太子身邊真有索額圖的人,稟報康熙那就是大功一件,還能讓太子郁悶,何樂而不為?

  八阿哥在康熙面前連連表決心,離開的時候沒跟之前那樣死氣沉沉的樣子,而是滿臉笑容走的。

  李德全在門口低著頭,想到之前康熙跟太子說的話。

  「老八跟大臣來往甚密,說不定路上還會書信來往。實在不行,探探口風也好,起碼能縮小範圍,把人圈出來。」

  太子欣然答應,等八阿哥帶著侍從和行李住進太子那邊,對方一改之前的冷漠寡言,笑眯眯開始攀談了起來。

  八阿哥心裡的警惕指數立刻飆升,兩人你來我往,表面上似乎兄弟感情不錯,實際上正互相拐著彎試探。

  他一聽就明白太子想找自己的痛腳,然後告知康熙,心裡更加警醒起來。

  十四阿哥聽說八阿哥搬去太子的院子住,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私下去找八阿哥,把人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八哥,你這怎麼就住過去了,是不是太子威脅你?要不我去跟皇阿瑪說說,不讓你們再繼續住一起了。」

  八阿哥一把抓住十四阿哥,搖頭道:「這是太子跟皇阿瑪提議的,皇阿瑪也同意了。我們兩個只是住一段時間,等回去之後就會分開,十四弟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他生怕十四阿哥壞了自己的好事,只說得含糊,並沒有說康熙要他監督太子身邊人的事。

  十四阿哥聽後,只滿心委屈和疑惑,回去找十阿哥小聲訴苦了一通:「我那麼擔心八哥,怎麼八哥還一副非要跟太子住一起的樣子?」

  那他不是替八阿哥白操心一場了?

  十阿哥其實也不明白八阿哥好不容易跟太子分開了,怎麼又跟著去住了。

  哪怕太子主動要求,八阿哥死活不去的話,康熙也不可能逼著人過去住。

  看八阿哥這積極的樣子,半天不到就讓人搬了行李過去,巴不得趕緊跟太子一起住的樣子讓十阿哥心裡也很疑惑。

  不過在十四阿哥這個弟弟面前,十阿哥當然要維持住兄長的面子,只故作高深道:「我之前就提醒過十四弟了,很不必為八哥操心。八哥一向聰明,想必有解決之道。十四弟要是摻和進去,壞了八哥的好事反倒不美。」

  這話讓十四阿哥更不高興了,他那麼擔心八阿哥,八阿哥卻是怕十四阿哥壞了好事嗎?

  他嘟嘟囔囔道:「八哥太過分了……不行,我得寫信給四哥說說去!」

  十四阿哥風一樣跑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十阿哥看著他風風火火的樣子直搖頭。

  不過十四阿哥寫信跟四阿哥抱怨也行,總比整天跑去跟著八阿哥要好了。

  於是隔了沒多久再次收到十四阿哥信箋的四阿哥有點懵,畢竟這次的信實在太多了,厚厚一疊起碼十頁,有那麼多話要說嗎?

  等四阿哥看完,就知道十四阿哥對八阿哥滿腹埋怨,又無處訴說,就每天寫進信裡。

  每天派人來送信自然不可能,又不是什麼緊要事,讓信使來回跑,康熙知道後肯定要罵人。

  所以十四阿哥就攢了好幾天,後來發現實在太多了,這才讓信使跑一趟。

  四阿哥看完,還順手給葉珂看了。

  葉珂真沒想到十四阿哥這麼能抱怨,連續寫十頁都不帶重樣的嘀咕八阿哥。

  不過八阿哥到行宮後沒跟太子分開,反而又跟太子住一起了?

  這事真有意思,葉珂哪怕再不敏感,都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此時討論這個卻不好,她就對四阿哥笑道:「十四阿哥跟爺親近了不少,都知道寫信來跟爺抱怨了。」

  這就跟平常人家的兄弟,弟弟跟兄長寫信抱怨一樣。

  雖然信上寫的都是八阿哥,十四阿哥也算是跟四阿哥撒嬌了。

  就是十四阿哥這撒嬌有點與眾不同,不過四阿哥的弟弟嘛,總歸不一樣。

  「爺要回信嗎?」

  上回十四阿哥寄信來,四阿哥第一次回信,寫了好幾天,又改了幾天,還讓人包了好幾大盒清涼膏准備送過去。

  如今正好十四阿哥又送信來,四阿哥就讓信使把回信和清涼膏都帶回去給十四阿哥了。

  四阿哥特地關照信使可以走慢一點,不是特別緊急的東西,沒必要著急回去送。

  這清涼膏在曬傷的時候塗抹上薄薄一層,第二天起來洗掉,就能舒服很多。

  塞外這時候熱起來了,曬得也厲害,這清涼膏十四阿哥也帶了,只是用的很快。

  十四阿哥寄了第一封信沒收到回信,他心裡對八阿哥諸多抱怨沒地方發泄,就都寫下來了。

  一直留在手裡要是被八阿哥看見也不好,十四阿哥猶豫了一會還是全寄給了四阿哥。

  他還以為一直收不到回信,哪裡想到第二封信寄出去後,過了一段時間就真收到四阿哥的回信了?

  這還是四阿哥第一次寫信給自己,十四阿哥十分驚訝,正准備拆開,忽然發現旁邊還有好幾大盒清涼膏。

  因為十四阿哥特別喜歡騎馬,不愛在馬車裡頭,於是曬得尤其厲害,擦得特別多。

  他自己帶的清涼膏已經用完了,十阿哥還勻了一半給十四阿哥,這兩天也用完了。

  十四阿哥正琢磨要不要去其他阿哥那裡再勻點來,在信箋裡還忘記提了,怎麼四阿哥就知道了,還及時給他送了好幾盒的清涼膏?

  這清涼膏還不是平日好攜帶的小盒,而是大盒,一個頂三四個小盒,能用很久了。

  四阿哥還很謹慎,清涼膏放在錦盒裡面,錦盒外邊有封條。

  可能擔心有人拆開過封條動過裡面的東西,清涼膏每一個的蓋子也有封條包裹住,還不止一張。

  只要動過就肯定有痕跡,真是再謹慎小心了。

  不過這是十四阿哥要用的東西,四阿哥也擔心有人動手腳才如此小心翼翼。

  十四阿哥以前不喜歡四阿哥就是這點,總是想得很多,做事一點都不爽快,滿腹城府的樣子。

  他最不喜歡的,還是四阿哥那雙什麼都看透的眼睛,好像所有人在四阿哥面前都無所遁形,包括自己也一樣。

  看看這次,十四阿哥什麼都沒說,四阿哥就能猜出來他帶的清涼膏要不夠用,因為他必然一路騎馬不肯坐馬車。

  但是這次他看著錦盒這上面的封條,也仔細檢查過一遍,才打開其中一盒清涼膏,指尖挖出一點擦在這兩天曬傷的胳膊上。

  冰冰涼涼的藥膏讓胳膊曬過頭的一點灼傷感覺頓時慢慢消散,舒服極了。

  十四阿哥伸手摸了摸清涼膏的罐子,心想這回得省著點用才行!

  他以前不喜歡四阿哥的地方,其實也沒以前那麼不喜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的十四:四阿哥總是知道得太多了!

  如今的十四:四阿哥知道得多點也沒什麼不好……


第34章 三更合一

  十四阿哥擦完清涼膏,感覺原本火辣辣的臉頰、脖子和胳膊都舒服了不少。

  他正准備拿一罐去送給十阿哥,畢竟之前十阿哥給自己勻了一小盒。

  十阿哥正巧過來,看見十四阿哥抱著的錦盒就奇怪道:「這是誰送的?四哥嗎?」

  十四阿哥喜滋滋道:「對,四哥讓人給我送來的,給了好大幾罐,能用好久。對了,我正想去找十哥,分上一罐。」

  十阿哥擺擺手道:「不用,我那些都用不完,這些還是四哥特地讓人送來給你,十四弟自個先收著。回頭我真的不夠用了,再來找十四弟也不遲。」

  聞言,十四阿哥就點頭道:「也好,那就先放我這裡,十哥有需要的時候找我。」

  他把清涼膏放回錦盒,搓著手對四阿哥的回信特別期待。

  四阿哥第一次寫信給自己,會寫什麼呢?

  十四阿哥小心翼翼打開信箋,慢吞吞展開,還深吸了一口氣才低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懷疑自己眼花了,閉上眼一會再睜開,拿著信箋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十阿哥在旁邊嚇了一跳,問道:「十四弟這是怎麼了,四哥說什麼了嗎?」

  十四阿哥慢慢把信箋轉過來十阿哥的方向苦笑道:「十哥自個看吧。」

  十阿哥十分好奇湊過來一看,信箋上只寫了一句話,應該說是幾個字:我知道了。

  他看得一頭霧水,就這?沒了?

  別說十阿哥,十四阿哥也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心情十分復雜:「我知道四哥不愛說話,沒想到寫信也是這個風格。」

  他還沒見過人寫信就這麼幾個字,所以送清涼膏才是重點,送信就是順帶的是吧?

  十阿哥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安慰道:「十四弟也知道四哥的性子,能寫回信就不錯了。而且四哥關心十四弟,不還特意讓人送了這麼多的清涼膏來了?」

  十四阿哥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點著腦袋一臉郁悶。

  十阿哥看十四阿哥的樣子就建議道:「今兒天氣不錯,咱們出去騎馬走走?」

  十四阿哥巴不得騎馬出去撒歡,把自己的郁悶散掉,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然後十阿哥就十分後悔這個建議,十四阿哥的騎術極好,策馬狂奔,他就只能在後邊拼命追,生怕十四阿哥落單。

  後面的侍衛也苦逼,一路追著兩個阿哥跑。

  好在十四阿哥也知道分寸,沒有一個勁拼命跑遠,好歹跑得差不多就慢慢停了下來。

  他一副跑完後神清氣爽的樣子,回頭看見十阿哥趴在馬背上累得半死不活,不由大吃一驚:「十哥這是怎麼了,傷著哪裡了?」

  十四阿哥策馬走到十阿哥身邊,就聽十阿哥氣若游絲答道:「沒事,我就是屁股和大腿疼。」

  比起十四阿哥這個整天在馬背上跟沒事人一樣的,十阿哥騎馬的次數沒那麼多那麼久。

  這次他追著十四阿哥後邊策馬狂奔,屁股就遭殃了,大腿估計也磨破了,貼著褲子一動就疼得厲害。

  十四阿哥好笑道:「十哥也該多練練,有繭子就不疼了。」

  十阿哥無語,誰家的繭子長屁股和大腿上?

  不過他也知道十四阿哥說的是實話,破的次數多了,那地方就有繭子,再也不會磨著疼了。

  十阿哥難得目光復雜地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都說這個弟弟的騎射天賦最好,但是誰說他不夠努力?

  這得練習多久才能讓屁股和大腿反復磨破後都長繭子,然後就不會疼了?

  有天賦的人暗地裡其實比誰都要努力,十阿哥反省了一下,以後再也不說十四阿哥只有天賦卻忽視他的勤勉了。

  十四阿哥不知道十阿哥在想什麼,建議道:「十哥要是疼,等會我帶你回去好了。」

  十阿哥疑惑,怎麼帶?

  十四阿哥指著他前面說道:「十哥側著坐在我跟前,這樣大腿就不疼了,屁股可能還得稍微遭殃。」

  十阿哥斷然拒絕:「那不行,後邊還有那麼多侍衛在,我坐十四弟前邊,不就誰都知道我這騎射生疏了,磨著哪裡疼了嗎!」

  他作為兄長也是要面子的,說什麼都不肯按照十四阿哥說的來做,只能苦哈哈繃著臉一路騎馬回去,最多走慢一點!

  十四阿哥無奈,只能跟烏龜一樣跟著十阿哥幾乎是爬回去的。

  等回去的時候,天色都暗了下來。

  康熙還派人來問,得知兩兄弟出去跑馬,不留神跑遠了一點。

  十阿哥還磨著腿了,回來的時候就只能慢慢走不能跑,於是更慢了。

  康熙就另外派人送來傷藥給十阿哥擦一擦,十阿哥跟十四阿哥告辭回去自己的院子。

  十四阿哥回去後,看著桌上的錦盒和信箋又開始郁悶了。

  他忍不住翻出信箋,湊到已經點上的蠟燭面前看了又看,就不明白四阿哥的回信怎麼能就寫這麼幾個字!

  十四阿哥越看越生氣,把信箋湊得太靠近蠟燭,差點把信箋給點燃了!

  嚇得十四阿哥趕緊把信箋收回來仔細檢查,中間糊了一點,好在沒真的燒起來。

  不過他皺眉細細一看,怎麼發現這糊了的地方好像有字?

  好像真的是字跡,十四阿哥小心翼翼把信箋在蠟燭面前來回烤,胳膊都酸了,總算把信箋邊邊角角都烤了一遍。

  然後字跡真的慢慢顯現出來,他心裡納悶,四阿哥有什麼話不能直接寫,居然還用這麼隱秘的法子嗎?

  要不是十四阿哥剛才不留神把信箋太靠近蠟燭,被火烤了一下,都不知道這信箋下邊空白的地方竟然還寫了字!

  十四阿哥湊近蠟燭,看著「我知道了」下邊還有「別惹事」

  「離八遠一點」

  「平安回來」

  這個八不用說,指的就是八阿哥了。

  如今八阿哥和太子一整天形影不離,十四阿哥傻了才會湊上前去!

  一看這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氣氛卻看著不對勁,他是不夠聰明但是又不蠢,當然要離太子和八阿哥遠一點了!

  什麼惹事,自己像是會惹事的人嗎!

  四哥也賊小看他了,十四阿哥心裡嘀咕,只是看到最後一句話,他的嘴角微微彎起。

  他知道四阿哥什麼話都愛悶在心裡,估計想寫又不好意思寫,所以拿毛筆蘸醋寫下來。

  十四阿哥看不看得見,那就隨緣了。

  看不見沒事,看見了也無妨。

  葉珂也沒想到四阿哥寫個回信居然都用上無字天書的技巧了,主打的就是一個隨緣。

  她想著十四阿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見,剛看到信箋上只有幾個字,他估計還要嚇一跳。

  要是十四阿哥一個生氣把回信揉成一團或者撕了,那隱藏的字跡就要看不見了。

  四阿哥的表情很淡定,見葉珂好奇看過來,就笑著答道:「十四弟那麼聰明,應該會發現下面還有字跡。」

  葉珂就問道:「要是十四阿哥沒發現,而是別人發現了呢?」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道:「十四弟不會把我的回信隨便扔掉,或者給別人看的。」

  葉珂還以為四阿哥是覺得十四阿哥再蠢,也不會輕易把自己親哥的信箋隨便處置,雖然看著大大咧咧,還是很謹慎的。

  然而下一刻,她就聽四阿哥繼續道:「十四弟最多是直接撕碎回信或者燒掉,不高興留下的東西,毀了也不會給別人。」

  葉珂無語,一時不知道四阿哥是在罵十四阿哥還是在罵呢!

  不過看來四阿哥這個親哥對十四阿哥相當有信心,雖然這個信心感覺哪裡都奇怪。

  行吧,看四阿哥樂在其中的樣子,也算是他們兄弟兩個之間的一點小情趣了?

  等十四阿哥再派人送信過來,這次信裡再沒有全是抱怨八阿哥了,反而說起塞外的天氣和自己打的獵物數目。

  天氣看來很不錯,清涼膏是派上用場了,十四阿哥雖然努力省著點用,短時間內還是用掉了一大罐。

  他整天出去不是騎馬就是打獵,附近的獵物是遭了殃。

  回頭康熙還要跟蒙古一起圍獵,被十四阿哥打完了,圍場還得另外弄獵物來,圍場的管事對十四阿哥是哭著喊著請他手下留情。

  十四阿哥在信裡抱怨這些獵場的獵物實在太少,他還沒打過癮,卻也不好為難圍場的管事,就只能放棄了。

  後來他無意中聽牧民說附近有一大群狼,經常半夜跑過來咬死牧民養的羊。

  於是十四阿哥問過康熙後,就帶著侍衛去圍剿狼群。

  葉珂看著十四阿哥寫上自己打了一百五十頭狼,加上侍衛打的,足足三百頭,這是把滿山的狼群一網打盡了吧!

  哪怕沒看見十四阿哥的臉,字裡行間她都能感受到這位阿哥的嘚瑟。

  四阿哥冷哼道:「看十四弟這是驕傲了,好在他還有腦子在,沒單人匹馬就跑去打狼,還知道問過皇阿瑪,得了允許後又帶上了侍衛。」

  看著侍衛的人數不算少,顯然康熙也不放心,多派人跟著十四阿哥。

  免得這兒子浪得飛起,直接衝到最前面,侍衛少了都要追不上,更別提是護著一點了。

  葉珂笑笑道:「十四阿哥這收獲不錯,也算是一戰成名了。」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這麼大的狼群十分少見。估計沒少禍害周邊的牧民,只怕是直接斬草除根了。」

  估計十四阿哥特地繞了一圈,一只狼都沒留下,以後就不能再成氣候,等他們走後又慢慢形成一大群的狼群滋擾周邊牧民。

  十四阿哥因此得了牧民的稱贊和誇獎,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牧民送了不少東西來,十四阿哥把好保存的分了一半包好,還學著四阿哥的樣子,讓人在外邊加了好幾個封條。

  四阿哥看著一大包的東西,查看過封條沒被人動過,這才親自拆開。

  葉珂湊過去一看,全是牧民送的東西。

  有奶干、牛肉干,還有銀器和地毯,一看就是牧民自家做的東西,不算特別精致,卻滿滿的誠意。

  牧民不算特別富裕,他們該是拿出自家最好的東西來感謝十四阿哥。

  然後十四阿哥就把這些感謝的禮物分了一半,派人送來給四阿哥了。

  四阿哥看著這些禮物一怔,吩咐蘇培盛道:「銀器洗淨後可以用一用,地毯洗一洗後鋪在花廳裡頭。奶干和牛肉干分一半給弘暉,他回頭餓了也能吃一吃。」

  畢竟弘暉大清早去尚書房上課,中間休息的時間只有一刻鐘,到下午醜時,也就2-3點的時候才能吃午飯。

  中途要餓了,吃點小零食或者點心能墊墊肚子。

  天氣熱了,這點心就不好放,牛肉干和奶干吃著容易飽,也不容易放壞,給弘暉帶著再適合不過了。

  葉珂琢磨著十四阿哥不會是給弘暉准備的,才會特意讓人送了這兩樣干糧過來?

  要真是這樣,十四阿哥這想得挺周全了。

  四阿哥聽葉珂的猜測,笑著搖頭道:「十四弟估計沒想那麼多,送這些就是給我炫耀來了。」

  看他多厲害,把狼群都滅了,牧民們紛紛感謝,送了好多東西。

  有些不好保存的不能送,不然半路要壞了。比如送的餅子,還有羊肉,不然都能給四阿哥送了!

  只能把好保存的吃的用的就給四阿哥送一半過去,結結實實炫耀一番!

  葉珂聽得笑了起來,好吧,十四阿哥還是十四阿哥,她把人想得也太復雜了一點。

  然後四阿哥把余下的一半帶了出去,給三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都分了一點,連十三阿哥都沒落下。

  大阿哥還在服喪不能見客,四阿哥就有些遺憾了。

  葉珂看他的樣子,覺得十四阿哥不愧是四阿哥的弟弟。

  弟弟送東西來給哥哥炫耀,哥哥帶著東西去送給其他兄弟炫耀了是吧!

  不過十四阿哥給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哪怕留下一半,弘暉估計小半年都未必能吃完。

  剩下這些每家送一送,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葉珂有點懷疑四阿哥是炫耀的同時,順便把這些也讓其他人幫忙消化掉,不然他們一家子吃上一年都未必能吃完。

  三阿哥收到奶干和牛肉干的時候無語道:「老四你這是第一次收到小十四送來的禮物吧?需要這麼大張旗鼓來送嗎?」

  他在宮裡忙著呢,冷不丁回府的時候四阿哥忽然上門來送東西,把自己結結實實嚇著了。

  這不年不節的,又不是三阿哥的生辰,四阿哥突然上門來送什麼呢!

  他如今正監國,不少人都想跟自己套近乎,就連兄弟們也客氣了不少。

  三阿哥在見四阿哥之前,琢磨著這個弟弟不會是趁著康熙、太子和八阿哥都不在的時候,就要討好自己打聽點什麼消息吧?

  他當然不能透露半點,不然康熙回來就要找自己的麻煩了,但是要怎麼委婉拒絕四阿哥呢!

  哪裡知道四阿哥居然就是炫耀來了,三阿哥滿臉無語,卻又覺得這才是四阿哥的性子。

  四阿哥笑笑道:「十四弟送了很多過來,我就想著兄弟們分一分,也就挺好的。」

  得知是十四阿哥去打了狼群,這是鄉親們送的謝禮,又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三阿哥就笑納了。

  四阿哥說要去隔壁五阿哥那邊繼續送,在三阿哥這邊沒停留太久。

  三阿哥目送他離開,覺得四阿哥之前挺沉穩的樣子,怎麼炫耀弟弟起來就變得跳脫了不少?

  要康熙得到消息,知道四阿哥拿著禮物到處拜訪其他兄弟們,也不知道會不會多想了。

  四阿哥以前要謹慎得多,如今卻要隨意不少。

  不知道三阿哥想得那麼多,四阿哥繼續去見五阿哥。

  五阿哥知道是十四阿哥送來的禮物,也笑著收下了,又跟四阿哥道謝道:「多得鄧大夫,幾個孩子都好起來了。」

  弘昇再不敢運動後因為太熱就狂喝冰水,果然胃口比之前好了,出汗也沒那麼厲害。

  弘晊是因為奶嬤嬤亂吃東西的緣故,用了藥,加上沒再吃奶,三天後就好了。

  他每天到點就嚷著餓了,都不必人喂,自個就能乖乖坐著吃了。

  這讓之前每天追著他吃飯的側福晉瓜爾佳氏感動得不行,一時激動又暈過去了。

  叫五阿哥十分無奈,請鄧大夫給瓜爾佳氏把脈,得知她身子弱,情緒一激動,不管是高興還是難過都容易暈過去。

  他索性請鄧大夫給瓜爾佳氏開了藥方,如今她也開始喝藥,免得時不時就暈。

  就三兒子用補藥後暫時還沒起色,鄧大夫也是盡力了,只需要隔幾天上門看看需不需要換方子,不必繼續留在五阿哥這裡。

  四阿哥就把鄧大夫帶了回去,鄧大夫除了之前五阿哥給的診金五百兩,五阿哥在他走的時候又塞了五百兩,另外還有一支百年人參和一朵天山雪蓮。

  另外這五百兩,鄧大夫不敢收,還是四阿哥開口讓他收下。

  這幾天鄧大夫跟個陀螺一樣給五阿哥滿府人診脈和寫藥方,很是辛苦,五阿哥添上五百兩辛苦費也是應該的。

  至於藥材的話,沒幾個大夫能不喜歡,鄧大夫見四阿哥點頭,也把藥材收下了。

  九阿哥在宮裡,四阿哥沒事就不好隨意進宮,索性讓五阿哥代為轉交九阿哥那一份。

  十三阿哥那一份,四阿哥就派蘇培盛親自送去溫泉莊子那邊。

  蘇培盛很快帶回十三阿哥的信箋,裡面表示很喜歡這些禮物,又說過幾天就會從莊子搬回宮裡去。

  畢竟天氣熱了,在溫泉莊子裡頭住著就跟整天在焗桑拿一樣,誰都要受不了。

  哪怕十三阿哥膝蓋不好的緣故,在暖和的地方會舒服一點,但是莊子如今已經不叫暖和,而是住在熱鍋子裡頭了。

  等天氣涼一點,十三阿哥再從宮裡搬回去溫泉莊子裡住到第二年夏初的時候。

  他留了人在宮裡,每天都有人打掃,收拾一點貼身行李就能回宮去了。

  十三阿哥還特地寫信給康熙,開頭表示對康熙的感謝,在溫泉莊子住著,自己的腿腳比之前好一些了。

  接著說了這天氣熱,他打算從溫泉莊子搬回去宮裡的事。

  康熙看到信後只覺得十三阿哥這兒子也太實誠了一點,天氣都熱了,這才打算搬回去宮裡,只怕是熱得受不了才開口。

  他趕緊寫了回復的條子,讓十三阿哥盡早回宮,免得人熱壞就不好了。

  李德全拿著條子讓人快馬加鞭送回去,康熙就繼續看信箋後邊,十三阿哥提到十四阿哥因為打狼得了鄉親們的禮物,千裡迢迢送去給四阿哥。

  四阿哥不是獨食的人,又把這些吃的分給幾個兄弟們都嘗嘗,算是沾了十四阿哥的光了。

  康熙也接到消息,說是一天之內,四阿哥就拜訪了三阿哥和五阿哥,帶著禮物上門,停留的時間並不久。

  他還想著四阿哥素來不是喜歡到處串門的人,這舉動確實有點奇怪。

  如今十三阿哥的信箋倒是給自己解惑了,康熙看著不由好笑。

  他是知道十四阿哥帶著侍衛打了狼群,跟英雄一樣被牧民們簇擁著,還送了很多禮物,小臉那個得意。

  康熙就說十四阿哥得了那麼多東西,一個人怎麼吃得了。

  十四阿哥居然分了一半送回去給四阿哥,擺明就是炫耀。

  四阿哥不但收了,還親自送去給其他兄弟,估計也是炫耀一下十四阿哥給他送的東西。

  這兩兄弟真有意思,康熙之前覺得他們兩人關系不怎麼好。

  四阿哥太沉默,十四阿哥又太跳脫,兩人的性子南轅北轍,沒能湊在一起也不意外。

  如今看來,四阿哥再寡言,對這個弟弟還是喜歡的。

  十四阿哥再頑劣,對這個哥哥也帶著幾分親昵,這不有好東西就跟好兄弟炫耀和分享了嗎?

  康熙想了想,讓李德全去把十四阿哥叫了過來。

  十四阿哥一頭霧水過來拜見,疑惑道:「皇阿瑪是有事吩咐兒臣嗎?」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沒事就不能叫你過來陪一陪朕了?」

  十四阿哥連忙搖頭道:「皇阿瑪需要兒臣,什麼時候叫兒臣來陪多久都行!」

  康熙笑罵道:「油嘴滑舌!朕聽說小十四給老四送了不少吃的,怎麼沒見你給朕送了?」

  聞言,十四阿哥愣住了。

  雖然知道沒什麼事能瞞得住康熙,但是他那麼快知道還是有點意外。

  加上十四阿哥起初其實也想過要不要給康熙送,卻是不敢送啊!

  牧民的東西雖然檢查過,可是送到康熙這邊來,還是入口的東西,他哪裡敢了!

  至於銀器和地毯都是牧民自己做的,比較普通,在康熙眼裡算得上簡陋,十四阿哥覺得不好意思出手,就沒敢送了。

  如今康熙問起,十四阿哥就老老實實把想法說了:「兒臣怕那些東西會污了皇阿瑪的眼,就沒送了。」

  康熙挑眉,還沒說什麼,十四阿哥就麻溜讓侍從回去把東西搬過來。

  確實是用搬的,兩人抬著一個大箱子進來,只敢放在門口,十四阿哥親自打開,在裡面扒拉了兩套銀器,還有一張地毯。

  地毯的花紋都是寓意好的花卉,牧民手工做的,沒宮裡那麼精致,甚至帶著點粗獷的風格。

  唯一好的地方,這些東西都是獨一無二,就沒一件是一模一樣的。

  十四阿哥露出討好的笑容,把東西一件件擺在李德全送來的茶幾上。

  康熙起身來回看了一番,點頭道:「東西看著不錯,那朕都收下了。」

  十四阿哥聽後,連連點頭:「皇阿瑪喜歡,那就都拿走。」

  康熙笑了:「不心疼?」

  十四阿哥堅定道:「一點都不心疼!」

  不心疼,是肉疼!

  除了送四阿哥的,余下這一箱子東西康熙全要走了,他原本還打算收藏一下呢!

  十四阿哥努力維持著表情然後告退了,等出去幾步,他的臉色就垮了下來,想著要不回去後跟四阿哥要一件回來做收藏?

  他一邊走一邊想,四阿哥會答應嗎?

  等十四阿哥走遠了,康熙才笑出聲來:「李德全你看了小十四剛才的面色了嗎?他還以為自己的表情保持得好,眼神直勾勾看著東西,滿眼都是舍不得。」

  李德全自然是看了個一清二楚,只覺得康熙逗兒子是越發熟練了:「皇上,十四阿哥瞧著十分心疼,走的時候還多看了兩眼。」

  好像以後就見不到了,所以十四阿哥就多看兩下好記在心裡。

  康熙哈哈大笑:「朕光是想想小十四剛才的表情,就能多吃一碗飯了。」

  他雖然人在塞外,但是宗人府查索額圖的事一直在繼續。

  一份份證據送來,康熙氣得心口都要疼了。

  索額圖不是一般的斂財,打著太子的旗幟,錢卻幾乎都塞到自己的口袋裡頭。

  這就算了,結黨營私,幾乎大半個朝廷的臣子都跟他結交過。

  要是誰不主動結交送禮,那就要倒大霉了。

  康熙昨兒看見一個滿腹才華的寒門子弟,中舉後因為不屑跟索額圖為伍,沒有跟同僚一樣登門送禮,就被索額圖記恨上了。

  不但被誣陷貪污,人死了不夠,全家都被流放,還被抄家,實在慘無人道。

  可是這樣的事絕不會只有一件,也就因為這樁事離得近,最近幾年發生,才叫宗人府發現了。

  康熙哪怕在視野極好的塞外,每天收到索額圖的消息都要氣得吃不下睡不好。

  也就十四阿哥這小子過來一趟,讓他難得開懷了一會,滿心郁悶都一掃而空!

  康熙收了笑,眯起眼看向李德全:「太子和小八相處得如何了?」

  李德全彎下腰答道:「皇上,太子殿下和八阿哥相談甚歡,兩人經常在花園裡一起喝茶對弈。」

  看似兩人的關系是越發好了,但是看著對方笑的時候,笑意都沒到眼底。

  他們互相防備,互相試探,緊緊盯著對方,努力找彼此的破綻。

  這讓兩人無暇聯絡他人,琢磨別的事了。

  康熙的本意就是這樣,太子和八阿哥要安安分分是不可能,倒不如讓他們彼此盯著,那不想安分也得安分下來了。

  正說著,就有人來送消息,李德全接過後才恭敬呈上。

  康熙看了一眼,得知太子身邊有個倒夜香的小太監半夜借口送恭桶出去,以為平靜了幾天有機可趁,打算往外送消息,被偷偷跟隨的侍衛人贓並獲。

  可惜這個小太監當場就咬舌自盡,沒能把人活捉來審問。

  手裡頭想遞出去的消息也在小太監掙扎的時候毀了一部分,大部分能看得清,卻是寫的太子有可能和八阿哥聯手,要送去給主子得知此事,做好防備。

  這主子是誰,挨著的那一部分給撕掉了一半,完全猜不出來。

  只是在最後卻是一個小小的四字,是送給四阿哥,還是十四阿哥?

  畢竟康熙暫時還沒有二十四阿哥,就只能是這兩個帶四字的兒子了。

  李德全見康熙的神色,像是在沉思,就安安靜靜貼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他。

  康熙想到剛才十四阿哥不舍又委屈的神色,說這孩子是裝出來,那他的眼睛還沒瞎,自然是不可能。

  他又想到死活要留在京城裡不肯跟著來塞外的四阿哥,先是宅在家裡照顧幾個孩子,然後去五阿哥府上做客,還給人家送了個大夫,把孩子看了個遍。

  送大夫不夠,後邊還送藥材,然後他繼續宅著,直到十四阿哥送禮物回去,四阿哥才帶著東西去跟兄弟們炫耀。

  估計有人留意到四阿哥去三阿哥和五阿哥府上做客的事了,還帶著禮物。

  五阿哥不說,很受皇太後寵愛,生母宜妃又得寵,但是手裡的權力著實不大,更像是迷惑人。

  四阿哥可能真正想套近乎的是如今正監國的三阿哥,要他上門是想跟三阿哥聯手,私下謀劃點什麼。

  思及此,康熙挑了挑眉,看來有人看不得自己清淨,這時候還打算摻和進來,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那人認為康熙如今跟太子的關系不好,是忌憚這個太子年紀大了,覬覦皇位,必然對兒子們都草木皆兵了。

  他思索了一會,喃喃說道:「看來朕是被人看小了啊,居然使出這麼個連環計來。」

  要康熙真是個疑心病極為厲害的帝王,這時候看見紙條只怕怒了,怎麼都會把四阿哥叫過來問話。

  哪怕最後沒找出別的證據,四阿哥可能又矢口否認,但是康熙心裡還是留下了對四阿哥的懷疑,以後就不會多重用了,甚至康熙很可能還會連帶著懷疑十四阿哥。

  畢竟是同母兄弟,指不定兩人就聯手起來了。

  看來最近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關系看似漸漸好起來,讓有些人坐不住,非要來攪和一番。

  這兩兄弟的關系才剛好起來,還是太脆弱了,一旦有人跟十四阿哥含糊說點什麼,讓他誤以為四阿哥要對太子或者八阿哥下手。

  就十四阿哥這個腦子,康熙保證他一時熱血上頭,就要幫著不知道是誰做事,然後把四阿哥結結實實坑一把!

  康熙想到這裡,就交代李德全道:「今晚讓小十四陪朕用飯,另外跟小十說一聲,以後跟著小十四,一眼都不能錯開。」

  李德全應了,先去跟十四阿哥說一聲,說他收拾好,傍晚的時候就去陪康熙用晚膳。

  十四阿哥就歡歡喜喜去沐浴換衣了,李德全就讓一個面生的太監跑腿去了隔壁十阿哥那邊私下告知康熙的口諭。

  十阿哥心裡疑惑,還是滿口應下,想著他反正平時都盯著十四阿哥,估計最近不太平,自己再盯緊一點就好了。

  十四阿哥去康熙那邊用了晚飯,吃得一本滿足。

  康熙年紀大了,不可能每天都吃烤肉,本來就上火,再吃就更上火了。

  於是御廚就想盡辦法把塞外為數不多的新鮮食材顛來倒去地做出一桌清淡的飯菜來,味道也極好。

  十四阿哥吃多了烤肉也有點膩,吃著這些清爽的菜式,愣是一掃而空。

  看得康熙胃口大開,跟著多吃了半碗飯,索性笑著道:「有小十四在,朕吃得比之前都要多一點。這樣吧,明兒開始你每晚都過來陪朕用飯。」

  這真是莫大的殊榮了,十四阿哥哪裡有不答應的,高高興興應下。

  他雖然歡喜,看著還算穩重,吃完後也沒久留,免得打擾康熙休息,恭敬有禮地退下。

  李德全送十四阿哥到門口,看著他走遠了,正准備回去,就見十四阿哥左右看了一眼,然後蹦蹦跳跳了幾下,這才又恢復剛才穩重的步伐回去了。

  他身後兩個小太監正好看見,捂著嘴不敢笑出聲來。

  李德全抿著唇警告地看了兩人一眼,讓他們不要隨便說出去,這才進去告訴了康熙。

  康熙一聽就哈哈笑道:「小十四這性子真是,難怪老四那麼操心了。」

  就十四阿哥這傻乎乎的樣子,被人賣了估計都在笑著幫忙數錢,四阿哥能不操一萬個心嗎?

  十四阿哥第二天起來,就發現十阿哥已經到前院等著自己,趕緊起來洗漱。

  今天他們約好一起騎馬,這次十四阿哥跑得比上回慢了,知道照顧點十阿哥。

  但是十阿哥今天卻很奇怪,拉著他一起吃飯,一起喂駿馬就算了,怎麼十四阿哥准備去茅房的時候,十阿哥在後邊也跟著自己?

  十阿哥看他回頭狐疑看著自己,就笑眯眯道:「好巧,我也要去,十四弟一起啊!」

  十四阿哥能怎麼辦,只好一起去了!

  這都算了,晚上的時候十阿哥還舍不得走了,非要留下跟十四阿哥擠一張床一起睡。

  十四阿哥皺眉道:「十哥年紀不小了,怎麼還跟幼童一樣要跟別人一起睡?」

  他們這些阿哥從小就一個人睡,如今長大了,練武了,比小時候更敏銳,身邊有別人的呼吸聲就別想睡著了!

  十阿哥非說院子外頭的風聲太大,呼啦啦吹得他睡不著。

  十四阿哥皺著眉頭,最後不情不願答應了下來。

  兩人擠在一張床榻,愣是一晚上誰都沒睡著,別提多遭罪了。

  康熙聽說十阿哥盯著人居然做到這個地步,又想笑了。

  他前兩年還覺得兒子大了,就像太子那樣,心裡的想法多了,跟自己的關系不如之前,讓康熙有點讓人失望。

  如今康熙看著其他兒子,忽然發覺他們哪怕長大了,還是一個比一個有趣。

  十四阿哥被十阿哥黏了一整天,感覺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趁著十阿哥的衣服被茶水潑濕去換衣服的時候,他趁機開溜。

  十四阿哥還不敢走前門,假裝要進房間也換一身衣服,不讓侍從進來還關上門。

  然後他從後邊的窗戶翻出去,跑了一會就被人叫住,嚇得還以為十阿哥追上來了。

  等十四阿哥扭頭一看發現是八阿哥,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八阿哥滿臉疑惑道:「十四弟你在怕什麼,誰在追著你嗎?」

  他順著十四阿哥的目光看過去,十四阿哥生怕八阿哥看見十阿哥,趕緊抓著人往外走:「沒誰追著我,八哥怎麼過來了,沒跟太子繼續對弈嗎?」

  這幾天八阿哥和太子的關系升溫非常快,兩人一起喝茶吃飯對弈,簡直每天跟連體嬰一樣黏在一起。

  十四阿哥想了一下,這不就是今天的他和十阿哥了嗎?

  八阿哥看著四下無人,把他拉到角落低聲說道:「我趁著太子更衣的時候出來的,正打算來找十四弟。」

  「我無意中得到消息,太子院子裡伺候的一個倒夜香的小太監昨天半夜想送消息出去,卻被抓住了,人還自盡而死。手裡的紙條毀了一點,只能依稀看見一個四字。」

  「我估摸著不會是十四弟,就是四哥了。」

  十四阿哥聽了,目光突然變得凌厲了起來!


第35章 萬字更新

  十四阿哥聽後急急辯駁道:「八哥這是什麼意思,懷疑那小太監是四哥派到太子身邊的人?」

  「四哥不會做這種事,那小太監是故意栽贓嫁禍他!」

  他看了八阿哥一眼,又說道:「誰會那麼傻,傳消息出去還要特地在紙條上寫個四字,生怕別人不知道送去給誰的?」

  「難道上面隨便寫個數字,就可能是咱們的兄弟嗎?」

  「這事八哥都沒那麼傻會做出來,連我都不可能做,怎麼會覺得一向謹慎的四哥做得出來?要真是四哥的人,那麼傻的哪裡會收下,四哥又不是腦子進水了,分明是栽贓!」

  「這麼簡單的事連我都看出來了,八哥難道瞧不出來嗎?」

  十四阿哥突突突的反問,八阿哥聽著有點傻眼了。

  什麼時候十四阿哥居然有腦子了,還分析得還頭頭是道?

  八阿哥當然沒想著這麼個小事就能離間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的感情,不過是試探一下他們兄弟兩個如今的關系。

  卻比他預料當中還要好,沒看十四阿哥都急了?

  八阿哥在來之前心裡預設了幾個方案,要麼十四阿哥對四阿哥有點懷疑,要麼有點搖擺不定,要麼會懷疑太子想栽贓四阿哥等等。

  哪裡知道十四阿哥根本不按理出牌,言辭之間他不像是極為相信四阿哥,而是認為這事太蠢了,四阿哥做不出來,這是什麼鬼理由?

  八阿哥原本准備了一肚子話,居然一個都不適合說出來,也是無語。

  不幸之中的大幸,十四阿哥也沒懷疑到他身上就是了。

  八阿哥連忙說道:「我就是聽說這件事,想著告訴十四弟而已。我當然相信不會是四哥做的,就不知道是誰要陷害他。」

  十四阿哥摸著下巴道:「就是,還故意把人安排在太子的院子裡頭傳消息出去,分明也是在惡心太子,又陷害四哥,打算一箭雙雕呢!」

  「不行,這事我得告訴皇阿瑪,親自把人揪出來!」

  四阿哥不在,十四阿哥感覺自己很有必要把幕後黑手抓住。

  等回京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又能去四阿哥面前炫耀,再表功了!

  八阿哥一怔,連忙阻攔道:「此事皇阿瑪應該知道了,估計派人去查探……」

  他還沒說完,十四阿哥已經轉身一溜煙往外跑。

  十四阿哥都用上輕功了,腿腳倒騰得飛快,轉眼就不見人影,八阿哥在後邊壓根就追不上,只能喘著大氣,一臉目瞪口呆。

  他就是想試探一下十四阿哥,怎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十四阿哥一溜煙跑去康熙的院子求見,進去後就跟倒豆子一樣把事情說了,拍著心口道:「皇阿瑪,此事必定有蹊蹺,不會是四哥做的。四哥不在,就由我來找出歹人,還四哥一個清白!」

  康熙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這事了,不由挑眉道:「那小十四打算從哪裡著手開始查?」

  十四阿哥沉吟道:「皇阿瑪,當然得從太子的院子查了。畢竟太子身邊的人都是仔細挑選過的,從京城跟著來的侍從不會有問題。那小太監是行宮裡面留著伺候的,指不定被誰收買了去。」

  「查一查這小太監最近跟誰接觸了,院子裡其他在行宮伺候的人都有嫌疑。畢竟就一個小太監自己,不可能成了這事。」

  康熙有點意外,十四阿哥的分析居然還挺有條理,跟自己猜得差不多,已經派人縮小範圍,在行宮這些伺候的人身上。

  他們常年留在行宮當中,不能輕易出外,彼此之間也熟悉。

  要麼就太子這個院子伺候人被收買了,要麼整個行宮伺候的人都參與進來。

  十四阿哥繼續分析道:「能進出行宮的不外乎是采買之類的人,他們要接觸的也就是商人和當地牧民。牧民們彼此熟悉,誰跟行宮的人打過交道那就太顯眼了,閑聊的時候很可能會知道一點什麼。」

  「皇阿瑪,之前打狼群的緣故,兒臣跟當地牧民的關系不錯,不如讓兒臣去打聽一下這方面的消息。」

  康熙還以為十四阿哥要大包大攬,居然知道行宮內搜查太子院子這種事輪不到他,肯定是康熙或者太子自個來查。

  但是行宮外的事,因為十四阿哥之前打狼群的緣故,確實當地牧民很是感激,也會願意跟他透露消息,的確是個好主意。

  於是康熙就點頭答應道:「也好,小十四就去外頭打聽一番,看看有沒什麼線索。不過你一個人不行,得帶上侍衛,把小十也帶上。」

  十四阿哥聽話點頭,他還沒那麼自負,認為一個人出去絕不會有危險。

  這些人都滲透到行宮來了,鬼知道行宮外還有沒其他接應之人?

  至於帶上十阿哥,十四阿哥也能理解。

  一個人能辦的事是有限的,多個人就是多個腦子。

  十四阿哥很有自知之明,比起腦子,不說四阿哥和八阿哥,他連十阿哥都比不上。

  有十阿哥幫忙,就能事半功倍了。

  這事拖得越久,對四阿哥越是不利,所以得盡快解決才行!

  十四阿哥退下後,就在院子外面遇到了趕來的八阿哥。

  他是進去了,不過八阿哥卻被李德全的人攔著,擺明康熙想單獨跟十四阿哥說話,就沒讓自己進去了。

  看見八阿哥,十四阿哥就飛快說道:「八哥放心,皇阿瑪已經把這事交給我來辦,很快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八阿哥放心個鬼,眼看十四阿哥就要走,連忙把人抓住問道:「我這就進去跟皇阿瑪說說,陪著十四弟一起去查……」

  十四阿哥打斷他道:「不用,皇阿瑪讓十哥跟我一起查。時間不等人,我這就去找十哥出去打聽消息了。」

  他手腕一動,輕松擺脫掉八阿哥,然後衝向十阿哥的院子。

  八阿哥聽得一愣,隱晦看了院子一眼。

  看來康熙是早有預料到他會過來請求跟十四阿哥一起查案,這是先下手為強,讓自己避嫌了?

  思及此,八阿哥腳步一頓,沒進去拜見康熙,而是往回走,打算回去自己住的院子。

  太子的院子亂糟糟的,人抓起來問話,四處也要查探一下有沒被人藏了什麼東西。

  所以太子也是不能住了,索性之前太子和八阿哥住在一起。

  康熙大手一揮,就讓太子搬去了原本給八阿哥准備的院子,兩人繼續一起住就行了。

  八阿哥不太樂意,卻也只能答應下來。

  他回去後卻發現太子不在院落當中,一問才明白太子親自去審問原本院子裡的下人了。

  這事是康熙派人去辦的,太子說去審問,其實就是去旁觀一下。

  不過周圍人不敢攔著太子,太子要張口說了什麼,或者直接親手上去打人,那就有意思了。

  要被御史參一本,說太子屈打成招,那就太好笑了。

  這種時候太子就該乖乖留在院子裡面,跟八阿哥繼續大眼瞪小眼才是。

  八阿哥不知道是太子傻了,還是故意裝傻,跑過去摻一腳。

  不管如何,起碼這讓他在院子裡一個人,落了個清淨。

  十阿哥也沒料到康熙居然會讓他陪著十四阿哥出去打探消息,不過只有十四阿哥一個人出去確實叫人不怎麼放心。

  牧民們看見十四阿哥就十分熱情,一個個要拉著他回家去喝茶吃肉。

  十四阿哥直接被人圍了好幾層,侍衛尤為緊張。

  還是十四阿哥揮揮手示意牧民們不要擠,笑著揚聲道:「大家這般熱情,我要只去一家也不好。不如這樣,前面寬敞得很,不如一起坐下聊聊天好了。」

  牧民只要沒干活的都點頭應了,跟著去前面草地圍著十四阿哥坐了一圈。

  十阿哥沒想到十四阿哥這般受歡迎,他還挨個跟牧民聊了起來。

  先是聊了最近的天氣和草地長得如何,接著提起行宮的飯菜不錯,問起是誰家給行宮送的肉菜。

  好幾家人應了,十阿哥暗暗記下,認真聽著十四阿哥問起他們的家常。

  家裡幾口人,種地收成如何,家裡多少羊群,人手不夠有讓人幫忙之類的嗎?

  一通問下來,十阿哥心裡也有數了,圈出了幾個他們說的人。

  光是家裡人,都是知根知底,就是他們提起幾個幫手。

  另外行宮裡采買的人,他們也提起幾個,哪怕不知道名字,把臉形容一番,挨著找就行了。

  這些人出來采買有沒去買什麼東西,或者偶爾有點奇怪的舉動之類的。

  牧民們回想一下,還真有!

  「有個采買的,個頭很小,就到我心口這裡,人也瘦。每回送菜肉進去的時候,我怕他力氣不夠,都是幫著送進去。上回要送的時候卻不要我幫忙,還叫了個面生的人去推,一看就是沒干過活,推車走得都不是直線。」

  十阿哥聽著就在沙地上用樹枝畫下兩人的樣子,牧民湊過來一看連連點頭道:「對,差不多就長這樣,那面生的人下巴還有個一顆痣,在右邊。」

  十四阿哥沒想到十阿哥畫畫還不錯,等下回去讓十阿哥在紙上重新畫下來就好了。

  他問了一圈,再沒問出新消息來,奶茶喝了,餅也吃了,於是帶著十阿哥打道回府。

  十阿哥畫出兩人的樣子,太子正好審問後過來:「聽聞十弟和十四弟出去打聽,還畫了畫像,給我看看?」

  十四阿哥有點不情願,太子這不是搶功勞來了嗎?

  他辛辛苦苦跟牧民們不著痕跡拼命聊天來打聽,怎麼太子就直接過來摘果子?

  十阿哥偷偷推了下十四阿哥算是無聲安撫住,就把他剛畫好的畫像遞了過去:「弟弟正要去找太子,想看看這兩人會不會是在太子的院子裡伺候的?」

  太子接過畫像一看,點頭道:「左邊這個就是送紙條出去的小太監,已經自盡死了。右邊這個人也是在院子裡伺候,卻失蹤了幾天。剛在後邊發現,人被埋在沙子裡,應該死了超過兩三天。」

  十四阿哥聽得失望,他那麼辛苦打聽出這兩人,居然都死了,線索不就都斷了嗎!

  他見太子眉頭緊皺,顯然也感覺棘手。

  十阿哥瞧著也沒什麼好辦法,十四阿哥琢磨著,他能不能寫信回去問一下四阿哥?

  他不敢胡來,還是先跑去找康熙問過,康熙允許後才敢送信。

  康熙聽得挑眉道:「小十四是你自個來跟朕說要去打聽消息,還老四一個清白。如今你這解決不了,就要寫信千裡迢迢之外去問老四來解決?」

  十四阿哥聽得抓頭道:「皇阿瑪,兒臣這不是想不到什麼好法子。出去打聽後,十哥幫忙畫的畫像讓太子看過,兩個人都死了,線索都斷了。」

  說完,他又理直氣壯道:「這事牽扯到四哥,他要有什麼好法子來解決,給自己洗去嫌疑不就挺好的!」

  康熙聽得無語,十四阿哥這說的好像所有人真的懷疑四阿哥一樣:「正好,朕有事要叫老四過來,索性讓他過來幾天查出真相。」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他就想著寫信求教,康熙直接把四阿哥叫過來,要查不出什麼,四阿哥白跑一趟就算了,康熙會不會遷怒四阿哥啊?

  他就扭扭捏捏求情道:「皇阿瑪,四哥要留在京城是為了弘暉,兒臣寫信去請教就好了,沒必要讓四哥特地跑一趟吧!」

  康熙笑罵道:「朕已經派人去叫老四,你也寫信給他說一聲,免得說朕不近人情。」

  十四阿哥可不敢說,趕緊回去寫信,把事情一股腦寫上,用康熙的信使送去京城。

  四阿哥前腳接到康熙的口諭,讓他快馬加鞭趕去塞外,有要事!

  他正讓蘇培盛立刻收拾行李,准備當天就出發,後腳就收到十四阿哥送來的信箋。

  四阿哥滿心疑惑打開,看完後就明白了。

  這事跟他有關系,也難怪康熙會叫自己過去了。

  當然十四阿哥字裡行間滿是歉意,要不是他解決不了,提起四阿哥,康熙也不會匆匆把他叫過來。

  四阿哥卻不覺得是十四阿哥提了,康熙才會叫他去,而是早就這麼決定了。

  不然怎麼康熙的口諭比十四阿哥送的信還快?

  他仔細一琢磨就明白,這事是個連環計,直接就把太子、八阿哥、十四阿哥和自己都拖下水。

  康熙這事打算將計就計,把四阿哥叫過去。

  那人見康熙仿佛真的懷疑起四阿哥,把人叫過去對峙,只怕要心花怒放,不久後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來。

  四阿哥想清楚後,就沒那麼擔心,這時候只要盡快出發趕過去就行了。

  他見葉珂擔心,就安撫道:「沒事,我估計過去幾天就回來了。」

  葉珂有點疑惑,康熙大老遠把四阿哥叫過去,呆幾天又讓人回來,這不折騰人嗎?

  四阿哥的身子骨比之前是好一點,卻也沒好到這個地步吧!

  四阿哥就笑道:「皇阿瑪是讓我過去,卻沒讓我日夜兼程過去,我會悠著點的,放心吧!」

  他還是明白自己這身子骨不能折騰,不然好不容易養起來,後邊要崩了就麻煩。

  葉珂皺著眉頭道:「五阿哥那邊還離不開鄧大夫,隔三差五要上門診脈,讓鄧夫人跟著爺也不太合適,要不要另外請個大夫跟著過去?」

  沒大夫在身邊跟著四阿哥,她總是不夠安心了。

  四阿哥笑道:「我會讓鄧大夫准備點方便懈怠的藥丸,隨身帶著,有備無患。」

  葉珂心裡嘆氣,暫時也只能這樣湊合了。

  四阿哥准備了馬車,另外二三十個侍衛,蘇培盛這次也跟著去,他臨走前對葉珂說道:「可能有人會上門來試探,你暫時閉門不見客就好了。哪怕不好拒絕的人,你只說不知道就行。」

  他交代完,這才帶著人揚長而去。

  葉珂看著車隊走遠了,這才讓人關上門。

  晚上的時候李格格得到消息,四阿哥忽然就出遠門去了,不過這次沒帶上葉珂,於是第二天一大早來請安,想要試探一下葉珂的口風。

  四阿哥大約跟葉珂提了塞外太子的院子出了事,有人送消息來,紙條上還有個四字想嫁禍他。

  他沒做,清者自清,這次被康熙叫過去也是幫忙引出幕後策劃的人。

  葉珂雖然明白四阿哥必然清白,卻還是擔心,被李格格這麼一試探更是心煩意亂,看了她一眼道:「爺是去辦正事,不是咱們能過問的。約束好你院子的人,最近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隨便出府。」

  李格格一愣,這是要禁足嗎?

  不過不是禁足在院子裡,而是禁足在府裡不能出去了?

  一起來請安的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互相看了一眼,也有些驚疑不定,看來這回是真出大事了。

  李格格也知道輕重,葉珂板著臉交代,顯然要真犯錯了,她不做什麼,四阿哥回來必定第一個饒不了自己,自然乖乖應下!

  四阿哥一路走走停停,費了快半個月功夫才到塞外的行宮。

  十四阿哥在門口走來走去,遠遠看見車隊過來,連忙策馬靠近,看著四阿哥就松口氣道:「四哥你總算來了!我還想著你快馬加鞭過來,幾天就到,怎麼拖了半個月?」

  半個月功夫,真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四阿哥示意十四阿哥到馬車來說話,十四阿哥一翻身就進了車廂,在他身邊坐下,接過蘇培盛遞來的茶杯一口氣悶了。

  「我在這裡等四哥十天了,每天都來看看。今天已經准備回去了,遠遠聽牧民說有車隊來,我就多留了一會,不然要跟四哥錯過了。」

  四阿哥輕描淡寫道:「路上耽擱了一下,事情有線索了對嗎?」

  十四阿哥狐疑道:「四哥都沒到,路上我也沒寫信,是怎麼知道的?」

  聞言,四阿哥笑了:「看十四弟的表情就知道有下文了。」

  十四阿哥不由感慨他真是金睛火眼,又懷疑自己的臉色是不是太容易被人看透了,還是老老實實答道:「對,太子原本大包大攬,仿佛怕別人查到什麼,我就以為是太子故意為之。」

  「太子後來在院子裡找到第三個可疑之人,卻指認了八哥。八哥跟那人對質,表示根本沒做過,如今就僵持了起來。」

  太子沒找到八阿哥的確實證據,八阿哥也辯解這陣子壓根就沒離開過太子的視線之外,根本不可能是他做的。

  這個指認的人很可能是太子故意派來,就為了遮掩是他做的事實,然而八阿哥也還是沒找到太子的確切證據。

  於是這事就卡在這裡,十四阿哥愁壞了,盼著四阿哥趕緊來解決,盼得脖子都長了,四阿哥總算來了。

  「四哥,這事該怎麼辦?」

  四阿哥想了想道:「不著急,我先去拜見皇阿瑪。」

  他下了馬車就先去見康熙,康熙見著四阿哥就挑眉道:「老四你來得還挺慢,該是一路暢通才是。」

  有人巴不得四阿哥趕緊過來給康熙訓斥,哪裡會在路上攔著呢!

  偏偏四阿哥走得慢吞吞的,這時候才到,看著的人都要急起來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笑道:「皇阿瑪不正想兒臣走得慢點,好觀察一下誰會著急?」

  康熙哈哈笑道:「不愧是老四,不用多說就明白朕的用意。你來說說,想必琢磨了一路,猜出是誰做的?」

  聽罷,四阿哥就上前,拾起康熙桌案上的毛筆,道了一聲「失禮」,就在鋪好的白紙上寫了一個「明」字。

  這字還是反著寫,正對著康熙。

  康熙深深看了四阿哥一眼,點頭道:「不錯,你跟朕想的一樣,老四怎麼沒想過會是太子或者老八?」

  十四阿哥直接就被康熙排除掉了,畢竟就他那個腦子也想不出這麼復雜的計謀來。

  四阿哥就答道:「皇阿瑪,太子和八弟互相盯著對方,不可能有機會下手。哪怕要下手,他們都絕不會在太子的院子裡面。」

  兩人住在一起,院子出事,不等於把兩人都牽扯進去嗎?

  他們又不傻,哪怕真動手,也必然會在其他地方下手了。

  「而且這事直接把太子、八弟和兒臣都牽扯進去,看似是太子或者八弟和兒臣所為,實際上卻都給咱們幾個潑了污水。」

  「我們誰都解釋不清,那小太監要送出去的紙條又寫的含含糊糊,對方明顯想引著皇阿瑪把目光放在兒臣幾個身上。」

  「要是能讓皇阿瑪懷疑和厭惡兒臣幾個,那是再好不過了。」

  「順著這個去想,同時對咱們幾個都不喜的人,兒臣想來想去就只有這位了。」

  四阿哥寫的「明」字,指的自然是明珠了。

  太子剛開始大包大攬,估計也是誤會了,以為這事是索額圖底下人擅自做主做的,就為了陷害四阿哥和八阿哥。

  就是出了昏招,把他也牽扯進去。

  於是太子估計為了出手遮掩,才會什麼事都摻和一下,後來估計發現不對勁了,就抽身而出。

  康熙聽後神色依舊很平靜:「太子和老四就算了,老八和老大的關系不錯,明珠又是老大的親戚,當初明珠私底下頗為支持老八,怎麼會把老八拖下水呢!」

  四阿哥答道:「正因為八弟也在,表面上納蘭大人才能撇清嫌疑。再就是這位大人會支持八弟,也是因為大哥的緣故。」

  不用說,上次八阿哥坑了大阿哥一把,引得大阿哥十分不滿,明珠知道後恐怕也相當不痛快。

  明珠前幾年就被康熙訓斥,剝奪了所有的職位閑賦在家,大阿哥失去了參與的資格,就想著在八阿哥身上下注。

  會選擇八阿哥,一來是八阿哥的生母出身不高,娘家人幫不上忙,就需要依賴其他人了。

  這樣一來,銀錢和人脈都需要別人來幫忙,明珠要是出手,八阿哥以後就只能靠他,不就好控制了嗎!

  要是八阿哥上位後想甩掉甚至鏟除自己,就沒那麼容易了。

  二來八阿哥算是惠妃撫養長大,跟惠妃的感情不錯,跟大阿哥的關系好,跟明珠也勉強算是一家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明珠支持誰不如支持八阿哥。

  再就是八阿哥長袖善舞,對外是一副親切沒有架子的樣子,結交無數,尤為愛惜羽毛,對名聲十分看重。

  他要上位後對惠妃和明珠下手,只怕要千夫所指,壞了名聲,自然是不敢做的。

  綜合起來,明珠認為八阿哥是最適合投資的人,就在他身上押注了。

  然而八阿哥人還沒上去,就已經開始坑大阿哥,讓他丟臉不說,後來還閉門思過,這還得了?

  明珠不大看得上八阿哥,如今事情還沒成,他就要殺驢卸磨,當然不會縱容他。

  正好他以前在行宮留了幾個不起眼的釘子,平日沒什麼用,這時候就用上了。

  剛開始那小太監的紙條仿佛是對四阿哥不利,卻就是個幌子,等他們再三打探和查明後,讓第三個人出現,矛頭隱約指向了八阿哥。

  沒有太明顯的證據,八阿哥確實沒做,肯定不會認罪。

  但是其他兄弟們卻會跟八阿哥疏遠和懷疑,算得上是明珠給八阿哥的一個教訓了。

  而且從此之後,八阿哥靠不了其他兄弟,就只能靠明珠一個,明珠就能牢牢掌控住八阿哥。

  哪怕八阿哥再有什麼心思,明珠是唯一的靠山。

  為了明珠手裡的財力和人脈,他都不敢輕舉妄動和忤逆了!

  所以一路上,四阿哥琢磨了一番,認為唯一可能的就是明珠在搞鬼!

  他又笑笑道:「兒臣慢吞吞過來,想必皇阿瑪已經派人在京城盯著,對方該有動靜了。」

  康熙派人去請四阿哥到塞外,去報信的人卻在城門晃了晃,好像送信後就離開了,其實卻是半夜繞回來,躲在明珠的府邸附近觀察。

  四阿哥離開後,剛開始明珠的府邸沒什麼動靜,但是五六天後,明珠終於有點忍不住,叫了幕僚去商議一二。

  如此,康熙的人就把明珠和幕僚當場拿住,已經發信過來。

  康熙剛收到消息,四阿哥就到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老一少的眼底都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意來。

  康熙頷首道:「不錯,朕剛收到消息。」

  他把密折遞給四阿哥,四阿哥接過後一看,明珠和幕僚商議,之後要怎麼幫八阿哥脫困。

  這樣一來,八阿哥就對明珠十分感激,又更加死心塌地了。

  明珠先給八阿哥挖個坑,差點把人埋了,然後還要親自把人救出來,讓八阿哥感恩戴德。

  真的歹人和恩人都是他,算盤打得足夠響亮。

  四阿哥心想要是八阿哥知道此事,恐怕都要氣死了。

  不過當初八阿哥居然跟明珠湊在一起,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如今這個弟弟也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被明珠算計得明明白白的!

  四阿哥就問道:「皇阿瑪,事情已經水落石出,要告訴八弟嗎?」

  康熙反問道:「老四覺得呢?」

  要是說了,八阿哥就不得不自斷一臂,跟明珠完全割裂才行,不然會牽扯到他身上去。

  但是這樣一來,八阿哥和大阿哥之間就要徹底決裂了。

  另外這次還把太子、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一起拖下水,太子不說,必然對八阿哥更為痛恨。

  四阿哥就算了,本來跟八阿哥也沒太多的交集。

  可是十四阿哥知道後,估計對八阿哥就沒那麼親近了。

  如果不告訴八阿哥,其實過陣子八阿哥恐怕也能知道。

  說不說其實區別不大,就是時間上的問題,四阿哥想了一下道:「皇阿瑪,那還是讓八弟過幾天安生日子吧。」

  言下之意,暫時還是別那麼快告訴八阿哥,讓他舒服幾天再接受打擊?

  康熙聽得笑了起來,這還真是四阿哥的答案。

  要說四阿哥跟聖人一樣不跟八阿哥計較,覺得是明珠下手,跟八阿哥沒關系,那就有點假了。

  四阿哥如今也不掩飾,他就是不爽,就是不痛快,隱瞞幾天然後看看八阿哥的笑話,何樂而不為?

  康熙就不喜歡那些虛的,尤其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四阿哥這暗搓搓准備看八阿哥好戲的樣子才有意思。

  「也行,那朕就讓人先瞞著幾天。老四來都來了,那你親自跟小十和小十四說說。太子那邊,朕會告訴他的。」

  這麼一下,就真是誰都知道,就八阿哥不知道了。

  四阿哥笑眯眯應下,這才告退了。

  十四阿哥就在外邊等著,見他出來了,拉著人就往外走:「四哥要去太子的院子看看,有沒什麼線索,還是去我那邊先休息一會兒?」

  四阿哥雖然走得慢了一點,卻也舟車勞頓。

  他要是心急想去太子的院子看看也不是不行,十四阿哥琢磨著要怎麼勸四阿哥先去自己的院子休息。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道:「不著急,先帶我去你住的院子,把十弟也叫過來。」

  十四阿哥一臉疑惑,還是乖乖帶著四阿哥回去。

  十阿哥一直跟十四阿哥一起,就怕他亂來,所以都不必叫了。

  三人坐下後,四阿哥簡單把事情脈絡從頭到尾給兩人梳理一遍。

  十四阿哥越聽越驚訝,到後邊一副魂飛天際的樣子,顯然這計謀太繞,繞得他有點暈了。

  十阿哥認真聽完後,皺眉道:「所以說,納蘭大人想要教訓一下八哥,卻把好幾個兄弟一起拖下水?」

  聽了這話,十四阿哥才回過神來,憤怒道:「就是啊,不止太子,我和四哥都被拖下水了,太可惡了!納蘭大人必須嚴懲!」

  四阿哥看著他道:「那是必然的。」

  想必明珠很快要跟自己的老對手索額圖見面了,他們說不好還要手拉手一起共赴黃泉,也算是黃泉路上不寂寞了!

  十阿哥感覺四阿哥的表情有點陰惻惻的,估計他被人算計心裡不痛快,也相當憤怒了:「四哥,八哥那邊……」

  他們要說嗎?

  四阿哥搖搖頭道:「皇阿瑪有命,暫時先不跟八弟提起此事,十四弟記住了。」

  十四阿哥聽著有點不高興了,他怎麼不提醒十阿哥,卻單獨提醒自己,於是嘟囔道:「四哥,弟弟不是以前的我了,不會跟八哥亂說話!」

  他就差指天發誓了,四阿哥好笑道:「嗯,我知道了。」

  十四阿哥一聽他說這幾個字,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幽怨道:「四哥上回寫的信就這幾個字,不能寫更多嗎?要不是我忽然發現信箋裡面的秘密,都看不見其他了!」

  四阿哥雖然在信上做了手腳,卻沒想過十四阿哥真能看見。

  十四阿哥見十阿哥感興趣,就把信箋從錦盒裡拿出來給他看。

  十阿哥一看就明白道:「四哥這是用醋寫的?挺有意思,下回跟九哥說說,他和商人得暗地裡議價,用這個法子最好。」

  九阿哥同時跟幾個商人一起談,商人之間都防備對方知道底價。

  如果有這個法子,每個人都用醋寫上底價,然後送來九阿哥這邊,就不會泄露出去了。

  不是特別隱晦的手段,但是只要有人偷偷想看,用火烘烤過,就會留下很深的痕跡,想要遮掩掉都不行,反而是很好的防止泄密的辦法。

  四阿哥點點頭,並不介意十阿哥告訴九阿哥,然後九阿哥在跟商人議價的時候用上。

  十四阿哥也不甘示弱道:「弟弟也要這個法子,回頭給四哥寫信。」

  四阿哥沒反對,隨便他了,十四阿哥看著就挺高興的,開始琢磨之後寫信要給四阿哥寫點什麼。

  十阿哥無語了,四阿哥人就在面前,十四阿哥琢磨什麼寫信啊!

  有什麼話不能面對面直接說,他還要寫信親手遞給四阿哥看嗎?

  這件事情既然解決了,十四阿哥就感覺渾身輕松,邀請道:「四哥都來了,不如明天跟弟弟一起去打獵!」

  十阿哥忍不住伸手扶額,十四阿哥明知道四阿哥的騎射功夫一般,還邀請他去打獵,這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他總算是知道十四阿哥和四阿哥兩個同母兄弟,這些年來怎麼關系會比較一般了。

  就看十四阿哥這樣子,四阿哥是真能忍!

  十阿哥盤算著要不要婉轉阻攔一下十四阿哥,冷不丁就聽四阿哥答道:「好!」

  他還以為聽錯了,不可思議轉過頭去:「四哥這是答應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我會停留幾天再走,正好陪著十四弟四處轉一圈打獵。」

  十四阿哥這下高興了,還伸臂勾住呆掉的十阿哥道:「十哥也一起來啊!」

  十阿哥表示一定去,他就怕十四阿哥明天在打獵路上會不會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跟四阿哥鬧翻!

  四阿哥看著十阿哥憂心忡忡的樣子,就知道這陣子給十四阿哥操心了不少,也是難為他了。

  於是四阿哥說道:「十弟這陣子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我跟十四弟再說一會兒話。」

  十阿哥知道他們兩兄弟估計有話想單獨說,就麻溜走了。

  他終於不用看孩子,哦不,盯著十四阿哥了!

  有四阿哥在,十阿哥就能松口氣,狠狠休息幾天!

  十阿哥一走,四阿哥盯著十四阿哥問起這幾天的事來。

  十四阿哥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在尚書房面對太傅考校的樣子,下意識坐直身,老老實實說了。

  得知他帶人去跟牧民打聽消息,找到了兩個可疑之人。

  可惜人都死了,線索斷了,讓十四阿哥很是懊惱。

  他越說越生氣,怎麼自己腦子不能更靈光一點,要是早點發現,就能救下第二個人,撬開對方的嘴巴,不至於拖到這時候才發現真相了!

  四阿哥卻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道:「十四弟做得不錯,對方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活口,你再快也快不過對方的刀。」

  那個下巴有黑痣的人,估計是在行宮外給小太監遞消息的。

  消息一遞,那人就沒必要繼續活。

  想來那個帶黑痣的人會死,也可能是小太監親自動手。

  所以一開始這人就死了,然後小太監才會帶著紙條跑出來,再自盡。

  十四阿哥再快,也不可能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就救下那個黑痣人,更別提是阻攔帶紙條的小太監自盡了。

  他們確實能夠抓住一點線索抽絲剝繭,不等於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就已經洞悉一切。

  那是神,不是人了。

  所以十四阿哥一點都不用懊惱,反而他知道帶侍衛出去,還清楚打聽消息,以後這經驗也能用上了。

  十四阿哥第一次被四阿哥誇贊,雖然也是短短的兩個字,卻已經足夠讓人大吃一驚了。

  他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嘿嘿一笑道:「四哥居然誇我了,等我回京後一定要告訴額娘。」

  「等會要跟十哥說說,回去再跟九哥說說。」

  四阿哥面無表情,你就想告訴全天下了是吧!

  不過看十四阿哥那麼高興的樣子,四阿哥不由反思,他誇十四阿哥的次數真的那麼少,少到這個弟弟好像樂傻了一樣,一直嘿嘿傻笑?

  作者有話要說:

  14驕傲抬下巴:快誇我!

  作者推開14:還是誇我吧!^_^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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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周末的萬更

  四阿哥心想難怪十四阿哥那麼容易就被八阿哥哄了過去,城府實在太少了。

  也難怪十四阿哥這樣,他在宮裡有康熙寵愛,又有德妃罩著,根本就沒什麼需要他親自解決的地方。

  什麼妖魔鬼怪接近的也不多,於是他就養成如今這性子了。

  之前沒吃過虧,十四阿哥也不知道反省,只是因為四阿哥的事稍微謹慎了一點。

  但是在四阿哥看來,這點改變實在太不夠了。

  雖然他不太想進宮跟德妃談論十四阿哥,卻也得跟德妃隱晦提一提,不能再讓十四阿哥如此天真爛漫下去。

  隨著阿哥們年紀越發大了,不管阿哥們有什麼心思,他們身邊人的心思就不要太多了。

  等十四阿哥出宮建府,不在宮裡住著,康熙日理萬機,哪裡能天天盯著他。

  德妃在宮裡,那也是鞭長莫及。

  總不能十四阿哥要出宮了,才匆匆忙忙開始培養他的心眼,那就太晚了。

  還不如這時候早點養一養他的性子,好歹能警惕一點,不要對誰都掏心掏肺,還容易衝動,一時熱血就什麼都包在他身上要做了。

  十四阿哥被四阿哥看了一眼,後背涼颼颼的,總覺得四阿哥想的不是什麼好事,還是關於他的!

  他這小動物一樣的直覺一向又快又准,看向四阿哥的目光不由帶著一點點驚恐。

  四阿哥忽然笑了,看來十四阿哥不算傻,對別人的情緒相當敏感。

  見他笑了,十四阿哥更害怕,忍不住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四哥這樣看著弟弟做什麼,難道弟弟臉上沾東西了?」

  四阿哥搖頭道:「你臉上沒沾東西,今兒早點休息,明天咱們一大早去打獵。附近你最熟悉,就由你來帶路。」

  十四阿哥聽後拍著心口道:「四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保管帶四哥去比圍場的獵物更多的地方,打個痛快!」

  四阿哥不意外十四阿哥又開始打包票了,搖搖頭就回去自己的院子。

  蘇培盛已經先帶著人把行李放下,把院子整理成四阿哥熟悉的樣子。

  他坐下後,蘇培盛已經送上泡好的熱茶。

  四阿哥喝了一口,就吩咐道:「明天我要跟十四弟去打獵,把我的弓箭拿出來檢查一遍。」

  蘇培盛應了,心裡有點驚訝,十四阿哥居然邀請四阿哥去打獵了?

  另一邊康熙把太子叫過去,將事情真相大略說了。

  太子聽著,臉色是越發陰沉下來:「皇阿瑪,明珠簡直欺人太甚!」

  康熙點頭道:「放心,他跑不了。」

  明珠還妄想著坑了八阿哥之後再撈他一把,既做壞人又做好人,讓八阿哥感激,簡直是痴人說夢!

  有康熙這句話,太子就知道明珠的下場不會太好,心裡就痛快了:「皇阿瑪,八弟真的不知情嗎?」

  會不會是明珠私下謀劃了這場好戲,八阿哥起初隱約猜到了,於是將錯就錯把事情推到四阿哥身上。

  後邊要不是明珠出了昏招,讓第三個人指認八阿哥,而是四阿哥的話,這事說不好就把髒水都潑到四阿哥身上去了。

  康熙看了太子一眼,就明白他對八阿哥看不順眼。

  不管八阿哥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太子這是一口咬定八阿哥是知情的了!

  康熙搖頭道:「太子覺得老八聰明,不過他還沒聰明到這個地步。明珠的手段很隱晦,這次雖說目的是坑老八,卻也更想壞了老四的名聲。」

  明珠雖然想給八阿哥一個教訓,卻也還是要用他,當然不會想要坑到底。

  以後還得給八阿哥洗清嫌疑,那得推出個替罪羔羊才行,四阿哥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來四阿哥沒在塞外,還推脫著不肯去,非要留在京城。

  人不在當場,那可操作的地方就太多了。

  不去的理由又只有康熙知道,其他人心裡怕是要多想。

  四阿哥哪怕想解釋和辯解,不管是人親自趕過去,還是寫信,總要好幾天的功夫,這就拖延了時間,足夠毀掉所有的痕跡,讓他很難翻身了。

  二來四阿哥留在京城也不安分,居然還去幾個阿哥府上送禮物,這就能做不少文章了,編排他一番。

  康熙知道後要多想,四阿哥這個替罪羔羊是做定了!

  所以有四阿哥在,明珠後來想給八阿哥洗白就要容易得多。

  太子一聽,接著說道:「皇阿瑪,正是如此,我才懷疑八弟有心參與其中。畢竟八弟和四弟一向不對付,能順勢陷害四弟,他何樂而不為?」

  康熙只挑眉道:「定罪是需要證據,而不是猜測。而且老八哪怕跟你說的那樣,一開始猜出來了,於是順勢而為,但是他做了什麼去推動此事?只跟小十四說說,試探他們兩兄弟之間的關系,這不算什麼。」

  太子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皺眉道:「皇阿瑪,八弟這招也太損了。就十四弟那樣,聽風就是雨,要真相信了,跑去質問四弟,不就讓四弟難過了嗎?」

  康熙笑笑道:「放心,小十四還是相信老四的,不還主動出去打探消息,還老四一個清白了?」

  「好了,這事朕告訴你,就是讓你心裡有數。至於老八那邊,你也不必多說什麼,暫時先這樣。」

  太子一聽就明白,整個行宮裡面不知道來龍去脈的就只有八阿哥了。

  他頓時笑著應下:「皇阿瑪,我記下了。」

  太子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八阿哥得知真相的時候表情會是什麼樣了!

  尤其所有人知道,就他一個人不知道的時候,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太子回去後收斂了神色,恢復得跟平日差不多,對八阿哥沒什麼好臉色。

  八阿哥也習慣了,並沒察覺出異常來。

  就是他聽說十四阿哥邀請四阿哥第二天一早去打獵,心裡就不大痛快。

  以前十四阿哥肯定會叫上他,如今是問都不問,只圍著四阿哥轉悠了。

  八阿哥費了好幾年的功夫跟十四阿哥的關系密切了起來,四阿哥卻好像沒做什麼,輕輕松松就降服了十四阿哥。

  因為他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還是四阿哥的手段實在了得?

  八阿哥郁悶了一晚上,想著十四阿哥可能晚點會叫他。

  然而他一夜沒睡,睜眼到第二天早上起來,卻聽伺候的人說十四阿哥帶著十阿哥和四阿哥大清早已經離開行宮去打獵了,頓時失望極了。

  比起八阿哥的失落,十四阿哥就興奮得不行,一大清早就來叫人。

  四阿哥被他鬧醒,臉色黑得不行。

  十四阿哥也不知道是看習慣了,還是清楚四阿哥臉色再難看都不會隨便對他這個弟弟發脾氣,就笑眯眯湊過來道:「四哥,咱們去的地方有點遠,所以得早點出發,我去叫十哥。」

  他掉頭就走,用同樣的辦法把十阿哥鬧醒。

  十阿哥過來跟四阿哥彙合的時候,看著四阿哥的眼神滿是同情。

  四哥,你這糟心弟弟怎麼回事!

  四阿哥也覺得糟心,不過是同母的親弟弟,還能怎麼辦,只能受著了!

  兩人的眉眼官司一點沒影響到十四阿哥的高興,帶著兩人收拾了一點干糧和水就出發了。

  跟著的侍衛足足有五十人,十四阿哥明白這裡不是京城,還是小心為上。

  幾人騎馬一路沿著草原往外走,十四阿哥指著水平線上慢慢升起的朝陽笑著道:「四哥,十哥,看這朝霞多美?」

  十阿哥懷疑十四阿哥就是為了讓他們二人看這個,才會大清早天還黑著的時候把他們弄醒。

  四阿哥想讓十阿哥把懷疑去掉,十四阿哥就是這意思!

  不過朝陽確實很美,草原上的草地都被染了朝陽的顏色,確實是不多見的美景。

  等欣賞完朝陽,地方也到了。

  十四阿哥指著周圍道:「我之前聽牧民說,這附近的獵物不少,咱們是分頭打獵,還是一起去?」

  四阿哥直接道:「一起吧。」

  十四阿哥不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來,當然不敢分開了。

  十阿哥也點頭附和道:「對,一起。」

  他也擔心十四阿哥亂說話惹怒四阿哥,怎麼都要留下來。

  十四阿哥沒有異議,幾人帶著侍衛就往裡走。

  確實剛進去有點動靜,不少獵物就驚慌失措跑了出來,數量還不少。

  最多的是兔子,滿地的兔子洞,讓牧民們十分頭疼。

  他們想盡辦法抓這些兔子,但是兔子生的太多,一窩又一窩,怎麼都抓不完。

  這次十四阿哥打獵的同時,也想幫著牧民稍微清理一下這些野兔了。

  為此,十四阿哥還跟牧民借了兩只海東青。

  讓人敲打地面,兔子聽見動靜跑了出來,幾個阿哥立刻拉弓,箭羽把兔子釘在地上,有侍衛去把兔子撿起來。

  十阿哥和四阿哥是一箭一只兔子,十四阿哥就更秀了,直接一次雙箭,一次兩只兔子,甚至還有一箭兩只,加起來三只兔子。

  在幾人的頻密拉弓下,打下的野兔數目急劇增加,侍衛轉眼就把帶來的籠子裝滿了。

  四阿哥擦了擦額頭的汗,示意兩個弟弟休息一下,讓侍衛收拾好兔子烤了起來。

  他們翻身下馬喝了點水,接過侍衛烤好的兔子肉吃了起來。

  十四阿哥一邊吃一邊點頭道:「這野兔子的肉質不錯,回頭帶回去給皇阿瑪也嘗嘗。」

  侍衛帶了作料,撒了一點在上面。

  不如御廚的手藝好,卻別有一番野趣了。

  幾人正年輕,又打獵了好一陣子,也就餓了。

  加上侍衛們也得吃一吃,籠箱裡的兔子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於是幾個阿哥吃飽後休息一會又開始愉快打獵,等到日頭越來越高,開始熱起來的時候,他們才打道回府。

  十四阿哥說到做到,挑了幾只品相最好,身上沒怎麼被破壞掉的兔子送去給康熙嘗嘗。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其他阿哥可能會覺得野兔不好出手,更別提是送給康熙了。

  但是十四阿哥大大咧咧的,只覺得自己打獵得了不少獵物,就該跟康熙分享才是,一點都不覺得送這個會寒酸。

  仿佛像是一般人家的父子,兒子得了什麼東西,不管好壞都要給父親送一送。

  東西好不好是一回事,但送不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難怪康熙對十四阿哥尤為偏愛,這兒子心裡頭總想著自己這個阿瑪,誰能不喜歡他呢!

  果然康熙收到野兔後十分歡喜,讓御廚做了一頓兔肉,又讓人送了好幾道菜給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也沒獨食,叫上四阿哥和十阿哥一起用了。

  他一邊吃一邊點頭道:「果然御廚的手藝好,就這個兔肉居然能做好幾種不同的菜式,吃著滋味都不一樣。」

  說完,十四阿哥又問道:「四哥在這邊打算留幾天?咱們明天還去打兔子嗎?」

  今天打了一大堆,各院子分一分,給牧民也分一分,很快就消耗完了。

  不然兔肉也不好久放,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

  四阿哥想了想道:「三天吧。」

  十四阿哥有點遺憾:「三天那麼短?四哥不如多留幾天?」

  十阿哥就說道:「四哥說好不跟著來塞外,這次是例外,呆幾天就該回去了。咱們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這裡,皇阿瑪不還要北上去?」

  聞言,十四阿哥有點遺憾,卻也明白四阿哥不可能一直跟著走:「那等明年的時候皇阿瑪要出塞,四哥一起來,就能在一塊了。」

  「那咱們明兒不打兔子,去打老虎吧!」

  四阿哥就知道這個弟弟想一出是一出,沒好氣道:「打什麼老虎,皇阿瑪知道後第一個不會允許。你悠著點,別亂來!」

  十四阿哥嘟囔道:「我哪裡亂來了,來都來了,不打老虎好可惜。」

  被四阿哥聽見瞪了一眼,他才不情不願道:「好吧,那咱們明天不打老虎了,還打兔子?」

  四阿哥想了想道:「明兒還去打兔子,帶上十五弟和十六弟。你當兄長的,騎射功夫好,也能手把手教導兩個弟弟。」

  聽見前面,十四阿哥不太樂意,他跟四阿哥難得一起打獵,怎麼就要帶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兩個拖油瓶呢!

  但是聽見後邊,十四阿哥又願意了,畢竟四阿哥說他騎射功夫好能教弟弟了呢!

  「行吧,那我派人跟兩個弟弟說說。他們年紀小,單獨出去打獵也不安全,咱們帶著去也能多照看一番。」

  十四阿哥還無師自通,知道先派人去問過康熙,康熙點頭後才跟兩個弟弟說了。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一路跟著來塞外,那是一直謹言慎行,一點都不敢任性。

  兩人年紀小,也不好湊到康熙面前去多打擾,又不能單獨去打獵,心裡正遺憾。

  聽說十四阿哥明天要去打獵,還願意帶上他們兩個,別提多高興了。

  兩人歡歡喜喜把弓箭准備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終於不是去吵醒別人,而是被兩個弟弟吵醒了。

  天知道這兩個弟弟比他昨天起床的時辰還早,十四阿哥迷迷糊糊睜開眼,也是服了他們。

  十四阿哥頓時明白昨天四阿哥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他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讓人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放了進來,兩個弟弟一看十四阿哥的臉色就知道自己來早了,瑟瑟發抖道:「十四哥,我們錯了。」

  十四阿哥還不至於為難兩個年紀小的弟弟,擺擺手道:「沒事,你們等我洗漱一下。吃過早飯沒,沒就讓人送兩盤點心來。你們別吃太飽,不然等會騎馬的時候肚子會難受。」

  兩人乖乖聽了,很快有人送來點心,他們就慢吞吞吃了兩塊,就不敢再動了。

  香甜的點心就在跟前,他們年紀小居然忍得住,十四阿哥不由刮目相看。

  想想他小時候面前只要有點心,一定會一個不剩。

  為此德妃只能讓人上點心是一次一盤,一盤只有兩塊,就怕十四阿哥一時不留神都吃多了。

  十四阿哥收拾好去隔壁找四阿哥和十阿哥,經過昨天,兩人也起來了。

  看見跟在十四阿哥身後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十阿哥就笑道:「今天十四弟終於不是最小的,記得當個好兄長,照顧兩個最小的弟弟。」

  十四阿哥答道:「十哥,我知道了。我先帶他們去選駿馬,四哥和十哥慢點來。」

  說完,他就帶著兩個弟弟走了,還真是一副要當好兄長的模樣。

  十阿哥心裡不由感慨,還是四阿哥有辦法,把十四阿哥這匹野馬收拾得服服帖帖,這會兒都願意照顧起兩個比自己年紀小的弟弟來了。

  等兩人過去的時候,十四阿哥已經給兩個弟弟選好了馬匹,都是溫順的母馬,也不高大,正適合兩個弟弟的年紀和個子。

  不得不說,十四阿哥想得挺周全,十阿哥還挺驚訝的。

  但是等去到地方,十四阿哥發現兩個弟弟磨磨蹭蹭的,就不耐煩了:「你們害怕什麼,這母馬很溫順不會亂跑,把韁繩拿穩就行。侍衛都在旁邊護著,你妹也不會摔著,放心策馬,別走得慢吞吞,畏手畏腳的!」

  十阿哥想要去安慰兩個弟弟,別是被十四阿哥罵哭了,被四阿哥攔了下來:「四哥,十四弟這是……」

  四阿哥笑道:「放心,十四弟說話是不大好聽,不過還是會好好教的。」

  說完,就聽十四阿哥在那邊喝道:「你們兩個挺直胸膛,這才是阿哥該有的姿態。對,就是這樣,挺直腰板看著精神多了!

  「你們把腦袋抬起來!都是皇阿瑪的兒子,低著頭含胸多難看,現在瞧著好看多了!」

  十阿哥看十四阿哥說了幾句,兩個弟弟立刻坐直身不敢低頭,在馬背上看著沒那麼害怕了,還會偷偷左右張望看無邊的草原。

  這時候十四阿哥就沒訓話了,還跟兩個弟弟介紹道:「前面就是今天打獵的地方,兔子洞特別多,你們騎馬的時候注意,別讓馬腿踩到了坑。」

  「兔子很多,你們隨便打都能打到,回頭親自烤兔子,味道很不錯。自己打的獵物,那就更好吃了!」

  兩個弟弟眼睛一亮,再沒之前畏縮害怕的模樣,而是滿臉期待,還主動問道:「十四哥昨天打了很多兔子嗎?兔子洞那麼多,兔子會鑽進洞裡不出來,那要怎麼打?」

  十四阿哥就給兩人說道:「怕什麼,我這有海東青幫忙趕兔子出來,侍衛也會幫忙,你們只管拉弓就行。等下看你們誰打的兔子最多,晚上就獎勵一條兔子腿!」

  十阿哥心想獎勵兔子腿是什麼東西,難道輸了就沒有兔子腿只有兔子肉吃了?

  不過兩個小阿哥明顯很受用,小臉上全是興致勃勃。

  果然十四阿哥這個大孩子很會帶小孩子了?

  十阿哥在後邊優哉游哉跟著四阿哥走,忽然見一樣慢吞吞走著的四阿哥忽然抓住韁繩策馬快步往前,不由吃驚:「四哥也想要去打兔子?」

  難道今天他們兩個不是來陪著,看三個弟弟打兔子的嗎?

  四阿哥剛才忽然聽見腦海中那個很久沒出聲的古怪東西播報:「新任務開啟,合格的阿瑪出遠門後會給孩子們帶去禮物。溫馨提示,每個孩子的喜好不同,對禮物的需求也不一樣,請謹慎挑選。」

  聽著這提示,四阿哥心想不會是每個孩子送的禮物不能一樣,要孩子收到禮物覺得不滿意,這古怪東西還不給獎勵了嗎?

  思及此,他抓著韁繩就快走了幾步,聽見十阿哥的問話就答道:「我想著回去的時候帶點禮物給孩子們,一時不知道該選什麼,不如先打幾只活兔子帶回去。」

  十阿哥一愣,他家孩子才周歲,是不是也該帶點什麼禮物?

  但是塞外確實沒多少好東西,比起京城要荒涼落後得多了。

  十四阿哥讓侍衛跟著兩個弟弟,自己就退後來,免得打擾小阿哥打兔子。

  看他們打得不亦樂乎,十四阿哥就不去搶獵物了。

  他回來的時候聽見四阿哥的話,就笑著道:「四哥問弟弟就對了,這邊除了獵物之外,還有一種鐵樹。這樹久放而不腐,做弓箭最為適合。」

  「至於弓箭需要的鹿筋,這邊的鹿多,四哥可以自己打,也能從牧民手裡采買,很是方便。」

  四阿哥想了想,做個弓箭給弘暉確實適合。

  弘暉之前用的康熙送的弓箭,過陣子可能就太小了,需要大一點,正好四阿哥這時候做一個,放置一段時間才能用,到時候正合適。

  長子的禮物確定好,弘時年紀小,還不到拉弓的時候,也拉不動,可以做個簡單的彈弓。

  正好用上鐵樹和鹿筋,材料都是一樣,也省事得多。

  另外兩個小阿哥,弘歷和弘晝年紀更小了,彈弓都玩不了。

  十四阿哥就建議道:「牧民們還會用鐵樹雕刻牛羊馬之類的,不如給兩個小阿哥送雕刻的木馬。長大後他們就能騎真正的駿馬,年紀小拿著看看也挺有趣的。」

  四阿哥點點頭,果然孩子們的禮物問十四阿哥最適合,他真是對玩尤其熟悉:「不錯,那就剩下給大格格的禮物了。」

  這個就讓十四阿哥為難了,畢竟小阿哥喜歡什麼他還能提建議,小格格喜歡什麼,那他就抓瞎了。

  十阿哥想了想就建議道:「蒙古這邊的珍珠還不錯,給大格格帶一盒子回去玩兒也行。」

  另外這邊還有珊瑚和玉石,做成的飾物也好看,不會特別誇張,日常能佩戴。

  十四阿哥就道:「等會回去的時候,問一下牧民買這些東西的地方,下午的時候都讓人送到行宮來?」

  他們這些阿哥去市集挑選也不是不行,卻也太大陣仗了。

  加上逛市集的是普通人,攤主就不會帶著什麼好東西。

  壓箱底的好東西自然是收藏著,想必阿哥們這邊一開口,他們就會把好東西送到行宮來,不必四阿哥四處去找了。

  四阿哥點頭道:「也好,就這麼辦。」

  孩子們的禮物就都定下了,他想了想,孩子們都有禮物了,葉珂也該有才是。

  等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累得不行,也盡興了,打了很多兔子,一行人就去侍衛搭起的帳子裡休息,順便等著一會兒吃烤兔子。

  十五阿哥打了十只兔子,就他這個年紀來說很不錯了。

  十六阿哥多打了一只,正高高興興湊到十四阿哥面前,一看就是求贊許的模樣。

  十阿哥看十五阿哥就因為少了一只兔子,還是被弟弟超過了,小臉快哭出來了,就想看十四阿哥要怎麼安撫兩人。

  十四阿哥攬著十六阿哥的肩膀誇道:「你打兔子不錯,但是別驕傲,以後還得打更大的獵物才行。」

  他又上前用另外一只手攬住十五阿哥的肩膀道:「你怎麼垮著臉?這次輸了,下次就贏回去,下回誰輸誰贏還說不准呢!」

  十四阿哥三言兩語就把兩個弟弟哄好了,十五阿哥破涕為笑,十六阿哥嚷嚷著下次還得贏十五阿哥,兩兄弟就笑鬧了起來。

  十阿哥看了一會,感覺十四阿哥是真的很會帶孩子,三兩下就解決了兩個弟弟可能因為打兔子而有的隔閡。

  不然弟弟比哥哥打的多一點,哥哥感覺沒面子。

  弟弟要驕傲了,以後每次都拿出這件事來調侃哥哥,哥哥心裡肯定不舒服。

  久而久之,這兩兄弟的關系就大不如前了。

  十四阿哥不知道是看出來了,還是下意識就調和了兩兄弟的關系。

  給弟弟說不要驕傲,卻也不是教訓的語氣,而是讓他眼光放遠一點,以後打更大的獵物再驕傲也不遲。

  對哥哥就說這次打的比弟弟少,下次比弟弟多就行了。這才剛開始,不能滅自己威風,讓十五阿哥很快振作起來。

  十阿哥以前真看不出來,十四阿哥還有這才能?

  以後他再也不說十四阿哥這個弟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了。

  四阿哥卻明白十四阿哥哪裡有那麼高的洞察力,但是直覺卻不錯。

  哪怕他自己還迷迷糊糊沒具體發現,下意識就明白這時候不跟兩個弟弟說這個話,很容易會造成不好的後果。

  至於後果是什麼,估計十四阿哥說完自己都不清楚。

  反正他看兩個弟弟聽完後都挺高興的,這就行了,證明自己做的對。

  四阿哥記下此事,以後讓德妃給十四阿哥開小灶的時候,注意揚長避短,把這個長處提溜出來,做得更好。

  十四阿哥這時候還不知道以後要被德妃親自魔鬼訓練,這時候興高采烈帶著兩個弟弟烤兔子。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第一次烤兔子,當然烤得不好,耷拉著腦袋好不沮喪。

  十四阿哥就安慰道:「怕什麼,誰第一次都不會烤的很好。上回四哥帶著幾個小阿哥去後山打兔子,應該誰都沒烤得能吃,幸好帶上廚子了吧!」

  四阿哥就點頭答道:「對,也就弘暉烤的兔子勉強能吃,其他幾個小阿哥烤得黑乎乎的,一口都不能吃了。」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一聽,看著自己半黑的兔子,居然感覺還挺不錯的?

  於是兩人又高興起來,接過十四阿哥烤得金黃的兔子。

  按照約定,十六阿哥的碗裡有兩只兔子腿,十五阿哥就分了一碗兔肉。

  十六阿哥看了一下,就夾了一只兔子腿放進十五阿哥碗裡,笑眯眯道:「我請十五哥吃,下次十五哥請我吃就好了!」

  十五阿哥聽了,連連點著小腦袋道:「好,下次我肯定贏你,然後請你吃更大一只的兔子腿!」

  兩兄弟高高興興啃起了兔子腿,十四阿哥就湊到四阿哥這邊來:「四哥不給我一只兔子腿嗎?」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兩個弟弟都知道分兔子腿吃,四阿哥居然不給他分嗎?

  四阿哥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把自己烤的兔子分了一條兔子腿給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這下高興了,跟兩個小阿哥擠在一起啃兔子腿。

  四阿哥看他完全融入兩個不滿十歲的小阿哥當中,除了身材高大點之外,簡直就毫無違和之處,不知道為何感覺有點頭疼了起來。

  算了,以後十四阿哥就讓德妃多操心好了!

  遠在京城的德妃打了個噴嚏,嬤嬤嚇得趕緊要給她加衣服,被德妃擺手攔下了。

  「我就是剛才鼻子有點癢,你繼續說。」

  嬤嬤這才小聲繼續剛才的話題:「納蘭大人的姻親到宮裡來想求見皇太後,為納蘭大人求情,只覺得他是被人陷害的。」

  德妃自是不可能去打聽朝中之事,只是明珠的姻親跑到宮裡來鬧,宮裡人哪怕有耳朵的都多多少少能聽見風聲。

  她就當聽戲了,給後宮無聊的日子添點樂趣。

  明珠的福晉是英親王阿濟格的女兒之一,提起阿濟格,最有名的是他兩個弟弟。

  努爾哈赤有十六個兒子,十二子是阿濟格,十四子是多爾袞,十五子是多鐸,他們都是一個母親,就是阿巴亥。

  阿濟格的女兒眾多,有些嫁到京城來,表面上為明珠求情,也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利益關聯。

  明珠一倒,他們以後能得的好處就少了,如何能不為他求情?

  當然表面上他們自會說是因為跟明珠福晉同為姐妹的緣故,雖然福晉已經去世,卻有三個兒子,雖說如今兩個兒子去世,只剩下一個,因此連累受苦就不好了。

  德妃聽到後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來,誰不知道明珠這位福晉生性強勢殘暴,尤為善妒。

  因為明珠誇贊了丫鬟的眼睛一句,這位福晉就能當場把丫鬟杖斃。

  哪怕是丫鬟不小心靠近明珠一點,都可能會送命。

  最後這位福晉更是因為無端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丫鬟,被丫鬟的父親半夜偷襲擊殺了。

  皇家為了掩蓋這個醜聞,對外只說這明珠的福晉是急病而死。

  德妃在後宮多年,又是康熙寵愛的身邊人,自然就知道此事。

  外人不知情,這些明珠福晉的親戚可是清楚得很。

  他們拿著那位明珠福晉說情誼,也不知道回家後夜裡會不會暗罵一聲晦氣!

  過了不久,聽說皇太後就把人打發走了,說一切有康熙定奪。

  康熙做的決定,他們要不滿,那就直接去塞外找康熙說就好了。

  要是不方便去,皇太後還能派人護送他們!

  德妃聽後差點笑出聲來,這位皇太後是不管事,一直與世無爭的樣子,但是看來對這些人也十分厭煩。

  他們也就是不敢跑去康熙面前哭訴,才來打擾皇太後。

  想著皇太後開口的話,孝順的康熙肯定會饒恕明珠。

  皇太後以前不插手朝政,以後也不會,自然不會答應,只說護送他們去見康熙。

  他們哪裡敢見,只能灰溜溜出宮去了。

  過了幾天,宜妃到德妃的永和宮來,一起喝茶吃點心的時候。

  宜妃就不經意提起道:「小九出宮辦事,見著那些被太後打發出去的人又跑去直郡王府。直郡王正守孝,閉門不開,他們就跑去八貝勒府去了。」

  兩人以前不太對付,不過因為四阿哥出手幫了九阿哥的緣故,宜妃和德妃也就開始走動了起來。

  畢竟她們之間也沒什麼世仇,偶爾這樣坐一起互通有無也不錯。

  都是聰明人,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德妃聽後就笑了:「他們還真不死心,大阿哥正守孝,要這時候跑出來去找康熙求情,納蘭大人能不能救不知道,反正他就不是閉門思過那麼簡單了。」

  為裕親王守孝的時候貿然離開,大阿哥這不是找死嗎?

  他又不傻,這時候跑出去為明珠求情都沒用。

  康熙能定罪,那必然有鐵板釘釘的證據在手,明珠壓根不能翻身。

  康熙正在火頭上,大阿哥這時候去求情,完全是添了一把柴火,把自己也得給燒沒了!

  大阿哥又不是腦子進水了,難得康熙信任他,讓自己這個長子為裕親王守孝,這時候出紕漏,以後那真是要讓康熙徹底失望和厭棄了!

  不說大阿哥,惠妃也不蠢,更不會樂意看見兒子摻和到明珠的事。

  明珠是惠妃堂哥不假,但是比起大阿哥,當然是親兒子更重要啦!

  德妃又不解道:「八阿哥又不在京城,他們怎麼會跑去八貝勒府?」

  宜妃笑道:「八阿哥不在,八福晉不是在嗎?」

  比起沒什麼實權的八阿哥,八福晉這個安親王的外孫女就要有用得多了。

  德妃好笑道:「他們這算盤打得真響亮,最後都吃了閉門羹是吧?」

  宜妃也笑了:「那是,八福晉又不傻。」

  德妃道:「其實他們找大阿哥和八福晉,還不如去找三阿哥。」

  畢竟三阿哥如今正監國,能說得上話,找他不是更合適嗎?

  宜妃笑笑道:「叫你猜著了,他們還真去找三阿哥。聽小九說,三阿哥嚇得都不敢出宮回府去了。」

  德妃樂不可支,看這把三阿哥嚇的!

  不過也是,明珠這事是誰摻和誰倒霉!

  宜妃又嘆道:「說起來,明珠的次子還來找過小九,小九也嚇得連忙跑回宮裡來了。」

  九阿哥跑回宮後簡直驚魂未定,就跟宜妃狠狠吐槽了一把。

  要不然宜妃也不會知道這麼多事,還跟德妃分享來了。

  德妃感慨道:「九阿哥如今開始做買賣,聽聞做得極好,皇上也誇贊過的。皇上也說過九阿哥膽子大,目光卻極准,看中什麼大手一揮全包下,回頭賣出去,賺了個盆滿缽滿。」

  「就九阿哥都被嚇成這樣,納蘭家的人真是還不知道收斂了。」

  康熙暫時只關押了明珠,並沒有動他的兒子。

  明珠三個兒子,長子納蘭性德早早就去世了。

  三子納蘭揆方迎娶了郡主為妻,做了額駙,後來兩夫妻因為意外雙雙去世,留下兩個兒子,康熙就做主把這兩個兒子過繼給了納蘭揆敘。

  納蘭揆敘是明珠的次子,也是唯一活著的兒子了,因為明珠的關系,如今晉為禮部侍郎。

  德妃想著明珠要是死了,康熙應該也不會動納蘭揆敘。

  畢竟這是明珠唯一活著的兒子了,康熙要真是把老臣的香火滅了,其他臣子見了只怕要心寒。

  但是不動,不等於康熙再會重用納蘭揆敘了。

  不過納蘭揆敘自己估計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直接去找九阿哥幫忙。

  要是成功還好,失敗了也沒什麼。

  救不了明珠,納蘭揆敘也不會因此被連累而死,最多仕途不如明珠風光而已。

  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就自己的能耐,要做到明珠這個地步就很難了。

  可是什麼都不做,以後只怕有人要戳他的脊梁,覺得納蘭揆敘在救父上不夠積極。

  所以不管他是真心想救,還是不得不表現出想救來,都必然要在京城裡活動一番。

  德妃想到最近除了阿哥們,京城貴胄恐怕都得躲起來,嚇得不敢出門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給14量身定做的德妃牌魔鬼訓練課程即將上線~~^_^


第37章 三更合一

  京城裡鬧哄哄的一點都沒影響正到處准備材料做禮物的四阿哥,十四阿哥派人跟牧民說了一聲,很快就有人送材料到行宮來。

  未免打擾康熙,四阿哥只讓人在門房隔壁的花廳見人。

  牧民把壓箱底的好東西都送了來,從木料到玉石珍珠,另外就是皮毛了。

  四阿哥挑了幾顆鐵樹老樁,打算用來做弓箭和彈弓,另外還選了牧民親手雕刻的木馬。

  雖說四阿哥想親手雕,卻沒這個手藝,只能直接買了。

  牧民十分手巧,駿馬的身形各有特色。

  四阿哥最後選了低頭似是喝水的一匹馬,另外就是撒腿狂奔的另外一匹小木馬。

  原本他想著來都來了,多買幾只小木馬回去。

  十四阿哥卻道:「四哥有所不止,這每人一只木馬,回頭他們兩兄弟還能湊一起玩兒。」

  要一人好幾只,那自個玩就行了。

  四阿哥想想也是,兄弟們一起玩才能感情深厚一些。

  而且他覺得送一只也夠了,多了讓孩子們玩物喪志就不好。

  四阿哥給大格格選了珍珠,他想著這個比較養人,以後用來賞人或者打首飾也行。

  價格不貴,他大手一揮多買了好幾盒,准備給大格格一盒,其余的都送給葉珂拿著玩兒。

  另外四阿哥一眼就相中了一個牧民手裡的掃雪皮,掃雪其實就是白釉,在蒙古頗為少見。

  白釉竄得極快,遇見後很難追上,要打到並不容易。

  這牧民說是家裡幾個兄弟出去打獵的時候偶然碰上一窩白釉,追了三天才打下來。

  原本他們打算攢著以後娶媳婦用的,不過四阿哥想要的話,自然願意雙手奉上。

  四阿哥摸著掃雪皮,覺得這料子很適合給葉珂做圍脖。

  葉珂怕冷,穿著肯定暖和。

  而且這皮子柔軟不扎人,顏色不是純粹的白,帶著一點銀色,估計能襯得葉珂的皮膚更加白裡透紅。

  於是四阿哥就花重金把這幾塊掃雪皮買下了,看得一旁的十四阿哥咂舌。

  畢竟在宮裡的時候,十四阿哥就不止一次聽說四阿哥日子過得簡樸,不愛出門也不怎麼愛揮霍。

  如今給葉珂和孩子們買禮物,四阿哥倒是十分大方。

  四阿哥選好了禮物,牧民就歡天喜地離開了。

  讓蘇培盛把禮物都收起來,四阿哥也開始整理行李准備打道回府。

  康熙已經准備繼續北巡,他就不必再留下了。

  十四阿哥有點舍不得,也明白四阿哥說好不跟著出巡,這次是意外事故才過來停留了幾天,也該回去了。

  四阿哥去拜見康熙,提出要回京的事。

  康熙沒有異議,只是心裡有些意外。

  畢竟四阿哥過來幾天,第一天陪著十四阿哥去打獵,第二天讓十四阿哥帶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帶著兩個最年幼的弟弟又去打獵。

  等第三天的時候,四阿哥雖然沒再出去打獵,卻讓牧民送東西來,准備選禮物帶回去給福晉和孩子們。

  四阿哥難得過來,既沒跑到康熙面前來刷臉,也沒跟太子親近,只照顧幾個弟弟,給家裡人挑禮物,然後就准備走了。

  康熙習慣了兒子們都喜歡在自己面前晃悠刷好感,忽然遇到四阿哥這樣不按理出牌的,心裡不免詫異。

  就連八阿哥之前因為明珠的緣故,擔心被康熙厭棄,這兩天都一早來請安。

  太子更不用說,每天早上來請安後,還會留下來幫康熙整理折子。

  哪怕京城有三阿哥和大臣們一起監國,卻也只是過濾了一些不太必要的折子,總結後寫成紙條,其他大部分還是會讓人送過來給康熙過目。

  有太子幫忙,又有三阿哥之前先分門別類,重要的折子在上面,不太重要的在下面,就讓康熙批閱起來更快了。

  康熙見著四阿哥絲毫不拖泥帶水,說來三天就三天,說走就走,不由笑道:「老四看你著急走的,真不准備跟著朕北巡?雖說你之前拒絕了,不過那時候弘暉的身子骨還沒完全恢復,最近朕聽說他已經好得多了。」

  弘暉這箭術是日益精湛了起來,聽聞是得了十三阿哥的指點,身子骨也應該比之前好多了。

  長子的身體好了,四阿哥之前說為了弘暉要留在京城一年不出去的事也能當做不算數,康熙並不計較。

  四阿哥卻搖頭道:「多謝皇阿瑪,兒臣答應了弘暉陪著他一年,就不能食言。這次不過是因為意外才過來,如今事情解決了,兒臣也該回去了。」

  他對長子都如此遵守承諾,康熙也不好強硬留下四阿哥,就只好道:「也罷,反正一年而已,明年要是出巡,老四可不能再推脫了。」

  四阿哥笑著應下,這就退了出去,收拾好行李打算第二天一早出發。

  太子聽聞四阿哥真要走,不由匆匆過來到:「四弟你真要回去了?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跟著咱們一起北巡。」

  畢竟看康熙的樣子,四阿哥之前說要留在京城的話都可以不算數,留著也不介意。

  思及此,太子心裡不免有點酸溜溜的,康熙對四阿哥是越發好了。

  康熙最討厭說話不算數的人,但是對四阿哥卻額外開恩。

  四阿哥這時候要反悔,康熙也不會介意。

  哪裡知道康熙不介意,四阿哥居然如此死心眼,說過不來就不來,這就要走了。

  四阿哥只道:「弟弟之前說過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哪裡能隨便收回來,就該遵守才是。」

  太子對這個死心眼的弟弟也是沒轍了,只好道:「好吧,那你一路小心。」

  等第二天,太子起來的時候琢磨著要不要給四阿哥送行,好歹在康熙面前表現出兄友弟恭的樣子。

  哪裡知道他一問,才知道四阿哥大清早已經出發了。

  太子無語,四阿哥要這麼著急嗎,天都沒亮就跑了?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起來的時候知道四阿哥已經出發,也是懵了。

  知道四阿哥會早早離開的就只有康熙,他跟李德全笑罵道:「老四這孩子,分明是怕跟幾個弟弟道別而難受,索性早早出發。」

  他又道:「小十四估計要難受了,索性今兒咱們也收拾東西,明兒也北上去。」

  十四阿哥確實難受,都提不起勁來。

  不過聽聞他們要北上,得收拾行李准備出發,十四阿哥這才精神了一點。

  四阿哥不知道十四阿哥多舍不得他,去的時候磨磨蹭蹭,回去的時候就加快了速度。

  快馬加鞭趕回去,葉珂早早接到消息在門口等著,見到四阿哥不由笑道:「爺終於回來了。」

  四阿哥也笑道:「是,我回來了。」

  他示意蘇培盛去把馬車裡的東西卸下來,給孩子們的禮物都分一分,另外讓人帶著一個小箱子和葉珂回去主院了。

  葉珂好奇道:「爺,這是什麼?」

  四阿哥笑笑:「你打開來看看?」

  葉珂打開箱子,裡面是好幾塊銀白色的皮子,拿在手裡特別柔軟舒服,不由笑了:「爺這是給我帶禮物了?這皮子真好。」

  她又在旁邊發現好幾盒子珍珠,雖說不是同樣大小,卻也十分圓潤,光澤明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珍珠:「叫爺破費了,卻也太多了一些。」

  四阿哥好笑道:「破費什麼,這些都不貴。」

  得知是蒙古那邊買的,價錢比起京城確實要便宜得多。

  宮裡的珍珠大多是蒙古那邊送來的,就是所謂的東珠,也是淡水珍珠,生長在松花江下游及其支流當中。

  東珠顆大瑩潤,珠泛銀光,璀璨奪目。

  最好的東珠當然是送到宮裡,滿朝只有皇帝、皇太後和皇後才能佩戴。

  余下小一些的,最上等的還是在宮裡,其他少部分則是在蒙古貴族手中。

  四阿哥從牧民手裡采買就要更便宜了,這些牧民祖上估計有貴族出身,可惜家道中落,這些珍珠在手裡就跟燙手香芋一樣了。

  珍珠又不能當飯吃,放家裡還危險,四阿哥出的價錢又足夠誘人,還不如割愛。

  四阿哥見葉珂十分喜歡,一疊聲讓春嬤嬤把珍珠收起來,心裡也高興。

  葉珂眼底都透著光亮,就知道是真的很喜歡。

  他就喜歡葉珂這種在自己面前毫無掩飾情緒的樣子,高興就是高興,不痛快就是不痛快,能一目了然。

  在外面勾心鬥角已經夠多了,在家裡的話,四阿哥自然希望枕邊人能更簡單一些。

  「我出去這段時間,府裡都沒什麼事吧?」

  葉珂搖頭道:「我關門不見客,沒人來打擾。不過聽說納蘭大人的姻親去宮裡找太後娘娘,想請太後娘娘幫忙跟皇上說幾句好話,可惜被太後娘娘拒絕了。」

  「他們又去了直郡王府,吃了閉門羹,就去了隔壁八貝勒府。」

  四阿哥在路上就知道此事,點頭道:「八弟妹不傻,那就不會開門。」

  葉珂遲疑了一下道:「聽後門的門人說,半夜時分,八貝勒府前門沒開,後門卻是開了一會。」

  四阿哥挑眉,恐怕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葉珂又接著道:「我讓門人多留心,還派人輪流在後門守著盯梢。聽聞是半夜的時候,有馬車過來送東西。八貝勒府的門人小聲嘀咕府裡采買路上耽擱了,半夜才到。」

  中途還有人打開箱子,上面有布料,也有瓷器。

  「說是八弟妹特意從江南采買的,原本走的陸路,遇到山賊,索性就換成水路,延誤了一段時間。」

  「擔心八弟妹怪罪,這些人從船上卸了貨就連夜送來。又怕驚擾了府裡的主子,沒敢走前門,而是從後門送。」

  四阿哥眯起眼吩咐道:「去把門人叫來。」

  蘇培盛很快把門人和輪流守著的另外兩人叫來,四阿哥才發現門人之外的另外兩人是府裡的護衛。

  護衛在夜裡耳聰目明,確實比門人更合適,也難怪能看得那麼清楚了,該是葉珂特地吩咐的。

  見四阿哥問起那晚上的事,護衛就一五一十從起初怎麼聽見動靜,然後偷偷趴在牆邊看隔壁卸貨。

  有兩個箱子放下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對方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打開箱子檢查,護衛才看見裡面的東西。

  四阿哥問道:「真是布料和瓷器?」

  兩個護衛答道:「回主子的話,屬下看得真切。」

  不止一個人看見,而是他們兩個人同時看見了。

  四阿哥又問道:「他們打開箱子後,有沒把底下的東西翻開來檢查?」

  護衛想了一下,雙雙搖頭道:「沒有,他們打開箱子探頭看了看,發現沒什麼大問題就趕緊關上箱子送進府裡了。」

  葉珂一聽就察覺出問題來了:「爺,按理說這布料就算了,瓷器摔了,表面上的沒事,底下的要碎了,送進去只怕要被主子責怪。他們哪怕擔心上面的不好挪動,卻絲毫不翻開看看底下,這有些奇怪。」

  瓷器最是嬌貴,輕輕一摔可能就裂了碎了。

  碎了的瓷器送進主子府裡,這不是找罵嗎,還得罪人!

  兩人不敢耽擱是一回事,不翻開檢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四阿哥也是這麼想的:「確實,我懷疑這箱子表面上是布料和瓷器,底下的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葉珂聽了,不由吃驚道:「爺,八弟妹的膽子這麼大嗎?」

  要箱子底下藏了東西,那肯定是不能見光的玩意兒。

  八阿哥不在,八福晉這是什麼膽子,敢胡亂私藏東西?

  如果是要命的東西,那八福晉真是挖了個大坑給八阿哥驚喜了。

  雖然這驚喜更像是驚嚇……

  四阿哥沉吟道:「如今沒見著裡面的東西,只是猜測罷了,不能確定。」

  他是個實事求是的人,哪怕已經猜到了,沒親眼所見就不會隨意下結論。

  而且四阿哥覺得如果是八福晉做的,該是故意趁著八阿哥不在的時候。

  這樣一來,八阿哥不在場,要是東窗事發,怎麼都不會連累到他了

  葉珂見門人和侍衛都已經退了出去,連蘇培盛也在門口守著,這才湊過來小聲道:「爺難道要派人晚上去隔壁看看?那也太危險了,被八弟妹發現的話……」

  四阿哥順勢摟著她的肩膀,見葉珂皺著眉頭琢磨怎麼當個梁上君子夜探一回,不由好笑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親自探一探了?這事我趕緊稟報皇阿瑪,讓他派人去探就行了。」

  雖說是隔壁,還是兄弟,卻到底是阿哥的貝勒府,不是誰都能隨便夜探,哪怕四阿哥察覺不妥也不行。

  被御史知道,那都不是參一本的事,他還可能被懷疑對八阿哥和八福晉不利,康熙得知後也會極為不悅。

  又只是四阿哥自己的猜測,雖說大半夜有人送東西進去,八福晉未必真的都知道。

  也可能有人假借八福晉的名義,對八福晉卻說是府裡的采買,隱瞞其中。

  回頭八福晉確實不知情,四阿哥沒有什麼證據,反而沾了一身腥。

  四阿哥帶著葉珂去書房,葉珂幫著磨墨,就看他輕輕松松寫完折子,還給她看了一眼。

  字裡行間沒有對八福晉的懷疑,他只說八阿哥不在,擔心有人對八福晉使壞。

  下人要瞞著,八福晉也未必知情,還是得康熙派人查看一番,他這個當兄長的才能放心了。

  葉珂都忍不住想要給四阿哥豎起拇指,這話術真是高!

  要四阿哥開篇就說八阿哥的後門有人送東西,懷疑是不好的玩意兒,回頭康熙派人查看,還真的只有布料和瓷器。

  到時候康熙懷疑四阿哥就是誣陷八阿哥,那就不好了。

  如今四阿哥只表露擔心,壓根沒說底下會不會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只道這些人大半夜在後門鬼鬼祟祟送東西,十分可疑而已。

  要是康熙查明箱子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四阿哥也只是擔心八福晉,這事輕飄飄就過去了,還得了一個關心弟弟的好名聲。

  四阿哥這真是進可攻退可守,完全掌握了主動權,還絲毫沾不上一點麻煩。

  他見葉珂看完折子後雙眼亮晶晶的,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笑笑,吩咐蘇培盛派人八百裡加急送去給康熙。

  此事一了,葉珂又說道:「爺出門後,五阿哥的三兒有了起色。」

  這是去隔壁復診的鄧大夫回來稟報的,小阿哥的前囟其實還有半年閉合都沒問題,可惜遲遲沒有閉合的跡像。

  小阿哥的狀態也不好,鄧大夫只能給他溫和滋補,沒想到大半個月下來,還真有了一點點起色。

  之前小阿哥的情況很不好,對人沒什麼反應。既不會回應,也沒有好奇,目光都不靈動,反而十分呆滯。

  如今他聽見聲響已經能判斷出大概的方位,還會稍微好奇看過去。

  哪怕小阿哥只是恢復了這麼小的一個動作,就已經讓五阿哥激動不已。

  這是其他孩子小時候自然而然的動作,但是在這個小阿哥身上一直沒出現過。

  如今他對外界有反應,起了一點好奇心,證明身體開始慢慢好起來,這前囟閉合的事也有了一點希望。

  四阿哥聽後也高興道:「那得給五弟慶賀才是,讓廚房准備一番,估計五弟很快就要上門來了。」

  廚房那邊剛吩咐上,後腳五阿哥還真上門來了。

  他笑眯眯道:「多得四哥,我家孩子才能好起來。」

  四阿哥也笑道:「五弟客氣了,那是孩子有福氣,自然能好起來。」

  這話五阿哥愛聽,臉上全是笑意。

  他並沒有問四阿哥去塞外的事,只說弘昇的功課好多了,多得弘暉幫忙指點一二。

  弘昇沒弘皙那麼客氣,一股腦就把自己平日喜歡吃的都給弘暉送,叫弘暉有點哭笑不得。

  五阿哥笑道:「我怕弘昇一時送太多,給弘暉喂胖了,練習騎射會有影響,就讓他悠著點兒。」

  「四哥也知道弘昇這小子心裡主意多得很,未必能聽進去,我正發愁。好在弘暉建議兩人互相交換吃的,分量要多了,那就叫上尚書房其他小阿哥和伴讀一起吃,就不至於吃獨食,還吃胖了。」

  五阿哥感慨還是弘暉有法子,治得了弘昇這個熊孩子。

  天氣熱,兩人就在湖邊的亭子裡用飯。

  涼風習習,也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葉珂就沒打擾兩兄弟用飯,五阿哥知道四阿哥不愛說話,自顧自說了不少,明白四阿哥雖寡言卻認真聽著,倒是說得相當起勁。

  等用完飯喝茶的時候,五阿哥又道:「四嫂怕我家福晉這陣子太辛苦,就讓鄧夫人過去把脈,給福晉調理一二,免得真累壞了。」

  「我見福晉喝著藥,只以為是真累了,喝點補湯而已。」

  「前兩天我才知道,福晉遲遲沒身孕心裡難受,有些郁郁,身子骨就更不好了。四嫂也沒點明,只說怕她累著,其實是幫著調理身子骨,如今也有了起色。」

  五阿哥又笑道:「要是福晉以後有喜,我得准備厚禮,好好感謝四嫂才是。」

  四阿哥笑道:「兄弟之間何必這樣客氣,不過真有好事,我是得上門討一杯酒水沾沾喜氣了。」

  五阿哥道:「那就承四哥吉言了。」

  臨走前,他忽然湊近對四阿哥開口道:「小九說納蘭家那位公子找上他,想要投錢進小九私下的買賣。」

  九阿哥除了明面上幫康熙做的茶葉買賣之外,私下小打小鬧,也做點小買賣。

  規模不算大,他就是試試水。

  要是哪個做得好,也能做大,九阿哥再跟康熙提也不遲。

  明珠這剛倒下,他家兒子就要給九阿哥投錢做買賣,怎麼看都感覺不對。

  九阿哥就婉拒了,沒敢跟宜妃說,跟五阿哥私下提了,回頭也跟四阿哥說說,警醒一番。

  四阿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五阿哥這才起身告辭:「叨擾四哥多時,我就先回去了。」

  知道五阿哥今兒最重要的就是提醒自己這個事,四阿哥感激笑笑,一路送他到門口。

  想著九阿哥應該寫信跟康熙提過了,四阿哥就沒把這事添進去。

  康熙在北巡的路上接到四阿哥派人緊急送來的密折,看過後就派人暗地裡去八貝勒府上查探一番。

  說是掘地三尺不為過,八貝勒府沒有暗室,地窖和庫房都查過。

  庫房裡確實有幾箱布料和瓷器,沒有放的太滿,可能拿出來了一部分。

  這也不意外,布料買了剪裁成衣裙用,總會有耗費,不可能完全跟衣服的數量對上。

  瓷器的話擺在架子上,或是房間裡面,少的部分並不多,很不起眼。

  如此看來,八貝勒府就沒有藏東西的地方,這箱子裡頭也沒有暗格,不可能藏別的東西。

  搜查了一輪下來,可以說是毫無問題。

  康熙卻察覺出不對勁,一時想不到八貝勒府哪裡還能藏東西。

  這麼短的時間,有四阿哥盯著,八貝勒府不可能把東西轉移出去,肯定還在府裡,那麼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康熙就問道:「暗探還有什麼地方是沒查過的?」

  李德全躬身答道:「皇上,只有八福晉的嫁妝了。」

  當初八福晉出嫁足足一百多抬嫁妝,全放在庫房裡頭。

  暗探雖然沒打開八福晉這些嫁妝箱子,卻是特地數過,確實還是原來的數目,沒有多一個或者少一個箱子。

  沒有皇帝的命令,他們就沒敢碰八福晉這些嫁妝了。

  康熙就點頭道:「那就讓他們想辦法找出嫁妝單子,回頭再對一對。」

  嫁妝箱子的數目能對上,裡面的東西要還是一樣,那確實沒問題,的確是自己和四阿哥想多了。

  暗探接到命令後,很快從八福晉床頭的箱子裡找到嫁妝單子。

  單子有些發黃,該是有些年頭了,卻必然是真的。

  他們迅速把單子謄抄了一遍,再把原件悄無聲息放回去,只怕八福晉都沒發現嫁妝單子被人動過。

  暗探費了好幾天功夫,半夜時分才算是把一百多抬嫁妝都清點了一遍。

  可以說數目對上了,東西也對上了。

  他們正准備傳信,領頭之人卻察覺不對。

  他拿起一個瓷瓶輕輕一敲,上等瓷器的聲音清脆悠遠,這瓷器卻是又沉又鈍的聲響。

  其他人立刻明白,這瓷器並非外表看起來的上等品,而是贗品!

  身為安親王的外孫女,八福晉的嫁妝怎麼可能會有贗品!

  那麼必然有人掉包了八福晉的嫁妝,是她自己,還是身邊人為之?

  暗探分頭重新翻了之前對的嫁妝,然後發現像瓷器、銀器金器等明顯要次上許多,全是面子貨。

  大件的嫁妝對過後沒什麼問題,小件一些的,又十分貴重,比如翡翠煙壺、黃梨木和檀香梳妝櫃等的,明顯材料有所不同,換了次等的。

  外表看著沒不同,湊近仔細看才發現端倪。

  若非他們只是對一對數目,還真可能被騙過去!

  對方明顯保持警惕,擔心有人拿著嫁妝單子查看,索性只以次充好,應該還是分批換掉,才沒叫人察覺出來。

  若是如此,真品都去哪裡了?

  康熙也沒想到暗探去八貝勒府,沒查到那天半夜送來的箱子有什麼問題,倒是發現了八福晉的嫁妝出意外了。

  到底是自己的兒媳婦,要八福晉真被身邊人蒙騙,掉包了她的嫁妝換錢流落在外,還被人買了去,那也太慘了。

  要給外人發現的話,那真是丟盡了皇家的臉面,怎麼都要給八福晉追回來!

  康熙勒令道:「查!看看這些東西究竟流落到哪裡去!」

  事情還沒查清楚,康熙也就沒跟八阿哥提起,免得這個兒子心裡難受。

  他倒是派人跟九阿哥知會一聲,畢竟這個兒子如今跟客商們打成一片,如果要找這些流落在外的贓物,商人們想必消息最是靈通。

  九阿哥得知八福晉身邊竟然有人偷偷把嫁妝以次充好賣出去,也是一肚子火氣。

  康熙密信裡交代此事暫時不能告訴任何人,九阿哥也只能壓下火氣,派人跟客商們說是最近對瓷器感興趣。

  還道不是上等的瓷器,他是看不上的。

  客商們倒沒多想,畢竟九阿哥從打交道開始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們也是習慣了。

  不過九阿哥這一拍腦袋的想法,誰都不敢小看。

  畢竟皇家阿哥看過無數好東西,眼力勁是真的好。

  他看過覺得好的東西,轉頭賣給洋商就能賣出天價來。

  不少京城的大商人如今都跟著九阿哥混,其他地方的大商人對他們是羨慕壞了。

  怎麼九阿哥在京城不去他們那邊轉轉,也能給他們指點一二,說不准能一起做個買賣,哪怕沒能直接吃肉也能喝上肉湯,賺上一大筆錢。

  如今九阿哥一發話,商人們的人脈自然了得,很快就找來不少上等的瓷器。

  九阿哥要看東西,總不能每次都讓人送進宮裡來,也不合適。

  他最近賺了不少錢,索性就在外頭買了個宅子。

  這宅子離皇宮不算特別遠,又在城門進來的必經之道上,很是方便商人運貨進去。

  院子自然沒有其他阿哥的貝勒府那麼大,只是放貨物而已,也足夠用了。

  等商人們送了東西,九阿哥才去宅院裡看看。

  康熙派來的暗探,其中一人換了侍從的身份跟在九阿哥身邊一同前往。

  因為暗探看過八福晉的嫁妝單子,又見過以假亂真的贗品,能很快找到一模一樣的瓷器來。

  這次要找不到,九阿哥另外再讓人送來就行了。

  沒料到這才第一回,暗探很快就從一個箱子裡面拿出一個跟贗品一模一樣的瓷瓶來:「九貝勒,就是這個!」

  九阿哥立刻來勁了:「我來看看是誰送的,原來是宣老爺。」

  這位姓宣的商人不是京城的,為了九阿哥特地從江南趕過來要跟他一起做買賣。

  當然他沒直接這麼說,只想讓九阿哥提點一二。

  人會來事,還會說話,九阿哥就點頭讓對方加入了。

  沒想到這人來了沒多久,倒是辦了一樁大事。

  九阿哥很快派人把這商人請了過來,他一問,對方就什麼都說了。

  「這是從姓祁的商人手裡收的,這人在江南幾年,做的都是暗地裡的買賣。聽聞是幫著富貴人家轉賣東西,倒也能理解為何遮遮掩掩。」

  江南確實富裕,但是也有落魄人家,表面還算光鮮,內裡已經過不下去,就會私下找這樣的商人幫忙變賣家裡的東西換錢。

  確實是好東西,價錢比起原來要低一些,也不過分,很多人要喜歡就會買下。

  這個瓷瓶被宣老爺一眼看中,直接就買了下來:「約莫是兩年前的事了,當時還有另外一個人看中,跟草民競價,愣是讓草民多給了兩千兩,所以印像深刻。」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確實原本能少兩千兩買的東西,愣是因為對方競價抬高了價格,也難怪會記得這麼清楚:「能打聽到這瓷瓶是從誰家手裡弄過來賣的?」

  宣老爺遲疑了一下,終究開始點頭道:「貝勒爺放心,雖然姓祈的不好說話,不過這事重大,他應該也會識趣一點。」

  大不了多花錢撬開對方的嘴巴,宣老爺就是稍微有點肉疼。

  畢竟姓祈的要獅子張大口,這錢他也得給了!

  九阿哥一看宣老爺的表情就笑了:「放心,不會讓你吃虧。你也不必多說什麼,把人引出來就行,自是有人把他的嘴巴撬開!」

  宣老爺一看這架勢,姓祈的不老實開口,只怕要吃盡苦頭了,連連點頭,就帶著兩個暗探連夜趕回江南去找人。

  不過半個月功夫,暗探就傳來消息,這姓祈的人手裡還有好幾件八福晉的嫁妝,卻說是從一個落魄人家手裡收的。

  但是對方只說了姓氏,每次賣東西都不讓他去宅子,而是在郊外小樹林裡交易。

  姓祈的也是見怪不怪,這些落魄人家反而最好面子,賣東西比誰都要害怕小心。

  報的姓氏是真是假都無所謂,只要賣的東西是真品就行!

  但是他哪裡想到,居然有人賣贓物!

  那他真是比竇娥還冤了!

  幸好這人還留了一手,擔心對方的東西來歷不明,還派人私下跟在後頭,知道對方落腳的地方。

  暗探一查,那個宅子根本沒人常住,該是東西運過來周轉的地方而已,裡面還有不少八福晉嫁妝單子上的東西。

  找到宅子,順藤摸瓜,進出過的人很快也找到了。

  只是沒料到,那人竟然是八福晉奶嬤嬤的親兒子,這就耐人尋味了!

  究竟是奶嬤嬤叛主,還是八福晉吩咐心腹為之?

  畢竟這些年八阿哥要籠絡人,就需要各處打點,出手極為大方。

  原本就疑惑那些錢是從哪裡來的,如今這事仿佛就能串聯進來。

  難不成八阿哥為了謀得八福晉的嫁妝,換成錢去活動?

  又或者八福晉吩咐身邊人換了這些,送給八阿哥的?

  奶嬤嬤被順天府的差役直接帶走,為此八福晉十分不滿還要攔著,順天府尹身邊還跟著九阿哥,以及好幾個御林軍。

  九阿哥笑眯眯道:「這婆子把八嫂的嫁妝偷偷拿出去倒賣了,被弟弟無意中發現。知道八嫂一向信任這婆子,她卻終究辜負了八嫂!」

  八福晉愕然回過頭來,看向身邊被五花大綁又堵了嘴的奶嬤嬤。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奶嬤嬤很快低下頭去。

  八福晉這才回過頭來,滿臉哀傷道:「九弟,這事是真的?那奶嬤嬤她會怎麼樣?」

  九阿哥搖頭道:「這就交給順天府的大人,按照律例來定奪了。」

  他會跟著過來就是怕八福晉死命攔著,不讓順天府帶走她的奶嬤嬤,能幫著勸一勸。

  如今事情辦成了,人帶走了,九阿哥也能功成身退。

  他准備走出門的時候,鬼使神差回頭看了八福晉一眼,見她一直低著頭似乎很傷心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多停留,轉身離開了。

  等九阿哥離開後,八福晉再抬頭的時候,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沒見一點傷心,更多的是憂心忡忡。

  葉珂也沒料到之前的猜測竟然成真了!

  順天府去隔壁八貝勒府綁走了八福晉的奶嬤嬤離開,消息自然就傳來了,她聽說後大為吃驚道:「爺,那奶嬤嬤……」

  八福晉這奶嬤嬤很可能是聽她吩咐辦事,把嫁妝偷換出去轉賣,換成銀兩供八阿哥活動用的。

  這法子雖然大費周章多了,卻十分安全。

  首先是很不容易察覺,一般人不會去翻八福晉的嫁妝,但是萬一呢!

  嫁妝單子是現成的,有人打開箱子看裡面東西少了,不用看都知道嫁妝沒了許多。

  所以只能重新塞滿,還得跟單子對上,天衣無縫才行。

  葉珂也不知道八福晉去哪裡弄來這麼多贗品,還能以假亂真,顯然是特地籌謀了不少時間。

  另外派去江南辦事的是奶嬤嬤的兒子,聽聞奶嬤嬤的丈夫也幫著把東西運送去江南,一家子給八福晉賣命。

  賣身契都在八福晉手裡,奶嬤嬤這一家子就不敢泄露出半點。

  可是如今被順天府抓了去,奶嬤嬤會不會開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四阿哥卻對著葉珂搖頭道:「聽聞這奶嬤嬤還有一個小兒子,讀書很有天賦,早就除了奴籍送去私塾。未免壞了他的前途,還過繼出去一戶耕讀人家。至於那人家是誰,暫時還沒查出來。」

  葉珂一聽就明白了,這個小兒子就是奶嬤嬤的命根子,也是拿捏在八福晉手裡的人質。

  為了小兒子的性命和前途,他們是絕不敢把真相說出來!

  顯然不管事實如何,如今八福晉都能撇清得一干二淨。

  果然就跟葉珂猜得那樣,奶嬤嬤一家子很快都在牢裡自盡了,一個字都沒透露。

  只是這件事卻沒有就這樣到此為止。


第38章 三更合一

  奶嬤嬤在自盡前認罪,把所有罪過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可能是為了她那個已經過繼出去的小兒子,也可能明白自己不承認也得死,還不如干脆都認了。

  奶嬤嬤不但認了,還詳細告知順天府尹,自己究竟是怎麼偷換了八福晉的嫁妝。

  先是找了師傅偽造贗品,民間有些手藝還不錯,卻沒什麼名氣的師傅,只要價錢給的足夠,什麼贗品都能做,還能做得以假亂真。

  就是材料方面當然不可能一樣,就看客人需要什麼級別的。

  奶嬤嬤只需要表面一樣,裡頭完全不同的贗品,師傅可操作的空間就更多了,而且能做得更快更好。

  於是就這樣偷龍轉鳳,一點點偷換了嫁妝,然後奶嬤嬤借著兒子替八阿哥去江南辦事,順道在那邊買了個宅子,回頭雇佣鏢局的人護送真的嫁妝到那邊去。

  如今東窗事發,那個做贗品的師傅就被拿下,護送東西的那個鏢局也沒能逃過,實在是夠倒霉的。

  做贗品的人確實什麼都敢做,也是罪有應得,畢竟有些東西不是誰都能仿制。

  一看這嫁妝的東西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都敢接,該說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了。

  但是鏢局的人卻不一樣,他們就是接了護送的任務,客人給的銀錢多,又打開看了一眼是瓷器之類的貴重物品。

  奶嬤嬤的丈夫又偽裝成行商,鏢局只看一眼哪裡能知道這瓷器的級別,純屬是被連累了。

  連帶幫奶嬤嬤私下運送東西出去的采買的兩個侍從,還有後門的門人,全都落罪。

  最可怕的是他們被抓後,一個個都立刻認罪,然後馬上自盡,十分可怕。

  葉珂聽到後簡直不寒而栗,這些人是不是都有把柄拿捏在奶嬤嬤手裡,才會甘願被驅使。

  如今事情敗露,他們就迫不及待趕緊死,就怕自己透露了一點,身後想護著的人也得一起死嗎?

  四阿哥摟著葉珂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這是他們的選擇。」

  葉珂心裡輕輕嘆氣,但是這些下人又能有什麼選擇呢!

  不過在四阿哥面前,她沒多說什麼,只等著弘暉放學來,看見桌上送給他的禮物,滿臉歡喜。

  看孩子那麼高興的樣子,葉珂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來看看,這是你阿瑪給你帶的禮物,還是親手做的。」

  聽說是四阿哥親手做的禮物,弘暉更興奮了,小心翼翼打開箱子,看見裡面剛做好的新弓,高高興興道:「多謝阿瑪,兒子很喜歡。」

  他拿起新弓,愛不釋手,摟在懷裡笑眯眯的都不肯放下了。

  四阿哥笑道:「這新弓你暫時還用不上,得放一放,刷上油,過陣子等你的力氣更大了,就能用上,這弓也算是徹底完成。」

  木弓只做好還不夠,還需要反復上油免得裂開,握著的手感才能更好。

  弘暉頓時有動力了,連連點頭道:「阿瑪放心,兒子會努力練箭,回頭用上這張新弓!」

  說完,葉珂就聽見系統的播報聲,看來是有任務完成了。

  果不其然,系統播報道:「任務完成,孩子收到來自父親精心挑選的禮物,獎勵4點。」

  葉珂正想吐槽系統也太吝嗇了,四個孩子,准備了四份禮物,就給4點,多1點都不肯給!

  「另外檢測到父母感情好,讓孩子安全感和歡喜度增加。首次檢測,獎勵翻倍。」

  咦,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葉珂眨眨眼,掩飾住自己眼底的詫異。

  父母感情好,讓弘暉更高興,所以點數翻倍了,還能這樣?

  四阿哥也聽見腦海中的播報,心裡有些疑惑,不過看葉珂的樣子似乎也有不解。

  看來這古怪東西認為他們夫妻感情好,讓弘暉收到禮物後比以往還要高興,所以就增加了獎勵?

  雖然系統還是吝嗇,翻倍的是屬於弘暉的點數,所以其實也只是從4點變成5點。

  但是多1點也是多!

  葉珂忍住內心的竊喜,趕緊給弘暉加到了體質上,讓他終於邁到了尚可這個階段!

  弘暉的體質一直只剛過合格線,讓她還是很擔心,如今就要放心得多了!

  就是葉珂開始琢磨了起來,怎麼才算是父母感情好?

  要是她和四阿哥的感情更好一點,下次任務是不是又能在原來的獎勵上加點?

  哪怕不能翻倍,多增加1點都是賺了!

  四阿哥也隱晦看了葉珂一眼,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估計亦是琢磨怎麼才能達到父母感情好的標准。

  看來今晚上,他可以試一試了。

  弘暉摸著新弓不撒手,用過晚飯後就抱著東西一溜煙回去自己的院子,說要親自收起來,回頭還得自個來刷油。

  四阿哥送的禮物,他一定會好好對待的!

  弘暉出去後,就有個小侍從想幫忙接過他手裡的錦盒,被他避開了:「不用。」

  小侍從聽了,乖乖跟在後頭。

  等出了主院,半路的時候,小侍從在背後小聲說道:「大阿哥不問其他幾個小阿哥收到的禮物是什麼嗎?」

  言下之意,四阿哥並不是只給弘暉帶了禮物,其他小阿哥也收到了。

  弘暉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了對方一眼:「問來做什麼,阿瑪向來公平,絕不會只給我帶禮物,弟弟妹妹們的禮物肯定也是有的。」

  四阿哥對待孩子頗為公平,當然最為看重他。

  他作為長子,還是嫡長子,這點心胸還是有的。

  不至於因為四阿哥給其他弟弟妹妹帶禮物了,弘暉就心裡不舒服了。

  而且弘暉能肯定,自己的禮物是獨一份,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不過他還是有點好奇,就問道:「你這麼說,是知道其他人都得了什麼禮物?」

  小侍從連忙躬身答道:「是,二阿哥得了一個彈弓,另外兩位小阿哥都得了一只小木馬,大格格得了一盒珍珠。」

  弘暉笑笑道:「你打聽得還挺清楚的,阿瑪回來才半天吧?」

  小侍從靦腆一笑道:「奴才只想為大阿哥分憂,就特意打聽了一下,畢竟這事在府裡也不算秘密了。」

  四阿哥給孩子們帶禮物,帶的什麼,確實各院都沒什麼好隱瞞的。

  反而小阿哥身邊伺候的人多,看見的人多了,自然而然滿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弘暉點點頭,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樣,他的禮物是最大最好的!

  他這張新弓是四阿哥親手做的,弘時的彈弓估計也是,不過都是弓,大小差得遠多了。

  新弓要更費時費力,彈弓就要簡單得多。

  另外兩個弟弟得的小木馬,四阿哥應該不會雕這種小玩兒,該是直接采買的。

  思及此,弘暉的心情更好了。

  小侍從跟在後頭,見弘暉笑眯眯的樣子,明顯心情不錯,他的小臉也隱隱發紅帶著興奮。

  他好不容易得了今天這個機會,單獨伺候大阿哥回去,這些話在肚子裡反復琢磨了很久,就想著能在大阿哥面前混個熟臉。

  要是哄得大阿哥高興,把自己留在身邊當近身侍從,那就更好了。

  快到院子的時候,弘暉不經意問道:「你原本就是在院子裡當差的嗎,怎麼我沒見過你?」

  院子裡伺候的人很多,他可能沒有都見過,但是只要在跟前伺候的,起碼見過一兩次,都會有點印像。

  小侍從忙答道:「大阿哥,奴才是在前院做灑掃。今兒該是同鄉當值,他腹瀉不止,就讓奴才頂一會。」

  弘暉就問了那個腹瀉不止的人,對名字隱約有點印像,確實是在門外伺候的。

  等他正要踏進院子的時候,示意院外的兩個護衛過來,等靠近後才開口道:「把這人拿下!」

  小侍從沒料到有這一出,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護衛麻利抓住還堵上嘴了。

  弘暉又報了小侍從那個同鄉的名字:「把那人也拿下,回頭告訴蘇伴伴就行。」

  看四阿哥和葉珂的樣子,今晚是小別勝新婚,應該不太想有人打擾,尤其是這種糟心事,讓蘇培盛暫時先處置著就足夠了。

  蘇培盛得了信,讓護衛把兩人押下去,暫時審問著,明兒直接把事情來龍去脈和口供一並送進去給四阿哥就好。

  四阿哥這會兒正跟葉珂喝點小酒,葉珂不勝酒力,喝了兩杯臉頰緋紅,眼神迷離了起來。

  他摟著坐不穩的葉珂到懷裡,聽見門外的動靜,但是蘇培盛沒進來稟報,看來不是什麼大事,於是就帶著葉珂進去就寢了。

  葉珂迷迷糊糊感覺四阿哥今天尤為熱情,可能真是久別勝新婚,她也不如之前羞澀,主動伸手抱住了他,讓四阿哥更加激動了,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宿,兩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四阿哥就醒了。

  他輕手輕腳起來,給葉珂掖好被子,這才出去。

  蘇培盛低聲把昨夜的事說了,又把口供遞上。

  四阿哥掃了一眼,微微頷首道:「弘暉做得很好,可疑之人就該立刻拿下來處置,絕不能放任絲毫。」

  這小侍從原本是想討好弘暉,好在弘暉跟前伺候。

  哪裡想到他那些話更像是挑撥弘暉和其他小阿哥之間的關系,讓弘暉十分不喜。

  要弘暉真是個幾歲的孩子,被這小侍從多說幾遍,原先可能沒多想,聽多了就可能對弟弟妹妹有意見了。

  好在弘暉比四阿哥想像中更果斷和聰明,只有他一個的時候沒有動手,還旁敲側擊,把小侍從和相關的人都打聽了。

  等他到了院子,事情已經問的差不多了,才直接讓侍衛把人拿住。

  這同鄉是真的腹瀉還是被小侍從算計,兩人私下換了崗位,不跟管事提起,那就是擅自做主。

  哪怕那個小侍從沒做什麼,只想謀個好前程,但是人絕不能繼續留在院子裡伺候了。

  想想之前尚書房裡的小阿哥不就是被身邊人慫恿才孤立弘暉的嗎?

  所以弘暉比誰都更要敏感,察覺到小侍從的事就果斷下手了。

  四阿哥換了一身,讓人帶弘暉去前廳一起用早飯。

  天色還沒亮,屋裡還點著燈,弘暉進來的時候有點忐忑。

  四阿哥見到他後直言道:「你昨晚做得很好,遇到可疑之人就該果斷收拾,沒必要瞻前顧後。無辜不無辜,把人送進去問一問就清楚了。他們擅自調換位子原本就不對,你以後也得警惕起來。」

  弘暉聽後咧嘴一笑,別提多高興了:「阿瑪,兒子記下了。」

  四阿哥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給弘暉夾了點心,兩父子溫馨地吃了一頓早飯,再目送弘暉高高興興去宮裡上課了。

  等弘暉走了,四阿哥才道:「弘暉院子裡的人都查一遍,心思太多的都換掉。」

  蘇培盛應下,很快就著手處置。

  弘暉晚上回來的時候發現院子裡換了幾個生面孔,並不在意,他知道這些人換掉可能有問題,是四阿哥的手筆,那就更放心了。

  葉珂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渾身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泡了一會熱水澡才算是徹底醒過來。

  她得知昨晚的事不由皺眉,四阿哥就伸手撫平葉珂的眉心道:「不必放在心上,我和弘暉都處置好了。」

  葉珂嘆氣道:「我還以為府裡反復查過,該是沒問題的。」

  四阿哥笑道:「人確實沒什麼問題,不過有些急功近利罷了。」

  以前他總是忙碌,很少在府裡,如今留在家裡,對外還是說是為了弘暉的緣故,對這個嫡長子極為重視,府裡有些人的心思就動了。

  要是能盡早到弘暉身邊,那就能雞犬升天,誰不樂意呢!

  這小侍從出現得正好,能夠殺雞儆猴了,很是讓府裡再次平靜了下來。

  葉珂緊張了幾天,讓春嬤嬤留意弘暉院子裡的人,別是一個個心大了,一個勁想湊到弘暉身邊,帶壞他就不好了。

  好在弘暉一如既往,每天下學後過來陪著葉珂說一會話,或者一起用飯,看著絲毫沒被影響,葉珂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只是幾天後,皇太後卻忽然派人到府上來,說要召見葉珂,讓她大吃一驚。

  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到皇太後要見自己的原因,還是四阿哥告訴葉珂道:「該是因為八弟妹的事,皇阿瑪讓太後來處置了。」

  畢竟牽扯到八福晉的嫁妝,康熙明面上派人繼續查就不合適,交給皇太後來辦就要恰當得多了。

  等葉珂進宮後,發現不止她,三福晉、五福晉和八福晉也一起被皇太後召見。

  正如四阿哥猜測的那樣,皇太後的意思是讓三福晉、四福晉和五福晉領頭,帶著宮裡的嬤嬤一起去給八福晉清點嫁妝。

  看看嫁妝裡頭有多少贗品,清理出來後記上單子,然後再一一追回。

  不然零零碎碎的,沒個單子在手上,就不好查了。

  康熙雖然讓暗探查過,但是此事絕不能叫八福晉知道。

  只說是奶嬤嬤的兒子暴露了,查封了江南的宅子發現八福晉的嫁妝,追回了一部分,想要幫八福晉追回其他。

  八福晉的臉色慘白,好像被身邊人背叛後深受打擊的樣子,用手帕掩著眼睛道:「多謝太後娘娘,只是這樣會不會麻煩了幾位嫂子?那些丟了的嫁妝有的已經兩三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

  聽她的語氣似乎覺得太麻煩了幾位福晉,想著如今能追回一點就不錯了。

  三福晉就笑道:「八弟妹說的什麼話,嫁妝是女子的命,被人偷了去,怎麼都得追回來。追不了全部,能追回多少是多少。」

  葉珂也附和道:「正是如此,總不能就這樣讓嫁妝流落在外頭去。」

  兩人這麼一說,是願意幫忙了,八福晉就低聲道謝了一聲。

  皇太後就拍板了這事,讓身邊的嬤嬤帶著女官跟著幫忙,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八貝勒府。

  葉珂還是第一次進來,畢竟她和八福晉的關系不算多好,就沒上門做過客。

  不過八福晉跟其他妯娌的關系都一般,也就沒什麼人來過。

  說是幫忙清點嫁妝,卻有皇太後派來的嬤嬤領頭,帶著女官拿著嫁妝單子一一對上再記錄。

  有下人搬來椅子給幾位福晉坐下,她們只需要在庫房門口喝著茶舒舒服服看著裡頭忙碌就行了。

  八福晉一直低著頭不吭聲,顯然沒有跟幾個嫂子聊天的意思。

  三福晉只以為八福晉遭遇了這樣的事,因為太糟心又丟臉,所以十分尷尬,不好意思提起,更別說是聊天了。

  她看了身邊的葉珂一眼,葉珂卻看著八福晉。

  葉珂感覺八福晉不是尷尬和難受,而是有點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只看了一眼就挪開,轉向裡面庫房中忙碌的身影。

  三福晉就隨口說道:「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清點完,明兒可能還得繼續。」

  五福晉點頭道:「確實,一百多抬嫁妝,確實一天清點完有些難。」

  一般福晉的嫁妝在一百二十八抬左右,不過八福晉的身份不一樣,哪怕落魄了,從小攢的嫁妝還是比其他福晉要多,足足一百六十抬。

  要不是因為太子妃的嫁妝是一百八十抬,不能越過她去,八福晉說不好就要更多了。

  如此財大氣粗,也難怪八福晉在妯娌裡頭最為風光,就有點看不大上其他福晉。

  要不是這次是皇太後親口發話,三福晉和五福晉壓根都不想過來跟八福晉打交道。

  看看她們是過來幫忙的,八福晉連開口寒暄都不樂意,哪怕心情不好,起碼禮貌性招呼幾句,這都不屑為之。

  三福晉喝著茶,想想一天不夠還要再來跟八福晉大眼瞪小眼,就恨不得嬤嬤們動作快點,一天結束。

  葉珂心想之前有康熙的暗探查過,嬤嬤手裡看似是八福晉給的嫁妝單子,很可能是暗探另外給的單子,動作估計比預料中還要快。

  一上午幾人呆坐著很快過去了,八福晉總不會連飯都不准備吧?

  葉珂看八福晉依舊一動不動的樣子就開始發愁,難道她還要拉著妯娌去隔壁自己府上用飯了?

  又或者她們各回各家,用過飯後再回來?

  畢竟阿哥們的府邸是挨著住的,她們幾人回去也不遠。

  幸好八福晉這時候動了,招呼廚房做好飯菜,擺在前面花廳:「這裡日頭大了,也不是用飯的好地方,不如去前頭。」

  葉珂松口氣,八福晉好歹留飯,自己就不用愁了。

  八福晉還讓人招呼庫房裡的嬤嬤和女官:「你們也辛苦了,先用飯,然後再清點就是了。」

  庫房裡亂糟糟的,如今也不是用飯的好地方,要是撒了弄髒了就不好。

  嬤嬤的意思是擺在庫房門口就行,八福晉卻搖頭道:「你們這般辛苦,在門口用飯實在叫人過意不去。我讓人在後邊的連廊擺上桌椅,也夠寬敞涼爽,你們過去那邊用飯就好。」

  這安排確實妥當,連廊就在庫房後邊,離著不遠,她們走過去用飯也不用坐在門口用飯那麼難受。

  確實她們都是慈寧宮伺候的,哪怕是宮人也身份不一般,八福晉禮待一些也是應該的。

  三福晉對八福晉是刮目相看,看來這個弟妹也會來事了?

  葉珂瞧著卻越發違和,回頭看了春嬤嬤一眼。

  春嬤嬤會意,等下在別處用飯的時候找借口去後邊連廊看了一下。

  很快她就回來了,葉珂就借口去茅房,一邊走一邊聽春嬤嬤小聲稟報道:「奴婢過去的時候,嬤嬤和女官都在連廊用飯,庫房裡原本留了兩人,後來也被請去用飯。府裡兩個下人幫忙清理,看著似是挪開清點好的東西,免得下不了腳。」

  清點的人多,東西弄好就放在另外一邊,一時有點亂糟糟的,稍微挪一挪等會讓嬤嬤們好下腳也無可厚非。

  但是府裡的人怎麼知道哪些是清點好,哪些沒有清點,這一挪不就讓嬤嬤們又糊塗了。

  要麼重新清點,要麼就沒察覺到清點好的東西是不是多了,繼續清點的東西是不是少了。

  葉珂挑眉,看來這些嫁妝裡頭還是有問題。

  除了贗品之外,還有什麼?

  「你在這等一會,像是肚子不舒服要腹瀉的樣子,看哪個嬤嬤過來的時候偷偷跟她說一聲。」

  春嬤嬤應下,葉珂就先回去了。

  過了一會,春嬤嬤也回來了,對葉珂輕輕點頭,明白事情已經告知嬤嬤了。

  慈寧宮的嬤嬤也是人精,一聽就明白,立刻承了葉珂這個人情。

  要不是葉珂提醒,她們這些清點嫁妝的人出錯,以後被發現,哪怕是慈寧宮的人也得被皇上責罰,恐怕就不能繼續留在慈寧宮伺候,虧大了!

  八福晉如此害人,她們自然不會輕易罷休!

  嬤嬤回去的時候留心了一下,原本留下看著庫房的兩人已經回來了。

  要不是葉珂讓春嬤嬤提醒,她們用過飯回來,看見留守的人還在,自然不會多想。

  嬤嬤不動聲色,看似是繼續清點剩下的嫁妝,其實是讓其他人站在旁邊,假裝記錄,卻是在對著那些被挪走沒登記的嫁妝都有什麼。

  八福晉費盡心思挪走的東西,肯定有貓膩!

  她還以為能天衣無縫,哪能知道葉珂留心了,愣是發現端倪了呢!

  嬤嬤們也是給氣著了,下午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她們也是擔心清點的時間越長,八福晉動手腳的機會越多,於是愣是一天把嫁妝都清點完了,然後上了封條。

  八福晉看見每個箱子上好幾張封條就奇怪,貼一張意思意思不就行了?

  這嬤嬤居然貼了四五張,封條跟不要錢似的。

  葉珂心想這不是八福晉之前讓人動了手腳,嬤嬤們擔心她還敢動,當然是有備無患。

  要不是怕八福晉起疑,她們估計能把箱子每個縫隙都貼得嚴嚴實實!

  清點完了,幾位福晉也該回去了,嬤嬤們亦要回宮。

  葉珂卻發現嬤嬤留下了兩個,跟八福晉說道:「奴婢派人回宮請示了太後娘娘,這幾天留在庫房裡守著,免得府裡還有賊人對福晉的嫁妝動手就不好了。」

  葉珂一愣,見八福晉的臉色也十分不好。

  「嬤嬤如今盡責,我十分感激,只是這嫁妝就在庫房裡頭,奶嬤嬤他們又伏法了,府裡該是沒人再敢伸手才是。」

  嬤嬤堅持要留下來,八福晉勸了兩句就只好作罷。

  葉珂和三福晉、五福晉離開八貝勒府,三福晉走的時候說道:「八弟妹居然不親自送我們出來,還真是……」

  她對這個弟妹實在沒什麼好印像,只抱怨一句,後邊的話沒說完,在場的其他兩人也能明白。

  五福晉都懶得給八福晉開脫了,也就不吭聲,跟著離開了。

  葉珂卻覺得八福晉如今更焦慮,估計都沒心思想到送她們出門。

  葉珂回去後就跟四阿哥說了庫房的事,只覺得疑惑道:「嫁妝那些贗品都挑出來了,真品送回去一部分,怎麼看八弟妹一點都不高興,還讓人弄亂了清點好的嫁妝,好像不想人真的查清楚一樣。」

  四阿哥聽著就道:「估計這嫁妝裡頭還有問題,太後派人接手得太快,讓八福晉沒來得及把東西挪走。」

  見葉珂皺著眉頭還在琢磨此事,四阿哥就笑著道:「不必多想,等皇阿瑪回來派人查清楚就好。」

  皇太後的人手是有限的,也只能派宮裡嬤嬤和女官過去幫八福晉清點嫁妝,再多就沒了,但是康熙的人接手那就不一樣了。

  葉珂一愣:「皇上這就要回來了,不是要北巡嗎?」

  四阿哥答道:「出了這樣的事,皇阿瑪也沒心思北巡太久,七天也足夠了,直接就掉頭坐船回來,過幾天該是能到了。」

  坐船順水而下,康熙還打算人先回京,行李大部分在後邊,那速度只會更快。

  嬤嬤回宮後不知道跟皇太後說了什麼,第二天就有御林軍到八貝勒府上,正式接手庫房,守在外邊不讓任何人靠近。

  一晚上沒睡好的八福晉頗為憔悴,她沒想到那嬤嬤會如此較真,還真是守了一夜不肯離開庫房半步,叫自己都無從入手。

  如今一大早被御林軍接手後,八福晉就更加束手無策了。

  幾天後八阿哥就趕回來了,風塵僕僕直奔貝勒府,進去後先上下查看八福晉,見她沒事才松口氣到:「聽說那惡僕私下偷了你的嫁妝去換錢,我一路上擔心不已,你這沒事就好。」

  他拉著八福晉進去,心腹就守在門外。

  看著四下無人,八阿哥才小聲問道:「你之前不是說給我的錢財,是安親王給你留下的?」

  怎麼如今就成了八福晉拿嫁妝用贗品來替換掉,讓奶嬤嬤把真品悄悄拿去江南賣來換錢?

  八阿哥很清楚奶嬤嬤一家子對八福晉忠心耿耿,不可能私下偷賣她的嫁妝,只能是八福晉暗地裡授意。

  如今奶嬤嬤把罪過攬在身上自盡了,這事就跟八福晉撇清關系。

  八福晉之前對八阿哥說是安親王留下一筆錢,卻分成好幾份送去心腹屬下手裡。

  要是八福晉以後需要,從他們手裡取就是了。

  她給八阿哥的說辭就是安親王不在了,這幾人不太樂意直接把錢給自己,要周旋一番,需要點時間說服。

  所以八福晉派奶嬤嬤的丈夫和兒子去江南跑一趟,這事八阿哥也是知道的,只以為真是去說服安親王的屬下。

  到頭來,八福晉竟然騙了他?

  八阿哥一路上心情很復雜,既覺得八福晉對自己一往情深,為了支持他,都偷偷變賣嫁妝換錢。

  另一方面,八阿哥又認為八福晉不該欺騙他。

  沒錢他可以另想辦法去籌謀,如今想想自己用的是八福晉嫁妝換的錢,只覺得燙手了,臉頰還火辣辣的,都不好意思面對八福晉了。

  八福晉的神色很平靜道:「爺對我好,我就想為爺做點事。嫁妝那麼多,變賣一點沒什麼。擔心有人發現,我還大費周章折騰,沒想到還是會被人看出來。」

  好幾年沒被發現,她漸漸就放下警惕,也就這時候露出馬腳了。

  但是還有更重要的事,八福晉一把抓住八阿哥,整個人鑽進他的懷裡。

  八阿哥抱著八福晉有點懵,就見她貼著自己的耳邊,聲音極低:「爺,我以後或許不能一直陪著你了。」

  聞言,八阿哥滿臉震驚,摟緊她道:「別胡說,嫁妝總會追回來的,他們已經認了,就沒事。」

  八福晉明白,他說的是奶嬤嬤一家子把所有罪過都攬了過去。

  哪怕皇上可能會懷疑,卻因為八福晉很小心,沒有把柄留下,奶嬤嬤又認罪了,此事為了不牽扯到八福晉身上,很可能就到此為止。

  然而八阿哥可能不知道,八福晉還藏著另外一件事,暫時卻不能告訴他,這時候只能摟緊八阿哥道:「爺,今晚咱們多說一會兒話。」

  八阿哥只以為她許久不見自己,又因為變賣嫁妝之事被人發現而害怕,就一直摟著她安撫。

  康熙回宮第一件事,就是去慈寧宮拜見皇太後。

  皇太後寒暄兩句,就讓心腹嬤嬤出來道:「皇上,她給八福晉清點嫁妝的時候,被人故意弄亂。後來得四福晉提醒,才算是沒被糊弄了去。她們私下反復清點過,被人挪走的東西也記錄了下來。」

  女官把單子呈上,康熙一看就眯了眯眼。

  八福晉的嫁妝裡頭有一部分金銀,他是知道的。

  當初八福晉這個外孫女很得安親王寵愛,安親王還特地為外孫女准備了添妝。

  嫁妝抬數實在太多,越過太子妃不好,有些就直接換成了金銀,算是壓箱底的東西,甚至還有一箱子銀票。

  如今銀票沒了,可能這些年用掉了,田契房契都在,這些要變賣起來比較麻煩,也容易被察覺。

  至於這些金銀的數目確實跟嫁妝單子有些出入,多了一倍不止。

  得知可能是八福晉讓下人動的手腳,康熙眯起眼道:「朕知道了。」

  他讓皇太後召八福晉進宮來問話,又命八阿哥一起來慈寧宮。

  八福晉進去後就立刻跪下,不必康熙多問,她就什麼都說了:「皇上,兒媳有罪,那些金銀是納蘭家的財物。他們說手裡有八爺的把柄,兒媳如果不聽從幫忙藏匿這些就會公之於眾……」

  「八爺並不清楚此事,都是兒媳一人擅自藏匿,還請皇上明鑒。」

  康熙一怔,看向旁邊的八阿哥,他也是一臉愕然,顯然是真的不知情。

  康熙重新把目光放在八福晉身上:「他們威脅你,怎麼不來告訴朕?」

  八福晉苦笑道:「兒媳是真的害怕他們手裡拿捏住八爺的把柄,所以不敢告知皇上。都是兒媳的錯,還請皇上降罪!」

  她是打算一人全部承擔了,八阿哥回過神來也跪在八福晉身邊哀求道:「皇阿瑪,她也是兒臣才被納蘭家威脅,並非她一人的錯,兒臣也有錯。」

  康熙面無表情看著兩人道:「她知情不報,就是錯了,已經不適合當你的福晉了。」

  「老八既是求情,那就免了她的死罪,去庵裡面壁思過。」

  這面壁思過多久,康熙沒說,那八福晉就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出來。

  八阿哥還想求情,被八福晉一把抓住手,對他輕輕搖頭。

  皇上能饒過她的性命已經難得,八阿哥再求情反而可能會激怒皇上。

  八阿哥遲疑了一瞬,康熙那邊已經做了決定:「老八雖說不知情,但是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那就去河道巡視一年。」

  巡視河道是又苦又累,一年下來日曬雨淋,確實是受大罪了。

  不過對康熙來說,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八福晉就被皇太後的嬤嬤帶著離開,很快就要直接送如尼姑庵中閉門思過。

  康熙就問道:「老八家的很可能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你們可以和離。」

  八阿哥搖頭拒絕道:「皇阿瑪,此事因我而起,兒臣的福晉以後只能是她。」

  他是不打算換人了,還沒走遠的八福晉聽見八阿哥的話,眼圈一紅,剛才的鎮定頓時再也繃不住,眼淚落了下來。

  對八阿哥的決定,康熙並不意外。

  八福晉為了八阿哥又是變賣嫁妝,又是因為明珠家裡人的威脅收下金銀。

  如今八阿哥得知真相後立刻跟八福晉劃清界限,那康熙就對這個兒子更加看不上了。

  八福晉這個兒媳婦確實樣樣都不怎麼樣,出身雖然好,相貌也不錯,但是脾氣古怪,不愛跟妯娌打交道,還任性妄為。

  但是不得不說,她再怎麼不好,對八阿哥確實是有情有義,還奮不顧身。

  八福晉可能對不起很多人,卻從來沒有對不起八阿哥。

  八阿哥要是因為怕被牽連就舍棄八福晉,那就真是有點忘恩負義了。

  之後康熙讓皇太後派人把八福晉屬於納蘭家的那部分錢財取出來,其他嫁妝都封存了起來。

  至於後來追回的嫁妝,也會陸續送回去封存。

  康熙之前答應要幫八福晉追回嫁妝,哪怕是她私下派人變賣掉,也會一一弄回來,不會繼續讓其流落在外。

  納蘭家的這部分錢就充公了,入了康熙的私庫。

  沒進國庫,也是因為進去要登記,那麼戶部的人就會知道了。

  戶部知道了,朝廷其他大臣很可能也會知道。

  康熙不打算把八福晉變賣嫁妝換錢的事宣揚出去,那麼這筆錢自然就不能見光了。

  不然進了國庫,金銀是從八福晉的嫁妝那邊搜出來的,那為何要搜嫁妝,就會得知八福晉被威脅八阿哥的把柄,然後收下納蘭家錢財之事,還不如一開始就瞞下來。

  沒人敢過問皇帝私庫的金銀從哪裡來,這事就能用八福晉的嫁妝被身邊人變賣的案子,就此打住了。

  當然有心人發現八福晉說是生病了,被挪出去養病,至於挪到哪裡去卻無從得知,問八阿哥也只說是清淨之地。

  不少人心裡猜測八福晉這嫁妝到底是自己變賣還是心腹變賣,只是康熙都讓順天府結案,這事在明面上就再沒人敢提起。

  除了八福晉就此再也沒在人前露面之外,京城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雖說大部分人不知道真相,不過因為葉珂提醒的關系,讓慈寧宮的嬤嬤沒因此犯錯。

  對此皇太後很是感激,就派人請葉珂進宮,把此事告知了。

  葉珂才知道八福晉在遮掩什麼,心裡震驚她的膽子是真的大!

  不過原本康熙看在明珠這個老臣以前也有功勞的份上,打算放過明珠這個唯一活著的兒子。

  然而這人還是不安分,都威脅到八福晉頭上。

  康熙雖然不會直接要了納蘭揆敘的小命,只是他的仕途也到此為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不小心爆字數了,不知不覺又萬更了~~


第39章 三更合一

  納蘭揆敘沒想到八福晉居然這麼不能藏事,八阿哥一回來,八福晉轉頭就把他給賣了!

  八福晉不但跟皇上坦然這些是明珠私藏的金銀,還是納蘭揆敘用八阿哥的把柄威脅她才收下的!

  明珠之前是康熙心腹,又是朝廷重臣,只手遮天,收下的賄賂簡直數不勝數。

  如今他被押進牢中,明面上的產業被沒收,私底下的卻還沒有。

  納蘭家就急著轉移開去,分成好幾份藏在不同的地方,以後再想辦法取回來。

  一部分送出京城,一部分則是留下。

  但是京城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能藏在哪裡去才不被人發現?

  納蘭家思前想後,先是私下找了大阿哥。

  大阿哥正服喪,壓根就不開門,根本不見人。

  他們原本還想去找惠妃,畢竟大阿哥跟明珠的關系還要隔著一點,惠妃卻是明珠的堂侄女。

  可是他們要進宮卻沒那麼容易,惠妃也不可能出來,只好作罷。

  納蘭揆敘沒辦法,轉頭找九阿哥,想要給他的買賣投錢。

  他想著九阿哥那麼愛錢,聽說有人願意投錢支持自己的買賣,九阿哥肯定立刻就答應啊!

  可是出乎納蘭揆敘的意料之外,九阿哥直接就拒絕了。

  理由是,他不差錢啊!

  畢竟九阿哥背後最大的靠山不是別人,正是康熙,哪裡會缺錢?

  至於他私下小打小鬧的買賣,那也不需要投多少錢進去,多的是人願意借錢給九阿哥來周轉。

  所以九阿哥壓根沒必要再從納蘭揆敘這邊拿錢,更別提他手裡很可能是明珠的錢。

  九阿哥又不傻,鬼知道這錢是哪裡來的,干不干淨,沾手後甩不掉怎麼辦?

  九阿哥被納蘭揆敘煩了幾天,就在宮裡躲著不出去了。

  納蘭揆敘又不能隨便進宮去找九阿哥,就只好轉頭找八福晉。

  至於他口中說拿捏住八阿哥的把柄這件事,完全是杜撰的,就八福晉對八阿哥一心一意,一聽就急了,立刻就答應下來。

  哪裡想到她前腳答應得挺爽快,轉頭就跟皇上告密坦白了呢!

  納蘭揆敘的官職被一擼到底,康熙沒要他的命,卻也要了他最緊要的東西。

  明珠倒了,納蘭家算是徹底散了。

  納蘭揆敘這官職也沒了,明珠落罪後被抄家,私藏的那些金銀都被收走。

  官職沒了,權力沒了,錢財也沒了,身份地位什麼都沒了,他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只能跟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起來不見人,免得被人嘲笑奚落。

  明珠當年得罪了多少人,雖說被擼了官職,但是誰知道什麼時候又被康熙想起來,於是重新東山再起。

  所以大家還收斂著,沒有太過分。

  可是如今明珠是徹底被判罪,要跟著索額圖這個對手一起被處死。

  納蘭揆敘原本還在朝中當官,沒被明珠影響的樣子,如今也被擼了官職,納蘭家是徹底倒了,那些人就蠢蠢欲動了起來。

  葉珂知道後有些唏噓,這麼龐大的家族走到巔峰後直接墜落了下來,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了。

  康熙沒有徹底收走納蘭揆敘的所有金銀,也算是仁慈了,起碼讓他還能過著以前一樣的生活,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納蘭揆敘過了幾年就郁郁而終,留下不少財物給幾個孩子。

  卻因為孩子年幼,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根本守不住這個財富。

  等他們成婚後,姻親都謀劃把那些錢財拿到手,那也是後話了。

  太子幾番求情,依舊沒能救下索額圖,也就病了。

  太醫輪番去診治,只說太子是心病,也是束手無策。

  康熙明白太子這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也就隨他去了,兩父子的關系更是到達了冰點。

  八阿哥在送走八福晉之後,也收拾行李,趁著天還沒冷的時候就出發去視察河道。

  他大清早在城門剛開的時候走的,也沒知會其他人。

  等其他阿哥收到消息的時候,八阿哥已經走得很遠了。

  九阿哥還糾結著要不要送一送八阿哥,如今是省了。

  估計八阿哥也不想看見其他兄弟,面對面尷尬,索性都不見,直接自己出發了。

  雖說要視察河道一年,他依舊是輕裝出發,畢竟帶太多東西就不好走,在路上就要耽擱了。

  而且去河道視察是康熙對八阿哥的責罰,他要帶著很多家什,過得舒服奢侈,那就違背了康熙的意思。

  所以八阿哥除了貼身的衣物和被褥之外,就只帶了一些藥丸和藥膏,另外還有部分藥材,要是身體不適的時候能夠及時用下,其他幾乎都沒帶走了。

  八阿哥這一走,朝堂就不如以前活躍,徹底沉寂了下來。

  有索額圖和明珠的前車之鑒,如今朝臣是不敢多說一句多做一事,就怕被連累其中。

  好在康熙沒有打算徹底清算,不然半個朝堂的人估計多多少少跟索額圖和明珠都有關系。

  要真全砍了,那朝廷的運轉就成了問題。

  當然因為明珠和索額圖伏誅後抄家,御林軍從中搬了一車又一車的金銀,戶部又是歡喜又是忙得腳不沾地。

  見狀,康熙就把一直休息的四阿哥提溜了出來,說他休息得夠久了,趕緊來幫忙干活!

  四阿哥作為算賬的一把好手,這時候怎麼能不叫上他去戶部幫忙?

  另外一個算賬厲害的九阿哥也被叫過去了,兩兄弟從早到晚都在算賬。

  九阿哥再是喜歡算賬,算的還是金銀,但是算多了也是難受得頭暈腦脹。

  他見四阿哥簡直不知疲倦,總是第一個進戶部,卻是最後一個走,坐下後就不動了,埋頭苦算,算的速度還極快,心裡也是佩服不已。

  九阿哥想著不能輸給四阿哥太多,也開始專心算賬,效率提高了不少。

  戶部其他人看兩個阿哥都那麼努力了,自己更加不能偷懶,整個戶部的速度都提升了起來。

  戶部尚書在康熙面前把兩位阿哥誇了又誇,甚至眼含熱淚。

  要不是四阿哥和九阿哥來了,他們戶部恐怕日夜算賬,一個月都算不完!

  九阿哥越算越是心驚,這兩人究竟斂了多少財,怎麼算都算不完?

  府邸還有好幾個暗室,裡面的金銀一開門都快要把人埋了。

  更別提他們兩個名下還有不少用別人名字買的府邸,專門用來放金銀珠寶。

  按照名單一個個府邸抄過去,九阿哥感覺賬本每一天都在增加,這個數量實在太可怕了!

  康熙看著每天送來的賬本,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不過想想這些搜刮的金銀財寶最後都進國庫了,他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等算完賬,看著國庫最後的金銀數目,康熙的面色就更好了。

  他打算緩和一下如今京城沉悶的氣氛,加上天氣也涼快了起來,於是打算辦一場圍獵比試。

  葉珂聽四阿哥說著,心裡不由咂舌,康熙還挺會玩的。

  他這次辦的圍獵比試,不只有成年組,還有少年組,以及女子組。

  換言之,成年組就是阿哥們之間的比試,再就是大臣之子的比試,讓年輕人表現一番。

  阿哥們不用說,肯定想在康熙面前表現好。

  大臣之子更是了,在康熙面前的騎射十分出色,以後仕途就能更順利,被看上得到官職和重用那就更好了,一個比一個積極練習起來!

  少年組就是阿哥們的孩子,以及大臣們年紀相當的孩子了。

  他們年紀相差不大,一起比試也更公平,跟成年組一起的話,那根本比不上,還會打擊到孩子們的信心。

  女子組則是福晉和大臣妻子都能參加,滿族女子的騎射也不遜色,說是比試,一起騎馬打獵散散心就十分痛快,願意參加的女子也不少。

  女子組就不分年齡,重在參與,只要想參加都能加入。

  當然騎射功夫太差的,或者壓根不會的,就不會去參加,不然就是搗亂了。

  弘暉自然要參加少年組,葉珂也摩拳擦掌准備加入女子組。

  不過葉珂感覺自己的騎射不夠熟練,打算練習一番。

  四阿哥也接到了那古怪東西發布的任務,就是讓弘暉在少年組上拔得頭籌。

  這對弘暉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畢竟少年組如今就有幾個厲害的對手,大阿哥的長子弘昱的騎射相當出色,太子的長子弘皙年紀要大一些,騎射好還十分穩重。

  三阿哥的長子弘晟也好不遜色,五阿哥的長子弘昇亦相當不錯。

  可以全是強勁的對手,弘暉要贏過前面所有人,就得下功夫了。

  更別提是大臣們,尤其武將的幾個年紀跟弘暉差不多的兒子騎射功夫也十分出色,要贏確實不容易。

  四阿哥有點擔心直接說會加重弘暉的負擔,只婉轉問道:「如果我想讓你在這比試上贏得頭籌……」

  弘暉立刻接話道:「阿瑪,兒子既參加比試,那就是奔著贏去的!」

  他雙眼亮晶晶,一副鬥志昂然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怯場。

  「阿瑪,兒子的騎射功夫比之前進步許多,連武師傅都誇獎過。再勤加練習,贏面很大。」

  四阿哥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弘暉哪怕最後沒贏,光是這份志氣就很值得誇贊了。

  聽四阿哥一誇,弘暉更高興了,於是每天都很賣力練習。

  其他小阿哥見弘暉這麼努力,也認真了起來,看著其他人的眼裡都帶著熊熊烈火。

  所有人心裡的想法都是:最後贏的人肯定是我!

  康熙聽說小阿哥們十分努力練習,都想要贏,心裡也很欣慰。

  葉珂琢磨著她要是贏了,能不能讓系統關於弘暉的任務也翻倍?

  之前的任務有父母感情好翻倍的可能,於是她身體力行嘗試了一下。

  可惜系統是再也沒出現,葉珂每天早上腰酸爬不起來,就放棄了。

  再繼續下去,系統會不會翻倍不知道,她的腰就得先受不住了!

  正好葉珂也能用這個理由婉拒四阿哥,跟著弘暉去練武場練習騎射。

  她嘗試了一下,這個身體對騎射都頗為熟悉,沒有生疏。

  不過葉珂還是打算多練習,更精進一些。

  四阿哥也跟著來練習,他的騎射功夫不算特別好,這次很可能贏不了,卻也不能太差勁,讓老婆孩子丟臉就不好了。

  光是練習也無聊,葉珂就提議道:「爺,不如咱們兩個來比劃一下?」

  有競爭才有進步,葉珂暗搓搓想著她要是贏了四阿哥,哪怕是險勝,那都能吹一輩子的事。

  四阿哥聽得挑眉,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笑著問道:「既是比試,那得有籌碼,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葉珂沉吟道:「那輸了就多練習兩天,再給贏的親手泡茶?」

  四阿哥搖頭道:「這不夠。」

  葉珂眨眨眼,就一個比試,怎麼就不夠了,還要怎樣?

  四阿哥又道:「不如這樣,輸了的人要聽贏了的人一個要求,怎樣?」

  葉珂想了想道:「那要求不能過分,得對方能做到才行。」

  四阿哥點頭:「可以。」

  於是兩人就說定了,開始了比試。

  一開始用的是不會動的死靶,這對兩人來說不是難事。

  一邊騎馬一邊拉弓,葉珂眯起眼放箭,十個靶子中了八個,是她這幾天發揮得最好的一次了!

  她對著四阿哥笑了笑,就見四阿哥踢了踢馬腹跑了起來。

  駿馬跑的速度很快,他拉起弓,一路放箭。

  開頭每一支箭羽都落在靶子上,葉珂的眼睛漸漸睜大,不會吧?

  等四阿哥跑完停下來的時候,葉珂郁悶地看著十個靶子居然全中了!

  她狐疑地看著四阿哥,這人不會故意藏拙,之前壓根就沒看出這麼厲害啊!

  四阿哥謙虛道:「托你的福,今天手感特別好,發揮不錯。」

  葉珂就差把騙子兩個字貼到他額頭去!

  「不急,咱們還有第二場。」

  第二場用的就是活靶子了,人拖著靶子跑的話不夠快,也容易傷著人。

  於是葉珂就想了個法子,就是用飛盤。

  讓底下人用木頭切薄,做成圓形飛盤,一聲令下就用力扔出去。

  他們只需要放箭打中飛盤,就算贏了。

  這樣一來飛盤的速度夠快,對眼力勁考驗更大,對射箭功夫要求更高,另外還不會傷著人。

  四阿哥聽說後就讓人做了不少飛盤,這時候就有好幾個人輪流扔,就不怕一個人扔久了會累,速度不如之前的快,比試反而不公平了。

  葉珂拉弓等著飛盤一起才放箭,准頭自然不如死靶,十個才中了六個,不由郁悶得很。

  她收起弓箭,看著四阿哥一路沉著放箭。

  一個,兩個,三個……都中了!

  葉珂不由緊張起來,看著四個,五個,六個也跟著中了!

  這已經跟自己打了個平手,要四阿哥繼續成功,她又要輸了!

  可惜落空了兩個,又中了兩個,最後是八個!

  四阿哥收起弓箭,對這個成績感覺馬馬虎虎,不過總算是贏了葉珂。

  葉珂也痛快,直接問道:「爺贏了,想跟我說的要求是什麼?」

  四阿哥就笑道:「要求嗎?那你明天陪我進宮見額娘吧!」

  葉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爺,就這樣?」

  就這麼簡單的事,哪怕不用掉這個要求,她也是會陪著四阿哥進宮去見德妃的!

  四阿哥點頭道:「就這麼簡單,要是額娘不同意,還得你幫著說服一二。」

  葉珂翻身下馬,把手裡的弓箭交給侍從,跟著四阿哥往回走。

  她一邊走一邊聽四阿哥說,才明白他進宮是為了十四阿哥,想讓德妃給十四阿哥開小灶補點課,提升一下十四阿哥的警惕心和敏銳度。

  別總是傻乎乎的,別人挖個坑他就往裡面跳了。

  四阿哥擔心德妃不同意,於是就找葉珂一起進宮做說客了。

  葉珂笑道:「爺這主意好,額娘怎麼會不同意呢!」

  四阿哥這是以防萬一了,萬一德妃就喜歡十四阿哥這樣傻乎乎的樣子,不想十四阿哥變得跟自己一樣城府深呢!

  葉珂心想不至於,就十四阿哥這分分鐘要被人騙走的樣子,德妃經過八阿哥的事後估計也警惕起來,怎麼可能不同意?

  不過她又琢磨著,四阿哥在十四阿哥回來好幾天後才忽然提出這件事來。

  還是康熙宣布要比試之後,會不會四阿哥怕十四阿哥練習多了,騎射功夫更好,還不如趕緊塞給德妃去上課,就沒那麼多時間練習了。

  如此一來,四阿哥再努努力,也能勉強追上疏於練習的十四阿哥?

  葉珂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應該不至於吧?

  第二天兩人一起進宮,永和宮裡德妃已經等著了。

  宮女送來熱茶,葉珂一喝就知道是正山小種,不過比起之前在直郡王府上喝的就要好太多了。

  估計是九阿哥送來的,什麼時候九阿哥還給德妃送茶葉了?

  葉珂面上露出一點疑惑,就被德妃捕捉到了,她笑著解釋道:「這是宜妃讓人送來的,是九阿哥最近做的買賣。他把茶葉分了好幾等,價錢也不一樣。」

  「這是最好的一等,雖說還是不如宮裡的茶葉,偶爾嘗嘗鮮也不錯。」

  葉珂聽後點了點頭,看來德妃和宜妃因為四阿哥和九阿哥漸漸走得近了,她們的關系也好了起來。

  四阿哥就把今天見德妃的事說了:「十四弟性子直爽,卻很容易被人哄了去,兒子就想著讓額娘給十四弟說說。十四弟最是聽額娘的,以後也能警惕一些。」

  德妃皺眉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只是小十四逐漸大了,過兩年就要出宮建府,到時候要當家做主,沒點主心骨的樣子可不行。但是我只會應付宮裡頭的事,出宮後要怎麼做就不清楚了。」

  「還不如老四你來親自教導小十四,你們如今關系不錯,他肯定也能聽進去你的話。外頭的事,你也能手把手教導他。」

  「等以後小十四出宮建府之後,你們住著也不遠,彼此更能照應一二。」

  兩兄弟的關系是比之前好了,德妃有心讓他們多相處。

  四阿哥手把手教導十四阿哥,兩人相處的機會不就多了起來?

  四阿哥也沒想到,他打算讓德妃教導十四阿哥,德妃卻想讓四阿哥來教導小兒子,頓時頭疼了起來:「額娘,我……」

  德妃打斷道:「好了,就這麼定了。不然你讓我教小十四出宮後如何應對,我也是不會的。不過除了小十四之外,十四家的和你家的可以留下,我給說說後宅的應付之道。」

  她擺明是打一拳,然後再給點甜頭了。

  德妃教不了十四阿哥,卻能教教葉珂和十四福晉。

  四阿哥能怎麼辦,就只好應下。

  德妃留下兩人用過飯後,就叫了十四阿哥過來,讓他跟著四阿哥先出宮去了。

  「你們兩兄弟許久不見,也能好好說一說話。葉珂就先留下來,下午陪陪我。」

  十四福晉也被叫了過來,十四阿哥就歡歡喜喜跟著四阿哥先出宮去了。

  十四福晉被叫來十分忐忑,看見葉珂也在才松口氣。

  德妃看見後笑著道:「你這膽子也太小了一點,我就是想著都是兒媳,不能顧此失彼。打算跟葉珂說說話,也跟你說說。」

  對葉珂那邊,德妃沒什麼特別要說的:「老四我最是知道,府裡該是沒什麼亂子。他這人重規矩,起碼明面上絕不能出錯,後宅應該收拾得服服帖帖,沒什麼讓你操心的。」

  葉珂深以為然,感覺自己作為福晉,很多活計都給四阿哥搶去做了。

  加上後院的人不多,除了李格格基本上都很安分。

  李格格雖然有點心思,卻沒太大的膽子,其實也還好管理。

  四阿哥又是個工作狂,什麼出去游玩看見美女就往府裡帶,或者府裡見著哪個美貌的丫鬟就往房裡摟,這種事壓根就不會有。

  因為他眼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整天不是在書房就是在書房。

  書房重地,別說丫鬟,護衛都不能隨便進去。

  所以葉珂過來後只需要偶爾看看賬本,問一問管事,基本上就沒什麼好操心的了。

  德妃顯然要給十四福晉開小灶:「小十四性子跳脫,脾氣也不太好,當初我就特意為她選了個性子溫和脾氣好的福晉,不然擔心兩人要打起來。」

  十四福晉確實是個溫和的性子,就是溫和得毫無脾氣。

  跟十四阿哥是吵不起來,她卻也勸不住十四阿哥。

  甚至兩人相處起來也不大愉快,十四阿哥很是嫌棄自家福晉跟木頭一樣,十分無趣。

  她說話還細聲細氣,十四阿哥聲音大一點,十四福晉就跟嚇著了一樣,都不敢回話了。

  久而久之,十四阿哥就更嫌棄她了。

  德妃就道:「小十四脾氣急,你要順著他,卻不能一直都順著他。」

  這話讓十四福晉聽得更迷糊了,這是要順著還是不順著啊?

  葉珂卻明白,要一味順著十四阿哥,他就會覺得十四福晉跟身邊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德妃解釋道:「要事情不大,又是對的,你順著小十四沒什麼。如果這事不小,他做錯了,你就不能順著了。」

  「硬碰硬自然不行,就小十四的臭脾氣也聽不進去,而是要委婉。這麼說,你可能不能完全明白。如此,我打個比方。」

  德妃轉向葉珂說道:「比如老四要去一個地方打獵,那地方環境不錯,獵物卻又多又凶猛。你想勸著他不去,但是老四又很想去,到時候你會怎麼說?」

  葉珂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四阿哥不可能讓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而且很能聽得進身邊人的話。

  不過德妃是給十四福晉打比方,於是她想了想就道:「額娘,我會說這地方環境很好,想陪著四阿哥一起去打獵。只是我的騎射功夫一般,怕是要拖後腿,不如換個獵物少一點沒那麼凶猛的地方?」

  德妃點頭道:「不錯,就是這樣婉轉。」

  十四福晉聽後若有所思,暗暗記下後又無奈道:「額娘,要是這般婉轉說了之後,十四阿哥依舊固執己見,非要去這個地方打獵,該如何是好?」

  十四阿哥跟四阿哥不一樣,勸起來就難了。

  德妃一聽就笑了:「這事簡單,你勸不住讓別人幫忙勸就行,可以派人告訴老四或者來跟我說。」

  十四福晉聽後更猶豫了:「要跟額娘或者四阿哥說了,被十四阿哥知道後,他不高興這又怎麼辦?」

  德妃又笑了:「你這老實孩子,就不知道對著小十四哭嗎?」

  「啊?」十四福晉這次是徹底懵了:「哭?對著十四阿哥哭起來嗎?」

  「對,就是對他哭。」德妃點頭,教導十四福晉道:「眼淚也是好用的東西,就得看用的時機對不對。次數用多了沒用,偶爾用還是可以的。」

  「小十四這孩子看著脾氣硬卻容易心軟,你一哭他就肯定不敢繼續計較了。當然哭多了,那就沒什麼用處,得抓住時機。」

  葉珂眨眨眼,不愧是德妃,把十四阿哥的心思拿捏得明明白白!

  德妃又教導說:「光哭還不行,你得表態,都是為了小十四著想,也擔心他的安危,那樣小十四保管就消氣了,還覺得你是真心為他好。以後再遇上同樣的事,也明白你是為了他,就能聽進去了。」

  葉珂心想跟四阿哥說的一樣,十四阿哥真的太好哄了。

  十四福晉連連點頭,看來是要牢牢記在心上。

  能得德妃親自開小灶教導實在是難得的機會,未必還有下一次。

  「還有就是你不知道的事不要自作聰明,你清楚的事就沒必要裝傻。」

  「出宮後有人情來往,跟其他人打交道。遇到蠻不講理的人也不用發脾氣,反而掉價,笑眯眯把人請出去就行。」

  「不好請的,那就當做看不見,無視之就好。」

  德妃又道:「以後指不定還有其他人進後院去,要是不安分的,葉珂我不擔心,你就要心裡有數了。」

  十四阿哥的後院雖說大多是德妃挑選的人,但是以後康熙也可能送人,未必都是脾氣好和安分守己。

  而且去的時候安分守己,等被寵愛後心大了,有了孩子後更是不安分也有可能。

  十四阿哥後院如今沒幾個得寵,第一個孩子快出生,所以才安安靜靜,以後孩子多了就未必這般安靜了。

  思及此,德妃就問道:「側福晉的孩子快生了吧?一切都准備妥當了?」

  十四福晉連連點頭道:「是,奶娘和穩婆已經准備好了,產房也收拾了出來,就等舒舒覺羅氏發動……」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嬤嬤匆匆進來稟報道:「娘娘,十四阿哥的側福晉發動了。」

  十四福晉一愣,趕緊起身道:「額娘,我這就回去瞧瞧。」

  德妃揮揮手:「讓我身邊的嬤嬤跟著你回去,免得第一回生孩子,你這手忙腳亂的,裡頭的側福晉也是沒有經驗的。」

  十四福晉感激一笑,帶著嬤嬤就往回趕了。

  葉珂也道:「額娘,要讓府上的大夫也候著,有什麼事就進宮來看看?」

  畢竟鄧大夫擅長兒科,鄧夫人擅長婦科,兩人都能幫上忙。

  德妃搖頭道:「不著急,先等等看。宮裡那麼多太醫,之前說胎位也正,暫時還用不上。她這生孩子最少要一天的功夫,你先回去吧。」

  聞言,葉珂只好先出宮回府。

  府裡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後花園的亭子裡說話,四阿哥也不知道要教這個弟弟什麼,就把自己出宮建府的准備大概說了。

  另外在宮外住著,府裡需要管的地方有什麼。

  比如衣和食,庫房和廚房等等都是誰來負責。

  幾個人負責,多少人手裡有一把鑰匙,多久清點一次庫房,下人們是否規矩,要怎麼盯著他們,把人放在哪裡合適,這些都是學問。

  十四阿哥聽得都快蚊香眼了,見有人從宮裡匆匆報信,說自己的側福晉發動了,他立刻起身道:「四哥,今兒就到這裡,我先回宮去了。」

  四阿哥知道十四阿哥早就坐不住了,擺擺手,就見這個弟弟一溜煙跑了。

  在門口的時候碰見葉珂回來,十四阿哥跟火燒屁股一樣跑掉的樣子讓她一臉迷茫。

  「爺,十四阿哥看來很盼著側福晉這孩子出生,看他著急的!」

  四阿哥笑了,十四阿哥哪裡是著急側福晉的孩子,那是一刻都坐不下去,巴不得有正當理由趕緊走:「是我這課上得不好,沒教多少東西,把十四弟都嚇跑了。」

  葉珂聽得好奇:「爺都教了什麼,十四阿哥竟然都嚇著了?」

  四阿哥就大概把剛才的話簡單復述了,葉珂聽著就明白,他這填鴨式教導,十四阿哥聽得不懵圈才怪。

  當然四阿哥也是實心實意要教,就是有些人自己學什麼都會,但就是不會教人。

  他一股腦往十四阿哥腦袋塞,也要塞得進去才行。

  不過葉珂的想法跟德妃一樣,估計都沒指望十四阿哥能聽一兩次就懂了,那就多來幾次。

  兩兄弟相處的機會多了,指不定日久生情,感情也能好得多了。

  就是剛才看十四阿哥的表情,怎麼有種老鼠遇到貓的感覺,四阿哥就是那只貓了吧……

  葉珂開始懷疑,這兩兄弟多相處幾次,真的能加深感情,而不是讓十四阿哥對四阿哥更加敬畏嗎?

  宮裡很快傳來好消息,十四阿哥這個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生下一個小阿哥,母子平安。

  葉珂讓人打了純銀的長命鎖,另外有兩匹適合孩子用的柔軟布料,一並讓春嬤嬤親自送進宮給十四阿哥當做賀禮。

  雖說不是嫡長子,卻是十四阿哥的第一個孩子,其他孩子就沒必要特地送禮了。

  第二天宮裡德妃卻派嬤嬤來四貝勒府,想請葉珂帶上鄧大夫和鄧夫人進宮。

  葉珂在路上聽嬤嬤一說,才知道十四阿哥這個孩子出生才幾天,吃奶後卻會吐出來,繼續喂就繼續吐。

  然後他還一直哭,讓太醫看過後也沒瞧出什麼問題來。

  太醫一個說可能著涼了,一個說可能是乳母的身體有問題。

  但是太醫給奶嬤嬤把脈,也沒察覺哪裡不對。

  德妃有些著急,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不吃東西一直餓著只怕活不了,就只好匆匆出宮請葉珂帶著大夫進宮來。

  鄧大夫不能進後宮,德妃特意問過皇上,在前宮給大臣安置的地方空出一個院子來,再讓心腹嬤嬤帶著孩子過去。

  鄧大夫先是查看了小阿哥的情況,孩子哭得聲音嘶啞,眼睛都睜不開,瞧著已經十分虛弱。

  他又問了一起照顧小阿哥的嬤嬤,小阿哥吐乳後的顏色是什麼。

  嬤嬤回想了一會才道:「是白中帶青。」

  鄧大夫點點頭,又讓鄧夫人給乳母把脈,兩夫妻低聲對了兩句,也就心裡有數了。

  四阿哥陪著葉珂也進宮來了,十四阿哥在旁邊看鄧大夫把脈後跟鄧夫人小聲嘀咕,就更著急了,問道:「大夫,這乳母有什麼問題嗎?」

  這話嚇得乳母臉色發白,當場就跪下了。

  鄧大夫連忙答道:「回貝勒爺,草民把脈後,確定天涼了,乳母穿得有些單薄,小阿哥這是冷傷。」

  換言之,乳母穿得少了,有些涼意,卻還沒到著涼的地步,卻讓乳汁過冷。

  小阿哥年紀太小,用過後才會有吐乳之症。若是嚴重一些,就可能上吐下瀉了。

  這話聽得眾人一愣,居然是因為乳母有點涼了,才讓小阿哥吐乳嗎?

  葉珂就問道:「只要讓乳母多穿點,身體暖和了,小阿哥用著就沒事了?還是說小阿哥得用藥,慢慢才能好起來?」

  十四阿哥也道:「雖說這天還早了一點,讓殿內的地龍先燒起來,燒得旺一些,乳母在裡面就不會涼了。」

  鄧大夫連忙阻攔道:「貝勒爺,此事不可。有冷傷,自然也有熱傷,也會讓小阿哥吐乳。」

  「吐乳若是發青則是冷傷,發黃則是熱傷了。」

  十四阿哥沒想到養孩子這麼麻煩,涼了不行,熱了也不行。

  好在小阿哥這情況不嚴重,只要乳母暖和起來,很快就能好。

  德妃聽說後,自然等不及乳母的身子暖和起來,畢竟小阿哥一直吐,餓了很久,就另外選了個新乳母過去。

  她先請鄧夫人把脈,新乳母沒問題,這才開始喂小阿哥。

  鄧大夫退出去之前還提醒第一次不能多喂,畢竟小阿哥餓太久,一時忍不住吃多了,很容易積食而難受。

  鄧夫人就在裡面盯著,看著差不多就讓乳母把小阿哥抱起來輕輕拍打後背。

  小阿哥打了兩個奶嗝後,趴在新乳母的肩膀昏昏欲睡,再也不哭了。

  等了一會,他就睡熟了,也再不會跟之前一樣吐乳。

  十四阿哥這才松口氣,天知道小阿哥哭了一整天,哭得他頭都疼了起來,總算是不哭了。

  他連忙跟四阿哥和葉珂道謝:「多得四哥和四嫂特地跑一趟,不然這孩子還得繼續哭。」

  葉珂笑著擺手,余光留意到小阿哥原來的乳母被悄無聲息帶走了。

  這乳母雖說沒主動犯錯,自己沒感覺冷才沒加衣,卻也不可能繼續當小阿哥的奶嬤嬤了。

  下一刻,葉珂就聽見系統的播報聲:「救治十四阿哥第一個孩子的任務已完成,獎勵1點。檢測到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兩兄弟的關系達到及格線,獎勵翻倍,並能任意指定人選加點。」

  她是又驚喜又疑惑。

  驚喜的當然是獎勵能翻倍,還能任意指定人選來加點,就不需要任務內指定的人才能加了。

  那不用說,葉珂自然要加到弘暉的體質上!

  疑惑的就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這兩兄弟的感情居然才到及格線嗎?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第40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聽見了那古怪東西的播報,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他看著十四阿哥真誠道謝的臉,知道這個弟弟一向表裡如一。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直接擺在臉上的人。

  所以問題不在十四阿哥,而是在他這邊嗎?

  四阿哥心裡嘆氣,他可能還是沒法完全釋然,對十四阿哥徹底敞開心扉,所以兩人的關系才勉強到達及格的地步。

  十四阿哥道謝後,熱情地留兩人去他那邊用飯,被四阿哥婉拒了:「孩子剛好,你趕緊跟額娘說一聲,免得她擔心。再就是孩子得安靜歇息,得養上幾天才好。」

  聞言,十四阿哥也覺得這會兒確實不急著慶賀,但留飯是感謝兩人幫忙,倒也不算麻煩。

  不過看四阿哥急著想出宮的樣子,可能有別的事要做,於是十四阿哥就點點頭,想著改天再請四阿哥用飯也行。

  四阿哥卻忽然道:「對了,昨天給你說的,還記得多少?」

  十四阿哥聽得面色一僵,心想四阿哥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他就沒記下多少。

  四阿哥一看就明白,十四阿哥昨天肯定是左耳進右耳出,可能一個字都沒留在腦子裡。

  雖說是預料當中,四阿哥還是忍不住想嘆氣,於是就道:「這樣,十四弟抽時間去我府上,我再給你掰碎來慢慢說。」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看來他也聽見播報,知道兩兄弟的關系只能算一般,想要努力挽救一下。

  不過四阿哥這挽救的模式,是不是太斯巴達了一點?

  沒見十四阿哥的表情和身上都僵住了,一副不想去又不敢不答應的樣子,也是怪可憐的。

  於是葉珂也道:「爺,咱們正為了騎射比試練習。十四弟最擅長這個,講課之余,讓十四弟指點我的騎射如何?」

  她沒說指點四阿哥,只指點自己了,免得四阿哥不樂意。

  十四阿哥二話不說就點頭道:「四嫂開口,弟弟一定好好教。」

  四阿哥也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得知去四阿哥府上不止聽課,還會練一下騎射,十四阿哥偷偷松了一口氣。

  要過去大半天功夫都在聽課,十四阿哥肯定不想去了!

  如今有葉珂的請求在,十四阿哥感覺心裡才沒那麼苦了!

  他目送四阿哥和葉珂離開,掉頭就去永和宮跟德妃說了孩子的情況。

  得知孩子沒事了,終於不哭還睡過去,德妃也是松口氣:「孩子沒事就好,得讓人留意乳母有沒冷著熱著了,身邊伺候的丫鬟多添一個。」

  之前她們更注意的是乳母的飲食,擔心她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五阿哥之前就是一是不察,乳母竟然私下偷吃了羊肉,鬧得孩子也是不舒服。

  宜妃跟德妃提起的時候也是一肚子火氣,幸好孩子沒什麼大礙,乳母也落罪了。

  在宮裡乳母不可能輕易偷吃,不過總歸多注意點要好。

  哪裡知道乳母是沒偷吃,但是冷著熱著,喂孩子也會出問題?

  宮中太醫大多不擅長兒科,應該說擅長兒科的大夫實在太少了。

  幸好四阿哥四處尋覓,找到了鄧大夫這個擅長兒科的大夫,不然孩子就得危險了。

  哪怕在宮裡錦衣玉食,但是孩子還不會說話,脈搏又太淺根本把不出來。

  如果沒能接觸成千上萬的孩子慢慢總結經驗,大夫壓根就無法判斷孩子的情況。

  可以說這樣的大夫萬中無一,德妃都想把鄧大夫留在宮裡了。

  不過想想鄧大夫是四阿哥找來給府上的孩子,尤其是弘暉調理身子骨的,德妃就不好奪人所愛,也擔心弘暉的情況。

  索性有事的時候她派人去請,四阿哥就能立刻帶著大夫進來,也不算太難。

  德妃聽說四阿哥主動邀請十四阿哥去府上開課,另外又要一起練習騎射,就明白四阿哥這是努力跟十四阿哥拉近關系,於是笑著道:「老四有心了,你也用心點聽,別是辜負了老四的一片心。」

  「他是怕你輕易被人哄了去,然後犯錯,那就無法挽回了。」

  德妃看著私下無人,壓低聲音道:「夫妻之間的關系也很重要,你別老嫌棄完顏氏。她性子好,脾氣也好,卻不是你總欺負她的借口。」

  「夫妻之間沒上心,說個明白,就很可能出現之前的事了。」

  德妃比劃了一個八字,十四阿哥就明白了。

  確實八阿哥和八福晉之間看著感情好,互相也上心,就是沒說個明白。

  八福晉為了八阿哥私下變賣嫁妝,後來還私藏了明珠的部分財寶才獲罪,這些事十四阿哥還是知道的。

  他之前覺得八福晉拖累了八阿哥,如今被德妃點醒,才明白這問題也出在八阿哥身上。

  其實八阿哥多留心還能發現端倪,但是他總忙著自己的事,沒多跟八福晉說說掏心窩的話,才變成後來這樣。

  八福晉是想為八阿哥好,但是這好卻把自己和八阿哥都害慘了。

  德妃看十四阿哥的表情,就知道他這次是聽進去了:「你心裡明白就好,完顏氏也是一心向著你,你也別辜負了她。」

  「另外舒舒覺羅氏如今生下你的長子,也是你第一個孩子。她也是我選的,看著性子好,但是以後如何,還取決於你。」

  十四阿哥聽得一愣,轉眼才明白德妃的意思。

  這是怕舒舒覺羅氏生下小阿哥,心大了,以後對完顏氏可能不敬。

  要是十四阿哥偏心舒舒覺羅氏一點,那麼完顏氏在後院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這側福晉的心就更大了。

  其他人很可能會效仿,他這後院就沒有安寧之日了。

  十四阿哥心有戚戚然道:「額娘,兒子記下了。」

  德妃恨鐵不成鋼道:「你別只嘴上說記下,腦子也警醒一些,知道寵愛的分寸在哪裡。」

  之前十四阿哥一聽舒舒覺羅氏懷孕了,就從庫房扒拉了不少好東西賞了過去。

  他就是一時興起,想到什麼就送,也沒留意送了幾次,這送的次數比完顏氏要多。

  之前側福晉身子不適,這懷胎也危險,送點藥材和別的安撫她也沒什麼。

  如今舒舒覺羅氏平安生下小阿哥,暫時還是唯一的孩子,在後院的腰板都挺直了,十四阿哥要還無節制混亂賞賜,那就不合適了。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額娘,我以後會注意點的!」

  德妃看他確實記在心上,這才緩和了口氣道:「知道你高興才賞,舒舒覺羅氏這次懷上後也頗為艱難才平安生子。女子生孩子跟過鬼門關一樣,你多關心也是應該的,就是得注意分寸。」

  十四阿哥跟小雞啄米一樣使勁點頭,把德妃逗笑了。

  忽然就聽十四阿哥問道:「額娘這些話對四哥說過嗎?那四哥的後院是不是都很有分寸了?」

  德妃恍惚了一下,點頭道:「老四從來不讓我操心,這事我沒說,他就已經做得很好了。」

  十四阿哥想想也是,又內疚道:「是兒子讓額娘操心多了。」

  德妃心裡嘆氣,有時候覺得十四阿哥淘氣點也沒什麼不好,起碼有她插手教導的機會。

  但是四阿哥經歷了太多,比十四阿哥從小就要謹慎小心得多。

  沒誰能依靠,就只能依靠自己,於是四阿哥做得就比十四阿哥要好得多了。

  德妃就道:「老四有什麼事也不會主動說,我又不能時常見到他。你這個弟弟就多關心著,看看老四有什麼缺的,需要幫忙地方。」

  十四阿哥心想四阿哥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突然眼睛一亮。

  對了,四阿哥不是說要參加騎射比試,葉珂還讓自己去指點一下。

  他順道指點一下四阿哥,讓四阿哥的騎射突飛猛進,到時候比試拿個第二也是很不錯的。

  第一是誰,不用說當然只能是他自己了!

  十四阿哥想得美滋滋,第二天一早就出宮去找四阿哥了。

  聽說四阿哥已經帶著葉珂去練武場練習,十四阿哥就興衝衝過去。

  他遠遠看侍從手裡拿著一個盤子一樣東西往天上扔,葉珂拉弓放箭,擊中了那個半空中的東西,不由叫了一聲「好」!

  聽見十四阿哥的聲音,葉珂收起弓箭,回頭跟他解釋道:「這是爺讓人做的飛盤,能扔在半空中,比人拖著靶子跑要快得多了。」

  十四阿哥也看出這東西的好處來了,要人拖著那速度不夠,就沒什麼意思了:「確實是個好東西,不愧是四哥。」

  四阿哥笑道:「這是你四嫂想出來的,十四弟要來試試嗎?」

  「要!」十四阿哥今天過來,還帶著自己平日用的弓箭。

  他用的弓箭比四阿哥的要大一些,府裡估計沒准備,索性就自個帶了。

  十四阿哥接過侍從遞來的大弓,翻身就上了四阿哥的駿馬,輕輕踢著馬腹很快跑了起來。

  對面的侍從一左一右扔起了飛盤,同時兩個飛盤在半空中。

  十四阿哥不慌不忙瞄准,然後搭上兩箭同發。

  嗖的一聲,兩個飛盤都被擊中落下。

  葉珂看得睜大眼,十四阿哥是真的厲害,居然同時放箭,還能擊中不同方位的兩個飛盤。

  難怪都說十四阿哥的箭術極有天賦,確實如此。

  四阿哥也贊嘆道:「十四弟的箭術還是如此了得。」

  十四阿哥被誇後嘿嘿一笑,翻身下馬道:「沒事,我給四哥指點一下,四哥很快也能厲害起來!」

  馬夫很快牽來一匹駿馬,十四阿哥翻身上去,帶著四阿哥小跑著往前,一邊走一邊說著剛才放箭時候的竅門。

  箭羽的落點要低一點,不能恰好,還有感覺一下周圍風的大小,然後微微調整箭羽的方向。

  葉珂聽著就明白,十四阿哥可能不懂物理,卻明白重力的作用和風力的影響。

  拉弓後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判斷這些,然後才能准備擊中目標。

  但是十四阿哥說的這個竅門,看似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手和眼的配合不說,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內判斷准確的位置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該說這兩兄弟,四阿哥教導管理的時候,也是填鴨式教學。

  十四阿哥教導射箭技巧的時候,也是寥寥幾句話就完事了。

  兩人都覺得自己說的很好,做起來也很簡單,交換過來就難了。

  不過射箭可能還是要簡單一點,四阿哥嘗試了幾次,也能摸到一點門路。

  可是跟十四阿哥一樣用雙箭的話,他就還是很難做到了。

  兩兄弟非常熱烈地交流了騎射技巧,一個時辰下來,十四阿哥額頭一滴汗都沒有,十四阿哥也只有薄薄的一層。

  葉珂就要累多了,身上都是汗,開始佩服這兩兄弟的體力真好。

  不過四阿哥的體力明顯比以前要好,她看著也高興。

  四阿哥見葉珂累了,就讓她用過早飯後歇息一會,他來招呼十四阿哥就好。

  葉珂就讓人准備了熱水,泡熱水澡來解乏,渾身清爽又舒服,然後抱著一本游記窩在軟塌上慢吞吞看著。

  手邊的茶幾上是春嬤嬤准備的碧螺春,還有香甜的點心和洗干淨的水果,她一伸手就能拿到,丟到嘴裡,滿嘴的鮮甜。

  後背的靠墊是葉珂讓春嬤嬤帶著繡娘做的,裡面塞滿了柔軟的棉花,葉珂整個人都能陷進去,舒服得很。

  她看了一會書就昏昏欲睡,抱著書冊就睡著了。

  春嬤嬤小心翼翼拿走葉珂懷裡的游記,給她搭上薄薄的毯子。

  葉珂這邊睡得舒舒服服,那邊四阿哥帶著十四阿哥去書房,又開始了經驗教學。

  這次四阿哥反思了上回沒能讓十四阿哥聽進去的緣故,可能是一次性把事情說得太多了。

  太多太雜,就很難讓十四阿哥一下子都記下來。

  索性四阿哥就分解開來,還讓十四阿哥先說說感興趣的,從這裡開始,他因為在意也能記得更多一些。

  十四阿哥被問後,愣了一下才道:「這樣,額娘昨兒給我說了不能經常給側福晉賞賜的事,四哥是怎麼看?以後難道我賞賜之前都要先記錄下來,讓每個人送的都差不多,都不能越過福晉去嗎?」

  對他來說,不得弄個賬本才行,不然自己哪裡能記得住。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道:「你都給側福晉賞賜過什麼,給福晉送了什麼?」

  十四阿哥就掰手指數了起來:「剛聽說側福晉有孕,我特別高興,就送了一對翡翠鐲子。後來側福晉害喜厲害,就送了燕窩,怕她不夠還讓人不斷續上。後邊她瘦的厲害,衣服都要重新做,我就開了庫房讓人送去新布料,反正我也穿不完……」

  他說著說著,看見四阿哥漸漸沉下來的面色,後邊就不敢數了,小聲問道:「四哥,我這送的很不對嗎?」

  何止不對,簡直是離譜了!

  四阿哥都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吐槽,要換做自己的屬下,他早就開罵了。

  看著十四阿哥忐忑的眼神,四阿哥只好深吸口氣,再次默念這是親弟弟,同母的親弟弟,這才開口道:「那你說說,給福晉都送過什麼了?」

  十四阿哥想了想道:「過年的時候我給福晉送了一對金簪子,後來她照顧側福晉挺辛苦,就送了一對鐲子和一盒燕窩。」

  四阿哥挑眉:「沒了?」

  聞言,十四阿哥這麼一數也發現自己給十四福晉送的沒兩樣,給側福晉卻送的太多了。

  之前因為側福晉懷孕辛苦的關系,送的就有點多。如今她已經生完孩子了,就該注意點兒了。

  他連忙點頭道:「四哥,弟弟明白了。」

  四阿哥感覺十四阿哥一點都不明白,果然十四阿哥又道:「等我回去給福晉再送點什麼,庫房裡還有一對血玉鐲子……」

  聽得四阿哥都想嘆氣了,只好道:「十四弟以後送東西之前還是先記錄下來,然後看看本子上寫的,究竟給同一個人送了多少。」

  不要一時興起就送這個送那個,回頭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送了多少東西,一個人又收了多少。

  「十四弟記不住,那就讓身邊管事幫忙記住。他們要記不住,那就換人來做。當然,你也得心裡有數才行。別是管事說沒送多少,你想也不想就送了,要管事給後院什麼人收買了呢?」

  被四阿哥一說,十四阿哥繼續老老實實點頭。

  讓四阿哥覺得教導這個弟弟,真是任重而道遠了。

  十四阿哥在騎射方面特別有天賦,對兵書也是一點就通,卻對人情世故不怎麼擅長。

  不過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四阿哥見十四阿哥滿臉沮喪的樣子就道:「手指有長短,十四弟在武藝上十分有天賦,對這些小事不在行。我這也有個法子,那就是十四弟每次賞賜的時候跟福晉說一說。」

  「十四弟妹管著後院,沒十四弟這麼忙,記住這些也不難。十四弟要是擔心弟妹可能記錯了,或者記亂了,也能找兩個管事記著。」

  「想問的時候就找管事,這兩人最好不是十分親近之人,要是彼此不太對付那就更好了。」

  「當然如果他們不算特別親近,卻可能都是給十四弟辦差而關系逐漸拉近,也能讓他們一起競爭你身邊心腹的位子,他們自然而然就不會聯手起來。」

  換言之,只有一個位子,這兩人就絕不可能聯手。

  這就是制衡了!

  十四阿哥聽得有點迷糊,不過還是用心記住了四阿哥的話:「四哥,弟弟都記下了,回去就做。」

  四阿哥是看出來了,十四阿哥壓根不擅長這些,他手把手教導也教不出什麼來,還不如讓十四阿哥培養身邊人去辦。

  只要讓這些人忠心,或者讓他們不得不忠心,那就好辦了。

  等葉珂小睡了一會過來,遠遠見兩兄弟正聊著,似乎聊得不錯的樣子,不由笑了。

  四阿哥看著還挺有耐心,對十四阿哥哪怕有點別扭,也還是願意主動教導他一些人情世故。

  他還留了十四阿哥一起用了午飯,吃完後十四阿哥才高高興興回宮去了。

  四阿哥目送十四阿哥離開,耳邊卻傳來那古怪東西的聲音:「檢測到十四阿哥的長子以後為人輕佻,對長輩不敬等壞習慣。一個好阿瑪是孩子的表率,十四阿哥對側福晉過分寵愛,後來對長子也過度溺愛。」

  「新任務一開啟,糾正十四阿哥過分寵愛側福晉,獎勵2點。」

  「新任務二開啟,糾正十四阿哥任意揮霍賞賜的壞習慣,獎勵2點。」

  「此為限時任務,一個月內完成有獎勵,反之則沒有獎勵。」

  所以一個月內沒完成,他還白干了?

  四阿哥想到剛才對十四阿哥的提醒也包括了這兩點,估計被這古怪東西聽見了,才會臨時開了兩個任務。

  如果十四阿哥真聽進去了,這兩個任務很快就能完成,都不用一個月了。

  就怕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回去側福晉撒個嬌,說兩句好話,十四阿哥就可能徹底忘記此事了。

  四阿哥不管是為了完成任務,還是為了十四阿哥好,都絕對要讓他一個月內糾正這兩個壞習慣!

  好在十四阿哥經過昨天的教導後,不再是之前那種填鴨式,他對四阿哥也沒那麼害怕和敬畏,又能一起練習騎射,第二天一早他又屁顛屁顛出宮過來了。

  沒等四阿哥問,十四阿哥就先倒豆子一樣說了:「四哥,弟弟昨天回去後就選了兩個管事幫忙記錄。也跟他們兩個說了,我打算選個心腹管家。回頭等我出宮建府後,就能幫著福晉管府裡的內務。」

  四阿哥聽得一怔,只覺得十四阿哥這進步挺快,居然還會舉一反三了?

  還知道讓兩人競爭的話,就必須拿出一個誘人的職位。

  那麼出宮建府後這個管家,就是最好的位子了。

  他等同於就在十四阿哥和十四福晉之下,其他人之上。

  而且也就只要一個人,多一個都不可能,那兩管事必然互相看成了勁敵,就絕不會聯手。

  十四阿哥繼續道:「另外弟弟也跟福晉提了此事,跟她說了我每次賞賜就隨心所欲,想起來就送了,有時候忘記之前也送過,讓福晉幫忙記一下,免得重復多送了。」

  這兩件事都辦得不錯,四阿哥就點頭道:「十四弟做得比我想像中還要好,十四弟妹是怎麼回你的?」

  十四阿哥抓了抓頭道:「福晉就一副十分惶恐的樣子,看著是答應了,但是以後聽後會不會勸阻弟弟就不一定了。」

  他是看出十四福晉對自己還有點畏懼,看十四阿哥說這事,還想多了,以為十四阿哥給側福晉賞賜那麼多,叫福晉心裡不大痛快,這是試探來了。

  葉珂在旁邊聽了不由意外,昨天他們兩人聊的原來是這樣的事嗎?

  十四阿哥是個直腸子,四阿哥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了,直接跟十四福晉提起。

  完顏氏只以為十四阿哥試探自己是不是對此不滿,嘴上應下,心裡未必會做,免得以後十四阿哥不高興,對她發火怎麼辦?

  葉珂就笑道:「看來十四弟以前做了決定,弟妹要是多問一句,十四弟就不耐煩,叫她也不敢多說了。」

  十四阿哥嘆氣道:「福晉的膽子小,我有時候就是一時激動聲音大了一點,她就嚇得跟兔子一樣想躲起來。」

  葉珂就道:「十四弟多說幾次,弟妹就相信十四弟是認真的了。」

  四阿哥就沒葉珂那麼婉轉了,一針見血道:「十四弟平日沒有給福晉應有的敬重和重視,又對她喜怒無常,所以你說的話,弟妹就不敢信了。」

  十四阿哥聽後摸著臉有點不高興,今天沒留飯,很快就回宮去了。

  葉珂就道:「爺說的太直接,十四弟恐怕要受不住。」

  四阿哥冷哼道:「我說的已經夠婉轉了,再婉轉我就怕他聽不懂!」

  第二天十四阿哥沒過來,葉珂看四阿哥一副還安穩的樣子,在書房裡看書,卻久久沒翻頁,就明白他沒看上去那麼鎮定。

  第三天十四阿哥還是沒來,四阿哥就有點坐不住了,想著明天他再不來,自己就進宮去看看。

  好在第四天的時候,十四阿哥終於來了。

  一上門他就跟四阿哥道歉:「四哥說的對,我之前確實對福晉不夠妥帖,讓她委屈了。」

  四阿哥還納悶十四阿哥怎麼忽然就想通了,仔細一問才明白過來。

  原來十四阿哥那天聽著心裡有點不痛快,早早就回宮。

  還以為他會在四貝勒府那邊留飯,不曾想十四阿哥忽然就回來了,還直接到十四福晉這邊來。

  十四阿哥看完顏氏的午飯只算是中規中矩,送飯的那些太監目光閃爍,一看就有問題,於是抓著人就問話。

  他一副心情不好,語氣也不怎麼耐煩的樣子,小太監就嚇破膽了,什麼都說了。

  十四阿哥才知道側福晉那邊因為坐月子的關系,膳食是御膳房特意做的。

  哪怕之前沒坐月子,雖然沒有壞了規制,多了不該有的東西,卻在規制內菜式豐富得多,還變著花樣來。

  反觀完顏氏這邊,一直以來如果十四阿哥不在,菜單都差不多,她沒說換,御膳房那邊也就沒怎麼換過了。

  十四阿哥聽得更不痛快,想要去御膳房鬧一場,被完顏氏趕緊攔下了。

  他想想也知道,自己不停賞賜側福晉,這舒舒覺羅氏又生下長子,之前得寵,如今是多少人要巴結的對像。

  反而完顏氏不是很得十四阿哥歡心,性子又好欺負。

  等側福晉出了月子,這後院只怕隱隱以她為首去了。

  十四阿哥回想四阿哥的話,確實是忠言逆耳了。

  所以他這兩天沒來,就是把院子內伺候的人都收拾了一遍,讓這些人明白,誰才是主子!

  這還不夠,十四阿哥還連續幾晚都留宿在完顏氏這邊,一副不挪窩的樣子,還給她送了不少首飾和布料,讓完顏氏十分驚恐。

  不過他硬塞了兩天,完顏氏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麻木了,沒之前那麼驚慌失措了。

  葉珂聽著有點好笑,四阿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道:「我還以為十四弟以後都不過來了。」

  十四阿哥搖頭道:「弟弟就是一時氣憤,手忙腳亂去收拾,也沒顧得上派人跟四哥說一聲。」

  四阿哥挑眉道:「十四弟是真沒想起來,還是故意不說,讓我擔心的?」

  十四阿哥的腦袋低了下去,嘀咕道:「四哥你別老看著弟弟,什麼都看穿了,那就沒意思了。」

  葉珂更想笑了,所以十四阿哥是真的不太高興,有點小脾氣,於是這兩天忙著收拾後院就故意沒派人來通知四阿哥,好叫四阿哥忐忑一下?

  雖說十四阿哥這舉動有點孩子氣,卻也表示他跟四阿哥比以前親近多了,都知道鬧別扭了。

  四阿哥一副想打弟弟的樣子,可惜打不過十四阿哥,只好作罷。

  兩人依舊一起練習騎射後,去書房聊了一會天。

  四阿哥也不急著教導十四阿哥新東西,把他這兩天做的事分析和總結了一下。

  怎麼做是好的,怎麼做還倉促了一點,能更加盡善盡美。

  比如十四阿哥跟御膳房的人發火,說十四福晉的菜式還不如側福晉換的勤快。

  但是實際上御膳房的人並沒有違規,側福晉能用菜式還在規格之內,十四阿哥有所不滿也是不痛不癢。

  他應該說去年山東大旱,身為阿哥和福晉的菜式都不怎麼換,免得浪費,怎麼御膳房就給側福晉不停換,這不是故意的嗎?

  就連皇上的菜式換的也不多,怎麼他們還要把十四阿哥的側福晉放在火上烤,是什麼用心?

  十四阿哥眨眨眼,表示受教了。

  如果他就發一通脾氣,覺得御膳房怠慢了十四福晉,那只是小事。

  哪怕康熙知道後,只覺得十四阿哥之前十分寵愛側福晉,御膳房的人想巴結一二,卻沒送規制之外的菜過去,罰也罰不了什麼。

  但是四阿哥這話一出,意思直接就拔高了。

  連皇上都不怎麼換菜,御膳房卻給十四阿哥的側福晉換,這不是故意的嗎?

  那就不是十四阿哥的福晉和側福晉之間寵不寵愛的小事,而是御膳房故意為之。

  對側福晉這樣,不就是陷害十四阿哥,外頭不知情的人只以為他故意鋪張浪費,那就要壞了十四阿哥的名聲!

  後院寵愛這事,康熙管不了,也不會管。

  但是牽扯到十四阿哥身上,御膳房的人就不能雷聲大雨點小,輕輕發落了。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用心記下,心想四阿哥果然厲害!

  原本他覺得御膳房只罰了灶台給側福晉做飯和送飯的太監,心裡十分不得勁,卻不好繼續糾纏不休。

  如今被四阿哥提醒,十四阿哥才發現御膳房這是敷衍自己呢!

  就因為十四阿哥拿不出什麼厲害的理由來,御膳房這樣也無可厚非,罰三個月俸祿,換掉了送菜的小太監,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嘿,現在被四阿哥一教導,十四阿哥歡歡喜喜回宮,把御膳房不攪個天翻地覆,他就不姓愛新覺羅!

  十四阿哥回宮的路上忽然覺得,有四阿哥這個親哥其實還是很好的。

  在下手對付人的時候,有他在,對方沒還手之力就算了,絕對不死也能脫層皮!

  十四阿哥出宮沒多久就屁顛屁顛回宮來求見自己,康熙知道他去了四貝勒府,這事德妃之前跟他提過。

  想讓四阿哥教導十四阿哥一點人情世故,別是這孩子成親後還跟孩子一樣,什麼都不管。

  等出宮建府的時候,十四阿哥就要兩眼一抹黑了。

  康熙覺得這主意不錯,就不知道四阿哥會不會教,十四阿哥又能不能聽進去了。

  等十四阿哥進來,一口氣把事情說完,康熙就笑了:「這是老四教你的吧?小十四你這是現學現賣了?」

  十四阿哥不意外康熙能猜出來,小聲道:「兒臣這兩天越想越不對勁,就去跟四哥請教了。」

  康熙點點頭,面上看不出喜怒來:「老四看來教得不錯,能讓你這榆木腦袋都開竅,終於明白事情不對在哪裡。」

  這兩天康熙就冷眼看十四阿哥處置,那簡直是一塌糊塗,都沒眼看了。

  在他覺得要不要親自出手的時候,十四阿哥就去請了四阿哥這個外援。

  說真的,這個外援實在是大材小用。

  十四阿哥都不用去請教德妃,哪怕德妃身邊的嬤嬤都能把事情處理得更好。

  不過十四阿哥找上四阿哥,這主意出的,也是夠周全的。

  理由足夠冠冕堂皇,御膳房真是想反駁都無從說起。

  畢竟康熙確實因為去年山東大旱的關系,減少了御膳的分量,如今還沒恢復。

  他為了節省,從不會經常換菜。

  加上不願意被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康熙幾十年來每樣菜幾乎吃的差不多,幾乎看不出特別的偏好來。

  他都減少御膳,也不換菜,御膳房卻給十四阿哥的側福晉三天兩頭換,確實有些過了。

  畢竟這事做錯了,錯的肯定不會是主子,只能是御膳房的人。

  康熙就讓李德全去跟御膳房說了,都不必他親自處置,御膳房那邊就知道怎麼做了。

  十四阿哥聽康熙吩咐後還疑惑道:「皇阿瑪,這就好了?」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不然呢,你還要跑去御膳房大吵大鬧一番,再親自責罰那些人嗎?」

  貴為阿哥親自跑去御膳房鬧騰,那真是有點掉價了。

  康熙讓他等著,十四阿哥心裡疑惑,這等著御膳房自個處置嗎?

  會不會跟之前那樣,給他敷衍了事?

  等了一會,御膳房的管事太監親自來跟十四阿哥告罪。

  負責的御廚和送菜的太監都被送去慎刑司問話,換了一批人重新負責十四阿哥院子裡的膳食。

  這處置就要比之前狠多了,十四阿哥抿著唇忍下笑。

  就連管事太監也哭著求發落,康熙就點了他的副手暫時領了管事之職,他罰了一年的俸祿,人還留在御膳房,卻是普通管事了。

  十四阿哥看人走了,這才對康熙笑眯眯道:「皇阿瑪,四哥這法子真好用,兒臣學會了!」

  康熙看著他道:「小十四你就這次學會了,下次未必還會……算了,你多跟老四學一學,以後你出宮後,朕也能放心一些。」

  還以為十四阿哥會不服氣,哪裡知道他連連點頭道:「皇阿瑪,兒臣會跟著四哥好好學的!」

  康熙有點意外,又明白十四阿哥這次嘗到了甜頭,對四阿哥十分信服,也就願意聽他的教導了。

  也是難為四阿哥要教導這個榆木腦袋一樣的十四阿哥,估計比辦差還要辛苦!

  估計十四阿哥壓根就沒領悟到一點,那就是四阿哥教的這個法子雖然明面上只敲打了御膳房,何嘗不是暗地裡也敲打了他的側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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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就知道十四阿哥壓根沒察覺出來,第二天十四阿哥過來的時候,還得耐心跟他解釋一遍才行。

  十四阿哥恍然大悟道:「四哥,原來是這樣嗎?」

  他也以為只敲打了御膳房,怎麼還順便敲打了側福晉,以及伺候的宮人?

  四阿哥也不能只自己說,就讓十四阿哥說說看法。

  十四阿哥想了想就道:「四哥這樣繞圈子,其實是想維護弟弟的臉面吧?不然直接敲打側福晉,就讓弟弟的面子受損了。」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這個弟弟看來沒完全傻透了,還是有一點腦子的。

  十四阿哥嘿嘿一笑道:「四哥,我猜對了吧?」

  四阿哥心想在察言觀色上面,十四阿哥肯定是沒有的,能察覺到他的心思,肯定是因為直覺!

  就跟十四阿哥射箭的時候一樣,落點在哪裡,不是靠各種分析,就是手比腦子還快,靠的也是感覺了。

  四阿哥點頭道:「不錯,繼續說說?」

  十四阿哥苦思冥想道:「敲打宮人是讓他們以後收斂點,不要只顧著巴結側福晉,讓側福晉有了錯覺,以後跋扈了起來,不知道敬重福晉了。」

  四阿哥聽得微微頷首:「看來這幾天上課,十四弟是用心了。」

  被他一誇,十四阿哥就高興了起來,又說道:「其實四哥也不用太顧著弟弟的臉面,側福晉做的不好,直接責罰就行了。哦,等她出了月子再罰就好。」

  葉珂陪著過來,其實就在旁邊聽著不說話,手裡拿著書看似在讀,實際上豎起耳朵來聽。

  四阿哥親自授課,這樣的好機會,她怎麼能不當個旁聽生?

  只是葉珂聽了一會,見四阿哥一臉無奈的樣子,她就解釋道:「這事也是十四阿哥給了側福晉錯覺,她如今還沒犯錯,只別人看著要主動巴結而已,責罰就過了。」

  所以說先錯的是十四阿哥,怎麼要罰側福晉了呢!

  十四阿哥抓著腦袋,連連點頭道:「四嫂說得對,我以後一定改正。」

  話音剛落,四阿哥和葉珂就同時收到了系統的播報,看來十四阿哥是真的努力改正,任務也終於算是完成了。

  四阿哥等了幾天,還覺得十四阿哥是不是嘴上說著做,實際上沒做,如今看來是完成度不夠,系統才沒立刻判斷完成。

  「任務一:糾正十四阿哥過分寵愛側福晉,已完成。」

  「任務二:糾正十四阿哥任意揮霍賞賜的壞習慣,已完成。」

  葉珂才知道四阿哥新接的任務都跟十四阿哥有關,而且是同時接了兩個任務。

  系統接著播報:「鑒於任務不到一個月內完成,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兄弟之間的關系有所提升,額外增加獎勵2點。」

  她聽著就忍不住看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一眼,他們兩兄弟的感情終於好一點啦!

  葉珂美滋滋開始分配點數,獎勵足足6點!

  她想了想,把4點加到弘暉的體質上,另外2點加到四阿哥的體質。

  騎射比試就快開始了,怎麼都要給他們兩個加點!

  四阿哥看了不遠處的葉珂一眼,還以為她會把所有點數都加到弘暉身上。

  十四阿哥立刻就察覺到四阿哥的心情忽然變得不錯,有些奇怪了起來:「四哥怎麼突然高興了,是想到什麼好事了嗎?」

  四阿哥沒想到十四阿哥這麼敏銳,笑著道:「看十四弟越發成長起來,我說過的事都要記下,以後也能用上。」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四哥放心,弟弟都記下了。」

  他忽然又道:「對了,我把四哥這個飛盤練習騎射的方式告訴了皇阿瑪。皇阿瑪覺得也挺好,打算在騎射比試的時候用上。」

  那麼多人,總不可能去圍場打獵。

  這打的獵物有大有小,就不好評判了。

  以前都是用死靶和活靶來比試,用不同的距離,然後淘汰的制度。

  成績最差的一人退出,然後一輪輪下去,留下最後一個人就是勝者。

  以前都是用人來拉著活靶跑,那速度慢,擊中幾率大,有時候不留神還會傷人。

  比試的時間又拉得很長,很久後才能選出最後的勝者。

  如果能用這個飛盤,就要省時得多。

  康熙自個試了試,感覺這飛盤的速度確實比人拉著跑容易得多,難度也能增加,就直接拍板定下來。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這弟弟居然開竅了嗎?

  葉珂也有點意外,畢竟十四阿哥這時候跟康熙提出換了活靶的形式,那對其他人來說很陌生,對四阿哥就十分有利了。

  換言之,四阿哥的贏面就要比之前多一些。

  她心想十四阿哥忽然有腦子了,也知道給四阿哥稍微作弊一下了嗎?

  四阿哥就問道:「十四弟怎麼想到把這個告訴皇阿瑪?皇阿瑪沒覺得我們先練習過飛盤,對其他人不公平嗎?」

  十四阿哥眨眨眼道:「這事我也跟皇阿瑪說了,皇阿瑪並不在意,還說這飛盤是四哥想出來的,也就稍微占點便宜而已,倒不至於十分不公平。」

  葉珂抿著唇忍笑,康熙這話是說四阿哥哪怕提前練習過飛盤,就他的箭術也不可能練得爐火純青,沒占太大便宜,不算作弊了。

  四阿哥無語了,反問道:「我就算了,十四弟也練習過,皇阿瑪也沒說什麼?」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皇阿瑪沒說什麼,不過弟弟主動退出比試了。」

  四阿哥大為詫異:「十四弟,這倒也不必。」

  沒十四阿哥在,四阿哥的贏面確實就更大了。

  尤其大阿哥還在服喪,也不能出來。

  八阿哥還在巡視河道,太子病著估計也不會參加。

  五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的騎射功夫只能算平常,馬馬虎虎過得去。

  九阿哥的騎射還不錯,只是一向不願意全力以赴,有點吊兒郎當的。最近只顧著做買賣,估計騎射都生疏了。

  十三阿哥肯定會讓著點四阿哥,免得四阿哥丟臉。

  這麼算下來也就三阿哥是最厲害的對手了,那麼四阿哥在比試裡就能到前排去了?

  十四阿哥居然也有心機了,四阿哥的教導這麼厲害嗎?

  四阿哥都開始懷疑自己這麼給力的時候,十四阿哥大手一揮道:「四哥,要不我約三哥去騎馬,然後悄悄在馬鞍上動手腳……」

  四阿哥頭疼,他好像給十四阿哥開啟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不必,只是騎射比試而已,十四弟也不用做到這個地步,而且三哥肯定能看的出來。」

  三阿哥又不是十四阿哥,被人做手腳還看不出來嗎?

  葉珂在旁邊也驚呆了,十四阿哥確實在四阿哥的教導下變了,開始手黑了,就是黑得有點過了?

  三阿哥跟十四阿哥還無冤無仇吧……

  十四阿哥的表情居然有點遺憾,四阿哥擔心他真的對三阿哥動手,抓著人反復嘮叨,十四阿哥摸著耳朵一個勁點頭,總算是放棄了這個危險的念頭。

  隔壁的三阿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後背還陣陣發涼,懷疑是誰在背後罵他!

  十四阿哥:能動手絕不會動嘴!

  他這性子也讓四阿哥頭疼,一時開始懷疑自己教導十四阿哥的方向是不是錯了?

  之前十四阿哥雖說會動手,但是肚子裡沒那麼多鬼主意。

  雖說以前可能被人欺負了,自己都沒發現。

  如今十四阿哥想的多了,下黑手的機會也就不少了。

  四阿哥又只能約束住他,給十四阿哥說了他動手的後果會是什麼。

  反復念叨,強行塞進十四阿哥的腦子裡面,讓他重復了一遍,沒有錯漏,四阿哥才放人回宮。

  十四阿哥捂著腦袋,感覺裡面被塞滿了,耳邊仿佛還能聽見四阿哥的念叨聲在回響,實在太可怕了。

  四阿哥是唐僧吧,怎麼那麼能念!

  十四阿哥離開四貝勒府,正好遇到三阿哥。

  三阿哥被他看了一會,皺眉問道:「十四弟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想要使壞嗎?」

  十四阿哥嚇了一跳,三阿哥居然看出來了!

  難怪四阿哥讓他不要隨便動手,三阿哥很容易察覺出來。

  他竟然還沒做,三阿哥就預料到了嗎?

  十四阿哥連忙擺手道:「沒有,只是許久不見三哥,所以弟弟多看了兩眼。」

  他打著哈哈說要回宮,就趕緊上馬車溜了。

  三阿哥看著十四阿哥倉皇離開的背影,怎麼看都覺得他剛才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古怪。

  他今天在宮裡聽說十四阿哥退出了騎射比試,那自己最大的對手沒了,頭籌就是三阿哥的了!

  不過看十四阿哥會退出,很可能是為了四阿哥。

  最近兩兄弟走得很近,十四阿哥時常去四阿哥府上拜訪。

  因為三貝勒府就在隔壁,門房留心就能發現。

  十四阿哥這是為了四阿哥才不參加,知道三阿哥的騎射功夫好,難不成想干掉自己,好扶著四阿哥得了比試的頭籌?

  十四阿哥不知道自己就多看了三阿哥兩眼,他就已經差不多猜出來了。

  這時候他正檢查福晉的騎裝和弓箭,拿在手裡都不敢力氣太大,免得弄彎了。

  完顏氏的力氣小,弓比葉珂的還要小一點。

  十四阿哥是不參加騎射,不過完顏氏還是會參加女子組。

  完顏氏的騎射不算特別好,卻也不會很差,參加也算是去散散心了。

  原本十四阿哥說不去,完顏氏也想著不如留下,被十四阿哥拒絕了。

  「四嫂也去,你跟四嫂的關系不是挺好的,跟著一起去。你的名次要排在前邊,我就送你一對玉扳指怎麼樣?」

  完顏氏聽了,眼裡滿是歡喜,就答應了下來。

  十四阿哥當然不能讓自家福晉的騎射太差,不然要丟了自己的臉面,於是手把手教完顏氏拉弓的姿勢。

  哪怕她不能得第一,也要全力以赴才行!

  等到比試那天,葉珂看完顏氏就特別有干勁,一問才知道是十四阿哥指點過完顏氏的騎射,她又是高興又怕給十四阿哥丟臉了。

  於是葉珂就笑笑道:「那咱們都加油,在比試上我可不會讓著弟妹的。」

  被她這麼一調侃,完顏氏反而沒之前那麼緊張了,笑著道:「四嫂,我會努力贏你的。」

  康熙十分重視這次的騎射比試,特地在京郊圈了一塊地方圍起來。

  周圍都是二層的棚子,能夠清楚看見比試的場景。

  第一輪比試的是少年組,葉珂在二樓棚子裡看著弘暉拿著弓箭騎馬出場。

  比試順序是用抓鬮,弘暉抽到了第一個。

  葉珂心裡有點可惜,第一個壓力最大,很可能會影響弘暉的發揮。

  四阿哥卻不這麼認為的:「第一個反而最輕松,只要盡全力就行了。要是在後邊,可能會被前面的人所影響。」

  要是前面的人更厲害,在後邊等著十分心焦,才可能影響發揮了。

  確實就跟四阿哥說的那樣,弘暉第一個出場,絲毫不慌。

  他騎馬對著侍衛扔的飛盤,毫不猶豫就拉弓放箭。

  葉珂看著就忍不住緊張起來,第一個擊中了,第二個也中了!

  「好!」

  她高興地站起身,看著第三個飛盤一躍而起到半空之中,弘暉依舊沉著拉弓。

  這次箭羽擦過飛盤,碰到了但是沒能打下來,不算擊中,實在可惜。

  但是弘暉沒有氣餒,後邊的幾個飛盤都打下來了。

  十個飛盤,弘暉足足打下了九個,這成績相當厲害!

  四阿哥滿意地點頭道:「看來弘暉最近練習得很勤快,發揮得也不錯。」

  其實這比試,大多數騎射功夫差距不是特別大,拉開差距的其實就是發揮了。

  要是太過緊張,發揮失常,那差距就不是一般的大。

  弘暉絲毫不見慌張,一舉一動深得四阿哥真傳。

  他剛才拉弓的時候板著小臉,那神態跟四阿哥簡直一模一樣,不愧是四阿哥親手教出來的。

  康熙見後,對這個孫子也十分滿意。

  接下來出場的是抽到第二個的弘昱,他明顯要緊張得多,拿著弓箭的手都微微顫抖。

  大阿哥要服喪不能出來,原本弘昱也該跟著留在直郡王府。

  還是康熙主動提出讓弘昱參加比試,畢竟這麼小的孩子一直約束在府裡確實也難受。

  大阿哥要服喪,其實弘昱並不需要跟著,卻還乖乖留在府裡,除了去尚書房上課之外就沒出外,聽說還跟著茹素,也是不容易。

  但是弘昱的發揮就很不好,十個飛盤最後只打下來四個。

  葉珂懷疑弘昱是不是被關在府裡太久,忽然看見這麼多人所以怯場了。

  不管如何,弘昱耷拉著腦袋下去,明白後邊的比試都不必參加,於是沮喪地離開了。

  接著出來的是弘皙,太子病了,他原本要留在東宮侍疾,被太子打發出來參加比試。

  太子不出來就算了,弘皙也不來,那就完全跟康熙對著干一樣。

  康熙和太子如今的關系有些微妙,弘皙作為長孫還是很得康熙喜歡的。

  太子也想借著弘皙能夠跟康熙的關系破冰,於是就讓兒子來參加了。

  弘皙的發揮也很穩定,十個飛盤也打下了九個,跟弘暉打了個平手。

  葉珂就問道:「爺,他們兩個打下來的飛盤一樣多,後邊要怎麼分高低?」

  四阿哥答道:「這個簡單,如果其他人的成績不如他們,他們二人後邊再比試一次就行。」

  後邊弘晟失手了一點,只打中了八個飛盤。

  他下來的時候,葉珂注意到三阿哥的臉色很難看,顯然弘晟的成績讓人失望。

  弘昇打中了八個飛盤,不過滿臉喜色下來,看來比他預料中的成績要好。

  遠遠見五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長子的這個成績也十分滿意,覺得弘昇是正常發揮了。

  接著是其他大臣之子,成績都都是在七個或者八個飛盤之間,甚至還有三個的,再低就沒有了。

  於是最後只有弘皙和弘暉兩個再比試一次,確定第一名的位置!

  葉珂忍不住手心出汗,盯著場上不放。

  四阿哥倒是很鎮定,坐在原地沒有過去鼓勵弘暉。

  他還對葉珂道:「放心,弘暉會贏的。」

  葉珂心裡欣慰,看來四阿哥十分相信弘暉的能耐!

  哪知道下一刻四阿哥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弘皙很緊張,等下發揮應該不如弘暉了。」

  葉珂聽後,目光不由落在弘皙身上,仔細一看還真發現了一點端倪。

  弘皙用帕子擦拭著弓箭,擦的次數不算少,明顯是真的緊張了。

  估計他出來之前,太子給了壓力,要是弘皙沒拿到頭籌,回家只怕要挨罵,於是壓力就更大了。

  反觀弘暉這邊,只低頭檢查弓箭,板著小臉,神色很是鎮定。

  見葉珂看過來,弘暉還對她笑著揮了揮手,看著就很放松。

  比試再次開始,依舊是抓鬮,弘暉這次仍舊是第一個先上場。

  葉珂注意到扔盤子的侍衛換了人,看來是防止作弊,沒用同一個人。

  換了個更加高大的侍衛,一聲令下,侍衛就把飛盤用力扔得很高。

  弘暉騎著馬飛快跑起,然後拉弓對著半空放箭,動作比之前更為熟練和流暢。

  他的雙手都沒有抓著韁繩,身下的駿馬十分配合,繞著場地跑。

  很快弘暉就打中了第一個盤子,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葉珂提著心,眼看弘暉打中一個又一個飛盤,激動不已。

  弘暉這是要打中十個飛盤了嗎!

  不知不覺他擊中了九個飛盤,第十個飛盤被輕輕箭羽擦過,卻還是掉落下來。

  康熙就判定這個飛盤算是被擊落的,於是弘暉拿到了打中十個飛盤的好成績!

  這個成績給弘皙的壓力十分大,他發揮就不如之前,只打中了八個飛盤。

  沒有疑問,這次少年組的勝利就是弘暉的了!

  比試剛結束,康熙宣布了比試結果,弘暉第一,弘皙第二。

  話音一落,葉珂就聽見系統播報:「任務已完成,弘暉獲得比試頭籌,獎勵2點。」

  她愉快地給弘暉加上,卻又納悶四阿哥知道這個任務,絲毫沒有讓弘暉拼命練習,反而對他十分有信心。

  果然弘暉拔得了頭籌,該說這事掌握在四阿哥的掌心之中,絕不會有別的變故?

  葉珂壓下這個疑問,就見康熙親自給兩個孩子送勝者的獎勵。

  弘暉和弘皙都得到一只玉扳指,是康熙小時候用過的。

  弘暉另外還得到康熙的一本字帖,也是他親自寫的,十分難得。

  他高高興興收下,就跑過來在二樓坐下,小心翼翼把東西抱在懷裡都不放手了。

  四阿哥摸了摸弘暉的腦袋笑著道:「做得很好。」

  弘暉更高興了,小臉泛紅還有點害羞。

  接下來就是阿哥們上場比試了,先是抓鬮,也不知道為何,還是四阿哥拿到了第一。

  三阿哥看見後就好笑道:「你們兩父子都喜歡抓第一了?」

  四阿哥也笑了:「第一個出場,很可能最後也是第一。」

  三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弘晟比不過弘暉,但是四弟跟我就未必了。」

  四阿哥答道:「不到最後,誰知道呢!」

  五阿哥過來打招呼,見兩人對視著殺氣騰騰,忍不住退後兩步,撞到了跟過來的九阿哥。

  九阿哥納悶道:「五哥,這是怎麼了?」

  四阿哥聽見後回過頭來,五阿哥才敢上前跟他打招呼了:「剛才弘暉表現得不錯。」

  聞言,四阿哥謙虛道:「弘暉的身子骨好多了,又有十四弟幫著指點了一番騎射功夫。」

  九阿哥有些意外道:「十四弟指點的?」

  「對,就是我。」十四阿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過來,滿臉驕傲道:「弘暉也算是我的小徒弟了。」

  九阿哥沒好氣道:「什麼徒弟,這輩分不就要亂套了嗎!」

  他還反問道:「十四弟不是說不參加了,怎麼還過來了?」

  十四阿哥嘟囔道:「我是不參加比試,也能過來看看吧,順道來看看四哥!」

  四阿哥被十四阿哥盯著,感覺壓力到了自己這邊!

  「十四弟,我會盡力而為……」

  十四阿哥嘀咕道:「什麼盡力,四哥只能贏!」

  十三阿哥過來打圓場道:「比試快開始了,十四弟先上去看台吧。」

  他的腿已經穩定多了,太醫查看過暫時沒有問題,康熙就允許十三阿哥參加這次比試。

  四阿哥有些擔心,十三阿哥笑笑道:「四哥之前不是讓鄧大夫給弟弟看過了?病情穩定了許多,只要保養得好,就不會嚴重。再就是這麼小的比試,對腿腳負擔並不重。」

  這也是康熙允許他參加的緣故,要是圍獵的話,時間要長,對腿腳的負擔重,就不會讓十三阿哥加入進來了。

  四阿哥點點頭又道:「許久沒練習,十三弟的騎射生疏了嗎?」

  十三阿哥笑眯眯道:「四哥放心,我在莊子上也時常練習箭術,騎術可能退步了一點,箭術卻不會。」

  畢竟他坐著也能練習箭術,也不會累著腿腳,還能打發時間。

  十三阿哥連在莊子上坐著休養都要練習箭術,九阿哥是佩服的。

  他想到自己最近為了做買賣東奔西跑,是真的沒有時間練習箭術,回宮不是繼續看賬本就是倒頭就睡。

  就連九福晉這幾天都埋怨九阿哥每天忙得不見人,陪著她的時間都少了。

  九阿哥想到等會自己的騎射功夫退步了很多,皇阿瑪看見後不會訓斥他吧!

  四阿哥第一個上場,鎮定自如。

  比起小阿哥的少年組,他們的難度就需要增加。

  兩個侍衛會一起扔飛盤,需要在短時間內打中兩個飛盤才行,拉弓放箭的動作要快,不能有絲毫猶豫。

  不然就可能落下一個,甚至兩個都擊中不了。

  康熙很清楚四阿哥的騎射水平,並不認為他能打中太多的飛盤。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四阿哥拉弓放箭的速度比以前還要快。

  四阿哥先是拉弓放箭打中第一個飛盤,然後再次拉弓,在第二個飛盤落下一半的時候就打中了!

  康熙微微頷首,對李德全說道:「看來老四的騎射是下了功夫的。」

  顯然四阿哥說是休息,但是騎射絲毫沒落下,這就讓他相當滿意了。

  李德全笑眯眯道:「皇上,聽聞十四阿哥最近每天出宮去四貝勒府,想必也指點四阿哥的騎射。」

  康熙笑著道:「是啊,小十四這小子說為了公平不能參加比試,其實就是怕壓了老四一頭,也是難得的用心。」

  十四阿哥別的不行,武藝上確實有天賦,這才幾天功夫,在他的教導之下,居然讓四阿哥的騎射功夫進步這麼多嗎?

  康熙琢磨著要不要把十四阿哥扔進兵營裡面,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十四阿哥脖子後邊一冷,左右張望了一下,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兩兩一起的飛盤都被四阿哥一一當中,第四回居然是三個飛盤被同時扔上天。

  四阿哥拉弓放箭只打中了其中兩個,第三個就落在了地上。

  下一輪依舊是同時三個飛盤,這次四阿哥有心理准備,拉弓的動作更快,把三個飛盤都一一打中。

  然後下一輪居然變成四個飛盤同時上天,難得更高了。

  葉珂是看出來了,康熙設置的這個比試難度,就是先從同時兩個飛盤開始。

  然後三次內能打中所有飛盤,就變成同時三個飛盤。

  再打中就變成四個,以此類推,如果沒能全部打中,三次後就會停下來。

  果然就跟葉珂猜的那樣,直到八個飛盤同時上天,四阿哥只打中七個,三次都沒能打中第八個,屬於他的比試就結束了。

  作為第一個比試的人,四阿哥明顯不知道比試的規則,就有點吃虧了。

  後邊的人剛才看了,心裡有了准備,很可能要比四阿哥發揮得更好。

  葉珂心裡有些惋惜,要是四阿哥抓鬮的順序在後邊,起初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四阿哥回來看見葉珂的面色就猜出了她的心思,笑著道:「雖說得知了規則,要全部打中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沒有心理准備,他已經把身體的極限發揮到最大,並不認為其他人有准備還能做得更好。

  跟在四阿哥後邊出場的是九阿哥,他的騎射明顯退步了,手忙腳亂的,最後在四個飛盤同時上天的時候就只打中兩個,很快就敗下陣來。

  十阿哥的騎射功夫跟九阿哥差不多,五阿哥也是如此。

  接著的三阿哥就要出色得多,起初的時候的動作很快,幾乎每次都能打中所有的飛盤。

  等到了七個飛盤同時上天的時候,三阿哥表現得也吃力了一點。

  最後他還是沒能突破八個飛盤,跟四阿哥打了個平手。

  十三阿哥的箭術十分出眾,在八個飛盤這裡嘗試了兩次沒全中,第三次就成功了,然後還進入了九個飛盤,打中了七個。

  大臣之子大多都停留在五個飛盤這裡,少部分能到六個飛盤,能打中三四個居多。

  不用說,這第一名最後就落在了十三阿哥身上。

  四阿哥和三阿哥並列第二,四阿哥雖說是第二,看著十三阿哥拿了第一,心情也是相當不錯。

  三阿哥看起來就沮喪得多了,覺得自己之前顧著監國處理事情,把騎射功夫落下了,以後也得盡快撿起來多練習才行。

  五阿哥最近因為照顧孩子們,練習也少,康熙能理解,沒多訓斥。

  但是九阿哥就不同了,畢竟九阿哥之前的騎射比五阿哥要好很多,如今跟五阿哥居然差不多,就被康熙罵了。

  讓他別顧著做買賣,什麼事都親力親為。

  尤其同時做的買賣還特別多,畢竟九阿哥對什麼都感興趣,叫康熙覺得他太貪心了一點。

  九阿哥之後只能忍痛砍掉了部分掙錢的項目,專心幾個大買賣了。

  畢竟他的騎射功夫落後這麼多,確實讓自己十分丟臉,以後怎麼都要擠出點時間來多練習才行!

  十三阿哥得到的獎賞是康熙用過的一張大弓,讓其他人羨慕不已。

  最後的女子組就要輕松得多了,比試沒那麼難,侍衛每次只會扔一個飛盤。

  她們妯娌當中,十福晉出身蒙古,騎射必然是最好的。

  出乎葉珂意料之外,五福晉的騎射也相當不錯,跟十福晉旗鼓相當!

  五福晉平時那麼沉默靦腆的樣子,還真讓人看不出來。

  連五阿哥也十分意外,畢竟兩人不曾一起打獵過,哪怕圍獵的時候帶上了五福晉,兩人都是分開行動,他自然就不清楚了。

  五福晉之前也藏拙居多,沒怎麼施展全力,獵物不算少,卻也不算多,就沒能發現。

  當然葉珂經過一番練習,又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指點過,騎射功夫如今也相當不錯。

  她們三人不斷拉弓打中飛盤,很難分出勝負。

  康熙只好下令讓侍衛增加飛盤,同時兩個開始,三次內打中後就變成三個。

  三人抓鬮輪流來,葉珂居然又抽中了第一個,也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他們一家三口跟第一個是過不去了。

  她對同時三個飛盤還能輕松應付,四個的時候就有點吃力了。

  等五個的時候,她就有點手忙腳亂,勉強打中了四個。

  好在第三次的時候,葉珂的箭羽歪了一點,飛盤被風吹的路線也改變了,於是莫名其妙就打中了。

  運氣真不錯,於是她開始挑戰同時六個飛盤。

  可惜六個還是太多了,葉珂嘗試三次都只能打中五個,就只好到此為止了。

  她收起弓箭的時候還有點小郁悶,回頭發現周圍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十分奇怪。

  葉珂滿心疑惑,回去的時候,就聽十四阿哥在四阿哥身邊嘰嘰喳喳道:「四嫂的騎射進步神速,肯定是弟弟的功勞。」

  四阿哥在旁邊道:「我也教導過福晉的騎射,十四弟只指點了幾天。」

  十四阿哥道:「雖然才幾天,但是弘暉和四哥都厲害了,四嫂也如此,肯定是因為我!」

  葉珂聽得好笑,上前說道:「等比試結果出來再說也不遲。」

  十四阿哥搖頭道:「如無意外,四嫂該是無人能超過了。」

  她有些意外十四阿哥如此篤定,坐下後就見五福晉上場。

  五福晉的弓箭拿得很穩,一口氣從一個,兩個一直到同時五個飛盤後才吃力了起來。

  可惜三次都只能打中四個,她只能止步於五個飛盤了。

  十福晉比五福晉要好一些,最後一次打中了五個飛盤,進入同時六個,卻最多只能打中四個。

  如此,葉珂就拿到了頭籌,她自己都挺意外。

  第一名的獎賞是一對鑲著紅寶石的金簪子,據聞是德妃和宜妃一起挑選的。

  五福晉和十福晉則是分別得了一串十八子手串,上面刻了福字,寓意也極好。

  一場比試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憂。

  葉珂就十分高興,感覺今天能贏是意外之喜了。

  她捧著錦盒回去,四阿哥拿起簪子在手裡看了看,然後就給葉珂戴在了發髻上:「好看。」

  葉珂看周圍人偷偷看過來的眼神,忍不住有點臉紅。

  今天比試他們一家三口,兩個第一,一個第二,很值得慶賀一番。

  於是葉珂讓人准備了一桌子的好菜,還跟四阿哥一起碰杯喝了兩杯紅酒,整個人高興得暈乎乎的。

  第二天等她迷迷糊糊醒來,就聽春嬤嬤說來了很多想上門拜訪的帖子。

  葉珂正奇怪,讓人送帖子來,就見春嬤嬤指揮兩個丫鬟抬了個小箱子來,不由嚇了一跳:「這麼多?」

  她翻開看了看,有三福晉、五福晉、九福晉、十福晉、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幾個妯娌。

  然後是各家大臣的夫人,葉珂看著名字感覺很陌生,問過春嬤嬤,很多人都沒打過交道,心裡就更疑惑了。

  四阿哥進來的時候見葉珂滿臉不解看著面前一堆的請帖,就笑著解釋道:「那是因為你在騎射比試上一鳴驚人,年初你還病了,年末就如此神勇。得知府上有一位擅長調理身子的女大夫,她們是取經來了。」

  葉珂年初生病快一個月,因為還在宮裡,京城就沒幾個不知道的。

  她這病了一個月,哪怕小一年調理過,也不至於如此厲害。

  葉珂比試的時候身板看著依舊瘦削不夠強壯,臉色卻白裡透紅,皮膚細嫩,這就足夠讓其他人羨慕了,女大夫的醫術必然極好!

  如今女醫的水平只算一般,有些婦人病找男大夫看著尷尬,也未必能治好,畢竟望聞問切還得親眼看看,男大夫就不合適了。

  加上很多藥膳方子都是家族代代相傳,這女大夫手裡聽聞有很多厲害的藥膳方子適合調理女子的身子,妯娌和夫人們如何能不動心!

  看見如今的葉珂,那就等於是個活招牌,她們就更加心動了!

  這是鄧夫人的傳家藥膳方子,就這麼給出去確實讓她虧大了,回頭這些人拿著方子會不會用到別處去也不清楚。

  葉珂想了想,就叫了鄧夫人過來詢問:「你那些方子當中,是否能做成藥膏來用?」

  之前看鄧大夫做的藥丸,給孩子服用的時候能夠化水飲用,十分方便。

  要是鄧夫人手裡頭的方子也能如此,那麼妯娌和夫人來問,自己不必讓鄧夫人交出方子,回頭說不定還能做這個買賣。

  如果直接服用,有些人的體質可能並不適合,那就有些危險了,還是藥膏這種外敷的更方便和安全一些。

  反正這些夫人看著是想身體更健康,其實更想變美,不過身為女子誰不想美美的?


第42章 周末萬更

  葉珂想到弘暉的體質終於跟四阿哥一樣到達優良的地步,就能稍微放下一點心來。

  她就得開始給弘暉盤算其他,畢竟養孩子還是很燒錢的。

  筆墨紙硯不說,這部分每天都在消耗。

  弘暉要做功課,自己還做筆記,這都是消耗品。

  另外他還學丹青繪畫,寫字和畫畫用的紙也是不同。

  騎射方面,箭術練習多了,弓箭消耗就厲害,尤其弘暉力氣漸長,弓是得每年換一換。

  他個子也在長,駿馬和馬鞍也得換,好馬的價錢就不會低。

  弘暉每年長個子,那麼從上衣到褲子到鞋子都得經常換,每季度的冷暖不一樣,還得多准備幾套來替換。

  自家孩子當然要用好布料,哪怕四阿哥再節儉也不會省到這上面。

  吃就更不用說了,葷素搭配,還得新鮮,各色時令菜每個季節都不同。

  更別提是冬季的瓜果蔬菜,都是反時令,哪怕在溫泉莊子上也得耗費不少。

  葉珂管家後才知道一個貝勒府到底有多燒錢,四阿哥手裡的私庫是當年佟佳氏留的一部分,康熙這些年也賞賜了一部分。

  四阿哥出宮建府的時候,康熙還會讓內務府一次性給一大筆錢讓他花用,這筆錢約莫是十萬兩左右。

  當然,如果受寵的話,康熙可能會給更多。

  如果不受寵,那麼這筆錢就可能更少了。

  另外四阿哥每年有俸祿,封為貝勒後每年有兩千五百銀的俸祿,還有祿米兩千五百鬥。

  大阿哥作為直郡王是有五千兩一年,要是以後四阿哥成了親王,那就每年有一萬兩了。

  但是各處打點都需要錢,莊子也需要錢來維護,花費還是相當大的。

  四阿哥已經足夠節儉了,沒什麼揮霍的地方,每年這些俸祿也足夠花了。

  不過葉珂還是想給弘暉最好的,這額外的部分就得另外花錢,才琢磨一個掙錢的營生。

  上回比試的時候,葉珂就注意到幾個小阿哥身上的配飾,除了手上的玉扳指,還有玉佩和玉牌,叮叮當當掛在腰上。

  上回葉珂去五阿哥府上做客的時候就留意過了,他的長子弘昇身上帶的玉佩經常換。

  反倒弘暉因為四阿哥節儉的關系,又可能覺得麻煩,就不愛換。

  這怎麼行!

  別人家孩子有的,她家孩子也得有才行!

  葉珂就想給弘暉買一盒子的玉佩和玉牌,一周不帶重樣的換著戴!

  另外就是九阿哥如今的買賣是越做越大,卻大多是做進出口的貿易居多,在國內的營生比較少,市場還在。

  以後九阿哥會不會還跟四阿哥的關系這麼好,實在不好說。

  葉珂不想讓九阿哥一家獨大,他壟斷了買賣,那麼自己就得另起爐灶,還不如趁著九阿哥還沒注意盡快占領這一塊的市場。

  以後要是九阿哥跟四阿哥不對付了,起碼沒了九阿哥,四阿哥還有別的營生能掙錢。

  依靠別人來掙錢,還不如依靠自己!

  女子護膚品這一塊的市場非常多,供求也足夠多。

  國內市場慢慢鋪滿貨,以後還能考慮賣到洋商,然後賣到歐洲其他地方去!

  短短一瞬,葉珂就思索了不少。

  那邊鄧夫人琢磨了一下就答道:「主子,民婦手裡有幾個方子。一是益母草面方,二是玉紅膏。」

  葉珂要的是外敷的方子,這兩個最為合適。

  益母草面方,實際上就是面膜了,用益母草來做。

  按照鄧夫人的形容,能夠改善皮膚干燥干裂和皺紋的問題。

  這可是好東西,葉珂就記了下來。

  另外玉紅膏據說是楊玉環用過的,裡面有阿膠、杏仁、滑石和輕粉等等,能夠滋潤皮膚和消除暗沉,也就是能夠讓皮膚美白和透出光澤來了。

  這兩個都適用於大部分人,尤其是京城的天氣十分干燥,皮膚容易干裂難受。

  加上紫外線也厲害,曬黑也容易,最是適合不過了。

  第一種適合稍微上年紀的夫人們,第二種就適合所有人了。

  鄧夫人另外還拿出了一個八百散的方子,用的白丁香、白芷、白茯苓等等,能治粉刺和雀斑等問題,這就很適合年輕的小姑娘們。

  針對每個年紀不同階層的客戶群定下具體產品,還有全人群都能用的,葉珂心裡就更有譜了。

  她跟四阿哥商量著開鋪面的事,從春嬤嬤那邊得知自己手裡有個嫁妝鋪面,就在京城熱鬧的街道上。

  葉珂打算下午的時候去店面看看,位置和大小都得心裡有數,然後看有沒需要改善的地方,讓人修繕一番就能開店了。

  四阿哥聽後,面色有些復雜道:「府裡的銀兩倒也不至於不夠用。」

  言下之意,葉珂也不用那麼辛苦去開鋪面來養家了。

  聞言,葉珂笑了笑,看了眼蘇培盛,後者麻溜退到門外去,她才把之前心裡的想法貼在四阿哥耳邊說了。

  四阿哥得知葉珂是怕九阿哥一家獨大,這弟弟在做買賣上十分有天賦,如今的重心在販賣茶葉去歐洲那邊,以後很可能會轉回來。

  那麼以後他們再想做買賣,恐怕都要被九阿哥牢牢牽制住,還不如趁著他尚未占領國內的市場,就先下手為強了。

  另外葉珂也想給弘暉的私庫添起來,雖說弘暉年紀還小,聘禮也得一點點攢起來才行!

  四阿哥感覺葉珂想得夠遠,卻不得不說,她說的事很有可能。

  比如九阿哥如今只做出口買賣,之前就打算做江南的生意,恐怕很快就會轉回來。

  他要開始做買賣,其他人都要退避三舍,確實很快就牢牢拿捏住,誰想進去分一杯羹,恐怕都要跟九阿哥打交道了。

  被人牽制住,不是四阿哥想要的,還不如趁著這時候稍微發展一下。

  葉珂哪怕小打小鬧,這買賣第一個做的人確實能賺的不少。

  她雖說是為了弘暉,何嘗不也為自己著想?

  四阿哥小時候並不得康熙寵愛,佟佳氏雖說對他不錯,但是去世得太早,只留下了一點東西給他。

  他如今私庫的東西,大多是領了差事之後的賞賜和這些年來的俸祿積累起來,確實比起其他兄弟要單薄得多了。

  所以四阿哥節儉得很,別人稱贊他不揮霍,其實也沒太多能揮霍的資本。

  不過他還是有點猶豫,自己這算不算是與民爭利?

  畢竟九阿哥是奉旨做買賣掙錢,四阿哥和葉珂要是做買賣就未必了。

  葉珂聽了就笑著道:「不少夫人給我發了帖子,我要給一個人說方子也不好,光是送,夫人們也不好意思收。倒不如直接開個鋪面,有需要的去買就行了。」

  「再說了,與民爭利是因為這事搶了百姓營生的活計。說真的,這方子難得,做起來不容易,這價錢自然不能低。」

  做的就是高端買賣,能用的只會是有錢的夫人和姑娘們了,根本不可能跟百姓搶營生。

  葉珂看著那箱子的請帖,又笑眯眯道:「我先把鋪面准備起來,快開張的時候在府裡開個花宴,再請幾個妯娌和官夫人過來做客,到時候就能宣傳一番,還能給她們送上一份做禮物試著用一用。」

  有些事說的天花亂墜,夫人們未必相信,還不如直接送一份試用裝,她們用過知道是好東西,以後自然而然就會去買了。

  有這些夫人做口碑,她們說好,其他夫人很快就會知道。

  都不需要葉珂花費人到處做宣傳,就能口口相傳,還能省錢,何樂而不為呢!

  四阿哥看著葉珂道:「叫你費心了,卻也不能累著。」

  葉珂笑道:「爺放心,這點事哪裡就累了。」

  想到她掙了錢之後能給四阿哥、弘暉和自己各種買買買,就渾身都是勁了!

  葉珂先讓鄧夫人做了幾份試用裝,給身邊的春嬤嬤和幾個貼身丫鬟用上。

  春嬤嬤上了年紀,哪怕保養再好,臉上還是有些干燥,細紋就多了起來。

  用益母草的面方幾天,就肉眼可見她的皮膚滋潤了不少,也細嫩了起來,細紋就變得淺了一些。

  至於幾個年輕丫鬟,臉上沒有粉刺,於是用的就是玉紅膏,皮膚變得透亮和白皙了一些。

  她們都不用看鏡子,互相看著對方就明白這東西有多好了。

  春嬤嬤還找葉珂問道:「主子這鋪面辦起來,奴婢都想去買一些來用,都有點迫不及待等著開張了。」

  這話叫葉珂更有信心了,畢竟她身邊人用過不少好東西,她們說好,那自然是好的。

  主院的嬤嬤和一等丫鬟都變得容光煥發起來,還比以前要好看,外院的丫鬟忍不住小聲打聽,其他院子的丫鬟也心生向往。

  李格格打聽後也心癢癢的,還以為葉珂會給後院的人送一份用用,哪裡知道就沒有下文,心裡郁悶得很。

  看來只能等葉珂的鋪面辦起來,她們派人去采買才能用上了。

  葉珂去看了自己的嫁妝鋪面,是個兩層的鋪面,做的是布料的買賣,生意卻不怎麼好。

  她戴著面紗進去看了一圈,也就明白了。

  這鋪面因為是四福晉的嫁妝,所以用的就是陪嫁的僕役。

  得寵的都在府裡伺候,不太得寵的就打發在這邊守著鋪面。

  他們這買賣不管做的如何,想著主子都不會輕易打發,所以積極性就沒多少了。

  每天得過且過,對客人也不熱情,這買賣能做好才怪!

  另外這布料的成色只算一般,價錢卻賣得比其他鋪面要貴。

  有錢的看不上,沒錢的覺得不劃算,這鋪面沒虧損到倒閉真是難得。

  不過這鋪面離倒閉其實也不遠了,也就勉強收支平衡。

  原本賣的布料應該更好一點,但是他們的態度不夠熱情,回頭客不多。

  為了減低成本,就換了更差的布料,有錢的客人就不來了,沒錢的也看不上,只有一些過路不知情的人買一買。

  一樓作為門面賣布料,二樓就是做布料的倉庫。

  位置確實不錯,面對著最熱鬧的大街,進京來的必經之地。

  不管本地人還是外地人都會經過,確實是個好地方。

  以後做買賣,不管是給本地人采買,還是外地人買都方便得很。

  一樓繼續做門面,夫人們要是不想親自來,派管事或者嬤嬤來買,一樓直接買就能走,十分方便。

  另外外地人過來不知情,也能在一樓看看樣品,聽店員介紹一番。

  二樓修繕好一點,做成包廂,夫人們要親自來就能進去包廂慢慢喝茶吃點心,然後聽店員們介紹。

  再做點試用裝,給她們當場試一試,或者帶回去試也行。

  就是面積小了一點,葉珂轉了一圈,就讓春嬤嬤去問隔壁鋪面,看著生意也不怎麼好,願不願意把鋪面轉讓給她。

  葉珂給的價錢不錯,隔壁的生意確實也不好,立刻答應下來,打算收拾東西這兩天就搬走。

  「這些人干活不怎麼機靈,都撤掉了,嬤嬤回頭去莊子再挑一些機靈的過來。」

  葉珂一直戴著面紗,鋪面裡的人就沒認出她來。

  如今忽然聽她開口,他們頓時嚇一跳要來求饒,被葉珂帶來的護衛攔下了。

  春嬤嬤直接讓護衛把他們堵上嘴帶走,這些東西都不收拾了,只拿出賬本帶回去給葉珂。

  葉珂讓人把這些布料處置了,降低價錢賣給附近的布莊,然後跟隔壁鋪面打通,連在一起。

  她回去看了看賬本,簡直慘不忍睹,而且總覺得哪裡不對。

  雖說賬目已經平了,葉珂估計還是有人私下動了手腳,中飽私囊。

  不然嫁妝鋪面雖說不太掙錢,也不至於一點都不掙錢的地步。

  這些人離著遠,知道主子都在宮裡住著,很少出來過問,膽子就變大了。

  只把人送去偏遠莊子處置,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葉珂直接讓春嬤嬤把人扭送去順天府,吞進去的銀子都給她吐出來才行!

  再次選人就要謹慎得多,一樓需要一個管事嬤嬤,二樓則是需要好幾個年輕丫鬟來給夫人們講解,都需要口齒伶俐才行。

  葉珂正苦惱去哪裡挑人,四阿哥就給了個建議:「可以讓官牙送人來,很多家中主子犯事,下人都被重新發賣。裡頭有些得用的管事,有賣身契在,又無處可去,他們自然會更忠心一些。」

  聞言,葉珂覺得是個好法子,火速讓春嬤嬤聯系了官牙,第二天就送了人來。

  她從中挑了兩個面善的管事嬤嬤,一個負責一樓,一個負責二樓。

  四阿哥見了只挑眉,明白葉珂也打算用制衡了。

  兩個嬤嬤各自負責一層,一樓是招呼新客,二樓就是招呼貴客。

  誰能留住更多的客人,誰就更有能耐。

  兩人各自負責一層,暗地裡只怕就要較勁了。

  彼此之間要是出了什麼漏洞,另外一個只怕迫不及待指出來,指不定以後還能成為整個一層和二層的管事嬤嬤呢!

  葉珂要的就是她們之間競爭的關系,要跟之前那些下人一樣懶洋洋的,這買賣就無法做了。

  她還讓鄧夫人挑了四個懂藥理的丫鬟,以後就給鄧夫人打下手,幫忙做這些方子。

  這些丫鬟練手做的,就送給鋪面的管事嬤嬤和丫鬟們用著。

  她們的臉也是鋪面的門面,怎麼都不能太差了。

  不然第一回進店的夫人們過來看見招呼的人一個個皮膚發黃還粗糙,估計掉頭就走,哪怕不走都要質疑一下這東西是不是真的好用了。

  因為要走高端路線,葉珂還讓人做了統一的錦盒,用的上好的木料,以後把護膚品放進去,就極為精美了。

  四阿哥看著葉珂一樁樁事安排得妥妥當當,都不需要他出手幫忙,很快就完成了,心裡還有點遺憾。

  十四阿哥來府上做客的時候還好奇道:「我還以為就九哥才喜歡做買賣,原來四嫂也喜歡嗎?」

  四阿哥笑笑,兩人都做買賣,目的卻不同。

  九阿哥是因為掙錢有成就感,葉珂卻是想為四阿哥掙錢了。

  十四阿哥察覺到四阿哥的心情很不錯,就忍不住問道:「四嫂要做買賣,要是被底下人騙了怎麼辦?要不跟九哥一起做,起碼九哥也方便一些。」

  四阿哥搖頭道:「你四嫂就是小打小鬧而已,還用不著找九弟一起做。」

  他這麼說,十四阿哥就沒多言了。

  等入秋的時候,葉珂的鋪面就准備妥當,又開了花宴請夫人們到府上賞花喝茶。

  四阿哥原本還以為葉珂准備了那麼多禮物,一開始就送給這些夫人,居然不是。

  她壓根沒提這事,一直就是跟夫人們寒暄。

  夫人們之前在比試上見葉珂的身體大好,這才會送帖子來想請教一二。

  如今離得近了,面對面的時候,她們才發現葉珂的皮膚又細膩了許多,白裡透紅,面色不知道多好。

  皮膚更是細滑透著光澤,白嫩了許多,叫夫人看得羨慕,就忍不住問了起來:「福晉這是因為藥膳調理嗎?如今這臉色可真好。」

  其他人紛紛附和,葉珂就笑著答道:「藥膳還得經常把脈調整,實在不怎麼方便。好在鄧夫人家中有些外用的方子,雖說不如藥膳直接食用來得妥帖,卻能讓膚色好起來。」

  不止她用,身邊人也跟著用了一些。

  要只有葉珂一個人用,她可能是特例,原本膚質就好,一用就見效。

  但是夫人們看見葉珂身邊伺候的春嬤嬤和丫鬟們的膚色也極好,尤其春嬤嬤上了年紀,京城又干燥,這皮膚居然十分滋潤,細紋也幾乎看不見,更是心動。

  葉珂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就坦言道:「我的嫁妝鋪面原本做的布料買賣,可惜下人不爭氣,還趁著我生病的時候動手腳,一氣之下都扭送去順天府。」

  這事消息靈通的夫人都是知道的,畢竟京城就這麼大,那麼多人一次性送進順天府,都耳有所聞,紛紛安慰了葉珂幾句。

  葉珂就笑著道:「我對這布料不甚了解,就琢磨著做點新營生。這外用的方子,我用著挺好,就不知道能不能當新買賣來做了。」

  聰明的夫人哪裡不明白今天葉珂辦這個花宴的目的是什麼,就為了這個!

  她們對這個方子自然好奇,心裡卻也有點擔心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用。

  等臨走的時候,葉珂讓春嬤嬤給每個夫人都送了一份,說回去自個用或者身邊人試試也行,這就很上道了。

  夫人們帶回去,有的自個用,有的給身邊的心腹嬤嬤用一點,效果都不錯,一個個都心動起來,寫信給葉珂,就等著新鋪面開張了。

  四阿哥還以為葉珂立刻就開張了,畢竟鋪面已經收拾妥當,裡面的下人也准備好了。

  哪裡知道葉珂硬生生拖了半個月,夫人們幾乎隔三差五寫信來問,她都無動於衷。

  葉珂就跟四阿哥解釋道:「我這邊說想做新營生,第二天就開門了,夫人們自然明白我早就想做了,就等著給她們說說就開張。」

  「夫人昨天聽說,今天就買到了,就不如之前那麼期待了。」

  換言之,這就是延遲滿足了。

  他們想要什麼東西,立刻就拿到手,反而沒那麼滿意。

  要拖上幾天,他們越是得不到越是心裡癢癢的時候才送上,那就要高興得多。

  四阿哥不知道什麼叫延遲滿足,不過他卻明白這事。

  就跟賞賜手底下的人一樣,不能他們想要什麼就給什麼,不然就會覺得理所當然,沒那麼期待也沒那麼感恩了。

  買賣也是一樣,供大於求,反倒不美。

  就跟葉珂預料的一樣,因為拖延了一段時間,夫人們更是期待。

  鋪面一開張,存貨竟然一天就賣完了。

  葉珂定的價錢不算低,卻也沒有高得嚇人,利潤卻依舊有好幾倍了。

  畢竟這方子是自己的,做護膚品的是鄧夫人和打下手的丫鬟,鋪面和員工也是葉珂的,支出就只有各種藥材以及包裝的錦盒了。

  這貴的是方子,其他的成本不高,算得上是暴利了。

  而且這護膚品得一直用,要一次的價格太離譜,那麼夫人們哪怕想繼續用,也要猶豫了。

  所以最好是價格不低,免得掉價,另外也不能太高,讓人不能長久買。

  就是葉珂都沒想到如此火爆,她提前讓鄧夫人帶著丫鬟加班加點做了非常多份,居然一天就賣完了!

  她只能另外讓鄧夫人又挑了四個懂藥理的丫鬟打下手,然後繼續多做一點。

  鋪面那邊沒有現貨,就讓人預訂,給一筆不高的訂金登記後,回頭會按照順序給各家府上送。

  只是葉珂沒想到,開放了預訂之後,幾天內就預訂到半年之後。

  鄧夫人帶著八個丫鬟沒日沒夜做也不可能做出來,葉珂就讓她悠著點,另外讓四阿哥幫忙物色工坊。

  位置離得京城不要太遠,最好在京郊,那樣工坊就能大一點,運輸也不麻煩。

  而且離得近,保密方面就能做得更好。

  四阿哥就等著葉珂找自己幫忙,立刻就讓蘇培盛選了一個地方,建工坊的事更是不用葉珂多多操心,很快就找人建好了。

  招人的話,葉珂依舊打算去官牙那裡采買。

  年輕女子還有好一點的去處,年紀大一點的就要苦得多了,索性做這些護膚品只需要細心和耐心的人,年紀不小的婦人都能勝任。

  而且這些婦人的價錢比年輕的要便宜得多,只要品行沒問題,做事不至於毛毛躁躁的,葉珂一口氣全買了下來,算得上大手筆了。

  鄧夫人領著的幾個丫鬟已經能獨當一面,她們就去工坊那邊手把手教導工坊的婦人們,產出漸漸就多了起來,緩解了鋪面裡面沒東西可賣的窘況。

  葉珂這買賣做得紅火,猜測九阿哥很快就會知道。

  她只是沒想到九阿哥的消息如此靈通,幾天後就找上門來:「四嫂這買賣做得極好,弟弟看著都艷羨了起來。」

  葉珂笑笑道:「就是開著玩兒,沒想到這買賣還不錯。」

  九阿哥心想這哪裡是不錯,簡直太不錯了!

  他在宮裡苦練騎射幾天,難得出宮後就被客商們團團圍住,問起了葉珂的這個鋪面。

  裡面賣的東西深受女子喜歡,用過後一個個容光煥發,膚色白皙細嫩。

  其他女子見了,簡直瘋了一樣衝去鋪面去買,可惜賣完了,只能預訂。

  這些客商不差錢,他們的夫人也想要,卻買不了,於是就找九阿哥想辦法了。

  九阿哥能有什麼辦法,他總不好伸手跟葉珂要。

  尤其九福晉也聽說了,問起這事來,九阿哥只好跑到四貝勒府上躲一躲,順道問一問葉珂的進度了。

  得知她已經在京郊建了作坊,東西做得多了,很快鋪面就不會沒東西能賣,九阿哥這才放心下來。

  他又道:「額娘和福晉都聽說了這個,出宮後買不到,只好讓我厚臉皮來問四嫂要了。」

  葉珂送了幾個住在附近的妯娌,沒往宮裡送。

  畢竟宮裡的好東西多,加上往宮裡送東西都得謹慎小心一些,她就暫時沒送了。

  不過九阿哥直接來要,葉珂哪能拒絕,就把新作的幾份給了他。

  九阿哥沒多留,帶著東西就回宮去了。

  葉珂就對四阿哥說道:「我還以為九阿哥過來,是想跟我合伙做這個買賣。」

  哪裡知道九阿哥壓根就沒開口,只問了幾句,像是擔心葉珂第一次做買賣有不夠周全的地方,倒是個熱心腸之人。

  四阿哥笑笑道:「九弟既知道這買賣掙錢,就不會想著跟你合伙做了。要是你實在沒人手,也騰不出手來做,找他幫忙,九弟也不會拒絕。」

  所以九阿哥來也是試探一番,要是葉珂手忙腳亂急需一個合伙人,那麼他必然會自薦一二。

  如果葉珂胸有成竹,就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九阿哥就不自討無趣了。

  九阿哥不愧是做買賣達人,這分寸拿捏得相當好。

  要葉珂需要幫忙,他義不容辭,四阿哥和葉珂都會承九阿哥這份情。

  如果葉珂不需要幫忙,九阿哥只關心一二就瀟灑離開,也刷了滿滿的好感,實在太會了!

  那邊九阿哥在回宮的路上也開始懷疑人生,怎麼葉珂第一次做買賣,就能做得這麼好了!

  比起自己第一次做買賣的時候,葉珂真是周全太多了。

  九阿哥回宮把錦盒交給九福晉,九福晉滿心歡喜收下,見他沮喪的樣子不由奇怪道:「爺這是怎麼了?」

  聞言,九阿哥就把自己復雜的心思說了。

  九福晉聽後樂不可支道:「爺總算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他之前覺得自己做買賣的天賦超群,無人能及,如今才發現並非如此,頓時收起了以前的驕傲之心。

  葉珂想著九阿哥把護膚品送給了九福晉和宜妃,那麼德妃那邊就不能落下了。

  不然德妃知道宜妃和九福晉都有,就是她沒有,那得多難過。

  這是讓四阿哥進宮去見德妃的好機會,葉珂就把錦盒鄭重交給他了:「這裡頭除了其他人都有的益母草面方和玉紅膏,另外還有兩份冬葵散。」

  冬葵散是用冬葵子、茯苓和柏子仁等藥材做成,能讓皮膚光滑白皙。

  要送給德妃的禮物,當然要跟別人區分來,是獨一份的。

  八百散這種給年輕姑娘用的,德妃就用不上了。

  葉珂打算以後這冬葵散就留給德妃專用了,其他人想要,可以問過德妃。

  德妃高興的話就給其他人分一點,不高興就不分,葉珂是不打算把這個另外拿去賣了,更不會放進護膚品的禮盒當中。

  不過葉珂准備給每年在鋪面買的金額最高的三個客戶送一份這個冬葵散,也算是vip客戶的福利了。

  葉珂就細細交代四阿哥,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麼用的,又另外寫了一張紙條放進錦盒當中。

  要是說過後德妃記不清,還能拿出來看一看,免得忘了。

  至於這冬葵散的事,葉珂也讓四阿哥跟德妃說說這獨一份的事,每年鋪面裡也只會送給另外三個客人,絕不會多了。

  四阿哥想著葉珂送進宮更方便,不過看她的眼神就能明白,葉珂這是制造機會讓他們兩母子的關系能拉近一點。

  她如此操心,四阿哥哪裡好拒絕葉珂的好意,就帶著錦盒進宮去了。

  德妃早早就收到消息,讓人在宮門候著,一路送四阿哥到永和宮來。

  見著四阿哥,德妃就笑道:「之前騎射比試,我在看台上瞧著,老四的騎射功夫是越發精湛了。」

  畢竟四阿哥之前的騎射只能算是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這次進步如此之大,確實讓人驚嘆。

  四阿哥只笑著道:「多得十四弟指點一番,我受益良多。」

  他讓蘇培盛把錦盒放下,德妃就知道這是葉珂讓人送來的。

  九阿哥帶著錦盒回宮來,送給九福晉還送去給宜妃,這事不是什麼秘密。

  德妃還想著葉珂是個周全之人,絕不會落下了她,果真如此,還特意讓四阿哥送進來。

  思及此,德妃就笑著打開錦盒,看見裡面的東西,大多跟她打聽的差不多,只多了一樣。

  四阿哥就把葉珂說的從頭到尾背誦來介紹,一板一眼的,倒是很認真。

  德妃認真聽完,拿起冬葵散道:「葉珂有心了,還特地給我准備了獨一份的。」

  得知以後每年只有鋪面裡買東西最多的三個人能得到這個冬葵散,其他所有的冬葵散就只會在自己手裡,德妃就笑了。

  「其他人知道的話,只怕要羨慕我了。」

  得兒媳婦這獨一份的孝敬,其他人真是打著燈籠都要找不到了。

  想到昨天宜妃帶著點炫耀的意思到永和宮來,叫德妃看到宜妃比平日還要嫩滑細膩一點的皮膚,自己是一點都不嫉妒了!

  四阿哥說完葉珂交代的話,一時就找不到別的話題,沉默了下來。

  德妃見狀,就問起葉珂的鋪面,看有什麼缺的。

  得知葉珂把隔壁鋪面買下來,兩邊打通後更寬敞一點,她就不住點頭。

  葉珂是個有想法的,也會來事,最重要的是脾性好,能忍得住四阿哥這沉默寡言的無趣性子。

  德妃一時覺得,葉珂這麼大陣仗忽然做起買賣,這買賣還做得極大。

  如今宮裡都聽說葉珂這買賣,連宮女和嬤嬤都求著出宮辦差的太監能幫忙訂上。

  買是很難買到,起碼先訂著,回頭有貨就能用上了。

  聽宜妃說九阿哥的意思,這買賣傳到不少客商耳中,都想跟葉珂合作,投錢多建幾個作坊,然後賣到江南,甚至賣給洋商,賣到歐洲等地去。

  如此大的盤子,賺的銀錢必然不少。

  據聞葉珂這鋪面的訂單已經排到半年後了,訂的話還要給一筆價格不多的訂金,架不住訂單太多,積累起來就不是一般的數目。

  別是四阿哥看八阿哥倒了,太子跟皇上的關系又遲遲沒能緩和,只怕很難再翻身,他這就是有想法了?

  哪怕有想法,葉珂這動靜也太大了一點,實在有點張揚了。

  德妃抿著唇,猶豫了一會,還是跟四阿哥問起此事來:「葉珂怎麼忽然想要做買賣了?還鬧得人盡皆知?」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德妃是多想了,於是無奈道:「這事她跟我商量過,原本是騎射比試的時候,不少看台的夫人見葉珂年初才病著,如今不但大好,連騎射功夫都進步許多,也就都送帖子來想取取經。」

  「她問過鄧夫人,很多藥膳得因人而異,每個人把脈後才能用。用多少,忌諱也不一樣,要是就這麼給方子出去,吃壞人就不好了。」

  德妃不住點頭道:「葉珂這考慮也對,藥膳總歸是藥,不是誰都能隨便用的。」

  四阿哥附和道:「正是如此,所以葉珂就問了鄧夫人,得知有些能外用的方子,做了成品能讓人用著能容光煥發。」

  「她自個試了,身邊人都用了,感覺不錯,在花宴的時候被夫人見膚色更好了,於是就送了一些給夫人用一用。」

  「夫人也不好意思只讓葉珂送,要是有個鋪面能賣就好,索性葉珂底下有個嫁妝鋪面做的布料買賣。下人怠慢,布料買賣做得也不怎麼樣,就換成這個了。」

  德妃這才知道緣由,聽到四阿哥不好意思繼續解釋,明白葉珂居然擔心府裡的進項不夠。

  換言之,葉珂怕四阿哥的錢不夠用,索性看這個買賣不錯,原本就想掙點小錢,哪裡知道會如此受歡迎,也是意料之外。

  原先就鄧夫人帶著幾個丫鬟做一做,放在鋪面裡賣。

  葉珂擔心鄧夫人累著,還讓人做了快一個月的存貨,想著放進鋪面慢慢賣上一段時間。

  誰想到一天就賣完了,她只好給鄧夫人增加人手,還是不夠賣,最後還建起作坊來,選了官牙手裡那些上了年紀的婦人,也算是給她們一個出路。

  德妃點點頭道:「葉珂心善,如此就好。」

  看來是她杞人憂天了,不過葉珂的想法也讓人哭笑不得。

  四阿哥解釋清楚後,兩人又無話可說,好在這時候十四阿哥來了,一邊抓住四阿哥道:「四哥,弟弟有事跟你商量。」

  德妃看十四阿哥著急的樣子,就讓他跟著四阿哥先出宮去了。

  她心裡有點遺憾,看來今天跟四阿哥的見面,兩人的關系依舊沒能更緩和一些。

  晚上康熙過來永和宮的時候,德妃就裝作不經意提起今天四阿哥來拜訪自己的事,又順道提及葉珂送給她的禮物,還讓嬤嬤把錦盒送出來。

  康熙簡單看過後就笑笑道:「確實不錯,老四家的還知道給你准備了獨一份的。」

  德妃心情不錯,又好笑道:「葉珂如此賣力掙錢,我聽著還納悶,今天問了老四,才得知是葉珂擔心老四手頭緊,不夠花,索性鋪面收回來就開始做這個買賣掙錢了。」

  這話聽得康熙也笑了:「老四平日是節儉了一點,也難免老四家的想岔了。」

  他想到四阿哥聽見葉珂的話,肯定滿臉愕然又郁悶的樣子,就覺得有趣極了。

  德妃之前誤會了,卻明白其他人只怕也會多想,尤其是皇上,於是今晚不經意提起此事,也算是解釋了這個烏龍,就不知道皇上有沒徹底相信了。

  康熙確實留意到葉珂大張旗鼓開鋪面做買賣掙錢,而且還提前請了不少妯娌和夫人去府上賞花。

  葉珂說是做買賣,更像是跟其他福晉和朝中大臣的夫人們打好關系,仿佛是給四阿哥疏通人脈。

  德妃這麼一說,康熙聽了,還是另外派人注意了一段時間。

  然後康熙發現葉珂掙錢之後,就開始一通買買買。

  她先是去書局打聽,要買一些少見的孤本或者謄抄本,另外還買了湖筆、徽墨、端硯,只怕都是給弘暉的。

  另外葉珂還讓人去商人裡打聽,買下了一塊水頭極好的原石,准備打磨一對玉佩,想必是送給四阿哥的。

  她原本想買暖玉,可惜產量並不多,就讓客商留意著,有了再買。

  聽聞葉珂還讓人打聽吳道子的真跡,想來知道四阿哥喜歡,是給他准備掛在書房欣賞,也十分體面。

  康熙估算了一下,知道葉珂這段時日賺的以前,一部分重新投入到作坊當中。

  用來買藥材和給婦人發工錢,其余的基本上也花得差不多了。

  確實就跟德妃說的那樣,葉珂掙的銀錢是幾乎一點都沒留下,原本做這買賣估計就為了手頭有錢能花了。

  如果葉珂拿著這錢到處打點,就跟之前八阿哥做的一樣。

  偏偏葉珂沒給自己買什麼,讓康熙都有點看不過眼了。

  他琢磨著是不是得把四阿哥叫到御書房裡,委婉提醒這個四兒子平日不要太節儉。

  四阿哥這摳摳索索讓自家媳婦都誤會了,以為家裡的余錢不多,這都自個做買賣給家裡掙錢去了!

  另一邊十四阿哥拉著四阿哥出宮,到四貝勒府上,才跟四阿哥吐苦水道:「四哥,皇阿瑪打算讓弟弟去兵營歷練一番。」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只覺得這個弟弟那個臉色,就差沒把「我不想去」幾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只是四阿哥心裡,巴不得皇阿瑪立刻把十四阿哥送進兵營去好好歷練!


第43章 周末萬更啦

  如今京城內駐扎的兵營是八旗步軍營和巡捕五營,加起來統共有兩萬人左右。

  駐扎在京城外的是京營八旗,京營八旗駐扎在密雲一帶,所以也叫密雲大營,是皇帝直屬。

  沒有聖旨,密雲大營是連親王和貝勒都無法調動。

  八旗步軍營就是從滿蒙子弟中選出,巡捕五營則是從綠營軍中抽調。

  綠營軍就是前朝投降的軍隊,被收編後打亂,卻也繼續沿用了前朝的軍隊編制。

  所以十四阿哥會去的,不外乎是密雲大營和八旗步軍營這兩個當中。

  密雲大營因為皇帝直屬的關系,十四阿哥要歷練該是不會第一個去這裡,而是最大機會去八旗步軍營。

  果然十四阿哥就道:「皇阿瑪讓我去八旗步軍營,說是去三個月,正好結束後過年。」

  反正過年前就讓他留在軍營,不能回來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你不想去,跟皇阿瑪說不就好了?」

  十四阿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四哥,我不想去,皇阿瑪決定好的事,誰能左右?」

  康熙決定好了,十四阿哥只有聽話的份,他就是來跟四阿哥抱怨一下下,撒個嬌而已,去還是得去的。

  四阿哥就道:「既然要去,你就趕緊收拾東西過去就行了。裡頭全是滿蒙子弟,對十四弟來說不難適應。」

  滿蒙子弟最是崇拜武藝好的人,十四阿哥早幾年在武藝天賦上的名聲就無人不知,進去後誰都不會為難他。

  聽見這話,十四阿哥的表情更幽怨了:「四哥說的話怎麼跟額娘一樣,都讓我趕緊出發別耽誤了,就不會挽留一下我嗎?」

  「再說了,皇阿瑪的意思是讓我隱瞞身份進去,不然一進去就亮出阿哥的身份來,就很難歷練得了。」

  言下之意,康熙是讓十四阿哥換個普通人的身份進去,免得因為阿哥的身份受到禮待,確實誰敢讓他干活啊,還能歷練什麼!

  好在這些年十四阿哥在外頭露面的時間不多,兵營裡該是沒幾個能認出他來。

  認識十四阿哥的滿蒙子弟都給私下交代過,絕不能給十四阿哥優待,最好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四阿哥點點頭,確實對外張揚介紹十四阿哥要進兵營歷練,確實歷練不出什麼來,扭頭就吩咐蘇培盛去取了一個錦盒。

  這個被葉珂叫藥箱,裡面什麼藥都有一些,全部放上一份,有什麼事直接拿著就能找到需要的藥。

  四阿哥把這個給了十四阿哥道:「裡頭有腹瀉不止時候吃的藥,還有傷藥,止血藥粉,頭暈能用的膏藥,清涼膏我讓人再送一包來。」

  十四阿哥看著錦盒裡面的藥瓶,外邊貼著標簽,一眼就能看出是什麼藥。

  不舒服的時候,他就能直接拿藥服用,緩解一二。

  十四阿哥抱著錦盒不撒手道:「還是四哥好,這個實用得很!」

  他歡歡喜喜拿著錦盒和一大包的清涼膏,一掃之前沮喪的樣子,高高興興回宮去了。

  葉珂感覺十四阿哥是真的好哄,而且四阿哥似乎找到了如何哄十四阿哥的正確方式?

  不過四阿哥的表情雖然沒體現出來,這行動會不會太明顯,想要盡快把十四阿哥送進兵營裡頭?

  十四阿哥前腳走了沒多久,後腳康熙就派人召四阿哥進宮。

  四阿哥琢磨著可能是十四阿哥進兵營歷練的事,進宮後剛給康熙行禮後坐下,就被康熙說道:「老四家的買賣做得挺大,朕後宮的嬪妃和宮女私下也討論那些用的東西。」

  聞言,四阿哥連忙道:「葉珂只是小打小鬧,沒想到眾人如此捧場。」

  康熙擺擺手道:「老四你這過分謙虛就不好了,只是德妃給朕說了,老四家的以為你這手頭緊,才變著法子去開鋪面掙錢,真有這麼一回事?」

  四阿哥聽後有點尷尬道:「兒臣解釋過了……」

  言下之意,他是解釋了,可惜葉珂不大相信的樣子,臉上還是一副「我懂,我不會揭穿你」的表情,讓四阿哥也無可奈何。

  康熙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四你平日節儉,讓媳婦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你家底不厚,你這媳婦也是知道的,她是心疼老四你呢!」

  四阿哥聽著,嘴角含笑道:「是,兒臣知道的。」

  見他偷摸著歡喜的樣子,康熙感慨小兩口的感情真不錯,揮手示意李德全把一個錦盒送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接過錦盒滿臉疑惑,康熙示意他打開來看看。

  他打開錦盒,發現裡面是一大疊的銀票,另外還有兩個京城的鋪面和百畝良田的田契,不由大吃一驚:「皇阿瑪,這是……」

  四阿哥只覺得燙手,就想把錦盒還回去,就聽康熙說道:「老四你這些年專心辦差,給朕省了不少事。你送大夫給老五的孩子治病,還出錢倒貼了不少藥材,這些朕都心裡有數。」

  「就是莊子上的新鮮瓜果蔬菜都給小十三和老五送了一半多,自個留下的少,也太實誠了一點。」

  「你媳婦都努力掙錢給老四買這買那的,朕這個當皇阿瑪的也不好沒有表示,叫你媳婦一個人辛勞。」

  「更別說弘暉這身子骨以後還得慢慢調理著,藥材細水流長,看著不多,加起來卻費錢得很。」

  「你媳婦說得對,養孩子可不能省錢,這些也不多,老四你拿著就是了。」

  四阿哥聽得眼睛酸酸的,低頭道:「是,兒臣多謝皇阿瑪了。」

  他明白葉珂掙錢坦坦蕩蕩,得了錢還到處買買買,卻都是給自己和弘暉的。

  康熙都看在眼內,體恤葉珂的辛勞,於是給四阿哥送了點補貼。

  「對了,此事只有朕和你知道,可莫讓別人知道,到時候就該說朕偏心了。」

  康熙對老四眨眨眼,一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樣子,四阿哥就笑著應了。

  這錦盒不大,藏在身上也不明顯,所以康熙沒有給其他東西,免得四阿哥帶出宮太高調了一些。

  四阿哥再次道謝後才離開乾清宮,就有永和宮的嬤嬤候著,把他請了過去。

  德妃見著四阿哥,開門見山道:「葉珂送的禮物很得我心,想著給她送回禮才是。」

  兩個嬤嬤抬來一個大箱子,打開裡面是好幾匹布料,還有一些顏色鮮艷的柔軟皮子,另外還有一盒珍珠,一盒寶石,一對玉簪子,一對翡翠鐲子。

  四阿哥看得一愣:「額娘,這些也太多了一點。」

  德妃看了他一眼道:「哪裡就多了,女子就該好好打扮起來。這些布料也就做幾件衣服,珍珠和寶石鑲嵌做幾支簪子和其他首飾什麼的,做一整個頭面只怕是不夠的。」

  「葉珂跟著你也節儉,我瞧著她戴的簪子換的不多,之前戴的都是素淨的玉簪,最近喜歡戴的是一支桔梗花的白玉簪。」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葉珂戴的是自己之前送的白玉簪。

  他以前沒怎麼留意,如今回想起來,自家福晉頭上的簪子確實換的不多,很多都是戴了好幾年的舊首飾了,新首飾確實少。

  德妃更為細心,知道四阿哥不了解這些,索性都准備上了:「宮裡用的胭脂水粉更好一些,我也給葉珂收拾了一包,老四也一並帶回去給她。」

  於是四阿哥後邊領著兩個太監抬著一個大箱子,特別顯眼的出宮回府了。

  葉珂聽說是德妃送的,打開一看也是吃驚,畢竟這送的太齊全了。

  胭脂水粉,布料皮子,首飾有成品還有寶石和珍珠,她以後想自己打首飾也足夠用了。

  四阿哥看葉珂驚喜的樣子,又默默拿出了康熙送的錦盒遞了過去。

  葉珂打開錦盒後震驚了,康熙還真是大方!

  這麼多銀票,目測了一下至少幾萬兩!

  畢竟阿哥們出宮建府,一次也給十萬兩左右,康熙如今補貼一出手就好幾萬輛,實在是大手筆了!

  她默默把錦盒遞了回去:「既是皇上送給爺的,爺自個收著就是了。」

  四阿哥又推了回來:「你不是說想再多建工坊,這錢正好用上。」

  確實如今單單一個工坊的產量很難滿足鋪面的銷量了,葉珂也是低估了女子對變美的瘋狂。

  她原本打算走高端路線,只供給皇親國戚或者富貴人家的夫人和姑娘。

  後來發現家裡有點余錢的人家,尤其家裡有待嫁的或者尚未定親的姑娘,都會給她們買一買。

  尤其快出嫁的姑娘,當然要美美地出門。

  雖說囊中羞澀,不能一直用下去。

  但是用一段時間,讓自己變美了,在拜堂和洞房的時候是最美的樣子,哪個女子能拒絕?

  還有待嫁沒定親的,媒人或者婆家夫人來做客的時候,看見自家美美的姑娘,不就能找個更好的夫婿了嗎?

  於是這些人家也加入了預訂的隊伍,讓這個隊伍一直壯大了起來,已經排到一年後了。

  哪怕加大了產量,還是跟不上這些瘋狂的購買欲。

  葉珂已經被妯娌們隱晦問過幾回,什麼時候才能送上。

  她們用過是好,其他親朋戚友也想要啊!

  葉珂也不是不想給貨,而是實在庫存都給買光了!

  很多人有錢都買不到,都開始疏通關系,讓葉珂頭疼了起來。

  每天送來的請帖越來越多,用一個箱子已經裝不下,要換成兩個箱子了。

  再繼續下去,門人那邊的請帖都要放不下。

  被御史見了,會不會覺得四阿哥這門庭若市,跟之前八阿哥一樣。

  表面上是跟皇親國戚和官員的夫人們打交道,實際上私下是跟他們打算合作?

  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讓他們都能買到,自然不會再送請帖來了。

  葉珂就點頭道:「我是有這個打算,多開一個作坊,卻不用這麼多錢。」

  四阿哥卻道:「只多加一個作坊,未必能滿足鋪面,到頭來你還得另外加,不如一口氣多建幾個。」

  他說的十分有道理,按照這個趨勢,葉珂懷疑加多少作坊都不夠!

  因為除了京城的人瘋狂買之外,外地人見了也想買。

  尤其江南富裕地方的商人,一眼就看出這個商機,還有人寫帖子寫信來求葉珂一起合作,哪怕兩人合作一九分,葉珂九,他們一都是樂意的。

  這簡直是大贈送了,讓葉珂更加不敢。

  一九分,這些商人還負責運送護膚品回去江南賣,運輸費都包括在裡面,簡直是賠本買賣了吧!

  他們這都願意,被人知道,還以為四阿哥要和江南這些商人勾結呢!

  表面上他們是一起做買賣,實際上這些商人等於是給四阿哥白送錢了啊!

  她把擔心一說,四阿哥居然笑了。

  葉珂滿臉疑惑道:「爺,難道我想的不對嗎?」

  四阿哥忍住笑道:「商人重利,他們不會做虧本買賣。要是說他們想給我送錢,這是想支持我的話,那也沒有緣由。」

  畢竟阿哥們領著差事的不少,被康熙重視的也多,怎麼都輪不到四阿哥了。

  前有曾監國的三阿哥,後有如今做出口買賣的九阿哥。

  哪怕是如今在巡視河道,需要一年後才回京的八阿哥,都比四阿哥看著要有可能得多。

  畢竟跟八阿哥結交的朝臣不少,願意支持他的人也多。

  商人要下血本來投資,當然要選個勝算高的。

  如今閑賦在家無所事事的四阿哥,做事又過分較真,跟朝臣幾乎不打交道,顯然暫時不會是個好選擇。

  「再就是這個買賣並不是一次兩次,而是長久的生意,商人們哪怕想送錢,送一兩次還好,一直送怎麼都吃不消了。」

  所以他們敢提出一九分的合作,證明這個買賣哪怕跟葉珂分一成利,也足夠讓商人們不會賠本了。

  葉珂聽後,明白這些商人是打算倒賣了。

  從她這裡哪怕按照原價或者稍微低一點的價格買下,再轉送到江南去,那價格就要翻好幾倍,黑心點可能十幾二十倍。

  如此一來,商人們確實不會賠本,甚至還有賺頭。

  不過四阿哥如今不知道自己以後才是最後的贏家,葉珂張了張嘴,卻發現出不了聲。

  看來系統還限制了她提前告知四阿哥未來的事,可是哪怕葉珂能說出來,四阿哥也未必相信。

  加上隔牆有耳,被別人聽見就麻煩了。

  於是葉珂就改口道:「爺這麼說,我心裡就有譜了,就是這買賣暫時做不了。」

  京城的護膚品都不夠賣,還讓商人賣到江南去,這不是讓本地的客戶更加不滿嗎?

  京城這些客人,怎麼都比江南那邊的勛貴,身份更不一般,誰都是不能隨便得罪的。

  四阿哥就笑道:「等多建幾個作坊之後,你也能騰出手來,給江南那邊送一些了。」

  確實如此,而且有商人們主動幫忙,都不需要葉珂另外開拓江南的市場,直接交給他們去賣就行,自己只需要等著錢落袋就好了。

  於是葉珂接過四阿哥手裡的銀票,索性把原本作坊周圍的土地都一口氣買了下來。

  正好這周邊不適合種植,也就不會占了農田,直接就能建造工坊了。

  連在一起,也更好管理一些。

  工坊在裡頭,外邊再有圍牆,就不必擔心有人會闖進去。

  畢竟工坊都是婦人,她們吃住都在裡頭。

  前面是工坊,後邊是住人的宿舍。

  宿舍是二十人一間,不算大,卻干淨整齊。

  又備下了廚房做大鍋飯,做工的婦人在裡頭吃住都不要錢,還能領工錢,她們十分樂意。

  就連廚房都是上年紀的婦人,都是女子,彼此之間也能照應,不必擔心多有不便。

  如今圈起來,有圍牆在,就更為安全了。

  因為配方需要保密的關系,周圍有護衛在,不過護衛住在工坊外,住宿的地方也在外頭,跟裡面是隔開的。

  等工坊多了起來,就讓工坊集中在中間,護衛住在圍牆大門的位置,可以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就更安全了。

  因為銀錢很足夠,葉珂大手一揮,同時建造了五個工坊。

  人手請的足夠,建造的速度就相當快了。

  工坊不需要多余的裝飾,只要能遮風擋雨就行,所以工期也短。

  婦人早就已經招好了,提前進行培訓。

  一個工坊建造好,她們就能立刻進去開始做工。

  如此一來,護膚品的產量總算增加了很多,等五個工坊都建起來,加起來六個工坊,終於不會讓鋪面經常無貨能賣的境地,也有余貨了,實在不容易。

  門房收到的信箋和請帖也就少了很多,讓葉珂暫時是松口氣了。

  在建工坊期間,十四阿哥准備去兵營歷練。

  這天四阿哥被康熙召見,從宮裡回來後臉色不大好看:「等下十三弟會過來用飯。」

  每次十三阿哥過來,四阿哥都挺高興的,怎麼今天卻拉著臉了?

  等十三阿哥來了,滿臉歉意跟四阿哥說道:「弟弟不是不想提前說,就怕四哥不同意。」

  葉珂才知道,十三阿哥聽說十四阿哥要去兵營歷練,也進宮跟康熙提出,他也要一起去。

  康熙十分意外,最後不知道怎的被十三阿哥說服,就同意了這件事。

  這事四阿哥知道後,就立刻進宮,想要十三阿哥打消這個念頭,顯然是失敗了,於是他氣呼呼就出來了。

  哪怕他生氣,還是知道十三阿哥肯定會追過來,讓葉珂給十三阿哥准備飯菜。

  畢竟十三阿哥用湯藥的緣故,還有些忌口。

  看兩兄弟有話要單獨說,葉珂就讓兩人去後花園的亭子,那邊視野寬敞,一覽無遺,是個說話不用擔心有人會偷聽的好地方。

  葉珂還親自給兩人泡茶,讓下人都退得遠遠的。

  她正要走,被四阿哥拉著手坐下了:「你也聽聽,十三弟究竟什麼理由非要跟著十四弟去兵營。」

  「就十四弟那個身板,去兵營一年都沒問題,十三弟就不一樣了。」

  葉珂心想,四阿哥你就差把十四阿哥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事寫在臉上了。

  十三阿哥無奈道:「四哥,弟弟已經好多了。鄧大夫也說我這腿只要保養得當就不會復發和惡化,我總不能因為這腿腳的緣故就一直休養,那跟廢人有什麼兩樣?」

  別的阿哥都開始領差事了,他總不能因為腿腳不好就一直在宮裡和莊子上輪流住著,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十三阿哥閑著大半年了,總不能一直閑下去。

  「弟弟想著這次十四弟進兵營,只早上操練,我還吃得消。」

  「八旗步軍營平日的任務是四周巡哨,以衛京邑,還是騎馬巡視,並不辛苦。」

  他就是這麼說服康熙的,康熙都答應了,四阿哥再擔心也不可能把十三阿哥綁起來不讓去。

  想必四阿哥就是懊惱十三阿哥居然也會先斬後奏,跟康熙說完後才告訴自己,也是十分擔心的緣故才生氣。

  十三阿哥苦笑道:「弟弟就知道四哥會反對,才會先跟皇阿瑪說的。」

  這樣一來,木已成舟,四阿哥也無可奈何。

  「四哥,弟弟可以保證,肯定會平安去平安回來。不過幾個月的功夫,累不著我的。」

  十三阿哥都說到這個份上,臉上帶著討好和忐忑的神色,四阿哥見了只能嘆氣道:「如今都這樣了,我再反對也沒用。只是十三弟一定要好好保重。要是在兵營裡病了,不必撐著,趕緊寫信出來,我去接你。」

  聞言,十三阿哥明白四阿哥這是原諒自己了,連連點頭道:「四哥放心,有十四弟在呢,我要有什麼事,十四弟一定能幫把手。」

  四阿哥雙唇一動,到底沒說什麼。

  葉珂卻猜測出他肯定滿肚子腹誹,十四阿哥不給十三阿哥添麻煩就不錯了,幫忙是不太可能的。

  不過在十三阿哥面前,四阿哥還是給十四阿哥這個同母弟弟一點點面子,沒把這話說出口了吧!

  四阿哥只能讓蘇培盛准備了一份跟十四阿哥一模一樣的藥品套餐,另外讓鄧大夫給十三阿哥特別定制了藥丸,專門針對腿疼的時候用的。

  能緩和一些,卻不能根治,要是疼得實在特別厲害,這藥丸就沒用了,只能救急。

  十三阿哥已經很滿足了,小心收好這些藥,一並帶走。

  葉珂看四阿哥一副老父親的樣子,簡直是操不完的心。

  還以為最頑劣的弟弟是十四阿哥,如今他才發現十三阿哥也是個不省心的。

  而且十三阿哥以前多乖巧,如今就有點一鳴驚人了。

  不過四阿哥哪怕想攔著,最後還是沒攔。

  他夜裡忍不住喝兩杯小酒,葉珂陪著,見四阿哥喝得急,還攔了攔:「爺可別貪多,喝醉了明早就得難受了。」

  四阿哥感慨道:「我就是有點懊惱,自己這個當兄長的沒能察覺到十三弟的心思。他還年輕,想要建功立業。」

  而不是因為腿傷的關系,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十三阿哥也有他的驕傲,想要做一番事業。

  「再就是十四弟去兵營,我放心不下,十三弟這是想替我去兵營盯著十四弟,免得他鬧出什麼事來。」

  畢竟八旗軍兵營不是誰都能進去的,裡面的消息傳出來也需要時間。

  十四阿哥在裡面真鬧出什麼事來,四阿哥也算是鞭長莫及,想救都來不了。

  有穩重的十三阿哥在,就能放心許多了。

  只是想到十三阿哥嘴上說要建功立業,說到底還是為了四阿哥,他心裡不免有些愧疚。

  葉珂想到以後十三阿哥在軍中的人氣卻不遜十四阿哥,甚至比他要好,因此在四阿哥上位的時候給了很大的助力。

  畢竟八阿哥是籠絡了不少大臣來支持他,卻都是文臣居多,哪裡有四阿哥這樣軍權在握來得厲害?

  要不是有十三阿哥在,四阿哥能不能坐穩皇位也是未知之數了。

  正因為如此,四阿哥對十三阿哥這個弟弟也非常好,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於是葉珂就安慰道:「十三阿哥的武藝出色,在兵營裡指不定也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四阿哥微微頷首,如今也只能這麼想了。

  十四阿哥得知十三阿哥要一起去兵營,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這樣他也能有個伴了!

  不然一個人進兵營,要跟一大群陌生人一起生活三個月,好歹有個熟人在,自己也能安心一點。

  兵營這地方最是欺生,到時候十四阿哥孤立無援,如今有十三阿哥在,他們兩兄弟也能聯手對付外人了!

  四阿哥特地來送行,十四阿哥胡說八道的樣子都要聽不下去了:「十四弟你是去兵營歷練,不是去打架的!什麼外人,以後你很可能就要跟這些士兵並肩作戰,都是自己人!」

  十四阿哥嘟囔道:「四哥,我就是說說,比起那些陌生士兵,當然十三才算是自己人!」

  四阿哥沒好奇提醒道:「叫哥哥,你們去兵營的身份就是平常人家的兄弟,十四弟別露餡了。」

  他又叮囑十三阿哥道:「十四弟要做什麼危險的事,你就立刻制止他,不要客氣。說話是說不通的,直接動手攔著就好。」

  十四阿哥在旁邊蹦跶道:「四哥,誰才是我的親哥啊!」

  四阿哥好笑道:「都是你的親哥,這不是為你好麼?不然你腦子一熱,一拍腦袋就往前衝,哪裡還聽得進話,直接上手攔著還更快了。」

  十三阿哥就笑著應道:「四哥,我記下了,一定照辦。」

  十四阿哥看著他道:「可是十三哥這小身板,能不能攔著我都成問題。」

  十三阿哥就卷起袖子道:「十四弟,不如來打一場?」

  四阿哥發現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在一起之後,好像也變得跟十四阿哥一樣衝動幼稚了起來。

  眼看這兩人真要打起來,四阿哥趕緊攔著:「好了,別鬧了。你們都收拾妥當了吧,藥都帶好了?」

  兩個弟弟這才收手了,乖乖點頭:「四哥,都收拾好了。」

  「那行,趁著天色早趕緊去兵營報道,晚了就不好了。」四阿哥又叮囑了幾句,這才目送他們二人騎馬離開。

  他們去兵營歷練,自然不可能帶著侍從,只能一個人去了。

  當然,康熙會讓兩個兒子去兵營,不可能一點都沒防範,該是暗地裡有人跟著兩兄弟,不至於讓他們置身於危險的地步。

  兵營裡不可能時常通信,四阿哥就只能等三個月後,快過年的時候才能再見著這兩個弟弟了。

  葉珂見兩個阿哥去兵營後,四阿哥有些失落的樣子,就默默把自己的賬本遞了過去。

  論算賬誰厲害得過四阿哥啊,交給他來辦是最合適的了。而且有事情做,他就能打發時間,不至於一直惦記著兩個弟弟。

  四阿哥有些意外道:「這算是你的私產,其實很不必讓我知道的。」

  葉珂自個做的買賣,又是用的她的嫁妝鋪面,賬面上進項多少,壓根就不需要讓四阿哥知道,不告訴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聞言,葉珂就笑道:「我跟爺之間有什麼好瞞著的,而且爺還出錢給我建了新的作坊,需要錢直接跟我說一聲就行了,爺又不會搶了去。」

  說到最後,她都開起玩笑來了。

  四阿哥就笑笑,接過賬本翻開來看了看。

  他也擔心跟之前那個管事一樣,中飽私囊,還平了賬本,讓葉珂看不出來給騙了。

  於是四阿哥認認真真幫葉珂看賬本,省了她不少事。

  尤其四阿哥算賬是又快又好,賬本有什麼問題,一眼就能看出來,簡直無所遁形。

  好在只是一點小錯誤,是因為記錄的時候不夠仔細導致的。

  打回去讓管事嬤嬤小心記錄,後來就再也沒出過錯了。

  管事嬤嬤接回了賬本,得知這賬本不但葉珂看,連四阿哥都要看一眼,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半點錯處。

  這戶部的賬本在四阿哥的金睛火眼當中,根本無從下手腳,更別提只是一個鋪面的賬本,在他手裡那簡直是小意思了。

  四阿哥看過賬本,才知道葉珂這鋪面究竟有多掙錢,可以說是日進鬥金了。

  如果不是作坊的產量不能跟上,只怕能掙得更多。

  而且賬本之外,葉珂還讓管事嬤嬤記錄了各家客人的情況。

  自然不是關乎他們的官職、出身或者家庭情況,而是針對客戶的情況來記錄。

  比如這個客戶買護膚品是給誰用的,自己用是針對哪個方面。

  是美白呢還是去粉刺,又或者淡斑或者淡細紋等等。

  記錄之後,又讓鋪面的丫鬟都記住,以後客戶來了就針對她的情況來介紹適合的護膚產品。

  如此一來,貴客滿意,覺得自己被重視了。

  對鋪面來說也很省時省事,只需要給貴客介紹需要的產品就行了。

  當然如果客人出現額外的情況,比如只需要美白,但是忽然有一天長粉刺或者長斑或者細紋,就需要介紹其他的產品搭配來用了。

  為此葉珂還弄了套裝,針對每種情況,不需要自己來搭配,直接一套買,非常方便。

  套裝的價格還比單買要便宜,於是大受歡迎。

  四阿哥感覺葉珂這腦瓜子不知道怎麼長的,特別機靈,就連九阿哥都甘拜下風。

  九阿哥這陣子都上門來請教葉珂,覺得這位四嫂在做買賣的天賦上比自己還厲害,必須學習一二。

  葉珂是不敢當的,畢竟她這些銷售技巧全是後世平常的手段,只是在這邊比較少見而已。

  不過九阿哥來問,葉珂也沒有藏私,把如今一些可行的想法都說了,讓九阿哥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回去就折騰了起來,也開始做了套裝搭配。

  九阿哥負責的正山小種茶葉,如今賣去歐洲,也算是打開了市場,卻到了瓶頸的地方。

  那就是茶葉雖說一直在消耗,卻是需要時間的。

  買的多了,客人總要慢慢喝掉才行。

  如果不經常辦茶會,只自己喝的話,消耗的速度就更慢了。

  如此一來,茶葉一開始賣的很多,後邊就慢了下來。

  比起一開始的賬本十分漂亮的數字,如今就有些慘淡了。

  九阿哥一心要把這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的,只開頭好看,那可不行。

  如今被葉珂一啟發,九阿哥就打算把茶葉和茶具配套起來。

  好的茶葉就該有相應配套的茶具,才能喝出最好的味道,又能更優雅,甚至說是與眾不同。

  九阿哥知道茶具燒好後,最上等的茶具會送進宮裡,次一等的是京城其他人,還有江南等地。

  再次一點賣不出價錢,就可能砸了,免得壞了這茶具的價錢。

  要是九阿哥把這批次一等的茶具買了,跟茶葉配套賣,做成錦盒,外邊漂漂亮亮,這瓷器做的茶具雖說不是上等的,用的材料都是一樣的。

  哪怕不是上等的茶具,依舊十分美觀。

  當然只是次一等的茶具並不算多,要大批買下來也賣不了多少。

  九阿哥索性定了一批貨,就是用稍微次一點的材料做的茶具。

  唯一的要求,那就是茶具的花紋每一個都不能一模一樣。

  相似是可以,不要完全一樣就行了。

  這對茶具師傅來說不是難事,而且都不用老師傅來做,學徒就能做得到,做起來就更快了。

  葉珂得知後,只能感慨不愧是九阿哥,這腦子是真的靈光,一點就通。

  他這用茶具配套茶葉,簡直是個鬼才了。

  而且這茶具的花紋還不一樣,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這就能賣上天價了。

  茶葉不太值錢,這茶具其實也不貴,搭配起來做個精致的禮盒,就能翻上幾十倍的價格。

  這茶葉禮盒一出,果然供不應求。

  洋商們瘋狂提價來搶,還拼命給九阿哥送禮,生怕搶不到,失去了這個掙大錢的機會。

  他們從九阿哥手裡高價買下來,回去後再翻幾倍賣出去,一樣能賺個盆滿缽滿。

  九阿哥很滿意,也知道謹慎,把洋商們送的禮物都列成冊子然後都給康熙送過去。

  康熙過目後,不至於貪圖這些,讓九阿哥自個處置就行。

  九阿哥想來想去不知道怎麼處置這些洋商送的禮物,要隨意轉賣出去不好,留下也感覺燙手。

  他想來想去,就去找四阿哥請教了。

  四阿哥有些意外九阿哥會來問他,不過想了想就答道:「這些禮物要是字畫和珠寶等物,留著也無妨,能做年禮用。」

  畢竟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要送年禮,這些字畫和珠寶送人當禮物就十分體面,也不用太費心。

  「余下的金銀,就能投入到九弟的新買賣裡頭。」

  四阿哥這麼一說,九阿哥就明白了。

  他做新的買賣就需要本錢,這些金銀正好來用,都不必跟康熙伸手要錢。

  要是這買賣不成,賠本了,自己也不會心疼。

  如果這買賣能做,還能做大,九阿哥寫成折子上交給康熙,就是一份莫大的功勞了。

  然後這些錢也不會一直放在手裡,最是適合不過的去處。

  九阿哥笑眯眯道:「果然弟弟來請教四哥是最明智之事,我都開始羨慕十四弟了。」

  十四阿哥有四阿哥這樣好的同母親哥,居然還不知道珍惜!

  之前十四阿哥對四阿哥不夠好,九阿哥跟四阿哥也不太熟悉的時候覺得兩兄弟可能性格不合才相處不來。

  如今九阿哥的心偏向四阿哥這邊,只覺得一定是十四阿哥無理取鬧,才跟四阿哥的關系不好!

  在兵營裡的十四阿哥狠狠打了個噴嚏,旁邊的十三阿哥問道:「你沒事吧?著涼了?」

  十四阿哥擺擺手道:「感覺好像有人罵我,算了,罵我的人面前不就有一個嗎!」

  他們兩個用普通人的身份剛進兵營,就有老兵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了。

  十四阿哥不帶怕的,覺得在兵營裡說道理沒用,還不如直接上拳頭。

  十三阿哥這次難得認同十四阿哥的話,兩人對著十幾個圍上來的老兵。

  十三阿哥問道:「我左你右,如何?」

  十四阿哥應道:「好!回頭看看誰打翻的人最多!」

  十三阿哥也被他激起了血性來,點頭答應下來:「行,開始吧!」

  老兵也就例行給新人下馬威,說幾句難聽的話,叫他們以後乖巧懂事一點。

  誰想到這兩個年輕新人居然一言不合就上拳頭,老兵們頓時大為震撼,有點手忙腳亂。

  兩兄弟趁亂開始左右開弓揍翻這些老兵,老兵除了一開始有點慌亂,後邊立刻就配合了起來,叫兩人沒那麼容易得手了。

  十四阿哥怕十三阿哥受傷,上前一步用胳膊擋下一個壯實老兵的一拳,感覺胳膊都麻了,也不知道多大的力氣。

  十三阿哥被他護在後邊,環顧一周就道:「這大個頭是他們的領頭人,咱們拿下他就行。」

  擒賊先擒王,拿下這人,其他人就不足為懼!

  十四阿哥相信十三阿哥的判斷,兩人就直接衝向這個壯實的老兵。

  上下夾攻,讓老兵無法招架,最後被十四阿哥一拳打倒在地上。

  遠處忽然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十四阿哥還想給大個頭多來一拳,卻被十三阿哥一把拉起來:「快跑,有人來了!」

  十四阿哥一臉懵,有人來了,他們為什麼要跑?

  誰知道十三阿哥聲音剛落,幾個老兵趕緊衝過來扶起被打翻的大個頭,跟在他們後邊也一溜煙跑了起來。

  十四阿哥整個人更迷惑了,不過十三阿哥總不會害他,於是反過來抓住十三阿哥猛跑了起來。

  兩人一路跑了很遠,後邊扶著大個頭的人緊跟著,一伙人躲在角落,互相看了一眼。

  大個頭被打翻後有點暈,跑到半路就好多了,一手抓住一個小弟一路跟著跑,這會兒就對十三阿哥點頭道:「多謝這位兄弟提醒,我們承你這個情,以後有什麼事叫我們幫忙。」

  他們說完就離開了,十四阿哥一頭霧水,十三阿哥就小聲解釋道:「在兵營裡面不能隨便打架,被抓住就要杖責十板子。」

  十板子不算重,但是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脫褲子來打,那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身體傷的不重,卻是傷面子啊!

  十四阿哥倒抽了一口氣道:「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事?幸好有十三哥在,不然我如今就要屁股開花了。」

  剛才沒十三阿哥制止,他正在氣頭上,肯定揍人揍得停不下來,錯過了逃跑的機會。

  十三阿哥就笑笑道:「我來兵營之前做了點功課,也算是有備無患了。」

  十四阿哥感覺十三阿哥實在太可靠了,居然來之前還做功課,了解兵營的規矩。

  反觀自己除了收拾行李之外,就沒做別的了,只一心想著進兵營熬過三個月就行。

  只是十四阿哥看著十三阿哥的笑容,怎麼有幾分像是四阿哥的樣子?

  果然下一刻十三阿哥笑眯眯道:「這次因為我和十四弟在一起,我還能提醒你。下回要是我不在,十四弟要是犯錯被責罰就不好了。」

  「十四弟也不用擔心,我讓人謄抄了兵營所有的規矩,你回頭好好背下來就行。」

  十四阿哥茫然接過十三阿哥遞來的厚厚一疊規矩,這麼多要全部背下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十四:十三是魔鬼!!


第44章 不留神萬更

  十四阿哥看著滿懷的紙頁寫的規矩,想著誰能全都背下來啊!

  十三阿哥繼續笑眯眯道:「十四弟是不是想這麼多很難背下來?其實只要用心,就能都背下來了。」

  十四阿哥抹了把臉,差點忘了眼前這位十三阿哥是個過目不忘的主兒,估計看過這些規矩就真的全背下來了,這不是為難他嗎!

  「十三哥,這對弟弟來說可能有點難了……」

  十三阿哥打斷他道:「十四弟要是背不下來,以後碰著事不知道壞了規矩,被責罰的時候,我也是幫不上忙的。」

  「畢竟咱們在這裡就是普通的士兵,誰都不能有特權,要被人剝了褲子打板子……」

  十四阿哥想了下被人摁住剝褲子打板子,周圍還有裡三層外三層的士兵,以後他們兩人恢復身份後出現在人前,他是捂臉還是捂臉呢?

  這臉實在丟不起,他只能哭著背了。

  十三阿哥看十四阿哥終於被自己說服了,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他這次跟著十四阿哥一起到兵營來,四阿哥只怕會覺得自己是放心不下十四阿哥,擔心這個弟弟鬧騰,是替四阿哥來守著人的。

  其實十三阿哥卻知道康熙會讓十四阿哥來兵營歷練,就是培養他成為大將軍。

  之前的大將軍是大阿哥,只是大阿哥連翻出昏招,年紀也漸漸大了起來,康熙就想另外培養一個新的將才。

  恰好十四阿哥的武藝天賦比大阿哥還要高,是天生的將才,只要稍加培養就能起來。

  十三阿哥不意外十四阿哥會成為新的大將軍,只是這個弟弟太好哄了。

  之前被八阿哥哄了去,就跟四阿哥不對付,以後要是被誰又哄了去,會不會又跟四阿哥對著干?

  尤其十四阿哥以後還掌了軍權,那殺傷力只會更大。

  十三阿哥自認沒有十四阿哥的武藝天賦,無法成為衝鋒在最前面的將才,卻能穩固大後方。

  如果他能跟十四阿哥配合,十四阿哥在前,自己在後,領兵打仗的時候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十四阿哥會是最鋒利的一把劍刃,所向披靡,只是他很容易被誰拿捏在手裡,然後可能揮劍劈向四阿哥。

  十三阿哥感覺自己可以做十四阿哥的劍鞘,努力把控他揮劍的方向,哪怕控制不住,起碼能讓十四阿哥傷不著四阿哥!

  這才是他跟著十四阿哥進兵營的緣故,不是只為了十四阿哥,更多的是為了四阿哥!

  再就是十四阿哥可以用拳頭來跟兵營裡的士兵打成一片,十三阿哥相信自己也能用別的方式,在兵營裡獲得不一樣的威望!

  十三阿哥這邊在兵營裡努力,另一邊四阿哥則是打算重新安排院子,把小阿哥都挪出來!

  他正跟葉珂商量此事:「羅榮跟我提起,說弘時在課堂上表現時好時壞,有時候精神頭不錯,有時候會會打瞌睡。」

  「我讓蘇培盛留意了一番,得知弘時下學回去,李格格擔心他累著,飯後就讓弘時玩兒,屋裡也堆了不少玩具。」

  如今的玩具不多,不外乎是撥浪鼓、萬花筒、沙包和小彈珠之類的。

  對弘時那麼小的孩子來說,也足夠有趣了,於是一不留神就玩得很晚。

  有時候李格格見弘時睡得太晚還會去哄,但是弘時睡下後在被窩裡又玩了起來,她卻是不知道了。

  像弘時這年紀的孩子,一玩起來哪裡能有自控力停下,於是越玩就越晚。

  偶爾累了才會早早睡著,不然他就會一直玩下去,晚上沒睡好,白天自然就瞌睡了。

  四阿哥不悅道:「弘時再繼續養在李格格那邊,實在是慈母多敗兒。不說多勸,反而讓他玩物喪志,我就想著把小阿哥挪出來單獨過。」

  「反正有乳母在,李格格平日也沒多照顧,只多看幾眼然後送玩具而已。」

  再繼續被李格格這麼寵溺下去,弘時不養廢才怪!

  正好四阿哥也聽見那古怪東西的任務,就是把小阿哥挪出來,就跟宮裡頭一樣。

  小阿哥們單獨住在一個院子裡面,互相之間也能照應,感情更是會好一些。

  弘暉這年紀早就有獨立的院子了,幾個小阿哥跟著分個院子一起住就好。

  葉珂當然沒意見,只是道:「弘暉喜靜,平日讀書也辛苦,弘時他們年紀太小,離了生母只怕要哭鬧幾天,住得太近,恐怕會影響弘暉。」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這新院子就往西邊挪一挪,離著弘暉遠一些,就不會吵著了。」

  聞言,葉珂也沒有異議,讓春嬤嬤去收拾新院子,另外四阿哥派人跟幾個格格說一聲,收拾小阿哥的東西挪出去單獨住。

  李格格聽說後抱著弘時就哭了起來:「他還那麼小,單獨在外邊過,我哪裡能放心!」

  她抹了眼淚就去找四阿哥求情:「爺,弘時年紀小,不如過一兩年再挪出去。就是宮裡的小阿哥,也是讀書的年紀才單獨住到阿哥所去。」

  讀書也得五六歲了,弘時如今滿打滿算才四歲,起碼能緩個一年再搬走。

  四阿哥不為所動:「弘時課堂上打瞌睡,就是因為你時常給他買玩具,又讓他玩到半夜才如此。」

  「再這樣下去,不說他的身子骨如何,就是讀書都要跟不上了。」

  「弘時連弘歷這個弟弟都不如,背書磕磕巴巴,連一半都背不上,弘歷還能整個背下來。」

  「再拖上一年,弘時只怕連弘晝都要比不上了。」

  李格格心裡郁悶,弘歷這孩子比弘時要小上一歲,但是人家過目不忘啊!

  這簡直是逆天一樣的天賦,普通人一樣的弘時怎麼能比得上!

  偏偏李格格又不好反駁,總不能說弘時天賦不如弘歷,才會不如這個弟弟的吧!

  哪怕她心裡明白,但是弘時在李格格這裡是最好的,怎麼都說不出不如弘歷的話來了!

  「爺,弘時那麼小,搬出去肯定會一直哭鬧,到時候更加不好上課了。」

  四阿哥無語道:「難道一年後挪出去,他就不會哭鬧了嗎?不必再說,我已經決定好了!」

  反正李格格怎麼哭怎麼鬧,弘時還是要挪出去。

  四阿哥還道:「你如今趕緊收拾弘時的東西還好,不然讓嬤嬤隨意帶點走就行了,要是不夠用,那就是你的緣故。」

  弘時的東西用著這不夠那不合適,那就是李格格沒收拾好,四阿哥是絕不會讓人慢吞吞一點點再挪過去。

  不夠用那就讓弘時受著,畢竟是李格格沒用心收拾的緣故。

  李格格還能怎麼辦,趕緊回去整理東西,免得弘時缺這個缺那個,在新院子裡就要受苦了,還得被另外兩個小阿哥再比下去,這怎麼能行!

  耿格格和鈕鈷祿格格聽說小阿哥要挪去新院子住,跟她們分開,心裡也難受壞了。

  得知是李格格私下縱容弘時的緣故,鈕鈷祿格格就氣不打一處來:「李格格上回害得弘時小阿哥病了,就是寵溺過頭,如今還不知道收斂,實在是過分了。」

  「這就算了,還連累咱們的小阿哥也得跟著搬出去。」

  鈕鈷祿格格說到這裡,心疼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弘歷還那麼小一點,只帶著乳母和幾個丫鬟一起住,看爺的意思,咱們也不能每天過去看看。」

  耿格格也難過道:「是啊,爺是覺得咱們寵著孩子。看李格格的樣子,就以為咱們也這樣,實在是冤枉了。」

  偏偏她們還不能反對,這就更郁悶了,對李格格簡直是一肚子不滿。

  再不滿,兩人也只能幫著小阿哥趕緊收拾行李,別是落下什麼,讓小阿哥去新院子受苦就不好了。

  葉珂知道幾個格格可能不放心,問過四阿哥後,就讓她們去新院子看一眼,知道小阿哥以後的新住處如何。

  新院子寬敞明亮,小阿哥雖說住在一起,卻有單獨的房間。

  貝勒府足夠大,又不像宮裡地方少人也多,小阿哥也就不必擠在一起住了。

  四阿哥擔心小阿哥們玩物喪志,所以院子裡的東西並不多,除了桌椅和床榻之外,就只有書架了。

  雖說家具少,不過每一樣都是上好的料子。

  李格格看過後只覺得院子太小,弘時要住得擠,心疼得流眼淚。

  鈕鈷祿格格感覺這院子除了小點之外,比自己想像中要好。

  四阿哥肯定不會讓孩子們真吃苦,而是叫他們適應一下,等去宮裡讀書的時候,就不會哭鬧或者讀書跟不上了,也是一件好事。

  弘歷如此聰慧,鈕鈷祿格格也不想孩子碌碌無為。

  耿格格看著也滿意,弘晝原本就不愛挪地方,房間是大是小都無關系,反而小點,他都不用走很遠,倒是更喜歡了。

  幾人還帶著小阿哥過來,弘時看著新院子滿眼好奇,轉了一圈後沒什麼能玩的,就鑽來鑽去。

  不是在桌底就跑去床榻底下亂竄,李格格滿頭是汗都要拉不住。

  蘇培盛就在不遠處盯著,按照四阿哥的意思看幾個小阿哥的情況,是不是對院子還適應。

  看弘時這個樣子,雖說不吵鬧,卻也太皮實了,滿屋子亂竄,幾個丫鬟婆子一疊聲想把人哄出來。

  蘇培盛覺得,後邊這弘時就有的辛苦了,四阿哥絕不會允許他這樣亂來。

  弘歷就要乖巧許多,進院子後走了一圈熟悉了,就坐在一邊看丫鬟婆子把行李搬進來,似乎不太在乎自己住在哪裡。

  弘晝就更不在乎了,來了連轉都不轉,直接在床榻躺著,看著挺舒服的樣子,沒一會就睡著了。

  耿格格一臉習以為常,指揮著下人把行李在各處放好。

  這次參觀和整理行李之後,格格們就要跟小阿哥徹底分開了。

  李格格走的時候都是哭著的,弘時就沒心沒肺,被嬤嬤勸著出來,目送李格格離開,還一臉莫名,估計不知道這一分開,以後跟生母就不能時常見面了。

  弘歷倒是察覺出點什麼來,在門口有點依依不舍拉著鈕鈷祿格格的手不放。

  鈕鈷祿格格交代了幾句,然後就狠心掰開他的手,轉身就走了。

  弘歷愕然站在原地,眼睛紅彤彤的,到底沒哭,被嬤嬤哄著進房間。

  弘晝直接睡了一會被叫醒,看耿格格要離開,他問了一句,得知要一直在新院子住著,只點點頭表示知道,絲毫沒表示出一點對耿格格的不舍。

  耿格格反而依依不舍看了好幾眼,這才被嬤嬤勸著離開。

  這幾個小阿哥的表現,蘇培盛都不偏不倚轉述給四阿哥。

  四阿哥聽後就知道,弘時是個頑劣的,需要多加管教才行。

  弘歷還算乖巧聽話,又聰慧敏感,得多留意一點,別是以後走偏了。

  弘晝渾身沒骨頭的樣子,對生母也頗為冷漠,心性仿佛對別的事不感興趣,還得仔細引導。

  四阿哥想到之前古怪東西給自己看過,弘歷不會算數的樣子,還得多操心。

  弘歷如今背書是不錯,等識字後就得盡快開始學算數。

  葉珂還以為小阿哥搬去新院子,四阿哥會給他們放兩天假,好適應一番。

  然而四阿哥別說放假,連課都沒停,當天搬家,第二天照樣按時上課。

  四阿哥的意思是這些小阿哥與其在新院子裡害怕忐忑和不適應,還不如繼續上課。

  他們習慣上課了,發現跟以前的日子沒什麼不同,也就沒那麼驚慌失措了。

  葉珂心想,這是怕小阿哥閑下來開始胡思亂想鬧騰,還不如讓他們忙一點沒時間想了是吧!

  雖說有點離譜,不過四阿哥這個辦法居然真的有效。

  原本第一天搬家,小阿哥們除了弘晝都睡得一般,可能也是認床,更有換了地方有些忐忑的緣故。

  雖說身邊伺候的人沒換,小阿哥年紀不大,總歸有點不安。

  不過還是按時上課,看到熟悉的先生,小阿哥們就變得安靜多了。

  晚上回去用過飯,自個復習功課背一背書,他們也就躺下睡覺,一個個再不會跟前一晚這樣輾轉難眠。

  當然這裡面不包括弘晝這個心大的,換了地方依舊睡得香甜。

  四阿哥每天讓蘇培盛來稟報這些小阿哥的情況,吃睡如何,有沒哭鬧,比之前有沒不適應的地方等等。

  幾個小阿哥這些日子下來慢慢都適應了,弘時哭了兩三天就好了,每天按部就班上課。

  下午還增加了騎馬的課程,讓侍從牽著馬,小阿哥身後還有侍從摟著。

  騎的還是矮小溫順的母馬,讓小阿哥在馬背上慢慢適應這樣的顛簸和高度,以後學騎射的時候就不會害怕了。

  葉珂見了,只覺得四阿哥真是細心極了。

  弘暉今天下學早,因為陳廷敬今天有事被康熙召見,上午的課減少了,下午的武課提早,就能早些下學了。

  他碰上幾個小阿哥騎馬在後邊練武場溜達,就笑著對葉珂道:「兒子小時候也是這樣,第一次騎馬的時候,還是阿瑪親自帶著我騎馬溜了一圈。」

  那次是弘暉跟四阿哥難得最親近的一次,所以他印像深刻。

  如今他看幾個弟弟也是按照這個步調慢慢適應馬匹,以後學騎射的時候對馬匹就不會恐懼,反而很快就能適應。

  不過跟自己不一樣,幾個弟弟是侍從帶著熟悉駿馬,不像弘暉有四阿哥帶著,雖說只有一次。

  葉珂聽弘暉念叨著,還挺高興的樣子,不由好笑。

  估計四阿哥也沒時間一直帶著弘暉,不過第一次騎馬,知道弘暉可能會害怕,就親自帶著走了一圈。

  之後弘暉是由侍從帶著,卻因為第一次是四阿哥帶的,所以一直對駿馬都帶有極大的好感,也很喜歡騎射了。

  葉珂才知道還有這樣的緣故,回頭就問起四阿哥這事來。

  四阿哥就無奈道:「這事也好幾年了,沒想到弘暉還記著。想想當年我第一次學騎馬的時候,帶我的武師傅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他當初第一次學騎射的年紀還小,當然不可能有康熙帶著,而是每個阿哥都跟著一個武師傅。

  武師傅的年紀都不大,對阿哥都有天然的敬畏,能不說話就不開口。

  帶著四阿哥的這個武師傅可能看出他有點不安,這才多說了兩句,說的卻是介紹底下這匹駿馬的由來。

  四阿哥笑道:「我如今還記得,那一匹是蒙古馬。體形矮小,其貌不揚,還頭大頸短,但是十分健壯,耐力也好。」

  「雖說不好看,可是十分好養,不容易生病,很不怕冷,是難得的好馬,所以才會成為戰馬。」

  他當時專心聽著武師傅把這匹馬的由來徐徐說出,心裡的一點點忐忑和不安也跟著消散。

  原本還覺得這匹馬其貌不揚,各方面居然如此優秀。

  也是那時候讓四阿哥覺得,他或許不是阿哥當中最出色的,跟這匹馬一樣咋一眼看過去沒什麼特別出眾的地方。

  但是持之以恆的努力,各方面都能達到優良以上,就比其他阿哥只一項最特出要平衡得多。

  不管做什麼事,四阿哥就像是一塊磚,去哪裡都合適。

  不像十四阿哥,武藝出色但是文不過關,只能去兵營,直來直去的性子留在朝堂很容易得罪人。

  他也能去前線打仗,但戰事並不是一直都有,需要用到十四阿哥的機會估計不多。

  三阿哥能文能武,文武雙全,該是最出色的阿哥了。

  他還過目不忘,能夠把藏書閣的書看過後都能全部默寫下來。

  三阿哥的騎射功夫更是能跟康熙打個平手,天賦驚人。

  然而他沒什麼眼力勁,在人情來往上總是少根筋,哪怕監國的時候跟輔助的大臣相處都不算特別融洽。

  不過可能這個緣故,康熙才會讓三阿哥來監國。

  畢竟阿哥要跟朝廷重臣相處起來太融洽,康熙才需要擔心。

  但是這個短板就造就了三阿哥領的差事不是修書就是在大臣的輔助下監國一段時間,出外巡查這種是不適合的。

  畢竟巡查就需要跟當地官員打交道,就三阿哥這眼力勁,官員說的婉轉點他都很難意會,更別提是注意到這些當地官員的貓膩了。

  巡查不只有看河道,更多的是看當地的人心。

  當地官員是否盡職,中間是否伸手而偷工減料了,給修河道工匠的月銀是否到位,河道是不是按照規劃來修還是亂來了等等,這些都需要仔細觀察才行。

  三阿哥在這一點上就不盡人意,只能留在京城辦差了。

  八阿哥也是文武雙全,又長袖善舞,比起三阿哥在人際關系上要出色得多,卻也太出色了一點。

  跟人打交道的時候,他進退有度,卻不願意跟對方交惡。

  平日來往都沒問題,唯獨在巡查河道或者查賬的時候,八阿哥這個問題就出現了。

  他總是想要平息此事,做個和事佬,而不是徹底解決,畢竟這樣會得罪人。

  這次康熙責罰八阿哥,讓他去巡視河道,其實私底下也是想要這個兒子改掉這個毛病,也算是康熙給他最後的一個機會。

  如果八阿哥還是一直如此,不打算做出改變,那麼康熙以後或許都不會把他放在重要的位子上了。

  反觀四阿哥各方面都比較優秀,沒有特別大的短板,算數極好,算賬沒問題。

  他的敏銳是阿哥當中數一數二的,去巡查河道或者到外地賑災更是讓康熙放心。

  四阿哥的武藝雖說不夠出色,卻也是跟阿哥們比較,在外自保還是可以的。

  而且辦差又不要武力值,他也不是去前線打仗衝鋒。

  只是給康熙分憂這一點上,四阿哥的優點足夠顯眼,這就夠了。

  正如四阿哥所想,他這些年就漸漸被康熙重用,派去各地辦差,也明白自己當年沒想錯。

  人有短板,這是無可厚非,就怕這短板能徹底掩蓋住其他的優點了。

  葉珂也沒想到四阿哥只是小時候第一次騎馬,被武師傅小聲介紹了那匹蒙古戰馬,居然就聯想到那麼多,還確立了自己的定位。

  該說四阿哥小時候思想就十分成熟老道,從點發散到線,很快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又從什麼地方開始做起,每一步都有所規劃。

  這一點實在叫人驚嘆,畢竟很多人蹉跎半生,其實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哪怕知道想要什麼,也不知道從何下手。

  四阿哥發現自己扯遠了,笑著道:「我想著當初有那個武師傅在,給小阿哥們第一次學騎射的時候,就該先熟悉駿馬才好。」

  於是他從弘暉開始,就讓孩子從很小的時候慢慢適應駿馬。

  騎射就得跟駿馬心意相通,如果害怕馬,或者對馬匹不夠信任,騎術以後都不會好。

  確實小阿哥們對馬匹接受良好,還跟著侍從和馬匹培養感情,過一段時間他們就能單獨騎馬。

  當然還是得侍從牽著馬走,暫時還不能策馬狂奔了。

  小阿哥當中,對騎馬最快上手的不是最聰慧的弘歷,也不是調皮的弘時,而是懶洋洋的弘晝。

  不過幾天功夫,弘晝騎馬已經有模有樣了,模仿侍從的姿勢和控制韁繩,幾乎一模一樣。

  四阿哥看著有些意外,卻知道這些孩子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

  弘歷更擅長讀書,那麼弘晝只怕在騎射上更有天賦。

  四阿哥讓弘晝單獨騎馬,只讓人在前頭牽著馬,他是騎得有模有樣。

  這麼小一點孩子,挺直腰板坐在馬背上,絲毫不慌,很有幾分大將之風,叫四阿哥心裡頗為滿意。

  以後弘暉身邊,弘歷主文,弘晝主武,卻也不錯。

  四阿哥誇贊了弘晝幾句,他板著小臉點點頭,絲毫沒有一點驕傲的樣子,讓四阿哥就更加滿意了。

  等夜裡睡著後,四阿哥久違的做夢了。

  夢裡那面許久不見的白牆居然出現了,還緩緩展開,四阿哥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白牆換成聲音播報之後,已經很久沒在他的夢裡出現了。

  上回出現是展現了弘歷長大後,那些荒唐無知的話,看得出算數不怎麼好。

  這次這面白牆又想給自己看什麼,是弘歷以後又要做什麼混賬事了嗎?

  四阿哥沒等多久,這面白牆就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這次不是浮現出文字,而是一幅畫,畫上是一個祭奠的靈堂。

  鋪天蓋地的白色,讓四阿哥滿臉詫異。

  中間擺著的棺木裡頭,躺著一個年輕人,眉眼有幾分熟悉。

  四阿哥仔細一看,詫異發現這裡面躺著的人正是弘晝!

  看著面容,弘晝這時候估摸著二十幾歲,竟然這麼早就去世了嗎!

  四阿哥還沒來得及悲傷,就見棺木裡躺著的人忽然坐了起身。

  他又是詫異又是疑惑,這是詐屍了?

  周圍祭奠的人也動了,他們絲毫不害怕,似乎司空見慣弘晝這個樣子,只臉色麻木地哭嚎著,好像在認真祭奠,眼裡卻沒有任何悲傷之色。

  這讓四阿哥更疑惑了,弘晝這是死了還是沒死?

  不少人來祭奠,有些是四阿哥熟悉的面孔,卻要蒼老許多,有些正年輕,眉眼能看出是什麼家族裡的人。

  他看著這些人送上祭禮,好像弘晝真的死了一樣。

  然而人就在棺木裡坐著,睜大眼看著別人送祭禮,說不出的奇怪甚至詭異!

  這場面讓四阿哥震撼了,最讓人震驚的是,白牆旁邊終於浮現出文字來。

  「弘晝喜愛辦喪禮,聲勢浩大,讓人送祭禮來。京城貴人無一不驚嘆他瘋癲,卻不得不上門送祭禮。就連弘歷也阻攔不住,跟著一起送,不然這場鬧劇沒有了結之時。」

  四阿哥瞠目結舌,所以說別人不來送祭禮,弘晝這場喪禮就一直辦下去不結束嗎?

  這個小兒子竟然如此荒唐?

  看著這些祭禮都極為貴重,四阿哥心裡的火氣就噌噌上來了。

  弘晝如此,不就是為了光明正大的大肆斂財嗎!

  偏偏弘歷阻攔不了,京城其他人還縱容著,真的上門給弘晝送禮!

  那時候他在哪裡,竟然沒去阻攔嗎?

  白牆可能覺得這刺激還不夠多,旁邊剛才的文字消失後,又重新浮現出新的文字來。

  「那個時候,弘晝的阿瑪已經去世,長輩們都不敢出手管,就連弘歷也是如此,只能看弘晝反復放縱。」

  四阿哥捂住心口,看弘晝這年紀,反推回來,他顯然在壯年時候就去世了。

  那時候弘歷和弘晝也就二十來歲,沒有他這個阿瑪在,就如此亂來了?

  四阿哥深吸了一口氣,清楚白牆給他看了這些,必然要開始發布任務了。

  果然下一刻,白牆就重新浮現出新的文字來。

  「新任務開啟,任務一:讓弘歷明白兄弟的重要性,緩和跟兄弟之間的關系。」

  這個任務讓四阿哥不解,剛才白牆讓自己看見這弘晝的荒唐舉動,怎麼任務卻是弘歷身上去了?

  看見這任務,四阿哥隱隱覺得弘歷跟兄弟的關系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白牆繼續浮現:「任務二:讓弘晝肯定自己的能力,重立自信。」

  第二個任務讓四阿哥更困惑了,他還想問白牆,可惜下一刻就被白牆扔了出來,直接睜開眼。

  四阿哥心裡默念了幾次,白牆依舊不搭理,明白這問題是得不到答案,只能自己慢慢探索了。

  他緩緩坐起身,回想剛才在夢裡看見弘晝躺在棺材裡面的場景,實在太有衝擊力了,讓自己壓根就睡不著了。

  身邊的葉珂感覺到動靜,還迷迷糊糊的半睜開眼含糊問道:「爺怎麼了?天亮了嗎?」

  「還沒天亮,你繼續睡吧。」四阿哥輕聲回答,怕嚇著還半夢半醒的葉珂。

  葉珂卻忽然伸出手,抱著他重新躺下,還把四阿哥的腦袋緊緊摟在懷裡道:「爺是做噩夢了吧?不怕,夢裡都是相反,不是真的……」

  四阿哥一怔,察覺到葉珂還沒說完又繼續睡過去了,不由好笑。

  他掙扎了一下,發現葉珂抱得很緊,自己要是力氣大點可能把人吵醒,索性就不動了。

  四阿哥以為做夢後會睡不著,只是聽著葉珂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讓他的眼皮漸漸一沉,再次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四阿哥對上葉珂瞪大的眼睛,緩緩坐了起身道:「昨晚你硬要抱著我睡,怕吵醒你,我就沒動了。」

  葉珂一愣,她對昨晚本夢半醒說了什麼毫無印像,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把四阿哥摟在懷裡睡,簡直嚇了一大跳。

  她以前喜歡抱著東西睡,不過來這邊後這個習慣好像沒了,原來還在嗎?

  葉珂一臉怪不好意思的,四阿哥若無其事的樣子,讓她的尷尬少了許多。

  四阿哥看著她臉紅紅的樣子,忽然調侃道:「昨晚我睡得挺沉……禮尚往來,今晚我可以抱著你睡。」

  葉珂拼命搖頭道:「不了不了,我下回會小心點不亂抱的!」

  四阿哥說的是實話,不過看葉珂的樣子不是很相信,只以為在開玩笑。

  他聳聳肩,下榻後開始琢磨這次兩個任務從哪裡開始著手。

  四阿哥想到弘晝那個樣子,就讓人暗地裡盯著弘歷和弘晝單獨相處時候的情況。

  這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不怎麼多,上課的時候有先生和弘時。

  下午騎馬的時候人就更多了,每匹馬都有至少兩個侍從在,免得小阿哥們受傷了,兩側還有護衛,擔心馬匹突然發瘋。

  等到晚上,小阿哥身邊還有乳母和伺候的丫鬟在。

  好在四阿哥很有耐心,等了幾天後,終於兩個小阿哥晚上湊到一起背書。

  背書的時候,弘歷覺得有人在會打擾,還打發下人出去。

  乳母只以為弘歷要幫著弘晝背書,畢竟弘歷自個過目不忘,聽過就記得,壓根不需要專門背誦。

  但是弘晝就不一樣,他還得反復背才行,總是記不完整,隔幾天有弘歷幫忙才能全部背下來。

  所以乳母也不意外,乖乖退了下去。

  等下人出去後,弘歷就坐在凳子上,小腿太短,在半空中一晃一晃,說出的話卻沒那麼可愛了:「弘晝你快給我背來聽聽。」

  弘晝低著頭開始磕磕巴巴背了起來,起了個頭沒幾句,弘歷就嗤笑道:「你怎麼只背了這麼點,一開始就結結巴巴的,後邊怎麼辦?」

  被弘歷打斷,弘晝只好重新開始背。

  這次比上次流利了一點,弘歷還是不滿意道:「太慢了,背快一點。再不趕緊的,就到我睡覺的時間了。」

  弘晝忍不住道:「那你先回去,我自己背。」

  弘歷冷哼道:「你自己會背嗎?每次不還是我提醒你才行,不然你根本背不完!要不是你額娘讓我幫你背,我哪裡會過來?」

  知道弘歷說的是實話,他們如今還不會看書,身邊伺候的人也大多不識字,想有人提醒自己都難,弘晝就只能依靠弘歷。

  所以耿格格就特地去請求弘歷,多照應弘晝一點。

  耿格格之前也勸弘晝,要聽弘歷的話。

  弘歷幫他背書,弘晝就該心存感激。

  還說他的天賦不如弘歷,就得更刻苦一點,順著弘歷一些就好好背完書,要感激弘歷等等。

  這些話聽多了,弘晝心裡不大痛快,恨不得什麼事都不做,躺著就算了。

  但是耿格格對他有期望,每次弘晝不願意做的時候,她就對著自己哭。

  還說弘晝如果背不出來,先生會不喜歡他,四阿哥知道後也會責備,他才不得不努力跟著弘歷背書。

  弘晝再次磕磕碰碰背起來,中間夾雜著弘歷幾次打斷和數落,讓他不知道背到哪裡,只能反復重新背書,倒是越發流利了起來。

  盯梢的人原原本本把兩個小阿哥的話都復述了出來,就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這是四阿哥特地培養的人,記憶超群,只要聽過的話就能原原本本重復一遍。

  沒想到這人第一次出任務,居然就用在兩個小阿哥身上。

  四阿哥只覺得弘歷這混賬,一點都不像是當哥哥的樣子。

  難怪那古怪東西會出任務,讓他好好叫弘歷知道,什麼才叫兄弟!

  兄弟如手足,就該互相關心和扶持才是。

  哪怕弘歷年紀小,不明白兄弟是什麼,哪怕是面對陌生人,他這個態度也太欠揍了!

  明明之前四阿哥見過弘歷還是一副乖巧的樣子,原來私底下是這樣的?

  好啊,他還誇贊過鈕鈷祿格格會養孩子,如今恨不得把當時誇的那句話咽下去!

  把孩子教的表裡不如一,表面知道裝乖,暗地裡竟然欺負弟弟,簡直混賬!

  四阿哥慶幸自己因為弘時的關系,把另外兩個兒子都提溜出來,單獨住在新院子裡面。

  不然弘歷繼續在鈕鈷祿格格身邊呆著,誰知道是不是繼續這樣表裡不一,甚至還變本加厲了?

  四阿哥氣得要死,葉珂趕緊給他撫著後背順氣。

  這事四阿哥也沒打算瞞著她,就把葉珂留下來聽了。

  葉珂聽後十分意外,弘歷這才豆丁大小,居然就已經知道裝乖了嗎?

  還別說,他這裝的太成功了,誰都沒看出來。

  要不是四阿哥讓人私下盯著弘歷和弘晝單獨相處的時候,估計弘歷在四阿哥心裡依舊是個乖巧聰慧的兒子呢!

  「爺,孩子得慢慢教才行。」

  除了安慰的話,葉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四阿哥想到夢裡看見的,都忍不住想嘆氣:「之前想著讓孩子們先背誦,之後讀書的時候就要容易得多,如今該讓羅榮給孩子們識字了。」

  先識字,再背誦,那麼弘晝的壓力就要少一些,不至於每次都要弘歷來提醒才能背誦完。

  也是弘歷這樣,讓弘晝感覺自己學得很糟糕,能力也差勁,每天還要被弘歷各種數落,心裡只怕十分難受。

  四阿哥又道:「原本想著給幾個小阿哥請伴讀還早了一點,如今也得准備起來了。」

  伴讀的年紀要大一些,穩重一點,就能照顧好小阿哥了。

  另外在功課上面,他們讀書要早,懂得多,指導小阿哥就要容易,還能溫故而知新。

  弘晝不需要只有弘歷能依靠,也能有伴讀來幫忙學習,想必後邊也能慢慢恢復自信,第二個任務就能完成。

  但是第一個任務,就讓四阿哥更加苦惱了。

  看弘歷的樣子,自我感覺特別好。

  他確實聰明,還過目不忘,比起哥哥和弟弟都要厲害,周圍人都在誇,於是就變成這樣不可一世的模樣。

  偏偏弘歷還會裝樣子,明白如果對四阿哥表現出張狂的另一面,就可能會讓阿瑪不喜歡,索性就在人前收斂得很好。

  這才三四歲的孩子,弘歷就已經能遮掩得如此厲害。

  再大一點,豈不是能瞞天過海了?

  思及此,四阿哥更頭疼了。

  看來先要糾正的,就是弘歷這樣自以為是的性子。

  如果不能糾正,第一個任務也做不了,因為弘歷只看見自己,卻看不見別人,更別提是所謂的兄弟了!

  四阿哥正發愁怎麼讓弘歷看清自己,只能先給幾個小阿哥找適合的伴讀。

  來的都是八歲到九歲的孩子,這樣年紀要大一點,而且提前篩選過,性子都比較穩重。

  四阿哥帶著弘暉過來,也想他幫忙挑選。

  畢竟弘暉的學問不錯,由他來考核同齡人的功課如何是最為適合。

  弘暉一個個問過去,其中一個瘦小點的孩子很快就引起四阿哥的注意。

  因為他對答如流,幾乎不用多想,立刻就能回答弘暉的問題。

  比起其他還會思索片刻的孩子,他無疑是最鶴立雞群的一個。

  四阿哥問過後,得知這是邱翰林的長子。

  邱翰林在翰林院也是個有意思的存在,當年中舉後,康熙都會先把人留在翰林院,三年後就可能外放。

  然後外放後表現得好,可能升職,換個地方,甚至可能幾年後調回京城來當京官。

  當初邱翰林也該被外放當地方官,但是他婉拒了,說考上進士就為了能留在翰林院看藏書,並不在乎仕途以後如何。

  康熙居然覺得邱翰林專心做學文又愛讀書,是個不錯的人,真讓他一直留在翰林。

  翰林的俸祿不高,他又注定一輩子都在翰林裡面沒什麼出息,京城稍微好點的人家都不太樂意把女兒嫁過去。

  後來邱翰林娶的是一個秀才的女兒,兩人都愛讀書,反而感情很好。

  四阿哥聽說過此事,沒想到邱翰林的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

  長子都如此聰慧,他還謙虛道:「阿瑪總說我只算平平,弟弟比我還要厲害,以後是讀書的好苗子。」

  這就讓四阿哥好奇了,派人去問過邱翰林,帶來了他的小兒子。

  這小兒子的年紀跟弘歷相仿,也是過目不忘的,而且十分勤奮,喜歡去私塾的窗邊旁聽。

  他聽過就記住,還反復背下,如今四書五經居然已經背了一半,十分驚人。

  四阿哥當即拍板,讓這個小兒子當弘歷的伴讀!

  有這孩子在,說不准能把弘歷自負的性子扭轉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糾正小天才的方法,就是在他身邊放一個更厲害的天才~~


第45章 今天也是萬更

  弘歷這個新伴讀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四阿哥就索性點了兩兄弟一起成為弘歷的伴讀,這樣年長一點的兄長就能照顧小一點的弟弟。

  換做是陌生的其他人當伴讀,這麼年紀小的孩子留在這裡,邱翰林也不能放心。

  不過出乎四阿哥的意料之外,邱翰林相當放心了,還兩眼放光道:「多謝四貝勒,聽說貝勒爺這邊有不少孤本,要是能讓小子看看就更好了。」

  四阿哥無語,得了,這是個書痴,讓孩子看了,背下來,以後就能默寫出一份給邱翰林看。

  這算盤打得實在太響,把四阿哥都鎮住了!

  不過看邱翰林的兩個孩子也是兩眼放光的樣子,果然不愧是親父子嗎,這性子簡直一模一樣!

  只是讓看也沒什麼,他們哪怕背下來以後默寫一份,也只會自個看,絕不會私下隨意賣出去,所以四阿哥也不介意。

  他點了頭,邱翰林這才想起介紹自己的兩個兒子。

  年長的叫邱睿,小一點的叫邱智,顯然取的就是睿智二字了。

  不過這兩個兒子年紀不大,在四阿哥看來確實襯得上睿智二字。

  長子邱睿要穩重一些,性子也溫和,書卷氣十足。

  小點的孩子邱智年紀不大,卻很能坐得住,據說每天去私塾旁聽,順道學會了不少字,只要不太深奧的書都會讀了。

  這實在出乎四阿哥的意料之外,卻又更加滿意了。

  神童就怕小時候厲害,長大就趨於平凡,大多是因為自負自滿,不努力,漸漸就落後於同齡人了。

  看邱智的樣子,對讀書很渴望和喜歡,又十分刻苦努力。

  要是一直如此,他以後只怕能有大作為。

  四阿哥琢磨著這樣的好孩子跟著弘歷一段時間,糾正了弘歷這渾身的毛病,以後讓兩兄弟跟著弘暉成為左膀右臂卻也不錯,很有培養的價值。

  思及此,他又給弘晝挑了兩個伴讀。

  想到之前弘歷那個樣子,四阿哥就特意挑選了兩個性情溫和又有耐性的孩子,年紀也是這裡頭最大的,兩人都有九歲將近十歲了。

  這兩個孩子家中都有弟弟,跟弘晝年紀相仿,聽聞兄弟之間相處得很不錯,四阿哥就更滿意了。

  幼小的孩子不知道如何跟人相處,也更敏感一些,能跟年長的孩子玩得好,必然是這年長孩子更知道關愛和照顧幼弟了。

  給弘時選的伴讀,四阿哥就挑了一個性子活潑一點,一個則是穩重一點,算是相輔相成。

  要兩個都是穩重內斂,跟弘時玩不到一起,就不太能親近,更不會聽得進去了。

  那個年紀小點的雖然要活潑一些,卻是懂規矩守禮,讀書也刻苦,是個不錯的榜樣。

  伴讀是來陪著讀書,卻不是當侍從的,所以他們都不會住在貝勒府,而是住在家裡,每天早上過來,晚上再回去。

  伴讀們年紀小,四阿哥就專門安排了馬車接送他們。

  有了伴讀,小阿哥以為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只上課陪著的人要多一些。

  弘時只覺得多了一個玩伴和一個能教自己背書的人,感覺上課更有意思了。

  弘晝被兩個伴讀照顧著,又經常誇贊他,讓他漸漸覺得自己背書慢一點是正常的事。

  伴讀還分享了自己小時候讀書,根本不如弘晝幾天就能背下來。

  哪怕磕磕碰碰,弘晝這記性還是比兩人要好得多。

  如今有兩個伴讀幫忙念書,弘晝背書就要簡單得多,熟讀就能輕松背下,壓力沒那麼大了。

  弘歷跟兩人不一樣,只覺得世界都要變了。

  他明明是最聰明的那個,怎麼到頭來卻跟伴讀差距那麼遠了?

  邱睿的年紀大一些,他讀書好也是應該的。

  但是邱智算下來比弘歷還要小上一個月,居然背書更快,讀的書也比自己要多,這就讓弘歷心裡很不痛快了。

  他明明是小阿哥裡面最聰慧,讀書最好的孩子,如今卻要被這兩兄弟徹底比下去。

  弘歷一開始是想要換掉這兩個伴讀,他們兩人不在,自己依舊是學堂裡最聰慧的崽了!

  沒等他跟四阿哥說,身邊的嬤嬤先勸住了弘歷。

  畢竟弘時和弘晝對身邊的伴讀都很滿意,就弘歷覺得不好,人還是四阿哥親自挑選的,這不是要反了天了嗎?

  嬤嬤哄了又哄,弘歷才勉強接受了兩人,打算自己刻苦點,就能超過這兩兄弟了!

  以前弘歷上課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反正記住就行,回頭隨便一背就能過關,壓根不需要努力。

  如今他就不一樣了,上課的時候特別專心,生怕漏掉一點。

  等下課的時候,弘歷還會主動找羅榮這個先生,想要多讀點書。

  羅榮按照四阿哥的意思開始教他們識字,弘歷就想要羅榮開小灶,給自己多教一點,畢竟一看就記住了。

  這個四阿哥之前也交代過,羅榮就婉拒了弘歷,還說道:「只記住是不行的,小阿哥還得知道這字的意思,又在什麼文章裡面用到,反復熟悉才行。」

  羅榮不樂意開小灶,弘歷心裡不高興,還是老老實實把每天學過的都背下來,然後去找這個字相關的文章看看。

  伴讀的兩兄弟被四阿哥開放了藏書,也不貪多,每次只借一本書,然後兩兄弟輪流看,看完後互相討論一番才會換下一本。

  弘歷看兩人討論的樣子特別有意思,偶爾也會在旁邊裝作看書的樣子,其實豎起耳朵聽一聽。

  聽得多了,他就有點沉迷,想要加入進去。

  兩兄弟也不拒絕,把書分享了,有弘歷不認識的字就幫著教導和解讀一番,讓弘歷認字的速度更快了。

  想必不用多久,弘歷就能自個看書,大部分不復雜的書都能看懂了。

  四阿哥知道後,心裡很是欣慰。

  接著他就聽見了那古怪東西的播報聲,得知弘晝的任務完成了,但是弘歷的還沒有。

  葉珂聽見系統播報,得知弘晝的任務居然是重立信心,心裡還有些疑惑。

  她猜測是弘歷太優秀,才讓同齡的弘晝有壓力,漸漸就不自信起來。

  跟小天才一起學習,確實普通人很難跟上,也是難為弘晝了。

  任務二已完成,所以還有任務一了?

  葉珂也不知道這任務一會是什麼,卻隱隱猜測可能跟弘歷有關系。

  這次弘晝的任務獎勵了2點,葉珂就加在了四阿哥的體質上。

  四阿哥的體質最近肉眼可見好了起來,可能是因為體質上了優良的關系,變化稍微大了一點。

  原本有些單薄的身體也漸漸變得精瘦,摸著都有肌肉了,手感極好。

  於是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讓葉珂十分滿意。

  四阿哥身體好了,精神頭就更好了,每天閑在家沒領差事,除了偶爾給弘暉說功課,就是幫著葉珂看賬本。

  他還要留意府裡幾個小阿哥的情況,身邊人如何,有沒帶歪了他們,伴讀是否適應課堂的進度,跟小阿哥相處的情況等等,都要操心。

  另外葉珂看四阿哥私下還讓蘇培盛開始培養可信的人手,把貝勒府守得跟鐵桶一樣,不叫人能隨意摻和進來。

  像五阿哥這樣,奶嬤嬤被廚房的人巴結誤食了東西之類的事,四阿哥是絕不會允許在自己的府上出現的。

  葉珂琢磨著,這很可能就是後來四阿哥手裡那個粘杆處的雛形了。

  以後聞風喪膽的粘杆處可能不會知道,自己剛開始會建立起來,是四阿哥為了孩子的安全而設的。

  換言之,就是看孩子和注意孩子的食品安全用的!

  等半個月後,羅榮給小阿哥們做了一次摸底測試,看看他們最近讀書的進度如何。

  每個小阿哥的進度不同,所以每個人測試的卷子都是不一樣的。

  而且這卷子分三部分,第一部分自然是小阿哥如今該掌握最基礎的進度,第二部分就是比基礎要難一些,但是先生都提及過,只要留心就會記住。

  第三部分就是超綱的了,看小阿哥會不會自己多讀一些別的書,或者對這些還沒讀過的書有不一樣的見解。

  羅榮批好卷子後,還特地送到書房裡交給四阿哥過目。

  四阿哥看了之後,發現弘時的試卷中規中矩,基礎的部分掌握還算湊合,八成是對的。

  難一點的第二部分,對弘時來說可能不太容易,只會五成。

  超綱的基本上是空著的,不過四阿哥對弘時的期望沒那麼高,他能夠把基礎的掌握住,已經是因為最近伴讀幫忙,能夠一起學習的緣故。

  之前只怕要更差,算是有所進步了。

  四阿哥勉強覺得弘時算過關了,翻開看弘歷的卷子。

  弘歷的基礎掌握得不錯,對了十成,一個錯的都沒有。

  四阿哥心裡暗暗點頭,看第二部分比較難的,弘歷也對了九成,這就很難得了。

  看來弘歷最近確實因為伴讀的緣故,終於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開始努力了一點。

  第三部分是超綱的,弘歷最近惡補基礎居多,其他書也涉獵了一部分,所以對了三成。

  不算多,對弘歷來說這成績勉強可以,還有更大的進步空間。

  四阿哥又翻看了弘晝的卷子,第一部分的基礎跟弘歷一樣,掌握了全部,一點都沒錯,這就讓他有點意外了。

  第二部分難一點的地方,弘晝居然也是絲毫沒錯。

  第三部分超綱了,弘晝掌握得不多,只有兩成。

  但是這成績綜合起來,弘晝居然比弘歷還要好?

  雖說兩人的進度不同,弘歷還是要快一點,卷子更難一點。

  可是看他們對自身進度掌握的情況,弘晝反而要更好了。

  四阿哥笑笑,看來重新有了自信心的弘晝出乎人意料之外,也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以後指不定能夠文武雙全。

  這樣反過來,估計給弘歷更大的壓力了。

  四阿哥親自去課堂上給小阿哥們報了他們的成績,弘時對這個成績十分意外,感覺自己發揮不錯,滿臉笑容。

  他還跟伴讀們嘀嘀咕咕說著,想著一起讀書居然能出好成績,以後當然要繼續一起讀書了!

  相比弘時的高興,弘歷板著一張小臉就不大痛快了。

  他這成績看著還可以,弘時就算了,這個哥哥一向腦子就不是特別好,成績勉強過得去,進度跟自己居然差不多,然後竟然還不如自己。

  不如就算了,弘時還高興壞了,笑得跟傻子一樣,讓弘歷心裡嗤之以鼻。

  沒在表面上嗤笑,也是他明白,在四阿哥面前對兄長擺這樣的臉色,又得被教訓一頓了。

  弘歷最不高興的是,以為腦子不如自己的弘晝,這次成績居然很不錯。

  弘晝的進度只落後了一點,成績卻比自己好,這怎麼可能?

  尤其弘晝在騎射上的天賦比自己要好,弘歷隱隱感覺更加焦躁了。

  除了弘晝,伴讀也一並做卷子測試一番。

  當然他們不可能有小阿哥的待遇,能夠量身定做試卷,只是用的跟自己的小阿哥一樣。

  邱睿不用說,他年紀大一些,讀的書也多,這個卷子對他來說很簡單,但是能夠三個部分都滿分,卻也能看得出基礎有多扎實。

  並不是一味貪快貪多,他每個部分都結結實實認真讀過,才能取得這樣的好成績。

  畢竟這些之事對邱睿來說,已經是很久之前讀過,證明他還經常溫故而知新,是個相當好的習慣了。

  邱智這個跟弘歷差不多的,這份卷子前面兩部分都是滿分,超綱的第三部分也答對了八成。

  這讓四阿哥對他贊不絕口,特地送了一套文房四寶給邱智以作鼓勵。

  弘歷能怎麼辦,只能更努力讀書,怎麼都不能讓伴讀比自己優秀太多了!

  他還忍不住偷偷去找弘晝詢問,這個弟弟究竟怎麼讀書的,能在短時間內追上來那麼多。

  要是以前,弘歷肯定會嘲笑弘晝的進度慢,一直都追不上自己。

  如今就不一樣了,弘晝這進度驚人,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要追上自己了。

  弘歷感覺身邊兩個伴讀和弘晝這個弟弟都在追趕自己,一改之前驕傲得全世界都不如他的樣子,也開始請教別人了。

  這讓弘晝很意外,還以為弘歷永遠都不會問自己這樣的事。

  不過這也叫弘晝心裡隱隱有些高興,這是不是代表自己變得更優秀了,連弘歷也要正視他了呢!

  弘歷雖說主動去問了,其實心裡也忐忑,覺得以前他那樣對待弘晝,這個弟弟未必會說,說了也不一定是真話。

  但是弘晝還真說了,把自己最近怎麼讀書,每天花多少時間,跟伴讀是怎麼一起反復背誦和解讀文章都告訴了弘歷。

  這個辦法其實不難,千人有千面,同一個文章每個人的切入點不同,看見的也不一樣。

  他們彼此交流一番,一個人的見解可能比較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但是三個人加在一起,從不同角度的解讀,疊加在一塊就是非常全面了。

  弘歷十分吃驚,還能這樣子嗎?

  他從來沒想過跟別人一起讀書,交流讀書心得什麼的。

  畢竟弘歷一直覺得自己之外的人都不如他聰明,那麼為什麼要聽別人說的呢!

  如今被弘晝一提醒,弘歷才發現自己跟伴讀之間很少交流。

  伴讀是兄弟,他們之間交流就多了。

  邱睿還會帶著邱智一起讀書,也會請弘歷一起,不過每次都被弘歷拒絕了。

  後來弘歷加入進去後,也只會聽卻不會提出自己的意見,覺得沒必要。

  他就是覺得兩兄弟說的挺有趣,聽聽就好了,算不上交流。

  現在想來,自己究竟錯過了多少?

  是不是跟兩個伴讀深入探討一番,弘歷自己也能進步神速?

  光是想想,弘歷就有點心動了。

  他琢磨了一會,抬頭看著弘晝的時候,忍不住小聲說:「多謝你了……以前,是我不好。」

  弘歷說完更不好意思,耳朵都紅了。

  只是他抬頭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終於憋不住了:「不對,我怎麼要抬頭看你,你怎麼長高了,比我還高!」

  以前弘晝明明比他矮一點,弘歷坐在凳子上就能俯視弘晝。

  如今弘晝居然長高了,弘歷站著要稍微抬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他身為哥哥,居然比弟弟長得矮了!

  這件事讓弘歷大受打擊,比起身高這個,弘晝讀書進步快都不算什麼了!

  「快說,你都吃了什麼,每天早飯和晚飯都吃多少,沒道理就比我長得高了!」

  弘歷抓住弘晝一個勁問,弘晝只好老老實實說了自己吃的食物。

  卻沒什麼特別的,只分量多一點,弘歷就記下來,回頭讓人送一樣的飯菜給他。

  弘歷就不信了,照著弘晝這樣吃,自己必須長得比他高,才能維護住自己身為兄長最後的尊嚴了!

  但是他吃了好幾天,只覺得吃撐了,個子沒長,小肚子反而長了。

  武師傅委婉提醒弘歷不能吃太多,不然騎射的時候動作就沒那麼靈活了。

  弘歷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十分委屈,每天都偷偷去找弘晝,跟他一起吃飯,懷疑弘晝吃的跟說的不同!

  哪裡知道兩人吃的是一樣了,弘晝還在長個子,他卻胖了,弘歷頓時一肚子郁悶,只能每天多散步走走,免得積食了。

  兩兄弟每天湊一起吃飯,一起讀書。

  畢竟弘歷跟伴讀還是有點抹不開臉,索性就跑去跟弘晝一起讀書了。

  雖說進度有點不同,但是學的都一樣,弘歷也加入了他們的交流會,確實受益良多。

  兩兄弟整天形影不離,感情漸漸好了起來。

  弘時看兩人整天黏在一塊,感覺自己被排斥在外,有點不大高興,於是也要一起讀書。

  弘歷對弘時嫌棄多了,每次都想把人趕走。

  他感覺弘時搗亂居多,根本不是來加入學習的!

  這話讓弘時心裡不忿,雖然他成績不夠好,腦瓜子不夠弟弟們聰明,還是很努力在學的!

  於是三兄弟吵吵鬧鬧一起讀書,弘歷一邊嫌棄弘時一邊忍不住給他糾正錯誤的地方。

  然後弘歷一邊安慰自己,給弘時糾正,是因為他出去後是自己的兄長,在外頭說錯話,被別人指正多丟臉,還不如這時候先糾正好了!

  葉珂也終於收到了系統再次的播報:「任務一已完成,弘歷明白到兄弟的重要性,跟兄弟緩和了關系,獎勵2點。」

  她見弘暉下學後去看望幾個弟弟,帶上了點心做慰問品。

  在他們有疑問的時候,弘暉也會笑眯眯耐心解答一二。

  一向調皮的弘時在弘暉面前很乖,也不到處亂跑,只坐在位子上認真聽著弘暉的回答,雖然眼神沒對焦,很可能因為聽不懂在走神。

  弘歷也一改平日驕傲跋扈的樣子,因為被人看出來,索性如今就不裝了,表現出原本的性子來。

  這時候他對著弘暉,有疑問就虛心求教,聽弘暉回答後會點著小腦袋,雙眼露出亮晶晶的眼神來。

  弘歷的表情好像在說:大哥真厲害,就比我厲害一點點!

  弘晝就更乖了,還會把自己吃著不錯的點心往弘暉那邊推一推,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葉珂感覺這一幕足夠兄友弟恭了,就是什麼時候弘暉跟幾個弟弟的關系變得這麼好了?

  還是四阿哥見她滿臉困惑,就笑著說道:「是我讓弘暉下學後要是不忙,就去幾個弟弟那邊看看,幫他們解答一下。」

  幾個伴讀確實出色,不過弘暉比他們更認真和刻苦。

  哪怕弘暉的天賦不如弘歷和他的伴讀邱智兩個小神童,但是努力比天賦更重要。

  而弘暉努力的程度,比邱家的兩個孩子更厲害。

  所以他知道的更多更廣,足夠給弟弟們解開一切的疑惑。

  四阿哥又道:「只讓弘暉關心兩句,這對兄弟之間的關系進展不大。倒不如讓他給弟弟們解答疑惑,還要容易得多。」

  畢竟小阿哥的年紀不大,但是他們打從心裡只會服從強者。

  要弘暉只是年長幾歲,文武方面卻沒有遠超他們,這些小阿哥只怕不會服他,更別提是如此乖巧聽話了。

  這也是四阿哥想讓幾個小阿哥親眼看見,親身感受一下,身為嫡長子的弘暉究竟有多努力和優秀!

  以後這幾個小阿哥不管走的路是什麼,都會明白弘暉會是他們的主心骨,也會願意輔助他,成為弘暉的左膀右臂了。

  只因為四阿哥的命令讓幾人服從,這些阿哥年紀小的時候還勉強能行。

  但是他們可能表面服從,內裡並不會認真做事,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他們打心裡明白。

  四阿哥這也算是未雨綢繆了,畢竟康熙培養太子的時候,確實把太子培養得很優秀,的確跟其他阿哥拉開了差距,彼此的關系卻不怎麼樣。

  雖說有君臣之別,地位上不一樣,但是太子的優秀卻沒有遠超過其他人,也就很難服眾了。

  另外太子對兄弟們的態度也浮於表面,看著還過得去,實際上彼此之間冷淡得不行。

  尤其太子跟大阿哥,更是水火不相容。

  如此一來,願意跟隨太子做事的阿哥幾乎沒有。

  就只有當初沒什麼門路,想要曲線救國的四阿哥願意跟著太子,卻也有著別的心思,而不是因為敬佩太子才會跟著他做事的。

  四阿哥並不想自己的孩子會這樣,更想看到孩子們互相扶持著一起走。

  弘暉是個很好的兄長,自己優秀,對待弟弟們也不錯。

  他嚴於律己,卻不會勉強弟弟們跟自己一樣嚴格。

  他會給弟弟們解答,卻不會手把手幫弟弟們做好,該扶的時候扶,該放手的時候果斷放手。

  四阿哥對弘暉越發滿意,就更不會想其他小阿哥拖長子的後腿了。

  葉珂看著也很滿意,反正只要不讓弘暉累著就行,偶爾去關心弟弟,看弘暉的樣子也挺樂意的。

  反正只要弘暉高興做的事,葉珂都支持。

  就是感覺四阿哥深諳打一拳給一點甜棗的手段,先讓弘暉去給小阿哥們抽背,讓他在弟弟當中先豎立了一個威嚴又讓人敬畏的形像。

  接著又讓弘暉給小阿哥們解惑,幫他們解決功課上的問題。

  這就叫弘暉在弟弟的心目當中,是個不能隨意冒犯卻又值得敬佩和友愛的兄長了。

  葉珂默默把任務一的2點獎勵都加在弘暉的運氣上,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弘暉的運氣實在不高,如今體質已經在優良上面,這一年之期以往就像是一把劍懸在自己頭上,如今葉珂可以放心一些了。

  運氣不好,他可能做事沒那麼順利,葉珂就把點數加到運氣上,畢竟弘暉的運氣只過及格線而已。

  四阿哥聽見播報,知道葉珂把點數加到弘暉的運氣上,覺得意外也是理所當然。

  比起葉珂,四阿哥對運道其實更為重視。

  畢竟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排在前面,足見古人對運氣的看重了。

  完成任務的四阿哥剛松口氣,就見九阿哥登門來拜訪。

  九阿哥之前偶爾會上門來跟葉珂探討買賣的事,葉珂感覺受益良多,九阿哥也是這麼覺得,兩人算是商談甚歡。

  如果葉珂不是四嫂,九阿哥都想把人拉入伙,一起做買賣了。

  可惜有四阿哥虎視眈眈,九阿哥哪裡敢讓葉珂累著。

  畢竟做買賣這種事也不是無中生有,九阿哥會各處搜羅消息,跟不少商人打交道,從中找出商機來,這都需要時間和精力的。

  這次九阿哥登門,卻是被人托付,來給葉珂帶話的。

  此話一出,讓葉珂十分驚奇道:「誰還能勞動得了九阿哥,特地上門來托話?」

  九阿哥苦笑道:「要只有一個人,自然叫不動我。實在是找我的人太多了,他們不敢來打擾四阿哥和四嫂,只好來騷擾我了。」

  葉珂聽得更是驚訝,坐下後聽九阿哥一說,忍不住笑了起來。

  緣由很簡單,就是她的鋪面出了不少護膚品,全是給女客人准備的。

  就連上下兩層的鋪面,上面的包廂也只招待女客。

  一樓也專門做買賣的地方,一般各家都是女客讓身邊的嬤嬤或者丫鬟來取,最多就是上年紀的管家。

  雖然沒說不讓年輕男子進去,不過確實沒人靠近過。

  葉珂就壓根沒想過這件事,九阿哥卻道:「京城勛貴子弟也想要用一用,畢竟年輕男子臉上有粉刺,就不好出門見人,看著也不雅。要是用藥的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外敷總是比內服的時間短一點,見效也更快。

  而且葉珂的護膚品不但是能讓粉刺減少,還能淡化痘印,這就讓他們更需要了。

  偏偏鋪面只接待女客,而且鋪面裡的嬤嬤和丫鬟會登記客人的信息,回頭給各家送貨。

  哪家子弟都沒臉面派人進去,讓人登記下來。

  應該說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買護膚品的人,於是推來推去,他們最後想到找九阿哥。

  畢竟九阿哥一直在外邊奔波,時常會出宮,跟勛貴子弟來往也多了起來。

  這些子弟找九阿哥要容易,而且這位阿哥也比較好說話,是個樂於交友之人。

  一個兩個來找就算了,其他人的想法都一樣,全都來找九阿哥,讓他煩不勝煩。

  「我想著還是讓四嫂盡快解決這個問題,不然我只怕不敢出宮了,去哪裡都要被人堵著說這事,實在有點吃不消。」

  葉珂好笑道:「真是難為九阿哥了,我想一想這事怎麼辦,不如就在隔壁多開一家鋪面,專門招待男客?」

  四阿哥在旁邊聽了,這時候就接話道:「聽九弟的意思,這些人都不願意做第一個嘗試的人,覺得丟臉。你要是在隔壁開了鋪面,他們依舊沒人去,那就等於白開了。」

  九阿哥沒好氣道:「他們想要,又不敢當第一個買的人,這不是為難四嫂嗎?早知道我就別那麼爽快答應下來,直接拒絕算了。他們這樣扭捏,還不如不用得了!」

  婆婆媽媽的,算什麼男人!

  聞言,葉珂就琢磨出一個法子來:「他們擔心的不外乎是覺得自己用的跟女子一樣的東西,以後傳出去要丟臉了。」

  「不如這樣,開一家新的鋪面,只說是專門給男子訂做的,跟女子用的有所不同。」

  確實男子的皮膚跟女子有些不一樣,在方子上用量也需要有所調整,說是專門給男子做的護膚品也不為過。

  九阿哥撫掌而笑:「果真是四嫂,這法子極好!哪怕就些許不同,這些人買的時候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四阿哥也覺得這個法子不錯,只在包裝上再改一改,跟女子的禮盒不同就行。

  葉珂想好就做,正好康熙之前送了兩個鋪面,就在不錯的地方。

  鋪面還是連著的,面積跟葉珂之前的嫁妝鋪面差不多。

  估計康熙也怕給的太大,這鋪面要做什麼就不好安排了。

  如今這樣正好,給葉珂開了一家分店。

  鋪面是葉珂和四阿哥一起去看的,格局很好,修繕也妥當,稍微增加點櫃子作為陳列擺放禮盒的地方就足夠了。

  至於裡面招呼人的,自然都換成了年輕的小廝。

  這樣就能跟之前的鋪面區分出來,更明確表示這是為男子專門量身定做的了。

  至於方子,就讓鄧夫人改良了一番,給鄧大夫和羅榮二人用了用。

  羅榮原本有點抗拒,不過也明白府裡的男子不多,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幫著試用了。

  用了之後,他就感覺真香了。

  羅榮的年紀不算小,但是年輕時候粉刺多,如今臉上留下了很多痘印,用過美白的護膚品之後,居然漸漸淡了一些。

  哪怕不能讓痘印徹底消失,這樣就讓他相當心滿意足了。

  得知用的時間長了,這些痘印很可能更淡,不仔細看能看不見,羅榮都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月銀,恨不能多買幾套一直用。

  不過保質期比較短,只能一套差不多用完的時候繼續買。

  葉珂承諾府裡的人是絕對不會缺的,才讓羅榮放心下來,不然跟外頭的人一起,他未必能搶得到。

  鄧大夫的皮膚比羅榮要好,只是以前經常出外問診,曬的臉頰、脖子和手背比較黑,其他地方都是白的,涇渭分明。

  他用上美白的護膚品,膚色就慢慢白回來了,看著差異沒有那麼大了。

  鄧大夫自己就是大夫,鄧夫人手裡也有方子,其實想變回去,親手做一些用著就好了。

  不過他之前覺得身為大夫不需要太好看,如今卻是在四貝勒府裡當差,代表了四貝勒的臉面,於是就得注意了起來。

  自己能不做,買下就能用,要方便得多,鄧大夫就想著以後繼續用,起碼等白回去跟身上的膚色差不多再停用就好。

  府裡的二人都說不錯,工坊那邊都已經建好了,於是葉珂分成兩個工坊專門做這個。

  她是覺得女子的需求量更大,六個工坊有四個都是專供女子的,男子給上兩個工坊很足夠了。

  要是產量太多,囤貨積壓,又有保質期在,那就比較尷尬了。

  九阿哥得知後卻覺得葉珂太保守了一點,畢竟找他的人就不少,怎麼可能賣不出去呢!

  不過他也能明白葉珂的謹慎和顧慮,問的人多了,但是只問不買的人恐怕也是有的。

  剛開始嘗試的人可能不多,需要慢慢打開市場才行。

  要是後邊男客多了,葉珂再增加產量也不遲。

  然後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新鋪面一開張,存貨一天就賣沒了。

  還有很多男客相當上道,問掌櫃能不能預訂。

  掌櫃問過葉珂後,就開始記錄預訂的男客,然後短短幾天就預訂到三個月了。

  葉珂大為困惑,京城的年輕男子如此愛美嗎?

  她之前覺得銷量可能一般,還是有備無患,讓人提早開始生產,有充足的存貨。

  如今一天就賣完了,讓葉珂整個人都懵了。

  她找九阿哥去打聽一番,就明白為什麼了。

  是因為葉珂只以為年輕男子愛美,其實年長一點的男子也愛美的。

  忽視了這部分客戶,所以存貨就嚴重不足了。

  這些年長男客的需求跟年輕人不一樣,粉刺大多是沒有,但是痘印卻在,能淡化一些當然想要了!

  至於美白方面,他們跟鄧大夫一樣的問題,就是露出來的地方被曬黑,很難白回去,涇渭分明就很難了。

  這些年長的人很多曾經外放,或者領了巡查河道,曬的就厲害了。

  之前他們不好意思用夫人的珍珠粉來美白,感覺有點尷尬。

  但是葉珂直接推出了男子能用的,表明是專門為男子打造的,那就不用擔心被人說三道四,只是嘗試新事物了!

  要一兩個人買,他們自己可能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一兩百人一起買,男客只會覺得自己買少了!

  其他人一看,擔心自己再不買就沒了,於是買的人就越來越多,一天就把存貨買完了!

  葉珂琢磨著男客是貪新鮮,一開始買的多,後邊總要時間慢慢用,還能緩一口氣。

  然而預訂的人轉眼就排到半年後,她不得不增加工坊和人手,不然這預訂的隊伍只會越來越長。

  葉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幸好有四阿哥幫忙,甚至弘暉在休沐的時候也會過來給她整理賬本和算賬。

  這就讓葉珂有點不好意思,想著是不是該讓弘暉在放假的時候好好休息。

  四阿哥卻道:「以後弘暉長大了,有了小家,也得管賬。雖說他以後有了福晉,是福晉來管賬,自己也得心裡有數才行。」

  不然下人隨便糊弄福晉,弘暉對府裡的開銷也糊裡糊塗的,兩口子豈不是要被下人騙了個團團轉?

  「再就是弘暉以後也要領差事,辦差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出行的時候就容易鬧笑話了。」

  在路上他們住店的時候,有時候輕車出外,沒有標記,還穿著平常的衣物,隱瞞了身份。

  弘暉要是壓根不知道物價,就要被店家狠狠宰一把了。

  路上花費更多銀兩就算了,要是去視察當地工程,也得看賬。

  所以四阿哥並不覺得孩子只要認真讀書,別的俗務什麼都不管才好。

  反而他認為弘暉就該清楚俗務,哪怕不是親自管,起碼做到心裡有數,才不會隨意被人糊弄和欺騙了。

  葉珂聽著深以為然,就把賬本交給弘暉,還指點他怎麼看賬:「我也算是在爺面前班門弄斧了。」

  畢竟說看賬厲害,還是四阿哥了。

  弘暉卻道:「阿瑪也指點過兒子如何看賬,跟額娘說的有些不一樣。兒子還覺得額娘記賬和計算的方式更方便,又一目了然。」

  他把葉珂新修訂的賬本遞給四阿哥,四阿哥看了也微微頷首道:「確實,之前記賬,就是把每一條的賬目記下來。」

  如今葉珂的記賬,上面寫上日期,每天的賬目就能一目了然,不容易跟後邊混在一起。

  另外每個月需要統計一次,三個月和半年做比較,就能清楚得多了。

  一年當中,究竟哪個月的銷量最好,哪個產品賣得更多一些,客人哪個月更多一些,新客人又是哪個月增加得多。

  這多是多了多少,哪個月減少了,又是什麼緣故,就能從這賬本裡分析出來。

  新賬本讓記賬的人只多記了日期,每個月做一次統計,工作量並沒有增加太多。

  又能在一段時間後做比較,就能找出這鋪面需要優化的地方。

  比如男客跟女客不一樣,女客喜歡在包廂裡聽人介紹產品,然後試用一下後再買走。

  男客更喜歡說出自己需要的,然後直接買走了。

  兩邊的客人都喜歡套裝,這樣搭配起來方便。

  不過女客也有特別定制,男客這邊就要少一些。

  九阿哥對這個新賬本十分感興趣,問過葉珂之後,也帶回去給底下人開始用上了。

  九阿哥拿去做買賣的時候用就算了,葉珂得知四阿哥把這個新賬本呈上去給康熙的時候,就十分驚訝。

  畢竟康熙應該沒怎麼做買賣,這賬本真的能用上嗎?

  還是四阿哥覺得,只要是新的好東西,不管能不能用,就該給康熙送上才行?

  後來葉珂才明白,四阿哥是覺得這賬本能用在工部。

  工部掌管著全國各地的水木興建工程,還有水利工程等等。

  如今工部的賬本,都是先計算出每個工程需要的材料和人手,以及工程的時限,需要建造多長的時間,再估算出一個總數來。

  之後工部上報給戶部,戶部核算後覺得沒問題就會呈上給皇帝,皇帝也覺得可以就會批准,然後戶部就會撥款給工部。

  工部再拿著錢去買材料和雇佣人手,開始工程等等。

  如果賬本記錄每個工程每天大概的材料用量和人手,哪怕每天記錄可能做不到,那就一批買下的材料多少,幾天內用完後才再采買,可以記錄上去。

  就能大概估算出每天的用量,每月再做總結,幾個月的工程完成後再做統計。

  時間長的工程,就能看半年和一年的消耗了。

  這樣從賬本就能看出這個工程的耗損多少,用料方面是否合適,每次采買是不是太多或者太少,人手不夠之類的問題。

  這對康熙來說,確實是一目了然的好事,但對工部就不是了。

  畢竟工部的油水多,不就是因為賬目不夠清晰嗎!

  如今四阿哥送上這麼個清晰明了的賬本,這不就跟那些想伸手的人過不去嗎!

  工部的官員一個個私下咬牙切齒,四阿哥不是閑賦在家帶孩子嗎,怎麼又開始管起閑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伸出四十米大刀剁貪官~~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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