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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尋妖記之點凝紅》作者:風過無痕【完結+番外】

《尋妖記之點凝紅》作者:風過無痕【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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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過無痕-尋妖記之點凝紅+番外(古代文)-裴元堯&紅寶(來源 :FOXY)

附【番外】將軍的寵物在12樓唷!!!

【文案】

「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長出那顆眉間痣啊!要過一千年可真是久啊!」少年拿著鏡子唉聲歎氣。

一旁正在看書的男了聽了微笑起來,挑了枝乾淨的毛筆,沾了點硃砂沖那少年招手,「過來,我替你畫一個!」

筆在額間輕輕落下,硃砂凝成一朵含苞待放花蕾,嬌豔欲滴,越發襯著少年面白如玉,眉目似星,顧盼之間無限風情。

一個是修練得道的狐妖,一位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今生的情緣,一世的糾纏。明知道關山岐路,前途未測,卻依舊一心前往。

只要心裡覺得快活,哪管是劫是緣?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算溺水三千,我只取這一瓢!
額間那點凝紅便是你屬於我的印記,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2-3 21:4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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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長出那顆眉間痣啊!要過一千年可真是久啊!」少年拿著鏡子唉聲歎氣。

一旁正在看書的男了聽了微笑起來,挑了枝乾淨的毛筆,沾了點硃砂沖那少年招手,「過來,我替你畫一個!」

筆在額間輕輕落下,硃砂凝成一朵含苞待放花蕾,嬌豔欲滴,越發襯著少年面白如玉,眉目似星,顧盼之間無限風情。

「好看是好看,可是終究是假的!」少年放下鏡子,仍有不甘。

「真的未必好,假的也未必不好!」男子伸手輕摸他的頭髮,滿臉寵溺,「只我心裡對你是真的就好了,眉心痣假不假的又何必太在意?」

「說得對!」少年反手抱住他,拿起鏡子反覆照看額間畫出的那顆,「真的也未必有這麼好看!只是你從今天起,要天天給我畫!」

「那有什麼問題?畫一輩子也行!」

人生百年不過白駒過隙,每日纏綿也不過這短短的時光!小綠,今天我終於明白你說的話了!少年靠在男子的懷裡,閉上眼睛,「一輩子怎麼夠啊,我要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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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風吹起漫天風沙,夾雜著鮮血的腥味令人作嘔。裴元堯騎在馬上環視著四周,這裡剛剛經過了一場壯烈的廝殺,到處可見血跡斑斑的屍體和低聲呻吟的傷患。

「清點一下,受傷的帶回營地救治,死了的就地挖坑埋了!」

「是!」

吩咐下去之後,裴元堯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失去刺目光澤的太陽懸在不遠處的天邊,越發稱得整片戰場蕭瑟而肅穆。

「行動快點!」

士兵抬著屍體往挖好的坑裡扔,裴元堯一回頭就看見有個士兵故意把敵方的屍體扔出坑外,隨意挖了兩揪土蓋著了事。

「你幹什麼?」策馬走到他身邊,裴元堯翻身下馬。

「將軍!」士兵站著不甘心的說,「我不想替敵人埋屍!他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

裴元堯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歎了口氣,「我明白你心裡的感受。打仗時你心裡恨他他也恨你。現在我們已經打贏。他人已經死了,放著不管他的屍首會讓野狼叼走,或者讓禿鷹啄食。何苦讓他死了之後還要遭受這樣死無全屍的痛楚?替他埋了吧!他遠在家鄉的親人會感激你的。」

士兵想了想,低頭應了一聲,「是!」
裴元堯又拍了拍他沒再說什麼,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見他走了個沒影,低下的士兵紛紛議論起來。

「要我說,裴將軍心地太好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居然還要把敵方的傷兵也一起帶回營地救治。要是換了仇將軍早就當場殺光了。」

「就是!」

「不過要我說,裴將軍倒是挺厲害的。換了仇將軍根本打不贏這場仗。軒轅青雲那蠻子太厲害了!」

「別看裴將軍閑下來就喜歡看書,摘了頭盔樣子也斯文得很,根本不像將軍,倒像個考官的狀元郎。可是殺敵的時候真是勇猛啊!簡直就是用兵如神!軒轅那蠻子都沒想到會被打得這麼慘,夾著尾巴逃走的樣子,真是想想都過癮啊!」

「而且裴將軍也很替我們士兵著想,不像以前的仇將軍根本不把我們的命當一回事!就算明知道打不過軒轅青雲那蠻子,也肯定要我們去送死,只要多殺幾個人就好了,他只管自己領戰功,哪管我們死活!」

「說得一點也不錯!」

說到這裡,幾個士兵不由又從心裡對裴元堯升起一股敬意。深覺跟著他一起出生入死倒也不枉此生。
裴元堯騎著馬卻沒有直接回營,而是去了離營地不遠的一個小河邊。脫下身上的盔甲,走進水裡。他雖然長相斯文,但身形十分強健,肌肉分佈均勻卻不顯突兀,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作品越發襯得他一張俊容多生出了幾分男子氣。靠在在水裡半露的石頭上躺了一會兒,裴元堯鞠了一捧水正準備洗臉,突然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一隻不大不小的石子落在了他身邊,濺得他一身一臉的水。

「誰?」順手去摸身邊的佩刀,卻摸了個空。

「你光溜溜的摸什麼啊?」一個少年的聲音在岸邊響起,還放肆的大笑起來。

順著聲音看過去,只看見一個身穿一身紅色衣服的少年,正坐在他衣服旁邊,手裡拿著他的佩刀把玩。裴元堯心裡一驚,雖然說剛才大敗了軒轅青雲,可是若這少年是敵人……還是要先出手制住他才好。心裡一這麼想,臉上頓時浮起殺氣。

「你這人真沒意思?我只是來看看你,你就想殺我?」沒等他動手,紅衣少年一見他的神色,扔下手裡的刀搖了搖頭,「我要是想害你,剛才趁你不備就不會只是扔顆石子過去這麼簡單了。」說完轉身就走,一瞬間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裴元堯一刻也不敢耽誤,急忙從水裡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剛準備離開,卻看到地上留了一串通體紅豔的珠子,大小如同小指指甲,珠子渾圓大小一致,一共十一顆,用金銀混絲線串成一串,似乎是套在手腕之上的。這並不是他的東西,剛才又沒旁人來過,想必是那個來去匆匆的少年留下的。
雖然剛才只是匆忙一撇,但那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俊美異常。只是眼神之中隱約透著一股勾魂攝人的媚態讓人不敢逼視,並不像尋常人家的孩子。隻身出現在這兵荒馬亂的戰場上,也的確讓人不得不得提防。

現在留這樣一件來歷不明的東西,倒叫裴元堯更對他生出幾好奇。於是稍微想了一下,便伸手把這串珠子放進了懷裡,牽過吃飽喝足的馬匹晃悠悠的往營地走去。

因為裴元堯首次為將就擊退了軒轅青雲的大軍,替當朝天子出了長久以來一直無人得勝的一口惡氣。捷報傳至朝中,龍顏大悅。還沒等裴元堯班師回朝已經派使者送來許多賞賜。聖旨上更是寫了許多稱讚他的話,稱他是百年不遇的一代名將。裴元堯把皇上賞賜的金銀按軍功先來了個論功行賞,將士們都愛他輕財重義,對他更敬佩萬分。

佈置好一切事務之後,裴元堯風風光光的班師回朝,沿途百姓感念他擊退外敵,自發送行,人頭竄動場面浩蕩。裴元堯態度謙和,為人溫文儒雅又英挺,所到之處自然是惹得許多女兒家面紅心跳,人還沒到京城,「玉面將軍」的稱號已經先人一步傳遍了整個朝野。

在此期間,裴元堯原本以為會再次遇見的少年卻是一次也沒有出現過。要不是懷中揣著那串紅珠,他幾乎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轉眼無痕的夢罷了。

事後他反覆想過那個少年可能的身份,可是卻百思不得其解。正如少年所言,如果他是敵軍派來的奸細,在他毫無查覺的時候,的確不會只扔一枚石子那麼簡單;可是若說那少年只是普通的百姓,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相貌根本都不像。思來想去,他腦子裡莫名的跳出另外一個念頭,那個少年莫非不屬人間?

換了旁人這樣的念頭不到最後一刻不一定就會跳出來,可是裴元堯卻不是旁人。他早先就聽母親說過,曾經有過一個素未謀面的小舅舅姓譚名春波,最是愛鬼神,曾經在家裡養了一位叫小綠的蛇妖。那蛇妖倒也是十分癡情,不僅替他們家化解了許多災難,而且還救過自己一條小命。據說在他週歲的時候,曾經病得幾乎死掉,是那蛇妖救了自己,為此還被外公和姨夫逼出了原形。

不僅如此,他那個同樣的癡心的小舅舅也為此離家出走,和蛇妖雙宿雙飛再沒和母親見過面。不過,聽自己的大姨母——當今皇上的寵妃倒是說過,似乎這位小舅舅也有了另外一番奇遇。

自己也算和鬼怪頗有奇緣,幼童時期就曾經得過妖精的恩惠。若是那少年真是妖,他心裡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忍不住倒是有了幾分期待。說不定,自己還能問問他認不認識那只曾經救過自己命的蛇妖,若是能和自己素未謀面的已成鬼仙的小舅舅見上一面,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想到這裡,裴元堯忍不住伸手把懷裡那串紅珠仔細的放在手心裡把玩,要是當時自己不露出那麼明顯的殺氣,那少年也不至於會被嚇得慌忙離開吧。只是,那個時候情況不明,敵友難分,戰場上性命朝不夕保,轉瞬之間就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心生警覺也屬正常。

若是他們換個地點相遇,只怕就會有完全不一樣的局面了。只是不知道這串珠子對那少年到底重不重要?若是重要,為什麼他到現在還不來取回;若是不重要,那自己想要再見那少年一面,只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啦。

想到這裡,裴元堯忍不住心中生出一絲惆悵。他並不是那個愛鬼神的小舅舅,對鬼怪有著超出常人的執念,只是單純的對那個只謀過一次面的少年,有一些,只是一些些的唸唸不捨。

回到朝中,皇上親自走出宮門領著文武百官相迎,場面宏大對他的重視程度不言而喻。朝中大人都爭相對他進行奉承,只有當初和他一同爭奪帥印的仇將軍仇告天面上明顯的掛著不快。

仇告天和軒轅青雲交手了將近七年,大小仗不下數百場,幾乎從來沒有贏過。皇上對那個蠻子根本是束手無策。如今只是換了初出茅盧的裴元堯就僥倖得勝了。這不是顯得他仇告天是無能之輩?對比以前他打完仗回來皇上哪次不是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和裴元堯現在的禮遇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叫他怎麼可能不對這個嘴上無毛的小子恨之入骨?

裴元堯自然知道仇告天心裡怎麼想。從他決定和這位朝中第一猛將同台爭奪帥印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得罪他是得罪定了。裴家是將門世家,可惜爺爺和父親都在他年紀尚小的時候殉職沙場。俗話說將門虎子,他雖然內心喜文不愛武,但他是裴家唯一的後代,這重振裴家軍的重任不是他挑還能指望誰?更何況他自己也的確不喜歡仇告天嗜血的殘暴性格。

「裴愛卿啊,你今日得勝回來大振我朝聲威,年少有為。不愧是裴家的好兒郎啊!」皇上伸手扶著裴元堯的肩膀,連連點頭,「我聽說,你還有個稱號叫『玉面將軍』大家看是不是名不虛傳啊!」

皇上一發話,哪還有人敢說不是?更何況,裴元堯一身戎裝劍眉星目,也確實英挺非凡。頓時人群之中就紛紛傳出讚美聲。

「確實是玉面將軍啊。」

「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皇上把臣說得太好了。這次得勝是眾將士浴血殺敵才拼回來的,並不是臣一人功勞。」

皇上聽他說得自謙更是一臉讚賞,「少年老成不居功自傲,難得。」目光一轉,看到人群中站在前幾排的仇告天臉色越發的難看,揚起聲音叫住他,「仇將軍,這次你配合裴將軍出征,留守蒙城,牽制了軒轅青雲不少兵力,也算是功不可沒啊。」

「臣,臣不敢……」

留守蒙城不過是一個漂亮的藉口,這「也算是」三個字聽在仇告天的耳朵裡真是萬分難受。出征時按原計劃本來是說好兵力分兩股,以裴元堯為主,仇告天為副。到了蒙城,仇告天仗著蒙城是他的地頭,山高皇帝遠根本不把裴元堯放在眼裡,故意留在蒙城根本不出戰,就想看裴元堯被軒轅青雲打個落花流水,省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老虎嘴邊撥毛,搶他主帥帥印。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裴元堯也不知道交了什麼狗屎運,居然打敗了軒轅青雲,自己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不算,皇上此時拿這個來說,明著是稱讚他,暗地裡的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別當他是瞎子,什麼都看不到!

「不敢?不敢居功還是不敢別的啊?」皇上一笑不再說別的,轉身用力的拍了拍裴元堯的肩膀,「去後宮吧,你母親和意貴妃還有幾位姨母都等著見你呢。晚上再好好替你慶功。」寵愛之情溢於顏表。儼然已經從皇上變成了一位慈愛的長者。

「謝皇上。」裴元堯行了禮退下,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急忙往後宮走去。

他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就和母親搬回了京城,意貴妃念他們孤兒寡母,時常叫這個妹妹和侄兒來宮中做伴。宮中侍衛和太監宮女對他並不陌生,看見他都紛紛拉著他討好恭維。領路的小太監是攔也攔不住,急得直跳腳。

「真無法無天啊,意貴妃還等著見裴將軍呢,你們就敢攔下?還不快點散了。」

幾個膽子大的小太監嘴硬的回他說,「誰敢攔著了?只上來說聲恭喜,怎麼算是攔著?不過一番好意,怎麼這話到了小得子公公嘴裡就變了味了?」

眼看著兩撥人還要吵個不停,裴元堯皺了皺眉毛,「走吧。」

剛才還上綱上線的幾個膽大的,一看他面色難看,頓時不敢再說什麼,乖乖的退到了一邊。

「哼!」小得子神氣的推開眾人,替裴元堯開路。走到沒人的地方才開心的說了句,「還是裴將軍厲害,只說了兩個字,那群人就不敢再廢話了。」

裴元堯笑了笑沒說話。他雖然不是生在宮中,但是從小宮中見高捧見你低踩的事情他也是見了不少,並不想過多的捲入這看不見底的糾纏當中。他打仗只不過,一是替百姓守住城池,不使外敵來犯可以人人得已安居樂業;二是替裴家爭一口氣。讓那些說裴家後繼無人的知道,只要他們裴家還留著一個男丁,就可以上陣殺敵。至於其它,他並不太多過問,無謂的奉承他也不愛聽。

裴元堯來到後宮,果然看到姨母和母親已經盛裝等他多時。一看到他出現都淚眼盈盈的迎了上去,拉住他的手連連點頭。

「你總算不辜負裴家列祖列宗。」

「好孩子辛苦你了。」

裴元堯單膝跪地行禮,「是皇上洪福齊天,眾將士齊心協力才能取勝,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意貴妃伸手扶他起來,歎了口氣說,「你這個孩子性子沈穩,將來肯定還有更大的作為。要是你舅舅看到你今天的成就一定會高興的。」

提到這個素未謀面的小舅舅,母親和姨母忍不住又一同拭淚。

裴元堯心中一動,問道,「娘、姨母,這世上是不是真有妖?」

意貴妃點點頭,伸手輕輕撫了撫自己一直不見衰老的容貌,猶豫了一下,「我們譚家的確是受了那妖不少好處。」

母親也跟著點頭,「你怎麼想起問這些?」

那紅衣少年的事還是不要說出來了,省得惹她們胡思亂想。於是笑著撒了個謊說,「聽你們提小舅舅,隨口問問。」

「大千世間,再蹊蹺的事也是有的。只是你別沾染上這些妖妖怪怪的才好。」裴夫人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你一定要聽娘的話,對鬼神最好就是敬而遠之。」

裴元堯微微一笑,「您放心,我不會像舅舅那樣去主動招惹鬼神的。」

「那就好。」

可惜裴元堯話只說了一半,他心裡那另一半是,惹是有神怪主動來招惹他,可不是他的問題。

正說到這裡,有小太監過來傳話說,「皇上有口諭,裴將軍長途勞累,讓娘娘別只顧著拉他說話。讓他稍事休息養好精神好參加晚上特意為他準備的慶宴。」

「那你快去吧。」

「好好沐浴更衣,休息一下。」

裴元堯行了禮轉身離開。跟著太監小得子一路往馨甯宮走。

「將軍,皇上對您可真照顧。聽說這回在宮外賞賜了您一所大房子,連使喚丫頭下人都有大臣替您準備好了。」

「是嗎?」裴元堯勾起嘴角不以為然。

「以後您不住宮裡,可別把我小得子忘了。」

「我一年到頭本來也沒多少時間在京裡,何必給個大房子空放著?」

小得子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將軍我聽說這回皇上和娘娘有心給您選位夫人,所以才特意賜了將軍府。」

裴元堯停下腳稍微皺起眉頭,「你聽誰說的?」

小得子得意洋洋道,「我小得子是什麼人?宮裡什麼消息打聽不到?」

「何必這樣著急?」裴元堯歎了口氣心裡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受。

「裴夫人急著早日抱孫子嘛。」

「我娘也太心急了。」裴元堯想了想搖了搖頭,「隨她吧。畢竟我在戰場上刀口舔血,她怕裴家絕後心裡著急也可以理解。」

到了馨甯宮,宮女太監已經準備好一切。裴元堯關上門,脫下衣服走進木桶,習慣性的拿起那串紅珠子在手心裡細細把玩。那一面之緣的少年真不知道是什麼人,來無影去無蹤。也不知道何時能再見上他一面。

正想的出神,突然聽到有人輕聲笑了起來。那聲音極為耳熟,裴元堯急忙轉身,果然看到那神秘的紅衣少年似笑非笑的靠在門邊看著他,「你拿著我東西好還我了嗎?」

裴元堯靠在木桶上也微笑著看著他,明知故問道,「我拿你什麼東西了?」

「你手上那串東西是我的。」

「這個?」裴元堯舉高珠子,笑得極其無賴,「這是我撿的。早就過了領回日期,所以這是我的。」
少年也不生氣,慢慢走到他木桶旁邊坐在邊沿上看著他,「你堂堂一個大將軍,居然這樣無賴?賴人家東西!」

裴元堯看著他笑出聲,「你是怎麼進來的?皇宮內院守衛森嚴,你就不害怕?」

少年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這些守衛算什麼東西?我使個障眼法他們就看不到我了,我才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障眼法?」

少年摀住嘴角吃吃笑出聲,「我是妖怪,你害不害怕?」

「你要說你不是妖怪我才害怕。若是尋常人能來往皇宮視守衛如無物,那我們皇帝的性命也未免太岌岌可危了。」

少年笑得前俯後仰,「你果然有意思。不愧是那譚呆子的小侄子,身上是沾了幾分呆氣。」

「你果然認識我舅舅?」

少年點點頭,眼神之中儘是戲謔,「若按譚呆子的輩份論,你也得叫我一聲舅舅,乖侄兒。」

裴元堯看他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口氣卻如此老氣橫秋不由也動了和他開玩笑的心,說道:「哪有你這樣小氣的舅舅?見面非但不說給見面禮,反而連我撿到的東西也要討回去。光只知道佔便宜連個紅包壓歲錢也不給,倒想白白撿個舅舅做,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紅衣少年聽了這話笑得更是厲害,可惜身子晃得太厲害,一個控制不住一下子從木桶邊沿「撲通」一聲掉進桶裡,渾身濕成了落湯雞。
「裴將軍,出什麼事了?」門口一直守著的太監輕輕敲門問道,「要不要我們進去伺候?」

裴元堯忍住笑伸手拉住濕轆轆的少年,伸出食指做了個禁聲動作,提高聲音對外面說,「不用,你們也不用在門口守著了。走遠些吧。」

「可是……」

「走遠些。」裴元堯聲音中透出嚴厲,門口的太監應了聲「是」就匆忙離開。

少年渾身濕透的瞪著他,「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裴元堯見少年一臉難堪,剛才的得意全然不見。不想惹他更不高興,忍住笑咳了聲嗽換了個話題,「你是什麼妖怪?怎麼老是這樣迷糊?」

「你才迷糊。」少年心不甘情不願的嘟起嘴,「我因為道行不如流銀和小綠高,老是被他們欺負,現在你這個小小凡人也敢取笑我,看我不好好整你。」

裴元堯一臉冤枉,「怪我什麼事?是你自己笑得太厲害摔進木桶。正所謂樂極生悲。」

「你還說?」少年漲紅臉伸手堵裴元堯的嘴。

裴元堯雖然只是凡人,但是身手敏捷,武功不俗,一見他的動作,立刻以手化拳,緊緊握住他的手掌,「怎麼這麼容易生氣?剛才還叫我小侄兒的,哪有你這樣做舅舅的?」

「呸,誰是你舅舅。我才懶得要你這樣的賴皮侄兒。」少年被握住雙手提起腳跟踹裴元堯小腹。木桶裡雖然空間有限,裴元堯被逼到邊緣,只好鬆開他的雙手改抓他的腳,稍微用力一拉,等他一個不穩,迅速的壓上去,緊緊的把他逼在木桶邊緣不容他動彈半分。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什麼妖怪。」

少年被他壓制得絲毫不得動彈,只好頭一偏冷哼一聲,「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我自己猜。你每次都挑我洗澡的時候才來找我,這麼好色。人家說這世上狐狸性子最yin,你一定是只小狐狸精。」

「呸呸呸,你才最yin,最好色。鬼才要看你洗澡。誰跟你說狐狸性yin的?看我不拔了他的舌頭。」少年氣得滿臉漲紅,「沒長牙的滿口胡說八道?」

裴元堯點點頭,一臉恍然大悟,「原來你真是小狐狸精啊?」

少年被他套出實話又是生氣又是無可奈何,「看不出來你這樣狡猾。我還當你一臉斯文是個老實人呢。」

裴元堯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我本來就很老實,只有遇到不老實的人才會有那麼一點點不老實。」

「哼。」

「不信?那你老實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保證以後都對你老老實實。」

「信你才有鬼。」少年停了停,「我叫紅寶。」

「紅寶,這名字很有意思。怪不得你這麼喜歡穿紅衣服……」

裴元堯話音未落,紅寶突然湊近輕輕對他吹了口氣。裴元堯只聞到一陣芝蘭輕香,整個人心神一蕩,只這麼一瞬間,手裡突然一鬆,少年憑空就這樣消失不知所蹤。

「又被你逃了。」裴元堯歎了口氣,好在那串珠子還在。從那小狐狸粗的言談之間,他對這珠子還是有幾分在意的,只要他肯回來取,那要再見面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將軍,小得子公公過來問您準備好了沒?皇上等著您過去。」

這麼鬧了一場,木桶裡的水早就冰涼的了。裴元堯揚聲道:「這就來,外面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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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裴元堯換上乾淨的朝服來到暢春園。文武百官都已經整齊坐好,只等他一人開席。皇上看到他出現,高興的招了招手,「來來來,朕身邊這個位置是專門替你留的。」

「謝皇上。」裴元堯落坐之後環視四周,自己的位置緊挨著皇上,在皇上左上邊。右手邊坐著太子和皇妃。皇上這樣安排,自己不僅算是近臣,身份應該更是按內親算了。

席間又是歌舞又是鼓樂熱鬧非凡。除了仇告天和他走得近的那群人之外,滿朝文武都爭先恐後過來敬酒奉承,溢美之詞不絕於耳。

可惜越是這樣熱鬧,裴元堯越是覺得無聊。雖然還好脾氣一遍遍推脫這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功勞,是戰士浴血奮戰的結果。可惜大家都當他謙虛,接下來的更多的讚美更是一波波砸過來。

好不容易有舞姬過來表演,大家都專注表演。裴元堯才得了個空稍事休息一下。

正在他撐著頭發呆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裡掉了顆葡萄到他酒杯裡,酒被濺了出來。他心裡一動,頭一抬居然看到大殿的橫樑上,紅寶正半倚半靠坐在那裡晃著雙腳得意洋洋的看著他。一隻手輕輕撥動頭髮,一隻手拎著串葡萄一顆顆往嘴裡塞。

沒想到會在這裡再遇到,而且這麼快就再見到了。裴元堯心神一動剛才的無聊一掃而空。抬著眼睛看著他連連搖頭,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皇帝的慶功宴上這樣大模大樣的偷吃。

紅寶哼了一聲,摘了顆葡萄扔過來,不偏不斜又扔在他的酒杯裡。

「將軍你在看什麼?」身邊的大臣見裴元堯抬著頭一眨不眨的盯著大殿的橫樑,忍不住也抬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沒什麼。」裴元堯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心裡大呼不好。腦子裡轉過千百個念頭,要是紅寶被人發現了可得想個辦法替他脫罪才好。

「這皇宮的橫樑的確是金碧輝煌,怪不得將軍看得目不轉睛,老朽眼睛都花了。」身邊的大臣拿出絲帕擦了擦眼睛。

他沒看到?裴元堯心思一動抬頭看著紅寶,見他轉了轉眼睛一臉古靈精怪。知道是他又用了那什麼障眼法,心裡又是好笑又是安心。沾了點酒在桌子上偷偷寫下一行字,「你好大的膽子,敢來皇宮偷東西吃。」

等他寫完再抬頭的時候,紅寶已經不知去向。裴元堯忍不住歎了口氣,心裡忍不住惆然若失。此時歌舞已經表演結束。又有人過來敬酒,他只好站起身一一回敬。身邊倒酒的小太監頻頻添酒,突然輕聲抱怨一句,「你自己倒吧,我手都酸了。」

裴元堯一愣,回頭一看,那低著頭的小太監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躲在橫樑上偷吃葡萄的紅寶,忍不住笑出聲。

正來敬酒的大臣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話,洋洋灑灑的讚美說到一半,只好不尷不尬的停在那裡,「裴將軍,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是,是我喝得有些多了。醉了。」裴元堯放下酒杯轉頭對皇上行了一禮,「皇上,臣實在不勝酒力,再喝下去就要失態了。請皇上容臣先行告退。」

「那你就先下去吧,派幾個小太監好好跟著,送給將軍府。」

裴元堯一把抓住裝成倒酒小太監的紅寶,「讓他跟著臣就行了,不用旁人。」

「好好伺候裴將軍,送他回府。」

裴元堯等不及紅寶開口,拉了他就走。

兩人出了宮門,紅寶用力的甩開他的手一邊輕輕揉著手腕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好大的膽子,敢要我來伺候你?我的伺侯你消受得起嗎?」

裴元堯帶著兩分醉意笑著搖頭,「不是你自己要來替我倒酒的嗎?我消受得起消受不起可不都喝了?」

紅寶哼了一聲拂袖就要走。裴元堯急忙拉住他,「要走也得告訴我到哪裡找你才好。」

紅寶臉朝天不屑道,「我是修練的妖怪,你怎麼可能找得到我?再說你又找我幹什麼?」

裴元堯看著他,「若我想見你到怎麼辦?」

「你找不到我的。」紅寶停了停,又忍不住得意洋洋道,「不過,最近我和流銀來京城辦事,暫時住在西山紅楓林裡。」

「那我就去那裡找你。」

「不行不行!」紅寶連連搖手,「流銀最討厭見到陌生人,你要想見我就去西山土地廟裡,在那裡跟土地說一聲。他通知了我,我自然會來找你。他和我關係還挺好的不會出賣我。」

「這麼麻煩?」

「本來我是不應該和你這種凡夫俗子有來往的,現在這樣做已經冒了很大的險了。」紅寶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因為你是譚呆子的小侄子,跟我們也算頗有淵源。我連這麼麻煩的法子也不會告訴你的。」

「你很怕流銀嗎?他,他是你的情人?」

紅寶一聽笑得前俯後仰,「你在胡說什麼?你們凡人才喜歡這些情情愛愛的,我們是修練的道友。」

裴元堯看著他勾起嘴角,「不是就好。」

「你說什麼?」

「沒什麼。」

「那你都知道了,現在把珠子還我吧。它是我修練的聖物,對你又沒用。」紅寶攤開手掌看著他。

裴元堯只看到他一隻手掌細白如玉,笑了笑從懷中掏出珠子放在他掌心裡,「這樣重要的東西你也丟了,以後可不要這樣迷糊。」

「你才迷糊。」紅寶剛想收回手掌,卻被裴元堯緊緊的握住。

「我將這樣重要的東西都還給你了,你連聲謝謝也不說嗎?」

「你的命都是小綠救的,還敢來問我要什麼謝禮?你這人臉皮可真厚。」紅寶瞪大眼睛,用力抽自己的手掌,無奈裴元堯實在握得太緊,他抽不回來只好放棄。

「小綠救我我自然謝他,你拿著別人的人情來討人情,這總說不過去吧?」

紅寶氣得跳腳,「怎麼說不過去,小綠救了你,結果卻被你外公和姨夫差掉逼出原形,還不是我和流銀救他?要不是為了救他,花了許多功力,我早就可以修道成仙過了天劫了。哪裡可能到現在連眉心痣都長不出來?」

「那時的事我又不記得。」裴元堯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拉他臉貼臉到他懷裡,「我說的是現在。」

「你這人真是無賴。」紅寶眼睛一眨剛想在裴元堯臉上吹口氣,卻被他眼明手快的一把摀住,「不能再讓你玩這招。」

「你到底想怎麼樣?」紅寶瞪大眼睛,心不甘情不願地跺腳。

見他真的急了,裴元堯輕輕鬆開手,「逗你玩的。只是要你記住以後可別這樣迷糊,東西再掉了可不是輕易就拿得回來的。」

紅寶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一跺腳說了聲,「你們這些人類真是古怪又狡猾,怪不得流銀說不讓我和人接觸,真是一點也不錯。」然後就一陣風似的消失不見。

裴元堯站在原地勾起嘴角微笑了起來,「知道怎麼找到你,你還往哪裡跑?」

紅寶急匆匆回到西山楓葉林的洞府。還好他回來得及時,流銀還沒回來。他拍了拍胸口定下心神。都要怪那個裴元堯,明明是他的東西,這個人居然死纏爛打的不想還他。還厚著臉皮要什麼厚禮,真是超級大無賴一隻。枉費自己第一次見的時候,還當他是正人君子,還想著焰火珠放在他那裡不會有事,所以不急著去收回來。現在才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這個人簡直就是可惡至極,臉皮只怕比門口那棵千年古楓的老樹皮還要厚上一百倍。雖然想的裴元堯的可惡,可是又覺得他不是那樣正正經經說著些奇怪的話的樣子實在有些好笑。

「想什麼笑得這樣出神?」

正在紅寶一個人想得出神忍不住笑出聲的時候,流銀從外面走進來,皺著眉頭問他。

「沒想什麼。你到哪裡去了?」紅寶倒了杯水遞給他,「你要打聽的事有消息了嗎?」

流銀搖了搖頭,抬頭看著他,「你今天一天都在洞裡修練?」

紅寶扭扭捏捏的低下頭小聲說了句,「出,出去了一趟。」

流銀不說話,繼續看著他等他說出下文。

紅寶被他看得莫名心虛起來,頭越低越下,眼睛一瞄剛好看到手上套著焰手珠,立刻理直氣壯的抬起頭,「我是去取焰火珠的。」

「是嗎?」流銀收回目光端起杯子慢慢喝著杯子裡水。

「喂,流銀你只不過是比我道行深一些而已,別當我小孩子一樣管頭管腳好不好?」紅寶極度不滿的一屁股坐下,氣呼呼的倒了杯水自己喝了起來。

流銀看了他一眼,「我可什麼都沒說。」

「你!」紅寶咬住嘴唇歎了口氣,「要是小綠在這裡就好了。你老是欺負我們,有他在這裡我們聯手肯定能對付你。」

浪銀勾起嘴角淡淡的一笑,「別提那傢伙了,動了凡心的妖就算過了天劫也得不了道。」

「那你呢?」紅寶睜大眼睛看著他,盯著他額間亮晶晶的眉間痣一臉羨慕,「你不是早過天劫了?為什麼還留在人間?我又沒看到你動什麼凡心。」

流銀默默放下杯子,「我的事你少管。」

「哼!」紅寶對他做了個鬼臉,「那你也少管我。」

流銀搖了搖頭,「你自己好自為知。」

「我才不會動什麼凡心。我又不是小綠那條小笨蛇。」紅寶得意洋洋的拋著手上的焰火珠,「我要去修練了。我一定要早日修過天劫,長出那顆眉間痣,省得你和小綠看不起我。」

流銀看著他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但願如此。」

裴元堯回京之後,軍中稍微做了些調整,趁著這段時間皇上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後宮的意貴妃和裴夫人則是著手替他選一位能足夠婚配的,希望能讓他早點定下來,給裴家開枝散葉。所以這明為家宴,實著相親的宴會一場又一場。

朝野上下,誰不知道裴元堯不僅是皇上專寵意貴妃的內親,而且年紀輕輕又立下如此戰功,再加上他「玉面將軍」的稱號。希望能攀上這門親事的人簡直如潮水一樣直湧過來,簡直讓裴元堯透不過氣來,覺得比打仗還要累。
那些美人一個個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轉個不停,熏香四溢幾乎讓他鼻塞。到了後來連意貴妃和裴夫人也受不了了,拿著畫相,看著一撥撥人完全沒辦法拿主意。

「元堯,你自己喜歡什麼樣的?」

喜歡?裴元堯看著眼前一個百媚千嬌的女子,心裡莫名跳過紅寶躲在皇宮橫樑上偷吃葡萄的樣子,又是機靈古怪,又是自自然然。這裡的女子雖然也好,可惜終是感覺不對。於是搖了搖頭,「沒有。」

「你這孩子,意貴妃花了這麼多心思替你張羅婚事,你怎麼能一個也不喜歡?」裴夫人急了,「你再看看,就連一個也沒有?」

裴元堯還是搖頭,「沒有。」

「你!」裴夫人正要責罵他不懂事,意貴妃擺了擺手,「別怪他,我們都挑花了眼,他一個大男人更加不知道怎麼選了。不如這樣,我看凡是都是個緣法,宮裡有個道長占卦很靈驗,這次元堯得勝的事,

他一早就佔了個大吉。我看元堯的婚事還是請他來占一占。」

裴夫人聽了面露難色,悄悄走到意貴妃身邊低下頭輕聲說,「姐姐,我們譚家的事一向稀奇古怪。這占卦的事說到底還是與鬼神有些關聯,這樣行嗎?」

意貴妃歎了口氣伸手握住裴夫人的手,「說到底我們譚家也算得了好處,而且春波現在只怕也在那裡,若能得消息也是好的。現在又選不出個所以然來,天天這樣一波波來人,你我不煩,元堯只怕也要煩了。為了裴家好,為了元堯好,就算一卦吧。」

裴夫人聽了想了想點了點頭,「聽姐姐的。」

裴元堯看她們低頭私語,心裡早有了主意,若是那道長說得合他心意,他自然是順水推舟;若是說得與他心意不合,他堂堂大將如何能信方士的信口胡說?自然是有話駁他。

一行女子眼看裴元堯溫文爾雅,面露淡淡微笑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裡,既英挺俊美又不失男兒氣,十有八九早已芳心暗許。聽意貴妃說要請道士占卦配親,都在心裡默默暗許這好運能落到自己頭上。

過不多久,小太監領著一個滿頭銀絲的道長模樣的老頭過來。

裴元堯看他穿著一件灰色長袍,腰間掛了個大酒壺,鼻子通通紅,行禮的時候還滿嘴噴著酒氣,邋遢的絲毫不見半點仙風道骨。

那道長行好禮一看到裴元堯就面露吃驚的神色,「裴將軍你的命格好奇特。」

裴元堯淡淡一笑,「哦?」心裡卻想,這不過是術士的騙人伎倆,先聲奪人。

道長圍著裴元堯轉了一圈,在他面前站好,行了一禮說,「請恕貧道直言,將軍的命格顯示你不滿週歲就應該夭折……」

裴元堯還沒來得及開口,意貴妃立刻滿臉怒容大聲喝斥了道,「大膽,誰讓你說這些?本宮叫你來是替將軍看姻緣。誰讓你看他命格?」

那道士急忙下跪行禮,「是我說錯話了,望將軍和貴妃恕罪。將軍的姻緣我這就看,這就看。」

裴元堯本來聽他說得還有幾分意思,還想聽他再講下去,可惜意貴妃顯然不想譚家的事被外人知道太多,攔下了話頭。

道長從懷裡摸出占卦用的陰陽魚,合在掌中閉上眼睛唸唸有詞,然後聚高雙手落下,看他落下的方位還有形狀,又不禁面露難色。

裴元堯一見微微一笑,「不知道長算出的是什麼樣的姻緣?」

意貴妃和裴夫人也急著問,「是呀,快說,這裡哪位小姐合適?」

道長面露難色,「實在是,實在是……」

「是幹什麼?」

眼看意貴妃和裴夫人急著追問,道長把心一橫,「沒人合適。」

「你這個大膽的道士,你胡說什麼?這裡這麼多官宦人家的小姐,一個個非富即貴,你居然說沒有一個合適,你你你……來人,把他給我推出去……」

「意貴妃息怒。」裴元堯看了看嚇得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的道士,「既然意貴妃不信他的話,把他關起來反而顯得重視他的胡說八道,不如把他賞給我,我見這個人雖然天一句地一句,但是留下來講講故事倒是不錯。」

意貴妃本來正在氣頭上,聽裴元堯這樣說,長長的歎了口氣,「你怎麼和你那胡天胡地的小舅舅一個性子,留下講故事虧你想得出來。」

裴元堯拍了拍跪著不敢動彈的道士,「你跟我走吧。」

那道士還不敢動,意貴妃哼了一聲,「你這條命就留給裴將軍了,小心伺候著吧。」

要到了想要的人,留下來還是無聊。裴元堯沖裴夫人和意貴妃行了個禮,「意貴妃是孩兒的親姨母,這些年來一直照顧著我們母子,元堯心裡一直感激這份恩情。這些天又為元堯的婚事操心勞累。可惜婚姻大事不是兒戲,這是關係到我一生一世的幸福,我要找個談得來的人。請意貴妃和娘不用再替我操心。像這樣的家宴,請恕我以後不再參加。」

「你這個孩子又在胡說什麼?」裴夫人急得站起來,「你是不是信了這道士的胡話,所以不聽娘和你姨母的話?」

裴元堯搖了搖頭,「將在外軍令都可以有所不受。娘和意貴妃的好意我只能心領,實在無福消受。這些天陪著你們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孝道,你們再逼我也是沒有用的。再過幾天,我就要向皇上請命回關外駐守,我還想趁這機會在京城好好轉轉,找找老朋友。」說完拉起還在輕顫的道士一道離開。

只留下意貴妃和裴夫人又是歎氣又是著急。

「這孩子怎麼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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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裴元堯拉了那道士走出皇宮,回到將軍府。叫人給道士準備了上好美酒好菜擺了一桌子。

「道長剛才你說我命格奇特,你怎麼看出來的?」

那道士面露一絲得意的一笑,「不敢欺瞞將軍,其實小道俗家姓林,師從長白山玉林道人門下,我師父是個得道的高人,他,他……」說到這裡,林道長面露愧疚之色,再也說不下去了。

裴元堯替他倒了杯酒,「林道長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林道長長長歎了口氣,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杯中酒重重的放回桌子上,突然失聲大哭,「師父,我對不起你。」

裴元堯揮手摒退伺候的丫頭,軟硬兼施道,「今天在宮裡,要不是我救你。你可就要被意貴妃關起來了。我雖然不敢說救了道長一命,但是跟著我也確實可保道長你衣食無憂,最起碼這好酒我這裡多的是,也不算辱沒了你。」

林道長一邊擦眼淚一邊搖頭,「我就是因為想要衣食無憂,貪戀這世上的富貴做出了欺師滅祖的事。我師父本來花了近一生的心血練了一顆玉生丸,我一時鬼迷心竅,竟然拿著它去換了個官位,害我師父不能得道升天。我,我對不起我師父。」

裴元堯端起酒杯看著他,微微露出鄙視之意,「倒看不出來,林道長居然做過這樣的事。」

道長也不說話,擦乾眼淚,自己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我這生都毀在這個貪字上,不僅害了自己,更害了師父。我以為能當上官就可以平步青雲衣食無憂,誰知道這官場的一切我全都不懂,到頭來處處不招人待見。」

「你倒老實。」
「我在師父的墳前發過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找到那顆玉生丸,以贖我此生罪孽。否則我沒臉見九泉之下的師父。」

裴元堯點點頭,「這幾句話說得倒還有幾分骨氣,只是你找到沒有?」

林道長搖了搖頭,「當初我將玉生丸獻給了皇上,他寵愛意貴妃又賜給了她。後來聽說有一天宮中遭竊,這顆玉生丸就不知去向了。我佔過卦,此丸現在已經被用了。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顆了。」

「那你如何向你師父交代?」裴元堯好奇的問。

林道長放下酒杯麵露猙獰之色,「不敢欺瞞將軍,這世上還有另外一種途徑可以得到。就是取得那些成精妖怪的內丹加以修練……」

「你說什麼?」裴元堯猛的轉頭重重的放下酒杯。一時之間臉上殺機盡露,這個男人心術不正,居然想用成精妖怪的內丹修練。本來他還想借他的占卦之術找紅寶,現在看來此人相當危險。

「將軍,是不是小人又說錯什麼話了?」林道長嚇得立刻跪了下來,連連求饒。

裴元堯伸手摸了摸腰間佩刀,腦子裡殺他的念頭一閃而過。又見他苦苦哀求的樣子有些可憐,念他雖然居心不良但是出發點說到底也是為了贖其罪孽,於是歎了口氣說,「你先起來吧。只是用成精妖怪內丹修練的法子太過惡毒,以後連想也不要想了。你師父一定也不希望你用這種方法贖罪。這只會給你更添罪孽。」

「是是是。」林道長連連點頭,「我只是太心急才會亂說,更何況這世上又到哪裡去找那些成精成道的妖怪。我只是覺得對不起我師父,急病才亂投醫。」

「這事不要再想了。」裴元堯雖然不殺他,但是對這個人卻已經完全沒了好感,於是叫來管事包了二百兩紋銀給他,「既然你不是做官的料,就隨便找間道廟繼續修行。別再想些惡毒的主意。既然你師父傾盡一生能練出玉生丸,你好好修練也許也有可能。」

林道長連連道謝,拿著銀子慌亂的離開。

管事不明白裴元堯前一刻才把人領進來,何以後一刻打發他走了?

「將軍,這位道爺是……」

裴元堯擺了擺手,「別提了,差點犯了個大錯。你先派人跟著他一陣子,若是他安安份份就算了,要是他有什麼古怪,這人就別留了。」

管事點點頭,忍不住又問,「什麼樣的古怪?」

裴元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如何解釋,想了想說,「算了算了,派人看著就好。我在京裡這幾天三天報一
次行蹤。」

「是。」

眼見林道長走得不見了蹤影,裴元堯叫來小廝備好馬準備親自跑趟西郊楓樹林。他本來嫌紅寶告訴他那個法子麻煩,想偷個懶直接找到紅寶的住處,跑過去殺他個措手不及,再逗逗這小狐狸精開心。可是現在知道那林道長心術不正,哪裡還敢讓他知道紅寶的半點消息,少不得只好自己跑這一趟了。

到了西郊,裴元堯牽著馬轉了一圈,果然在一個不太起眼的地方發現供著一尊土地的土地廟。於是上前合掌拜了拜,「我是紅寶的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勞煩轉告一聲,我想見他有事想和他說。」

拜完這後,裴元堯在旁邊的樹上拴好馬,坐在樹下的石頭上等著。眼看著過了約莫一刻鐘了,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心裡不由的犯起嘀咕。紅寶會不會根本不想見他,所以騙了他這個法子?還是那個土地年紀太大根本沒聽見他小聲的說了些什麼?或者是他腿腳不便人犯懶不想去通傳?

於是又站起來走到那小廟面前,雙手合掌提高一些聲音拜了拜說,「我是紅寶的朋友,勞煩通知他一聲我想見他,有事告之。」正說道一半,突然一陣風吹過來,風迷沙眼,裴元堯伸手揉了揉眼睛。
「你這個人真是急性子。」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娃,唇紅齒白,稍微有些嬰兒肥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著他,穿著一身紅錦的衣褲,手上還拿著一塊桂花糕邊咬邊舔。

「你是?」

「你剛才才托我辦事,現在就不認得我了?」小娃娃一邊嘖嘴一邊哼了一聲,「一點耐性也沒有。紅寶說,現在還有點事叫你再等一會兒。」說完又不高興的嘟了一句,「托人辦事一點好處也沒有,又小氣又急躁。紅寶幹什麼要和你做朋友呀?」

裴元堯啞然失笑,「你是土地?我還以為土地是個老頭子,怎麼是個小孩子?」

那小娃娃一聽這話瞪大眼睛氣得雙手叉腰,「你說誰是小孩子?我要到兩百歲才能變成大人的模樣,現在已經一百八十歲了,比你爺爺還老。你敢笑我是小孩子?」

裴元堯咳了聲嗽忍住笑,「不敢不敢。」一眼看到他手上拿著桂花糕,於是從懷中掏出零食袋,拿出宮裡的一些蜜餞果子遞給他,「剛才托你辦事,辛苦你跑腿了。這些是我從宮裡帶來的一些果子蜜餞,味道還不錯。」
那小娃娃土地冷哼了一聲,大模大樣的從裴元堯袋子裡拿了一顆果脯放到嘴裡,頓時臉上神情都變了。

不等嘴裡的東西吃完,立刻又從他袋子裡抓出一大把。

裴元堯把整只袋子遞給他,「這些都給你吧。」

小娃娃一邊接過袋子一邊還裝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說,「那我就勉強接受你的好意好了。事先說好,我是看在和紅寶的關係好的份上替你跑腿,可不是沖這些果子蜜餞。」

裴元堯忍住笑連連點頭,「那是那是。」

「你下次來再帶些宮裡的糕點過來,紅寶上次帶了一些給我吃,味道很好吃。」

「好。」

兩人正說得熱絡,突然聽到紅寶「哈哈」大笑,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伸著手指劃那小娃娃的臉皮,「楓玨呀楓玨,你饞成這樣還好意思說是沖和我關係好,不是衝著那些果子蜜餞才替我跑腿。你羞不羞啊?」

楓玨聽了哼了一聲,臉漲得通紅,「你少說我,你自己還不是瞞著流銀出來和這傢伙見面?前兩天人家沒來找你,你還天天跑來問我有沒有人找你,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了。」

「你,你這小饞嘴貓!胡說八道些什麼?看我不收拾你。」紅寶氣得伸手去拉楓玨的臉,這小土地做了個鬼臉一陣煙似的跑了個沒影。

「你跑。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嗎?」紅寶氣得走到楓玨的土地廟那裡要揍他的泥像。被裴元堯伸手攔住,「好了好了,你怎麼和個孩子斤斤計較?」

紅寶哼了一聲這才作罷。轉身看著他,「你找我什麼事?」

裴元堯不回答反而勾起嘴角問他,「你真的天天跑來問他我有沒有來找你?」

紅寶抬起眼睛賞了他一個白眼,「聽他胡說八道。」

沒等裴元堯回答,空中楓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就是天天跑來問,一天好幾遍。」

「你,你這……」紅寶氣得跳腳,被裴元堯拉住。眼見這事賴不掉,紅寶只好自圓其說,「我是問有沒有別人來找我,又不是問你,你笑成這樣幹什麼?」

裴元堯連連點頭,「是是是。不是問我不是問我。只是你這麼想見……你那位朋友,為什麼不親自去找他,反而要等著『他』來找你?」

紅寶哼了一聲,不甘心地說,「我都告訴他怎麼來找我了,為什麼還要次次我去找他?」

裴元堯聽他講得可愛,心裡不由一蕩,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他的手,放柔聲音說,「我這幾天有點事,要不然早就來看你了。」

紅寶輕輕掙脫了一下,無奈他握得實在太緊了,只好轉過身口是心非的說了句,「說了不是等你。」說完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這幾天忙什麼?」

裴元堯歎了口氣,「我娘他們一天到晚想我早點結婚,這幾天忙著盡孝……」

「你要成親了?」一聽這話紅寶立刻從他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偏頭瞪著他,目光之中儘是震驚。

「當然不是。」

「那你又說你要盡孝,還去相親?」

裴元堯勾起嘴角看著他,「你吃醋了?」

紅寶一聽立刻撥高聲音,「鬼,鬼才吃醋。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覺得成家立業是天大的事情,在我看來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本來就什麼都不是。那群小姐一個個長得都如花似玉,可惜看得多了眼皮子都快要打架了。是圓是方都快分不出來了,恨不得隨便抓個成了親就完了。」

紅寶一聽立刻又緊張起來,轉頭看著他,「那你抓了沒有?」

裴元堯搖了搖頭,「本來要抓了,可惜有個道士說這些人都不合適。」

「要是道士說合適那你就抓了?」紅寶越聽越生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裴元堯看著他眉頭都皺一起,氣呼呼的咬著牙的樣子,砰然心動。再也忍耐不住的伸手抓住他,「隨便抓也要抓這個。」

紅寶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一張臉羞得通紅,「你這個凡夫俗子好大的膽子,敢,敢和大仙我開這種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了?」裴元堯握住他的雙手不放,慢慢低下頭,就在幾乎快碰著他紅唇的一刻被紅寶一下子推開。

「別在這裡,楓玨這些小壞蛋會偷看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楓玨大聲辯白道,「誰偷看了,誰偷看了?我才沒有偷看。」

「哼,此地無銀三百兩。」紅寶伸手拉住裴元堯,「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裴元堯跟著紅寶穿過楓林,此時已近深秋,滿山楓林紅得極其燦爛。他們跑得極快,樹葉被碰得紛紛落下,如同下了一場紅雨一般,美不勝收。

兩人跑到楓林深處,在一個雲霧縈繞的水池邊停了下來。

紅寶轉頭看著裴元堯鬆開他的手,指著水池道,「跳下去。」

裴元堯看著那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微微一笑,連為什麼都沒問就用力一躍而進。池水極其溫暖,剛好一人高左右,泡在裡面渾身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裴元堯看著站在岸上的紅寶,站在水裡一件件脫自己的衣服,「你這小狐狸,下來一起泡吧。水裡可暖和了。」

紅寶在岸上挑了塊石頭坐下,撿了些小石子一顆顆往水裡扔,「我才不下去,你不知道嗎?這裡的水泡著看似舒服,其實是個殺人無形的陷阱哦。」

「哦?」裴元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什麼樣的陷阱啊?」

紅寶扳著手指頭慢慢數,「這個池子是天然形成,集天地之靈氣於一體,再加上我在裡面加了七種草藥,七種補藥,七種毒藥,一共二十一味。等你裡裡外外都泡透了,吸收了這二十一味藥的精華,然後我再把你迷昏了慢慢吸了你的精血供我修練,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哦。」

裴元堯聽了哈哈大笑,慢慢遊到紅寶身邊,伸手攀住他腳的石頭看著他,「紅寶腳下死,做鬼也風流。就是不知道你要怎麼樣吸我的精血啊?」

紅寶在他身邊扔了顆小石頭笑瞇瞇的說,「自然是咬了你的脖子,慢慢吸你的精血。」

裴元堯搖了搖頭,衝他招手,「我還有個更好的法子。」說完小聲把另一個法子說了一遍。

紅寶先是聽愣了,隨後一張臉漲得通通紅,氣得把手裡的一把小石子全都扔了,跺著腳罵道,「你這個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和你開開玩笑你都會想到下流的事上去。」

裴元堯放聲大笑,趴在水裡看著他,目光越來越溫柔,「兩個相愛的人親熱怎麼會是下流的事呢?這是世上最美妙的事。」

紅寶看著他,慢慢垂下頭,「可是,我是要練道成仙的。我才不要想小綠那個大笨蛋一樣陷入情劫。」

裴元堯歎了口氣,「我對你是真心的。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光陰,修道成仙自然是比陪著我短短幾十年來得重要。只是,你問問你自己的心。這幾天我們不見面你是不是每天都要想我好幾遍?若是

你已經動了心,陷不陷進情劫又哪裡是你說了算的?」

紅寶看著他輕輕問,「我每天都想你好幾遍,那你每天想我幾遍?」

裴元堯和他雙目相視輕聲說,「我每天只想你一遍,只是這一遍是從早上起來開始,一直到晚上睡覺為止。」

紅寶伸手解開自己腰帶垂著眼睛輕輕歎了口氣,「流銀說你們人是最會花言巧語的,可是偏偏我聽得心裡很高興。不管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當是真的信了。」

裴元堯看著他脫掉衣服,骨架修長清奇,肌膚勝雪凝脂,胸口兩點粉櫻被漆黑批散的長髮似有若無的蓋住,說不出的魅惑動人。忍不住感歎道:「怪不得人人都說狐狸精生性yin媚,便是什麼勾引的意思也沒有,單單就看著這樣一副身形樣貌,試問這世上又幾個男女能守得住不動邪念?生得太美果然也是一種罪過!」

紅寶沿著水岸慢慢走進水裡偎在他身邊,「你現在動的是邪念還是yin念啊?」

裴元堯伸手摟住他低頭在他前額上輕輕吻了一記,正色道,「我不是花言巧語。我總覺得我和你是天生就該在一起,只見你幾次就再也忘不了。」

「我是只妖。」

「我知道。」

「流銀說人妖相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流銀又不是我們,我們的感受他又怎麼會明白?」

「要真沒好結果怎麼辦?」

裴元堯伸手握住紅寶的下巴緩緩低下頭,「若真沒好結果,那快活一天是一天,死也死在一塊!」說完在他豔紅的雙唇上深深的印上一吻。

紅寶伸手攬住裴元堯的脖子,發出像歎息一般的低聲呻吟。

兩人赤裸著身體抱在一起,肌膚相觸渾身如同著了火一般惹得幾乎爆炸。裴元堯低頭沿著紅寶的脖子一路吻下來,落在他胸前粉色紅櫻上,伸出舌頭輕輕舔吻。紅寶半閉著雙眼抬頭身子任他為所欲為。呼吸越發急促,身上印出一層薄汗。

裴元堯只覺得一股異香撲鼻而來,紅寶越是嬌喘得厲害這香味也越發的濃烈,只激得他血氣上湧,那火熱的硬挺幾乎迫不及待要找個去處好好瀉瀉火。手順著他織長的腰身一路下滑摸到他雙臀之間的細縫,接著水的潤滑輕輕鬆松就探了進去。這手指越是抽插得順滑,下身越是漲得厲害。裴元堯擔心紅寶受傷,自己又實在有些忍耐不住,只好一邊用手指軟化那後穴,一邊忍無可忍抵在紅寶大腿根上輕輕摩擦。

紅寶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虧你還是個大將軍,怎麼猴急成這樣?」

裴元堯一邊急促呼吸一邊咬著牙罵他,「還不是你這小狐狸精不知道怎麼這樣會勾人,我不想你受傷只好忍耐,你還要笑我?整個人早晚死在你手上!」

紅寶伸手輕輕握住他輕顫不已的硬挺,慢慢引導到自己密所吃吃輕笑,「我是妖,哪有這樣容易受傷?你自己要忍耐怪我什麼事?」

裴元堯聽他狗咬呂洞賓的話,心裡又是好笑又是無可奈何,只好拔出手指抵上自己的硬物,「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要怪我。」

紅寶回頭看著他,目光盈盈如秋水,「誰會怪你?」

裴元堯提刀上馬,直搗黃龍。只覺得自己進入一個又是濕滑又是溫暖的所在,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暢。低頭再看紅寶,微微閉著眼,雙腮潮紅。說不出的嫵媚動人。哪裡還忍耐得住,憑著本能輕輕抽動。兩人在這潭水之中顛鸞倒鳳。雲雨巫山當真是說不出的快活,說不出的甜蜜綺麗。

兩個人初定終身,在這楓林深處的潭水中初嘗了情濃滋味,自然是好得蜜裡調油,一時一刻也不分開。翻來覆去做了好幾回,直到兩人都覺得疲累,這才上岸穿好衣服互相靠在一起說說話。

裴元堯見紅寶一頭烏髮又長又濕,隨披在身後,怕他著涼,拿著身上的長袍替他輕輕擦拭。紅寶看得只是笑。

「笑什麼?我怕你著涼。」

「你又忘了我是妖怪了。要頭髮幹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裴元堯伸手輕輕攬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繼續伸手替他擦拭濕髮,溫柔道,「我就算知道又怎麼樣?在我心裡總是想要好好照顧你的。」

紅寶看著他,拉低他的頭與他纏綿親吻,許久才分開。

「我今天來找你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前些天我遇到一個道長,本來我還想借他的占卜之法找到你住的地方,給你個驚喜。後來發現此人心術不正,所以給他銀子打發他走了。聽他說,你們成了精的妖的內丹可以拿來練藥。你可千萬要小心!」

紅寶靠在他身上半閉起眼睛,懶洋洋的回答說,「這個世界上想要找我們妖麻煩的人本來就多不勝數,那個臭道士要想來就讓他儘管來好了。」

「你一向迷糊,還是當心點好。說什麼大話?雖然我已經派人監視著他的行蹤,但是心裡還是不放心的很。要不是念在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悔改的心,我早就將他殺了,省得留下後患以免牽連到你。」

紅寶睜開眼看著他,「你千萬不要亂造殺孽,你身為將軍帶兵打仗,已經有很深的殺戮了。那道士雖然有這樣的心,但是畢竟沒有做出這樣的事,不能算惡人,你千萬不要殺他。」

裴元堯伸手輕輕拍了拍他,安慰他說,「我心裡有數,你放心。」

紅寶點點頭又想了想問道,「那道長叫什麼名字?」

「只聽他說姓林,以前拜在長白山玉林道人門下,還說他曾經偷過他師父一顆玉生丸想換官位……」

「林非魚啊!原來這個牛鼻子還沒死?」紅寶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認識他?」

「說到這個人,你那個小舅舅還受了他不少好處。」紅寶神秘一笑,「要不是那個林非魚一心貪圖榮華富貴,偷了玉生丸換官位,譚呆子只剩下一縷魂魄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哪裡還有現在的好日子每天和小綠親親我我,成天肉麻兮兮的?」

裴元堯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倒要多謝林道長的貪心了?」

「這個人現在又想搞什麼?他既然當初偷了玉生丸換官位,現在做什麼又想修練什麼丹藥?」

裴元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聽他說什麼覺得無顏見九泉下的師父,想練顆丹藥還願。但是我覺得此人心腸極狠,我怕他說的未必是真的。」

紅寶點點頭,「你說的不錯。莫非他現在在官場混得不如意?又轉頭想重新修仙了?可惜那顆丸已經不可複得,所以他才想另闢蹊徑?」

「極有可能。」

「你說你本來想留他,後來給他銀子讓他走了?」

「是啊。」
紅寶氣得用力裴元堯頭上敲了敲,「你怎麼這麼笨?」

「我並沒有放虎歸山,我有叫人監視著他的。我也是擔心他會跑來對你不利呀!」

「我是問你幹什麼還要給這種人銀子?讓他餓死在外面好了。誰讓他想出那種惡毒的主意?」

裴元堯搖了搖頭,堅決道,「不行。萬一這人真是個惡人。我怕他被逼到絕路狗急跳牆。所以故意給了他銀子,觀察一陣子再說。」

「你說到底還是心軟。」紅寶歎了口氣,「就像我第一次見你。你剛打了勝仗。死在你刀下的亡魂雖多,但是倒也少見怨靈。可見你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倒也不枉費小綠當年救你一條小命。」

「我的命又不是你救的,你還老是老氣橫秋的來說教,也不知道害臊。」裴元堯笑著伸手刮他臉皮,「還罵楓玨臉皮厚,你的臉皮也不薄嘛。」

「你知道什麼?我和小綠、流銀在一起修練了好幾百年。這關係親得就像一家人一樣。他救了你就等於我救了你。」紅寶不甘心的伸手用了點著裴元堯的胸口,「你要記住我就是你救命恩人,要好好對我。」

「好好好。你說怎樣就怎樣。」裴元堯笑著搖頭,突然又想到一件好玩的事不由問他,「我一直以為土地都是老頭子,怎麼楓玨還是個小娃娃模樣?」

「土地屬於地仙,雖然等級低,但是也屬於一出生就位列仙班的。楓玨才一百八十歲,還有二十年才成年,在此之前他都是小娃娃模樣。滿兩百歲就可以轉換成少年的模樣,再滿四百年就可以轉換成青年的模樣,以此類推。大多數地仙終其一生都無法陞遷,所以老頭多,少年少。至於像楓玨這樣的小娃娃模樣的更是稀少。我還能欺負他二十年。等他長成少年模樣法力就會比現在增加一倍,要是我到時候還沒得道,到時候我可不一定打得過他了。畢竟他是正宗的仙家,我只是妖。」

「打不過不要緊,我幫你拿宮裡的果脯點心哄他乖乖聽話。」


說到這個紅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楓玨最貪吃了。你拿了好吃的糕點過來,他肯定乖乖的什麼都聽你的。」

兩人越說越開心,放聲大笑。

紅寶笑得累了,靠在裴元堯懷裡閉上眼睛小憩。裴元堯拿披風蓋住他,因為沒有睡意,便靠在樹背想事情。突然之間一道銀光一閃而過,速度極快。裴元堯生性員警,目光追著銀光而去,卻已經不見了蹤影。等他回過神來,發現一頭渾身銀白色的狼站在不遠處盯著他。他平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一匹銀狼,毛色雪白閃亮如一片流動的月光。盯著他的眸子漆黑瑩潤,充滿冷冷的審視。

裴元堯一時之間心中一動,忍不住想伸手去摸身邊的佩刀。他這樣一動,靠著他的紅寶揉了揉眼睛醒了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那邊有一隻很奇怪的白狼。」裴元堯伸手指著白狼的方向,可惜銀白色的狼已經失去了蹤影。

「剛才還在,難道是我眼花?」

「白狼?」

紅寶一下子從他懷裡跳了起來,神情慌張到了極點,「完了完了,被流銀髮現了。他肯定要罵死我了。」

裴元堯伸手拉住他,放柔聲音安撫他,「發現就發現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挨罵。」

「他才不會想見你。」紅寶搖了搖頭,「你還是快些回去吧。萬一他生氣對付你,我可攔不住。」

裴元堯不肯鬆手,「可是我還捨不得放你回去。」

紅寶又是歎氣又是跺腳,「你這人怎麼這麼磨磨蹭蹭?他早已經過了天劫得了道,而且一心修練,法力高得不得了。他要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你留下就不怕死?」

裴元堯聽他講得急切,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安危。不顧他反對攬他入懷說,「你呀,把我想得太貪生怕死;又把你的朋友想得太蠻不講理。若是他想對付我,剛才早就動手了。我們兩情相悅,雖然說我影響了你修道成仙,但是情字又不是說不動心就不動心的。何至於傷我性命?」

紅寶只是歎氣,又說不出反駁他的話。

裴元堯見他實在著急,歎了口氣鬆開他,「你這樣不放心就回去看看吧,只是我最多在家等你兩天,兩天你不來找我,我可又要過來找你了。你和我約好下次見面的日子,我才好安心回去。」

紅寶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點頭應允。

裴元堯伸手拉出紅寶的小指,與他輕輕一勾,「言出必行哦!」

「你可真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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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眼見著裴元堯騎著馬離開楓林,紅寶一咬牙風也似的回了楓樹林的洞府。走到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流銀正坐在石凳上發愣,見他進來抬了頭看著他一言不發。

紅寶心虛的在他身邊坐下,「你,你都看到了?」

「你說呢?」

「他不是壞人,我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很快樂。」紅寶抬頭看著他,目光之中充滿堅決。

流銀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劫數。」

「是劫也是緣有什麼關係?我覺得快活就好了。」紅寶情不自禁握住流銀的手,飛快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你也說了,裴元堯是我命裡的劫數。既然是命定的又怎麼可能躲得掉?那種滋味真的太美妙了,我靠在他的懷裡,聽到他的心跳,每一記都像輕喚我的名字,既溫柔又有力。天底下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更好,我只願意生生世世都待在那裡。」

流銀搖頭,「當初我推算出你會遇上情劫,勸你無論如何不要去招惹裴元堯,你偏不信邪。才見了他兩次居然就陷得這樣深了!」

紅寶低下頭,「我沒見他的時候心裡也是很不服氣。才不相信什麼『天劫易過,情劫難逃』這種話。本來只是一心想證明我比小綠有出息,才不會被一個凡夫俗子迷上。本來只想偷看一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誰知道我一見到他,心裡就不知道為什麼亂成了一團,情不自禁就想招惹他。

回來之後,你知道我偷偷跑去找他,不許我再去。我只好假裝在山洞修行,其實心裡天天在盤算著他何時才回京,好和他再見上一面。我第二天見了他,才發現他臉皮又厚,又油嘴滑舌。可是我雖然被他作弄,心裡卻老想著他,忘也忘不掉。生氣一兩分,好笑卻有八九分。」

流銀看著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掌輕輕摸他的頭髮,「真是傻啊!」

紅寶咬住下唇靠在他肩上,悶聲道:「我認識你的時候還只是只小狐狸,在我心裡你和小綠就像我親兄弟一樣。和你在一起在雲霧山修行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可是不能和那個人比是不是?」流銀側頭看著他問。

「這不能比的。」紅寶伸出手指發誓道:「我只陪他這一生一世,然後自然就會回來繼續修行。」

流銀搖了搖頭沒說話,臉上儘是無可奈何。

「你不信我?」紅寶急切道,「我還一心一意想長出這額間的痣呢。」

「若是收發自如又怎麼能叫情劫?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傻啊,紅寶。」

紅寶低下頭說不出反駁的話,只是拉著身上的衣角小聲說,「我答應了兩天後去見他,我不想失信於人。」

「你要去也可以,但是你只能陪他到離京為止。」

「離京為止?」

流銀點點頭,「不錯。你若只是陪到他離京為止,我還信你還有修練之心,如若不然……」

「好好好,我就陪他到離京為止。」眼見流銀鬆了口,紅寶想也不想連忙答應,「那你放我兩天後去見他嗎?」

流銀站起身,一言不發往洞內走去。

紅寶又是擔心又是著急,提高聲音問他,「你,你讓不讓我去?」

走到一半流銀停了下來,轉頭看著他,「你都已經答應了,還問我幹什麼?」

「那,那是……」

「你現在就去吧,別等兩天後了。」
紅寶聽了大喜,一股腦站起身,想了想又覺得似乎不太妥,心虛的問,「我真去了你不生氣?」

流銀搖了搖頭,「生氣有什麼用?你看看你自己,哪裡還待得住?」

紅寶被他說得臉紅,做了個鬼臉說,「我去了之後天天要整這個壞小子,讓他每天陪著我玩,什麼事也幹不成。等我玩膩了我就回來,就算他苦苦求我,我也不理會他。」

流銀點點頭,「我事情還沒有辦完,等我事情辦完了,你再決定要不要跟我回紫雲峰繼續修練。」

紅寶連連點頭,慢慢往洞口一邊退一邊問,「那我走了?」見流銀點頭忍不住越退越快,一出了洞口就衝著裴元堯騎馬離開的方向急奔而去。迫不及待想見他的心思溢於言表。

流銀走到洞口看著他急馳而去的身影,輕聲歎氣,連連搖頭。

「何至於急成這樣?」

裴元堯騎著馬往城中去。心裡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又是歡喜又忍不住思念才走沒一會兒的紅寶。這兩個人初定了情,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自然是好得一刻也不願意分開。兩人席天幕地成其好事,更時說不出的綺麗。現在想起來依舊覺得氣血上湧,蝕骨銷魂。

裴元堯正想得出神,突然一陣大風刮過,一道紅影子急急忙忙地在他面前停了下來。馬受了驚嘶鳴一聲停了下來。裴元堯定睛一看,眼前笑得又是得意又是狡黠的人不是紅寶又是誰。忍不住立刻從馬上跳了下來,又驚又喜問他,「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紅寶偏頭看著他,「你是嫌我來早了?」

裴元堯歎了口氣,佯裝發怒呵斥他,「胡說!」

紅寶抱著雙臂連連搖頭,「我還沒跟你回府,你就對我這麼凶,真跟你回了府還不得被你罵死?算了算了,我還是不去了。」

裴元堯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你想得倒美,將軍府是什麼地方?也由得你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你若是不去,我綁也把你綁了去。」

「我去了你的將軍府,你可不能給我再搞個什麼將軍夫人住進來?」

「真是胡說八道,有了你,你便是我的將軍夫人。我還要旁人作什麼?」裴元堯抱著他坐到馬背上,自己翻身上馬,攬著他往家裡走。

紅寶靠在他胸前,轉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那你不對你娘孝順了?」

「孝順也分好幾種。天底下做娘的哪一個不希望兒子過得幸福?你天天陪著我,我快快樂樂的便是對她老人家最大孝順。」

「你這人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胡說八道。誰說我臉皮越來越厚了?明明是我臉皮生來就這麼厚,是你自己才發現罷了。」

紅寶忍不住靠在他懷裡放聲大笑,兩個人一路調笑著往裴府走去。這一路的歡喜不需用言語細說。

剛到了裴府,裴元堯扶著紅寶跳下馬,小廝還沒來得及將馬牽走,就看到管事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一看到裴元堯就連呼太好了。

「剛才府裡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個四五歲的小娃娃,哭著喊著要找他哥哥。我說要找哥哥去官府呀,他非說他哥哥被您給拐走了,還扔下他一個人不管。若是換了其它的潑皮無賴府裡隨便一個小廝也能打得他滿地找牙,可來的是位肉團似的粉嘟嘟的小娃娃,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這可怎麼辦才好呀?您回來了趕緊去看看吧!」

「還有這種事?」裴元堯皺眉,「現在他在哪裡?」

剛好宮裡送來新鮮的果品糕點,那小娃娃本來還哭得起勁,一聞到吃的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搶了就吃,這會兒正在您房裡大吃大嚼呢。」

裴元堯腦子突然冒出一個熟悉的人影,和紅寶互相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叫了出來,「楓玨?」

「楓玨!」紅寶氣得跳腳,「除了這只饞嘴貓還能有誰?看我不去收拾他。」說完氣得直往裡沖。

「他不過是貪玩貪嘴,你別太欺負他了。」裴元堯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跟在後面追。

管事一看這架勢嚇了一跳,這才留意到,從哪裡又冒出來這樣一位美貌的少年?

「將軍,這,這位公子是?」

「他是紅寶,你去收拾一間乾淨的客房,紅寶要在我們府里長住,不管缺什麼都補來,什麼都不能少。」

「是。」管事應了一聲,又想起什麼問道:「那,那來鬧事的小娃娃是誰?又應該怎麼安排?」

楓玨?裴元堯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從自己房間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先是紅寶的聲音,「我一聽到你貪吃的樣子就知道除了你,這世上沒有第二個這麼嘴饞的。」

楓玨也不甘示弱,「哈,你倒是新人領進房,媒人丟過牆。我還替你們傳口信呢,現在你跑來這裡居然就扔下我不管了!想得倒美。」

紅寶立刻又氣急敗壞道,「你胡說什麼八道?我來這裡是有正經事的!」

楓玨不屑的說,「什麼正經事?少騙人。我偷看到你們抱在一起親來親去的,還好意思說什麼正經事?」

「你不是說你偷看的?」

「不是偷看,是正大光明的看的。」

「你居然敢這樣,看我不收拾你?」

「哼,你自己敢做,還怕別人看?哎喲,你打我?我要還手!」

「還手?繼續打!」

管事已經完全被這一切弄得慌了手腳。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裴元堯,房間裡的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看來將軍和這紅衣少年的關係的確匪淺。那小娃娃說的估計不像撒謊。只是將軍英武不凡,拐人實在有損他的英明,應該,應該最起碼是私奔吧!雖然說將軍突然之間喜歡上男人實在有些出人意料,但是事已至此。也不能放著人家弟弟不管不問,只過兩個人的小日子吧?

「將軍,這……」

裴元堯哭笑不得,「收拾兩間吧,估計一時半會,那個貪吃的楓玨也是不肯走的。」

「是。」

等管事離開,裴元堯好笑的推開門,剛跨進一隻腳,就看到一隻花瓶朝他的頭飛了過來,要不是他身手敏捷,肯定要被砸個正著。

「好了,好了,這有什麼好吵的?」把接住的花瓶放回原處,裴元堯一手拉住紅寶,一隻手拉住楓玨,「都住下都住下。等一下叫廚房給你做個一品雞,味道可香了。」

本來還氣呼呼的楓玨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一亮,急急忙忙的問,「那個一品雞好吃嗎?」

「當然好吃了,雞是大廚師從小到大專門用特殊的飼料養大的,燒的時候裡面又放了好幾種珍貴又特殊的配料,還沒端到桌子上,那香味啊就已經飄了過來,聞一聞都叫人垂涎欲滴啊!」裴元堯笑瞇瞇的說。

楓玨眨了眨眼睛,腦子裡滿是一品雞的聯想,不知不覺吞了口口水,被紅寶眼尖的看到,拍著手哈哈大笑,「果然是只饞嘴貓,你看他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哼。重色輕友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楓玨伸手挽住裴元堯嘴巴抹了蜜的叫他,「裴大哥,還是你對我好。我想吃桌上那盒糕點行不行?」

「行行行。」裴元堯忍住笑點點頭。把糕點拿給他,楓玨歡天喜地的坐在凳子上開吃。

裴元堯伸手拉住紅寶,輕聲在他耳邊安慰說,「楓玨陪著你,不是也很熱鬧?」

紅寶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他不是為了陪我,是為了吃才來的。」

「怎麼樣都好,反正又不是住不下,就是流銀想過來住也沒問題呀。」

「他才不會過來。流銀才不會這麼沒用,沾上這些俗事情劫,他一定恨我不爭氣。」

兩人正說道這兒,安靜在一旁吃糕點的楓玨抬頭問了一句,「什麼叫俗事情劫?」

紅寶拿了塊糕點塞到他嘴裡,「沒什麼,你繼續吃。」

楓玨把糕點包在嘴裡一邊嚼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道,「上次,我看到流銀把一個男人帶回你們修練的洞裡去了。」

「什麼?你是說流銀?」紅寶眨了眨眼睛,懷腹狐疑,「我天天和他在一起,怎麼不知道有這事?」

楓玨吞下糕點伸手又去拿,「後來又送他走了。」

「你確定是人?不是什麼鬼怪神仙什麼的?」

「不是什麼鬼怪神仙,就是個人。」

「這可蹊蹺,流銀帶個人去洞裡幹什麼?」紅寶百思不得其解。

楓玨搖了搖頭,「我哪知道?」

裴元堯伸手拍了拍他,「既然你把流銀說得那麼厲害,他做什麼自然有自己的意圖,你這個天劫都沒過的小狐狸精又怎麼想得通?別替他瞎操心了。」

紅寶不樂意的「哼」了一聲,「我再修練修練就快得道了,要不是遇到你,我會被耽誤在這兒?」

裴元堯搖頭抓著他,「走吧,別耍小孩子脾氣了。我帶你出去,讓府裡人來見見你。順便叫廚房今天晚上做一品雞給楓玨吃。」

楓玨一聽立刻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拍手叫好。紅寶無可奈何只好跟著他們一道出去。

在裴府住了幾天,楓玨這隻小饞貓每天是吃得肚圓腸肥。裴家廚房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裴家大廚平時跟著裴元堯一同行軍打仗,為人很是爽快,楓玨長得討喜,人又貪吃,兩人極為投緣。想到什麼好吃的,兩人或是正大光明的做來吃,或是偷摸著做來吃。倒也省了紅寶和裴元堯許多麻煩。

紅寶和裴元堯這兩人初才定情,自然是好得蜜裡調油。紅寶雖然老是拿自己活得久遠說事,但他一直以來都只在深山修行,人世間的熱鬧玩意他其實半點也不曾見過。裴元堯存心想討他歡喜,只要空下來就會帶著他滿大街吃喝玩樂。只要他喜歡的東西,費再多心思也會弄來交到他手上,說千金搏一笑是一點也不為過。

這一天裴元堯領著紅寶正在街上閒逛,走得有些累原本準備去京城的茶樓稍作休息,遠遠的就看到一群人正圍在茶樓門口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

紅寶本來就是好奇心極其旺盛,眼看著人群裡三層外三層心癢難耐,伸長脖子想看個究竟。裴元堯一見他的樣子心裡又是好笑又覺得可愛,問他,「想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紅寶點點頭,拉著他往裡擠,「去看看吧。」

裴元堯搖搖頭說,「不去。」

「為什麼?」

裴元堯拍拍他的頭打趣他說,「你不是一天到晚要清心清修,怎麼這看熱鬧的心思比我這大俗人還要重?」

紅寶白了他一眼說,「凡是都要有因果,就算是熱鬧,哪會無緣無故的遇上?既然遇上自然要探個究竟,這也是一種修練。世間的緣法你才不懂呢。」

裴元堯明知道他是為了要看熱鬧給自己找藉口,但是對他彎扭撒嬌的性格十分瞭解,只好忍著笑點頭,「是是是,你說的自然不錯。」

紅寶眼見對自己的信口胡說裴元堯笑得極具深意,臉一紅跺著腳掩飾說,「知道還不快陪我進去看。」

這兩人擠進人群,只看到大家團團圍住的原來是一位老者,在他面前放著一張用血寫成狀紙,大意是指老者原來蘇杭一戶人家的管事,因家道中落,帶著十六歲的少爺上京投親,誰知投親不成,路遇仇告天將軍的兒子,眼見少爺生得美貌,不顧倫常,陰陽顛倒的搶了少爺回府。不管自己幾次三番去討要都被毒打一頓趕了出來。

去官府告狀,又沒人敢得罪當朝重臣,也絲毫不予以理會。可憐少爺年幼體弱,再不救回來只怕命都沒有了。老者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挑京中最熱鬧的茶館門口,以血誓書,只希望能感動聖聽,有人出面替他討回公道。

「世間還有這種無恥的事?這兩人相好原本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怎麼可以強搶強求?」

裴元堯點點頭,「若是這老者沒有撒謊,這仇公子的確是過分了。」

紅寶歎了口氣,「你看這老者形容憔悴,面如枯槁。悲憤鬱結的神色哪裡像是裝出來的?若不是實在有冤屈,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話是不錯。」裴元堯微微皺眉,仇家和裴家關係向來不和,上次因為自己平定了軒轅青雲,仇告天更是視自己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但是,裴仇兩家同為朝中重臣,若是勢如水火只怕會為外敵有可乘之機。這件事如果自己出面,皇上一定會嚴責仇公子,到時候仇告天只怕會更恨裴家。仇告天為人一向心眼小,只怕到時候更會公私不分,落下隱患。

紅寶盯著他,見他面色凝重突然冷哼一聲轉頭就走。裴元堯急忙伸手拉住他,「怎麼了?」

紅寶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這閒事你不想管是不是?」

裴元堯被他說中難處,歎了口氣,「不是不想管,是有些為難。」

「為難就是不想管。」紅寶甩開他,生氣道,「你這人怎麼連是非都不分,枉你還是『裴將軍』。居然連這樣的小事也不肯主持公道。我看錯你了……」

「我的確有顧慮,可也沒說不管呀。你這性子怎麼這麼急了?」

「是非明明很清楚,你卻還推三阻四,可不就是不想管。說些好聽的話來哄我有什麼意思?真當我什麼也不懂嗎?本來我就是鄉野間不諳世事的……,自然不如裴將軍你懂得多看得遠,但是我還知道是非公理,你不想管這事,反倒說我性子急。」

裴元堯被他說得無法辯白,只好連連歎氣。

紅寶左一聲裴將軍,右一聲裴將軍。人群中頓時傳來小聲議論的聲音。

「裴將軍?莫不就是擊退軒轅青雲的那個玉面將軍?」

「應該就是他了。」

「如果是玉面將軍,他可是皇上的親信,老管事,你不用傷心了。你遇上救星了。」

「對對對,如果是玉面將軍替你出面,你一定可以救出你家小公子,儘管放心吧。」

老管家一聽這話,激動得老淚橫流,不管三七二十一跪在裴元堯的面前猛磕頭,伸手抱住裴元堯的腳再也不肯放開,嘴裡不停念道,「裴將軍,救救我家小公子呀。求你救救我家小公子。他才十六歲。」聲音悲切,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裴元堯哪裡還能說個不字,扶著老者起來,「這事我會管,只是詳細情形還請老管事和我說說清楚,我們也好從長計議。」

回府之後,紅寶因為心裡生氣關上房門絲毫不理裴元堯,連飯也不肯出來吃。裴元堯對他這樣的性子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歎著氣隨它去。暗裡卻叫來老管事問明事情的經過。然後想了想派了家中的管事打點一切。先打聽好那小公子被關在什麼地方,近況如何。

等一切安排妥當了這才去了仇府。

仇告天心裡著實對裴元堯是又恨又嫉。又礙著他現在正得皇上重視,不敢輕視他,「不知道裴將軍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裴元堯微微一笑,「仇將軍,論年紀你是我的長輩。可論官級,我們同朝為官,都是皇上的重臣。元堯年輕有些事可能不知道深淺,以往有得罪將軍的地方,這裡先行致歉。」

仇告天冷冷一笑,「不敢不敢,裴將軍少年英雄,老夫哪裡敢和將軍爭什麼長短。」

禮貌已經到了,裴元堯也不想多和他繞圈子,「前些日子,我去京城清茗茶樓喝茶,遇上一件稀奇事,有位老者在茶樓門口泣血上書,說仇公子搶了他家年方十六的小公子藏於府中。不知道仇將軍知不知道這件事?」

「胡說八道,信口雌黃。」仇告天一聽氣得臉色全變,他本來就是武將,脾氣十分暴躁。再加上對裴元堯原本就心存不滿,這時聽了這話氣得直拍桌子,破口大罵,「姓裴的,我說你半夜三更跑到我家來有什麼好事,原來你不僅找我麻煩,還要找我兒子麻煩。」

裴元堯聽他大發脾氣,一聲不哼,只是端著茶盞慢悠悠的喝茶,等他罵完了,這才放下茶盞歎了口氣,「仇將軍,你初聽這樣的話,自然是氣得不行。可是,我既然敢過來說這樣的話,自然不會信口開河。仇公子在外的所作所為,只怕身為父親的仇將軍也未必全都知道。拜這事所賜,我替將軍小小的做了一個調查,仇公子可不僅是搶了這一位小公子,他藏在東街『秋心館』的少年沒一百也有八十,這恐怕仇將軍一點也不知道吧?」

「你胡說你胡說!」仇告天氣得渾身發顫,指著裴元堯痛罵,「安兒一向聽話乖巧,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裴元堯早就知道仇告天護子心切,就算隱約知道有這樣的事實也不可能會在外人面前承認,於是搖了搖頭,「仇將軍要是不信,那元堯自然也無話可說。反正『秋心館』我已經替將軍出面把人都遣散了。這件事從今以後我不說,將軍不說,仇公子不說,那些被關過的孩子也不會說。我們全當沒有發生過。只是……」說道這裡,裴元堯停了停,聲音轉冷。

「仇將軍最好警告公子一聲,這件事是元堯給公子的最後一次機會,以後他再這樣胡鬧,別怪我老賬新賬一起清算。到時候我可不會半夜三更拜訪將軍,而是直接面聖,到時候大家面子上都難看可別怪我。將軍護子心切,更不要縱容公子胡作非為的好。」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安兒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完全不會。」仇將軍死鴨子嘴硬,死也不肯承認這事。

裴元堯也不逼他,站起身,「那些孩子的安家費用,我已經替將軍出了。我做事一向穩妥,這些少年我一共將他們送去了二十個不同的地方,將軍不用費力尋找,只要不用再生事端,這事就算過去了,否則糾纏起來對公子只怕更為不利。」知道仇告天一向心狠手辣,眼見他面露殺機,裴元堯搖頭提醒他。
仇告天面色鐵青站起來,「送裴將軍。」

「留步。」

回到裴府,眼見茶樓的老管事領著救出來的小少爺還不曾離開,見了裴元堯又是行禮又是下跪。

裴元堯扶著他們起來歎了口氣,「雖然這件事是仇公子不對,可是我沒上奏皇上治他的罪,我心裡對你們也好生過意不去。」

老管事一邊拭淚一邊搖手說,「不會不會。裴將軍派人救出我家小公子,又派人將仇公子打得半死,雖然沒有治他的罪,卻比治了他的罪更讓我們痛快。我們哪裡還敢不滿?」

「打得半死?」裴元堯念頭一轉,又是好笑又是無可奈何,「是不是紅寶做的?」

老管事想了想,「的確是一位身穿紅衣的俊俏公子,也不知道他看起來瘦瘦弱弱,哪裡來的力氣,打得那仇公子絲毫無還手之力。」

裴元堯搖了搖頭,「還是小孩子一樣的心性。」說完吩咐管事送他們連夜出京。自己則去了紅寶的住處。

眼見雖然房門緊閉,但是裡面依舊透出燈光,裴元堯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房間裡傳來紅寶的聲音,「除了姓裴的,誰都可以進來。」

裴元堯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伸手一推,門應聲而開。他走進房內,只見紅寶坐在房間的凳子上正在慢悠悠的喝茶。

「你生我氣到底要生到什麼時候?」

「我說了姓裴的不准進來,你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紅寶放下茶盞,斜著眼睛看他。

裴元堯在他旁邊坐下,歎了口氣,「你不懂。人的世界很複雜。不是只分對錯,黑白。我的做法確實也是為了保住他們所有人的性命,將損害減到最低。如果我只把這件事告知皇上,仇告天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他的獨子,而皇上也極有可能會念及他這些年的功勞、苦勞,想盡辦法保住他的獨子。到時候,這件事極有可能就成了一件無頭公案。真正受苦的只怕只有那些被關在秋心館的少年。」

紅寶搖了搖頭,「我不懂。」

裴元堯看著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目光越來越溫柔,「我就是喜歡你不懂。你不用懂著一些複雜的事,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你懂了你就不是紅寶了。人的世界太複雜,我只要你是一隻妖就好,永遠只做我的小狐妖。」

紅寶側過頭靠在他懷裡,「我教訓了那姓仇的壞蛋一頓,把他打得好慘。」

裴元堯輕笑出聲,「我知道,剛才聽說了。」

紅寶抬頭看著他,「你會不會怪我?會不會怪我把你的那些複雜的事情搞得更複雜?」

裴元堯搖了搖頭,「不會。我救人,你懲戒。這是再好也沒有了。」

紅寶點點頭,突然又生起氣來說,「你不知道那姓仇的壞蛋有多討厭,一見我真是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那樣子實在叫噁心,本來想打他七分傷,看著他那討厭的樣子不由的就打到九分傷了。」

裴元堯輕輕撫摸他的頭髮,「打得好。你的美貌只有我欣賞,哪有他流口水的份?打死活該。」

紅寶再也忍耐不住的笑出聲來,「你這人好厚的臉皮。你怎麼知道你對著我流口水,我就不揍你?」

裴元堯慢慢的低下頭,在輕輕觸到他唇的距離停了下來,吹著氣輕聲說,「我試過不止一次,自然……知道。」說完毫不猶豫的吻住紅寶的雙唇,以舌頭輕輕抵開他的唇齒,交換纏綿悱惻的濕吻。

紅寶也伸手勾住裴元堯的後頸,軟軟的倒在他懷裡。

明月當空,卻也羞看這房內春色一片,悄悄地隱於雲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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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紅寶在床上睡得正香,裴元堯穿好衣服神清氣爽地打開房門,正準備叫小廝打水來梳洗,突然看到楓玨咬著一串糖葫蘆正一臉審思的盯著他。

「這麼早就起了?有什麼事嗎?」

楓玨看著他,搖了搖頭,「沒事。」

「你找紅寶?他還沒起來。」

楓玨瞪著他看了一會兒探頭往房裡看了一眼,歎了口氣,「不找他。」

裴元堯見他明明是個小孩子,卻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很自然伸手拍了拍他的頭說,「今天我要進宮去,給你帶點好吃的來。」

楓玨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多帶些來,以後只怕就吃不到了。」

裴元堯聽他講得稀奇古怪,沒頭沒腦,也沒多想笑笑就離開了。

等裴元堯離開之後,楓玨在紅寶門口的臺階上坐下,看著手裡的冰糖葫蘆長長的歎了口氣。紅寶從房間裡走出來,在他旁邊坐下,學著他的樣子長長的歎了口氣,「今天他進宮應該就要走了吧?」
楓玨點了點頭,一臉鬱悶的說,「可惜我是西郊的土地,不能跟著他一起出京。以後我還到哪裡去吃好吃的呀?」

紅寶伸出手在他頭上狠狠敲了一記,「吃吃吃,只知道吃。也不想想我心裡的煩惱。」

楓玨抱著頭睜大眼睛瞪著他,「你有什麼煩惱?你又不是土地,只是只可以到處跑來跑去的小狐狸,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裴元堯別說是出京,就是去西天取經你也可以陪他一道去。煩惱個鬼?」

紅寶心虛的看著楓玨,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我答應過流銀,只陪他到他離京為止……」

楓玨恍然大悟,「你捨不得了。」

紅寶垂下頭,「人不像我們妖精神怪,壽命本來就短。我和他就算相好百年,在我的歲月裡也不過是短短的時光,現在這短短的時光還沒到,卻要我們生離,我實在捨不得。」

楓玨歎了口氣,一臉鬱悶的雙手托腮,「我不懂什麼生離死別的。我只知道你們走了,廚房間的胖廚子石頭也要跟著走,我到哪裡再去找一個像他這樣燒菜如此好吃的人啊?」

紅寶實在拿他的饞嘴無能,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的說,「我去跟元堯說,讓他留下些銀子,以後每天讓醉仙樓的小夥計隔三岔五的給西郊的土地送些好吃的菜,這總行了吧?」

「當真?」

「廢話,這有什麼難的?」眼見剛才還一臉鬱悶的楓玨頓時眉飛色舞起來,紅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楓玨頓時喜形於色,「不行,我還是趕緊去廚房找石頭廚子,做些他拿手的菜。以後他跟著出了京城,我也不就吃不到了?」說完跑了個沒影。

紅寶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忍不住笑出聲來,笑了一會兒想到自己的事情又忍不住歎了口氣。當初他的確答應過流銀陪到裴元堯離京就回西郊修練。可是,當初自己實在是想走心切,沒考慮這麼多。現在事情擺到了眼前,他實在後悔當初不應該輕易答應。

「不管怎麼說,去苦苦哀求流銀,說不定他會心軟。」想到這裡,紅寶下定決心,使了個法術瞬間移至西郊楓林。

走在熟悉的路上,紅寶一路上都在想要如何哀求流銀,要是他不答應,只怕只能偷偷溜走了。反正讓裴元堯一個人出京,他才不肯。

走到洞口,紅寶做賊心虛的探頭輕聲叫了句,「流銀,我回來了。」

可惜卻沒聲音理他。

紅寶自言自語道,「奇怪,難道他出門了?」回頭一想,正好,自己已經回來過了,是流銀不在,自己既然找不到他,那無處可去,自然只好再回裴元堯那裡。一想到這裡,紅寶剛才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開心程度完全不亞於楓玨聽到可以每天吃到醉仙樓的貢奉。

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洞內有輕微的聲音傳出。這洞府雖然只是臨時住所,但是,流銀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准陌生人靠近這洞府三丈之內?要是有人可以闖進這裡,莫不是流銀遇到了什麼危險?

一想到這裡,紅寶也顧不得剛才的顧忌,想也不想就衝了進去。然而眼前的一切卻令他大吃一驚。
流銀非但在洞內,而且還有一個他從來不曾見過的陌生男子。那男子雙目緊閉,面色慘白躺在流銀的床上。流銀正溫柔的端著一碗湯藥,細心的餵那男子喝下。

紅寶認識流銀幾百年,從來也不曾見過他如此溫柔的神情,彷彿那男子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尋找了千萬年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一般。

流銀餵那男子喝下湯藥,小心替他蓋好被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轉頭看著紅寶,「你等我一下,我送他回去,去去就來。」

紅寶下意識的點頭,等他清醒過來,流銀連同那男子已經消失不見。他此時才突然想起楓玨的話。楓玨是西郊的土地,在他管轄之內,多出一根草來他都一清二楚。流銀弄來這麼一個大活人,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原來流銀背著我還怪出這麼多事來。」紅寶自言自語道,「可不要欺負我道行淺,就拿瞎話蒙我,我要是不問清楚,我就不叫紅寶。」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流銀回到洞內,只是他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奄奄一息的男子。

「那人是誰?」

流銀垂下眼瞼,「我的恩人。」

「什麼樣的恩人?」

流銀不理會他的問題反問道:「你回來是準備和我一道回去修練了嗎?」

「我問你的問題你都沒有回答,我也不告訴你。」紅寶氣呼呼的瞪著他。

流銀抬起眼睛看著他,勾起嘴角冷笑起來,「你跟那裴元堯回去才幾天,倒學會和我討價還價了?可見那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把你變得這樣,看我不去殺了他。」

紅寶一聽他說狠話,嚇得死死拉住他,「不是不是。元堯說我只要做一隻什麼事也不懂的小狐妖就好了,他沒教壞我,沒有沒有。」

流銀看著他,「你準備跟我回去了嗎?」

紅寶低下頭,說不出好也說不出不好。只是死不開口。

流銀搖了搖頭,過了半晌輕輕說,「剛才那人男人是我的恩人。或者應該說是我恩人的轉世。我還沒修練成原形的時候就已經遇到過他了。有一年冬天天特別冷,我跑去一戶人家地窖裡躲避風雪,看到他們家釀的米酒十分香甜可口,不知不覺就偷喝了許多,醉倒在酒罈旁邊。」

紅寶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流銀,你居然還有這樣出糗的事情?」

流銀淡淡的勾起嘴角,「怎麼沒有?那可是差點連性命都丟掉的醜事。」

「後來呢?」

「這家的家丁抓住了我。原本是想處死我,剝下我的皮毛給他們公子做一件袍子。結果他們家的公子救了我,說這麼漂亮的皮毛要活生生的才漂亮,活生生的就宛如流動的銀白月光,因而還給我取了個名字叫流銀。」

「後來呢?」

流銀低下頭輕輕的歎了口氣,「可惜那公子身體不太好,沒滿二十就過世了。我記得他放我離開的時候,丫環撐著一把傘,陪他一起站在雪地裡站了很久。他叫我拚命的跑,跑進深山不要回頭,也不要出來。世間罕見我這樣純白的毛色,被人發現了只會落得剝皮丟命的下場。於是我就拚命的跑,跑進深山,然後我回過頭看過去的時候,他還站在雪地裡,只一個小小的黑點。」

「後來呢?」

流銀搖了搖頭,「沒有後來了。」

「那你要報什麼恩?我看那人似乎生了很嚴重的大病?你要救他性命?」

流銀點點頭,「我找了他很久,可惜一直找不到。這一世好容易遇到,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活不過二十,他的病其實是孽,化解了他的孽,要治他的病自然就很容易。」

「你講得倒輕鬆。」紅寶一口氣打斷他,「小綠那時候也是這樣,你不是勸過他,這些孽最終是要報應在他身上的,怎麼現在你自己也……」

「得人恩果千年記。我留在人家這麼久就是為了找到他化解這一切,否則我何必過了天劫也不肯離開。要是不化解這場恩怨,我不是白白修練了這麼多年?」

「你老說我和小綠傻,你自己也聰明不到哪裡去。」紅寶氣得在凳子上坐下,「說別人輕鬆,輪到自己你還不是一樣的糊塗?」

流銀板著臉瞪著他,「我和你們哪裡一樣?你們都是情劫,我只是報恩。」

「一樣一樣根本就是一樣。」

「我不和你打這口水仗,我說這些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世間的事,一旦有了牽掛,你便有了心結。要化解這一切也只有靠你自己。你要是現在不跟我回去修練,你和裴元堯的結只會越結越大,越結越解不開。」

「解不開就解不開。」紅寶輕聲嘟了一句,抬起頭看著他,「我問你,現在叫你救到一半的恩人你別管他了,你做不做得到?」

「我說了,我和你不一樣。」

「那就是做不到的意思囉?」

流銀冷哼一聲轉頭不看他。


「你自己做不到,卻要我放棄。這是什麼道理?」

「你!」流銀被他胡攪蠻纏地說不出話。

「所謂恩人卻讓你找了近千年,明明過了天劫也還這麼戀世,流銀明明就是比我和小綠還要癡傻,還要看不開,現在跑來說我放手,我才不信你這鬼話。」

流銀看著他,「那你想怎麼樣?」

「我要陪他出京。」

「不行。」

「我非去不可。」紅寶一臉堅決。

流銀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慢慢站起身,「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

紅寶眼見他話中有鬆口的意思,心中大喜,「你答應了?」

可惜他話沒說完,流銀反手在他額頭上輕輕一拍,一個銀白色的符紋從他手掌印上了紅寶的額間。紅寶只覺得渾身力氣完全被抽光一般,軟軟的滑倒在地上,大驚失色,「你,你給我下了封印?」話音剛落,他的身形急速縮小,身上的衣服也滑了下來,整個人頓時縮小成了一隻閉著雙眼的紅狐。

銀伸手將這只昏睡過去的紅狐捧進懷裡,輕輕歎了口氣,「縱然你恨我,我也不能讓你去。你不願意與裴元堯生離,卻不知道這一去極有可能是與我死別。我們相交多年,我怎麼忍心看著你枉送性命?」
他剛說完,原本閉著眼睛的紅狐,突然之間睜開眼睛,乘他不注意,咧開尖牙在他虎口上用力咬了一口,流銀吃痛的愣一下,只這一瞬間,紅狐已經如一道流星一般急速的從他懷裡逃竄了出去,消失在洞口。
流銀看著手掌間的傷口,苦笑著跌坐回石凳,嘴裡反覆的念著幾個字,「情劫啊情劫,果然是劫數難逃啊。」

裴元堯奉旨進宮。只見皇上一臉憂心的坐在房內,手邊放著一迭奏摺。一見到裴元堯衝他招了招手,「元堯過來。」

裴元堯在他身邊站定,行禮,「臣拜見皇上。」

「不必多禮。你來看看這些。」說著皇上把手邊的奏摺遞給他,「自從你上次大敗軒轅青雲,不過是短短幾月,羌國居然又派兵擾我邊界,你看看這些奏摺,著實讓朕頭疼。」

裴元堯接過奏摺仔細的看了一遍,「臣願意為皇上分憂。」

皇上長長的歎了口氣,「你的忠心,朕又怎麼會不知道。可是你也知道意貴妃視你如親子,你們裴家如今只剩你一脈獨枝,朕幾次三翻派你上戰場,實在是對不起你娘和意貴妃啊。更何況,朕也知道你喜歡讀書,不喜殺戳。派上出兵實在心中不忍。」

裴元堯淡淡一笑,雙手抱拳道,「皇上體念臣,臣自然銘感於心。只是我既然身為將軍,早就知道『獵犬終需山上喪,將軍難免陣前亡』的道理。我的確不喜歡殺戮,但是我的殺戮如果能減少百姓的流血,能保家衛國,造福一方百姓。那便不是罪孽而是功德。我娘和貴妃她們想必也能體查瞭解。」

皇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說得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次朕就再派你出征。若是羌國再被打敗,諒他們這麼急就集兵來犯,想必是從來沒有吃過敗仗,心中不服。這次若能再大敗退敵,簽下臣服協議,年年進貢,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要再辛苦你了。」

「這事臣份內的事。」

說到這裡,當朝天子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那你去宮內向你娘和意貴妃辭行吧,這是朕寫好的聖旨。你,一道帶去。」

裴元堯跪下接旨。原來皇上早已經下好旨意命他出征,只是心裡還在猶豫捨不得宣佈,如今見他這樣堅決,才肯痛下決心。

裴元堯拿著聖旨由小監領著走到後宮。意貴妃和母親也是一臉愁容的坐著。看見他急忙問他,「皇上找你是不是讓你出征?」

裴元堯點了點頭,「聖旨已經下了。」

「那是無可更改了?」裴夫人望著意貴妃,越想越傷心,忍不住哀哀落下淚來。

裴元堯微笑著上前安慰夫人,「娘親何必煩惱,你不是一直說裴家的兒孫不能給爹和爺爺丟臉,難得皇上看重兒臣,你怎麼又捨不得了?」

「我只要你給裴家露露臉就行了,哪想你天天上戰場?你是裴家獨苗,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加我還怎麼活?」裴夫人一邊試淚一邊說道。

「妹妹也不必太傷心了,元堯有勇有謀,難得皇上如此器重他,這也是替裴家光宗耀祖的好機會。」意貴妃歎著氣勸慰她。

裴元堯在一旁笑著點頭。

「只是,」意貴妃話音一轉,抬眼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也應該早日成親,取一位將軍夫人坐守府中,最好早日生個孫兒給你娘抱抱,這樣她又何至擔心到這種地步?」

裴元堯但笑不語,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裴夫人見狀有些心急,「你這孩子怎麼不說話?難道你姨母和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裴元堯站起身,掀開衣服跪了下來,「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母親和貴妃稟告。」

他的舉動異常,裴夫人和意貴妃都被嚇了一跳,「你這是幹什麼?」

「有話起來好好說。」

裴元堯搖了搖頭,「這件事實在讓我心感內疚,所以我還是跪著說比較好。」

聽到這裡,裴夫人和意貴妃互相望了一眼,心中隱約有不詳的預感。

「我這一生是不可能再娶什麼將軍夫人了。」裴元堯抬頭看著裴夫人,目光堅定而執著,「我已經喜歡上一位男子,決定與他攜手相伴一生。」

「你,你胡說什麼?」裴夫人一聽這話勃然大怒,一時腦血上衝,幾乎昏了過去。好在身邊的宮女,又是倒茶又是順氣,忙成一團。

意貴妃一聽這話也愣在當場,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話,「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上一個男子,已經決定與他攜手相伴一生。」裴元堯絲毫不畏懼的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住口。」意貴妃用力一拍桌子,指著裴元堯的鼻子,氣急敗壞道,「你說的什麼胡話?你以為你是誰?你是當朝大將,怎麼能行事如此荒唐?居然要和一個男子相伴一生,是什麼人給你吃了什麼迷藥,讓你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沒有什麼人給我迷藥,只是情之所衷。我這一生不論你們答應與否,我都不可能會看別的女子一眼,碰她一下。溺水三千,我只取一飄。」

「我不答應,我死也不會答應。」順過氣來的裴夫人聲淚俱下的罵道,「你這個小畜生是鬼迷心竅了啊!」

眼見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母親的意貴妃,裴元堯搖了搖頭,索性站起身,「無論你們說什麼,我都已經決定了。我之所以決定出征,於公是為皇上,為天下百姓。於私是為裴家,為了我自己。這次我無論如何要帶他一道走。等我得勝回來,我就向皇上請旨,讓我留守在邊疆,一來防敵窺動,二來也可以自由自在的過來我自己的生活。母親有意貴妃照顧,我也安心的很。」

「你這不孝子講的什麼話?」

「你這孩子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裴元堯看著她們,神情倔強道,「你們只知道讓我這一生為了光耀裴家活,為了孝順娘親活,為了盡忠皇上活,如今我也想為自己活。你們說過,我週歲之前,天生不足,後來是因為受了義妖的恩惠才保住性命。你們就當裴家沒有我這個兒孫,或者我根本沒有活過週歲。我這一生早就註定與妖結緣,又哪裡是你們說不好就阻止得了的?」

說完,裴元堯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意貴妃和裴夫人好半天都講不出一比句話。過了許久,意貴妃才緩過神來,長長的歎了口氣,「你剛才聽說了什麼?不是我耳朵聽錯了?」

裴夫人流著淚輕輕點頭,「沒有錯,他說註定與妖結緣。」

「難道……那我們……」

裴夫人搖了搖頭,神情哀傷,「沒用了。你的樣子真像當年的四弟。一樣的堅定,一樣的決絕。」

意貴妃撫住胸口,緩緩的閉上雙眼,「我們譚家這是什麼孽緣呀?怎麼就逃不過呢?」

裴元堯一路騎馬回到住所,直接往紅寶住所走去。

他從宮裡回府的路上,特意去珍寶樓買了個八寶玲瓏盒。那盒子極其講究做工,有用金銀做的,也有用玉器做的,他挑的這個是用波斯國的珍貴象牙做成的,手掌大小圓盒,上下兩層,每層六格共十二格,每一格都雕刻著極細微的花鳥蟲魚,可以單獨抽觀賞玩耍。這個盒子,他訂了有段時日,特意想著今天拿回來給紅寶一個驚喜。

可是他走進紅寶屋內,卻連個人影也不曾見到。連那一向賴在廚房的好吃寶楓玨也不見人影。裴元堯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他和楓玨跑到哪裡瘋去了?也不知道留個口信,害我擔心。」把盒子放在桌上,裴元堯長長的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管事在門口叫他,「將軍,晚飯已經好了。你要出去吃,還是擺進來?」

裴元堯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早已經黑了。他站起身打開門,「紅寶到哪裡去了?」

「小人沒看到公子出去呀?他不在房裡嗎?」

「要在我還問你?」裴元堯皺起眉,輕輕撫著身邊佩刀,自言自語道,「莫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事?」管事見他眉頭深鎖也不敢擅自插嘴,只安靜的站著。

「楓玨呢?」

「哦,楓玨公子說他今天就回去了。反正他也不能跟將軍一道出京,他說叫將軍你以後吩咐醉仙樓的夥計隔三叉五的給西郊土地廟送些吃的就好。這孩子說話也真夠顛三倒四,好吃的送去西郊土地廟做什麼?」

「知道了。這件事你去辦。」

管事稍微愣了一下,「真送去西郊土地廟?」

「廢話。他還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了。」

「他沒說紅寶到哪裡去了?」

「沒有啊。」

怎麼連楓玨都不知道紅寶的去向?還是紅寶回流銀那裡去了?裴元堯心神不寧地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把我馬準備好。我要出去一趟。」

「是。」

換好出門的衣服,管事已經把馬牽到了後院。裴元堯剛靠近這馬,就見這平時極其乖順的馬兒不停嘶鳴,甚至不服管的揚起前啼,似乎十分不安?

「將軍,我也不知道這馬今天是怎麼了。」管馬的小廝誠惶誠恐道,「今天一天就不肯待在馬廄裡。」


「算了,大概是受了什麼驚嚇。」裴元堯伸手順了順馬頸,對小廝吩咐道,「你下去吧。」

小廝離開之後,裴元堯跨上馬背,揚靴而去。

裴元堯披星戴月到了西郊,在楓玨的土地廟前停了下來。

「楓玨,楓玨。」

叫了幾聲,手裡拿著一包吃的楓玨果然一陣風的跑了出來,看到裴元堯頓時眉飛色舞,「你這麼快就給我送吃的來了?我從你家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大包,現在還沒吃完呢。」

「你要吃什麼都不是問題,我問你,你看到紅寶了沒有?」裴元堯哪有心思管楓玨的胃口,他現在只擔心紅寶的去向。

楓玨搖了搖頭一臉不解,「他不是在你們家嗎?」

「他要是在,我何必滿世界找他?他真不在這兒?」

「廢話。我是西郊的土地,我的地方就算多長出一棵草我都知道,何況是紅寶這樣的大活人?我說他不在就是不在。」

「這麼晚了,他跑隨哪裡去了?」裴元堯皺眉頭,突然又想到,「那流銀在不在?」難道紅寶跟著流銀去什麼地方修練了不成?

楓玨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點點頭,「流銀在,不過他非常生氣。你最好別去找他。」

「他生什麼氣?」

楓玨白了裴元堯一眼,「紅寶說他本來答應流銀陪到你離京為止,但是,他現在又捨不得你了。想陪你一起出京,流銀當然生氣了。」

裴元堯心中狂喜,「那是他決定要陪我一起離京了?」但是,他轉念一想,「流銀怎麼知道紅寶要陪我離京,難道紅寶回來找過他?」

楓玨往嘴裡塞了一塊紅豆餅,指了指裴元堯身後,「我不知道。你自己問他。」

裴元堯回過頭,只見一位白衣少年冷冰冰的站在他身後,眉間有勾畫著一顆十分顯眼的銀色眉心痣,圖案很是特別。

「你跟我來。」沒等裴元堯開口,少年先說道。

裴元堯栓好馬跟著流銀一同離開。楓玨探著頭想偷看,那少年轉過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嚇得楓玨不敢再亂動,拚命往嘴裡塞吃的,以示無辜。

「你是流銀?」

流銀沒回答他,從懷裡掏出一隻油紙包,歎了口氣遞給裴元堯,「紅寶他堅持要陪你離京,我在他身上下了封印,他現在變回了原形躲在你家的馬廄裹。你……」

「你給紅寶下了封印?為什麼?還逼他變回了原形?」裴元堯一時之間激憤難忍,立刻打斷了他。
流銀也不和他解釋,繼續說道:「他現在大概不想見我,也不敢見我。你把這個拿去給他服用,裡面有我畫的化解符。他既然執意要陪你離京,身上一點法術也沒有只怕更加不方便,有三腳貓功夫也比沒有強。」

「我才不信你。」裴元堯冷笑地看著流銀,「你不想他陪我離京,已經封住他的法術,可惜被他逃了。現在你又來騙我去害紅寶,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你既然不想放他走,怎麼會這麼好心給他解封印?」
流銀看了看他,彎腰把油印包放在裴元堯身邊的石頭上,面無表情地說,「信不信隨便你。你有你們人類才會一心想著害人。我的所作所為不面要向你解釋。紅寶是我的朋友,而我們妖是從來不會做傷害朋友的事情的。東西我放在這裡,話我說到這裡,以後生死各安天命吧。」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裴元堯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實在憎恨流銀阻礙紅寶和他恩愛。更何況他還逼那小狐狸現了原影,若是他執意要害紅寶怎麼辦?這世上哪有害人又給解藥的惡人?他和紅寶都不會領他這份假惺惺的情。想到這裡,裴元堯看都不看那放在石頭上的油紙包一眼,騎上馬就走。

一路疾馳回府,不待小廝停馬匹,裴元堯就心急火燎的奔向馬廄。果然從乾草堆中打到一隻昏睡的渾身火紅的小狐狸。即便已經是現出原形,但是紅寶是裴元堯夜夜歡好的枕邊人,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見他奄奄一息昏昏睡去,裴元堯真是說不出的心疼著急。

「快把管事找來。」小心翼翼的抱著這昏睡的小狐狸,裴元堯拿袍子蓋著不讓人瞧得真切,一邊向房間走,一邊吩咐手下的人。

不一會兒管事急衝衝跑了過來,「將軍你找我什麼事?」

「我叫你一直派人盯著林非魚,現在他的行蹤你還知道嗎?」

「這個自然知道。」

「快叫他進府一趟。我有急事找他。」

管事一臉疑惑,可是眼見裴元堯絲毫不像兒戲,什麼也不敢多問轉身去辦。

過了一個時辰,管事帶著一身落魂的林非魚在門口侯著。

裴元堯看著床上紅寶,一時之間心潮起伏。他自然擔心林非魚的為人。可是比起流銀,他似乎還牢靠一些。想到這裡,裴元堯提高聲音對門外道,「道長進來吧。」

林非魚小心翼翼推門進來,順手關上門,沒有裴元堯吩咐低著頭,「不知道裴將軍找我來有什麼事吩咐。」

裴元堯歎了口氣,側過身讓他可以看清床上的一切,「我要你救他。」

林非魚抬頭一看,頓時被眼前的景像嚇了一跳,「將軍,這……」

裴元堯擺了擺手,「你過來看他。」

「看到什麼你直接說。」

「是,將軍床上的是一隻狐妖。應該修行有些,不過會顯出原形,是因為有人給他下了封印。」

這些話和流銀說的無異,裴元堯點點頭,「對他的身體可有什麼損傷?」

「沒有。封印應該只是暫時封住他的法力。這只妖狐應該只是睡著了。等解開封印,他就會像從夢中醒過來一般,根本不記得被封印時發生過什麼事。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封印的妖狐高人道行修為在小道之上,要解開這封印,小道無能為力。」

「有人曾經給我一道符咒,叫我給他服下,這方法可行嗎?」

林非魚點點頭,「可行。這符咒在?」

裴元堯長長的歎了口氣,正想叫管事派人把他扔在西郊楓林的那紙包給找回來。突然看到管事急衝衝的跑了過來。

「將軍,剛才有位白衣少年,叫我把這個東西給將軍送過來。」說著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裴元堯。

裴元堯一看,這東西正是自己扔在西郊楓林不曾帶回的符咒。於是長長的歎了口氣,站起身,將紙包打開,從裡面取從一道黃底銀字的符咒,放進杯中倒上水。

說來也奇怪,這原來是紙一樣的東西,卻在見水之後頃刻化進水中,只留下一道銀白色的符於水面。裴元堯端著水走到床邊,這符字還是久久不曾散去。

等裴元堯將這符水小心餵進紅寶的嘴裡,這邊小狐狸的額間突然顯出一行銀白色的記號,緊接著這記號如同一陣輕煙慢慢浮起,最終消失不見。

過不多久,剛才還昏昏沉沉的小狐狸慢慢睜開眼,只是一眨間的功夫,躺在床上的哪裡還是只小狐狸,分明就是傻俏風的小紅寶。而且他一絲不掛的睡在被窩中,似笑非笑的瞪著裴元堯。

「你給我吃了什麼了?」

裴元堯咳嗽一聲,替他拉好被子,放下賬幔,「房裡還有別人。」

紅寶嘻嘻哈哈的輕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裴元堯轉頭看著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吱聲的林非魚,想了想,「道長,你也看到了。我的確在家裡養了一隻妖,一隻小狐妖。」

林非魚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只垂著手不敢說話。

「我不怕別人說長道短。從我小舅舅那代,我們家就和妖精神鬼有數不清的緣份。你是方外之人,修練得道的路有千千萬萬,希望你不要選最讓我厭惡的那種才好。」

林非魚連連稱是,額上冷汗也嚇了出來。

紅寶在被窩裡聽他講得有趣,躺得實在無聊,裹著被子從賬幔中探出一隻頭,「元堯小侄子,你快叫他走吧,別和他廢話了。」

裴元堯無何奈何的搖頭,「你出去吧。我會叫管事安排人留在京中繼續照顧你的生活。」

林非魚道過謝之後趕緊退了出去。

眼見閒雜人等走光了。裴元堯急忙轉身,撲到床上用力抱住紅寶,「你嚇死我了。」

紅寶披著一頭烏髮,稍稍嘟起嘴,樣子又是可愛又是說不出的風情,「真是該死,居然被你看到了我的原形。」

裴元堯看得心癢耐忍,伸手從被窩中探他滑膩細白的身子,嘴裡調笑道,「你光溜溜的樣子我都看了不下幾十次,原形怕什麼?」

紅寶軟軟的靠在他身上,勾起嘴角側頭看著他,「那是小狐狸可愛,還是我現在的樣子可愛?」

裴元堯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寵溺之情溢於顏表,「只要是你什麼都可愛。」

紅寶笑出聲,「你嘴可真甜。」

裴元堯握住他的手,拉他面對面,正色道,「我不是撒謊。我也不知道流銀為什麼不肯你同我在一起,但是,我不管你是小狐狸也好,是人形也罷。只要和你在一起,都是一樣的開心快活。」

紅寶抬起身子,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記,「口是心非,若是小狐狸便不能這樣親你了。到底還是人形好些吧。」

裴元堯但笑不語,脫下衣服鞋子,同他一起鑽進被窩之中,摟著他不住親吻。手也一路,沿著胸口摸到纖細的腰間,再往下探到他已經顫威威站起來的玉莖上,嘴裡調笑道,「剛才我可錯了,沒趁著你變成原形昏睡的時候,看看你這兒變成什麼樣了?」說完用手指輕輕在上面一彈。

紅寶又羞又惱,按住他惡作劇的手,「我就知道你看過我的原形,就要取笑我。你這小惡人,果然……」

「果然什麼?」裴元堯哈哈大笑,手掌覆在他下身輕輕搓揉,手指也靈活的探進他身後隱秘後穴。

紅寶本來就是只小妖精,比尋常人更忠於自身的慾望。原來身子就異常柔軟,住在裴元堯家的這段時間更是日夜雲雨巫山,這yin蕩的後穴一待裴元堯的手指探到,立刻輕柔的含住闖入者,更是自動一張一合,吐出滑膩的yin液。整個人也軟軟的倒在裴元堯的身上,臉色緋紅的瞪著他。

裴元堯低頭吻住紅寶濕潤的紅唇,眼見他因為這個吻,眼波如水,吐氣如蘭。此嫵媚的程度說傾城傾國絲毫不為過,人世間縱然再美的絕色也不及其十之一二。怎麼能讓他不心神俱迷。

「水翦雙眸點絳唇,任是無情也動人。紅寶紅寶,我就是為你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用力的擁著他,裴元堯喃喃自語,「只求你今世陪著我,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在我身邊就好。」
紅寶伸手攬住他的脖頸,勾起修長的雙腿,水蛇一般纏氛裴元堯的腰背,笑著催他,「那你還不快些?還在磨磨噌噌的做什麼?」

這一翻勾引,裴元堯原來就箭在弦上的硬挺,急不可耐的貼著他柔若無骨的肌膚,順利地插進銷魂的所在。那又濕又軟的秘穴緊緊的包裹住入侵的熱物,隨便著他一抽一插的動盪吐吞收縮。

「你這勾死人不償命的小狐妖。」裴元堯被他勾得慾火焚身,幾乎把持不住。

紅寶只是「吃吃」的輕笑,抬高身子輕輕扭動,眼見裴元堯喘息越來越急促,取笑說,「你現在真像一隻喘氣的老黃牛。」

「老黃牛就老黃牛。」裴元堯瞪他一眼,用力插到最深,直到紅寶只顧著喘息,再說不出取笑的話,

「老黃牛就要來好好的教訓你這隻小狐狸。」

「你……你也輕一些呀!」

「你也懂得求饒嗎?」

「小壞蛋……」

唇與唇再一次碰到一起,身體緊密的契合在一起。無論怎麼樣的纏綿恩愛,再動人的愛語都只會讓人覺得沈醉於幸福之中,因為這是一個僅屬於情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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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裴元堯要出京的日子迫在眉睫,要隨行出征的人都早早收拾好東西,只等時間一到隨時待命出發。

這其間,裴夫人和意貴妃也有傳話來,一切事情等裴元堯勝利班師回京之後再說,眼下只要他一心備戰。待他平安回來,一切都好商量。畢竟比起裴元堯的性命,其它都是小事情。

眼看就要離開這住了多日的將軍府,對裴元堯而言,這裡是他與紅寶初為定情的地方,自然有許多難捨的記憶。可是只要這隻小狐狸隨時隨地陪著他,即便是到天涯海角也無所謂。隨時隨地他們都可以共創許多新的甜蜜的記憶。雖有不捨,但也不傷心難過。

紅寶則不然,他離開流銀第一次在一個地方住這樣久,這人世間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全是這裡知道認識的。特別因為要離京,裴元堯以前買給他的許多好玩的小玩意他會捨不得留下,全都要帶著。
眼看他大包小包收了一大包,裴元堯在一旁看著好笑,勸他,「不是重要的就扔下算了。我再給你買別的。」

紅寶看看這個也捨不得丟,那個也捨不得扔。收了一半只好坐在凳子上生悶氣。隨手拿起裴元堯送他的十分精緻的銅鏡抱怨,「都怪我法術不高,不能把這些一眨眼就運去新家。」說著看著自己雪白光潔一片的額頭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唉,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長出那顆眉間痣啊!要過一千年可真是久啊!」

裴元堯原本正在旁邊看書,聽他說得苦惱,頓時微笑起來,挑了枝乾淨的毛筆,沾了點硃砂衝他招手,「過來,我替你畫一個!」

筆在額間輕輕落下,硃砂凝成一朵含苞待放花蕾,嬌豔欲滴,越發襯著紅寶面白如玉,眉目似星,顧盼之間無限風情。

「好看是好看,可是終究是假的!」紅寶放下鏡子,仍有不甘。

「真的未必好,假的也未必不好!」裴元堯伸手輕摸他的頭髮,滿臉寵溺,「只我心裡對你是真的就好了,眉心痣假不假的又何必太在意?」

「說得對!」紅寶反手抱住他,拿起鏡子反覆照看額間畫出的那顆,「真的也未必有這麼好看!只是你從今天起,要天天給我畫!」

「那有什麼問題?畫一輩子也行!」

人生百年不過如駒過隙,每日纏綿也不過這短短的時光!小綠,今天我終於明白你說的話了!紅寶靠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一輩子怎麼夠啊,我要生生世世!」

「不錯,生生世世。」

替紅寶畫完眉間痣,裴元堯隨手鋪開宣紙,筆游龍蛇的寫道:「秋已暮,重迭關山岐路。嘶馬搖鞭何處去,曉禽霜滿樹。夢斷禁城鐘鼓,淚滴枕檀無數。一點凝紅和薄霧,翠蛾愁來語。」寫完回頭看著紅寶,溫柔的微笑問著他,「好不好?」

紅寶點點頭,「你字寫得真好,要是不打仗,他做個書生,我呢繼續做我的狐狸精,我們也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吧。」

裴元堯忍住笑點頭,「這是自然。再也沒有比你更俊俏的『公』佳人了。」

紅寶得意洋洋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錯。

離京的路上,紅寶穿著一身親兵服跟在裴元堯的後面,騎的卻是裴元堯最愛的座騎。一路上送他們出京的百紅人頭竄動,祝福聲道別聲不絕在耳。紅寶騎在高頭大馬上掃視四周,可是他看了一圈,還是失望的不曾見到流銀的身影。

裴元堯回頭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只當他心裡遺憾不見老朋友。放慢馬匹等和他並行,安慰他說,「流銀只是氣你不聽他的話,等他氣消了就會出現見你的。」

紅寶點點頭,可是臨出城門口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回頭在人群中尋找流銀的身影。流銀為了留下他,不惜封住他的法術,可見對自己跟著裴元堯出京,他心裡有多不甘願。可是就算前途漫漫,有許多未知的劫難,他也是非去不可的。就是因為這樣的決心,流銀最後還是不得不妥協了。想到這裡,紅寶雙腿一用力,揚起韁繩,衝到裴元堯身邊。

「走吧。」

裴元堯看著他,心裡說不出感動。為了跟自己在一起,紅寶已經放棄了漫長歲月中僅有的朋友,這份深情厚義即便不用言說出來,他又怎麼會不心知肚明。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還不知道是誰照顧誰呢?小侄子。」紅寶哈哈大笑,策馬急行。

裴元堯微笑的看著他肆意放縱的身姿,笑嫣如花的容顏,心中說不出的快活與欣喜。

行軍月餘,裴元堯駐軍關內。原先挑釁的軒轅青雲,早在得知裴元堯到達之前已經撒回營地,以逸待勞。

關內最近的鳳鳴城中焦土一片,京鴻一片。到處都有受傷哭泣的婦孺兒童。一看到裴家軍的大旗出現,一個個都圍上去痛訴軒轅青雲的惡行。臨撒離之前還故意在城中四處放火,放任士兵隨意殺人搶掠。裴元堯面色鐵青聽完這一切,找來原來駐守的殘兵詢問情況。找了半天才找到幾個傷得還算輕的兵卒,悲憤難耐的告知他鳳鳴城的近況。

原來裴元堯班師回朝沒多久,原來已經遞了降表的羌國就出現了動亂。兵敗的軒轅青雲居然趁勢造反一舉殺了現任皇帝,自立為主。那原先皇上遞的降表在他看來自然算不數。趁關內守兵不足,某夜奇襲鳳鳴城,連夜攻城佔地。原先駐軍不敵他們的大舉進攻,死的死傷的傷,就連官 ÷──裴元堯的親信上官浩然也被他故意俘虜了去,為的就是給裴元堯一記耳光。

「將軍,末將請命連夜出戰。勢必將上官大人救回來。」

「末將也請命。」

聽完兵卒的話,裴元堯手下的將士一個個再也坐不住了,紛紛跳出來請命。

裴元堯閉著雙唇一言不發,等他們一個個說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吩咐醫官好好的給城中士卒和百姓救治。對於手下的將領的請戰,一律不回復。

「裴將軍……」
裴元堯擺了擺手,阻止還有話要說的將領,「傳我的命令,駐軍十天內不許出戰,好生休養。但凡受傷的兵卒分兩類,輕傷的救治好歸隊,重傷不能戰者,分發軍餉送回原藉。沒有我的命令,擅自出城者按軍令處置。」

「將軍,可是上官大人……」

「將軍。」

「這事不用多言,參軍儘管向聖上實報即可。」說完裴元堯跳下馬,親自替紅寶拉馬回府。絲毫不理會身後義憤填膺的手下。

回到住處,這裡是邊遠小城,自然不能和京城中的裴將軍府相比。只有幾個粗使僕人替他們料理一些日常事務。

「這裡不能和京裡比,你要吃苦了。」

紅寶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吃苦我倒不怕,我卻不想聽你騙人。」

「我怎麼騙人了?」

紅寶靠他坐下,伸手在他胸口按上去,「你的心裡明明像敲鼓一樣,為什麼不讓他的將士出兵?」

裴元堯歎了口氣,將他摟在懷裡,親了親他的額頭,「果然還是你知道我的心事。上官大人是我的好朋友,如今他被人捉去,生死未蔔,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他?鳳鳴城滿目倉涼,孤兒寡婦隨處可見,我怎麼能不憤怒?可是我們剛到這裡,兵困馬乏。這種時候若是因為一時激憤就冒然出戰,正好中了故人以逸待勞的詭計,白白拿手下人的性命去冒險。所以我就算心心裡再著急,也讓他們休養好生息。」
紅寶伸手輕撫他緊鎖的眉頭,「你一出了京就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油滑小子,你心事重重的樣子看得真叫我難受。」

裴元堯握住他的手指輕輕放到唇邊輕吻,「還好你在我身邊,否則連一個說心事的人都沒有,我不是更可憐?」

紅寶點點頭,在他臉上吻了一記,「你說得對,你的那些手下仔細想想就會明白你是為了他們好。」

裴元堯歎了口氣,「軍令一下,他們自然不敢違抗,但是上官大人下落不明,我真是擔心他的安危啊。

軒轅青雲這個人做事心狠手辣,為人心高氣傲,一生之中只在我手下吃過敗仗,我實在擔心上官因為我的緣故遭他淩辱虐待。」

紅寶聽他講得煩惱,心中一動。雖然明明知道這樣非常不好,可是卻還是忍不住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我,也許辦法知道你朋友下落也不一定。」

「嗯?」

「你也知道我是只狐妖嘛,自然有些你們凡人不知道的途徑。」紅寶笑嘻嘻的看著他,心裡已經決定幫他一個小忙。

裴元堯大喜過望,「當真?可是你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若是因為知道上官浩然的消息而讓紅寶遇到什麼不測,就算被人說重色輕友,裴元堯也是不願意去做的。

紅寶有些心虛,危險也不能說沒有。畢竟這人世間的戰爭與他無關。他私自用法術窺視敵情,誰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只是,裴元堯這樣關心愛護他,他又怎麼忍心看著他煩惱而不幫他?

「哪有什麼危險?你是懷疑我法術不中用嗎?」紅寶佯裝生氣的哼一聲,「你不愛我幫忙就算了,還省得我浪費我的精力。」

裴元堯真是又好笑又好氣,這隻小妖怪就愛無理取鬧,現在自己擔心他,他倒反而怪自己不領情。

「我哪敢懷疑你呀?」

「那你好好求求我,我就替你想辦法。」

「真拿你沒辦法。」裴元堯深深的對著他鞠了一躬,「我哪敢懷疑大仙的法術,請大仙的在小人可憐巴巴的份上,幫幫我吧!」

「看你可憐,又講得誠懇。我就勉為其難吧。」紅寶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你去拿一件上官浩然的隨身之物來。」

「隨身之物?」裴元堯想了想,從懷裡摸出一塊玉珮給征寶,「這個行不行?我們結拜的時候,他說這是他娘從他出生的時候就給他戴著的平安符。」

紅寶接過玉珮,式樣只是簡單的環形,但是觸手溫軟,的確是塊好玉。心中驀然跳過一陣酸溜溜的滋味,想也不想將玉珮扔在桌上,「這個不好。」

「不好?」裴元堯想了想,「那我叫下人去取他穿過的衣物好了。」說完吩咐下人去做。

「這位上官大人對你可真好,隨身的玉安佩都送給你。」眼見裴元堯心急的去找人做這做那,眼裡只關心上官浩然的下落。紅寶心裡滿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說。

裴元堯何等聰明,這一番酸氣沖天的話他再聽不出所以然來,他就不叫裴元堯了。難得看到紅寶吃味的樣子,明明心不甘情不願,又死鴨子嘴硬不肯明說,真是再可愛也沒有了。心裡不由更是起了想捉弄他的念頭。故意裝出茫然不知的樣子說,「上官賢弟對我自己是好得不能再好。他為人謙謙君子,性格溫柔,長得又俊俏。我說他就跟這塊玉珮一樣君子如玉,所以他才把這送給我,見玉如見人。」

「你?」紅寶一聽他非但沒有解釋,反而將兩人的關係說得如此曖昧,原本心裡的酸氣已經漸漸轉成怒火,再也忍耐不住的伸手摀住雙辟,「住口住口。誰要聽你說這些噁心事?你也別指望我替你找尋他的下落了。讓他被軒轅青雲抓到看不到的地方死了才好。」

「別胡說。」裴元堯伸手握住他,面色沉了下去。

「我才沒有胡說,你,你們的關係……這麼奇怪,我不才要找他。你居然對我發脾氣?」紅寶氣得甩了他的手就往門口走。

「是我不好。和你開這種玩笑。」裴元堯從抱住用下巴輕撫他的脖子,歎了口氣,「我只是想看你吃醋的樣子罷了。我和上官大人真的清白的很。你為我連最親近的朋友都拋下不管,跟著我出京到這裡來受苦,我若是對你有二心,我還是人嗎?我對上官大人真的是再單純不過的手足之情,朋友之誼。就如同你和流銀一樣,絲毫不可能再有其它。是我亂開玩笑,才惹你說出這樣的話,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

「那你說是我重要還是他重要?」紅寶回頭看著他氣呼呼的問他。

裴元堯勾起嘴角,「溺水三千,只取一瓢。他是那溺水三千,你是這一瓢,你說誰重要?」

紅寶聽他講得情真意切,心裡又是開心又是害臊,紅著臉道,「我聽不懂你在嘰嘰喳喳說的什麼東西。

這次就算了,要是你下次再同我開這樣的玩笑,我才不理你。」

裴元堯點點頭在他臉上親了親,拉他拉他在身邊坐下,貼著他的耳朵說些租言蜜語哄他高興,惹得他臉紅心跳的偎在他懷裡,親憐蜜愛無限風情。

兩人正說著話,下人已經把上官浩然的衣物取了來。紅寶知道裴元堯與他沒有曖昧,也就大大方方的替他找尋上官浩然的下落。

因為有上官浩然的隨身之物,要找到他的下落並不是一件難事。難道有機會在裴元堯面前露一手,紅寶自然是三分賣弄七分得意。閉上眼睛握往上官浩然的衣物,默默念了一段符咒,眼前便時隱時現再現上官浩然所處之地。

看了半天,紅寶突然睜開眼睛放下手裡的衣服,湖臉狐疑看著裴元堯,「你說的那個上官浩然是不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眉清目秀長相斯文的公子?」

「嗯?」裴元堯不解的看著他,「找到了?」

紅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不是的找到了。剛才我順著這衣服找它的主人,看到一位長得挺俊俏的公子,對了,他左眼下方是不是有顆挺勾人的淚痣?」

「不錯,的確是他。他現在怎麼樣?」

聽裴元堯說得肯定,紅寶臉上的懷疑卻更深。「那奇怪了。按理說,既然是被抓了去的人,要麼就應該被關進牢裡受苦,就算那軒轅青雲對他的美貌起了色心,他臉上也不應該出現那樣開心愉快的笑容呀?」

「你說什麼?」

紅寶絲毫不隱理,將自己所見到的一切全說了出來,「剛才我看到一位穿著很奇怪式樣衣服的男子,並不像我們常見的式樣,長相就跟我剛才說的那樣。神情很得意的坐在一座非常華麗的花園裡正陪著一個男子喝酒。我見他笑得十分開心,絲毫不像受過什麼苦,或者心不甘被人俘虜了去的樣。所以想不通,才不能確定那人是不是你說的好兄弟好朋友?」

裴元堯一聽,心中突然閃過一個不可能的念頭,後背一陣惡夢,幾乎嚇出一身冷汗。「紅寶,你再替我看看,那人穿的什麼樣的衣服?看得仔細一些。」

紅寶聽他講得認真,於是閉上眼又重新看了一遍,睜開眼睛道,「那人穿著紫紅色的袍子,袖子窄小,滾了一圈純白色的毛,胸口繡著金色和黑色絲線繡成的老鷹,腰間束著一條金色的腰帶……」

裴元堯擺了擺手,「不用說了。這是羌國的衣服。他們民族自詡為飛禽的後人,只有貴族才能穿鷹形國騰。沒想到我一直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居然是敵國派來的奸細。紅寶,這次要不是你,我不知道還要被這人騙得怎麼樣了。」

紅寶看著他,聽他說自己的功勞心裡自然高興,「你是說,我幫你大忙了。」

裴元堯點點頭,「沒想到在我面前謙謙君子一臉浩然正氣的上官大人居然是敵國的貴族。他假意被俘,一來是想激得我們陣腳自亂,不顧一切去營救他;二來倘若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兩軍陣前自然要為了他縮手縮腳不敢全力強攻。只怕還要被迫答應軒轅青雲一些無理要求。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真是處處受制於人。所以紅寶,你說是不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聽他講得誠懇,紅寶勾起嘴角。只是……

「你這樣相信我說的話?就不怕我是信口開河?冤枉你的好朋友?」

裴元堯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絲毫不會猶豫,「我又嘗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只是這世上我若不相信你,還要相信誰?這事實在太突然,除了你我,千萬不要對第三個人提起。」

「我只想與你在一起,旁人關我什麼事?」

裴元堯攬他入懷,輕輕歎了口氣,「等一下我還是要去問一些他被俘的細節,你一個人先休息好不好?這幾天連夜趕路,實在辛苦了。」

紅寶點點頭,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靠在他懷裡,「你等我睡著了才出去。」

裴元堯點點頭貼住他的額頭,輕輕撫摸他的頭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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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紅寶睡著之後,裴元堯換了身衣服獨自一人走出住處,去白天盤問過的那幾個傷兵的住處。仔細盤問下來,只覺得這上官大人被俘虜的經過簡直漏洞百出。當夜他居然派了守城半數兵力去護送一隊商隊出城,結果在半路上先被人截下,連反手之力都沒有就被人全軍俘殺。剩下半數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擋軒轅青雲半夜奇襲。以裴元堯對他的瞭解,做出如此荒唐的行徑,與他一向謹慎的為人實在有些出入,要說不是故意只怕都沒人信服。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這件事?」要下是他心裡早有了些眉目,對這傷兵苦苦逼問,這士兵似乎還有所隱瞞,怎麼不叫裴元堯心生疑惑,口氣也沈了下去。

那士兵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替上官浩然辯解道,「我們雖然覺得上官大人這樣做有些失策,但是他對我們這些兵士也好,對鳳鳴城的百姓也好,都是無微不至的關心愛護。若是因為這件小事害他受到將軍的責罰,我們心中實在不忍。更何況他現在生死末卜,我們怎麼忍心再說他的是非?」

「小事?」裴元堯冷冷一笑,「行軍打仗就算是風吹草動都足以影響勝負這樣的事你居然敢說是小事?」

那士兵被他說得心裡害怕,也顧不得傷勢嚴重,嚇得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將軍,小人目光短淺,不知道這事對將軍如此重要。小人只是一心不想將軍對上官大人有所誤會。」

裴元堯擺了擺手讓他不用再說下去,「你今天當著我的面隱藏這樣的消息,害張法,陳融幾位將軍也蒙在骨裡,心急如焚。險些釀成大禍。我就算要軍法處置你也絲毫不為過。」

「將軍,小人只是一時糊塗,絕不是有意要欺瞞將軍啊。」

裴元堯見他講得懇切,而且確有悔改之意,「這件事要我不追究也不難。今天你對我說過的話,不管誰再問起,你都不要講出去。等到我要你說出來的時候,你再一五一十的說,你要是能做到就好好養傷,等大軍迎戰,你就隨軍出發。」

「是,小人一定聽將軍的指示,不敢再妄言半個字。」

「那就好。」裴元堯扶他起來,「你好好養傷吧。」

令人心寒的消息,更是覺得這寒意泌人心脾,簡直冷到了人的骨頭裡。

他初次領兵剛到關內之時,上官浩然已經是在鳳鳴城當了半年多的書吏。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卻十分談得來。只覺得他談吐斯文,有禮有節,甚至結成了異姓兄弟。哪裡知道他居然是羌國貴戚。而且他早早就隱身在敵國,多年來不曾被人發現行跡。可見野心之大,計謀之深。

就連頗有閱人眼光的自己也不曾對他有半點懷疑。現在想來,與軒轅青雲交手幾戰,有好幾次總是隱約覺得敵人似乎總是在他之前搶佔先機,想那仇告天每次都被打得大敗而回,只怕也不是偶然,倒也有幾分冤枉。決戰之時,要不是他心思慎密,所有計謀連對幾位最親信的兄弟都有所保留,恐怕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人心果然是這世上最難猜測的東西,與此相比,身為妖的紅寶卻純淨如水,絲毫不摻半點雜質。想到紅寶,裴元堯那冷卻的心才有些許暖意,甜蜜無比。這場戰事結東之後,他一定要讓軒轅青雲親手捧著降表臣服在當今聖上的腳下。至於上官浩然,這樣的朋友交不交也都罷了。

回到住所,裴元堯剛點著燭火,就覺得有個人影小貓一般的撲在他背後,對著他的脖子輕輕吹氣,「怎麼這麼久?」

不用回頭裴元堯也知道身後那人下是紅寶又是誰?

「怎麼還不睡?」

紅寶麥芽糖一樣的粘著他,「你不回來一個入睡好冷,凍醒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手掌,果然冰冰涼。裴元堯解開外袍將他包了進去,抱著他面對面的坐在他腿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要不要做些讓你身子暖和起來的事情?」

紅寶臉一紅,「大半夜的你想什麼下要臉的事啊?」

裴元堯一臉無辜,「我能想什麼不要臉的事。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叫下人來生個火爐子?你說什麼不要瞼?」

紅寶明知道他是故意取笑,氣得伸手擰他。裴元堯握住他的手低頭輕輕咬住他的耳垂,「算了算了,叫下人太麻煩了。就照你那個下要臉的法子試試就好,一樣可以暖和的。」說完含住他的耳垂,伸出舌頭輕輕舔吻。紅寶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抬高身體讓他靈活的唇舌遊走在自己身上,喘息未定的罵他,「你這不要臉的死yin賊。」

「彼此彼此,我是不要臉的死yin賊,你是不要臉的小yin狐。我們正好是天生一對。」說完裴元堯抱起紅寶扔到床上,「晚上泠,凍壞了我的小yin狐我可捨不得。」

紅寶吃吃輕笑,伸出腿勾住裴元堯的腰身,「知道冷就快些來吧。」

「如你所願。」

第二天清晨,裴元堯睡得正香,突然聽到門口有人急切的敲門。拉開門一看,只見張副將一臉急切的闖了進來,「稟報將軍,陳將軍清晨時分收到上官大人冒死送來的求救信,我叫他和將軍商量一下,他卻說……」說到這時,張法愣了一下,眼睛不由的往紅寶睡著的那床上瞄了一眼。

「說什麼了?」裴元堯皺起眉頭,儘管紅寶睡在賬內,但是張法這樣放肆的看著那床,實在讓他心中非常的不快。

張法心一橫,不由大聲說道,「可是陳融卻說將軍眼裡只有你的小情人。現在哪裡還管兄弟的死活。就算跟你商量你也只會叫大家休息十天,肯定不大願出兵,他一個人帶著手下出城去了。說只要救回上官大人,就算回來被你軍法處置,他也認了。」

「荒唐,太荒唐了。他到底視軍法為何物?」陳融論年紀比裴元堯還要大上十幾歲,原本是仇告天的舊部,對他頗有微詞也可以理解,可是他居然視軍法為兒戲。這根本就是公私不分。可是儘管他行事荒唐,自己卻不能因小失大,放任他就這樣中了上官浩然的詭計。

「帶上你手下的將土,再從精騎營抽調一千騎兵馬上跟我出城,追他回來。」

「是。」張法急忙出門。裴元堯也急忙拿出戎裝急忙換上。紅寶從床下探出頭來看著他,「我也要去。」

「這不是鬧著玩,乖乖在這裡等我。」戰場上的事朝不保夕,裴元堯繫上盔甲,伸手撫了撫他的側臉。

紅寶低下頭,眼珠子一轉腦子裡閃過一個鬼主意。你不讓我去,難道我就不能自己偷偷去?若是乖乖聽話,他還叫紅寶嗎?

裴元堯見他下說話,以為他不樂意心裡不高興。雖然有心安慰他,但是時間緊迫也容下得他多作逗留,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等他的人影消失在門口,紅寶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訊速穿上衣服。使了許多不曾用過的隱身咒追了出去。看踏他集齊軍隊出城,騎著馬出城。小心翼翼的躲在他身後的馬背上,等著有機會的時候突然現身嚇他一跳。

裴元堯帶著張法和手下的騎兵一路狂奔,終於看見陳融帶著隊伍的影子。

張法立刻加快速度,領著手下疾馳到陳融面前,大聲叫住他,「陳將軍,快跟我們回去。」

陳融冷冷一笑,「張法,你這貪生怕死的軟骨頭,你怕死我不怕。我既然已經出了城,就一定要將上官大人救出來。」

「陳將軍,不要意氣用事。裴將軍親自來請你回去,你多少也要給他個面子呀。」張法放軟聲音,希望他順勢而下。

誰知道這陳融簡直就是冥頑下靈,絲毫沒查覺張法的好意,反而大聲罵他,「什麼請我?我看是拿我吧。你怕裴元堯那個嘴上沒毛的黃毛小子,我不怕。今天反正我已經走到這裡了,倘若空手而回,裴元堯這臭小子還不把我吃了?倒不如搏上一把,救了上官大人回去,也能將功贖罪。」

紅寶隱著身子坐在裴元堯身後,聽著陳融嘴裡左一個嘴上沒毛,右一個臭小子。絲毫不把裴元堯放在眼裡,心裡氣得不行。眼睛一轉,從馬背上一躍跳了過去,伸手狠狠在陳融頭上用力敲了一記,又在他馬肚子上掐了一把。

張法正在苦口婆心的規勸陳融,突然之間,只聽到他大聲叫了一聲。馬突然受驚,整個人頓時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裴元堯冶冶的看著他,揮了揮手,「帶回去。」

精騎營的人都是裴元堯的心腹,跟著他出生入死,對裴元堯向來是敬若天神。聽到陳融如此囂張貶低裴元堯,心裡早就恨得咬牙切齒。眼見他突然之間落馬,心裡都是說不出的痛快。找到機會,不一會兒剛才還威風凜凜的陳融被三兩下綁成了個粽子。又訓練有素的將陳融的企圖妄動的舊部一一制住。

張法也曾是仇告天的舊部,和陳融有些交情。眼見他一時間落得如此狼狽,心中到底有些不落忍,歎了口氣,「你,又何必。」

陳融昂著頭放聲大罵,「裴元堯,你這黃口小兒。不過是仗著當今皇上寵你;其實屁本事也沒有,我是為了救上官大人,不像你連自己兄弟的死活部下管不顧,沒義氣。你這孬種。」

裴元堯懶得聽他滿門胡話,速度下令,「此處不宜久留,趕緊回去。」

可是沒等他們走出十米,突然之間,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一隊人馬為數眾多,將他們團團圍住。

領頭的人騎著一匹高頭黑馬,身形魁梧,衣著華麗。看著他們放聲大笑,「裴元堯啊裴元堯,本來只想抓只小蝦米,沒想到居然把你這條大魚給引來了。這可不是天意嗎?」

裴元堯勾起嘴角抱拳,「軒轅將軍,多日不見,一切安好?」

軒轅青雲仰天大笑,「裴將軍,我如今已經造反當了皇帝了。不過,你叫我將軍也沒錯。我那些兄弟還是習慣叫我將軍。說起來找還真服了你。怎麼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和我噓寒問暖?恐怕不知情的人還當我們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呢。」

裴元堯微微一笑,「這也說不準呀。倘若將軍能歸順我朝,臣服我們天子腳下。說不定我還真能和將軍做個好朋友。朋友敵人有時候在戰場上就是這麼微妙。」

「你還真敢說。」軒轅青雲看著他怒極反笑,「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你們被我團團圍住。居然敢說這樣囂張的話?」

裴元堯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他們所處的地方地勢低凹,呈扇形,後無退路;而對方站在高處,易攻易守。而且軒轅青雲人數眾多,優劣的確一目瞭然。

「將軍,你帶著親信衝出去,我一定會死死拖住他們。」張法在他耳邊輕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裴元堯搖了搖頭:「不用。」

「將軍!」張法急了,聲音之中帶著明顯的哀求,「這種時候你就不要固執。張法只求你如果可能你將陳將軍也帶出去,我們相識多年,他只是敬重仇將軍。並不是故意處處和將軍唱反調。」

裴元堯皺了皺眉毛,「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的情形我說不用先走就是不用不必多想。」

「將軍……」

軒轅青雲站在高處,冷眼看著他們商量,提高聲音問道,「怎麼樣裴將軍?想到好計謀了沒?你說得不錯。我還真是挺佩服你這個人到了這種地步還能苦中作樂的性子。不如你乖乖的投降,臣服在我腳下,說不定我們還真能成好朋友呢。」

坐在裴元堯身後的紅寶聽他說得狂妄,心裡氣得不行,剛想上去教訓他。突然聽到裴元堯低聲暍斥道,「紅寶不許亂來。」

剛才一直忍著沒敢說話的紅寶這時再也忍不住了,驚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

裴元堯歎了口氣,「你一直跟著我,我早有些查覺,但是不敢肯定。剛才出手教訓陳融,不是你還能是誰?」

紅寶吃吃的笑出聲音,絲毫不覺得這情形有什麼可怕。他靠近裴元堯低聲在他耳邊道,「你不用怕,有我在,我們一定會安全的逃出去的。」

裴元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膽子倒大,不用找安慰,反倒來安慰我。」

軒轅青雲等了半天,裴元堯一點動靜也沒有。他這個人一向沒什麼耐性,忍不住又問道,「怎麼樣啊,裴將軍?你是準備全軍覆沒和我拚個魚死網破,還是乖乖投降呀?你這個人不是最愛在戰場上講什麼假慈悲了?拿這麼多將士的血換你一個人的活著逃出去,這可不像你的行事做風啊?」

裴元堯笑著看著他,「軒轅將軍,不知道你有沒有玩過一種小遊戲?叫圍棋。黑白雙子,圍與被圍有時候只是一個瞬間的事,稍一個下留神,勝負就很難講了。」

「我呸。」軒轅青雲冷哼一聲,「裴元堯,你少跟我打嘴仗,這種時候誰跟你玩什麼遊戲?你就說你到底投不投降吧?」

裴元堯搖了搖頭,「儒子不可教。」說完從懷裡摸出一隻煙火信號,迅速的用火石點頭,只見一道白煙連同閃光直衝上天。突然之間,殺聲震天,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湧出許多兵士,人數遠超軒轅青雲兩三倍。

裴元堯微笑的看著他,「軒轅將軍,現在怎麼說?」

軒轅青雲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居然用自己用誘餌?」

「不敢當。我只是備個不時之需。我知道軒轅將軍對我軍的行蹤瞭若指掌,不多備個心眼,只怕時不時要被將軍請回去喝酒聊天。元堯不勝酒力,只怕掃了將軍的雅興。」

紅寶聽他講得有趣,再看軒轅青雲氣得一張瞼都青了,忍俊不禁,「你真壞,把那人氣得臉都綠了。」

「我講得這麼客氣,他自己要生氣關我什麼事?」

「廢什麼話,打就打。難道我還怕你不成?」軒轅青雲兩腿一夾,提著刀就殺了下來,嘴裡大喊道,「裴

元堯,就算今天我命喪這兒,我也要拉你一道墊背。」

裴元堯一邊後退一邊沖紅寶喊了一句,「刀劍無眼,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旁人只看到他對空氣,軒轅青雲更是只當他這話是說來故意氣自己,痛罵道,「呸,你也太小看我了。今天我不斬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我就不姓軒轅。」

要論刀劍拳腳,軒轅青雲的確是員猛將,刀刀虎虎生威,又狠又快,大有將對手置之死地而後快。裴元堯也不敢分心,小心迎戰。

紅寶跳到旁邊一棵枯樹上,坐在樹枝上看著裴元堯,只覺得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乾淨漂亮。軒轅青雲雖然勇猛,卻也和他打得不分伯仲。

兩軍將領已經率先開仗,底下的士兵自然也跟著混仗一團。裴元堯有備而來,人數眾多不說,選的都是精兵強將,更何況形勢大逆轉,從心理上已經勝了對方一籌。張法從剛才突見奇兵開始心裡對裴元堯的信服已經到了頂點,再見他一人獨戰有羌國第一勇士之稱的軒轅青雲,居然游刀有餘絲毫不落下風。完全不似平時謙謙君子的樣子,更是崇拜得無以復加,有這樣的將領,信心大增,一個個那殺敵的勁頭頓時以一擋十,勇猛難擋。不出半個時辰,勝負十分明顯。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從遠處響起一陣急鼓,伴隨著極為尖亮的奇怪笛聲。正打得難分難解的軒轅青雲瞼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後退去,轉身就開始逃。

裴元堯哪裡肯讓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溜走,橫空殺過一刀,阻止他的去路,「這急著走做什麼?」

軒轅青雲一邊抵擋一邊大罵,「臭小子,你別欺人大甚。你以為我怕你嗎?」

「既然不怕,那就一決勝負吧。剛才你不是也說這大話了?」裴元堯趁他說話分神的時候,揮刀衝他的肩膀砍去,趁他反手回擋的時候,虛晃一記,反手沖人胸口直剌過去。軒轅青雲回救不及,被他剌中盔甲,悶哼一聲跌落馬下。

「好。」勝負已分的裴家軍大聲呼好,替主帥助威。

裴元堯騎著馬在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軒轅青雲身邊轉了一圈,翻身下馬。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射過一支冷箭,裴元堯身子一側躲了過去。而剛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軒轅青雲卻趁著這個機會,一躍而起,跳上馬背狂奔而去。裴元堯心裡一著急,也跳上馬追。誰知道跑了一半的軒轅青雲突然調過馬頭,趁他不備放出暗器,裴元堯應聲落馬。

形勢急轉之下,主帥重傷落馬,所有人哪裡還有心思管軒轅青雲的去向。眼睜睜看著他,一路狂奔,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

「卑鄙,居然故暗器。」

「裴將軍,你沒事吧?」

剛才還坐在樹上看熱鬧的紅寶,只覺得心臟一陣巨痛,轉眼看到裴元堯跌倒在地上,絲毫不能動彈,顧不得三七二十一,急忙奔到裴元堯身邊。小心翼翼將他翻轉過來,只見他面色青綠詭異,雙目緊閉奄奄一息。伸手輕輕探了探裴元堯的鼻息,微弱的幾不可聞。於是把心一橫,低下頭吻住他。

「你是什麼人?」突然之間憑空出現一個紅衣少年,人群中頓時有人大聲質問。

「別說這些了。他是將軍的……好朋友,快些回城。」張法腦子還算清楚,雖然覺得紅寶突然出來,神出鬼沒。但是最重要的是先保住裴元堯的性命。

過了半晌,紅寶抬起頭,面色慘白,身形搖晃,虛弱的幾乎無法站立。而裴元堯的臉色卻在一瞬間由青綠轉為赤紅,半晌之後,居然恢復如常,睜開眼睛。

「將軍?你沒事了?」張法一見這情形,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裴元堯點了點頭,扶著他的手站起來,「我,怎麼了?」

「你中了軒轅青雲那拘賊的暗算,剛才你的臉色似乎是中了奇毒。」張法跟在他身後欣喜道。

裴元堯點點頭,轉眼看到神情憔悴的紅寶,急忙走過去摟住他,「這怎麼了?」

紅寶看著他,擠出一個笑容,「也下知道那個軒轅青雲使的是什麼毒,我怕你就這麼死蹺蹺,所以給了你一件好東西。」說完閉上眼睛費力呼吸。

「別說話了。怎麼搞成這樣?」裴元堯只覺得胸口一緊,伸手將他攔腰抱住,「快回去。」

紅寶靠在他脖子上輕喘,微微閉上眼睛,「我有些累,先睡一會兒。你不用擔心。」說完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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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將軍,這……」

「將軍,你這樣好像不太好。」

「將軍,不如讓屬下替你照顧這只寵物吧。」

「對對對。」

整個軍營上上下下,人人臉上都神情十分怪異。可是,這可不能怪他們。他們那威風凜凜一身戎裝的大將軍肩膀上隨時隨地停著一隻毛茸茸睡眼朦朧的紅狐狸。而且明明在戰場上睿智過人勇猛無敵的大將軍只要對著這隻狐狸時下時就會低眉順眼、用像和情人說話一樣寵溺口吻噓寒問暖。如此詭異的現象,怎麼能不讓他們心驚膽顫?

「不用了」裴元堯擺了擺手,隨手拿了顆蜜餞喂睡住腿上的紅寶,這幾天大軍就準備出發。陳融將軍的傷勢好得如何了?」

張法努力眼觀鼻鼻觀心,不去看那只極其不搭的紅狐,一臉正色道,「回將軍,陳融的傷已經全好了。他也後悔自己魯莽,險些害大家全中了軒轅青雲的詭計……」

到底是軒轅青雲的詭計還是上官浩然的詭計只怕還很難說。裴元堯勾著嘴角,又拿下些肉脯喂紅寶。這小狐狸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變回原形之後奇懶無比,什麼都要他親自動手喂。可是不管是人形的紅寶還是狐形的紅寶,只要是這隻小妖怪,他都沒辦法不寵愛他,不順著他的意思逗他開心。

「將軍,將軍!」眼看裴元堯的心思已經走遠,根本沒在聽自己說些什麼,張法忍不住出聲提醒。

「聽到了。」裴元堯點點頭,「你也不用替陳融求情。我知道你們關係好,你替他說的好話未必就全是實情。我既然已經處罰過他,他以前犯的錯我自然不會再追究。不過既然他是你保下來的,以後再有什麼差錯,你也得替他擔待。你把這話老實的告訴他,我就准他再上戰場。他這個人不是一向自以為講義氣,總不能連累替他說情的好兄弟你吧?」

「是。」

「你們既然都關心上官大人的下落,明天我就給你們個機會。明天我們就去就軒轅青雲的戰。順便也救回你們心心念念不忘的『上官大人』。」說到這裡裴元堯目光之中流露出冷漠的殺氣,伸手輕輕班了撫腿上打瞌睡的紅寶。

軒轅青雲,上官浩然。你們害我的情人變成這樣,還將我們一干人全都玩弄在股掌之間,明天我就叫你們知道什麼叫自食惡果。

睡得正香的紅寶輕輕動了動耳朵,抬起頭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裴元堯。他低下頭放柔聲音,「想睡還是想吃東西?」

剛才還站著不動的各位將軍一個個面部抽筋的找了各種理由退了下去。就連張法也實在看不下去,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張將軍,上次鳳鳴城的守軍中我安排了個傷兵在你部下,你還記得嗎?」

「是。」
「明天出征,他一定要帶去。」

雖然不明白裴元堯的意思,但是張法對他的決定向來毫不懷疑,「是。」

黃沙連天,兩軍對壘。

裴元堯這邊蜒論是人數還是氣勢上都佔了極大的上風。軒轅青雲這邊雖然略處劣勢,但一個個也部大有魚死網破的決心。

兩軍陣前,軒轅青雲神色複雜的看著精神采奕奕的裴元堯,「想不到裴將軍運氣如此好,中了我國的『綠牡丹』居然還能沒事?」

裴元堯冷笑的看著他,「你的牡丹不是我的牡丹,所以我註定做不了風流鬼。我朝精通醫術奇毒的人不勝枚舉,你們當成寶貝的奇毒,在我們看來不過是普通玩意。更何況邪不勝正,你用這卑鄙手段又怎麼可能勝得了我?」

軒轅青雲被他說得面色赤紅,咬著牙卻無法反駁。過了半晌才擠出幾個字,「這事,的確是我做得不夠磊落。可是戰場上兵不厭詐,你自己大意也不能全怪我。」

裴元堯點點頭,「這是自然。打仗要取勝自然是各憑本事。死生由命,誰也怨不了誰。」只是你連累紅寶,這筆賬,我若不同你好好算算,我就不叫裴元堯了。

軒轅青雲舉高佩刀,大聲說道:「裴將軍,你我二人雖然是敵人。但是幾次交手。你的確有讓我欽佩之處,今天是你我最後一次交手。這一次我若是再敗給你,我便心甘情願臣服你朝,每年按時上貢,絕計不再侵佔邊境寸土。」

「你若是再吃了敗仗,只怕生死部輪不到自己作主。」裴元堯冷冷的看著他提醒他。

軒轅青雲不以為然的仰天大笑,「裴將軍你太小看我了。咱們還沒交手你就當我輸定了嗎?我這麼說不過是欽佩你的為人,真心想和你交個朋友。」

「兩軍對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裴某不才,不敢高攀羌國貴戚。」

「好好好。我幾次三番示好,你絲毫不領情。那就戰爭上見,生死各憑本事。」

軒轅青雲冷哼一聲,單手大力一揮,「進攻。」

狂風大作,黃沙遮雲蔽日。廝殺聲哭喊聲響成一片,此起陂伏。血腥之氣處處殺戮,隨時隨地都有倒下的兵卒和將領。

混戰了二天三夜,到底是裴元堯略佔上風,雖然死傷過半,依舊將死俘十之八九的軒轅青雲逼到了艇路可退的穀內,團團圍住,防止他做困獸之鬥。

「軒轅將軍,你還是放下武器投降吧。」騎在馬背上,裴元堯冷笑的看著他,「如若不然,我就要叫弓箭手放箭了。」

軒轅青雲滿面血污睜大眼睛瞪著他,「幾天不見,裴將軍的心腸變狠了。」

「多謝誇獎。」裴元堯冷冷的看著他,「這都是拜將軍所賜。」

軒轅青雲望瞭望四周,跟著他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被逼到這山谷之中的人也一個個兵困馬乏。

「我若投降,你能放過我手下這些兄弟嗎?」

裴元堯冷笑著搖了搖頭,「不能。不過,」他話音一轉「你若是自盡在這裡,我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將他們活捉回去。」

「姓裴的,你少在這裡信口開河。」

「將軍,別聽那姓裴的放屁。」

「沒錯,我們寧可陪著你戰死在這裡,也不要被那姓裴的抓回去羞辱。」

軒轅青雲手下的將士一聽這話全都放聲大罵,群情激憤。

軒轅青雲提高聲音大聲問道,「裴元堯,我們打了好幾仗。我都只有吃虧的份,你幹什麼這麼恨我,非要我死不可?」

「看來將軍記憶不好。」裴元堯指著軒轅青雲身後道,「將軍怎麼認不出這裡是哪裡嗎?當日你在這裡放暗器,差點害我性命,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我是放了暗器,可是你又沒死。你沒死幹什麼要逼我死?你自己也說你們那裡解毒醫生多的是,我國的奇毒你根本不當一回事。」軒轅青雲破口大罵,「我也不是貪生怕死,可是你總得給我個理由才能讓我心甘情願的去死吧?」

「理由?」我沒事可不是真的因為什麼解毒聖手,你害了紅寶。居然還敢舔著臉問我要理由?裴元堯忍無可忍,搭上弓箭「嗖」的射出一箭。軒轅青雲身手靈活,勉強避了過去。

「不給理由就不給理由。我才不做自盡這種孬種的行徑。兄弟們,跟我沖,大不了咱們全戰死在這兒。也下給這姓裴的小子當猴子耍。」

「好。」

「誓死效忠將軍。」

剛才已經被逼到絕路的將士也因為這樣一個個精神百倍,準備決一死戰。

就在這時候,突然遠處有人騎著馬一路狂奔過來,「住手住手,求將軍手下留情。」

一個長帽清俊的年青男子疾馳到裴元堯跟前,翻身下馬跪下在他面前,低聲哀求。

張法陳融一見來人都吃了一驚,「上官大人,你怎麼來了?你這是幹什麼?」

裴元堯冷冷的看著池,「上官兄弟,你這是幹什麼呀?」

上官浩然低著頭,咬著下唇好半天才抬起頭,「我不姓上官,我姓蕭。我,我是羌國人。」

話音剛落,就聽到隊伍中有人倒吸冷氣的聲音。

裴元堯看著他,「周超。」

「是。」以前守城的傷兵站出來,將上官浩然如何安排城中半數官兵護送途經商隊,卻路遇劫殺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陳將軍收到上官大人的求救信,結果我們卻都中了埋伏。這也是你幹的好事吧?」

蕭浩然點點頭,「沒錯,這些全是我做的。」

「你這無恥的小人。枉我們視你為兄弟,費盡心機想營救你。誰知道你這麼惡毒,狼子野心。」隊伍中已經有人按耐不住,破口大罵不算,還氣得衝他吐口水。

蕭浩然沉默地低著頭,也不伸手擦拭,只是跪著盯著裴元堯,「裴將軍,我的確罪無可恕。我的身份也是羌國的貴族,你把我捉去做人質,放了陛下一條生路吧。為了兩國的百姓,陛下一定會臣服你朝,年年上貢。絕對不會再犯邊界一步。」

「你只是小小一個羌國的貴族,更何況你在我朝當了這麼多年的奸細。今天你自投羅網,死活哪裡還輪得到你自己說了算?要我拿你當人質,放過軒轅青雲,真是癡人說夢。」

蕭浩然抬頭看著裴元堯,「不是癡人說夢,將軍。你今天要是不放過陛下,我蕭浩然可以保證,除非你將羌國的人全殺光,否則兩國戰事永無休止。而你若是帶我回國,放過陛下。他投鼠忌器,絕計不敢不守信約。」

「哦?」

「正是。因為,」蕭浩然站直身體看著急得哇哇亂叫的軒轅青雲,不緊不慢道,「我是他的情人。他說過這一生只喜歡我一個。」

「你既然相信我說的話,幹什麼還要自願去當什麼鬼人質?」軒轅青雲氣得大叫,剛才他阻止的話蕭浩然全當聽不到,現在還要把自己的身份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裴元堯恨我入骨,你說出來不是找死嗎?你在他們那裡當了這麼多年奸細,你當這次回去,還能落到什麼好嗎?我寧可死在這裡也不要你這樣來救我。我可不答應什麼年年上貢,甘為臣國。他們只要敢抓你,我沒日沒夜就去邊界搗亂,逼他們不得下把你放回來為止。」

「傻瓜,胡說八道些什麼?」蕭潔然看著他,「死了就什麼幹不成了。」

「你們當這個世上只有你們一對有情人嗎?」裴元堯看著他們,伸手輕撫懷中的紅寶,心中巨痛,他對紅寶的深情何嘗比別人少,為什麼要落得這種下場?天知道他有多想聽紅寶中開玩笑半撒嬌的叫他「小侄子」,可是這都怪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足處心積慮吉他的昔日好友,另一個則是宿敵。他為什麼要饒過他們?

心中殺機一現,懷中的紅寶突然之間張嘴在他手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他吃痛收回心神,對上紅寶毫無雜質的雙眸。

這是天意,你可不要亂遷怒,亂造殺戮逆天而行。

「罷了罷了。」裴元堯長長的歎了口氣,揮了揮手,「將蕭浩然帶走。」

「將軍,就這樣放過軒轅青雲會不會有詐?」

「若是有詐,先殺了上官大人再說。」

「你個混帳王八裴元堯,你不來抓我抓他幹什麼?」軒轅青雲破口大罵,卻因為圍著他的弓箭手不敢枉動。

「軒轅青雲,我放你回去等著你遞降表過來。」

「你把他留下,我馬上就寫給你。」

「走。」裴元堯不理會他的亂吼亂叫,摸了摸紅寶的頭,溫柔的勾起嘴角,「你咬得我可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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