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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佛曰:不可說》作者:黑蛋白【完結】

《佛曰:不可說》作者:黑蛋白【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酒紅精靈 您是第5609個瀏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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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1(上)
建檔時間: 1/30 2008  更新時間: 01/30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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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皙細長的手指,輕輕掂起一片碎冰,不往自己嘴裡放,卻遞到了身側正努力背書的小男孩嘴邊。

  「二師兄,淳于不需要。」稚嫩的童聲用辭卻老氣橫秋,他忍不住笑出來。

  「淳于不需要嗎?」他自得其樂的重複一回話尾,收到一道不悅的視線,聳聳肩。

  「好吧!可本王非常需要。」對小男孩吐吐舌頭,將指腹上融成水的碎冰,往小男孩粉嫩的臉頰上一抹。

  「二師兄!」狼狽的躲閃,小身體差點摔到椅子下。

  長臂一撈,他把小男孩撈進懷裡,放聲大笑。

  「二師兄!淳于正在背書!」粉嫩的小臉蛋染上一層暈紅,小男孩蹙起眉扁著嘴怨,倒是乖乖的由著他摟著。

  「本王看看……」抽起小手上的書,心裡也佩服,即便差點摔成爛泥巴,還是卷不離手啊!也難怪師父要這小小師弟謀官別習武。

  「二師兄,您不是要教淳于讀書嗎?」小臉貼著他胸口,仰望的大眼眨了眨,的確是個秀色可餐的孩子……

  「你每本書看一回就記下了,本王沒啥好教的。」戰國策……他將書塞回小手裡,把懷中的小身子穩穩放回椅上……

  唷!這是……衣袖被小手扯著,這是代表?他看著小男孩脹紅的嫩臉笑笑。

  「淳……淳于……」小臉紅得像火燒,慌慌張張的鬆開手:「淳于不是有意的,二師兄別介意。」

  「當然,本王一點也不介意。」拉拉微皺的袖口,他回答得很快,秀色可餐的小臉上瞬間有一點失望。

  掂起碎冰放入口中,他愛極了這種沁透心肺的涼意,真不懂這少年老成的小小師弟為啥不喜歡?想了想,他還是又掂了碎冰遞到小男孩嘴邊,得了個蹙眉的瞪視,他不以為意的笑笑。

  他還記得當年父皇送給他的那匹野馬也是這副模樣,除了地上長的草什麼也不吃,可他每天每天,都拿著蘿蔔去餵馬,半個月後馬還是吃了……不知道這個小小師弟多久才肯含這碎冰呢?

  「王爺,夏校衛到訪。」唷!這可熱鬧了!

  看看小男孩原本有些困擾的小臉沉了,他將融了的冰水又往那嫩頰上抹,小肩膀縮了縮,這回倒是沒躲開了。

  「讓鵬羽一起聊聊?」

  「不,淳于討厭大師兄。」唉呀!說的可真明白。他哈哈大笑。

  「好吧!本王去同大師兄說。」才站起身,衣襬被扯住。

  果不其然,回頭就見著那張秀色可餐的小臉,一臉期期艾艾的。「示兒?你這樣本王動不了。」

  「二……二師兄會去很久嗎?」如果是呢?他挑眉不說話,很期待接下來會聽到什麼。

  「假若二師兄打算去前廳坐,淳于也……」

  「不,說完你的話就回來。」拉回衣襬,他摸摸小男孩的頭頂,離開涼亭。

  不管他打算去多久,讓大師兄跟這小小師弟見到面都不會有好事。

  「的確是很秀色可餐……」小小的臉、大大的眼,挺翹的鼻跟除了誘人以外沒別的好說的小嘴……好吧!他能理解大師兄像匹發狂的公馬,死心眼的纏著小師弟不放。

  還沒走進前廳,他已經聽到急躁的腳步聲來回繞圈子,搔搔臉他顯得有點無趣。

  「鵬羽。」

  「隱月!示兒呢?」一見到他,青年原地繞圈子的腳步停了,急切的往他身後瞧。

  「示兒說:『淳于討厭大師兄。』所以只有本王。」捏著嗓子模仿小男孩稚嫩的童音,末了他忍不住大笑。

  「隱月!別又笑我!你明知道……示兒為啥討厭我?」粗糙的大掌慌亂的搓了搓,黝黑面孔上充滿挫敗。

  「因為討厭公馬吧!」不過他不討厭就是了。伸手握住師兄的手,免得他看了煩心。

  一冷一熱,湊得起來也算奇聞了。

  「唉……隱月,幫幫我吧!示兒老躲著我。」反手握住他涼涼的手,熱切的眼神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幫?他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了,就算再怎麼看他,更多的事情他也做不來。

  「鵬羽,喝茶嗎?」招招手,僕人立刻將茶點都備上了。

  「喝酒能嗎?」一個八尺壯漢垮著肩,怎麼瞧怎麼礙眼。

  手還被握著,所以他只聳聳肩:「可是可,你明兒不是要到漠北去了?」

  「嗯!三五年就能回來吧!」北方戰事有點吃緊,青年仍一副輕鬆的模樣回道。

  「直著回來還是橫著回來?」皺眉,他不由自主握緊手中的大掌。

  北方的守將這個月初已經換上第四個了,也不過才一年半……他……嘆口氣,招來僕役把茶點撤下換上酒。

  「總覺得你這麼問不簡單,怎麼樣是直著,怎麼樣是橫著?」爽朗的笑問,青年握著他到桌邊坐下。

  「燒成骨灰或是刻成木牌。」

  「呸!別咒我!我會騎在馬上回來。」青年抓起酒壺斟滿酒,豪氣的一口喝乾。對他所說的話一點也不在意。

  「讓示兒來跟你道別嗎?」

  「他願意嗎?」虎眸一亮,他壞心眼的笑笑。

  「願意,一定願意,他討厭的大師兄要離開京城了。」

  「隱月!」不悅的低吼,青年悶悶的又喝乾一杯酒。

  放聲大笑,他替自己斟滿酒,一口喝乾。

  唉……一路順風啊!


※    ※    ※


  事隔十三年,后隱月儘管貴為當今皇上的叔父,他還是在深夜裡被挖出被窩,睡眼惺忪的接待這不請自來的客人。

  而這還不是第一次,應該說每個幾年就得來一次。總算,這是一個夏夜……去年大冬夜裡被挖出被窩,害他病了好幾天。

  「你不走大門的嗎?」打個哈欠,他揉揉眼,幾乎趴倒在桌上。

  「隱月,示兒呢?」好不容易從海南島風塵僕僕的趕回,夏滄濫開口第一句就這麼問。

  之前他到太傅府去找人才知道,太傅府已經搬了。到了新太傅府,卻依然撲了個空。他只能跑來問師弟兼好友的逍遙侯。

  「誰?」掏掏耳,隱月勉強打起精神,不過他的耳朵還醒不過來,聽甚麼都模模糊糊的。

  「示兒!」幾乎是吼叫,夏滄濫緊緊握拳,壓抑著他的怒火。

  「別吼……」嘆口氣,隱月很想告訴好友,這時候該發火的人怎麼瞧都是他才對。

  「隱月,我想帶示兒走。」在好友對面坐下,夏滄濫黝黑的臉龐異常堅定。

  「恐怕很難,十三年前你沒帶走,現在是不可能的。」打個哈欠,隱月懶洋洋的伸出手指對夏滄濫搖了搖。

  「十三年前示兒還小,我不想逼他。」像隻被困死的猛獸,夏滄濫捧著頭低吼。

  「十三年前的示兒……跟三年前本王那小皇姪差不多大。」搖搖頭,隱月發現被吵醒的管家就站在他門外,招招手。

  「鵬羽,喝一杯嗎?」看來今晚要睡是不可能了,他也不反對今晚把事情解決。

  「一罈。」

  「那就來個兩罈吧!順便來點小菜。」酒醉好辦事,他也該把這十多年的孽緣理清楚了。

  省得每回被挖出被窩,都談論同一件事。十三年了,他也厭煩了。

  「隱月,為什麼讓示兒去當個太傅?」想起小皇帝,雖然身為臣子不好說甚麼,夏滄濫總是有點微詞。

  若不是這皇帝抓著示兒不放,他去年就帶走示兒了。

  「你不覺得本王那皇姪挺可愛的?」雖是夏夜,還是有點寒意,隱月抓過外袍披上,仍抖了抖。

  「冷嗎?我忘了你體虛……」慌張的搔頭,夏滄濫想了想移到隱月身邊。「這會暖點。」

  「要不要索性摟著本王,那更暖。」壞心眼的笑道,果然瞧見好友的耳根微微發紅。

  「唉!隱月,你老是這樣滿口不正經。」大掌不悅的把那頭散落的髮揉得更亂,聽到幾聲哀叫。

  「是是是,夏將軍,你就『手下』留情吧!」連忙躲開,隱月狼狽的撥了半天才終於重見天日。

  看著他隨手將黑髮束起,夏滄濫嘆道:「你跟示兒一樣,都有頭美麗的黑髮。」

  「身為男人,這種讚美本王該開心嗎?」隱月哼了聲,對男人皺眉。

  酒菜很快的送上來,隱月屏退奴僕,替兩人斟滿酒率先乾了。

  「隱月,幫我帶走示兒好嗎?」喝完酒,夏滄濫才終於把今天的目的說出來,得到一記白眼。

  「鵬羽,做人別這麼死心眼。」他身邊盡是這種死心眼的傢伙,四年前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一個,現下又得處裡一個。

  「你明白的,我對示兒死不了心。」

  「不怎麼明白。」要說也不是真這麼不明白,可見了夏滄濫的模樣,隱月就想惹他。

  「隱月!假如你四年前願意繼承大位……」一伸手,擋住了好友接下來的話,隱月搖頭。

  「本王繼承大統是不可能的。」

  「這幾年我一直想問,你都不肯說。」看著那隻白到有些發青的手,夏滄濫嘆口氣,伸手握住。

  掌心暖洋洋的,隱月揚起唇角:「鵬羽,你認為我成了皇帝,示兒就會跟你走嗎?」

  「當然,他現在盡守著那小皇帝……總不會,他現在就在宮裡吧!」唬!的一聲猛站起身,他看起來就要往外衝。

  「鵬羽啊!」用力一扯,把好友拉回來,隱月不懷好意的笑笑:「就算我是皇帝,你一樣帶不走示兒。」

  「怎麼說?」虎眸狠瞪,被他拉著夏滄濫不敢隨便亂動,聲音倒是毫不克制的吼得人耳朵都發麻了。

  「你以為示兒幹啥這麼厭惡你?當年你要去漠北打仗,他可是說過:『淳于最討厭大師兄』這話喔!」涼涼的手緩緩握住厚實高溫的大掌,雖然喝了酒,他身子還是不太暖得起來。

  被握住,夏滄濫很自然的反握回去,身軀往隱月挪了挪。他知道隱月體虛,分他一點體溫是從小習慣的。

  不過……「示兒只說了『討厭』,可沒說『最』。」

  「唷!一點小事別這麼婆婆媽媽。」又喝乾一杯酒,隱月擺擺手。

  「好吧!你想說甚麼?」搖搖酒罈,已經去了大半,夏滄濫感到有些微醺,隱月似乎也是。

  雪白的臉頰不若之前的缺少血色,倒是透著一層嫩紅。

  他知道隱月的酒量極好,這麼早就露出醉意倒是有點奇怪。

  「你唷!整日練功,才去漠北沒幾個月就當上了守將……本王說過看你騎著馬回來,很開心嗎?」

  「說過,還硬把我灌醉,丟進霓璇館。」想來就滿心不快,虎眸瞪了隱月一眼,被回以賊貓似的微笑。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本王只是想讓你嘗試一下風流鬼的滋味。」

  「哼!託您的福,示兒連看到我都煩。」只怪自己當時太慌張,蒙頭蒙腦的衝出霓璇館,才發覺竟然是半裸的,還恰好被一起逛夜市的示兒及隱月瞧見。

  想來就恨得牙癢癢,偏偏他拿當場放聲大笑到幾乎蜷成一團的隱月一點辦法也沒有。

  聳聳肩,隱月朝夏滄濫身側縮了縮:「本王也不知道,原來你第二日是打算找示兒,問他願不願意跟你一塊兒走的。」

  「為什麼你當皇帝示兒也不願跟我走?」這才發覺自己又被隱月牽著鼻子走,夏滄濫恨恨的問。
  「因為……示兒當年可是喜歡本王的。」又乾了一杯酒,隱月倒進了夏滄濫懷裡。

  「什……你……」連忙扶住他不穩的身子,夏滄濫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也發覺自己竟然使不出一點力氣,順勢就被推倒了。

  咚!的一聲,後腦狠狠撞在地上,他痛得齜牙裂嘴,眼前霎時一黑。

  「本王是不能繼承大統的。」倒在他身上的身軀磨磨蹭蹭的,他連忙伸手抓住不讓隱月動。

  「隱月!你給我喝了什麼?」頭有些暈,勉強還能有點力氣,但身子熱了起來。

  「你死心眼,本王也死心眼。」像是沒聽見他的問題,隱月把酒罈抓在手上,仰頭灌了口。

  「所以……你對示兒……」夏滄濫有些慌,他連忙搶過隱月手上的酒罈,整罈酒就這麼在他身邊砸了。

  腦子裡一片混亂,夏滄濫本來就是武人,帶兵打仗他沒問題,風花雪月的事情他真的不擅長,所以才總是要隱月幫忙……只是老被越幫越忙就是。

  看著隱月怪異的行為,他還真是……不懂!完全不懂!

  「我對示兒?」歪著頭瞧他,隱月的黑髮順著纖細頸側滑下,垂在夏滄濫胸前。

  「你喜歡可以同我說,我就……我就……不會再……」身子越來越熱,夏滄濫呼吸急促了起來,話也說不太完整。

  「不不!鵬羽,你真傷人。」對他一挑眉,隱月伸手扯住夏滄濫的衣襟,一把撕開。

  「隱月!你住手!」忙著抓住撫上他胸口的手,夏滄濫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手雖被抓住了,隱月卻垂下頭,涼涼的唇貼在滾燙的肌膚上,一小口一小口親著。

  「隱月!」胸口一緊,他開始有反應了,下半身慢慢聚集起熱流。

  趴在他身上的隱月察覺了他的反應,哈哈笑了。「鵬羽,這種時候本王一定要這麼說,嘴裡雖然說著不要,身子倒是挺老實的唷!」

  「后隱月!信不信我掐死你!」狼狽的脹紅臉,他也感覺到隱月的身子有了相同的變化。

  「掐!用不著客氣,頸子在這裡。」刻意在他身上磨蹭,白細的頸子湊到他眼前,笑語裡盡是挑釁。

  「后……嗯……」無法怒吼出他的狼狽跟憤怒,唇被貼住了,帶著酒氣的軟舌探入他口中,放肆的舔吻。

  火焰很快燒得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啊啊……輕……輕點……」當隱月在他身下可憐兮兮的流淚呻吟,他才發覺自己已經埋入了狹窄溫熱的白皙身子裡。

  一整晚,逍遙侯的房外,都聽得到羞人的呻吟聲……


※    ※    ※


  原本,夏滄濫應該要待到皇帝生辰大典結束,可是他不知道該用甚麼模樣面對皇叔后隱月,所以他決定回海南島。

  頭一回回京,是在沒見到淳于示的情況下落荒而逃。

  不管怎麼想,他還是不懂隱月到底為什麼會……搔搔頭,他回頭望了一眼京城城牆,雖然很想問,但他不認為隱月會乖乖說清楚。

  這……是逼他別回京城嗎?

  「將軍!夏將軍請留步!」城門口,有人騎著快馬大喊。

  他連忙勒馬停下,一看才發覺是隱月的管家。黝黑的臉有些燥熱。

  「夏將軍,這是王爺要給您的信。」

  信?接過隨意折起的紙張,他有不好的感覺。但……仍是打開了。

  「前略

     下回本王要在上面。

                 月」

  「后隱月!」他咬牙切齒,恨恨的怒吼直達天聽。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2-9 22:1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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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1(下) (微H)
建檔時間: 1/31 2008  更新時間: 01/3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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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微H,請慎入喔。










  「就這麼辦吧!」

  俊秀的男人看了眼前有著美麗皮相的男人,淡淡的回道:「王爺,淳于答應了甚麼嗎?」

  「鵬羽調任禁軍統帥。」隱月笑嘻嘻的望著他。

  見了那張笑臉,淳于示蹙眉嘆口氣:「為什麼要?」

  「本王喜歡。」

  「淳于不喜歡。」冷著臉別開頭,久久一次見面,談的卻是那討厭的男人,他非常厭煩。

  「因為他是你最討厭的大師兄。」哈哈一笑,隱月站起身,跺到了淳于身邊,硬是要同他四目相接。

  「唷!小師弟長大了,光用眼神就能殺死你二師兄哪!」

  「王爺,淳于只是太傅。」過去到底為什麼他會戀著這個二師兄,連淳于自個兒都很懷疑。

  「本王懂。」揮開摺扇搖了搖,隱月壞心眼的笑:「可你能巴著你的親親『少商』皇上,本王就不能巴著親親鵬羽將軍嗎?」

  白皙面皮狼狽的一紅,淳于用力瞪了眼雖然掩著嘴,卻笑得太過快意的男人。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冬天快到了,多點春意不好?」

  「陛下同意了……淳于就同意。」什麼獨樂樂、眾樂樂?儘管很想拒絕,看著那張麗顏,淳于最後還是咬著牙這麼說了。

  「那本王就去問親親小皇姪啦!」啪!收起摺扇,隱月總算準備離開,淳于輕輕吁口氣。

  「是了,本王能抱抱親親那可愛的小皇姪嗎?」小孩子臉頰柔嫩柔嫩的,實是令人愛不釋手啊!特別是他親親小皇姪,簡直能掐出水似的。

  秀眉一緊,淳于從桌案前唬!的起身:「淳于陪王爺一程吧!」

  隱月一點也不掩藏的哈哈大笑:「這就有勞太傅了!」


※    ※    ※


  五百里加急?接到聖旨,夏滄濫還有點愣,鎮守海南島有甚麼事能這麼緊急嗎?

  一直到接了旨,眾人上前道賀的時候,他還是想不明白……回京?禁軍統帥?住所?似乎怎麼想,怎麼奇怪。

  對!就是那住所,皇上突然賜給他一座宅邸,那座宅邸的位置……

  「后隱月!」一聲虎吼,他一把衝上前揪住被嚇得發抖的太監衣襟,吼聲如雷:「為什麼這座宅邸在逍遙侯住所的隔壁!」

  白皙的身軀,在他身下呻吟顫抖……黝黑的臉皮微微發紅,他無意想起這件事的!

  「回……回回回將軍……這是逍遙侯推……推薦的……」

  「他到底在想什麼!」瞪著虎眸繼續對著太監吼叫,夏滄濫怎麼樣也想不透。

  能回京固然是件好事……可現下來說……他不太想回京。

  「萬萬萬萬歲爺說,請……請將軍即日起程,下下……下個月請……請一定要抵……抵達京城!」被吼得手軟腳軟,太監結結巴巴交代完兩眼一翻暈了……夏將軍其實是嚇人將軍吧……

  「公公!你別昏啊!」雙手齊上,把昏倒的公公像麻布袋一樣搖晃,他還有滿肚子問題要問啊!

  「將軍,準備準備起程吧!」看不下去的副官連忙上來把翻白眼的公公救下。

  「你說,后隱月到底在想什麼?」抱頭苦惱,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三個月了,他從來想不透隱月到底在想些甚麼。

  回京嗎?回京就能看見示兒了……可現下他,滿腦子都是后隱月啊!

  猛的,那張字條上的字清清楚楚出現在腦裡:下回本王要在上面。

  能不能,他索性抗命算了!


※    ※    ※


  「不一起吃年夜飯嗎?」

  啊?看著眼前包在銀狐裘裡,只露出一張美麗臉蛋的后隱月,夏滄濫呆了呆。

  回京一個月來,他第一回見到隱月,心裡不能說不開心,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被這麼問。

  「不願意嗎?」修長手指勾了勾,小兵慌慌張張搬來張椅子。

  「不……你這個月怎麼了?」明明就住在隔壁,卻整一個月沒見到人,夏滄濫心裡其實很掛念。

  掛念著掛念著,雖然看到隱月還是會不自覺想到那夜,倒也沒那麼在意了。

  「病了。」毫不在意的聳聳肩,隱月笑嘻嘻看著夏滄濫:「年夜飯給你三個選擇:在本王府裡吃、到霓璇館吃或是去小皇姪那兒吃。」

  「皇上?那示兒也……」虎眸一亮,隱月挑著眉笑。

  「還是滿嘴示兒,你真傷本王的心唷!鵬羽。」捧著胸口唉嘆,末了還是哈哈大笑。

  「隱月,年紀也不小了,別老滿嘴不正經。」嘆口氣,他伸手摸摸泛紅的柔頰,卻觸到一片冰涼。

  「天冷,你怎麼不在府裡待著?」皺眉,他往隱月的方向挪了挪。

  嘻嘻一笑,隱月把手放進夏滄濫寬厚溫暖的掌中:「鵬羽,年夜飯決定好哪吃了嗎?」

  握緊掌中白得幾乎泛青,不比冰暖和多少的手,夏滄濫搔搔頭,大大嘆口氣:「隱月,我……」

  「放心,今年本王不會對你亂來。」直接截斷他話頭,非常大方的下承諾。

  「那就……」說不出是鬆了口氣,還是有點失望,夏滄濫握緊掌中的手:「到你府上吧!」

  「那走吧!」隱月立即站起身,握著夏滄濫就往外走。

  「等等!現在?」忙著拉住隱月腳步:「隱月,我是禁軍統帥,皇城……」

  「吃年夜飯嗎?」

  「是要吃,可……」來不及多說甚麼,隱月扯著他繼續走。

  想停,可又擔心會傷到隱月,夏滄濫只能被拖著走。倉皇間,才來得及交代副官守夜,人已經被拖遠了。

  只能說,還好隱月的宅邸,就在皇宮旁。不然夏滄濫很擔心,會不會在雪地裡走著走著,隱月就倒下了。

  他記得那年從漠北回來,終於也在京城裡過了年,也是在隱月府裡吃的年夜飯。那年,是他頭一次,更是唯一一次同示兒一起吃年夜飯,隱月說是賠禮,卻不知道為何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直到他因為見到示兒太過開心,又想解釋霓璇館事件而抓著示兒,被狠狠甩了兩巴掌後,隱月才又露出那一貫的壞心眼微笑,讓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真不懂隱月,為什麼那夜會變成那樣?又把他從海南島調回京城,卻整整一個月避不見面?

  偏廳裡,桌上已經擺好了酒菜,火爐燒得暖洋洋的,隱月才終於鬆了手。

  「來吧!」先斟了兩杯酒,白細指頭拿起酒杯揚了揚。

  「多謝。」舉起酒杯,他沒有一口喝乾,反而遲疑了下。

  睨他一眼,隱月哈哈一笑,打酒杯拿過來,一口喝乾:「本王說了,今年不會再對你亂來。鵬羽,本王騙過你嗎?」

  「這……」騙是沒有,只是不說而已。搔搔頭,夏滄濫沒多說,憑著他的口舌,沒兩句話就被隱月吃死了。

  拿回酒杯替自己斟滿,才要就口胸口猛的一緊……這……隱月適才是碰到了哪邊?

  不由自主望了隱月一眼,嫣紅的唇瓣因為酒液的關係顯得異常誘人,他不禁臉紅,口乾舌燥了起來。

  察覺他的眼神,隱月對他笑笑:「嚐到本王的味道了?」

  「后隱月!」狼狽的低吼,他一口氣乾了。

  聽見隱月快意的哈哈大笑,雖然心裡有點悶,他卻也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    ※    ※


  嘶──的一聲,上衣已經被撕開,儘管是在暖暖的室內,胸口依然感到一陣微微涼意。

  頭很暈,身子整個燥熱起來,他狠狠瞪著跨坐在他腰際,手上還抓著撕壞的衣角的隱月,怒吼:「后隱月!你騙我!」

  從身體的感覺,他知道是上回的藥!他是傻瓜!竟然被騙第二回!

  「沒有,過子時了。」扔下衣料,隱月俯下頭把唇貼在夏滄浪頸邊,輕輕咬了一口。「鵬羽,新年愉快。」

  「唔……」輕喘,夏滄濫脹紅了臉,努力忽視那軟軟的舌像嘗東西,緩緩舔拭他敏感的頸側。

  下回本王要在上面。

  猛的,又想起那句話,他抖了抖,臉脹得更紅。

  「后……后隱月,你……唔……」耳垂突然被含住,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體內被燃起了火焰,又因為隱月的挑逗越燒越旺。

  薄唇順著強健的肌理往下滑,最後停在胸口上的突起,舌尖輕輕舔弄了下,感受到身下男人瞬間繃緊了身軀,他哈哈笑了。

  「鵬羽,你的顏色比我深多了。」邊說話,邊朝那突起呵氣,接著含住壞心眼的舔咬。

  「后……呃……你……」身體緊緊繃著,夏滄濫努力忍住呻吟,他可是將軍啊!堂堂禁軍統帥,怎能在……在男人身下呻吟!

  「本王說過,這回要在上面。」笑嘻嘻的從他胸口上睞來一眼,漂亮的眼眸裡一點也不掩藏翻騰的情欲。

  夏滄濫皺起眉,咬著下唇別開頭。

  冰涼的手掌握住他堅毅的下顎,強硬的扳過他的頭。

  「鵬羽,別像個緊張的小處女,本王會害臊。」長睫搧了搧,隱月拋了個非常誘人的媚眼。

  愕然,夏滄濫瞪大眼……誰害臊啊!更糟糕的是,他害羞了!

  「后隱月!」身子裡滿滿的火焰,燒得他連怒吼都沒有一點氣勢。

  迷戀的望著他,隱月輕輕嘆口氣:「鵬羽,別這樣瞧著本王,弄傷你本王會心疼。」

  說話的人沒事,聽話的人,也就是紅著臉開始喘氣的夏滄濫將軍,全身都快著火了。

  「隱月……別亂來……」褲頭被解開,夏滄濫卻無力阻止一切。

  因為藥及挑逗,他的分身早已頂天立地的很了,耳中聽到隱月的笑聲,他真是恨不得當年在漠北戰死就算了!

  滾燙的部位被冰涼柔軟的掌心一握,微微抽動了下,前端稍稍濕了……

  「夜還很長……慢慢來不急吧?」薄唇貼著夏滄濫的唇吻著,修長手指靈活的撫弄堅挺的部位,隱月也開始喘息了起來。

  「隱……唔……」嘴唇被牢牢的封住,舌尖互相糾纏著,夏滄濫儘管還有點抗拒,身體卻已經全面臣服。

  靈巧的指頭順著分身鼓動的滑動,甚至握起膨脹的果實撫摸……熱流不斷集中,前端分泌的淚水隨著摩搓,發出淫靡的水聲。

  「隱……隱月……」

  「放鬆……別傷著……」在那喘息叫著自己名字的唇上親了親,隱月將被沾濕的手指往下探。

  「呃……」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窄小的密孔被侵入。

  「別……別這麼緊……」隱月皺起眉,不敢亂動。用另一隻手繼續安撫的套弄夏滄濫的分身。

  「隱……隱月……快住手……」雖然還使不上力,腦袋也還一片糊塗,夏滄濫仍然退縮了。
  不管怎麼說,他總是個堂堂八尺男兒,要他像個女人一樣……黝黑的臉幾乎滴出血來。更別提壓著他的人還是……隱月。

  察覺他的舉動,隱月輕挑眉,索性把第二根指頭也擠進去。

  「嗚呃……」疼痛讓他全身緊繃,狠狠扣住進犯的長指。

  然而,分身傳來的快感,卻很快讓他又放鬆了下來。

  「老話,身子還真是挺老實的唷!」

  「你……啊啊!」不等他反駁,隱月很快往他脆弱的一點上揉弄。

  感覺到狹窄的入口已經開始變得柔軟,隱月才脫下身上的衣物。

  「隱……你……」低沉的聲音因為情慾而有些嘶啞,顯得非常迷人。

  輕輕在他唇上一吻,舌尖勾纏了下,隱月將自己抵在柔軟的入口,微笑:「鵬羽,別使力。」

  「嗯……」明白無可挽回,夏滄濫點了頭,立刻感受到滾燙的部位強悍的壓入自己身體裡……「呃……」

  一時,他感到有些不適,但很快便被捲入了情欲中,什麼也顧不了了……

  終於,一股熱流湧入他身體深處,白皙的身軀伏在他身上喘息,汗水帶著隱月特有的味道,落在他身上,像火焰。

  然而,雖然隱月已經到達頂點,他卻還差了一點……

  「不虧是個將軍呢!」隱月笑笑,聲音有些輕喘,退出了夏滄濫的身體,改為跨坐在他精壯的腰上。

  「隱月……」手不由自主握上那纖細的腰,夏滄濫不是很明白接下來要做甚麼。

  感覺上應該是……可是他以為隱月的意思是……

  分身被柔軟的掌心再次握住,夏滄濫繃著喉頭,呻吟了聲。

  「這算同甘共苦嗎?」隱月對他吐吐舌,抬起腰讓他的堅挺抵在自己的花蕾上。

  「隱月……」前端被緊緊包覆,夏滄濫深喘一口,握在隱月腰上的手狠狠抓著他往下壓。

  「啊啊──」依然雄偉的分身盡沒在柔軟的身體內,隱月虛脫似的,軟軟倒在他懷中。

  畢竟,一個體虛的王爺,比不上將軍體力來得好啊……薄唇揚起苦笑。

  身子狠狠被頂動,他張口咬住夏滄濫結實的胸口,幾乎昏過去……

  才剛過除夕,新年,還很久很久……


※    ※    ※


  新年過後,隱月病了。

  他對於自己能撐到新年過後才病倒,感到非常得意。

  只是……當他看到夏滄濫自請西征的奏章時,是出發的前一天。

  「淳于勸過了。」坐在他床邊,淳于示輕輕皺眉。只要夏滄濫別纏著他,難免還是有點擔心這個大師兄的。

  最近西域的狀況很糟,幾個大將紛紛戰死,也是因為這樣……才不得不……

  「瞧不出他這麼愛鬧脾氣。」聳聳肩,隱月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反而輕笑了笑。

  「鬧脾氣?」秀眉微挑,淳于示並不認為那個像頭熊一樣的男人有這麼可愛的反應。

  「大過年的一直問本王『為什麼這麼做?』……」想來就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他就是偏不說,讓夏滄濫一邊氣他,一邊又離不開。

  「你要給他什麼話嗎?」這算是淳于示今天的目的,他本來不想來的,可是一頭熊期期艾艾的拐彎打探隱月的消息,他……也算心軟了。

  「幫本王拿紙筆來吧!」

  接過紙筆,隱月在兩面各寫了幾個字,抽出自己掛在腰上的小錦囊,將字條塞進去,遞給淳于示。

  「同鵬羽說,危急的時候就看吧!」該做的他做了,哭哭啼啼十八相送不是他會做的事。

  打個哈欠,他躺下,臨睡前模糊不清的交代:「叫他,騎在馬上回來。」

  唉……一路順風啦!

  五個月後,天朝兵敗的事情傳回了京城,又折損了兩員大將,而接替守將的夏滄濫,則在半個月後傳回失蹤的消息。

  「失蹤嗎?」進入初夏,隱月的桌案上一定備有碎冰。

  他掂起一片含進嘴裡,沒再多說話。


※    ※    ※


  春去秋來,西域的戰事終於平定了下來,然而折損太多將軍,一時之間找不到人鎮守西域。

  所以隱月自薦了。

  原本小皇帝是大力反對,畢竟他的身子沒有好到適合在西域那種地方生活。可是……看著陌生的景物,隱月哈哈笑。

  淳于太傅不敢不站在他這邊,小皇帝也只能含淚准奏。

  一年半了……他低頭看著手上的信,紅唇噘了噘。

  就是這封信讓他自薦鎮守西域,不然他好好的逍遙侯不當,跑來這受苦受罪又不有趣。

  信封裡,是放著兩張紙的,其中一張是他的字,另一張則是夏滄濫粗獷的字跡。

  「隱月,我很好,不要擔心。」

  好吧!他一點也不擔心,只是好奇西域長什麼模樣,所以來了。

  另一張是他當初寫給夏滄濫的錦囊中的字條,一起送來是甚麼意思?無趣的搔搔臉,原來傻瓜也是會學聰明的。

  將信小心翼翼收回懷裡,他又看了這片茫茫天地一眼。

  「鵬羽啊鵬羽,本王來找你便是了。」反正他還未到而立之年,日子還久的。
沉醉在酒紅液體中的精靈
醒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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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2(上)
建檔時間: 2/1 2008  更新時間: 02/0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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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劍影之間,他緊緊按住繫在胸口的錦囊,翻手一刀又砍退一名敵兵,但他身邊的小兵,也都一一倒下了。

  援兵沒有來,他身上雖然有幾道傷口,所幸都傷得不深。身上臉上大部分的血漬,都是敵人流在他身上的。

  然而,即便他再如何驍勇善戰,敵軍如同潮水般源源不絕,他也已經寡不敵眾。

  最後……連最後一個小兵也倒下了,他被敵軍團團包圍,刀槍戟形成一道城牆,阻擋他所有的退路……手,依然緊按著錦囊。

  心裡放不下!他答應要騎著馬回去的!

  虎吼一聲,他的大刀又砍倒了兩個敵兵,沒料到他仍如此勇猛,包圍他的敵軍畏懼的退了幾步。

  他要回京城去!有人還等著他!

  且戰且退,一時之間,雖然仍被圍著,卻沒能敢靠近他取他首級……

  耳中,什麼也聽不見,戰場上應該要是充滿人聲、馬蹄聲、刀劍碰撞聲,腦中只有嗡嗡作響,一張美麗卻總是快意而笑的面龐,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他答應會回去的!既不是直的也不是橫的,而是確確實實騎在馬上凱旋而歸……

  肩上傳來一陣刺痛,遠遠的有人射了他一箭,他毫不在意的任由箭扎在肉裡,刷!又砍了一個人。

  一路退,他希冀能找到退走的途徑,足下突然一陣踉蹌他才驚覺自己竟然已經退到了懸崖邊……前方敵軍立刻將武器往他身上刺!

  隱月!腳下一滑,他從山崖上摔落……


※    ※    ※


  穿著白衣的少年支著頰對他微笑,艷紅的唇張開似乎對他說了甚麼,然而他聽不見。

  「什麼?」他焦急著問。

  少年緩緩眨眨美麗的大眼,紅唇彎彎的像是在笑。

  「你適才說了啥?」心裡一陣赧然,他紅著臉想問卻不敢靠近。

  少年又動動唇,接著哈哈笑了。

  他搖頭,對少年大喊:「你究竟說了啥?我甚麼也聽不見!」

  細緻的眉一挑,少年白皙的手掌直接握住他的手……冰冰涼涼的他連忙握住,少年看著他笑笑。

  「你說了啥?告訴我!」有些不開心,少年為什麼都不同他把話說清楚呢?

  一抹淡淡的哀傷,從少年美麗的黑眸裡一閃而逝,柔軟的小手從他掌中抽出來,他急著要抓卻被躲開了。

  「慢著!別走!」他急匆匆的站起身,想把少年抓回身邊,少年卻靈巧的躲遠了。

  美麗的臉上露出他熟悉的狡獪微笑,少年越走越遠,他急忙趕上去,卻怎麼也趕不上,只能急得大喊:「停下!快停下來!你究竟說了甚麼?」

  「偏不告訴你。」遠遠的,少年悅耳的聲音帶著露骨的笑意傳入他耳中,讓他又氣又急。

  追趕的腳步因為太過急促絆在一起,他狠狠往地上一摔,腦門就這樣撞在地上……


  「啊呀!」痛唉一聲!他睜開眼,一時間還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爹?爹你沒事吧!」小小軟軟,還帶著奶香的身軀跟擔心的口氣完全不一樣,直直往他背上一撲!

  咳咳……就算只是個七歲的小蘿蔔頭,這一撞也讓他差點轉不過氣。

  「秋蟲……爹現下有事了……」厚實的大掌往後背一撈,果然撈到一隻胖胖的小腳,他直接把整個人拖到眼前。

  「爹,你弄得秋蟲好癢!」咯咯直笑,小男孩伸出小胖手摟著他頸子,小臉直往他頸窩鑽。

  他也跟著笑了,粗壯的手臂緊緊把小身軀摟在懷裡,寵溺的任由小臉蛋在他頸窩、臉上磨蹭磨蹭的,玩得好不開心。

  「秋蟲,你爹……啊!祁武你醒啦!」

  「桐子,抱歉我似乎睡晚了。」他搔搔頭,歉然看著站在門邊對著他微笑的青年。

  「沒事的,你傷才剛好沒多久,多休息點總是好。」

  「舅舅,秋蟲有叫爹喔!」小身體已經順著寬肩爬到後背,像隻小猴子似的吊著。

  「是是,秋蟲是個好孩子!」桐子笑著對小男孩搖頭,將手上端著的飯菜放到桌上。

  祁武連忙過去幫著佈桌,過意不去的說:「桐子,老讓你這樣忙,我……」

  「別這麼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又是我的妹婿……」桐子微微頓了頓,眼眶有些微紅,特意別開頭不敢看秋蟲。「別跟我介意。」

  「嗯……」大掌溫柔的拍拍桐子微微顫抖的肩,祁武不知該怎麼出口安慰才好。

  半年前,他在這小屋裡醒來,全身都是傷,頭痛欲裂,當桐子帶著哭得小臉通紅的秋蟲出現在他床前時,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為什麼會受傷?桐子是誰?這裡是哪裡?甚至自己的名字……他沒有一樣想得起來的。

  一直到終於能從床上坐起身,季節都已經交替了。桐子也才終於把事情跟他說明白。

  他是桐子同村的好友,跟桐子的妹子生下了秋蟲,為了謀得好營生帶著妻子到城裡去了。努力了幾年想回鄉看看,偏偏卻遇上戰亂。

  路上,他的妻子被殺,他帶著秋蟲逃,眼看快回村子,卻不慎摔近山谷裡,是秋蟲的哭聲引來樵夫救了他爺倆,也讓人通知了桐子。

  但因為摔落山谷時撞到了頭,所以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確實是甚麼也不記得……身上,有刀傷箭傷,桐子說是被那些殺紅眼的兵給傷的,他的妻子屍首也已經找不著了。

  儘管桐子是這麼同他說,可他心裡有點急,這些日子來,他還是甚麼也想不起來。

  不過,秋蟲叫他爹,桐子又叫他祁武,他想自己不用太在意。過去的事情慢慢想就好,他唯一掛心的只有……

  「桐子,以前村裡有住個白衣少年嗎?」想了很久,他還是決定要問。

  打從他還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時候,那個少年夜夜都出現在他夢裡,冰涼細緻的手心、甜膩的薰香氣味、快意的笑聲……然而,少年說的話他沒有一次是聽見的。

  他非常在意,非常在意,但不懂自己為啥要這樣在意。

  「白衣少年?」

  「嗯……黑髮黑眼,看起來很美……」黝黑的臉染上微紅,他連忙低頭扒了兩口飯。

  「很美?」桐子皺眉,有些不悅的說:「祁武,該不會你做了對不起我妹妹的事吧!」

  「沒……我……」這……問他嗎?祁武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根本不知道呀!

  難道,他真的做了對不起死去妻子的事嗎?還找了個……少年!

  心裡一慌,他匆匆把飯扒完,唬!的站起身:「我……我去田裡了!」

  「祁武!」桐子連忙跟站起來,一把拉住他大手:「祁武,是我亂說話,你別在意。」

  「沒事的……」被拉住,祁武立刻停下,不好意思搔搔頭。

  他現在什麼也不記得,說不準是真的做了甚麼不對的事……那他反而要同桐子道歉才對。

  「爹,秋蟲也要一起去!」看兩個大人都離了桌,秋蟲急急忙忙把小碗裡的菜塞進嘴哩,口齒不清的喊。

  「是啊!你身子還沒完全恢復,讓秋蟲跟著吧!」

  打一個月前他好得差不多決定出外活動筋骨,桐子都讓秋蟲陪著他,擔心他會不會又突然倒下……他很感謝桐子這麼擔心他,想不起過去讓他有些急躁。

  「桐子,萬一……我甚麼也想不起來……」他回復的狀況很好,連村裡的大夫都說多虧他體格夠強健,已經沒有大礙。

  然而,他覺得自己似乎回復得太好了,除了夜裡會夢到那個少年以外,他的頭從來不曾疼過。

  上回,他讓秋蟲幫著他摸到了後腦上的長長疤痕,連他都覺得沒死真是上天的恩德。照理說,雖然傷好了,那疤痕是不是偶爾該疼一下才對?

  他這麼對秋蟲說,秋蟲真是個好孩子,立刻掄起小拳頭往他疤上捶打……是有些疼沒錯……

  「想不起來也無妨,你知道我跟秋蟲,那就好了。」桐子溫柔的拍拍他的肩安慰,握著他的手抽開了。

  猛的,疤痕微微一抽,他皺起眉按住那道疤……怎麼會突然疼起來?

  「祁武?祁武?」察覺他的不對,桐子焦急的扶住他。

  「沒……沒事……」勉強露出微笑,他的眼看著桐子的手……「桐子,你的手很暖和……」

  一愣,桐子看看自己的手,更擔心的問:「祁武,你真的沒事?要不,今兒在家裡好好歇息就好。」

  「不……沒事的,太夫也說,多動動對我的身子只有好沒有壞。」他不想再麻煩桐子,也不願再讓桐子擔心……唉!真要說,都是那場戰亂的錯!

  「舅舅放心,秋蟲會好好看著爹的!」小手牢牢握住他的大手,秋蟲用力拍拍胸口,一副老成的模樣。

  「那就拜託你啦!」桐子嗤!的笑出來,溫柔的摸摸秋蟲的小腦袋。

  搔搔頭,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他還真是個沒用的爹啊!


※    ※    ※


  不知道是否因為他摔傷了腦子,田裡的工作他有些作不來。

  看著垂頭喪氣的菜葉,他重重嘆口氣,第三回了!這些菜看來又快活不下去了,他都懷疑自己到底是在忙桐子,還是在扯桐子後腿。

  「秋蟲,爹從以前就這樣嗎?」小心翼翼的把菜葉拉直,一放手菜葉又倒下。

  「爹很會種地瓜啊!」秋蟲學著他把菜葉拉直,一看菜又倒下就咯咯笑了。

  嘆口氣,他放棄這種沒意義的動作,把秋蟲拉起身:「咱們還是給這些菜澆水吧!」

  說不準多澆點水,會活過來也不一定!

  「爹,別在意!不會種菜的爹,秋蟲還是很喜歡。」小身子攀在他手臂上,那張笑咪咪的認真小臉,讓他也跟著笑了。

  這個村子不大,桐子的住所雖然在村尾,稍微走到路上就能看到村頭。全村洗衣種菜煮飯都靠同一口井,一看到他圍在井邊洗衣的婆婆就大聲招呼。

  「祁武啊!身子好點沒啊?」

  「好多了,李婆婆您呢?」他將秋蟲放下,有禮的對幾個婆婆點頭。

  「到過城裡就是不一樣,以前祁武跟隻野猴子似的,瞧瞧!就跟秋蟲一樣!」婆婆全笑開了,手上不忙的還伸手過來捏捏秋蟲嫩嫩的小臉。

  「秋蟲才不是野猴子呢!」鼓起小臉,雖然秋蟲不介意讓這些對他很好的婆婆又摸又捏,可是他才不是野猴子呢!

  「是啊!男孩子頑皮點好。」想他當年,不也是個頑皮的孩子……嗎?嗯?想……想當年?

  眉心微微蹙起,為什麼他會突然想到「當年」?一張甜美的跟糕粿一樣的小臉,頑皮的對他吐舌頭,讓他暴跳如雷……

  「爹?」秋蟲不安的扯著他,他才從夢裡醒來似的,一愣……

  「沒事……」連忙抱起秋蟲,他知道儘管秋蟲總是笑嘻嘻的追著他,心裡其實也跟桐子一般擔心他。「爹只是,有點閃神了……」

  為什麼,他會看到那張甜美的小臉?似乎,與夢裡的少年是同一個人……

  「唷!瞧瞧,有人來哪!」李婆婆突然指著村外大叫。

  他連忙順著看去,果然有一陣風沙揚起急速的接近,看來只有一個人……他身子微微繃起,把秋蟲往身後藏。

  很快,一匹全身黑亮的大馬,在井邊停下,馬上的騎士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但祁武卻嗅到一股淡淡的,卻非常甜膩的薰香。

  「本王,能討點水嗎?」王?婆婆們全嚇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在這小小的村莊,怎麼會出現一個自稱「王」的人呢?

  「本王失禮了。」似乎察覺到大夥兒的畏懼,馬上騎士也毫不在意,身形一動像隻鵬鳥般飛身下馬。

  那一瞬間,祁武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當他察覺時他已經一把握住那王的手:「快告訴我,你是誰!」

  雖然,不是他夢中少年的年歲,但那張絕美的容顏、黑眼及黑髮……跟他夢裡的少年一模一樣!

  手心裡,是一股涼意,他緊緊握住。

  「你問……本王是誰嗎?」見著他的瞬間,那位王似乎也愣了愣,緊接著卻揚起微笑,看得他一陣心慌。

  「是,你是誰?」他不敢別開眼,雖然黝黑的臉開始泛紅,大手也仍緊緊握住那雙冰冷的小手,一點也不敢放鬆。

  夢裡的少年出現在他眼前,他好不容易才終於握到手了!

  「本王是誰?」艷紅的唇充滿興味的一勾,悅耳的聲音像唱歌似的,卻讓他好著急。

  「快說!」

  「逍遙侯,后隱月。」

  后……后隱月?他愣著,腦裡一片亂哄哄的,卻甚麼也想不起來。

  「你呢?」報完名字,隱月也不急著把手抽回來,更不急著弄清楚狀況,好整以暇的這麼問。

  「我……祁……祁武……」雖然是自己的名字,他卻覺得念不順暢。

  「我是秋蟲!」小胖手高高的舉起,雖然年紀小,他才不要被忽視呢!

  「你好啊!秋蟲。」冰涼的手從他掌中抽走,轉而往小男孩嫩嫩的臉頰進攻。

  搶在隱月碰到秋蟲之前,祁武一把抓回那雙手,緊緊握著不肯放。

  「你到底是誰?你知道什麼?」

  「本王說了,后隱月。」任由他握著,隱月只是不以為意的挑眉,壞心眼的笑:「至於你,與本王算是舊識。」

  「我……為什麼會是王爺的舊識?」他……只是一個小村裡的粗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王爺的舊識?那得要怎麼才識得到?

  「祁武?」念了一回他的名字,隱月很有趣似的笑了,冰涼的手反握住他:「祁武,你忘了也無所謂,日子裡有點樂趣不好嗎?」

  「什……什麼?」樂趣?他一點也不覺得有樂趣!

  想再多說甚麼,隱月只朝他耍賴的一笑:「能給本王水了嗎?」

  「好……」連忙鬆開手,卻又不放心的回頭看著他,就怕一轉眼人又不見了。

  看了他的舉動,隱月哈哈大笑。

  很好!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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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2(下)
建檔時間: 2/2 2008  更新時間: 02/02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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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一片垂頭喪氣的菜葉,桐子露出溫柔的笑意。

  他知道祁武為了幫他的忙自告奮勇下田,只是……挖起一株菜葉,反正就算不靠這片菜田,他的染布營生,也足以養活一家三口。

  「啊!桐子……」身後祁武的聲音透著驚惶,讓他不由自主又笑了起來。

  「祁武,你……他……」回頭,笑容隨即僵住。

  祁武寬厚溫暖的手掌緊緊握著一隻白皙小手,小手的主人睞了桐子一眼,若有深意的勾起紅唇。

  「桐子,這位是……是……」發覺桐子的臉色不對,祁武慌慌張張的要解釋,手還是不肯鬆開。

  「后隱月。」隱月大方報上自己的名諱,小手反握祁武一下,輕易的平緩了他的慌張,也帶起另一種氣息。

  美麗的眼打量著桐子,在這荒郊野外裡,能有桐子這種清清秀秀的人物,也是頗為難見,更有趣的是那雙眼眸……唉唷!這樂趣會不會太多了些?

  隱月彎起唇,甩開緊握自己的手。

  「隱月!你要去哪裡?」手被摔脫,祁武急的跟什麼似的,立即反手又握住。

  不這麼握著,他害怕隱月就像夢裡的少年一般,哈哈笑著遠離他的身邊,那樣快意、那般雲淡風輕,只有他怎麼也放不下心。

  望著桐子瞬間繃了下身子,隱月哈哈笑了:「本王只是想多點樂趣,省得這茫茫天地把人給悶壞了。」

  「樂趣?」祁武不悅的蹙眉,看著那張麗顏嘆了口氣。「隱月,我不想要樂趣,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后隱月,你問第三回了。」對他吐吐舌頭,隱月顯得無趣的搔搔臉:「本王的名字很難記得下嗎?」

  「不是名字!隱月,你分明知道我在問甚麼!」虎眸狠瞪,祁武心裡又急又無奈,卻不知該拿隱月怎麼辦才好。

  「秋蟲知道嗎?」不理會祁武的焦急,隱月低頭好溫柔的詢問掛在他另一邊手上的小男孩。

  那輕柔的像裹了蜜的低語,聽在祁武耳裡心裡微微一抽,臉色更沉。

  「秋蟲知道!爹忘了隱月叔叔的名字!」短短的時間,已經被隱月的糖及甜如蜜的態度完全收服的秋蟲,得意的捅了自己的親爹一刀。

  「秋蟲!」狼狽的看著這小小叛徒,果然兒子生出來就是給自己親爹漏氣的。

  「是呀!你爹爹是個傻爹爹,連秋蟲都記得本王的名諱了。」一把抽回被祁武緊握的手,隱月蹲下身子跟小男孩平視,用自己的臉頰頑皮的蹭了蹭小男孩的嫩頰。

  惹得小男孩咯咯直笑,小手摟住隱月的頸子,也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

  看著隱月對秋蟲那樣親密,祁武的胸口抽的更緊,沒有多想他一把摟住隱月纖細的腰就往懷裡帶。

  他不知道自己為啥要這麼做,秋蟲只是個小孩,還是他的兒子,他甚至連隱月究竟同他是甚麼關係都還不清楚,然而……

  「隱月!你這該死的傢伙!」他深深有種被耍玩的感覺,卻又沒辦法不心甘情願的跳下去。

  「祁武!」一旁桐子黑著臉低喊了聲,終於走上前。

  「桐子舅舅。」秋蟲小小的身子偎了過去,大眼眨呀眨,隱約察覺大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瞧見秋蟲不安的小臉,隱月朝他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隱月!你……」不甘心的低吼,嘴卻被小手一把摀住。

  「你是桐子?祁武說,你的布染得很好。」任由祁武摟著,隱月懶懶賴在他懷中,對著靠上前的桐子笑問。

  不知怎麼的,桐子感到一股狼狽,停下了腳步不甘心的看著隱月,輕輕一點頭。

  「本王能看看嗎?」

  「不是好東西,怕汙了王爺的眼。」桐子低下頭,恭敬有禮卻帶著一股不馴的硬氣。

  「王……爺?」嗤的一笑,隱月揚眉。「會不會汙了本王的眼,待本王看看。」

  「桐子的手藝很好。」

  「放心,就算染得不好……」隱月彎著紅唇似笑非笑,斜睞了祁武一眼:「本王還是打算住下。」

  「住下!?」桐子大吃一驚,慌張的抬起頭,對上隱月美麗的眸。

  「是,住下。」美麗的微笑,炫得人不知所措。


※    ※    ※


  那年,隱月才剛滿七歲。

  因為體弱多病,在床塌上整整躺了半年,好不容易病好了,小小的身子卻跟紙一樣薄。

  聽了太醫的建議,父皇找來了禁尉統帥充當先生,教著他習武強身,也正是那一年他遇見了夏滄濫。

  黑黑瘦瘦小小的師兄,第一眼瞧見他的時候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走著走著就摔了個狗吃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以後會成為將軍。」被笑得滿臉通紅的師兄,氣憤的對他吼叫。

  他眨眨眼,笑得更大聲了。

  「我會成為天朝最勇猛的將軍。」看著隱月因為大笑染上嫣紅的小臉,夏滄濫也脹紅臉,更大聲的這麼說。

  「為什麼要成為最勇猛的將軍?」察覺他的認真,隱月立即收起微笑,也認真的問。

  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活過十歲,太醫院最厲害的佘太醫偷偷向父皇這麼說:「十一王爺體調不順,病根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能否活過十年……」

  父皇以為他睡了沒聽見,其實他一直都是在半夢半醒間,甚麼都知道了。

  「因為我要護衛這個天朝。」搔搔頭,師兄黑黑的小臉寫滿害羞,卻很堅持讓他好羨慕。

  「十一王爺呢?」在一旁沒開口的師父這時摸摸師兄的小腦袋,對他微笑。

  「本王……」隱月眨著美麗的大眼,細聲說:「本王想過十一歲的生辰。」

  「為什麼?」師兄靠近了他幾步,似乎感到很好奇。

  細緻的眉微揚,隱月抿唇:「因為本王想在你毀了天朝前過個快樂的生辰。」

  「什麼啊!為啥我會毀了天朝?」忿忿不平的跺腳,一直紅紅的臉又脹得更紅。「我……我很努力學武,絕對不會毀了天朝。」

  隱月開心的哈哈笑,小身子縮在大氅裡抖得幾乎喘不過氣,唉唷!有這個師兄真讓人捨不得只活到十歲。

  「這樣吧!小師兄。」好不容易停住笑,他朝噘著嘴生氣的夏滄濫伸出小手:「你要是能成為最勇猛的將軍護衛天朝,那我就當全天朝最逍遙的王爺。」

  「為什麼?」這麼聽起來,好像什麼便宜都被這小師弟佔去了,夏滄濫插起手,哼!的別開頭不看那隻小手。

  「有了最勇猛的將軍,本王自然能心安理得當最逍遙的王爺,小師兄不願意嗎?」小手又往前伸了些,連著小身子也向前傾,看起來像是要摔出躺椅裡了。

  「你是說?」搔搔頭,雖然這小王爺年紀還很小,卻盡說些他不懂的話。

  「師兄願不願意保衛隱月呢?」

  看著那張甜甜的小笑臉以及開始有些泛青的小手,夏滄濫失神了,當他回過神已經握住那隻冰涼小手,用力點頭。

  「好!我就當最勇猛的將軍,讓你能當最逍遙的王爺。」

  習武習著習著,隱月看看自己的手,他今年都二十八了……

  「王爺,請問今晚您……」桐子躊躇的腳步聲從兩刻鐘前就傳入他耳中,他回眸一笑。

  「秋蟲總是跟著你睡是嗎?」

  「是……」見了他的臉,桐子立刻低下頭,聲音透著乾澀。

  「介意同本王聊聊嗎?」拍拍身側的石階,從以前隱月就不是很在意世俗人情,無趣時拉著宮裡的公公大醉一場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

  「這……桐子怕冒犯了王爺……」月光下,桐子小麥色的肌膚染了些淡紅,是被風吹的?還是別的原因?

  隱月不介意的笑笑:「無妨,誰冒犯誰還不知道呢。」

  聞言,桐子訝異的眨眨眼,躊躇了一會兒才小心在隔了一臂之遙的地方坐下。

  「這村子叫甚麼名字?」

  啊?桐子一愣,他以為……「沒有名子……」

  莫名的,一陣狼狽,他慌張的垂下頭,卻敏感的察覺到一旁投來的視線。

  「是嗎?」隱月看著桐子清秀的側臉,紅唇壞心眼的一彎:「本王沒提到祁武,你很驚訝?」

  「不!不是!」身子一震,桐子慌亂的搖頭,緊握著手指彎都泛白了。

  放聲大笑,隱月站起身,把手伸向桐子:「既然連坐在本王身邊都怕冒犯,今晚本王就同祁武擠擠吧!」

  「這……」桐子猛的抬起頭,看到那張絕美容顏被月光暈出一層勾人的神采,他心猛然一跳,又垂下頭。

  「桐子啊!本王原本也是萬分不願意唷!」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邊,映在他眼底,隱月挑眉,帶著無奈說:「一張小床擠兩個大男人,本王得想想怎麼擠才好了。」

  「不……這……」慌張的站起身,桐子雙手緊握,卻一點也不敢抬頭。

  「夜裡有些涼,本王就不陪了。」打斷他不知所謂的結巴,隱月揮揮手,走向在門邊遲疑著該不該靠上前的男人。

  手伸向前,立刻被緊緊握住。

  「你……你跟桐子說甚麼?」祁武不安的往外張望,桐子背著月光身子似乎微微抽搐著,讓他很擔心。

  「祁武,你記得一個小遊戲嗎?」拉著祁武往屋裡走,之前他已經向秋蟲問過祁武臥房的位置,腳步一點遲疑都沒有。

  「隱月,你明知道我甚麼也……也……」空著的手不由自主摸上後腦上的長疤,不知道過去他在不在意記憶這件事情,但現在他非常在意。

  冰涼的小手也跟著摸上那道疤:「還疼嗎?」

  「不……」氣息間,滿滿的是甜膩的氣味,祁武黝黑的面頰微紅,大掌按住摸著長疤的小手。

  隱月柔軟的身軀沒有空隙的貼在他身上,一股莫名的騷動在身體裡慢慢聚集,祁武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對著隱月遐想,卻又放不開手。

  任著他一臉掙扎,隱月揚眉一笑:「祁武,陪本王玩個小遊戲嗎?」

  「不是要睡了?」理智最終還是佔了上風,祁武收回手,往後退開了一步。

  「睡前不能玩遊戲嗎?」

  遲疑的跟著走進了臥房,直到關上房門,祁武才嘆口氣:「隱月,我真不懂你。」

  「你懂過嗎?」隱月沒有回頭,祁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見到黑絲般的髮輕柔的覆蓋著一段白皙勝雪的纖細頸子。

  似乎,微微的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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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3(上)
建檔時間: 2/3 2008  更新時間: 02/03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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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過嗎?

  怎麼樣也沒法子安心的睡去,氣息間甜膩的香氣縈繞,懷中柔軟的身軀被他摟著卻依然顯得冰涼,祁武睜著眼看著隱月的睡顏,小心翼翼的嘆氣。

  上床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再不休息對他的身子也不好,可是……他無法不去想。

  隱月為什麼對他說那句話呢?

  初聽見的時候,他不悅的皺起眉,低吼:「你明知道我甚麼也想不起來!」

  「本王這不就是在幫你想嗎?」背對著他的隱月發出低笑,纖細的身子都笑得抖動起來。

  「隱月,你不是在耍我吧?」

  這才回過頭,隱月露出無辜的神情對他攤攤手:「祁武,你一直都太死板了,本王是為你好。」

  哼!虎眸瞪去一眼,就算不記得隱月,他也知道隱月大部分只是為了有趣才做事。

  「玩遊戲嗎?」隱月從懷中摸出了兩個緞布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祁武很難不皺眉:「究竟是甚麼遊戲?」

  對隱月來說似乎甚麼時候都在玩似的,他一點也看不透隱月做的事情說的話,總不會打以前開始他就……不由得想到夢裡的情形,應該是少年時期的隱月,笑著對他說了甚麼,卻總是不回答他的疑問。

  「伸手,掌心向上攤開。」隱月依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笑笑的這麼說。

  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甚麼膏藥,心裡儘管疑問重重,祁武還是順著他的話,攤開了手。

  立即,十幾顆五顏六色的糖球從紅面的緞布袋滑進寬大掌心中,險些就要滾落在地上了,他連忙攏起手。

  「這是?」他疑惑的看著隱月,從一開始見面其實他就很懷疑了,哪個男人身上會帶著糖呢?像是吃不完似的。

  秋蟲今日一日吃的糖,大概是尋常半年左右的數量,也難怪秋蟲黏著隱月不肯放,兩個人交情好得很。

  「本王討厭嘴裡有苦味。」一眼看穿他的疑問,隱月倒是很大方的給了答案。

  「苦味?」雖說是答案,祁武卻不明白為什麼會給他這個答案。

  糖應該要是甜的,除非他手中其實並不是糖,但那香味分明就是糖啊!

  從另一個緞布袋掏出顆嫣紅的藥丹,隱月做出扁著嘴的模樣:「你猜那些糖是單數顆還是雙數顆?」

  這才有些明白,隱月指的苦味是那藥丹,心裡不禁有些擔心隱月,雖然身子冰冷了些,瞧起來還頗為強壯,為啥要吃藥呢?

  吃了藥吃顆糖去味,祁武能夠明白,但要他猜幾顆糖?看了眼手中的糖,約略是十三顆,他可不明白這和吃藥有甚麼關係。

  「猜這做甚麼?」

  「你猜對了,本王就自己吃藥;猜錯了就餵本王吃,糖也是。」

  看著隱月彎起的紅唇,眉心鎖得更深,祁武悶悶的問:「這有甚麼難猜的。」

  他的手能有多大?一眼就數出有幾顆糖了,何必多費這番功夫?若說這是以前常玩的小遊戲,究竟以前自己在想些時麼?

  「不難猜,但你從沒猜準過,本王好奇你現下猜不猜得準了。」或許站得有些累,隱月往床沿坐下,燭光下那雙美麗的眸中閃著看戲似的神采。

  心裡有點氣悶,祁武賭氣的張口:「是……」

  「這遊戲是本王的師兄想出來的,祁武,本王有同你提過原本本王是活不過十歲嗎?」淡淡的截去他的話頭,隱月垂下眼,讓人看不見他的神情。

  聲音梗在喉頭,當察覺的時候他聽見自己回道:「是雙數。」

  「哦?本王數數。」抬起頭的隱月唇邊是一抹狡猾的微笑,祁武臉色一黑。

  「你又騙我!」該死的!他不應該隨便對隱月心軟,一天下來他已經被牽著走幾次了?

  「沒有,本王只是說一件往事。」對他無辜的聳肩,隱月難得正色對他:「祁武,無論你記不記得,本王是不會欺騙你的。」

  「為什麼?」

  「本王答應過師兄,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但別欺騙人。」美麗眼中的溫柔,讓祁武有些不是滋味。

  「是嗎?」他悶悶的應了聲,把糖全數放到了桌上:「你數吧!」

  「十三顆。」隱月的聲音帶著悶笑,祁武一陣狼狽。

  「願賭服輸,拿藥來。」轉開頭不願讓隱月看到自己臉上的赧紅,他粗魯的伸出手。

  「本王不喜歡吞藥,總是這麼大……」掌心被放上了一顆藥丹,他甸甸大小忍不住盯著隱月纖細的頸子看。

  「這……」是有些大,他東張西望了下,一把銀柄匕首遞到他眼前。

  「這是本王護身用的匕首,用得著嗎?」唉……似乎甚麼都會被看透啊!祁武望了隱月一眼,才接過匕首。

  「匕首是師父送的十一歲生辰賀禮,師兄原本也有一把。」

  「原本?」俐落的用匕首將藥丹剖為四瓣,比起種菜祁武總覺得刀刃用起來順手得多,該不會以前他其實是廚子或屠夫吧?

  「原本。」沒再多說,隱月含笑望著祁武:「你打算怎麼餵?」

  倒上一杯水,祁武抓著藥丹走到隱月身邊:「張口。」

  紅唇很配合的半張,雪白整齊的牙像小珍珠似的,莫名的祁武有些喘不開氣。

  想躲開眼別看,可要餵藥又不能不瞧著……他深喘幾口氣,挑起一片藥瓣放進隱月嘴裡,指腹上感受到溫暖的吹息,像被燙著似的渾身一繃。

  藥一入口,隱月無所謂的神情微微改變,細緻的眉蹙了起來,他連忙將水湊上前。

  咕!的一聲藥和著水吞下,隱月的臉色還是不好看。

  「忍忍。」他軟聲安慰,又挑起一瓣藥丹。

  應該是抱怨的瞧了他一眼,隱月卻沒有開口多說甚麼,就這樣任著他餵完了藥,美麗的小臉也皺得同梅子乾似的。

  「佘長君那一家子,良藥也太苦口了……」

  「吃糖吧!」抓過一顆糖放到隱月嘴邊,小嘴卻沒有打開的意思。「你不是討厭苦味嗎?張口。」

  糖往前碰到了柔嫩的唇瓣,拿著糖的指尖也擦了過去,喉頭猛的一緊,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唾沫。

  「祁武,本王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隱月微微向一旁退開,斜倚著床住,頸子微微繃緊優美的形狀一覽無遺,絲緞般的髮順著頸側滑落,燭光搖曳下美得令人屏息。

  伸手摀著左胸,祁武吶吶的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你真想知道過去的事情?」瞧了他的模樣,隱月嘻嘻笑了,出口的問題卻讓他一時忡愣。

  「我……」想知道嗎?他當然想,秋蟲是一個那麼可愛的孩子,他忘了秋蟲的娘太不應該了,桐子也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連想桐子聊聊都搭不上幾句話。

  他厭惡被人保護,他應該要是保護人的!

  可,看著隱月不知怎麼的,他卻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到底想不想知道?他同隱月真的是舊識嗎?

  美麗的眼眸盯著他沉默了半晌,紅唇一揚:「夜深了,這張小床該怎麼擠兩個大男人?」

  「啊?」愣得回不過神,他順著隱月的手,看向那張睡他一人有餘,多睡一個則太擠的床。

  「這樣吧!本王睡『上面』,你睡『下面』。」

  什麼?虎眸瞪大,這個……上面下面的似乎牽動了他,臉瞬間紅得像著火了。

  「就這樣吧!」瞧了他的反應,隱月哈哈大笑,朝他伸出手。

  祁武恨恨的咋了下舌瞪著那個太快意的男人,握著那隻冰涼的手屈服了。

  一直到隱月伏在他身上,發出熟睡的平穩氣息,留他在甜膩的香氣中,好不容易進入半夢半醒之中時,突然想到:他被隱月耍了!

  那句:「你懂過嗎?」

  就這樣被隱月搓湯圓給搓掉了!

  他來不及問……很多他心裡想問的話,就這樣……該死的!

  睡不著!怎麼樣睡不著!

  「隱月……究竟你那句話是認真的,亦或者又只是耍我的?」輕聲輕語的問,他怕吵醒隱月,但懷中的人兒只是淡淡的皺了下細緻的眉,沒有絲毫被打擾的模樣。

  收緊手臂,隱月比桐子來得高脁,但在他懷中卻單薄的像紙一樣……那藥,到底是吃什麼病症?這個荒村裡也沒有高明的大夫,萬一藥吃完了呢?

  明天,等隱月醒了,他一定要好好問,不能再被輕易的牽著鼻子走了!


※    ※    ※


  除了重病的時候,淺眠、睡得少,隱月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常人,睡得再少也得睡上個三個時辰,他往往兩個時辰就醒了。

  發覺這點,師父試著教他呼吸吐納的內息,卻發現更嚴重的狀況……他的身子差到沒辦法學。

  修長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下,很快睜開。沒有剛醒的時候該有的迷茫,隱月幾乎是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

  只要別被半夜挖起床,他向來是立即清醒的。

  身子有點沉,他知道自己動不了,因為腰上環著一隻手臂,雖沒弄疼他,卻摟得很緊,像是擔心他會突然不見。

  昨夜,是這一年半來睡得最好的一回,外頭的天色已經開始泛起白,他很驚訝自己竟然睡得比往長久。

  不急著起身,他靜靜的趴在寬厚的胸膛上,隨著沉穩的起伏,跟著吸氣吐氣,發覺自己沒法子像祁武有那樣長的吹息,他低聲的笑了。

  對他的笑聲似乎有反應,祁武「嗯……」的呢喃了一聲,眼皮抽動了動,但沒有睜開。

  連忙摀住嘴,眼裡滿盛的笑意卻滿滿的溢了出來……唉呀!他這個師兄,無論是記不記得他,都令人感到捨不得輕易捨去呀!

  想著,他存心扭動了下身子,立即那雙炯亮的眸睜開了,雖然眼中無神看得出來根本是睡著而非醒著,卻準確的對上他的眼眸。

  「別……別老這麼早醒,再睡會兒……」因為睡意,低沉的嗓子沙啞,讓隱月想到了之前擁抱他時,那別有風情的呻吟。

  男人……真是到死也不忘風流呀!察覺自己的身子有了反應,隱月呵呵低笑,存心又扭動了下。

  大掌摀住了他的眼,將他往胸口按,環在細腰上的手摟得更緊。

  「隱月,再睡……會兒……」男人看來輸給了睡意,語尾幾乎一片呢噥。

  乖乖的不動,努力壓下浮起的欲望……被抓著他也沒辦法做什麼,而且……

  紅唇愉悅的揚起,他很滿意祁武雖然什麼也不記得了,身子卻記得小時候對他的疼愛舉動。

  一直到隱月過完十一歲生辰為止的四年,他的小師兄一直都陪著他睡、陪著他吃、陪著他玩、陪著他練武。

  當師父發覺教隱月內息是不可能的之後,為了讓他能別再靠喝藥來入睡,最後只能找個人哄著他多睡。

  小師兄是個很有趣的人,與他破敗的身子完全不同,強壯、溫暖,而且好吃好睡好玩好動。

  他喜歡賴著小師兄,分享那宜人的體溫,還有那種接近婆媽的執著傻氣。接下了任務,小師兄一直很努力的做。

  夜裡,摟著他唱小曲……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隱月連忙摀住嘴。

  唉……他是很感謝小師兄為了哄他睡唱曲子,不過聽著那像雞臨死前慘叫的歌聲,他忍了三晚終於委婉的這麼說:「小師兄,本王喜歡聽故事。」

  這下換小師兄一陣驚惶失措,讓他都跟著慌張了起來。可第二天開始,他總算不用在睡前聽小曲了。

  直到師父離開宮裡之前,他才知道小師兄是不看書的,但為了說故事給他聽,那之後每天抱著頭苦讀一篇故事。

  靠著小師兄,他可以睡得很好,有時候猛的醒來,小師兄就會在睡夢之間摀起他的眼,哄著他繼續睡……

  鵬羽啊鵬羽!若是你不自個兒想起來,本王是不會多講的。

  眼皮在大掌裡闔上,隱月悄悄伸手回摟那精壯的腰……糟了哪!他還能當多久柳下惠?

  「鵬羽,本王再給你七天……」然後,他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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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3(下)
建檔時間: 2/4 2008  更新時間: 02/04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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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摀著眼,又被祁武緊摟在懷裡,隱月不知不覺又打起盹來,當他察覺到小心翼翼的足音靠近床邊的時候,身下的身軀也翻動了下。

  摀著眼的手輕輕的抽去,他還是閉著眼,賴著不肯動。

  「爹……」身後秋蟲軟軟的喚了一聲,頭頂上男人模糊的應了一聲。

  「爹,桐子舅舅問要不要吃飯了?」小小的身子隨著聲音攀上了他身側,弄得他有些癢癢的,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努力忍著,任由秋蟲把小胖手繞過他的腰,小身子舒舒服服的偎著他。

  不知道隱月早已醒來,祁武不敢稍動一下,怕驚擾到他,只能用僵硬的姿勢羨慕的看著兒子,低聲說:「隱月還在睡,你和桐子先吃吧。」

  唉呀!是不是別再裝睡了?想到秋蟲那可愛的模樣,隱月可捨不得他餓著。

  正想睜開眼,秋蟲又小聲的開口了:「爹,你比較喜歡隱月叔叔呢,還是比較喜歡桐子舅舅?」

  沒料到兒子會這麼問,祁武愣了下,瞪著虎眸卻答不出話來。

  「秋蟲呢,喜歡桐子舅舅,也喜歡隱月叔叔。可是舅舅說,隱月叔叔會把爹帶走,那秋蟲就沒爹了。」似乎沒打算要父親的回答,秋蟲自顧自接著說。

  「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會跟著隱月走的。」祁武皺起眉有些不安困惑,不懂桐子為什麼這麼說。

  他是秋蟲的爹,桐子的妻舅,這個地方則是他的故鄉,雖然他很在意隱月,但是……他沒理由離開自己的家人及故鄉,只為了一個夢裡的少年……若是少女,還有可能吧!

  聽了他的回答,秋蟲咧起笑,手腳並用爬過了隱月的身子,攀住了祁武的另一邊臂膀。

  「秋蟲最喜歡爹了!」

  本王最討厭你爹了!在心裡扮個鬼臉,隱月決定暫時不睜開眼,反正他還不餓,等他餓了再醒。

  想等的人,就慢慢的等吧!

  「可是爹,隱月叔叔怎麼辦?」嫩嫩的小手掌摸上了隱月略顯沒有血色的臉頰,很擔心似的問道。

  「秋蟲。」輕聲制止兒子的手,祁武不是很樂意瞧見有人摸隱月,也擔心隱月會被驚醒。

  「我也喜歡隱月叔叔,爹呢?」秋蟲的小胖手乖乖的縮回身邊,改為抱住爹強壯的臂膀,小臉擦了擦。

  「爹……」喜歡嗎?祁武微微紅了臉,回答不出來。

  他喜歡瞧著隱月,就算隱月帶著狡獪微笑捉弄他,心裡雖說是有些不是滋味,但總是感到放心親近。

  他也喜歡摟著隱月,雖然這柔軟單薄的身軀總是暖不起來,摟著摟著夜裡他醒了幾次,都害怕隱月是不是怎麼了。

  可是要說埋怨,他也真是埋怨隱月的脾氣,讓他的心吊著一點也不踏實。

  「爹不知道。」嘆口氣,他垂眼望著懷中的人兒,只能這麼說了。

  「能不能讓隱月叔叔一直留著?」雖然他是因為糖才親近隱月的,可是玩著玩著,秋蟲真心的喜歡這個比娘還漂亮好多的叔叔。

  「這……」摟著隱月的手臂猛的束緊,差點讓隱月喘不過氣來。

  「不行,隱月一定不會想留在這種荒郊野外。」祁武低沉的聲音異常篤定,他望了想回話的兒子一眼,斷然搖頭:「隱月一定不會願意留的,他很快就會走了。」

  細緻的眉微微抽動了下,瞬間這對父子同時閉上嘴,看著隱月不敢轉開眼。

  長睫輕顫了下,眼眸緩緩睜開,紅唇也跟著揚了起來。

  「隱月叔叔。」秋蟲笑咪咪的喊著,小胖手伸過去就要抱隱月。

  一把扣住兒子的手,祁武顯得狼狽的瞪著隱月問:「你……你聽見了?」

  「什麼?」隱月只眨眨眼,這麼笑問。

  看著那浸蜜似的淺笑,祁武脹紅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隱月叔叔,你能一直留著嗎?」秋蟲搶著問,眼裡閃著期待。

  伸手擰擰他的小鼻子,隱月點頭:「能,本王原本就沒打算要回京城了。」

  摟在細腰上的手一繃,弄得他有些疼痛,輕抬眼果不其然對上了一雙不知該說是不悅,還是開心的黑眸,他嘻嘻一笑。

  「秋蟲,你餓了嗎?」別開眼,他親暱的揉著秋蟲的小腦袋問。

  「后隱月!」

  「祁武,本王只留在想要本王的人身邊。」美麗的眸淡淡的掃過祁武,細腰被鬆開了,隱月立即翻身下床。

  及腰的黑髮尾端,靈巧的晃動了動,祁武幾乎要忍不住伸手去抓。

  心裡有個聲音,要他不顧一切的動手,把隱月拉回身邊……他不應該放手的!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伸手,大掌壓抑的握成拳,一動也不動的垂在床側。

  「隱月叔叔,秋蟲想你留下來。」秋蟲慌慌張張的爬過祁武緊繃的身軀,差點翻下床。

  一伸手撈住了小身子,隱月笑嘻嘻的用雪白面頰貼著秋蟲的嫩臉,蹭了蹭:「那本王就留下來。」

  「我……」祁武也下了床,望著隱月什麼也沒法講。

  「祁武,你餓了嗎?」

  「嗯……」吶吶的點頭,他站在床邊不敢接近隱月。

  「走吧!別讓桐子等。」抱著秋蟲,隱月瀟灑的轉身離去。

  愣了愣,祁武一時沒辦法動……隱月都聽見了嗎?隱月……都聽見了嗎……


※    ※    ※


  真要說,對於祁武的回答,隱月與其說感到不悅,不如說感到:果然如此。

  小口的吞著飯菜,透過長睫他盯著桐子悶笑。

  被看得不知所措,桐子對低頭猛扒飯的祁武投以求救的目光,當然因為努力吃飯的關係,祁武並沒有察覺到。

  不得已,桐子只能自個兒開口:「王爺,請問……飯菜不合您胃口嗎?」

  合胃口嗎?隱月望了飯桌一眼,搖頭:「倒不會,本王向來不挑嘴。」

  「那……王爺有事想交代桐子嗎?」

  眨眨眼,隱月笑笑:「也沒有,本王只是瞧你親切。」

  聞言,桐子露出怪異的神情,慌亂的垂下頭跟著祁武一起努力扒飯。

  果然,人就算撞壞了腦子,脾氣也不會改。

  夏滄濫就是一輩子當定了祁武,那死心眼還是夏滄濫。

  那根死板的木頭還記得昨晚他問的話嗎?他沒讓祁武回答,倒沒想到今兒也算是藉著秋蟲聽到了答案。

  第一眼見到桐子,隱月只覺得那樣清秀的人物,荒郊野外的的確是很難見。幾經談話,他也發覺桐子看來雖然文文弱弱、客客氣氣,脾氣卻是很硬的。

  對他這個王爺,與其說是敬畏不如說是厭惡。

  並不是因為王爺這個身分,而是厭惡「后隱月」這個人,雖然努力壓抑,但桐子一點也不希望隱月繼續打擾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

  怎麼會看不明白呢?又夾了一口炒雞蛋放進嘴裡細嚼,隱月仍盯著桐子微笑。

  這脾氣像誰?總算把目光轉向一旁的祁武,恰好吃完抬起頭的男人跟他四目相接,不悅的蹙起眉頭,他輕聳肩。

  「祁武,你還記得本王同你提過的師兄嗎?」看祁武打算離桌,隱月慢條斯理的開口。

  立即,祁武的動作停下,唬!的回過頭瞪著他。

  「他……他怎麼了?」明知道自己不該問,可是……祁武還是忍不住問了。

  「本王在十四歲那年,決定什麼也不同師兄說了。」

  皺眉,祁武悶聲問:「為什麼?」

  美麗的眸對上抬起頭望著兩人的桐子,吃了驚的桐子卻沒有別開眼,反而硬是與他眼對眼的望著。

  「因為……」隱月放下只吃了一半的碗及筷,懶懶的支著臉頰瞇起眼,紅唇還是一抹似笑非笑。「本王中午能吃麵條嗎?只要湯跟麵條就好。」

  「后隱月!」他聽見了祁武咬牙的聲音,哈哈大笑。

  「好吧!本王偶爾讓你心裡好過點。」優雅的站起身,隱月的眼眸沒有離開桐子,逼得桐子不得不慌亂的別開頭。

  「什麼?」祁武靠上前一步,卻不是走向他,而是走近桐子。

  察覺隱月扁了下嘴, 秋蟲立刻捧著小碗,夾好了菜,溜到外頭去安心享用的早飯。

  一揚眉,隱月嗤!的笑出聲:「祁武,本王不會對桐子做什麼,別這樣看著本王,起火了你要自個兒負責唷!」

  「后隱月!你胡說些什麼!」莫名的脹紅臉,應該是要惡狠狠的目光,顯得沒什麼氣勢。

  「王爺,您想說什麼?」似乎看不下去了,桐子往祁武身前一站,聲音還是細聲細氣的,卻很強硬。

  「本王真是越看你越親切哪!桐子。」除了不是站在他身邊瞪著夏滄濫,而是站在祁武身邊瞪著他以外──隱月的小手顫動了下。

  「后隱月,有話快說!」祁武急起來,他不想再被隱月繞著繞著,又被耍弄了。

  「本王承諾過就會做到,祁武,你好好記著,不成嗎?」隱月對他露出無辜的微笑,小手按在腹上:「本王一急,很容易胃疼,一胃疼就容易忘記事情……這胃是疼還不疼呢?」

  「后隱月!」吼聲如雷,祁武巴不得上前揪著隱月搖他,看能不能把話從那張美麗卻氣死人的嘴裡搖出來。

  「王爺,桐子會記著您的交代,午膳是清湯麵嗎?」擋著祁武,桐子聲音略微揚高,柔和的眼眸藏不住淡淡不悅,連忙垂下。

  「是……」唉,胃似乎真有些疼,醒來忘了先服藥就吃東西,要是讓太醫們知道了……感到有趣似的笑起來,立即一陣吼聲讓他幾乎聾了。

  「后隱月!」

  「是是,本王說就是了,以前你沒這麼急。」無奈的掏掏耳朵,隱月平淡的道:「因為,師兄不再是隱月的師兄了。」

  「什麼意思?他被逐出師門了嗎?」祁武急切的問。

  「不。」隱月笑容可掬的瞧著小心擋著祁武不讓他靠近的桐子,輕柔的道:「他成了小師弟的大師兄。」

  所以,他一點也不意外祁武會那樣回答秋蟲,不管記不記得,夏滄濫就是夏滄濫。

  十四年前,他的小師兄愛上了一個七歲的小男孩,死心塌地、掏心挖肺。十四年後……隱月看著桐子雖然與淳于示不那樣相像,氣質卻神似的模樣,嗤!的笑了。

  桐子微微蹙眉,不解的看著隱月的笑,輕聲問:「王爺,請問怎麼了嗎?」

  「本王只是很懷念一些往事。」

  「什麼往事?」祁武顯然還是不懂他說的話,臉色沉黑。

  「本王的師兄,成了小師弟的大師兄……之類的往事。」胃猛的一絞,隱月差點站不穩。

  他硬是穩著身子,對瞪著他發怒的祁武吐吐舌,擺擺手:「本王想再睡會兒,你就繼續去毀了那片菜園吧!」

  冷汗,慢慢的從額際滑下,他轉過身沒讓任何人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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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4(上)
建檔時間: 2/6 2008  更新時間: 02/0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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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滾動著幾顆赤紅色的藥丹,慘白沒有血色的細臂也橫在桌面,擋著沒讓藥丹滾落。

  從窗外只能瞧見桌沿一頭烏黑散亂的髮,而下是單薄的肩及細瘦的背脊,隱約顫抖著。

  喘息的聲音很急,像是從窗縫猛颳入的北風,卻細弱得幾乎聽不見,偶爾猛的像是斷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響起。

  小小的足音慌亂的蔓延到房外,倏地停下了。

  單薄的肩又一聳,隱月用力咬了下肯定毫無血色的唇,才撐起身子,笑著看躲在門口不敢進來的秋蟲。

  「秋蟲,怎啦?」他喜歡小孩子,軟軟甜甜的,讓他想到小師兄。

  雖然瘦瘦黑黑,還帶著塵土跟青草的味道,但緊靠在一起的時候,他總能聞到一股糖糕似的甜味,同他身上濃重的藥味一點也不同。

  他的兄弟很多,感情也都不錯,雖然後頭三個弟弟及前頭兩個哥哥身上有都有一股軟甜甜的味道,但他就是喜歡小師兄的氣味。

  不像他,整個人就是苦的,又像夜裡的銀月一樣,冷得光吸氣連鼻子裡都疼了。

  「爹說……爹說……」秋蟲小手緊扭著衣襬,張望著他卻不敢靠近。

  「祁武又說了本王什麼?」適才,祁武走向了桐子……唉,索性直接吃了算了!還等什麼七天呢?祁武是不會想起他的。

  「爹說隱月叔叔瞧起來很疼,要秋蟲問你是不是很疼?」小胖腿遲疑的走上前一步,又退了一步。

  「沒有,本王很好。」挺坐起,隱月將桌上散落的藥丹一顆顆拾起,收回袋子裡。

  祁武這麼問,他是很開心,不過若能直接問他,那會更讓人滿意。

  「那就好!」吁口氣,秋蟲總算靠近了,小胖手一把摟住隱月的腰。

  「秋蟲,你爹去菜園了嗎?」他有些話想問桐子,能不要有個容易激動的傢伙在是最好的。

  「是啊!秋蟲原本也一起去了,可是爹一直讓我回來問問狀況。」小臉蛋揚起看著隱月,擔心的又問:「隱月叔叔,你真的沒事嗎?」

  「嗯,本王很好。」擰擰秋蟲的小鼻尖,隱月笑笑。「你再去陪祁武吧!本王想找桐子聊聊。」

  摟著細腰的的小胖手一緊,他揚眉跟著噘起嘴看他的秋蟲大眼瞪小眼,沒兩眼他就笑了起來,吐吐舌頭扮個鬼臉。

  「你擔心本王欺負你的桐子舅舅嗎?」

  「秋蟲喜歡舅舅也喜歡隱月叔叔,你呢?喜歡桐子舅舅嗎?」看著那張認真的小臉,隱月嘻嘻一笑。

  這孩子可比他小師兄來的伶俐多了。

  「本王不討厭桐子。」他只能也只會這麼說,假如桐子是他的小師弟,那他還願意喜歡一下,可現下……淡淡哼了一聲,沒甚麼好提的。

  「桐子舅舅在染房裡,秋蟲一起去好嗎?」

  「那就一起來吧!」秋蟲小臉上的擔心他怎瞧不出來?唉唷!原來他是這麼一個山大王的角色嗎?

  不由得笑起來,他握著秋蟲的小手,站起身。

  又問道:「秋蟲,你爹身上有帶著個這樣大小的錦囊嗎?」

  看著纖細手指畫出的大小,秋蟲用力點頭:「有!那是爹的寶物,一直貼身戴在身上喔!連秋蟲都不能碰。」

  「哦?小氣的爹。」隱月嘻嘻笑,掏出一顆糖塞進秋蟲嘴裡,接著問:「錦囊是湖水那種顏色,上頭有一隻鳥跟幾朵白花嗎?」

  「嗯嗯!」含著糖沒法子回話,秋蟲用力點頭。

  「秋蟲,要是本王惹哭了你桐子舅舅,可別同你爹告狀唷!」


※    ※    ※


  當桐子的眼淚從眼角滑落的時候,隱月無奈的搔搔臉頰。

  「祁武……就是祁武。」桐子哽咽卻清楚的這麼低聲回答。

  攤攤手,隱月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性格也不是頂好的,小時候師父還曾對著他搖頭,默默把被他扔進死蚯蚓的茶倒掉。

  就算是他最喜歡的小師兄,也常被他欺負得紅著眼睛生氣。

  這也沒法子,正是愛玩的年紀卻總得躺在床上,總是得給自己找個樂趣,所以當他更好了點父皇就送他一匹馬,省得他老是捉弄師父、小師兄跟太醫。

  只是,這麼像個壞胚子,還是頭一回。

  他不過就是把那張給夏滄濫的字條拿給桐子看,問問為啥要連祁武寫的字條一起送回他手上罷了。

  瞧見字條,桐子先是呆愣了下,臉上立即狼狽的一紅,剛從染缸裡撈出來的布又掉進了染缸裡。

  他一句話都還沒說,桐子就落淚了……

  「鵬羽也就是鵬羽。」很想掐掐自個大腿瞧瞧能不能也逼出幾滴淚來,可隱月還是彎起唇像是帶著笑。

  「就算你是王爺,也不能硬帶走祁武。」咬著唇,桐子因為手上的染料,沒能抹去臉上的淚痕,那堅決的模樣怎麼瞧怎麼熟悉。

  似有若無的嘆口氣,隱月聳肩:「本王說過要帶走祁武了嗎?」

  心裡苦笑著,就算他想帶走,那也得祁武願意讓他帶走才成。祁武他是帶不走的,夏滄濫倒還有點可能。

  「那你……」削瘦的肩一聳一聳的,桐子喘了幾口大氣:「為什麼不走?祁武不是王爺您說的鵬羽。」

  眉一挑,隱月有趣似的笑了:「本王只是好奇,你怎麼知道這張字條?祁武又怎麼會帶著本王送給鵬羽的錦囊。」

  桐子大大顫抖了下,瞪著隱月,嘴張張合合卻沒發出聲音來。

  「本王不會帶走祁武,除非他自個兒想走。」唉呀!瞧著桐子的模樣,他倒真像是個大惡人了。

  「祁武不會走的。」桐子一字一字堅定的道,眼眸牢牢看著隱月沒躲開:「這裡是祁武的家鄉,我跟秋蟲是祁武的家人,他不會走的。」

  淡淡瞥望他,隱月無所謂的輕笑:「本王知道,祁武不會走。」

  「那您……」

  「本王也不會走。」他低笑著垂下眼,不自覺伸手握住藥袋:「桐子,本王會跟祁武一樣,不、走、的。」

  「你……」餘光隱約瞧見了桐子不穩的退了幾步,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回答。

  「桐子,平淡的日子過久不膩煩嗎?」抬起眼,隱月笑問,桐子驚惶失措的模樣讓他非常有趣。

  「市井小民能有平淡的日子過就好。」躲開隱月含笑的眼,桐子的手不知所謂的在染缸裡撈呀撈的。

  「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唷!」哈哈一笑,隱月將衣袖捲到肩上靠上前,手也伸進了染缸裡跟著撈。

  驚了一跳,桐子猛的退開幾步,險些摔倒。

  「王爺,您……」驚惶的眼在隱月及染缸之間游移,究竟眼前這個像玉雕的王爺在想什麼,桐子怎麼也想不懂。

  他以為王爺會強硬的帶走祁武,或者甘心的離開。一個王爺,身邊要誰沒有呢?祁武對他跟秋蟲來說,卻是無可取代的。

  莫怪祁武總是被隱月惹得爆跳如雷又無法可想,連他都被弄的糊里糊塗了。

  「來,你的布。」細臂抓著布從染缸裡拿出來的時候,雪白的肌膚也都染上了花瓣似的嫩紅。

  心一緊,桐子抖著手接過布料,眼卻沒法子從隱月的手上移開。

  他染過那麼多布,從不知道粉色可以染得這麼美,像他曾經在山上瞧過的春天所開的花朵,嬌艷中帶著嫵媚,卻不令人感到過度大膽,可又足以令人臉紅心跳。

  「哦?」順著桐子的視線,隱月看著自己也染上色的手臂,不在意的摸出手巾擦了擦。

  「王爺,祁武就只是祁武。」桐子繃著喉頭,聲音顯得嘶啞。

  僅僅只是以素帕擦拭透著嫩紅手臂上的水珠,都能讓他想到村裡吳大娘繡的美人圖,他狠狠揪住手上的布,死咬著唇。

  淡睞他,隱月撇唇笑道:「鵬羽也只是鵬羽。」

  「桐子先告退了。」

  那幾乎像是落荒而逃的瘦小身影,讓隱月又無奈的嘆口氣。

  「秋蟲,本王像壞人嗎?」染房有兩扇門,桐子是從前門跑了,而後門……他彎著唇存心不回頭。

  雖然答應過他,桐子一落淚的時候,秋蟲就溜了。

  那小腦袋裡想什麼他可是一清二楚,只是沒料到時間會這麼剛巧,話都說完了,秋蟲帶著祁武跟著桐子離開的腳步到達。

  「別惹桐子。」祁武低沉的聲音有些僵硬,他僅僅聳了肩。

  「秋蟲,去瞧瞧你桐子舅舅吧!本王可沒惹他的意思。」回頭,他對著秋蟲扮鬼臉,摸出一顆糖塞進那張想說話的小嘴裡。

  「嗚嗚……咿啊!」糖成功的擋住秋蟲想說的話,小腦袋只能用力點得像要掉了。

  「別老用糖拐騙小孩子。」被視而不見,祁武心裡很不舒服,大掌一抓握住隱月小巧的下顎,硬是往上扳。

  「唉唉唉!你弄痛本王了。」對他扁嘴,隱月沒有躲開,只能順著他的手貼上前。

  「對、對不住。」察覺自己的手弄紅了那白皙的肌膚,祁武連忙放手。

  看著自己抓出的紅痕,祁武連忙又伸手充滿歉意的摩搓。

  「菜園被你毀盡了嗎?」輕笑,隱月半瞇著眼,像隻貓兒似的享受祁武帶繭的粗糙手指,溫柔的撫摸。

  「……胡說……」赧然的紅了臉,祁武皺著眉像是惱羞成怒。

  「毀了也無所謂,以前你也毀了本王一院子的花。」哈哈一笑,隱月拉下祁武的手握住,細緻的指腹在寬厚的掌心畫上一個又一個圈。

  「我以前是你的花匠?」掌心麻癢麻癢的,讓祁武定不下心來,卻又捨不得抓住那隻造亂的小手。

  他甚至連看都不太敢看,虎眸只能盯在隱月頸子以上的麗顏上。

  從肩際開始,隱月的手臂是裸裎的,適才雖然只是一眼瞄過,但在柔光下隱月的臂膀白猶勝雪,沒有一點瑕疵。

  及至肘彎,染上淺淡的嫩紅,像花瓣柔媚讓他幾乎忘了喘氣,怕一吹氣這令他又喜歡又氣憤的人兒,會同煙似的不見。

  一個男人,又是個王爺,卻會令他想到紅顏禍水……這實在不太應該。

  輕歪頭,隨意結起的髮絲貼著雪白頸側,滑落在胸前水波似的盪了盪。

  「本王才像你的花匠。」隱月嗤的笑出來,他很期待那片菜園最後會是什麼模樣。

  「你是花匠?」

  「是啊!那院子的花草本是小師兄特地種給本王的,隨著四季什麼花都有。」紅唇浮起溫柔的微笑,小師兄抓著鏟子,臉上沾滿泥的模樣,比看到花還令他開心。

  不過等他真能欣賞那些花花草草的時候,小師兄已經變成大師兄了,整天追著他問小師弟的事情。

  「你的小師兄怎麼不親自照料?」沒察覺自己帶著酸味這麼問,隱月倒是不客氣的哈哈大笑。

  「你不是不要本王嗎?那何必這麼說著小師兄?」

  「隱月,你別胡說。」瞪著那張笑得幾乎掉淚的臉,祁武脹紅臉低吼。

  「哪句是胡說?你不要本王是胡說,還是你忌妒小師兄是胡說?」

  惡狠狠瞪著隱月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祁武壓抑不住的咆哮:「全是胡說!」

  「本王懂了,你要本王,而且一點也不忌妒小師兄。」黝黑的面龐像是著火般瞬間燒紅,隱月快意的放聲大笑。

  怎麼好?桐子,本王快忍不住直接搶走你重要的祁武啦!

  哼!祁武猛轉過身,決定不再理會隱月……也沒臉理會隱月。

  「慢!」忙著扯住他,但祁武的腳步比隱月預料的要急,人是抓住了隱月卻跟不上。

  一個不穩,身子就往地上摔去,隱月連忙鬆開祁武。

  細腰猛的被抓住,他痛唉了一聲,小臉微皺。

  「后隱月!你傻了嗎?為什麼鬆手?」氣急敗壞的咆哮讓他連耳朵都疼了起來。

  安然無恙的被祁武摟在懷裡,他無辜的眨眼:「祁武,本王只是不想讓你摔在本王身上。」

  「后隱月!」氣得牙癢癢,祁武氣自己老學不乖,別問不就好了嗎?

  隱月就是隱月,從沒有一句正經話!

  「既然你救了本王,本王也沒甚麼好報答的……」

  「這倒……唔……」這……這是……祁武瞪大眼,沒出口的話被柔軟的唇瓣堵住了。

  眼前,隱月美麗的眸盈著狡獪的笑意,接著被修長的眼睫擋住。

  帶著甜味的舌尖,如入無人之境,堂而皇之探入他口中,掃過豐潤的上唇,接著是整齊的齒列,還沒能回神,他的舌被靈巧的勾動了。

  火,猛的燒了起來。

  祁武很快回以顏色,咬住半點也不害羞的粉舌,熱切的交纏。

  氣息間、唇齒中都是隱月甜膩的香氣,連掙扎的時間也沒有。

  他鎖緊懷中的身軀,掃掉了一旁木桌上的染料及茶碗,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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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酒紅精靈偷了管理員秘錄,被罰現金1Ds幣.


佛曰:不可說--4(下) (H)
建檔時間: 2/9 2008  更新時間: 02/0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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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有H,請慎入。


















  他想知道,隱月是不是整個人都是甜的?

  念頭閃過,他已經一口咬上裸裎的肩頭,牙狠狠的啃進雪白細緻的肌膚中,熟悉的腥味在舌上漾開來,帶著花蜜似的甜味。

  「嗯……」輕哼聲,摟著他頸子的手臂略為收緊,但沒有推拒。

  他不喜歡甜食,但是隱月的味道卻很合他的脾胃,咬著的牙更用力,連肌肉被撕裂的哀鳴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嗚啊──祁武……祁、祁武……」哭泣般的低喚,令他心中狠狠一緊。

  沒有抬頭,他想再聽一點!聽隱月示弱、聽隱月悲泣,讓隱月再也不能快意而笑。

  他討厭隱月笑!

  剛從昏迷中醒來,他只能躺在床上,什麼也不記得,連怎麼說話也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回想起。只有手上握著的錦囊,他不敢鬆開。

  桐子不知道,秋蟲也不知道,他唯一記著的只有一件事:「我要回去。」

  他想,就是回到這個故鄉,所以他很安心的留了下來,畢竟他總算回來了不是嗎?

  雖然妻子,他可憐的妻子,不但被殺了,還被他遺忘連臉都想不起來,但他的妻舅、兒子都還在……他不要再失去任何一樣東西!

  可是隱月會走吧!隱月不屬於這裡,而是一個王爺,高高在上屬於一個叫做「京城」的地方。

  隱月,不是他能留得下的人,也不是他該留下的人……然而……

  「啊──」慘叫,隱月被狠壓在木桌上的身軀大大的抽搐,他咬下了隱月肩頭的一部分。

  抬起頭,他看到那張美得讓他總是不知該怎麼呼氣的臉龐,慘白一片,連形狀美麗的唇瓣,也完全失去了血色,不再彎起。

  口中,淡淡的腥味及濃濃的甜香,他的唇扭曲了。

  「本、本王的味道……」隱月細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失神的眼眸慢慢又凝聚回他臉上,唇一彎:「味道好嗎?」

  氣息猛的一滯,祁武像是被雷劈到,突然怔住。

  「吞下去。」輕柔的低語像吟詩般,卻讓他無法抗拒。

  咕!的,他將口中隱月的部分,依言嚥下,甜膩的氣味隨著滲入他的血骨中。

  虎眸瞪著隱月肩上冒著血的口子,鮮血像蜿蜒的紅絲線,緩緩順著纖細的手臂往下流,最後從小指前端,一顆顆落下。

  他大驚失色,踉蹌的退了幾步。

  他怎麼會!怎麼會弄傷隱月?他從來不想傷害隱月的!

  癱倒在桌上的身軀緩緩撐起,細瘦的手臂繃緊像是會隨時斷去,他伸出手想靠上前,卻又畏懼的退了一步。

  桐子不知道,秋蟲不知道,隱月一定也不知道……他想要隱月!很想要很想要!從在夢裡見著的時候就一直想要。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

  就算他曾經是隱月的「舊識」好了,什麼樣的「舊識」會讓他想栓在身邊?他怕隱月的快意、厭惡隱月的脾氣,卻還是想要。

  這是為什麼?

  「不過來嗎?」肩頭的口子還在冒血,隱月沒有特意去止血,反而用眼嫵媚的瞅著他。

  身子一震,他依言靠上前,長臂一伸使勁將隱月摟進懷裡。

  「祁武,本王說過,沒有離開的打算。」輕柔的吹息拂過他耳畔,莫名滾燙了起來。

  「要走就走,我不會離開這兒。」他硬氣的這麼回應,隱月的承諾他不相信。

  「就是你趕,本王也沒打算離開這寸草不生的地方。」隱約帶著笑聲,讓他心裡一陣不快,咬了隱月的歉意瞬間什麼也不剩了。

  「后隱月,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他退開,鬆開了手臂,懷中的身軀卻沒退開,賴在他身上不動。

  「祁武,你想要本王嗎?」隱月的臉埋在他懷裡,除了一頭柔髮,什麼也瞧不見。

  濃眉微蹙,他繃著聲:「不想要。」

  熟悉的笑聲傳入他耳中,莫名的狼狽起來,他粗聲粗氣的低吼:「我不想要一個王爺!」

  「那如果只是后隱月呢?你要嗎?」麗顏仰起,笑盈盈的看著他,心口狠揪他不自覺垂首吻上仍帶蒼白的唇。

  「嗯……」嚶嚀聲,隱月沒有回應他,任著他盡情舔吻,侵略城池。

  從細緻的唇瓣、整齊的貝齒、小巧的舌到其後柔軟的部位,不及嚥下的唾沫從端麗的唇角滑下,小臉隱隱染上一抹嫣紅。

  柔嫩的舌被他勾著,帶進自己口裡,猝不及防的狠咬一口。

  「嗚……」痛哼聲,隱月仍然沒有退開,帶著血口的舌乖順的由著祁武繼續纏弄嬉戲。

  甜膩的血腥味讓祁武腦中猛的一片空白,強壯的身軀重重將隱月壓倒在木桌上,一把撕去了修長身軀上月白色的衣物。

  隱月輕顫了下,他立即緊緊按住。

  唇順著小巧的下顎而下,接著舔上纖細的項頸,雪白的肌膚就如同看到的模樣,透著一絲冰涼,讓他像著火一般,從身子深處燃起猛烈的火焰。

  肩頭,他咬出的口子仍有些微的鮮血滑出,他伸舌舔了舔,隱月的身子立刻繃緊,微微顫抖。

  「疼嗎?」有點心痛,他連忙移開,不捨的舔去唇上沾染到的甜美腥紅。

  「你呢?疼嗎?」隱月揚眉,笑嘻嘻的朝他褲襠探去,早已挺立的滾燙被抓得剛剛好。

  「后隱月!你會後悔!」

  「要本……你要后隱月嗎?祁武。」含笑的眼嬌媚的望著他,早已燃起火焰的身軀,什麼也擋不住了。

  要!他要!

  粗暴的剝光隱月身上剩餘的衣物,他拉開修長的腿曲起壓在桌上,讓隱月羞於見人的部分盡入眼裡。

  「祁武?」似乎吃了一驚,隱月撐起身不安的扭動了下。

  他什麼也聽不見,眼裡只有隱月帶著美麗色澤的蜜孔及微微挺起的桃色分身。

  白皙的肌膚開始泛紅,隱月掙扎了下沒能掙脫,也就不再動了。

  低下頭,他張口含住那看起來就非常美味的部位,嚐到帶著微微澀味的甜膩味道,他無法克制的用力吸吮。

  「啊……」

  因為情慾而微顯嘶啞的輕吟讓祁武陷得更深,他仔細的用舌劃過前端的邊緣,從嫩皮與膨起的稜角之間,一直到頂端的凹痕,沒有半點遺漏。

  很快,顫抖的分身泌出清淚,在他口中被吸吮的嘖嘖作響。

  「嗯嗚──再來……啊啊──」刮搔頂端的部位由柔軟的舌尖,改為堅硬的指尖,細瘦的身軀大大的抖了抖,像哭泣似的吟哦。

  滾燙的舌順著脈動的筋滑下,直到膨脹的果實仍沒停下。

  「祁、祁武……」在會陰部被舔舐而過的時候,隱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就算是在那年過年,他硬是拉著夏滄濫縱欲了十天,男人也從未這樣碰過他。

  精明的腦袋沒能繼續細想,立刻被積極的舔弄燒得只剩一片空白……

  就算問祁武為什麼?他也一定是答不出來的,他只是想這麼做,所以就這麼做了。

  舌尖滑到淺色的蜜孔上,沿著花瓣似的皺摺畫著圈舔舐著,接著挺入了柔軟的身子裡……

  「嗚呃……別……祁、祁武………」隱月頭一次在性事裡退縮,他也不是沒這麼對人做過,但卻是頭一回被這麼對待。

  人換了名字,會連膽子都變大嗎?

  大掌一把抓住他扭動的腰枝牢牢定住,濕熱的舌在蜜孔中翻轉、攪弄,像是在品嚐一道好菜,不連同盤子一起舔乾淨誓不罷休。

  「啊啊──」光被玩弄後孔,隱月就忍不住的宣洩了,帶著他氣味的白液灑落在雪白的肌膚上。

  細瘦的身軀因為喘氣,抖得厲害。他不喜歡只有自己到達頂點,而男人仍一副游刃有餘的玩弄著他。

  「祁、祁武……再不來,本王就……嗚啊啊……」就什麼?難得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只能在男人的翻弄下失神的吟哦。

  祁武壓根什麼也聽不見,他只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被自己玩弄得濕淋淋而顯得淫靡的蜜孔含羞帶怯似的半開半合,迎合著他的擺弄。

  大掌伸向已經去過一回而喪失氣力的分身,一把握住後上下套弄。

  「別……別再……嗚呃……」哭泣的呻吟只讓祁武更加熱血沸騰,大掌毫不客氣的摩擦一時恢復不了堅挺的桃色分身,除了執拗的舌以外,他也將粗長的指一起擠入越來越柔軟的蜜孔裡。

  「啊──祁武……祁武……嗯啊啊──」

  以為一時無法站起的分身又被玩弄得顫抖著挺立起來,隱月慌得想拉開祁武的手,他從沒有過被牽著走的時候,不過……

  「隱月……」

  被男人低聲的一喚,小手放棄的垂下,改為摀住通紅的臉。

  「嗚嗚──」很快的,敏感的身軀抽搐著又到達頂點,隱月險些昏過去。

  他含淚的眼眸迷濛的望著祁武,眼角還有不知不覺滑過未乾的淚痕,粉頰因為情欲嬌豔得令人難以喘息。

  一把握住他的細腰,祁武將自己叫囂的挺立的分身,抵上被他玩弄得一蹋糊塗的蜜孔。

  像是迫不及待似的,柔軟的蜜孔淫靡的將男人往內含入,祁武狠狠一挺腰,長驅直入。

  「啊──」略為粗暴的頂動,讓隱月不能自己的尖叫。

  隨著每一次挺入,細腰也同時被狠狠的壓下,纖細的身軀幾乎被撞散。

  「嗚啊啊……呃……」雖然失去了記憶,祁武的身體看來沒有忘記他,很快的頂到他的弱點,不間歇的摩擦頂撞。

  單薄的胸膛急促起伏,卻幾乎喘不了氣,纖細的手緊緊抓住強壯的手臂,抓出幾道沁血的長痕。

  「隱月……隱月……」祁武只是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就讓隱月從身子深處抖得無法自止。

  「啊啊……慢、慢點……別……呃……」狂風暴雨的侵入之後,祁武的堅挺退到只剩前端,接著一次盡沒。

  「夠、夠慢嗎?」低沉的聲音像是在笑,隱月弓著頸子,幾乎連呻吟都發不出來。

  看著雪白的項頸上顫抖滑動的喉結,祁武俯身狠狠咬下。

  「呃……」悶哼一聲,隱月的手抵上他的肩,無力的像是推拒,卻又像羞怯的迎合。

  被壓在桌上得腿軟綿綿的垂在桌邊,隨著每一次貫穿的挺入,無力的顫動著。

  總算祁武壓下想再咬傷隱月的衝動,不甘不願的挺起身,著迷的看著隱月佈滿情欲又因為情慾而迷網的麗顏。

  「鵬……鵬羽……」紅唇細弱的吐出一個陌生的名字,濃眉猛的蹙起。

  顧不得兩人還緊緊相繫,祁武抓著隱月的細腰就著相繫的姿態,將纖細的身軀反轉了過去。

  「啊啊──」

  佈著薄汗寬厚的胸膛貼上單薄的背脊,一手攬住柔軟的腰枝,一手則向下探去握住幾乎沒有生氣的分身。

  「要……要就……」查覺到祁武的意圖,隱月回過頭,喘了幾口氣似笑非笑:「要就,弄壞吧!」

  「后隱月!」低吼,他握著細腰粗暴的挺入、翻弄,握著分身的手也不客氣的上下滑動摩擦。

  「嗚……哈啊……鵬、鵬羽……鵬羽……」腦中只剩一片空白,隱月口齒不清的呢喃,任憑男人予取予求。

  「我不是……我不是那個男人……」狠狠的低頭咬住纖細的頸子,祁武心裡一陣不甘心,他不想聽隱月口中念著他不知道的名字。

  「啊啊啊──」身子一繃,隱月又被弄到了頂點,蜜孔也跟著強烈的收縮,緊緊扣著滾燙堅挺的分身。

  「呃──」被扣得把持不住,祁武也跟著將白液流在隱月身子裡。

  壓著幾乎從桌上軟倒滑落在地的身子,祁武喘著氣卻沒有退開的意思,扣著他的蜜孔仍抽搐著,讓他不由自主又挺了起來。

  細弱的輕笑傳入耳中,因為呻吟而略為嘶啞的聲音柔柔的問:「還要嗎?鵬羽。」

  默然無語,他握著已經動彈不得的細腰,繼續……


※    ※    ※


  月亮,是絕對碰不到的。

  「如果碰到了呢?」白衣少年笑嘻嘻的問他,他搖搖頭。

  「絕對碰不到!」天那麼高,就算爬到最高的山頂上去,月兒也不過就是變大了些,連繞在月旁的雲都碰不到。

  「假若能呢?」白衣少年還是這樣問,玉雕般的手上端著一杯酒,輕輕啜飲著。

  白了少年一眼,他顯得不太耐煩了:「能,我就什麼都聽你的。」

  他才不相信能呢!就算他不聰明,卻不是個傻瓜。

  「一言為定?」少年伸出白皙的手掌,看來是要擊掌為誓了。

  他毫不在意的伸手一擊,要是真能摘到月亮,那要他做甚麼都可以。

  白衣少年露出得逞的狡獪笑容,握住他的手將他拖出涼亭,走到院子裡的小池子邊。

  「來,看到了嗎?」池子裡映著天上的月,他皺起眉瞪了少年一眼。

  「你當我是李白嗎?」醉到撈月撈到沒命的蠢鬼,他是喝了酒可還沒醉。

  「可你能碰到對吧?就算一會兒就溜走的月,總是算碰著了。」少年對著他嘻嘻笑,硬是要把黑說成白的,偏偏他張口結舌也反駁不了。

  「不算!」他氣的大吼。

  「說話要算話喔!適才你答應過了。」白皙的掌朝他伸出,他狼狽的脹紅臉,也可能是不甘心。

  「好吧!你要什麼?」反正,他永遠拿少年一點法子也沒有,不如早些認命算了。

  歪頭想了想,少年抿著唇一笑:「想著了再說,你急嗎?」

  夜風裡,少年絲緞般的髮飄動,雪白的肌膚也染著一層美麗的銀光,他猛然不知所措的低下頭,用力搖了搖……

  猛的,睜開眼,落入眼底的不是月夜,而是染房的樑頂。

  祁武愣了愣,想伸手搔搔頭,卻抓到一束絲緞。

  連忙側首一看,隱月淚痕未乾、眼下帶著青影看來虛弱的麗顏,枕著他的手臂,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厥了。

  絲緞從指縫緩緩滑落,他急忙扣緊掌心,卻趕不及抓住。

  他以為自己能摘下天邊的月,卻只是將水中的月捧在掌中,稍稍做了一場摘月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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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5(上)
建檔時間: 2/11 2008  更新時間: 02/1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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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瞧見祁武及隱月赤身裸體的相擁,桐子更驚駭的看著那片雪白肩頭上的血肉模糊。

  手中抱著的染布不知不覺一鬆,全落在了地上。

  「桐子舅……」秋蟲的聲音在門邊眼看要跟著進來了,桐子一慌連忙抓起一塊布,將兩人蓋了起來。

  僅僅是布料輕柔的觸碰,隱月細緻的眉就揚動了。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想同隱月見到,也不想讓祁武知道他發覺了兩人間的性事,他怕隱月會就此帶走祁武。

  不容他細想,秋蟲的小手已經握上了他的,隱月也睜開了眼,迷惘的瞧著他。

  「隱月叔叔?你同爹怎麼睡在染房裡?」秋蟲好奇的眨眼問,小身子就要親暱的靠上去。

  桐子一把摟住,閃避著沒有看隱月。「王爺,桐子這就去準備午膳。」

  「不用……」隱月的聲音嘶啞,懶洋洋的似笑非笑。「本王吃過了。」

  身子一繃,桐子強迫自己別問這句話的意思,他知道同隱月對上話,是佔不到任何上風的,只會被輕易的牽著鼻子走。

  「隱月叔叔吃了什麼?」但是秋蟲的嘴卻不是桐子能擋得了的啊!只能擋著秋蟲圓滾滾的眼眸,別讓瞧見隱月身上的傷。

  嘻嘻的輕笑聲,像針似的扎得桐子坐立不安,他硬是不肯把眼對上隱月,因為那就得瞧見祁武,瞧見隱月身上錯落的咬痕,以及肩上血肉模糊的口子。

  「一種羊腸做的菜。」露骨的回答讓桐子霎時不知所措,臉脹得通紅,幾乎落荒而逃。

  「王爺!」他咬著牙,這個后隱月到底懂不懂得「羞恥」兩個字怎麼寫!

  「好吃嗎?」秋蟲繼續問,晚了一步摀住那張小嘴,桐子整個人快燒起來了。

  他不應該讓秋蟲進染房的,他應該就把隱月跟祁武丟在這兒,帶秋蟲先回屋裡去!

  「這……」看了一眼手臂上乾涸的血痕,隱月彎唇:「不太好吞,份量也太多了些。」

  除了肩頭上的傷口仍在抽痛,蜜孔也仍隱隱作痛。祁武究竟玩弄了他多久,老實說中途他就不知道了。

  上天賜給體弱王爺最大的賀禮就是:昏厥。

  不過話說回來,就是他有一般人的體力,祁武那樣不懂克制的亂來,也說不準能撐多久。

  單薄的身子在風裡裸裎,微抖了下。

  他記得,他的衣服應是全被撕成碎片了吧!會留在這兒可是臨時起意,替換的衣物一件也沒有哪!雖說可以同桐子借……打量的看下別開頭一眼也沒看向他的人,輕笑著搖頭。

  雖然他萬分不願意,可既然桐子這麼清楚的表明了討厭他,那他只好同祁武借衣裳了。

  側首看了一眼睡的深沉的男人,手臂還緊攬著他的腰,原本埋在他頸窩的臉因為他坐起身的關係,枕在令人恥於開口的位置。

  盡情的動、盡情的吃、盡情的睡……隱月帶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眼神,輕輕的撥動蓋在端正額際上的髮絲。

  說是師兄,其實像是一隻以為自己保有野性,實際上完全被馴養的猛獸,比貓兒還有趣。

  紅唇微揚,手指輕柔的從祁武顏色微淺,帶著蕨草似微捲的髮上,滑到了剛毅的鼻梁,接著是因為沉睡輕輕張著的唇角,最後落在堅毅的下顎,像逗貓兒似的撫摸。

  隱月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忍不住還是轉回頭的桐子卻看得很清楚。那神情不是老把祁武欺侮得暴跳如雷的王爺,而是……心口狠狠一緊,他慌了。

  要是祁武看到現在隱月的神情,就算口裡再怎麼說不會走,他知道……祁武會走!會拋下他、拋下秋蟲、拋下這個故鄉,隨著這個不請自來的王爺,回到那遙遠的「京城」。

  「祁武!醒醒!」顧不得祁武會不會難堪,桐子尖銳的喊道。

  握著他的秋蟲聳了下小身子,驚慌的仰頭看他。

  桐子向來都是細聲細氣的,沒有對誰大聲吼叫過,就連生氣的時候都是輕柔的低語。

  「桐子舅舅……」小手使勁握緊桐子的手,怯生生的喚道。

  「祁武!祁武!」他知道他嚇著了秋蟲,但是……他看著蹙起濃眉,看來像是在掙扎著要不要醒來的祁武,狠心先不安撫秋蟲。

  「桐子,本王看來是個沒信用的人嗎?」形狀優美的指,仍輕柔的撫摸著祁武,眼眸雖然沒看向桐子,卻足以令桐子狼狽到不知所措。

  「王爺,請您離開,別再打擾咱們平民老百姓的日子了。」咬著唇,桐子忍著沒讓眼眶裡的淚滑出,輕聲細語卻掩不住他的硬氣。

  「桐子,你膽子真大。」隱月笑嘻嘻的睨向他,燦亮的眸底似乎閃過腥紅。「本王大可以現在就殺了你,帶走祁武。」

  「那就請王爺殺了桐子。」一揚頭,清淚從桐子秀氣的眼角滑落,半點也不退縮。

  望著他,又瞧瞧緊握桐子努力不哭的秋蟲,隱月嘆口氣。

  真是像透了,那種硬氣那種堅持,好惡分明一點也不聽他人意見的脾氣……唉……他注定當不成個狠心的王爺,只能沒用的敗退下陣。

  「祁武,祁武。」推了推摟著自己的男人,腰上的手一緊,溫熱的吹息更貼近的拂過他肌膚。

  已經被玩弄到暫時想恢復生氣都很難的部位,還是不知輕重的抖了抖,隱月苦笑。

  再縱欲下去,不等藥吃完他就先被祁武吃到連殘渣都不剩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光被吃不吃人他心裡也有點不甘願。

  更別說……看了桐子一眼,簡直當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山寨大王,下山來強搶民女啊!

  白皙的手掌高高舉起,毫不客氣的往祁武的臉上揮了下去,啪!清脆得連桐子都怔住了,秋蟲則縮起小小的肩,一副很疼的模樣皺著小臉。

  「該死!」痛唉一聲,祁武猛的彈起,頭頂險些往隱月的下顎撞去,一偏首躲開隱月嘻嘻一笑。

  「后隱月!」聽到笑聲,祁武氣憤的怒吼。

  攤攤手,隱月一臉無辜:「桐子跟秋蟲想找你,本王也是……萬分不願意呀!」

  聞言,祁武一繃,瞪著虎眸似乎不敢回過頭去看身後的人。

  哈哈一笑,隱月揚眉道:「祁武啊!大丈夫敢做敢當,這時後才害臊是不是太晚了唷!」

  「后隱月!」祁武咬牙低吼,似乎是怪罪隱月不先叫醒他,反而讓桐子跟秋蟲看到了他的醜態。

  「本王也是剛醒。」隱月想聳肩,但才動了下肩頭,小臉就疼得皺起來……是了,肩上的傷還沒上藥呢……

  瞧見他的神情,祁武伸手想碰他,最後卻停在半空,緊捏成拳。

  不以為意的拖過散落在他身邊,祁武的衣物,遞上前。

  「隱月,你的傷……」小心翼翼的在不碰到白細指頭的狀況下接過衣裳,祁武躊躇地開口。

  「桐子在等你。」打斷他不知所謂的呢噥,隱月笑盈盈的指著他身後。

  清秀臉龐上的淚痕已經拭去,隱月倒是覺得有點可惜,難得能輕易的落淚,不善加利用就太浪費了。小時候父皇說過,能用的東西就要用到極限,否則同無用是一樣的。

  所以他撐著把自己的身子用到極限。

  迅速的穿好衣物,同隱月全身赤裸不同,祁武的下身只是拉脫褲頭而已,整理一下就爬出了染布的遮掩。

  「王爺,還要用午膳嗎?」桐子拉著秋蟲走到了祁武身邊,一瞬間隱月覺得自個兒可能是這染房裡最沒地位的人。

  忍不住呵呵笑起來,他仰頭看著那「一家三口」,聽見他的笑都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秋蟲跟著嘻嘻笑,雖然大眼有點紅通通的。祁武濃眉狠皺,大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桐子垂著眼恭恭敬敬的,卻沒有瞧著他。

  「麵湯就好。」他還得服藥,空著胃又會鬧肚疼,他已經沒有體力再忍受更多的疼了。

  「是,桐子明白,這就去準備。」有禮的弓身,桐子一手拉著秋蟲,一手扯扯祁武,走出了染房。

  沒有立即跟上去,祁武看著包在大紅色染布裡,只露出纖瘦雙肩,顯得弱不禁風的隱月,眸光最後定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血還……還流嗎?」低沉的聲音乾澀,祁武輕咳了咳。

  「你要不要自己碰碰看?」沒瞧他,隱月輕笑將染布拉起,連頸子都包起來。

  染布不是很大,隱月又較一般人高朓,他抱著膝頭把自己縮成小人球,雪白的頰就靠在屈起的膝上,黑絲般的髮像流水般,披散而下。

  從祁武的方向,只能瞧見光潔的額、小巧的鼻及粉頰,卻看不清隱月的神情。

  「我讓桐子拿套舊衣來給你。」忍著要將隱月摟入懷中的衝動,祁武退開一步,低聲道。

  「讓秋蟲拿來吧!桐子還得弄飯呢。」他可不想受寒,這裡不比京城,要是當真病了不回京城給太醫瞧是不成的。

  「嗯……」用力點頭,祁武有些急促的往門外走。

  才踏出門,他一眼瞧見不遠處桐子及秋蟲,擔心的望著他。

  「隱月,王爺也好、后隱月也罷,祁武都不要。」當他察覺自己說了什麼,話已經覆水難收。

  嗤的一聲笑,讓祁武繃緊的身子頓時放鬆,心裡卻掩飾不住不甘心。為什麼聽了他這麼說,隱月還能笑?他真恨隱月笑!

  「本王,從一開始就知道。」

  輕柔的細語是配上甚麼樣的神采?祁武想看,卻沒有回頭,走向了門外的家人。

  隱月知道他不會回頭,小臉埋進了膝頭,溢出了一串輕笑,身軀都笑得抖動起來無法抑止……


■ ■ ■ ■


  師父離宮前,只讓他一個人知道。

  那是一個滿月的涼夜,中秋剛過沒多久,再一個月就是他十七的生辰。

  他因為賞月同師兄喝得太快意,醉倒在花園裡受寒,病倒在床上燒的腦子都不清楚了。

  或許是因為這樣,師父才特意來瞧瞧他……他知道,雖說只是師徒之稱,師父一直將他當親生孩子那般疼愛,有一回病著無趣好奇的查了幾件事,才知道莫怪師父會疼愛他了。

  門扉被推開的聲音很輕,卻仍是驚醒了他。喝了藥睡上了幾個時辰,夜裡反而無法安眠。

  強睜開疲累的眼,模模糊糊中師父俊朗的面孔映入他眼中,他彎起唇笑笑。

  「隱月,師父明天要走了。」在床沿坐下,師父從懷中抽出青絲帕,輕柔的替他擦拭小臉上因為發熱而冒出的冷汗。

  「為……為什麼?」他大吃一驚,掙扎的想坐起身,卻被師父溫暖的大掌阻止了。

  搖搖頭,師父微笑:「隱月,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師父有想做的事情,非離開不可。」

  「師父……」伸出微涼的小手,貼住師父的手,他真捨不得跟師父告別。

  「隱月,師父只擔心你。」師父英挺的劍眉輕蹙,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心口輕輕一揪,大概猜到師父要說什麼了。

  「師父,別替隱月擔心,隱月……」

  「師父收了三個徒兒,每個都死心眼。」淡淡打斷他笑嘻嘻的辯解,在師父溫柔的眸子下,恐怕什麼秘密也藏不住。

  吁口氣,他收起笑容,悶聲道:「隱月會留心的……」

  想來師父也很苦惱吧!三個徒兒除了大師兄算是有好好習武之外,某個徒兒滿腦子恐怕都是風花雪月,連師父武功的四成都沒能學會。

  莫怪師父想離宮了。

  「不,隱月,師父希望你死心,鵬羽不是能讓你……」師父輕輕的蹙起眉,似乎在思量怎麼說才不傷人。

  末了,只有一聲嘆息:「鵬羽心眼太死,為師擔心他會錯手該抓的東西。昭明感情太烈,不是毀了自個兒就是毀了這個天朝……」溫柔的眼眸意有所指的瞧著他,他只能笑笑無法開口。

  「隱月,你太無我了,看似快意實際上……」師父一頓,在他無所謂似的笑容裡,嘆氣。「隱月,答應師父,把自己看重一些。」

  「師父,隱月一向把自己看得很重。」人生對他來說,跟風裡的燭火一樣,就算這會兒沒滅,下一刻興許就滅了。

  所以他快意而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還沒把自己看得夠重嗎?

  師父輕柔的撫摸他還微燙的粉頰,柔的像溫茶似道:「隱月,答應師父至少再多活十五年,讓師父回京城來時還瞧得著你。」

  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把臉頰貼在師父掌心裡輕蹭:「隱月會活到再見著師父的。」

  師父是不是有對他的回答露出溫柔的笑意,他不記得了。也許是師父認為他該好好休息點了他的睡穴,當他再次回神屋外已然大亮,師父再也沒出現了。

  該說,師父真是太會看人了嗎?從染布裡抬起頭,刻意不去瞧布上一小塊顏色較深的地方,隱月強撐的爬起身。

  他答應過師父要多活十五年,眼看還有四年才到約定的時日,這藥……

  嗤的笑了,桌角攤著藥袋,緞布面髒得跟麻布似的,用不著看他也知道裡頭的藥丸會是什麼模樣……唉!看來他不暫且回軍營一趟不成了……

  這也算是順遂了桐子的心願啊──彎起唇,他再次笑不可抑。
沉醉在酒紅液體中的精靈
醒過來吧......
將那詛咒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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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5(下)
建檔時間: 2/13 2008  更新時間: 02/13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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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祁武決定自己送衣服過去給隱月。

  雖然他沒有資格這麼說,但他厭惡有人看到隱月的肌膚,就算是秋蟲也不可以。此外,隱月肩上的傷不好好處理也是不成的。

  但來到染房,桐子散落在地上的染布已經被整整齊齊的摺好放在桌上,隱月曲著身子,縮在桌腳像是在打盹。

  「隱月?」輕喚,祁武擔心要是隱月真的睡了,吵醒他似乎不太好。

  身子一動,隱月抬起頭,眼角像是泛著淺淺的嫩紅,對他微笑。「本王以為是秋蟲來。」

  「秋蟲替桐子幫手,能動嗎?」在隱月身前蹲下,祁武緊緊抓著衣物,免得自己忍不住伸手摟住這看來脆弱的身子。

  「肩頭很疼……」隱月倚著桌腳闔著眼,做出像是哭泣又像是微笑的模樣,拉下左肩上的布。

  「對不住……我不是、不是存心要傷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摟住了他。

  「唉,祁武,這樣桐子會不開心唷!」隱月似乎要笑,聲音卻啞了,單薄的身子扭了扭似乎想掙脫祁武的懷抱。

  「你氣我說的話?」看到桐子,他就不知不覺對隱月狠心,可見著隱月……祁武瞧著雪白肩上的口子,心裡一揪。

  他不是存心要這樣傷隱月的,只是要說後悔……喉頭似乎仍殘留著隱月甜膩的味道,他一點也不後悔這麼做。

  「祁武,本王為什麼要生氣?」隱月好訝異似的問,對著祁武眨眨眼之後一笑:「祁武,你會怎麼回答,本王很清楚。」

  忘了過去的是祁武不是他,除了叫鵬羽的時候對他溫柔點,叫祁武的時候對他狠心些,那顆死心眼的腦子裡想些什麼、做些甚麼他一清二楚。

  要是祁武真同他說既要王爺也要后隱月,恐怕他會嚇得逃跑。

  「隱月,你真令人生氣。」濃眉蹙起,祁武鬆開了手不悅的瞪著那張微笑的麗顏,把衣裳扔進隱月懷裡。

  老是這麼嘻嘻笑笑的耍弄人,他是發了瘋才會覺得對隱月太狠心!

  「不能先給傷口上藥嗎?疼。」隱月又皺起小臉,適才不應該因為等悶了折起染布來,弄得這會肩上的傷疼得像有一把火在燒。

  血似乎又淌了出來,沿著先前乾涸的血跡緩緩的向下滑。

  祁武這才又注意到他的傷,連忙從懷裡摸出白布條以及傷藥來。

  這是桐子一進屋裡,二話不說塞給他的,細聲細語的說:「幫王爺上些藥吧!雖然這只是一般的藥,總是有點用處的。」

  「桐子讓我替你上藥。」揚揚手中的東西,他知道桐子雖然對隱月很不喜歡,卻還是很心軟。

  比較起來……虎眸看了隱月一眼,得到壞心的一笑。

  「本王可沒欺負桐子唷!就只是……」嘻嘻笑,隱月扳著細指:「說話酸了些、存心了些、壞心了些,本王對你也是一樣的。」

  「后隱月!」心裡莫名燒起一把火,祁武恨恨把藥扔在隱月身上。

  「祁武,日子過得開心點不好嗎?」藥雖然沒砸痛他,隱月只能無辜的攤攤手。

  「后隱月,不是每個人都同你一般快意逍遙,不顧他人死活。」儘管驚覺自己似乎說得太過分了,可隱月帶笑的臉,卻讓祁武一點也不後悔。

  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隱月的神色微僵,瞪著眼瞧祁武。

  「隱月,你回去京城吧!」被瞧得心神不寧,祁武低下頭躲開隱月的視線。

  「本王的承諾,這麼不值得相信嗎?」自嘲似的一扯唇角,隱月低聲嘆口氣。「祁武,替本王上藥吧!」

  落在膝上的藥被拿走,微涼的藥膏很快被輕柔的抹在他肩上的口子。

  本以為會有些疼痛,卻只有涼水般的清爽,帶著宜人的淡淡花草香氣,而沒有濃重的藥味。藥一抹過,發疼的傷口,也立刻就不疼了。

  細緻的眉輕挑,隱月問:「這藥是……」

  「桐子給的,他是向村裡的老大夫拿的吧!」祁武仔仔細細將帶著淺青、並透著水光的藥膏塗在傷口上,一口大氣也不敢亂喘。

  「是嗎……」隱月倒不這麼認為,就算村裡有這麼高明的大夫,恐怕也沒有這麼珍貴的藥材。

  久病成良醫,他是沒辦法看病,卻很懂得藥材。

  桐子,倒是比他想得要有趣多了!

  紅唇微微彎起,他又看著祁武專注的臉龐……下回再讓他咬個幾口也不錯。


■ ■ ■ ■


  聽到他要走,秋蟲哇!的一聲撲上來,抱著他哭得驚天動地。

  桐子則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被他一笑看立刻慌張的別開臉。

  而祁武的臉色簡直跟染盤似的,什麼顏色都有。隱月忍著沒笑太大聲,省得離開前還要聽祁武的吼聲,那就太沒有一點告別的感傷了。

  硬是賴在他身上,秋蟲後來是被桐子好說歹說勸走的。

  說不開心,還真是開心,隱月把身上的糖交到秋蟲手上,溫柔的哄著:「本王只是暫時回一趟軍營,很快就回來了。」

  「真的嗎?」秋蟲吸吸鼻子,抽抽噎噎的接過糖。

  「本王不騙人的。」他擦著秋蟲臉上的淚痕,笑嘻嘻的擠擠臉。

  「嗯!秋蟲相信!」小腦袋用力點,秋蟲也對著他擠擠小臉。

  一聽到他很快又打算回來,桐子的臉微微一沉,默然無語的牽了秋蟲離開。

  而祁武黝黑的臉龐,依然變化萬千,隱月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

  「祁武,送本王到村口嗎?」

  「哪時回來?」祁武僵硬的搖頭,悶悶的問了一聲。

  「很快。」對他吐吐舌頭,不打算講明。不過就是回去拿個藥、拿些衣物順便拿點糖,來回用不著四日。

  說了是沒什麼,可是隱月好奇,若是不說祁武會不會等得望眼欲穿?

  用力咋舌,祁武只是瞪了隱月一眼沒多說話,看來是已經清楚要隱月乖乖回答問題是不可能的。

  沒有送隱月到村口,隱月翻身上馬,俯首對祁武嘻嘻笑問:「祁武,要是思念本王,打算怎麼做?」

  「思念你做什麼?」祁武憤憤的哼道,瞪著騎在馬上顯得英姿颯爽的隱月。

  「靠上前一些,本王聽不見你的聲音。」因為肩傷,隱月沒法子把身子彎得太低,祁武只能不甘情願的靠上前。

  猛的,唇上感到一片濕軟,在腦子想出來是甚麼東西之前,他伸手扣住隱月的腦袋,張口含住探過來的粉舌,熱切的交纏在一塊兒……

  「足以回味無窮了吧!」他愣愣的點頭,不捨得又靠上前貼著隱月的唇。

  等真的回過神來,眼裡只瞧見隱月狡獪的笑以及粉頰上艷麗的紅彩。

  他咬牙,既狼狽又不甘心,卻也……的確回味無窮……

  「你的身體永遠比你的嘴誠實多了。」

  「后隱月!」他吼聲如雷,黝黑的臉脹得通紅。

  哈哈大笑,隱月一夾馬肚,頭也不回的走了,只有風裡的笑聲及甜膩的香氣,還繞在祁武身邊。

  莫名的,一陣頭痛欲裂,祁武抱著頭跪倒在地,痛得連呻吟都發不出來。

  腦中,閃過一個像是桐子,又不像是桐子的俊美小男孩,緊緊握著少年隱月的手,對他皺眉,小嘴張張合合得像是說了甚麼話。

  他沒聽清楚,但是……

  「示……示兒……」嘶啞的喊出一個名字,他疼得摔倒在地,無法抑制的抽搐。

  「祁武!祁武!」嗡嗡作響的腦中,似乎聽見有人慌張的喊叫他,可是他無力回應。

  只能抱著頭,疼得恨不得把腦子挖了!

  小男孩,像是桐子的小男孩,在他腦裡越來越大,越來越俊秀……祁武伸出手想抓,他想握住這個變成少年的男孩,將少年抓在身邊永遠不放!

  伸出的手被緊緊握住了,他努力睜開眼,午後的陽光照得他眼前一片燦亮,模模糊糊的。

  一張清秀小臉,帶著淚看著他,急切的喊著:「祁武!祁武!」

  他努力的彎起笑,用力握住桐子的手,猛的!一陣抽疼,他狠狠喘了幾口氣,翻眼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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