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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掌心的愛情》作者:風過無痕【完結】[律師系列](出書版)

《掌心的愛情》作者:風過無痕【完結】[律師系列](出書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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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幸福嗎?將來幸福不幸福沒有人知道,可是如果他不幸福我就一定不會幸福!
性感迷人的大律師耿奉琪穿梭於燈紅酒綠的城市,身邊美女如雲生活紙醉金迷。可是誰又知道他內心的痛苦掙扎與不為人知的秘密。八年前被愛人從天堂直接推進地獄,儘管脂粉溫柔,但他最放不下的還是──那個男人為什麼要拋棄他?八年後的重逢,耿魄依舊英氣逼人郎心似鐵。可是在這冷酷絕情的背後卻隱藏著濃厚的深情。原來這個男人不是不愛,只是不懂得如何去愛。只是這樣激烈的愛情方式是否真的可以獲得幸福?掙扎、彷徨、痛苦、心悸之後,是否可以撥開烏雲見到溫暖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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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幕低垂的城市,太過閃爍的霓虹早已經遮住了暗淡的星光。熱鬧的人群在這燈紅酒綠的光影中穿梭,城市喧囂而內心寂寞。一家人聲鼎沸的酒吧裡,一位相貌俊美的男子和衣著時髦的女郎正在飲酒作樂。
「耿律師,這一次真的要謝謝你。你都不知道我找了多少律師,他們都說這種贍養費的官司難打,拖得時間長,都不肯接。」女郎歎了口氣微微嘟起紅艷的雙唇,清純之中帶著一絲嫵媚。

「林夫人這麼漂亮,就算再難打我也要竭盡全力搏紅顏一笑嘛。」男子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左眼下方的小小淚痣更顯得迷人而性感。
「可是你替我打贏了。」女郎伸出手輕輕地撫上那讓自己心動不已的淚痣,湊近他的耳朵吐氣如蘭,
「你這顆痣真SEXY。」
「林夫人……」女郎伸出食指,輕輕點住男子的薄唇,
「你忘記了?我已經離婚了。現在是單身,你應該叫我呂小姐,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芳淑。」男子順勢握住女郎的手,湊到嘴邊紳士地印上一吻,
「那你也不要見面叫我耿律師,叫我奉琪就好。」
「奉琪,我好像有些醉了。」女郎軟軟地滑進耿奉琪的懷裡,閉上眼睛,
「送我回家好不好?」
「樂意之至。」摸出錢放在桌上。耿奉琪半扶半摟著女郎走出酒吧,伸手正準備叫車。號稱已經醉了的呂芳淑伸手拉住他,
「去附近……」

「嗯?」

「去附近的賓館。」艷紅的唇湊近,軟綿綿的身體帶著好聞的香水靠了過來。耿奉琪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不行啊。」
「不行?」突如其來的拒絕讓呂芳淑忘記裝醉,立刻睜開眼睛看著他。
「你才剛離婚,我當然知道你內心寂寞。可是……」耿奉琪握住女郎的手,眨了眨電力十足的桃花眼,無限深情地說,
「比起一時衝動,我更想好好珍惜你!」
「奉琪……」這樣深情的告白又是出自這樣一位年輕英俊,事業有成的男士嘴裡,呂芳淑再也忍耐不住的撲到他懷裡,
「討厭,為什麼要說這樣讓人家感動的話?萬一我真的愛上你怎麼辦?」
耿奉琪伸手摟住她的細腰,把頭靠在她的頭髮上輕蹭,
「那就愛上我吧。」可惜與這樣溫柔致命的話語截然相反的是他目光中的冷淡與嘲諷。呂芳淑在他懷裡靠了一會兒,抬起頭。剛才沉醉的表情已經漸漸淡去,她從包裡掏出香煙熟練的點上,吸了一口,
「小弟弟戲演得不錯。」

「嗯?」耿奉琪一時之間不能掌握這突然的變化,稍微的愣了一下,隨後立刻滿臉堆笑溫柔地說,
「你醉了。」呂芳淑輕笑出聲,
「你忘記你今天才替我打完官司。我現在分到多少錢的贍養費?」耿奉琪沒有回答,那筆數字相當驚人,就連他拿到手的律師費也非常可觀。
「我可是專門靠男人吃飯的。」呂芳淑衝他眨了眨眼睛,
「被我迷倒的老男人沒一千也有八百,男人這種生物我可是瞭解得很。」
「可是,剛才你……」明明剛才還一副花癡樣,怎麼才一眨眼居然就立刻翻臉不認人了?
「你呀,輸就輸在老把愛字掛在口上。女人是喜歡聽我愛你。可是聰明的女人當然知道用嘴巴說的愛是絲毫沒有用處的,關鍵時候就得靠行動。」吸完一支煙的呂芳淑非常有公德心的把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箱,
「老實說,今天我是有點寂寞,本來想找你一起過夜。不過,既然你不上鉤我也就算了。你花名在外誰敢把你的話當真呀,小笨蛋。」
果然小看了女人這種生物的智商。不過耿奉琪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剛才的溫柔在這一刻消失殆盡,毫不客氣地說,
「你果然是隻狐狸精。」明顯帶著貶意的稱呼並沒有讓呂芳淑生氣,她笑顏如花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狐狸精哪能吃定男人呀?」
「說得也是,戲演不成就各自回家早點睡吧。」既然這場戲已經無法再演下去了,耿奉琪也不想在這地方和這一位道行高深的女人多費唇舌。
見他準備離開,呂芳淑叫住他,
「小弟弟怎麼這就走了?」
「我們彼此都沒意思,官司也結束了,還留下來幹什麼?」更何況真面目也被你拆穿了。

「別這麼小氣嘛。」呂芳淑重新點上一支煙,
「就算我們不上床,老實說,難得遇上你這樣一位瞭解女人,又肯為女人花心思的男人,我不介意你說甜言蜜語騙我的。不如我們一起探討一下,我可以讓你更瞭解女人,你也可以讓我更瞭解男人,何樂而不為?」

「沒興趣。」耿奉琪抱著雙臂一口拒絕,
「我和你不同。」
「有什麼不同?」呂芳淑笑了起來,
「我是為錢,你是因為寂寞。我們都不是真心的愛對方,難道不是?」耿奉琪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瞼,
「我不和你上床。」呂芳淑再也忍耐不住地笑出聲來,
「放心放心。比起勾勾手指就會自動貼上來的性夥伴,我更欣賞和我氣味相投的同道中人。我不會動你那玩意的腦筋的。」
「那你想找我談什麼?」
「先談談為什麼你這麼花心卻不肯和女人上床好了。」呂芳淑踩著超高的高根鞋大大咧咧的衝到馬路上,一伸手就招來一輛出租車,
「上車吧。我們都喝過酒了不適合開車。到我家去吧。」見他還在猶豫又加了一句,
「你本來不就是這麼想的?放心只是聊天,不會再有其它了。和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聊天,難道不比你要戴著面具哄那些無知少女要更舒服一些?」耿奉琪考慮了一下,和她一起鑽進車裡,在她身邊坐下。

「開車。」呂芳淑報了一個地址回頭看了看望著車窗外的耿奉琪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你對女人不行?」
「不是行不行。就是不想和她們上床。可以和她們聊天談心,擁抱。其它就不願意。」

「你是GAY?」耿奉琪回頭看了她一眼飛快的轉頭,一口否認,
「不是。」
「你是。」
「我不是。」耿奉琪有些生氣,提高聲音。
呂芳淑聳了聳肩不再逼著他承認。車子開出去很長一段路,一直沉默著的耿奉琪突然開口,
「我,對男人也不行。」
「上人和被上都不行?」
「是的。」
「從無例外?」
「從無,例外。」除了……耿奉琪用力搖了搖頭,他死也不要再想起以前的事。那個混賬男人他不要想起來,不要記得他對他做過什麼事。不要不要死也不要。
「你很累。」呂芳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把自己繃得這麼緊。」耿奉琪轉頭看著她,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怪不得你能迷住這麼多男人,說你善解人意真是一點不錯。」
「那當然。美貌和智慧都是堆積財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也是用腦子賺錢的。」
「為什麼不找個男人定下來?你已經有很多錢了吧?」
「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呂芳淑大笑出聲,過了半天輕輕歎了口氣,
「因為我被初戀的男人給甩了,所以……女人大概都忘不了初戀,越刻骨銘心越難忘。再聰明也沒用。」耿奉琪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然後轉過頭繼續看著窗外的霓虹,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何止是女人,男人又何嘗不是?城市的浮光掠影從耿奉琪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閃過,越是繁華越顯寂寞。耿奉琪資深大律師。現年二十四歲,年青有為,相貌俊雅,一雙風流桃花眼襯著細膩的肌膚,明眸皓齒,氣質絕佳。和他的職業很有關係的是他那張舌粲蓮花的甜嘴,他捨得為女人花錢,也樂得陪小心,所以花名在外。狩獵範圍從十八歲到三十八歲不等。和那些一見女人就猛流口水只想著上床的豬哥不一樣,這位耿律師有些精神上的潔癖,並不太喜歡和女人有太多肉體上的接觸。可以稱之為風流不下流。的確是黃金單身漢,十大傑出青年。不過遇得山多終遇虎,儘管他身邊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女人,大多對他死心塌地。但是偶爾也會跳出一兩個像呂芳淑這樣的奇葩。

「幹什麼不說話?酒不好喝?」呂芬淑舉起杯子看了看,
「給我這瓶酒的傢伙說這可是相當不錯的紅酒,入不了你耿大律師的口?」
的確是很不錯的好酒。不過……
「酒能亂性,還是免了。」今天晚上他已經說了太多了。再喝下去,他怕連那個人的事也會忍不住說出來。
「你要先回去了?」見他已經起身拿衣服,呂芳淑問道。
「是啊,已經很晚了。」
「說得也對。你有我電話,下次沒事還可以過來聊天哦!」耿奉琪搖了搖頭,
「免了。」女人的觀察力太強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就跟大雪天裸著身子一樣,從裡到外都冷。
「不過,像這樣偶爾發洩一下不好嗎?什麼都不說人很容易變態的哦。」呂芳淑衝他眨了眨眼睛。耿奉琪不以為然地轉過身毫不留戀的離開。一直到他消失在樓下的出租車裡,呂芳淑才放下窗簾走到電話機旁開始撥電話。
「今天我見到你的心肝寶貝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替你守身如玉,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扛了塊貞節牌坊投的胎。放著我這麼一個大美女都絲毫不動心。」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態度囂張得令人咋舌,
「又不是所有男人都吃你這一套,這有什麼奇怪的?」呂芳淑對著天花板翻了翻白眼,
「喂,我是表揚你的寵物乖巧聽話懂事,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不乖巧聽話懂事怎麼配做我的寵物?」男人從鼻子冷哼一聲,絲毫不為所動。
呂芳淑呼出一口氣決定轉移話題,
「不管怎麼說,我已經替你打聽到你的小寵物這幾年雖然花名在外但是依舊清純得很,你現在可以把他接回去了吧?畢竟這年頭找到這樣一隻忠心不二的寵物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知道該怎麼做。」
「喂,你還準備怎麼樣啊?把人家一扔就是八年。不管不顧任由一個毫無生存能力的小男孩自生自滅。過了八年現在求您老人家帶他回去,你還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你真的以為只要你勾勾手指頭,他就會乖乖跟你走?你可別忘記了,人家現在可已經是資深大律師了。不再是跟在你屁股後頭團團轉,屁也不懂的小情夫。你自大的德性真的很讓人火大!」
「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肯跟我走?」呂芳淑點上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知道你這毫無根據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我真想提醒耿奉琪一聲,讓他免上你這惡魔的當。」電話那頭的男人冷冷的開口,
「管住自己的嘴,你知道我的性格。」就算隔著電話呂芳淑依舊不可控制地打了個冷顫,她輕聲咳嗽了幾聲,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非常好。錢會匯到你賬戶上!」說完這句話,男人非常乾脆地掛上電話,一句多餘的問候都懶得說。呂芳淑吐出一口煙,把手裡的電話扔得老遠,
「惡魔。」



[ 本帖最後由 leungmon 於 2009-2-18 07:12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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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耿奉琪回到家,空蕩蕩的房間顯得有些清冷。他習慣性的把每個房間的燈都打開,然後在沙發上坐下。牆上的鍾已經指向晚上兩點,些許醉意讓他昏昏欲睡,可是他懶得移動自己的身體,就著沙發躺了下來。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些冷,下意識的抱住沙發上的靠枕。柔軟的觸覺和些許暖意讓他滿足的閉上眼睛。
「魄,抱著我睡,我怕冷。」
「我還有事要做,先給你個枕頭抱著,等一下我再來。」
「不要,我不要枕頭我要魄!」
「真拿你沒辦法,小壞蛋。」
耿奉琪無意識的勾起嘴角,多傻啊,枕頭有什麼不好?又暖和又柔軟,還不會讓人傷心流淚。他最喜歡枕頭了。清晨的陽光透過白紗照進客廳,耿奉琪睜開眼睛打了個呵欠,果然又喝醉了。居然連衣服都沒脫就在沙發上過了一晚。他起身拉開窗簾,讓陽光灑滿整間屋子,自己則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拉開窗簾,順手關上燈。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一件事。
當初買房子的時候,他也特意挑選了每個房間朝向都極好,可以很好採集到陽光的房型,雖然比同地區的房子貴了一倍他也不在乎。他喜歡時時刻刻都讓家裡亮堂堂的,這樣會讓他有一種自己也生活在陽光底下的滿意感,從裡到外才會覺得溫暖。等他沖完洗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客廳的電話正響個不停。明明可以去接,可是他卻懶得伸手,讓電話自動轉成錄音,自己則去廚房間準備早餐。
「耿奉琪,我知道你在家。你給我快來事務所,這裡有件大案子等著你!」是合夥人火燒眉毛似的留言。
「吸血鬼。」一邊在煎蛋和培根上撒上些許鹽,耿奉琪一邊抱怨。自己可是才剛剛給事務所打贏呂芳淑的案子,也不讓他休息一天就要他連著轉,簡直把他當機器人。大概也覺得自己的口氣有些急躁,合夥人又稍微放柔聲音,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難打的案子,但是當事人卻肯出天價,只不過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指定要你做他的代理律師。誰讓你耿大律師名聲在外,你就辛苦一下吧!」耿奉琪把煎蛋和培根放進盤子裡端到客廳拿起電話,
「夏海天!你總得等我吃完早餐再去吧?皇帝還不差餓兵呢,這麼火上房似的那你自己去接吧!」合夥人一聽他拿起電話,馬上笑逐顏開討好地說,
「我只是告訴你有這麼一回事,可完全沒有差遣你的意思。你慢慢吃放心地吃,需不需要我給你送點什麼過去?」
「不用了,你閉上嘴我就可以安心的吃飯了。」耿奉琪毫不留情面地掛上電話,真不知道當初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找了這個傢伙做合夥人。除了業務能力強點,比八十歲的老太太還要囉嗦,吃個飯都不讓人省心。要是自己不接電話,這傢伙絕對會在電話那頭一個人自說自話,魔音穿耳害他連早飯都吃不安心。他就是有這樣的功力、毅力外加超級厚臉皮。因為昨晚把車停在酒吧,耿奉琪叫了出租先去酒吧開車再到事務所,這中間又耽誤了一些時間。等他到了海天律師事務所門口,夏海天已經心急火燎的等在那裡了。看到他頓時一臉看到救星的表情,
「老天爺,你可算來了。」耿奉琪停好車,他馬上迫不及待的替他拉開車門,忍不住催他,
「快快快,客戶已經等了大半天了。」耿奉琪不緊不慢的鎖好車門,
「就算不找我,你也可以找陸瀚馳替他打,我昨天剛結束一個案子,你這個人怎麼一點也不顧別人累不累?」夏海天、耿奉琪和陸瀚馳是這間海天律師事務所的三個合夥人。其中陸瀚馳主攻刑事案件;耿奉琪最擅長打離婚贍養費、死後分遺產之類的民事訴訟;夏海天負責人際交往之類的雜事,當然他本身也是個資深律師。要說三個人的性格,陸瀚馳毒舌龜毛,戴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其實異常腹黑。一但惹到他一定會被惡整;耿奉琪風流成性,不過卻是典型的貴公子性格,無論吃穿用度,甚至女人一律只挑上品;夏海天則是管頭管腳的奶媽派,性格溫和臉皮超厚,視錢如命,是寧可丟了性命也不肯丟官司。耿奉琪嘲笑他是:寧可失身也不願意丟錢的類型。聽耿奉琪多抱怨夏海天也不生氣,厚著臉皮解釋說,
「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是人家指名要你我有什麼辦法?」
「又是離婚案?」一邊走進電梯耿奉琪一邊問。因為他的確是個令對手相當頭痛的吸血鬼型律師,所以有時候甚至會出現男女雙方都來找他打離婚案的情形,會被人指名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
「不是離婚案,是一起很小很小的傷人案。」夏海天按下電梯和他解釋,
「當事人因為喝醉了酒,和一位女士發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現在那位女士告他非禮傷人。」電梯
「叮」的一聲到達頂樓。夏海天剛準備出去,耿奉琪一把按了關門鍵,
「夏海天,你當我白癡嗎?什麼傷人案?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夏海天抓耳撓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耿奉琪火冒三丈。他越是吞吞吐吐,越顯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分明有鬼。小小的傷人案?如果這麼簡單夏海天用得著來找他,他自己就能搞定。更何況這明明有更擅長此類案件的陸瀚馳在,怎麼輪也輪不到他頭上。
「OK!既然你不說,那我也用不著見那個客戶了。這案子我不接。」直接按下一樓,耿奉琪抱著雙臂靠在電梯裡懶得再理會夏海天。

「耿少爺,你別耍我好不好?」夏海天幾乎哭了出來,
「這種時候你收一收你的少爺脾氣行不行?」
「你連案情都不和我講清楚我怎麼接案子?而且傷人案明明就是陸瀚馳拿手,你老塞給我幹什麼?看我閒得沒事你難受?」

「不是我要塞給你,是客戶一定要找你。我已經和他解釋過了,他就是不肯聽……」
「多少錢?」
「嗯?」耿奉琪側頭看著夏海天,
「他給了你多少錢,你這麼替他賣命?」夏海天低下頭說了一個數字。耿奉琪倒吸一口冷氣,
「你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和他簽約了!」
夏海天低著頭目光左右閃爍,
「這,這,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案子也不太複雜……」
「你眼睛裡只看得到錢!」耿奉琪簡直氣得無話可說,
「要接這案子的人是我,你怎麼可以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決定?」
「可是,這麼多錢……」這時電梯已經重新回到一樓。耿奉琪簡直有奔出電梯甩手不幹的衝動。這個視錢如命的男人,讓他自己去收拾他一手造成的爛攤子。可是,大家合作這麼久,夏海天雖然愛錢,但是畢竟這幾年對他也諸多照顧。想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
「愣著幹什麼?上樓!」夏海天立刻如同電梯小弟一般按照耿奉琪的指令按下頂樓,飛快地關上電梯門,
「奉琪,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軟,你對我真是沒得說。你放心好了,這件案子辦好,我一定放你大假,我會把所有的事都推給陸瀚馳那個面癱男做,你就好好的去玩,你要不要認識新的妞?我知道有一家酒吧經常會有漂亮的小妞過去玩……」耿奉琪對著電梯翻了翻白眼,又開始了魔音穿耳啊!
「不想讓我改主意逃出電梯就閉嘴!」此言一出,整個世界安靜了!走到辦公室門口,助理露露滿臉堆笑地遞給他一些日常信件和報紙,
「耿律師,客戶等你很久了哦!」
「謝了,露露!」耿奉琪衝她眨了眨眼睛,曖昧地低頭湊近她,
「換新香水了?味道很特別嘛。」露露羞紅了臉低下頭,
「真的嗎?」夏海天對他這種吃窩邊草的行為早已見怪不怪,耿奉琪的助理是整間事務所裡更換頻率最快的,不過現在大客戶正等著,由不得他不催。
「香水什麼的等一下再說,先進去先進去。」耿奉琪被他半強迫的推進房間,立刻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
「你好,我是耿奉琪,因為有點事來晚了。」
房間裡的男人背對著門坐著,左手懶散的靠著椅子扶手,露出的半截襯衫袖子,上面釘著特殊的袖扣。
「是很晚,不過我有時間等。」男人微笑著轉過椅子,與耿奉琪面對面。他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挺鼻薄唇,一又細而狹長的雙眼目光銳利,輪廓分明的臉頰透出雕刻般的硬朗氣質,英挺又帶著不容忽視的霸氣。右手上拿著耿奉琪桌上的一支鋼筆把玩,明明是別人的辦公室卻一派休閒自在。
「耿先生,這就是耿律師。」夏海天和他套近乎地說,
「你說巧不巧,你們都姓耿,這可不是難得的緣分嗎?」
「是很巧。」男人點點頭,
「你說是不是,耿律師?」
「這案子我不接。」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耿奉琪就有轉身就逃的衝動。這個惡魔──耿魄,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明明他那樣無情的扔了自己就走,在自己一次又一次渴望回到他身邊的時候對自己不聞不問,結果在過了八年之後自己已經心灰意冷生活平靜如水的時候,他憑空冒了出來,這算什麼?
「奉琪,你在說什麼傻話?」夏海天急了,耿魄出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耿奉琪也不是不知道,現在甩什麼少爺派頭?

「夏律師,有些話讓我和耿律師自己談。」
房間裡的三個人,一個已經魂不守舍;一個一心為財,耿魄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大氣場儼然成了整個房間裡掌握局面的唯一主宰。而他渾然天成的霸氣也與這身份十分相符,絲毫不存在違和感。
「你們談,我出去還有點事。」夏海天相當識相的關門離開。
「不用談了,我說了不接就是不接。」耿奉琪拉開門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耿先生,S市多的是律師行,有的是一等一的好律師。我們海天供不起你這樣的大菩薩,請你離開!」耿魄站起身走到耿奉琪身邊看著他,一言不發。僅是這樣近距離的被盯著,耿奉琪就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可是他不能認輸,他指著門重複,
「請你離開,耿先生。」耿魄伸出手越過耿奉琪按在門上,霸道地把門關上,
「我不這麼認為!」

「你……」耿奉琪剛想再一次拉開門,整個人卻被耿魄拉了過來按在了門上,用力地吻住他的唇。火熱的唇舌迅速點燃了耿奉琪沉寂多年的熱情。霸道、徹底甚至惡狠狠,彷彿連他這個人也要連皮帶骨吞進肚裡,那種
「耿魄式」的吻法讓他不由自主的腿軟,心臟也跟著劇烈地跳動起來。好不容易等他鬆開,耳邊傳來耿魄的聲音。
「恨我嗎?」耿奉琪偏過頭,一言不發。要不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淚水差點就因為這三個字而決堤。何止是恨,簡直是恨之入骨!
「替我打這場官司。」耿魄把桌上的檔案袋塞到他手裡,
「如果你夠聰明也夠狠,你可以為自己報仇,這一次我把前途交到你手裡,耿律師!」
「我不接你的案子。」耿奉琪扔掉手裡的東西,抬頭狠狠地瞪著他,
「你的前途或者什麼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根本不想見到你,更不想和你扯上一點點關係。」
「是嗎?」耿魄無所謂的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這倒有一點點難辦。」
「所以請你趕緊走,離開我的辦公室。」
「難道你不想知道當時我為什麼要那樣無情的扔掉你?」耿魄的話不緊不慢的傳來,卻像一顆巨雷牢牢地擊在耿奉琪的心上。
「十六歲,那時的你天真、乖巧又美麗,像一朵什麼都不懂的溫室小花只知道纏著我,視我為天為主宰為一切。我拋棄你的時候你哭得多悲慘啊?明明已經把你趕出家門了還跟在我屁股後面追問『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原因嗎?」這是耿奉琪最不願意回憶的過往,耿魄一開口他就不停的叫他
「住口,別說了。」他從小就被領養進了耿家,那個時候耿魄對他溫柔又體貼,在他全心信任奉獻了一切之後,這個惡毒的男人居然毫無理由的拋棄了他,無論他怎麼追問都不肯告訴他原因。甚至還冷笑的拋出話來,
「如果你想知道原因的話,就等到你有資格問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如果你接這個案子,並且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會告訴你我當初拋棄你的原因。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嗎?」這是與惡魔與交易!耿奉琪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答應下來,事情未必可以像自己控制得那樣順利。可是,八年過去了。就算自己現在已經心如死灰,這個男人依舊可以輕易讓死灰復燃;就算自己的生活平靜如水,這個困擾了他八年的答案依舊可以擾亂一池春水。凡事都有因果,給他這樣的結果,總要有一個原因吧!知道了原因也許就可以和過去徹底告別,畫上一個並不完美的句號!耿奉琪閉上眼睛,賭這一局吧,為了他自己!

「我答應你。」
夜晚的風涼涼的吹在臉上,耿奉琪斜坐在窗邊俯看著窗外忽明忽暗的燈光,點著一支一口未吸的煙。他一向不喜歡黑暗。可是此時此刻他只想把自己藏起來,最好如同一顆塵埃一般消失在這世間。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以前發生的事,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根本不想向任何人提,包括他自己也只想把這段歷史忘得乾乾淨淨。他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就被人扔在孤兒院門口,在孤兒院長到稍微懂事被耿家收養,從此以後一直跟在耿魄身邊。那個男人給了他想要的一切,溫暖的家,舒適的生活和源源無盡的疼愛,為他創造了一個真空的伊甸園。他崇拜那個男人,滿心依戀愛慕著他。對他百依百順,盡情撒嬌。在他十六歲的時候,那個男人奪走了他的一切,包括他心甘情願奉獻的身心。可是甜蜜的時光卻也結束在了那一刻。在他以為一切都是天堂的後續,醒過來卻只是夢一場。那個男人毫無理由地拋棄了他,把他趕離了耿家。當時他大病了一場,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被送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從小跟著耿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耿奉琪獨自生存能力幾乎為零。等他吃盡苦頭摸回了耿家,耿魄出國去總公司處理事務,家裡的傭人全部換了,他在耿家門口等了三天,連傭人都看不過眼勸他先回去,別白費力氣。可是他一直把耿魄當成他唯一的歸宿,回去?他能回哪裡去?他一直坐在石台階上看著花園裡開得正燦爛的幾株美人蕉,一直等一直等。當耿魄的車出現在門口,他看著那個英俊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耿奉琪甚至沒有站起身的力氣和勇氣。耿魄走到他面前低下頭看著他,伸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
「真狼狽。」耿奉琪知道自己如同一隻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骯髒、疲倦、破破爛爛,形象何止是狼狽,根本就是淒慘。
「為什麼?」他顫著聲音問。耿魄沒有回答,越過他直接走進屋子。
「為什麼?」耿奉琪用盡全身的力氣再一次大聲地質問。為什麼要給他一個夢幻的天堂,然後又輕易地打碎,給了他希望又無情地奪走?耿魄轉過身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冷漠的如同陌生人,
「想知道理由就要有被我承認的資格。現在的你還不行。」黑色的大門關了起來,耿奉琪看著他消失在那道門裡。自己就這樣被他扔出了他的生命之外,連要一個理由的資格也沒有。耿奉琪顫著手把香煙放到唇邊吸了一口,閉上眼睛抬起頭靠在窗框上。這麼多年過去了,當時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卻依舊讓他眼中忍不住泛起濕意。他自嘲地想,還以為自己早就已經流乾眼淚了,結果遇上那個翻臉無情的男人還是不行。
「這個混賬。」有些煩躁的把手裡的煙頭熄滅在煙灰缸裡。耿奉琪站起身打開身邊的筆記本電腦,順便按亮書桌上的燈,翻開耿魄案子的資料。光是看到耿魄這兩個字,他就有一種心煩意亂的感覺。早知道接這個案子會讓他頭痛不已,可是現在這形勢他根本是騎虎難下。更何況一想到耿魄那輕蔑的嘴臉,死也不能輸的念頭就在他血液裡沸騰。這麼多年來,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要在耿魄的面前證實自己的實力,然後用同樣不屑而輕蔑的口氣告訴他,
「那個把你當成世界中心的耿奉琪已經不存在了,離開你我只會過得更好!」他期待著這個男人聽到這句話時,後悔、抓狂最好能跪下來舔著他的腳背乞求他原諒。現在機會來了,雖然耿魄依舊囂張狂妄,可是,他的前途掌握在自己手裡卻是不爭的事實。只要他盡力他可以輕鬆讓他脫罪;但是,他也可以違反職業操守讓這個男人為他曾經的罪過得到一些教訓。這些只在他一念之間。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
「半夜三更會是誰?」耿奉琪自言自語的拿起電話,
「喂?」耿魄渾厚的嗓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我猜你還沒睡,果然。」
「有什麼事,耿先生?」耿奉琪按住額頭不耐煩地說,
「事實上我正準備去睡覺,請你言簡意賅。」

「沒什麼事。只是想你今天晚上應該會睡不著,所以打電話和你聊聊天。」耿魄磁性的聲音帶著讓耿奉琪幾乎抓狂的自信。他憑什麼說自己應該會睡不著?他以為他是上帝嗎?可以操控自己的喜怒哀樂甚至睡眠時間?
「對不起,你猜錯了。我非常的困,要不是你打電話來,相信我已經睡著了。」耿奉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冷靜,要是這種時候他跳腳的話只會讓這個男人更加得意。
「是嗎?」
「我沒有必要撒謊。」耿魄在電話裡的聲音稍微地停了一會兒,
「那你睡吧。」然後非常乾脆地掛上電話。耿奉琪對他乾脆的動作有些措手不及稍微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等他清醒過來,他努力讓自己平靜地放下電話。明明絲毫沒有睡意,但還是躺回床下,蓋上被子命令自己立刻睡覺。以往很成功的心理暗示在這個夜晚似乎有些失靈。當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圈之後,該死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耿奉琪幾乎是用光速拎起電話,
「你到底在玩什麼?」耿魄輕笑起來,聲音如同大提琴的音符撩動耿奉琪的心弦,
「這麼生氣?我只是想起來忘記和你道晚安了而已。」
「我不需要你道晚安。你只要不打電話過來吵我睡覺,我會睡得很好很好。」耿奉琪咬牙切齒地說。

「我記得以前你老是要我抱著你才能睡著。看來你真的長大了。」耿奉琪覺得自己氣得渾身都在發顫,他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
「耿先生,我想你弄錯了幾件事。第一,現在我們的關係只是委託人與被委託人的公事關係;第二,我現在過得很好,我根本不想改變我現在生活的狀態,哪怕一絲一毫也不願意;第三,你不用舊事重提,那些東西正是我費盡心力想要忘光的,你不用一遍遍提醒我曾經有多麼愚蠢;
第四,我承認接下這案子的確是因為我想要知道以前事情的一些理由,但是我想知道這些理由並不是想和你重修舊好,事實上我只是想要和以往的自己灑脫說再見才選擇這樣做。如果你不能清楚明白這些事情,影響我的正常生活,騷擾我,我想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再談下去,我會重新考慮今天的提議,你可以去找別人做你的辯護律師。」
「果然能幹得多了。」電話那頭的耿魄絲毫不見生氣,風度絕佳地稱讚著。

「話我已經說完了,我要掛電話睡覺了。並且我不希望你再打電話到我家來……」說到這裡,耿奉琪愣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我家電話的?」剛開始的時候因為太過震驚,耿奉琪差點忘記了家裡電話根本只是公司的陸瀚馳和夏海天知道。難道又是夏海天這個大嘴巴?
「如果我想,有什麼是不知道的?」真是令人火大的回答。耿奉琪決定自己不再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謂的小事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再見。」掛上電話,他重新躺回床上,想了一下爬起來很乾脆地拔了電話線。大概是痛快說出了積在心裡的話的關係,這一次,他並沒有花太多時間蓋上被子就立刻呼呼大睡。天空很藍,溫柔的風吹著身後的大樹,樹葉發出輕微的
「沙沙」聲。小小的孩子抱著雙腿把自己團成一團,頭靠在膝蓋上帶著些許不安看著不遠處那些玩鬧的的孩子。
他們向他招手,讓他加入。
「小琪過來。」
「來吧,一起玩。」
「這次我們不會再耍你了。」小小的孩子搖著頭說什麼也不肯過去。雖然只有五歲,可是他清楚的知道那些現在微笑著的大孩子會欺負他。他們搶過他的食物,在他床上倒過泥巴,伸出過腳絆倒過他……他不要和這些人一起玩。雖然他們在笑,可是眼底的惡作劇神色是掩飾不住的,他才不要上當。
「小琪,你敢不過來嗎?」為首的孩子已經生氣了,他卸下虛偽的面具惡狠狠地走了過來。小小的孩子轉身想要逃跑,但是卻被幾個比他強壯得多的孩子壓倒在地。他們把他的頭按在泥裡,惡意地大笑著。
「別以為自己長得可愛就可以多分點東西。修女每次多給你零食的時候我們都偷看了。」

「把他的臉弄髒,看他頂著這樣一張臉出去還有誰會喜歡他。」

「弄髒他,弄髒他。」孤兒院的孩子都極度的缺乏關愛。哪怕可以得到多一點點的關注,一小片麵包一小顆糖果都是莫大的滿足。這個小小的孩子因為長得非常的漂亮可愛,像小天使一般總能得到神父和修女更多的關心。就是因為這樣也惹來了其它孩子的妒嫉和不滿。
「放開我,放開我。」小小的孩子不停的掙扎著。他非常害怕,因為自己總是很漂亮,很乖巧,所以才能得到那麼一點點的關心。如果他們把他弄髒了,沒有了可愛的臉那麼是不是再也不會有人喜歡他了?會失去那少得可憐的關心的恐懼感襲上心頭。他甚至哭了起來。
「哦,太好了。小琪變成小髒豬了。」看著他雪白的小臉沾上了泥巴,加上淚水花成一片,惡整他的孩子們哈哈大笑,一個個拍手叫好。

「你們在幹什麼?」院長的聲音由遠及近。惡作劇的孩子頓時作鳥獸散。只留下哭得傷心的小孩趴在地上不敢抬頭。他的臉很髒,如果被院長看到了,被大家看到了,他們就再也不會喜歡他了。

「耿先生,真不好意思。平時這些孩子沒這麼調皮的。」院長尷尬地解釋著,看到趴著不動的孩子急忙掩飾道,
「小琪,你還趴著幹什麼?還不快回教室?現在有很重要的客人。」
「我不要,我現在成了小髒豬了。你們不會再喜歡我了。」小小的孩子哭得更加傷心,死也不肯抬頭。

「別胡鬧了,快回教室去。」
「我不要。」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算了,別在這裡耽誤時間了,去你辦公室談。」
「是是是。」
「等一下。」一個完全陌生孩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原本以為要離開的腳步聲卻因為這個孩子的聲音停了下來。一雙溫柔而有力的雙手不顧趴在地上孩子的反抗,強迫著抱起他對上他花成一片的小臉。那個男孩有一雙眼細長的眼睛,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狡黠,他長得非常的好看,渾身上下充滿了貴氣。和小孩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剛才還拚命掙扎的孩子忘記了反抗,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位大哥哥。
「他真有意思。」大哥哥微笑了,笑容讓人目炫。突然之間小孩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正頂著一張花貓一般難看的髒臉。他居然在這麼好看的大哥哥面前這麼狼狽。完蛋了,他永遠也不會得到這個大哥哥的喜歡了。於是小孩再一次放聲大哭。

「你哭什麼?」
「我的臉很髒,很醜。」小孩哽咽著。
「不會啊,很漂亮我很喜歡。」大哥哥的話如同天使的福音。即使變得這麼髒也會有人喜歡嗎?這位大哥哥沒有嫌棄自己嗎?緊接著雪白的手絹就落到了臉上,
「我替你擦擦就更漂亮了。」
等孩子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緊緊地抓著大哥哥的衣角,一步一趨。他不想離開這個大哥哥,一點也不想。
「小琪,你抓著耿少爺幹什麼?你看看你的手髒,還不趕緊鬆開。」院長在一邊大聲責罵。也許會被罰不准吃飯,也許要挨手心?但是無所謂,他就是不想鬆手。
「你想跟著我嗎?」
小小的孩子拚命點頭。
「那你可要聽我的話哦。」大哥哥微笑起來,眼神裡帶著一絲得意和自信,
「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要聽,永遠不許背叛我!」不管大哥哥說什麼,小孩都是拚命地點頭。他能做到,他什麼都能做到,只要可以留在大哥哥的身邊。
「如果你不聽話,我就不要你。」只是這樣簡單的威脅就讓小孩再一次
「哇」地哭出來。
「我聽話,我會聽話。別不要我。」緊接著小孩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大哥哥身上傳來的好聞的氣息讓人不由的安心。
「小傻瓜,我是和你開玩笑,我怎麼會不要你呢?」原來是開玩笑。大哥哥不會不要他。小孩安心地笑了,緩緩閉上眼睛。原來是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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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leungmon開車的時候, 一張紙條飛進駕駛艙, 才發現原來是支票現金300Ds幣.


第三章

第二天,耿奉琪稍微起晚了一些,他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卻記不清內容的夢。這都要怪那個該死的耿魄臨睡前打電話騷擾他。還有那個該死的把電話告訴他的大嘴巴夏海天。
耿奉琪一邊抱怨著一邊在廚房精心料理自己的早餐。他一向對吃用非常上心,外食很少有合他胃口。活了二十四年,前十幾年為別人活,完全沒有自己。好不容易他開始為自己而活,他當然要善待自己。吃的用的都要挑好的,反正他有的是時間為自己準備最好的一切。
「明天要煲點湯喝,這幾天一直吃西式早餐有點膩了,雞粥好像不錯。」耿奉琪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飛快地弄好自己豐富的早餐。剛想拿餐具準備開動,門鈴突然響了起來。耿奉琪打開門,門口空無一人,只在地上放著一盒熱氣騰騰的雞粥。他毫不猶豫從樓梯口追了下去,一直追到底樓也不見有人影,只好轉回樓上。

「莫名其妙!」耿奉琪連著袋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他清楚地知道,只有一個男人會做這樣的事,耿魄!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想為昨天的事道歉?還是只是想控制他的生活?但是無論哪一種都是與他無關的事。耿奉琪開著車一路狂飆到事務所,剛進大樓就看到耿魄正在電梯口等電梯。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著實讓人火大。看到他居然還笑瞇瞇的和他打招呼,
「早。」
「耿先生,你很閒嗎?」
「閒?」耿魄搖搖頭,
「總公司還有一堆事等著我處理,如果不是因為這裡的事還沒解決,我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了。」離開?耿奉琪只覺得心裡一陣說不出的鬱悶,想起早上那他被扔進垃圾桶的雞粥,不由冷笑出聲,
「是嗎?不過我可沒看出你忙到哪裡去?」耿魄看著他一臉不解,
「因為昨天晚上的電話?」
「何止?」耿奉琪繼續冷笑,
「耿先生,你覺得有人會喝那種來歷不明扔在家門口的雞粥嗎?我的神經沒有粗到這種地步。」
「雞粥?」耿魄抱起雙手,滿是玩味地看著他,
「你喜歡喝這個?」
「裝什麼無辜,難道不是你派人放在我家門口的嗎?」
耿魄看著他笑著搖頭,
「幾年不見,你非但口才變好了,想像力也豐富得多了。」
聰明如耿奉琪怎麼會聽不出話裡的調侃?瞪大眼睛正準備賣弄自己的口才,電梯剛好到一樓,夏海天和律師事務所的另一個合夥人陸瀚馳一同走了出來。
夏海天一看到耿奉琪立刻滿臉堆笑的拉住他,
「早上的雞粥收到沒?我特意訂了『名記』的,你不是說一般的雞粥你不喝嗎?我知道這幾天讓你操勞了,於心不忍啊!」
「我沒喝。」耿奉琪甩開他走進電梯。心裡的窘迫和憤怒幾乎同時到達頂點。耿魄跟著他一同走進電梯,站在旁邊什麼也沒說。

「你想笑就笑好了,是我搞錯了……」耿奉琪低聲說。耿魄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耿奉琪抬頭看著他,見他已經雲淡風清地轉過頭,心裡越發鬱悶、煩躁。面對這個男人他總是沒有辦法控制好情緒,他的一顰一笑都可以影響到他,甚至他什麼都不做,他同樣會感到焦慮不安。兩個人不再說話,電梯裡瞬間安靜下來。耿奉琪抬頭看著不停變幻的數字,心裡默默地念著,快點快點快點。耿魄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你好像很緊張?」
「我沒有,你放開我。」耿奉琪嘴硬地否認,想甩開他的手掌卻未能如願。
「你怕我會對你幹什麼?」耿魄微笑著一點點靠近,強迫拉近他們的距離。
「這是在電梯裡,你這混賬想幹什麼?」耿魄低下頭,瞇起眼睛盯著他,
「電梯裡你說我能幹什麼?」

「你別耍我了。」耿奉琪側過頭,不讓他落下的唇碰到自己的唇上,
「我不想這樣。」
「就算我什麼都不幹,你還不是一個人在那裡胡思亂想?」耿魄大笑著放開他,
「你再怎麼樣嘴硬,還是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只要我走到你身邊,你就會自動地貼過來,甚至不需要我勾勾手指。」這是耿奉琪最害怕聽到的輕蔑言論,這個男人把他當什麼?堆積了很久的怒火和不安一瞬間燒到頂點,他毫不猶豫地舉起手掌搧了他一記耳光。速度之快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你胡說!」清脆的聲音和電梯到達頂樓的聲音同時響起,耿魄摸著嘴角神情複雜地看著他。耿奉琪逃命一般衝了出去,越走越快連想和他說話的露露都沒有理會就直接衝進了辦公室,把自己鴕鳥似的埋進沙發。他居然打了他!他搧了耿魄一個耳光!那種睚眥必報的男人,天知道他會怎麼樣報復。可是,這並不能怪他呀。耿奉琪拚命給自己衝動的行為找著解釋和理由,誰讓那個男人說那些可惡的話,他根本就是看不起他。想起以往這個男人所做的種種,賞他一個耳光還是輕的,他有什麼理由在這裡害怕緊張渾身發抖?
「耿律師,耿先生問你冷靜下來沒有?他等一下還要去開一個會,時間上……」露露一臉擔憂地敲門,並且送來一杯熱茶。
「請他進來。」耿奉琪努力深呼吸使自己看起來不再那樣驚慌失措。耿魄推開門走進來,臉色陰沉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嘴角下方有一道明顯的紅印子,使他一本正經的臉看起來多了幾分可笑。
「我今天是來講述當天事情的經過,一個小時之後我要召開今年董事局年度大會,你卻讓我頂著這樣的臉過去,我真想掐死你!」聽著他惡狠狠地抱怨,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還慌亂的心神在這一刻卻莫名地平靜了下來。耿奉琪非常不客氣地回敬他,
「這幾年我學到很關鍵的一點就是:對聽不進道理的那些自大狂就要以暴制暴。」耿魄瞪著他,目光凌厲而兇惡。耿奉琪毫不客氣地回瞪過去,儘管內心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氣勢十足,依舊撐得似模似樣。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耿魄咬著牙說,
「我不會允許一個搧我耳光的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一個例外,但是這種事我絕對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如果不是當時氣血上湧到頭頂,耿奉琪打死也不會相信他居然有膽子觸碰耿魄的逆鱗。搧他耳光?別開玩笑了,這危險係數比虎口撥須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並不需要嘗試第二次的勇氣。
「只要你離我三尺之外,並且這個案子結束之後立刻消失。我想這種事絕對不會再次發生。」耿魄看著他,撐起身子霸氣十足地湊近他,
「我說沒有第二次就沒有第二次,你以為你還能和我講條件?」
「耿先生,請允許我提醒你……」沒有等耿奉琪賣弄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耿魄非常暴力地一把抓住他的頭越過桌子狠狠吻住他,懲罰性地咬破他的舌尖,如同吸血鬼一樣反覆吸吮他的舌頭,淡淡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嘴裡擴散蔓延開來,帶著輕微的疼痛卻又令人興奮得渾身發顫。
「這是小小懲罰。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耿魄咬住他的耳垂放出狠話,可聲音低沉更像情人間溫柔耳語。耿奉琪回過神伸手推開他,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耿先生大人不計小人過?」
「哼。」耿魄坐回椅子上,看了看手錶,
「我還趕時間,我們說正事。」明明是你拉著我淨幹一些非正事,現在卻弄得好像我在公私不分。耿奉琪心情不爽地打開案卷,指著上面自己有不明白的地方問他,
「雖然我這裡有你在警察那裡的口供,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親口說一次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是你的代理律師,希望你對我不要有任何隱瞞。」
「我到S市參加一個新項目開發的大會,順便辦些私事。事情辦好之後,我聽說S市美女如雲很想見識見識。耿律師應該對這一點很有心得吧?」
「你如果想快點結束就別說與案情無關的話。」耿奉琪頭也不抬,心裡對這個男人這樣帶著明顯嘲諷的語氣十分不悅。
「我去了一間酒吧,赤紅色。當時有個女人過來主動示好。我們在一起喝了幾杯酒,聊了幾句天。喝到後來她有些醉了讓我送她回家,我並不想和她上床於是拒絕了。可是當我和司機準備開車離開的時候,她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地上車庫,後面還跟著四個年輕人。很顯然,他們是希望玩一次仙人跳,因為我沒上鉤於是就改用搶的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你並不是平常的『肥羊』,雖然很『肥』卻不『羊』,你一個人打他們四個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還有你的保鏢兼司機跟著。」耿奉琪忍不住插了一句,
「聽起來似乎很順理成章
。」
「我有必要撒謊嗎?」耿魄看著他,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人值得我為他撒謊,花這麼大的力氣?」
「我不知道。我只想聽到事實。繼續……」

「最後就是那四個人被打趴下,為首的女人嚇得落荒而逃。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去警察局報案,說我揍了她,反而我成了被告。」
「你這個受害者毫髮未損,可是那個報案的女人卻被打得很慘,你難道不覺得這裡你少說了一點什麼?」耿奉琪把警方的一份驗傷報告遞給他。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受傷。我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她,我懶得揍她。」耿魄看了看報告還給耿奉琪,
「你知道我不打女人。」

「你的保鏢呢?」

「阿傑?他把打女人視為生平最可恥的事之一。」
「你們倒很憐香惜玉。」
「不用拳頭一樣有辦法教訓她。」
「那她身上的傷從哪裡來的?」
「耿律師。」耿魄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你不要問我。我是你的委託人你才是律師,應該你來告訴我。找出真相澄清我的罪名不是你的職責嗎?不要用警方審犯人一樣的口氣和我說話。」耿奉琪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筆,
「耿先生,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接民事糾紛,不喜歡接刑事案?因為我不喜歡給有罪的人打官司,而分財產這種事是沒有太多道德底線。」
「你的道德或是正義感與我沒有絲毫的關係。」耿魄看著他,
「不管我有沒有犯罪,你都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替我脫罪。這就是你需要知道的真相。」
「我還有第二種選擇嗎?」耿魄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還有一點我忘記說了。」
「嗯?」
「還有一個真相就是,你的唇無論什麼時候吻起來都同樣銷魂甜美。」
「是嗎?」耿奉琪垂下眼瞼故作冷淡地說,
「不過,這似乎和案情無關。」
「有沒有關係我說了算。」耿魄站起身,
「這幾天我都會很忙,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耿律師。我花錢是買一個滿意的結果,至於過程我不關心。」
「什麼結果是你滿意的?無罪釋放?」
「這要看你的表現。」耿魄衝他眨了眨眼睛,
「沒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吧?」就是這個該死的約定,耿奉琪深吸了一口氣,
「我沒有癡呆,記憶力也好得很。」
耿魄微笑著走到門口,在拉開門出去的前一刻停了下來,
「好好幹,我的小奉琪,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贏!」耿奉琪閉上眼睛,平息自己。我才不是你的什麼小奉琪。這個稱號現在聽起來只會讓他覺得噁心。那時候他多大?五歲還是六歲?每次耿魄和他說話都會用上這個稱謂,無論是寵他或者是整他。而笨蛋自己每次都會乖乖地跟著他,不管他對自己是好還是壞,從來都不會反抗,那個該死的傢伙、他根本從一開始就在給自己找一個乖巧的寵物。不光要百依百順而且還要永不背叛。耿奉琪摸著自己被吻得鈍痛的唇,第一次被吻是在什麼時候?應該是十二歲。在切蛋糕的時候,那個男人圈著自己,開始只是像平常一樣吻他的臉說著
「生日快樂」。漸漸的他的唇落到了他的唇上。第一次被人觸碰嘴唇感覺很奇怪。但是他並沒有覺得不舒服,耿魄的唇上帶著少年特有的清新還有被他硬塞進嘴裡蛋糕的奶油味,香香的,甜甜的。這種味道讓耿奉琪著迷。在耿魄的唇離開他的時候,他還不死心地追著又吻了一次。
「小東西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你的嘴唇有蛋糕的味道。」耿魄勾起嘴角笑了,
「你是喜歡我親你,還是喜歡蛋糕?」
「喜歡蛋糕。」
「那你吃蛋糕就行了,幹什麼過來親我?」耿奉琪不知不覺就漲紅了臉,小小聲地說,
「可是你嘴裡的蛋糕味道更好。」耿魄抱著他坐在腿上,低下頭,
「再視一次,看看你到底喜歡蛋糕還是我。」唇和唇再一次膠著在一起。唇舌糾纏著,熱烈又新奇。蛋糕雖然好吃,但是這種全新的體驗似乎更讓人沉迷。而且親他的人是耿魄,這個從第一面起他就不想離開半步的大哥哥。世界上哪裡還會有比他更吸引人的存在?分開時耿魄輕輕和他頭抵頭,
「我和蛋糕。喜歡哪樣?」
「當然是你。」十二歲的孩子紅著臉。不僅是蛋糕、冰淇淋、漫畫……這世界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一個耿魄。喜歡耿魄,除了耿魄還是耿魄。回憶到這裡耿奉琪不由咬牙切齒起來,
「那個無恥的傢伙,居然對著十二歲的孩子就下手……」可是,好像從那個時候起,自己就無法拒絕他的吻,每一天都會不定時的親吻甚至深深地讓他沉醉其中。
「奉琪,我訂了蛋糕你要不要吃?」夏海大
「砰」的一聲撞開門,拎著蛋糕盒子獻寶。讓對上耿奉琪一張紅得快滴出血來的臉時愣了一下,
「你,你怎麼了?」
「出去。誰讓你不敲門就進來?鬼才要吃你的蛋糕啊!」
「我又拍錯馬屁了?」夏海天靠在門口聽著房間裡不停有東西砸在門上的聲音,一臉委曲地小聲抱怨,
「好心好意買蛋糕也會挨罵,又不是女人生理期。」
「你買蛋糕了?」合夥人之一的陸瀚馳不聲不響地走過來。
「是啊,奉琪不是喜歡吃甜食嗎?結果不敲門惹到他,又被罵了。」
「我也喜歡吃。」陸瀚馳看著他,面無表情。夏海天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口水,一股莫名的壓力迎面而下,急忙遞過手裡的盒子,
「那,那給你吃。」
「我不吃別人不要的東西。」陸瀚馳淡淡說完轉過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來,
「最近我很累手上的案子不想打了,想休個大假。」怎麼一個兩個全是這樣?夏海天欲哭無淚,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給你買蛋糕。你喜歡哪家的?」

「東街吧,那具有家『甜蜜小屋』蛋糕不錯。」陸瀚馳看了看手錶,
「我想在吃午飯之前吃到。」
「東街要過海。」夏海天哭喪著臉。

「所以你最好趕快去。」說完這句話陸瀚馳千年難得的微笑起來,心情十分美好地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耿魄果然如同所說這幾天都不曾在海天律師事務所出現過。耿奉琪摒棄一切雜念一心替他打收集脫罪的證據和資料。終於在停車場出口的錄像帶上發現了蛛絲馬跡。耿魄停車的地方並沒有監控錄像,對於事情的過程雙方可以各執一詞。但是在出口的錄像帶上卻出現過黃敏珠和耿提及的四個男人。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儘管畫面並不十分清楚,但是也足夠看清此時離開的黃敏珠身上並未帶一絲傷痕,而耿魄的車早已經被監控錄像拍到早在十分鐘之前離開。被害者並沒有在案發地點受傷,僅這一點耿奉琪就絕對相信自己能還耿魄清白。更何況耿奉琪調到原告黃敏珠早就在警察局留有案底,她所有的人證也不過是四個與她關係良好的街頭小混混。而且據調查顯示這四個人是她的手下,經常夥同她一同敲詐有錢人。口供實在不足懼。一方是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家產過億的良好市民;另一方則是留有案底的小混混,僅公信度耿魄也佔上風。官司穩贏。
可就在案子快要上庭的前三天,原告一方突然提出了庭外和解的要求。只要二十萬封口費就一定撤訴。雖然這個案子耿奉琪穩操勝算,但是如果可以庭外和解,對耿魄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畢竟耿家有頭有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弄得滿城風雨,耿奉琪並不知道耿魄是用什麼手段讓那些如蠅逐臭的狗仔隊對他惹上官非的事隻字不提,但是如果這件事真鬧到法庭上恐怕只會小事化大,誰能保證不會節外生枝?更何況二十萬對於耿魄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錢。所以聽到對方有和解的意思,他當然要打電話去問一下當事人的意見。耿魄耐著性子聽他把話說完,相當乾脆的一口拒絕,
「不行。」

「為什麼?」耿奉琪想到自己已經力澄事實,分析利弊,可是耿魄卻連絲毫商量的餘地都不留,讓他著實有些想不通。說到底他也是希望可以讓耿魄少惹上負面新聞,能庭外和解有什麼不好?
「我對你真的很失望。」耿魄在電話那頭非常冷淡地說。
儘管隔著電話,耿奉琪還是莫名的覺得一陣心虛,甚至有些許害怕。失望?他做了什麼讓耿魄失望的事?他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他好。
「我只是用我律師的專業知識告訴你這樣做的好處。」你有什麼好失望的?耿奉琪滿心委曲。
「如果我肯給她錢,我早就在一開始的時候給了。我最恨別人威脅我。我請你打官司可不是為了讓你拿著我的錢去給我搞什麼庭外和解。你應該清楚我的脾氣,我從來不給那種小人機會,否則我就不叫耿魄。這種話不要讓我第二次聽到,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會說出這樣的話真的讓我非常不滿意。我不喜歡逃兵,也從來不當逃兵。」耿奉琪拿著發出忙音的電話,有一瞬間幾乎回不過神。在這一刻覺得羞愧。為什麼會這樣?在耿魄面前他總是只會表現出最糟糕的一面。他太著急了,希望可以快點達成和耿魄的協議。以至眼前有條快捷方式,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奔過去,甚至忘記了耿魄根本是個從來不妥協的男人。
「我真傻。」雙手撐頭額頭靠在桌子上,耿奉琪甚至沒有聽見陸瀚馳推門進來。
「你心情似乎相當不好。」

「你不懂進別人辦公室應該先敲門嗎?」
「我敲了,是你沒聽見。」陸瀚馳讓他辦公桌對面坐下,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耿奉琪頭也不抬的回他,
「這個比喻不新鮮,麻煩你換一個。」陛瀚馳看著他,
「如果你不想接這個案子,可以推了它。」
「我還有得選嗎?」
「選擇權如果不在你手上還會在誰手上?」耿奉琪冷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
「你不懂。」
陸瀚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需要幫忙就說話。」
「謝了。」耿奉琪苦笑著,
「不過你這樣子我有點不習慣,我會以為你被夏海天附身了。」
「別拿我和那雞婆男比。」
「的確是個雞婆男。」桌了上電話響了起來,陸瀚馳先行離開。耿奉琪拿起電話,是外線。
「耿律師,關於我提出的庭外和解的建議,你和耿先生考慮得怎麼樣了?」

「黃敏珠小姐,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正式通知你,我們拒絕和解。」
「靠,為什麼?」電話那頭的女人有些著急,
「耿魄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鬧到法庭上大家都不會好看。或許我還可以把這個消息賣給報社?你們確定不會後悔?」
果然是為了錢。耿奉琪平靜而專業地說,
「黃敏珠小姐,剛才你的話我可以告你企圖威脅誘惑我當事人,這是妨礙司法公證。至於我和我的當事人耿魄先生,我們都相信法律的公正性。正因為耿先生有頭有臉,我們更需要用法律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庭外和解的建議我們不能接受。」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說道,
「我想見你行不行?」
「見我?」耿奉琪一口回絕,
「既然我們拒絕了庭外和解,那麼我想我作為耿魄先生的代表律師,並沒有私下和你見面的必要。

「你少在我面前說這些廢話。」黃敏珠在電話那頭叫囂起來,
「你以為你們這場官司贏定了嗎?你不來見我,我就告耿魄強姦,我有證據可以告他強姦。」真是無理取鬧,耿奉琪衝門口的露露做了個手勢,
「我現在有點事馬上要出去一趟,我讓我的助手和你談。」說著把電話切了出去。他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有的人為了錢可以什麼都不要,甚至包括自己的臉面尊嚴?可惜他們真是找錯了人,耿魄那個男人怎麼可能為了聲譽向這些人低頭?強姦證據?就算要驗證據離案發時間也太久了。更何況他可不相信以耿魄的眼光會和那樣的女人上床。這個男人的絕情和挑剔還有誰比他更清楚?當然還有獨斷專橫和破釜沉舟的勇氣。以前在耿家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耿魄為了推行一個提案,把董事局的元老集體得罪光了。沒人肯用公司百之八十的流動資金去投資一個絲毫看不到前景的項目,這簡直是拿全部的身家性命去賭大小。資金鏈一旦斷裂後果不堪設想。他們十二道金牌找來在國外度假的老爺子勸解。耿年臣那樣火爆而獨斷專行的脾氣都絲毫沒能動搖耿魄,父子兩個在書房天翻地覆的吵了三天,最後還是耿年臣妥協。事實證明耿魄的確有獨到見解,誰也沒想到當初毫無前景的項目一夜之間成了國家扶植重點,之後耿氏每年收效水漲船高。後來耿家開了一次聚會,自己只有十五歲。只看到耿年臣得意地四處宣揚耿魄能幹,所有到場的人都誇讚耿魄是虎父無犬子,他卻非常囂張的稱自己是青出於藍。那個時候耿奉琪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粘著他,聽所有人稱讚自己漂亮乖巧又聽話。只有稱讚他的時候,耿魄那桀騖不馴的表情才會稍微的柔和一些,顯得不是那麼冷漠,甚至有些愉快。好像他一直都是這樣,除了對自己溫柔之外對旁人一向漠不關心。也正因為這樣的反差,所以自己才會深陷其中根本看不清耿魄的本性,並且為他專屬的溫柔而沉迷,哪怕是被他拋棄長達八年之久後的今天依舊如此。那個男人真有無懈可擊的演技,輕易就迷惑住少不更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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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下了班,因為一整天情緒都非常不好。耿奉琪實不想自己動手準備晚餐。於是去了一家味道還不錯餐廳。挑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拿著餐單看了一會兒,正準備叫餐突然有人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未見其人先聞到一陣甜甜的香水,
「這麼巧,耿律師?」耿奉琪有著超強的記憶力,聽到聲音馬上就想起這位貌美聲甜的女士正是前不久和他一起喝酒的呂淑芳。
「是很巧。」
「一個人?」呂淑芳頗有深意地看著他,
「或者在等人?」耿奉琪挑了挑眉毛,
「我能等誰?一個人。」
「你的那-堆女朋友暱?難道找不到一個人來陪你?」呂淑芳不提,耿奉琪簡直都快忘記一個星期之前自己還是左擁右抱,醉臥美人膝的花中君子。現在卻過得比和尚還要清心寡慾,著實有些諷刺。
「最近忙得要死,實在沒時間叫她們出來玩。」

「連叫她們陪你吃個飯的時間也沒有?是沒有時間還是不想?」耿奉琪抬頭看著她,
「女人真麻煩。太笨了什麼都不懂說什麼都像對牛彈琴;太聰明了又什麼都懂,想說的不想說的都知道,簡直就是火眼金睛。」

「笨的女人聰明不了,聰明的女人可以裝傻,只要值得。」呂芳淑笑了起來,
「我可以為你免費裝一回傻。陪我一起吃個飯吧,我也是一個人。」
「無所謂,如果你夠善解人意的話。」呂芳淑眨了眨眼睛伸手叫來服務生,
「給我開瓶好酒,就要你們店裡新進的那批八二年的。」點好回頭看著耿奉琪,
「是你喜歡的口味吧?上次來我家,你好像對紅酒情有獨鍾。」耿奉琪勾起嘴角,
「是嗎,我不記得了。」

「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非但樣子差連記性也變差了。」耿奉琪看著她,
「這是今天我第二次聽到別人這樣形容,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善解人意的對話。」呂芳淑聳聳肩低下頭看菜單,挑了自己愛吃的菜,
「你要什麼?」耿奉琪搖搖頭,
「喝酒就行。」
「在我的印象裡你是個非常能幹的律師。當初我的離婚案別人都不敢接,你非但接了而且贏得漂亮。我下半輩子是不用愁了。看看你自己英俊多金、巧舌如簧身邊美女如雲。簡直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什麼事能讓你煩惱到這種地步?需要借酒澆愁。」耿奉琪歎了口氣,
「工作不太順利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是人都會低潮,我也不例外。」呂芳淑看著他沒說話。這時服務生送酒上來,她揮了揮手免了一切繁瑣的試酒程序,直接給自己和耿奉琪的杯裡倒上酒,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閉嘴吧。乾杯!」耿奉琪拿起杯子和她輕輕一碰,
「到現在為止,這是你最善解人意的一次。」
呂芳淑大笑,絲毫不因為自己身在一家高級餐廳而有所收斂,引來側目眼光無數。
「你一直都這麼……狂放?」呂芳淑搖了搖頭,
「勾引男人的時候會投其所好裝淑女。不過我們彼此都不來電,我想我也不用在你面前講什麼情調品味了。」
「說得對。」耿奉琪舉杯和她再碰了一次,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說起來我覺得我們還真的蠻有緣的。我真的沒想到我們會再遇上。」
「遇上也不見得就是好事。」耿奉琪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杯子,就像他和耿魄的重逢對他來講真不知道算好事還是算壞事。
「我這個人很信命,我總覺得不管什麼事老天都會做最好的安排。如果你會和另一個人重逢,相遇,或者擦肩而過都不是無緣無故的,總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
「說得是。」耿奉琪自己倒上酒。他和耿魄重逢也是希望可以借這次機會,讓自己一直不願意暴露人前的傷口可以得以修復,不過他好像對自己越來越沒有信心了。真不知道怎麼做才會讓耿魄滿意。好像只要與他在一起,自己就永遠無法掌握主動權。
「你這樣子似乎不太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你說的話。只是對手上案子沒有信心所以顯得有些沮喪。」耿奉琪喝完杯中酒很自然的伸手再去倒。呂芳淑伸手按住他的手背迫使他抬頭,
「其實你到底是對這個案子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對自己沒有信心?好像的確是這樣。耿奉琪鬆開手坐回椅子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是對自己沒信心。」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對方是耿魄,那是他命中注定的魔星啊!
呂芳淑看著他一杯接一杯的繼續喝酒,大有一醉解千愁的味道,搖了搖頭,
「這可不像我認識的耿律師。」
「你認識的?」耿奉琪一杯接一杯喝得有些醉,抬起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迷濛的眼神使他整張臉顯得性感魅惑,
「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你倒知道了?」
「你不是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的耿律師嗎?怎麼現在變得縮手縮腳、膽小怕事還對自己超沒信心了?」
「風流?」耿奉琪自嘲的笑出聲。他要真風流就好了。花名在外卻連和女人上床都沒有過。這麼多年他從心理生理上都本能的拒絕和別人親近。難道自己真的除了那個混賬男人對誰都不舉了嗎?
「你覺得我風流嗎?」耿奉琪轉頭看著呂芳淑,眼前這個女人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還有花不完的金錢。呂芳淑看了他一眼,舉起杯子默默喝酒,半天才輕聲說了一句,
「風流的皮,癡情的骨。」她聲音極輕,耿奉琪又有些微醉只見她嘴動,完全聽不見她說了些什麼,自顧自
「吃吃」的笑了起來。
「你,你想和我上床嗎?」
「不想。」
「為什麼?」耿奉琪喝光杯子裡的酒開始胡言亂語,
「我不好嗎?為什麼不要我?既然你不要我為什麼又要在扔下我八年之後再次跑進我的生活?看著我像笨蛋一樣,連最基本的事也做不好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很有成就感?為什麼要把我像猴子一樣的耍在手心裡玩?
我不想這樣!我不想我變得不像自己,我要打贏官司,我要贏……」說完這句,他相當沒風度的倒在了桌子上就這樣睡了過去。呂芳淑看著他從手提包裡拿出手機,撥通了耿魄的電話。
「你能來一下心源餐廳嗎?」電話那頭的耿魄絲毫不客氣地一口回絕,
「我很忙,我不記得我們之間還有聯繫的必要。」呂芳淑歎了口氣,
「是嗎?那我自己想辦法送耿律師回去吧。」
「你說誰?」剛才還絲毫不在乎的耿魄立劉追問。
呂芳淑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耿奉琪,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搞的。不過你的小情人顯然被你逼得快到極限了。他現在對自己連最基本的信心也沒有喝得酪酊大醉。啊,忘記說了,他睡著了還皺著眉頭。我是不知道你的培養計劃是什麼,你已經扔了人家八年不管,現在還有這樣大的影響力真是不可小看啊。」耿魄耐著性子聽完呂芳淑的廢話,沉聲問道,
「哪裡的心源?」呂芳淑不理會他的問題,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我看別人教小孩不都是給一鞭子再給一塊糖的嗎?你這樣扔了別人不管長達八年之久,一見面就給鞭子的飼主我還真是從來沒見到過。你就這麼自信他還會乖乖回到你身邊?要是他不肯回到你身邊我覺得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們在哪裡的心源?」耿魄一字一句地問,言詞之間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要是呂芳淑再敢跟他胡扯,他大有跑過來擰下她頭的衝動。呂芳淑沒再說下去乖乖報上地址,又不死心的回了一句,
「對了,還有個情報我想免費送給你。今天你乖乖的小情夫問我要不要和他上床了?」電話那頭的耿魄沉默了幾秒,冷冷地拋下一句,
「是嗎?嫌命長就答應好了。」然後乾脆的掛上電話。呂芳淑扁扁嘴掛上手機,
「既然佔有慾這麼強,幹什麼還要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要不是的確可能會有性命危險,」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耿奉琪吹彈可破的肌膚,
「真是嫩得要命,滑不溜手皮膚太好了。」頭頂上的水晶吊燈亮得實在有些刺眼,宿醉之後的滋味果然不好受。耿奉琪忍著頭痛從床上爬起來。這是他的家沒錯,不過他只記得自己唱得不省人事。怎麼回的家為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他酒量一向沒這麼差的,大概心情不好的關係?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低下頭突然發現他全身上下光溜溜的。誰幹的?昨天最後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呂芳淑,難道自己真的和女人上床了?耿奉琪瞪大眼睛急忙從床上尋找另一個人的身影,空蕩蕩的大床上除了凌亂的被子並無他人。

「難道她脫了我的衣服就走了?」耿奉琪自言自語。房門被輕輕推了開來,他最想像不到的男人抱著雙手靠在門邊上看著他,
「別想了,你的衣服是我脫的。」
「你你你,你怎麼會在我家?」耿奉琪迅速鑽進被子,把全身蓋得只露出一個頭才敢和耿魄對視,
「你怎麼可以脫我衣服?」耿晚走到他床邊坐下,不顧他的掙扎湊近他,
「我為什麼不可以?難道你更希望是別人?」

「耿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們的關係……」耿奉琪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長篇大論。耿魄一伸手將他從被子裡抓了出來,
「閉嘴,什麼也不准說。」
「憑什麼?我有言論自由……」喋喋不休的嘴被耿魄以唇封住,霸道的舌頭如同有生命一般探進了他的口腔許久之後才放開。

「因為你不聽話,我只能用我的方式讓你閉嘴,聽話。」耿奉琪拒絕著,掙扎著,但是最後他抵不過耿魄的蠻力和堅持,抗拒的雙手軟軟的掛上了耿魄的脖子,剛才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滑下大半露出他柔嫩的肌膚。
耿魄稍微的分開一些兩人的距離,停在彼此呼吸可聞的地步,伸手撫摸他被吻得紅腫的雙唇,眼神中既有赤裸的慾望也有冷靜的克制,
「我不是個好情人,我都快要忍不下去了。」耿奉琪轉過頭,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投下憂鬱的陰影,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耿魄伸手摟住他,
「不要背叛我。永遠也不要,一次也不要。」他的口氣並不兇惡,但是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持與肯定。背叛?耿奉琪咬著牙恨恨地想,他們之存在這種字眼嗎?他不過是被這個男人拋棄不用的
「次品」,哪有什麼背叛的資格?可是被耿魄這樣用力抱在懷裡,他還是會有忍不住幾乎哭出來的衝動。對不爭氣的自己他簡直恨到了極點卻又無可奈何。
咖啡壺裡煮著現磨的咖啡,鍋上煎著外焦裡嫩的糖心荷包蛋。餐廳裡的男人儼然以主人自居,坐在光線良好的位置上慢慢翻閱今天的報紙。順便頭也不抬地吩咐一句,
「蛋黃要嫩而不流。」怎麼會這樣?耿奉琪簡直想不通耿魄怎麼跑到了他家?他們接吻,擁抱,差一點點就上了床。在那種氣氛之下,如果耿魄想要做他大概真的拒絕不了。這個男人就像他的毒品,只要沾過就再也戒不掉。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不行。更離譜的是現在他居然站在廚房給他做早餐,而且還嚴格按照他的口味,他的吩咐一絲不苟地執行著。
哪怕中間隔了長長的八年,被拋棄的悲哀和恨意也不能阻止偶爾偷偷冒頭,希望可以重歸於好的下賤念頭。特別是看到耿魄坐在客廳裡翻報紙的淡定從容,那樣的念頭甚至前所未有地悸動叫囂著。把早餐盛在漂亮的盤子裡,連同煮好的咖啡一同端到耿魄的面前,
「弄好了,吃吧。」耿魄放下報紙拿起刀叉,
「很不錯的樣子。你連煮飯都學會了真不簡單。以前在耿家的時候你連倒杯水都會摔破杯子劃破手指。」
「以前的事我忘記了。」耿奉琪撒謊。但是他不想對耿魄說實話,告訴這個男人其實過去的一切每天都會出現在他腦海裡,讓他心酸難受對自己毫無好處只會丟臉。
「很好吃。」
「是嗎?」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耿魄任何一句簡單的肯定都讓耿奉琪的心有一種漲得滿滿的喜悅。
吃乾淨盤裡的早餐,耿魄放下刀叉喝了口咖啡,
「我飽了。」說完從懷裡掏出一隻塑料小瓶拿出兩顆藥丸,
「能幫我倒杯水嗎?」耿奉琪看著他,
「你吃什麼?」
「維生素。」
「自己去倒,我不是你的奴隸。」耿魄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耿奉琪的頭,
「倔強。」
耿奉琪側過頭避開他的手掌。等他走進廚房的時候迅速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塑料瓶看了一眼,上面分明貼著某種知名胃藥標籤。維生素?騙鬼。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是大清早的他怎麼就吃胃藥?一隻手從他頭頂越過從他手裡拿走塑料瓶,耿魄歎了口氣,
「你的好奇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旺盛?」
「我是律師,隨時隨地都會有找出真相的習慣。」耿奉琪看著他,
「更何況是對某些從來不說實話的人。」耿魄在他旁邊坐下,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鬼才擔心你。我只是想拆穿你騙人的鬼話。」
耿魄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恢復以往的霸道不容反駁地說道,
「以後不許喝醉了。我不會每次都第一時間趕到。」
「真好笑,這好像不關你的事。」耿魄不說話盯著他。耿奉琪被他盯得只覺得一股冷氣從後背心冒了出來。剛想說話,客廳裡的電話及時救了他一命。
「我接電話。」耿魄突然伸手拉住他,
「你怨氣很重,是我對你太嚴苛了嗎?」
「什麼?」耿奉琪睜大眼睛完全不明白耿魄在說什麼,不過他下一句話卻讓他氣得跳了起來。
「可能是嚴苛了一些。不過你有時候真的很欠教訓。總是會做一些莫名其妙讓我生氣的事。」莫名其妙?誰莫名其妙了?莫名其妙的人不正是耿魄自己?好不容易等耿奉琪清醒過來,那個講著無理話的男人已經消失在了這所房子,他的咒罵失去了傳達給對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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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耿魄的案子終於到了審理的日子。一開庭耿奉琪就拿出大量人證物證,包括停車場的監控錄像,車庫管理員酒吧服務生等一系列人證物證證明耿魄根本沒動手打人。他能言善辯思維敏捷法律條文被他運用得嫻熟無比,對方在他滴水不漏的辯護裡根本毫無招架還手之力勝負十分明顯。坐在被告席的耿魄一直用一種極為讚賞的目光注視著揚揚灑灑發言的耿奉琪,目光熾熱而專注,耿奉琪幾乎不敢與他直視。生怕自己會心跳突然加快而導致說不出話來,丟臉於大庭廣眾之下。可就在法官即將宣判之際,原告黃敏珠卻突然昏了過去被急救送去了醫院。案件不得不再延後一個星期再次開庭。
耿奉瓚準備離開時剛好遇上耿魄的車,他搖下車窗叫住他,
「上來,我送你一程。」耿奉琪搖頭拒絕,
「我自己開車來了。」耿魄盯著他,
「今天在法庭你的表現非常好。我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你這麼自信滿滿,光芒四射。」
「正常發揮而已。」耿魄勾起嘴角。
「可惜沒當場判決。」
「沒什麼好可惜的,你這麼棒早晚的事。」耿奉琪低下頭不由自主為耿魄幾句輕描淡寫的稱讚而雀躍不已,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耿魄點點頭搖上車窗叫司機開車。耿奉琪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路口,心裡突然有一點後悔沒跟他上車。又一想覺得自己太沒出息急忙向車庫走去。等他走到車庫突然跳出幾個人圍住了他,其中之一就是應該被救護車拉走,應該在醫院裡的黃敏珠。
「耿律師又見面了。」
「黃小姐,你現在不是應該在醫院裡?」這架勢顯然來者不善。
「耿律師,你不用當我是什麼凶神惡煞的人。我們不會幹什麼很暴力的事的你放心。」五個人連人帶車將他團團圍住,這情形哪有半點叫人放心的?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耿奉琪看著她,
「我絕對相信法律會保護我這樣的良善市民。任何不法行為都將會得到嚴懲。」
「屁啦,少在我面前說這種屁話。」黃敏珠氣得用力揮手,
「我知道你嘴巴厲害,這次算我們倒霉。二十萬你嫌多十萬塊吧,只要十萬我就撤訴和你們庭外和解。」
「黃小姐倒真的很大方。」
「你別諷刺我。就說同不同意吧。」
「我好像已經告訴過你我當事人的決定,我們不會庭外和解。」耿奉琪看著她笑得溫和無害,
「今天法庭上的形勢黃小姐也看到了,你決定下一次開庭的時候你昏倒的招數還能用幾次?」
「臭小子你別太囂張了。」黃敏珠提高嗓門,
「我和我兄弟一身是傷,問你拿十萬塊醫藥費也不肯?做人別太過分。」

「我收了耿先生的錢替他辦事,他怎麼吩咐我就怎麼照做。你要是覺得我過分或者假傳聖旨你可以親自找耿先生問個清楚,也許他會給你不同意見?」
「媽的,姓耿的你以為耿魄是什麼好東西嗎?要不是他授意我怎麼敢和他打官司?明明說好事情差不多就庭外和解,現在居然不守信用。連辛苦費也不肯給我們。你不過是他身邊的一條狗在老娘面前擺什麼臭架子!」
「注意你的言詞。」耿奉琪冷哼一聲伸手推開擋住他路的黃敏珠,打開了汽車自動門鎖準備離開。
「難道我說的不對?我們都是替耿魄那王八蛋辦事。區別不過是他利用你來擺我們一道。別以為我們上不了檯面就可以隨便耍著玩。你也別得意,你就這麼相信他不會用我們也擺你一道?」黃敏珠和那三個男人靠在車邊上就是不讓開。
「麻煩讓讓我還有事情。沒功夫和你們在這裡浪費時間。」耿奉琪讓開一些,從包裡掏出電話,
「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屁啦,屁啦。就會報警。你還有沒有點男人的樣子?我跟你說耿魄不是個好東西,他答應給我們錢,但是現在一轉頭又找人查我誣陷他的證據擺明了要倒打一耙。我只是求財根本不想搞出那麼多事非,你們也別欺人太甚了。」

「你這麼說就是承認你是冤枉耿魄了?我勸你最好自動的撤回案件,明知鬥不過還要繼續,就算真的給你錢你有機會花嗎?怎麼做對你最好難道還要我教你?」
「他媽的,你說得到輕鬆。」黃敏珠一口髒話一副小太妹的樣子,
「那耿魄答應給我們的錢呢?我們可是一分錢好處也沒撈到。憑什麼就這樣撤回案子?是他叫我們告他的,我們浪費了這麼多精力人力物力財力,我還把自己打得渾身傷,現在一點補償也沒有就叫我們收手,也覺得太美了吧。」

「證據呢?如果照你的說法這一切全是耿魄示意,那麼請你拿出足夠的證據。否則你的說法如此荒謬,你難道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出錢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耿奉琪看著她,
「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愛信不信。可是這就是事實。那個死王八蛋那麼有錢,誰知道有錢人會有怎麼樣奇怪的癖好?他說要考驗一下寵物的能力是否合格,我與其敲詐他,不如幫他一個忙。現在又不想付錢想得倒美。我知道姓耿的給了你很多律師費,他既然肯花大價錢請你替他打官司,那欠我們的那一份最好也快點還清。否則……」

「否則你能想怎樣?你根本沒有和他談到的籌碼。你要再繼續和他鬥下去,他反過來告你誣陷,你覺得你有辦法找到辦法替自己洗罪嗎?剛才你說的那番話在法庭上講出來,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嗎?」
「靠,太陰險了!」黃敏珠還沒來得及叫出來,她身邊的三個男人之中已經有人率先叫了出來。其它人也跟著抱怨說,
「就是。當時我就說姓耿的小子人又狠心又冷,可是你們偏不聽我的話。」
「你現在來當什麼事後諸葛亮,早幹什麼去了?」
「我說了是珠姐不聽我有什麼辦法?」
「這也不能怪我呀,你們當時也同意的。」
「不怪你難道怪我?」

「不能怪珠姐……」
「知道你和她有一腿不怪她難道怪你?」這幾個人已經開始內鬥,耿奉琪面無表情地拉開車門,
「讓一下。」這一次他們沒再阻攔。等他坐進車裡黃敏珠跑過來用力的敲了敲他的車窗,
「回去告訴你老闆這事就這麼算了。我們不要錢了,認裁!以後我們也不敢再去惹他了,和他的生意我們不做,我們惹不起他這樣的大人物。」耿奉琪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搖上車窗發動車子離開了令他窒息的地下車庫。沒人看到他發顫的雙手。原本這一切都是耿魄在戲弄他。不,或者連戲弄都稱不上。自己不過是他打擊報復那些惹到他頭上的小毛賊的一種工具。他不過是想藉著他的嘴告訴那些敢惹他的傢伙,敢惹他耿魄他們死定了!他本來就是那樣的男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打贏這場官司,而是要讓那些敢給他挖仙人跳的傢伙跳進他們自己的陷阱之中。任何敢在耿魄面前耍手段的人,他一定殺雞儆猴做出點顏色給他看,殺一儆百!自己又算什麼呢?耿奉琪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他棋盤裡的一顆棋子罷了。他讓自己進自己就要進,讓將軍自己就要將軍一刻也不敢停。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樣的自信相信,就算過了八年的時間,他依舊可以如此輕易的控制自己?難道真的是為了要一個理由?儘管耿奉琪一遍又一遍的這樣說服著自己,但是在此刻他卻無意發現這其中更深的含意。如果知道了當初為什麼會被拋棄,也許就可以讓自己改掉那些讓耿魄不滿的地方,然後呢?說到底就算過了整整八年的時間,他還是一如繼往的深愛著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就算他嘴上否認了一千遍,可是內心總會在第一千零一遍的時候悲哀地承認這個事實。耿奉琪把車停在馬路邊埋頭在方向盤上無聲地哭泣著。
「你再怎麼樣嘴硬還是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只要我走到你身邊你就會自動地貼過來,甚至不需要我勾勾手指。」如同一路滾進陰溝的零錢,連讓人彎腰的價值都沒有。真是賤啊!十六歲生日的時候,那是他們第-次做愛,耿魄十六歲的時候已經長得十分高大,二十二歲更是充滿成熟魅力。而耿奉琪十六歲的時候只是一個純白的少年。在耿魄刻意的保護下,他的世界除了耿魄別無其它。耿魄推開他的房門走進來的一刻,他清楚明白的知道他想要幹什麼。那個男人依舊溫柔,但是眼睛裡的慾望卻絲毫不加掩飾。
耿魄的手輕輕地沿著他光潔的面容輕輕的下滑,落在他柔軟的嘴唇上稍作停留,又繼續往下滑進了他睡衣的領口。
「知道我想做什麼嗎?」耿魄的聲音聽起來比以往要沙啞,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輕顫。耿奉琪點點頭,又紅著臉搖了搖頭。耿魄輕笑出聲,
「又點頭又搖頭,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頭垂得幾乎要抵上地板,耿奉琪輕聲地說。
「那你願意嗎?」耿魄握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燈光落在耿魄的眸子上,散發著異樣的神彩。這個男人的眼睛裡有自己的倒影。只要他的眼晴能一直看著自己,只專注自己一人,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嗯。」耿奉琪聽到自己輕而堅定的聲音,
「我願意。」
「你的眼睛很美。」耿魄微笑著輕輕的吻著,
「我看得到自己。」耿奉琪閉上雙眼,他可以感覺到耿魄輕觸他睫毛時的顫動,
「那是因為我心裡只有你,所以我只看得到你一個人,魄。」睡衣的扣子被解開剝落在床邊,光裸的肌膚重疊在一起。耿魄的身體熱得如同熾熱的太陽,耿奉琪覺得自己幾乎要被融化。身體柔軟而幼嫩,纖細的少年的骨骼散發著中性的魅惑。在被貫穿的一刻,耿奉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違背身體原有機能的行為讓他失聲哭了出來。
「好痛,太,太大了。」
「忍一忍,你是我的。我要你清楚的記住這一點。」
「我是你的……」

「對,你是屬於我的。」
「我是屬於你的。」身後的秘所發出布帛撕裂的輕響,溫熱的液體帶著淡淡的血腥滴落,沿著雪白的大腿蜿蜒直下,形成一道詭異又色的的曲線。巨大的硬物穿越其間,藉著血液的潤滑先是緩慢地進出,繼而一點一點的加快移動速度。耿奉琪全身的神經似乎都集中於身後那被貫穿的一點,麻、熱、痛、漲的感覺如潮水一般湧上來,他從來不知道那裡還可以有那麼多的感覺。那屬於耿魄的巨大在身後自由的進出,除了帶給他生理上不可思議的感覺,內心深處那互屬的確認更讓他感動莫名。他屬於耿魄,他願意為這個男人做一切。就連耿魄所給予的疼痛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幸福快樂。精神臣服之後隨之而來是身體的放鬆。劇烈的疼痛過後,那令人目炫神迷的快感,還有如同蠱惑般的耳語,讓耿奉琪青澀的身體在天堂與地獄之間盤旋著,一次又一次的釋放激情。身體一次次地契合、磨蹭、廝吻,彼此的體液一次次地交融只為了那一句如同咒語的低吟。
「你是屬於我的。」
「我是屬於你的。」可惜一直到八年後的現在耿奉琪才明白,這句話對他而言是執著的誓言,對耿魄來說恐怕只是一句床上的戲語。從頭到尾淪陷其中的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而已。深夜的海邊漆黑一片,海浪永無休止的拍打著海灘,時輕時重。耿奉琪抱著雙腿靠在礁石上聽著這規律的濤聲,離他不遠的公路上停著已經開到沒油的汽車。八年前被趕出耿家的時候他也來過海邊,他曾經沒出息的想要死。從孤兒院到耿家,再從伊甸園被趕出來,毫無生存能力。偷、摸、搶用盡手段輾轉回到耿家見了耿魄之後,他更是瞭解那個男人不要他的決心。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竟思呢?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海邊,冰冷的海水一點一點淹沒他的腳踝、小腿、大腿、腰、胸……一切的一切。只要走進大海的深處那撕心裂肺的痛就可以在窒息之後消失,當時他就是這麼想的。可是他還是沒有死,他被人救了起來。
「如果不能為了別人活,那就為自己活吧!」救他的人這麼跟他說。
耿奉琪哭了很久,一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淚他撥通了電話,
「淨叔,我是奉琪。我的車子沒油拋錨在去你家的路上,你快來接我吧。你知道在哪裡撿我。」電話那頭的淨叔溫柔地笑了起來,
「看來我已經撿你撿成習慣了。」
「誰讓你是我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是啊。」
耿奉琪放下電話把頭埋進膝蓋,有時候親人根本不需要血緣,他和淨叔是就這樣。在他無家可歸的時候,淨叔收留了他,供他讀書溫柔地教他生存的一切。他可以有今天的成就全離不開淨叔,這個如同父親一般照顧他教導著他的男人。半個小時之後遠處有車燈照過來,耿奉琪站起身沖亮光揮手。一個上了些年紀的清俊男人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我後備箱裡有油筒,快把你油箱打開加進去,開到我家應該就沒問題了。」
耿奉琪走到他面前拉開車門直接坐了進去,
「明天再說好不好?今天我很累實在不想開車了。」淨叔看著他也跟著坐進車裡發動車子離開,沒有再說什麼。車子很快開進一條安靜的小巷,在一幢白色小洋樓前停了下來。淨叔打開鐵門,從院子裡傳來幾聲狗叫,他輕聲喝斥了一句聲音馬上就停了下來繼而發出歡喜地嗚咽。

「春夏秋冬知道你來了。」耿奉琪下車走到狗捨邊停下來和許久不見的狗朋友打招呼。
「淨叔,我這麼長時間不來看你,你會不會生我的氣?」淨叔把車停好伸手拍拍他,
「有什麼好生氣的?只要你過得開心一輩子不來看我也無所謂。」
「我現在已經賺了一些錢了。淨叔我不想再做律師了,我想搬來和你一起住,安度晚年。」
「你說什麼?安度晚年?」一向溫柔有禮的男人聽到這話終於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你才多大?就想安度晚年?」
「你一個人難道不會寂寞嗎?有我陪你難道不會好一些?」耿奉琪看著他。雖然自己說安度晚年是誇張了一些,但是他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個城市面對所有的紛紛擾擾。
「寂寞只是一種感覺,我喜歡安靜。」淨叔遞了一杯熱牛奶給耿奉琪,
「你老是和我這個老人家學幹什麼?」耿奉琪不滿的
「切」了一聲,
「你一點都不老。而且你為什麼老把我當小孩子?居然還給我喝牛奶?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給我一杯咖啡嗎?」淨叔搖了搖頭,
「到了我這裡一切就跟你以前住在這裡的時候一樣,在我面前你永遠是孩子。喝牛奶,睡覺。」
「真霸道。」
「沒得商量。」耿奉琪乖乖喝下牛奶,拿著淨叔替他準備的衣服去浴室。等洗完澡出來躺在換過乾淨被單的床上,一切簡直又如同回到了八年前,彷彿這裡是他真正的家,他從來也不曾離開。開著的窗戶時時吹來一陣帶著絲絲鹹味的涼風,混合著院子裡種著的各式植物淡淡花香,好聞而且令人非常的安心。很快就讓他進入了夢鄉。淨叔輕手輕腳地走進他的房間,坐在他的床邊歎了口氣,
「那個孩子為什麼又要把你逼到這種地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口射進房間,窗外的淨叔正在給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澆水。
「淨叔。」耿奉琪趴在窗口和他打招呼。

「刷牙洗臉,吃完早餐幫我干家務。」
「為什麼每次都讓我干家務,難道讓我休息一次不行嗎?」耿奉琪趴在窗口改用懷柔政策,
「我好累。」
「好習慣一旦養成其益無窮,跟我撒嬌沒用不許討價還價。」耿奉琪抓了抓亂髮,無可奈何地按照吩咐去做。淨叔直起腰看著消失在窗口的耿奉琪淡淡一笑,有規律的生活,適當的勞動,合理的休息加上如畫優美的風景才會有助於恢復身心。
以前沒人教給這個孩子這一切,因為他遇的那個人自己也不懂什麼才叫正常生活。耿魄從走進屋子的那一刻,耿年臣就一直瞪著他,可惜前者視若無睹,更把他氣得跳腳。
「你到底想什麼樣?」
「什麼怎麼樣?」耿魄在沙發上坐下,慢調斯理地喝著傭人送上來的湯。
「你不要以為讓耿奉琪那小子替你打這麼一個芝麻小的官司就算沒事,我就會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你別這麼幼稚了。你今年已經不小了,耿家不能在你這裡絕後。只要你肯結婚,我就再也不管你和那小子的事。」耿魄抬頭看了耿年臣一眼冷靜地問,
「你不是說只要他能離開耿家八年,依舊不會做背叛我的事你就會同意我和他的事不再逼我結婚。怎麼現在反悔了?」耿年臣稍微愣了一下。他從商多年誠信雖然要講,出爾反爾事也不是沒做過,
「為了耿家,反悔又怎麼樣?」耿魄搖了搖頭,慢慢的放下碗,
「爸,你以為我會聽你的?」

「你必須要聽。」
「我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麼是我『必須』要做的。」
「我是你父親。」
「我以為你的那些教育方式更像在訓練一個機器人,怎麼現在倒擺起父親的架子了?」
「你……」
「我早就知道你不會遵守信用。我讓他離開耿家可不是為了換取你一個認同。當然順便也通知你一聲,奉琪不是別人他不會背叛我。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一樣。」
「哼!」耿年臣冷冷一笑,
「有自信是好事。可惜自信過了頭只會讓你看不清形勢,輸得一敗塗地。要說百依百順耿奉琪能比那個男人對我還要忠心?結果呢?還不是一樣聯合外人害我,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你還要重蹈覆轍!相信?哈!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值得信任的人,除了你自己!」

「這個故事你已經給我講了無數遍。」耿魄轉頭看著父親,
「你不就想告訴我一個道理,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身邊最親的人!所以我連你也不相信!在你看來什麼人都會背叛只要利益足夠豐厚。如果有一天我毫不留情的出賣你,你是不是也不會感到意外?我們是父子,可是你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因為你最相信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背叛你的男人。在你看來他都會背叛你更何況我?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希望我可以做到,斷情絕義、心冷似鐵不相信任何人做一個賺錢機器。我不明白你要賺這麼多錢幹什麼?又不能帶進棺材。」
「這不是錢的問題是一種榮譽。」

「榮譽?」耿魄冷笑著,
「也許是你僅剩下可以抓在手裡的救命稻草了吧!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被最親近的人所信任。除了能在報出自己名字時得到尊重和恭維之外還剩下什麼?離了這些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甚至我也只是你一件為你錦上添花的工具而已。要不是遇到奉琪我還真沒覺得像工具一樣的活下去有什麼問題。」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很喜歡他。他長得很漂亮可愛又粉嫩像天使。最重要的是他對我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你大概不知道,他剛來我們家的時候我曾經惡整過他。我拿著辣椒醬騙他說是草莓醬,後來他很長時間都不敢吃草莓蛋糕。但是只要是我拿給他的東西,他一樣還是會吃像一隻從來不懷疑主人的忠心小狗。」
「被那樣全心全意相信的感覺真的非常的好。就好像一個從小被關在一個漆黑屋子裡的人,突然有一天從頭頂灑下了斑駁陸離的陽光,那種美妙的滋味根本無法用言語描述。所以自那以後我對他百依百順,無條件的寵他愛他。讓他再也離不開我,離不開我一手為他創造的伊甸園。我不會結婚的。我不在乎耿家有沒有繼承人,我也根本不會喜歡除了奉琪以外的任何人,妻子、兒子都不可能。我不想像你一樣的活延續這場悲劇。」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他離開?」
「為什麼?」耿魄搖了搖頭,
「有一陣子奉琪很喜歡養寵物,他特別喜歡一隻荷蘭兔。結果有一天我從公司回到家看到他坐在台階上哭,哭得非常傷心。因為他把那只荷蘭兔拿出籠子放在桌上,轉身去洗籠子時那只荷蘭兔從桌子上掉下來摔死了。」
「我安慰他說,因為荷蘭兔住在寵子裡太久了失去了生存能力不關他的事。結果他突然問我,要是他離開耿家會不會也像這只荷蘭兔一樣不適合陌生的環境,然後死掉?你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當時我聽到這句話時的心情有多恐怖。因為沒有正確的模式可以借鑒,我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已經讓他完全喪失了生存能力。」
「我七歲那年你曾經帶我在貧民區住過一段時間。每一天你都要逼著我看著那些苦苦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為了一塊麵包殺人的孩子;從死人身上找衣服穿的流浪漢;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小偷,靠在馬路邊賣春的流鶯……人命在這時候比草還賤。你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我也將淪落到這種地步,甚至比他們更加悲慘。所以我不管做什麼事都絕對不能失敗。」

「他十六的時候你就開始逼我結婚。你我都清楚他是我的軟肋。那時候我羽翼未豐和你撕破臉的下場很有可能就是魚死網破兩敗俱傷。要是我一無所有奉琪會怎麼樣?如果我不再能給優越的條件他是否還會留在我身邊?如果我失去一切我又要拿什麼保護他?比那只荷蘭兔還要脆弱我不能失去他。我做了最壞的打算,所以我要用我的方式讓他無論怎麼樣都能活下去健康的活著。我絕對不會允許他成為我看到過的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位。」

「八年之約對你對我都是緩兵之計。我們都知道他離開了耿家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就算你要把我踢出耿家,只要他在我身邊誰又在乎?不過你確定耿氏離了我還能繼續撐下去?這幾年那些董事們應該也很清楚誰在耿氏才是當家作主的人,誰才能給他們更多的利益……」他頓了頓帶著明顯的嘲諷,
「和『榮譽。』。」

「混賬、混賬、混賬……」耿年臣一連罵了好幾聲,
「你是我耿年臣的兒子怎麼可以說出這種混賬話?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人值得你為他做這麼多事。你的癡心妄想到最後一定會以失敗而告終!」
「這八年來我每一分鐘都在擔驚受怕,我擔心你說的話會變成事實,他最終會背叛我。可是我就是自虐的停不了,如果他不能堅持到最後怎麼辦?我的心始終就像懸在一把尖刀之下,每時每刻。這都要多虧你多年來耳提面命地教導啊,父親。」
「你一定會後悔!」
「我不這麼想。」耿魄站起身上樓,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耿年臣說道,
「我有時候一直在想一件事。你之所以一直那麼恨那個男人背叛你,信誓旦旦地說著絕對不原諒他,會不會其實是因為你害怕不會被他所原諒,所以才膽怯的給自己找一個不去找他的借口?畢竟最開始的時候背叛你們之間的感情,選擇結婚的人可是你!」
「再溫柔聽話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底線,毫無道理自信到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看不清形勢結果卻導致局面失控的人不正是你嗎?我們耿家的男人其實有時候一點也不勇敢。做很多看起來霸道又不講情面的事背後的理由只是因為懦弱。比如害怕被拒絕所以選擇先拒絕對方的你;比如害怕被背叛,所以控制欲極強的我。你說是嗎?」耿年臣閉上嘴氣得渾身發顫,太陽穴跳動的青筋襯著銀色鬢角看起來又顯得有些無助可憐。
耿魄漠然地想,他這位桀驁一生的父親大人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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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不知道淨叔怎麼想的,自己來的時候是身心俱疲他居然要搞大掃除。耿奉琪已經完全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這麼腰酸背痛地幹過家務了。不過累了一天休息下來,躺在樹影婆娑的庭園聞著淡淡的花香,吹著涼爽的海風真是什麼都可以不去想。淨叔在他躺椅旁邊搬了張小凳子坐下,遞給他一杯泡好的麥茶,
「剛才你朋友打電話來了。你不交待一聲就這樣玩失蹤他們很擔心你。」
「夏海天還是陸瀚馳?」微風吹著耿奉琪烏黑的髮絲輕輕飄逸,他垂著眼瞼看不出喜怒,
「居然找到這裡?」
「這裡是你的避難所,你想躲進殼裡就會到這裡來。不懂狡兔三窟會被人發現只能怪自己太笨。」淨叔面無表情的喝了一口茶,抬頭看著平靜海面緩緩下落的太陽微微瞇起眼睛,春夏秋貨安靜地蹲在他腳邊偶爾搖搖尾巴。
「淨叔,為什麼每次我想留下你都不讓?有我陪你不好嗎?我是真的很厭煩那種生活了。交一堆女朋友也不知道為什麼;賺了很多錢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花。以前你教我的時候叫我為自己活。我每天都想讓自己過得開心點,但是為什麼我還是無法滿足?我以為我過得很平靜,但是這樣的平靜太容易打破了。我不想回去了我是真的想留下來。」
「不行。」淨叔看了他一眼搖頭,語氣雖然溫柔卻絲毫不容商量,
「你知道什麼叫避難所嗎?你躲在這裡你的困難並不會消失你早晚得出去面對。這裡不過是你一個暫時休息的地方並不是你的歸宿。如果你選擇在這裡留下早晚你會連這個避難所也失去。內心不平靜躲在哪裡都沒有用!」
「那你自己呢?」一再被拒絕耿奉琪有些急了,
「你自己還不是每天都躲在這裡,為什麼我就不行?」淨叔的臉上閃過一瞬間失落,耿奉琪馬上就後悔了,
「對不起淨叔,我胡說八道的。我只是心裡太亂了。」淨叔面向大海勾起嘴角苦笑,
「沒事。我和你情況不一樣我是無處可去。你還年輕把時間浪費在這裡才真是大笨蛋的行為。」其實我也是沒地方去啊!耿奉琪在心裡長長地歎氣,不過淨叔顯然並不瞭解。如果他回去讓他再面對耿魄,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那個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恨他嗎?當然恨!可是僅僅是恨嗎?淨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夕陽真美!」耿奉琪側頭看著目不轉睛注視著夕陽的淨叔,這個男人儘管勾著嘴角溫柔微笑依舊掩飾不住眉宇之間抹不去的輕愁。到底要怎麼樣的故事才可以造就他這樣堅強淡定的性格,如此令人心痛的笑容?開了一天一夜車重新回到這個喧鬧的城市,耿奉琪幾乎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仔細想想淨叔說的沒錯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早晚要面對耿魄。更何況最初接這個案子的時候,他不就是為了耿魄給他一個交待才和他重新有了交集?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應該面對的早晚要面對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耿奉琪歎著氣停好車,抬頭看見自己漆黑一片的房子心裡思緒萬千。
「好看嗎?」耿魄的聲音突然從黑暗中響起,耿奉琪大吃一驚轉頭看見他雙手插袋靠車站著,黑暗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怎麼會在這裡?」耿魄沒有直接回答他,從黑暗中慢慢走到他跟前學他剛才的樣子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房間,
「我已經看了很久了。有人說燈光是活的我本來是不相信的。但是看著這樣黑呼呼的房子我突然特別有感觸。原來不亮燈光的房子真的那麼冷清、寂寞、毫無生氣。」
耿奉琪看著他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髮絲稱著冷峻的面容,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說出這樣古古怪怪的話。像他這樣的人難道還會覺得寂寞?這大概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你找我有事麻煩你快點說。我開了很長時間的車現在很累,請盡量長話短說別加這麼多感性的形容。」
「從法院出來你失蹤了好幾天,在我沒有更換律師之前你似乎還欠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黃敏珠對我說她會撤銷控訴,我想我這樣說可以給你交待了吧?」
「這算什麼交待?我可沒說我會滿意這樣的答案……」
「真是夠了。」耿奉琪咒罵了一句。咬著牙強制壓下自己滿腹的委曲和怒火,
「我不想在這裡和你吵。但是耿先生請你弄清楚我只是你的律師,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不知道什麼才是你滿意的答案。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安排這場自編自導的鬧劇,我只知道打贏官司就算完成任務。至於你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你大可以再委託其它律師控告她為你討回名聲。這不在這件案子的範疇之內,我不覺得我有義務也完全不想為你繼續跟進。至於結局會不會令你滿意或者怎麼樣才能令你滿意我實在不知道也不關心。我已經盡了力。我很累真的不想再這樣糾纏下去了。」
「自編自導?什麼意思?」
「考驗一下寵物的生存能力是否合格!」耿奉琪冷冷地看著他,
「這是不是準備廢物利用?」兩人的對視著沉默了片刻。耿魄居然並未反駁乾脆承認。
「我承認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確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花費這麼多的心血。不過你以為我會無聊到浪費口舌去找那個女人來偽裝一起案件以此消遣你的地步嗎?我還不屑做這種事。那個女人既然想要敲搾我就應該料到會有這樣的下場。別說只是皮外傷,就算斷手斷腳她一分錢好處也別想從我這裡撈到,誰叫她不自量力還貪心不足?總要有人告訴她與虎謀皮的下場,我很樂意教她做人。」
「就算案子不是你親手編導的,但是你搞這麼多事難道只為了替法律整治惡人?」耿奉琪冷笑著,
「我居然不知道耿先生骨子裡有這麼強烈的正義感。」
「我的確是為了你。我想看看離開我八年之後的乖孩子到底成長到什麼地步了。那又怎麼樣?反正你是律師有這樣的機會當然最能發揮出你的所長。」
「我長成什麼樣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說到這裡,耿奉琪停了一下,聲音輕的如同歎息,
「至於以前的事,我已經沒興趣知道了。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反正這件事過去了,我們還是各自過日子什麼也不會改變。結束就是結束,至於句號畫得圓滿不圓滿那麼執著又有什麼意義?」

「開門。」
「什麼?」
耿魄冷冷的重複了一遍,
「我叫你開門。」儘管他說話的口氣十分冷靜,但是耿奉琪直覺的感覺到那不僅僅是冷靜,簡直是冷酷。他的心臟極不規律地越跳越快,
「對,對不起這是我的家,我想我有權利……」

「權利?在我面前你什麼權利也沒有。給我開門!如果你不想我在這裡做出讓你丟臉的事的話!」耿奉琪慢慢往後退腦子裡飛快地想過很多種可能。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惹怒了耿魄,但是這個男人克制之下憤怒已經讓他嚇到心臟快停跳了。在覺得到達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耿奉琪乾脆轉身就跑。但是他的行為怎麼可能逃過耿魄的控制?沒等他逃出去幾步手腕就被那個男人用力握住,力道之大清楚地讓耿奉琪明白自己好像又一次的觸碰了某個惡魔的逆鱗。
「放開我,你想幹什麼?」
「我發現和你說話真是一件費勁的事,所以我已經決定改語言為行動,這樣大家都節省時間。」耿魄不理會他的掙扎從他口袋裡摸出鑰匙打開門把他拉了進去。耿奉琪還是掙扎個不停可是又不敢大聲呼救。除了怕被鄰居聽到丟臉之外,還有一個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理由,他不想在耿魄官司纏身的時候再給他惹上類似的是非,這可能真的會給耿魄帶來想像不到的麻煩。
被扔在沙發上耿奉琪用力揉著痛得幾乎斷掉的手腕睜大眼睛瞪著耿魄,
「耿魄你到底想幹什麼?現在是法治社會不管你對我幹什麼事最好都想清楚後果。」
「耿魄?不是魄,不是耿先生?我早說過和你說話真傷腦細胞。」耿魄把他壓在沙發上用力的扯開他的襯衫,散落的扣子落了一地。耿奉琪死死護住胸口渾身發顫,
「住手,住手,你瘋了。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為什麼這樣對你,這個要問你自己幹了什麼,說了什麼。」耿魄不顧他的掙扎解開他的皮帶伸手去拉他的褲子,耿奉琪一隻手緊緊的拉住襯衫,一隻手死也不敢鬆開褲子,聲音裡帶著哭音求饒,
「別這樣。不管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都道歉。不要這樣……我會恨你的,別逼我,別逼我……救命,救命啊!」耿魄脫光他的衣服一隻手把他按在沙發上,另一隻手解下自己的褲子抵上掙扎不停的耿奉琪的後穴沒有任何擴張用力地挺進。耿奉琪慘叫出聲。雖然只是挺進一小部分他已經痛得渾身打顫,雪白的身子蜷縮成一團,他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哭無比淒慘。
耿魄狠心往裡繼續探了下,身下的耿奉琪立刻低聲求饒,
「好痛,不要……」耿魄伸手迫使他面對面看著自己。痛哭不停的眼角有些紅腫,嘴唇上也因為忍住疼痛被咬出了血印子,那顆性感的淚痣此時看來簡直是惑人心神。耿魄低下頭用力吻住他的唇,從外到裡、從裡到外把他吻了個透最後伸出舌頭舔了舔耿奉琪唇上的傷口,聽到他低聲的說著
「不要」,但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才緩緩放開他。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我不放棄你就不可以離開。我們之間是句號還是省略號我說了算。我不准我們結束!」說完低下頭再一次霸道地宣佈自己的所有權。只是這次不再是用語言。
布帛撕裂聲伴隨著淡淡的血腥耿魄一挺到底。這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性愛,但是遠比第一次要暴力得多。耿魄需要用這樣的鮮血來證明自己的所有權,讓身下的情人同樣牢牢的記住這一點。他屬於他,只能屬於他!耿奉琪大聲呼救可是事實上聲音卻輕若蚊音。就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抵擋不住身後那巨裂的疼痛。性愛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獄,可惜他的天堂和地獄都只取決一個人──耿魄。

「好痛,不要……」耿奉琪只能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這兩個詞,放肆洶湧的淚水爬滿臉頰。折磨他折磨夠了凶器終於溫柔下來,混合著血液做成的潤滑劑探進他體內那久遠不曾碰觸的蝕魂一點。
「不……要……」耿魄用力摟緊他,讓他趴在沙發上,很乾脆的抽出了一直折磨著他的凶器。剛嘗到甜頭的身體乍然空虛,耿奉琪恨自己恬不知恥幾乎要出聲挽留。他死死咬牙把頭埋進沙發雙手緊緊握拳不肯再出聲。剛才費盡全身力氣對抗的痛,如今變成了致命的誘惑,他死也不想讓耿魄知道自己是這樣的沒志氣,不知羞恥。耿魄摸著他雪白的大腿,看著混合著鮮血和一些透明液體的後穴並不像剛才那樣緊密,輕輕吹了吹氣,
「流血了……」廢話!少在這裡貓哭耗子!你會不知道?耿奉琪扭了扭身子轉頭剛想瞪他一眼。這個惡劣的男人居然趁他分心的時間突然探進一隻手指。略為寬大的指節輕鬆摩擦在柔軟的腸壁上,耿奉琪腿一軟幾乎支撐不住自己就這樣摔倒。耿魄手一伸一把撈住他纖細的腰低頭湊到他耳邊輕聲耳語,
「有感覺?」
「放,放開我。」耿奉琪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只好輕聲抽泣著拒絕,
「別這樣。」他已經夠丟臉了這個男人到底還想幹什麼?耿魄當然不可能會放開他,一邊繼續探進手指模仿著性交的動作輕輕抽插轉動手指。明明已經可以容納他碩大性器的後穴已經不可能滿足於手指,耿奉琪咬住下唇苦苦忍耐,除了不停的流淚他根本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他知道身後那個男人在耍他,一定要看他出醜才會開心。他為什麼要落到這種悲慘的地步?耿魄到底把他當什麼?就算是對一隻寵物一條狗也不能這樣欺辱戲弄更何況他是人!
「你這裡一張一合,真美。」
「別說了,別說了。」耿奉琪掙扎著起身可惜身體被耿魄控制著只能小幅度地晃動,已經硬得不行的玉莖磨擦著真皮的沙發同時帶來另一波快感。他害怕會這樣射出來又捨不得放棄這樣的快感,只能繼續欲拒還迎地輕輕晃動身體。
「哭得這麼淒慘可是這裡卻想偷跑。」耿魄抽出探進他後穴的全部手指抵上自己的凶器連根而沒。巨大的快感重新回到身體裡,耿奉琪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差一點被逼著激射了出來。卻被洞察一切的耿魄用力握住,
「你是我的。我說你可以射你才可以。」
「放開我,我不是奴隸……」耿奉琪哭著嘶吼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你是什麼我說了算,我的小奉琪別離開我,我……你。」朦朧中耿魄將熱流射進他體內,耿奉琪在他手裡射出了白濁。被折磨了太久的身體終於達到極限昏了過去。根本聽不清那個惡魔男人最後講了一句什麼。耿奉琪能從床上爬起來已經是三天之後。那個混賬那種玩法害他一連發了好幾天高燒。而耿魄卻走得連人影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只是給他簡單做了一下清理就扔下他不管。以為假裝扔下幾盒藥就可以輕易抹去自己的暴力罪行,讓他可以大度的什麼也不去計較了嗎?耿奉琪咬著枕頭一角憤怒又鬱悶。他是不可能去計較那麼丟臉的事,他怎麼可能去計較?如果剛開始是不折不扣的暴行但是到了後來性質完全變了。但是他也不會輕易原諒那個男人。他不知道耿魄為什麼和他上床,但是他那種方式當他是什麼?更別提尊重他對他溫柔了,那簡直是癡人說夢。想到這裡已經流乾了的眼淚似乎又有再次氾濫的趨勢。他趕緊睜大眼睛深呼吸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已經哭得夠多了又不是女人。女人的眼淚也許還會讓人同情,一個老是哭哭啼啼的男人只會給人無能的感覺,除了被看不起只剩自取其辱。門鈴狂響耿奉琪披了披衣服去開門。本來以為是送外賣的結果門口居然站著陸瀚馳和夏海天。
「感冒好點了沒?耿魄的案子雖然你十拿九穩,不過明天就要開庭了你可別燒過了頭胡說影響一世英明。」夏海天還是不改呱嘈個性,放下水果籃就開始說個不停,當然他最關心的還是案子、案子、案子。耿奉琪沉默不語把身上的外套拉拉緊。
「閉嘴。」陸瀚馳在他身邊坐下扔給夏海天一隻蘋果,
「病人需要安靜,去洗點維生素來給他補充營養。」
「沒問題。」夏海天一向以做保姆為己任,能照顧搖錢樹簡直是他最大的幸福。樂不顛顛的抱著水果籃子去了廚房間。
「沒事吧?」
耿奉琪看了陸瀚馳一眼,
「病人需要安靜。」

「先玩失蹤現在又躺在床上不出門。你可是夏海天的搖錢樹你不來事務所他只想著拚命的盯著我,我快過腦了你知不知道?」
「你這麼毒舌夏海天怎麼敢天天盯著你?不要以為我感冒真燒懷了腦子,說點有可信度的事。」
「嘴巴還是一樣這麼厲害看來明天上庭不會輸。」陸瀚馳點點頭一臉放下心來的表情。
「黃敏珠告訴我她會撤銷告訴,不過顯然她沒能做到。這場遊戲裡真正的BOSS只有一個人,不是我也不是她。」
「你是指耿魄?」耿奉琪沒有回答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除了那個男人還會有誰?黃敏珠現在想必是萬分後悔,從她踏進這個遊戲開始她就失去了叫停的權力。因為她和他一樣都是被擺上棋譜的棋子命運掌握在耿魄手裡。
「你不是律師嗎?」陸瀚馳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
「就算耿魄是這場遊戲的BOSS,不要忘記可以左右這場遊戲結局的人不是應該是你才對?如果不想乖乖就範那就拿出點手段出來,躺著裝病貓能解決什麼問題?」
「你叫我臨陣倒戈擺耿魄一道?」耿奉琪的心臟幾乎有一瞬間停掉了。陸瀚馳抬頭看著耿奉琪花大價錢買來的高級水晶吊燈並不正面回答,
「我說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還要用這麼亮的燈會不會太浪費奢侈了?現在大家都講節能你就不能去換個小點的燈?」背叛耿魄讓那個男人也嘗嘗教訓嗎?他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事?耿奉琪苦笑著搖頭但是真是不甘心被他當成玩物一般地耍著玩。那種委曲與悲憤夾雜著絕望的感覺實在讓他心灰意冷,痛不欲生。
「你說的沒錯。」耿奉琪靠在沙發上緩緩閉上眼睛,
「我為什麼要乖乖受他擺佈?」陸瀚馳轉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轉頭,
「我什麼也沒說。我一向是一個非常有律師道德的律師。」耿奉琪輕笑出聲,
「你沒聽人說過嗎?律師是沒有道德的,他們連靈魂都賣給了魔鬼。」法庭上原告黃敏珠已經完全看不到昔日的張揚,愁容滿面的樣子比起春風得意的耿魄更像被告。法官宣佈開庭之後檢控官率先陳訴案情,從他的言談之中看得出黃敏珠已經在為自己拚命找台階只希望這事別鬧得太難看。連法官也似乎聽得一頭霧水,怎麼原告一言一語都帶著明顯向被告求情的味道?耿奉琪微笑著聽完檢控官的陳訴站起身走到黃敏珠面前。看到她不過一個星期沒見卻老了好幾年想必被這個案子折騰得夠嗆。與虎謀皮的事不是人人都有能力有膽子做。
「你現在還是原告用不著這麼緊張?」耿奉琪壓低聲音對她說。黃敏珠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是氣他站著說話不腰疼。耿魄和第一次一樣專注地看著他。似乎比起這場官司他更關心耿奉琪在庭上的表現。這個男人永遠也讓人猜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耿奉琪回頭看著他。他長得真的很帥,英挺的眉,輪廓分明的面容,細長銳利的雙目,嘴唇形狀好看卻薄涼……無論哪一樣都讓他百看不厭,儘管這個男人傷害了他一次又一次。耿魄衝他眨了眨眼。認識他這麼久耿奉琪很少看到他如此孩子氣的表現。

「被告律師請你盡快提問。」法官對這場官司的勝負早已經心中有數繼續審理不過是走走過場。偏偏被告律師還要站在法庭中間演雕塑,這不光是浪費納稅人的錢更是浪費納稅人的時間,他不得不出聲提醒。
「對不起法官閣下,我想申請迴避這個案子。」耿奉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耿魄眼中一閃即逝的驚訝。這已經足夠了。他看著耿魄繼續說,
「因為我和被告關係曖昧,他曾經幾乎三番拋棄我置我的傷心於不顧。我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做到將私人感情放置到案子之外來替被告辯護。為保證被告的利益不受侵害我申請迴避。」說完這句話他轉頭看著已經完全被石化的法官,
「我將我手上的案子全部交給我們律師事務所的另一位出色的律師接手……」沒錯他不會傷害他,可是他也一樣可以不按照耿魄的劇本來演這場戲。至於代價他早就不在乎了,他只想對他說兩個字,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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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耿奉琪默默收拾著行李。他想出去旅行一段時間順便散散心。他從那個案子裡撤出來之後,黃敏珠終於順利撤銷了案件。似乎沒有他的參與耿魄也無心再為這些小事浪費精力。陸瀚馳說他是破釜沉舟,夏海天說他是瘋子行徑。哪一種都對也都不對。在那種地方公開自己的性向,還是和耿魄這樣風雲人物的曖昧關係的確是相當瘋狂的行為。可是他居然一點也不感到後悔,甚至有些許得意。在那樣的場合公開耿魄的性向,他就算再能幹要壓下這樣的醜聞估計也得花些手段和心思。知道他不可能焦頭爛額但是想到自己到底還是給他製造了些小小麻煩,也算為自己出過這口悶氣了。那天在法庭上耿魄自始至終帶著深不可測地審視目光看著他,耿奉琪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麼。自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也許再也不會見面了。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雨來,耿奉琪打開窗子冰涼的雨絲落在他的掌心裡。握不住就是握不住這和努力一點關係也沒有。
耿奉琪收拾好行李走到門口,陸瀚馳和夏海天開了車在樓下等著送他去機場。
他把鑰匙扔給陸瀚馳,
「房子替我賣了。」
「別弄得跟去自殺一樣,要賣你自己賣。」陸瀚馳把鑰匙扔回給他。耿奉琪歎氣轉看頭看夏海天。後者急忙擺手,
「我只同意你請長假可沒答應放你消失,海天律師事務所是我、陸瀚馳和你三位一體的,我不可能放走搖錢樹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很累也不知道長假要休多久,你還是另找合夥人吧!」
「我不要。」
「可是……」
「你再說這種話夏海天就要哭出來了,你好好的嚇他幹什麼?」陸瀚馳衝他勾勾手指,
「鑰匙給我,我替你看房子。可是你得答應我一定會回來。」耿奉琪把鑰匙扔給他勾起嘴角,
「回來探親也算回來。」
「你不把夏海天惹哭不安心是吧?」耿奉琪笑出聲伸手拍了拍夏海天,
「雖然你囉嗦又貪財,不過如果我沒地方去一定會回來繼續做你的搖錢樹的。」
「人回來比什麼都重要。」夏海天伸手和他擁抱,在他後背上用力的拍了拍。
耿奉琪看著機窗外的草坪等著飛機起飛。為了不被打擾他戴上耳機,可是還是有人過來輕輕推了推他。他摘下耳機。空中服務員笑容滿臉禮貌地問,
「這位先生,有一位老人家希望可以坐這個靠窗口的位置,請問您可以和他換一下嗎?」坐哪裡耿奉琪根本無所謂於是他點點頭,
「可以。」
「那實在太謝謝你了。」乘務員溫柔地說,
「我們會為您另外安排位置。麻煩您取下自己的行李我替你拿過去。」
「不用了,我坐外面就行。」乘務員只是微笑再一直重複,
「請跟我來。」
耿奉琪只好拿下行李跟著她一道離開。發現乘務員把他帶到了頭等客艙稍微愣了一下,
「你們不是說頭等艙的機票全都訂出去了?」
「票的確訂出去了,不過還是請你跟我來。」耿奉琪看著她把行李放好送上香檳之後微笑著離開,簡直有一種莫名其妙到極點的感覺。訂機票的時候明明告訴他頭等艙的票全被人訂走了,現在這裡根本空無一人不算還硬把他拉過來。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呀?挑了個位置坐下耿奉琪閉上眼睛靠著椅背上閉目養神,突然感到有人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他的心在這一刻被揪了起來。不是因為這裡有這麼多位置那個人不坐,而是因為從那個人身上傳來的熟悉感。就算個睜開眼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可以清楚的識別這個特殊的存在。

「我的小奉琪你睡著了嗎?」耿魄伸手輕輕在他臉上捏了捏,如同稱斤兩一般得出結論,
「瘦了。」這樣被人騷擾再裝不知道除非是死了。耿奉琪睜開眼睛瞪他,
「真是陰魂不敢啊,耿先生。」
「你不是說了我們之間關係曖昧。怎麼說完就想落跑?敢在那樣的場合說那樣的話你膽子很大嘛,現在裝什麼純良無辜?」耿魄按下服務燈,乘務員立刻給他送來香檳然後迅速離開。」
「我只是不想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為此生氣想要報復我也沒辦法。」耿奉琪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他臉上留下兩道憂鬱的陰影正如他此時的心情。得罪眥牙必報的耿魄下場勢必悲慘。不過自己還有被他報復的價值,也許他應該覺得慶幸?
「報復你?我們之間只剩下這些嗎?」恥塊看著他突然挫敗地歎了口氣,
「你忘記了我們之間不是還有過一個約定嗎?」
「可是……」耿奉琪當然不可能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但是他更清楚的記得,當時耿魄對他的承諾的前提是:如果他得到滿意的答案。現在自己已經從他的控制之中抽身離開,並沒有將這個遊戲繼續玩下去甚至他還擺了他一道,他怎麼可能還遵守約定?

「我沒說不滿意啊。」耿魄伸手順著他烏黑的髮絲摸到他柔軟的耳垂。耿奉琪偏過頭掙脫他的手掌。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養過的荷蘭兔嗎?」耿魄並沒有勉強他,握住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酒,
「我多怕你會成為那只離開了耿家就活不下去的荷蘭兔。我要你成為我心目中完美的情人。不是站在我的身後而是站在我的身邊。不僅信任我而且有能力值得我信任。要做到這一點首先你要學會生存。我的小奉琪,我從來也沒有放掉過你。八年前的離開只不過是鳳凰涅盤的重生過程而已,為的就是今天的重逢啊!」
耿奉琪看著他,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這麼多年他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今天耿魄輕描淡寫的一句,我從來沒有放掉過你。難道自己就應該感激涕零的投入他的懷抱?這個男人到底把他當什麼?
「為了成長?你對我真是用心良苦啊,耿先生。你難道不知道如果你想我成長你只要告訴我一聲,不管你希望我去學什麼或者成為什麼樣的人,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按照你說的去做。可是你卻故意要打破我所有的信仰與堅持,讓我從雲端跌一路跌進地獄,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活下下去了!」耿奉琪咬著牙渾身顫成一團激動地嘶吼。
「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活不下去?這只是一場成長經歷而已,我的小奉琪經過了這麼多事,你難道還不明白?」耿魄勾起嘴角笑得冷酷又溫柔,
「無論過多少時間,無論你走多遠,你永遠都不可能背叛我離開我。因為你的世界是圍繞著我而轉,只有我才能決定你生活在天堂還是地獄!無論你跑多遠,只要你的心在我的手裡你終究要回到我懷裡。」耿奉琪被摟進一個熟悉而溫柔的懷抱,這是他心心唸唸想要回去的地方,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只覺得從頭到腳渾身發冷。他不是一件東西他是有思想有感覺的人,活生生的人。為什麼他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如此冷酷的話?他之所以不想背叛他,為他的喜怒而開心難過,只是因為他愛他。而耿魄只把他的愛情當成控制他的利刃,傷害得他鮮血淋淋。一個人怎麼可以如此冷血如此無情?被耿魄傷害過無數次,他的心在這一刻終於冷凍成冰。你錯了耿魄!耿奉琪在心裡默念,我不會背叛你並不表示我可以接受任何試煉。當你的傷害讓我的心燒成灰的時候,我將不再擁有愛你的勇氣。

「我愛你。」耿奉琪抬頭在他唇上輕觸了一記,在看到他驚喜表情的瞬間居然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他還是說了。

「不過愛你太累,我放棄了。」
耿魄抓住他的肩膀皺起眉頭,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是因為真的不要你才讓你離開,為什麼你……」耿奉琪伸手拍了拍他,
「人都是會變的,有人告訴我要為自己活,我到現在才明白這話的意思。」
「可是你是屬於我的。」耿魄憤怒的幾乎眼中噴火,
「上次你說惹我不高興話的時候,我怎麼教訓你的你難道忘記了?就算這裡是在飛機上或者你還要再來一次?」耿奉琪握住他的手握得緊緊的,默默流下眼淚,
「暴力真的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我離你越來越遠。別逼我恨你,求你了。」他的淚水晶瑩剔透眼神卻悲傷欲絕。耿魄伸手摀住他的雙眼霸道不容質疑地把他的頭按倒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可以什麼也不做,但是我要你繼續愛我。」愛不是可以用來講條件做交換。到底應該怎麼說才能讓他明白呢?耿奉琪掙扎著想要起來,被耿魄用力地按住,
「睡吧。」聲音是與動作完全相反的溫柔。可以抵抗他的霸道但是卻無法抵擋他的溫柔,耿奉琪無可奈何地想著,果然自己聽從耿魄的命令比聽從自己的都要來得適應得多,哪怕在已經決定放棄的現在也是一樣。耿魄一隻手握住耿奉琪的手另一隻手摟他,側過頭用下巴輕磨他柔軟的黑髮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飛機平穩的飛行。空中乘服員輕手輕腳送來毛毯,替擁在一起的兩人蓋上。儘管氣質有明顯的差異,但是這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這樣擁在一起卻又奇異的融合。耿魄跟著耿奉琪一同走出機場。
「現在去哪裡?」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哪裡,只是想漫無目的地旅遊散心。」
「那就隨便走好了。」耿魄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把耿奉琪塞進去,自己也跟著坐進去遞給司機錢,
「隨便開。」
「我不想這樣。」耿奉琪看著他,
「這是我的旅行我要自己說了算,你明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跟著我?耿氏的生意你不用管了嗎?你這樣每天你要少賺很多錢拜託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耿氏的生意我自有安排,並不是每天都去公司報到才叫上班。除非你答應跟我回去否則我會一直跟著你。」耿魄不以為然,
「這的確你的旅遊,不過非常可惜,你得多帶一件行李,就是我。」耿奉琪看著耿魄,簡直不敢相信這樣近乎厚臉皮的話會從那個一向以冷酷自居的男人嘴裡說出來。
「你跟著我也沒用,我不會改變主意,對你我已經放棄了。」轉頭看著窗外,耿奉琪決定不再理他想跟就跟著好了。這是這是他的旅行他要自己說了算。他就不相信耿魄那種自尊心比人都要高的男人,能忍受幾天自己對他的冷淡和忽視。
「知不知道我們的區別在哪裡?小奉琪。」耿魄發出魔鬼一般的誘惑問道。耿奉琪才不會被他這種小伎倆迷惑,頭也不回繼續看著車窗外不斷流逝的風景不予理會。耿魄也不以為然自顧自繼續說下去,
「我從來不放棄而你總是輕易放棄。成功的人要深具兩個極為重要的質量,一根筋加厚臉皮。我的小奉琪皮膚如此滑嫩,離厚臉皮的境界實在差得遠。」厚臉皮可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美德。耿奉琪轉頭瞪了他一眼,立刻又想到如果自己出言反駁他不是中了他的奸計?於是又強迫自己什麼也不說繼續盯著窗外。耿魄從喉嚨裡發出低沉壓抑的輕笑,還加了一句得意洋洋的稱讚,
「我的小奉琪還是這麼可愛!」我不是你的!真不知道這個傢伙哪裡來的自信。耿奉琪握緊拳頭!你要跟就跟好了。
「司機去SC街。」司機接到目的地稍微愣了一下好心提醒他,
「這位先生,的治安不太好如果你想找旅館,我有很好的介紹。」

「不用,就去SC街區那裡我很熟。」耿奉琪面無表情地說。離開耿家之後,他去過不止一個比SC更混亂的地方。耿魄既然要跟就讓他跟著好了,這樣的大少爺能吃得起這樣的苦才叫奇怪,受不了自然就會離開。耿魄什麼也沒說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溫柔而憐愛。車子在SC街區的一間旅館門口停了下來,等他們下了車司機用時速一百八的速度迅速離開,用逃竄來形容他的舉動真是一點也不誇張。耿魄看著消失不見的出租車若有所思,耿奉琪看了他一眼拎起行李準備進去那間看起來很破爛的旅館,突然有個男人塞著耳機搖搖晃晃從耿魄身邊走過去有意無意撞了他一下,說了聲
「對不起」就想離開。耿奉琪眼捷手快一把抓住那個男人的手腕惡狠狠地說,
「錢包拿出來。」男人愣了一下,
「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錢包!」耿奉琪重複了一次。轉頭瞪著耿魄見他還是一臉悠悠哉哉的樣子忍不住張口罵道,
「笨蛋看看自己的口袋。」耿魄伸手到口袋摸了一記勾起嘴角微笑一臉讚揚,
「好厲害。」耿奉琪把小偷的手擰到他背後,逼他靠牆站好伸手到他口袋裡摸出耿魄的錢包,然後踢了他一腳放他離開,
「滾,別再讓我看到你。」男人灰溜溜的跑開。耿奉琪把錢包還給耿魄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句,
「這裡就是這麼亂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不可能隨時隨地都照顧你。」耿魄根本不理會他的冷漠,摸摸鼻子一臉無所謂地跟著他一同走進旅館。
旅館的裡面和外面差不多陳舊帶著股發鰴的腐氣。左邊放著俗氣的廉價沙發有著斑駁的污痕,右邊是登記處。面無表情的女人一臉全世界欠她錢的晚娘面孔。
「麻煩要一間乾淨點的房間。」不知道是太久沒有住過這種地方還是因為身邊那個男人的關係,耿奉琪覺得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心神不安,甚至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敲起了桌面,
「麻煩你稍微快一點。」女人抬起她肥胖的脖子懶洋洋地扔給他一張表格,
「登記。」
耿奉琪快速寫上自己的名字遞上押金,從老闆娘手裡接過房間鑰題準備上樓。
「你呢?」女人問耿魄,
「要什麼?」
「我跟他一道。」耿魄指了指耿奉琪。
「房間只有一張大床,不是兩張單人床。」女人出聲提醒。
「你看我們需要單人床嗎?」耿魄勾起嘴角擁住耿奉琪的肩膀,不理會他輕微掙扎絲毫不鬆手笑得人畜無害。耿奉琪和他一起走進老式電梯,
「你嚇到她了。」
「是嗎?」耿魄不以為然,
「我以為她已經習慣看到各式各樣的人了。」
「你這樣的她肯定沒見過。」電梯到了樓層耿奉琪拿著錀匙打開房間,一股發鰴的味道迎面撲來嗆得他幾乎無法呼吸。耿奉琪轉頭看耿魄的表情,他敢肯定這個男人肯定一輩子都沒住過這麼差的地方。耿魄皺了皺眉走到窗口捲起袖子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透氣。靠街的窗子一開刺耳的嘈雜聲立刻傳了過來。雜亂的腳步聲當中夾雜著有人呼叫救命和搶東西的叫罵聲,吵得根本沒辦法。耿魄重新把窗戶關上。耿奉琪從行李箱裡拿出換洗衣服把箱子鎖好準備去浴室洗澡。見耿魄還坐在窗口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面忍不住提醒他,
「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

「是嗎?」耿魄抬頭看著他,
「那你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
「我來找虐。」耿魄站起身走到他身邊伸手摟住他,
「想告訴我你住過哪些地方,吃了哪些苦嗎?」
「我才沒有。」耿奉琪推開他口氣不由自主地尖銳了起來,
「我沒這麼無聊。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些苦是你這個大少爺吃不起的還是快點放棄吧。我們不是一路人。」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種地方待不下去?」
「拿自己的生命賭氣是不值得的。連錢包都差點被個三流毛賊偷掉的事實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耿奉琪拿起衣服走進浴室。很快他發現一個非常要命的地方,這家旅館某些方面兼俱了愛情賓館的功能,淋浴的地方幾乎是全透明玻璃。他僵在那裡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身後傳來耿魄不懷好意地低笑,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先出去。」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釁。耿奉琪冷哼一聲,
「不用,我對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然後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脫掉自己的衣服,打開花灑。儘管他選了一個最少暴露自己身體的姿勢背對著耿魄,但是身後那絲毫不知道收斂迴避的目光依舊讓他有種如坐針氈度日如年的感覺。讓他有些後悔為了逼走耿魄選了這麼個鬼地方。明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換地方。眼睛大吃冰淇淋的耿魄坐在床上慢悠悠地拋出一句話,
「現在我敢肯定只要有你住的地方我哪裡都待得下去。這地方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嘛。」已經洗好澡的耿奉琪扯下毛巾迅速裹住自己,這一刻他真後悔自己死要面子的個性,早就應該把這個男人趕出房間,裝什麼淡定?結果是裡子面子都保不住。掀開被子躺了進去耿奉琪閉上眼睛準備小睡一會兒再去吃東西。突然感覺耿魄靠了過來,耿奉琪睜大眼睛全身神經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你想幹什麼?」
耿魄低下頭自上而下看著他,
「你說呢?這已經不在飛機上了。」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這是你說的我又沒答應。」耿奉琪把被子拉到脖子下死死護住側過頭,
「反正不行。」
耿魄盯著他看他沒有半點軟化的跡象終於乾脆地放手,
「好吧。」耿奉琪終於在心裡長長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到他走到門口,
「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他幹什麼去?這一瞬間耿奉琪的腦子裡跳出千奇百怪的想法。SC街的亂是出了名的這裡平均一個星期就要發生血案,打、砸、搶案更是不計其數;同樣出名的還有街上的流鶯這些賣淫的男男女女都有,難道他是想上街找……那個混賬不會好色到連命都不要的地步吧?用五味雜陳來形容耿奉琪此時的心情一點也不誇張。
「我管他去死。」拋下狠話耿奉琪蒙上被子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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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似乎是過了一世紀那麼長又好像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悶壞的耿奉琪從被子裡探出頭。這個房間空氣實在太糟糕了。他走到窗口再一次把窗戶打開,突然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一隻酒瓶砸到旁邊的牆上,頓時碎玻璃四濺還伴隨著有人大聲的咒罵。又一個酒鬼!耿奉琪默默地關上窗子拉上窗簾。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鍾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耿魄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那種冷血無情男人的死活他應該一點也不關心。最好他就這樣橫屍在某個小巷再也不糾纏他。這樣他就可以跑去住豪華酒店,然後在游泳池邊一邊喝著美味的雞尾酒一邊看著社會版的新聞,看到某個記者拍下耿魄被人插了一刀躺在血泊中的照片淡定地說一句,
「誰讓你跟著我的?」
可是事實卻是他的心臟越跳越快整個人坐立不安。就在他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耿奉琪迅速拉開門沖正在門口的男人大嚷,
「你跑到哪裡去了?」
「去給老朋友打個電話。留你一個人害怕了?」耿魄無所謂地笑了起來,突然眼睛一轉瞄到他脖子旁邊的血跡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你脖子上怎麼弄的?」耿奉琪用手摸了一下,不大的傷口有些刺痛似乎是被剛才的酒瓶碎片劃破了,
「小傷而已。」
「怎麼弄的?」耿魄皺眉問道。
「有個酒鬼朝窗口扔酒瓶子被玻璃碎片濺到了。」耿奉琪無所謂地說,
「你在這裡也有朋友?我怎麼沒聽你說過?女人?」
「這時候還想亂吃醋。」耿魄伸手在他頭上用力地敲了一記,突然又低下頭在他傷口伸出舌頭曖昧地舔了幾口,
「消毒。」
耿奉琪推開他的頭,臉紅的極不自然只好轉過頭不看他。明明做過比這個傷口嚴重幾百倍傷的事卻裝出一副自己脖子上一個小傷口就心痛得不得了的表情。這個男人真不知道大腦的結構是怎麼樣的?或者他實在太會演戲奧斯卡的影帝跟他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我正準備叫你出去吃東西剛好你也換好衣服,真是心有靈犀。」我換好衣服是擔心你出事不過看你毫髮未損的回來了,為你擔心真是愚蠢至極。耿奉琪當然不可能這麼說所以只好緊緊閉上嘴。
「走吧。」

「這裡可沒有什麼特別高級的餐廳你吃得下嗎?」耿魄看著他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一臉你真白目的表情,
「你能吃得下的東西我自然就吃得下。如果我記得沒錯好像什麼都挑好的享受是你的習慣。」
「我自己賺錢自己花為什麼要委曲自己?」更何況什麼都挑好的享受也是從小在耿家養成的惡習,始作俑者還不是眼前這個男人?耿魄點點頭環視四周透著鰴斑的牆壁,
「是啊是啊,為什麼要委曲自己?我也想不通啊。」耿奉琪被他堵得無話可說好半天只能恨恨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你不當律師真是浪費。」
「這話從你嘴裡聽到真是令人倍覺欣慰,耿大律師!」耿奉琪和他一同走出旅館。耿魄見他熟門熟路的穿過一條又一條七彎八繞的小巷子。
「你對這裡很熟。」
「當然熟!我曾經在這裡排了三個星期的隊領免費麵包,就在前面不遠的那家教堂門口。」
「恨我嗎?」
「已經過去了沒什麼好說的。」耿奉琪抬頭看著掛滿霓虹招牌的街道,招牌下站滿各式各樣的女人。她們濃妝艷抹向每一位路過的男人女人拋著媚眼獻慇勤。就在這燈紅酒綠的背後,看不見的暗巷裡也許正發生著想像不到的罪惡、暴力或者血腥。只要想到耿魄只是為了那麼一個簡單的理由就把什麼都不懂的自己扔到這種地方,那種悲哀和委曲、憤怒和絕望就怎麼樣也控制不住。這不是恨不恨的問題而是心愛的人根本對他毫不在乎這才是讓他傷心透頂的理由。他的方式如此蠻橫,要不是老天庇佑恐怕他還沒學會怎麼生存就死在這裡也不是毫無可能。反過來想想也真不可思議。這條這麼混亂的街道剛被趕出耿家什麼都不懂的自己居然可以毫髮無損的活下去。雖然每天他都看著罪行在他身邊發生,但是值得慶幸的是這些罪行雖然恐怖卻並未發生在他身上。身邊的耿魄趁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拉他過來在他唇上吻了一口。速度極快態度專注而兇惡。
「你幹什麼?」耿奉琪推開他。

「你是我的。她們顯然不知道這一點。」耿魄指著對面那些不停拋媚眼的女人霸道地宣佈所有權。耿奉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低下頭,
「走吧。」有些問題就算解釋一千遍一萬遍也是沒有用的,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耿魄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曾經怎樣苦苦地掙扎每天因為害怕而不敢閉眼?要不是後來他遇到淨叔天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子。現在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還是會習慣性點亮所有的燈,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拜眼前這個男人所賜。只是為了讓他將他調教成為他滿意的配得上他的情人,這種濫理由!他們走到一間很小的餐館門口停了下來。耿奉琪在門口挑了個露天的位置坐下,見耿魄東張西望問他,
「排檔吃不習慣?」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一次了,你吃得下的東西我都吃得下。如果只按自己的喜好來挑食物我只想吃你。這樣我肯定會營養不良。」耿奉琪用眼角掃了他一眼,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兩個人點了菜不一會兒陸陸續續送過來。耿魄雖然對每一道菜都炒成同一個顏色很有些疑惑,但是見一向挑食到極點的耿奉琪埋著頭吃一句話也不說他也什麼都沒問。席間三三兩兩的又來了些人。有的坐下就吃飯也有人喝了幾杯開始動手。後來參與的人越來越多杯子啤酒瓶開始滿世界亂飛飯是根本吃不成了。
耿魄拉著耿奉琪站到了一邊扔下錢離開。
突然有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裡衝了出來,指著耿奉琪對身邊的一個男人大聲控訴,
「大哥,這小子我見過。白天他壞了我好事害我沒得手。」耿奉琪仔細一看那個男人就是白天偷耿魄錢包的那個小毛賊。他叫大哥的男人身邊跟著七八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點點逼近。這架勢分明是衝著他過來。
「你快點走好像惹上黑幫了。」他低頭對身後的耿魄小聲說。

「去哪裡?」

「回賓館然後離開呀。」耿奉琪著急地說,
「這裡的路我比你熟,等一下你走了我繞幾圈把他們甩了就回去。」耿魄大笑出聲,
「你真沒撤謊的天賦,比路熟這些小混混不比你更熟?」他聲音很大小混混三個字清楚的傳到對方耳朵裡,除了偷錢包的那一夥,幾個拼得起勁的紋身男人也全停了下來齊刷刷地轉頭瞪著他們,
「你罵誰是小混混?」
「別說了快走。」耿奉琪拉著他就開始飛快逃跑。後面的那群人架也不打了,開始集體追他們。最起勁的自然是早晨偷錢包的那位,嘴裡還叫著,
「別放過他們這兩個男人很有錢。」
「都怪你亂說話現在他們跟打了雞血似的。」一邊跑耿奉琪一邊抱怨。
「他媽的臭小子你說誰打雞血?」耿魄看了他一眼忍住笑,
「這回可是你惹火他們了。」
「有說話的力氣趕緊跑吧。」耿奉琪拉著耿魄逃了好幾條街,撂倒了幾個快追到他們的小混混。可是人數實在太多了在被追到一條死巷子時四面八方湧出來的人將他們團團圍住。耿奉琪看了看四周。身後的圍牆雖然高但是如果踩著自己的肩膀,以耿魄的身手要翻過去還是沒什麼問題。於是側頭低聲提醒他,
「等一下你踩著我肩膀先走。」
「你果然還關心我。」
「鬼才關心你。」

「那你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放著你不管?」耿魄不以為然的輕鬆態度著實惹火了耿奉琪。這個大少爺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在這條出了名亂的街上就算他真的被人打死了也不會有人過來多問一句。他老人家居然還有心情在這種時候說一些莫名其妙調情的話。不知道人間疾苦也不能到這種地步!
「誰和你說傻話?」耿奉琪惡狠狠地抓住他的領口打斷他,
「你都放著我不管了八年,現在跑來裝什麼好心?我說過我已經放棄了不管你做什麼都沒有用。別想用什麼苦肉計來博取同情我不吃你這一套等一下就快滾。」耿魄看著他反手握住他抓著領口的手掌神情冷靜一如往常,
「不用怕,有我在。」
「我知道你身手好,可是你看看他們有多少人?別像個笨蛋一樣的傻站著了快點走。」耿奉琪氣急敗壞地推他。
「人只有在危難的時候才最清楚什麼是最重要的。」耿魄看著他,
「你這麼愛我我真的高興。」

「混蛋,我現在沒空和你說這些廢話。」這一刻耿奉琪心裡真的後悔自己把耿魄帶到了這裡。他可不是那個冷血惡魔怎麼可能眼見他深陷危險而毫不在意?

「你們死到臨頭還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兄弟們,上。」一群小混混實在看不下去正準備群起而攻之。
「等一下。」耿魄擺了擺手從懷裡掏出一張黑色金屬材質的卡片,
「我是宏昆的老朋友,不怕得罪他儘管動手。」宏昆是整個最大的幫派大哥。別說整個街區整個市的地下社團都歸他管。相傳此人夠狠夠冷也夠義氣。幾乎所有小混混都把宏昆當成偶像一樣的崇拜。突然聽聞耿魄和他有交情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頓時沒了剛才的狠勁,不敢貿然動手。
「假,假的。」白天偷錢包的那個小混混大著膽子叫了一嗓子,
「你說認識昆哥就認識昆哥了?誰信啊?」
「是啊,拿出證據來。」

「是不是真的我打個電話給他不就清楚了?」耿魄勾起嘴角問站在前面小頭目模樣的男人,
「電話借我打一下。」對方被他唬住趕緊遞上手機。耿魄飛快地撥了幾個號碼,
「昆哥是我,看來我們不敘舊是不行了。我現在……」他抬頭看了一下,轉身問身邊的耿奉琪,
「這裡是哪裡?」兩人跑迷了路耿奉琪也不認識這地方,搖了搖頭。反是身邊的小混混報出地名。
「那你過來接我們吧。」說完掛上電話把手機扔給那人拉著耿奉琪往巷子口走去。這些人雖然心裡還存疑惑可是又不敢動他,只是慢慢地圍著他們往後退。走到巷子口等了約五分鐘果然看到一輛黑色加長卡迪拉克緩緩開了過來。人群中不知道有誰大叫了一聲,
「真的是昆哥我見過他的車。」車停好之後車裡下來一個穿著拖鞋背心絲毫不修邊幅的男人。相貌威武身材高大,下巴上的鬍渣子更襯得一張臉粗獷又男子氣。一看到耿魄就鬼叫鬼嚷,
「他媽的你搞什麼飛機啊?一會兒說要陪老婆沒時間見面一會兒又要叫我來接你。我上妞上了一半只好提著褲子來找你,夠不夠義氣?」看到人群圍著他們宏昆吸了吸鼻子,
「怎麼?是不是這群小混混為難你們?你們混哪裡的?」

「昆,昆哥,誤會誤會。」
「誤會還圍著什麼?散了。」剛才還圍著他們的人群立刻散了開來。
「一點小摩擦。不過你的地頭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亂成這樣啊,周潤發?」耿魄打趣他。可見兩人之間的確交情菲淺。
「發個屁啊發。我要長得像周潤發我的女人也不會只看上我的錢了。這幾年我聽你的話把重心伸到市之外搞發展準備縱橫四海。可能地頭上小混混借這個機會小打小鬧想搶點小地點什麼的。」宏昆大笑著伸手拍他眼睛一轉看到他身邊的耿奉琪,
「嫂子長這麼大了?越發標誌了。」耿魄瞪了他一眼,
「閉嘴。」耿奉琪瞪著耿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搖搖晃晃呼之欲出。
「不說了不說了先跟我上車。既然見了面我作東請你們吃頓好的。」坐上宏昆的車耿奉琪終於忍不住問耿魄,
「你早就認識這裡的地盤老大?」
「生意人偶爾也要交些黑道朋友的。更何況宏昆這個傢伙講義氣性格還挺可愛。」
「嘿嘿,多謝誇獎。」宏昆遞了杯酒他,得意地笑了起來。
「那你幹什麼跟著我瞎跑亂轉?」
「你拉著我跑我當然只好跟著你。」
「你……」一想到自己不顧一切要他先走耿奉琪覺得自己簡直是笨到家了,智商和豬有得一比。自己的所作所為在耿魄眼裡大概只有可笑兩個字可以形容。
「可是我真的很高興你剛才叫我先走。」
「我是願意為你做一切,可是你呢?你只知道耍得我團團轉。」耿奉琪大吼出聲。

「小奉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宏昆把酒遞給手下,賣力替耿魄解釋,
「其實我兄弟對你真的一心一意啊。八年前他來找我,你知不知道當時我獅子大開口,問他要了多少保護費來保護你?」說著他舉起手掌比了比,
「這個數。耿魄連眉頭都沒皺就答應了。你以為我這兒是電影院?憑什麼你能待在這裡每天看戲一點事不出?我可是下了最高級別的格殺令,誰要是動你一根手指頭禍及全家。要不然你長得這麼粉嫩可愛,我這地頭上鴨館可不少色魔也一堆,你能平安在這裡待三個星期?」
「小奉琪你就別彆扭了。你看我兄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知道不知道他跟我說什麼?他說管理社團跟管理公司一個道理,混黑道也要有知識要與時俱進,二十一世紀要講高智商犯罪。我現在天天逼著我手下的小弟讀書。他們恨得要命,說就是不想讀書才跑來混黑社會,現在要打要殺還要讀書早知道還不如去做律師醫生。」說到這裡宏昆放聲大笑眼淚都笑了出來用力的拍著耿魄的肩膀,
「我要說這是你教我的,他們肯定都想宰了你。」耿魄連連搖頭,
「你的性格還是一點沒變。」
耿奉琪聽他笑得誇張忍不住說,
「你們既然是好朋友,那你幹什麼還要敲他竹槓?」
「瞎說,怎麼叫敲竹槓?」宏昆不以為然,
「我又不是開善堂。而且你以為別人只要給我錢就能叫我做事?我是佩服他才答應幫他忙。我在道上混的時候是出了名的狠了,出拳那可是打得死人的。結果我叫他跟我比一場他就真跟我比了。又狠又猛而且又硬氣,被我打斷了肋骨都沒叫一聲這才叫男人。」
「又不是我一個人受傷幹什麼把自己講得像英雄一樣?你當時不是和我一同都趴下了嗎?」

「是是是,我們那次的確是不分伯仲。不過我現在還是這麼認為你小子不混黑道真的可惜啊。」
「在哪裡賺錢都是一樣。」耿魄頭也不抬淡淡地說。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正所謂鐵漢柔情、鐵骨柔腸、鐵血戰士……啊,小奉琪你就是他的命門。」宏昆嘻嘻哈哈講著狗屁不通又自以為是的句子,興致來了還要唱上幾句霸王別姬的段子。
「他把我扔在這裡再假惺惺找人保護個屁。我用不著你這樣給了鞭子再給糖。」耿奉琪轉過頭淚水含在眼眶裡打轉。
「這不是給糖,」耿魄伸手撫上他的臉說得理所當然,
「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有危險?」耿奉琪抬頭看著他實在說不清心裡的感覺。悲傷、憤怒、痛苦……又夾雜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第九章
從宏昆的飯店出來已經是後半夜兩點多鐘。因為宏昆太高興喝得濫醉沒辦法親自送他們。就派了司機負責送他們到了住的地方。
「還有什麼吩咐嗎?魄哥?」
「沒了。」那司機猶豫了一下似乎有話想問。
耿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弟弟很好。這次我因為是私人的事所以沒帶他過來。我把公司的一些事交給他去做了。等我回去有時間叫他回來看你。」
「他跟著魄哥我很放心。」司機嘿嘿一笑轉身坐進車裡離開。耿奉琪看著他,
「你的保鏢也是宏昆送給你的?」
「是啊,阿傑和他哥身手都很好。」
「你們關係居然好到這種地步?」耿魄哈哈大笑突然湊到他面前對著他的眼睛吹口氣。趁他閉眼的時候用力地吻住他,緊緊把他摟在懷裡幾乎要鑲進骨頭裡似的,過了許久才稍微地放開一些,
「吃醋了?」

「我才沒有。」一想到宏昆那張不修邊幅的樣子耿奉琪才不會吃這種人的醋,氣得幾乎跳腳。

「那只霸王龍送給我我也不要,我們只是兄弟。這個世界上我喜歡的人只有你。」耿奉琪只覺得大腦突然之間短路什麼都聽不見,只有越來越快的心跳震耳欲聾。

「我,我,我,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可沒答應。」耿魄瞇起眼睛,目光之中露出赤裸裸的慾望。房間裡昏暗的燈光下兩具身體緊緊地互相糾纏。耿奉琪雪白的身體沾染著汗水和興奮時激射出的體液發出妖艷的光澤。耿魄把他的雙腿拉到最大極限架在自己肩上用力穿刺,聽著他發出滿足而淫亂的嬌吟,動作的又快又深。耿奉琪半閉著眼睛享受著極致的快樂,毫無顧忌的扭動著自己纖細的腰肢。雪白的小腹上粘濕一片,是自己情不自禁射出的白濁。他們這樣糾纏在一起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從進房間開始一直到現在。廉價小旅館破舊的大床發出
「吱吱呀呀」的聲音,更增加了的氣氛。
「我的小奉琪……」耿魄低聲嘶吼用力的在他後穴抽插至射出。耿奉琪抽搐著身體同時達到高潮。
因為太劇烈的動作,耿奉琪的雙腿和腰如同癱瘓一般使不出半點力氣,耿魄直起身他的雙腿就無力的從他肩膀滑了下來,保持著大張的淫蕩姿勢。被使用過度的後穴熱得嚇人,穴口一時來不及閉合流下滴滴濁液。耿奉琪羞赧地想合起雙腿,可惜稍微一動渾身就跟著散了架子似的酸痛不已。
耿魄轉身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口,
「我來處理。」
「我,我自己來。」耿奉琪垂下頭,長長的睫毛扇個不停顯示主人此時正陷入了極度不安和羞澀之中。
「小笨蛋,你動得了嗎?」耿魄伸手把他抱進浴室。因為是便宜的旅館只有站著的淋浴,只能把他放在地上,皺著眉頭打開水龍頭,
「明天換地方。」耿奉琪扶著牆壁站好,可憐的雙腿不停打顫。轉頭見耿魄還在那裡咬著雙唇,
「你出去,我自己來。」
「別逞強。」耿魄伸手探進他的後穴,見他腿軟地幾乎要摔倒,急忙伸手把他摟到懷裡,嘴唇貼在他耳邊低聲道,
「忍一下很快就好。」敏感到極致的後穴被手指溫柔一進一出做著清理的工作,體內的小點被若有似無的磨蹭著,低沉好聽的男音全身被包裹在耿魄懷裡的熱度……耿奉琪只覺得已經到了極限的身體又一次無可避免地興奮起來。好淫亂好無恥。可是……他顫抖著回頭看著耿魄仰起頭湊上唇哭著哀求,
「吻,吻我。」唇與唇再一次糾纏在一起,耿奉琪渾身濕透的再一次輕泣著到達高潮。陽光、沙灘、五星級大飯店。從出來耿奉琪沒再選擇自虐的方式旅遊。他和耿魄去了附近的海島國家。吃著美味的食物,喝著高級的美酒,棕影婆娑,美女如雲。就算說他們兩個是來度蜜月,只怕也毫不為過。彷彿一切又回到了他住在耿家老宅的那段日子。溫柔的情人美麗的風景還有比那個時間激烈數倍的甜蜜性愛。
真不知道兩個分手的人怎麼還能黏成這樣。耿奉琪赤裸著身子躺在豪華的床上,腦子裡回憶著剛才經歷過的性愛場面。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出息的男人,哪有人會像他這樣根本無法拒絕分手男人的挑逗,還一次次緊緊的用雙腿纏著他,淫蕩的哀求著與他一次又一次的結合?就是因為他被耿魄吃得死死的個性,所以這個男人才敢那樣囂張地玩弄他。
「在想什麼?」洗完澡出來的耿魄用毛巾擦頭髮。耿奉琪最喜歡看他剛洗澡出來的樣子,因為頭髮不會一絲不苟地梳到腦後,彷彿連硬朗冷峻的面孔也會因為幾縷垂下的髮絲而變得稍微柔和一些。

「想你到底什麼時候離開?」耿奉琪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把被子拉過來蓋住全身懶洋洋的說。
「為什麼要離開?難得有機會好好玩玩不如再多去幾個地方。」耿魄扔下毛巾在床邊坐下,手指沿著被子的縫隙伸進去從耿奉琪光滑的大腿一路往上輕輕撫摸他柔滑的肌膚,在他線條優美的臀部停了一會兒。耿奉琪扭了扭身子,
「不要,很累。」耿魄也沒勉強繼續往上撫上他的後背,這種不帶性暗示的輕撫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耿奉琪發出如同貓一般的嗚咽示意他繼續。耿魄來來回回在他後背上撫了一會兒,用哄小嬰兒一般溫柔的聲音低低地說,
「去洗澡,等一下去吃飯吧?」耿奉琪把頭埋進枕頭,
「不想動。」
「小懶豬。」耿魄抽回手隔著被子在他屁股上拍了幾記,
「想吃什麼我去買。」耿奉琪從枕頭裡探出頭,
「你說能在房間裡吃火鍋嗎?」耿魄愣了一下放聲大笑,
「這麼熱的天你想吃火鍋?」
「不行嗎?」
「真會折磨人。」耿魄歎了口氣開始換衣服。耿奉琪靠在床上看著他優雅地穿上衣服拿著錢包出門。慢慢地滑下身子把被子一直拉過頭頂蓋住臉,
「混蛋,混蛋,混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己的堅持在耿魄溫柔的攻勢之下根本什麼都不是。那顆搖擺不定的心可以輕易看到即將淪陷的軌跡。如果可以放棄一切聽任他的擺佈也許會輕易一些吧?可是就是不想被這個男人當成棋子呼來喝去。越是愛他越不能容忍在他眼裡自己只是一隻可以調教的寵物似的存在。所以非常沒出息的,他決定逃跑!大概他也只剩下逃跑這一條路了!從床上爬起來迅速穿好衣服,耿奉琪拎了行李拉開房門行色匆匆地離開。走到機場耿奉琪看著飛往世界各地的航班,顫著雙手選了一張回國的機票。他可以逃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但是此時此刻內心彷徨的他只想回
「家」。
「淨叔,我應該怎麼辦?」如果妥協那麼他的世界將再也不復存在,他將只為那個男人而活。如果這個男人再一次拋棄他,他又將如何自處?連自己都失去還能剩下什麼?連自我都沒有又怎麼去愛別人?
夕陽西下的海邊一個男人沿著海邊散步,一隻英格蘭牧羊犬圍著他的腳邊奔跑跳躍。突然這只聽話的狗發出愉快的叫聲,不等男人命令獨自衝到了前面,在耿奉琪的腳下停了下來,
「汪,汪汪。」耿奉琪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它的後背,
「春夏秋冬,我又來看你了。」淨叔慢慢走到他面前,
「聽說你去旅行了,愉快嗎?」

「我買了一盒榴蓮酥給你當禮物。」耿奉琪眨了眨眼睛把手裡的盒子遞給他。淨叔接過盒子笑著搖頭,
「下次挑禮物記得把後面生產地撕掉,超市名字都在上面太容易露餡了。」姜到底是老的辣。耿奉琪低頭一副做錯事的表情。他這個逃兵哪有慢慢挑禮物的時間和心情?被火眼金睛的淨叔識破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為什麼每次見到你都這麼狼狽?」淨叔歎了口氣伸手替他拿行李,
「回家吧。」春夏秋冬跟在淨叔身後走了幾步,見耿奉琪沒跟過來停下來對著他輕聲叫喚示意他快點跟上。耿奉琪看著走在前面的一人一狗心裡默念,世界雖大卻無不被耿魄控制在其中。這是他最後的避難所,是他即將淪陷世界最後的救贖!他快走幾步追上淨叔,
「我自己拿。」
「小看我怕我是老人家沒力氣?」淨叔回頭衝他微笑溫柔地打趣。
「你是最厲害的老人家誰敢小看你。」

「果然還是『老』人家。」淨叔歎氣搖頭。
「淨叔,你饒了我吧。你比我遇到過最厲害的律師還會鑽字眼。」耿奉琪苦笑著求饒。
「誰讓你這麼笨。」淨叔哈哈大笑把行李交給他拿錀題準備開門。春夏秋冬突然之間安靜下來立起耳朵聆聽了一會兒,然後猛的衝著一個方向狂叫猛搖尾巴。
「怎麼了?」耿奉琪沖它狂叫的方向看過去,在看到來人的瞬間臉色慘白心臟幾乎停跳。耿魄如同鬼魅般突然現身,在走到耿奉琪面前停了下來蹲下身子拍了拍春夏秋冬的頭,
「好久不見,春夏秋冬。」耿奉琪彷彿聽到了自己的世界如同流砂般慢慢淪陷,一點一點消失。
「淨叔好久不見。」耿魄站起身和淨叔打招呼。
「進屋坐吧。」淨叔打開門拍了拍面無血色的耿奉琪。
「你們也認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耿奉琪如同一片風中的落葉顫個不停。
「關係匪淺。」耿魄伸手摟住他轉頭看著淨叔,
「是吧淨叔?」淨叔垂下眼瞼沒有回答,但是輕顫的眼睫無疑是宣告一個肯定的答案。

「淨叔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耿奉琪抓住他追問。

「我也從來沒有騙你我不認識小魄呀。」淨叔抬起頭歎了口氣,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懂狡兔三窟會被人發現只能怪自己太笨。你逃了一圈還是回到這裡怎麼可能不被他找到?」
「淨叔,我只是讓你幫忙照顧小奉琪,你怎麼老是教他逃跑?」耿魄相當不滿意地皺起眉頭。
「我希望他為自己活。不過很顯然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沒做到。」淨叔伸手摸了摸耿奉琪的頭如同對待自己心愛的孩子一般惋惜感歎,
「你輸了!沒能教會你為自己活我也輸了!」
「淨叔,愛情不是以輸贏論。」耿魄握住耿奉琪冰涼的手指勾起嘴角,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贏,只是為了確認『他是我的』。」和耿魄擠在狹小的單人床上耿奉琪居然一覺睡到天亮。對他而言耿魄大概已經成了如同空氣、陽光和水一樣無任何存在感卻是活下去必不可少的某種東西。從床上爬起來,窗外耿魄正在院子裡和淨叔一同澆花。果然到了這裡就連耿魄也必須按照淨叔的生活節奏生活。
「淨叔,我媽都死了好幾年了你難道還不準備原諒我爸?」耿魄問道。淨叔澆花的手略微地停頓了一記又若無其事繼續,
「誰說是我不原諒他?明明是他不肯原諒我。」
耿魄不以為然地搖頭,
「這話只有老頭自己深信不疑。你不肯原諒他拋下你結婚也不肯原諒他根本不瞭解你為什麼當初要選擇背叛他。」淨叔放下水壺,
「你是不是應該先關心一下自己的事?我和你爸的事是上一代的恩怨,不是三言兩語就解釋得清。我們之間的確是他不肯原諒我。因為我把他收購環宇集團底價告訴對手公司的事是事實。」
「收購環宇的條件就是要聯姻,所以你寧可讓收購不成功也不想讓他們結婚。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他想不通?」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的理由你爸爸那麼自負的個性就算明白,也不可能選擇原諒。他覺得我搧了他耳光。他那種個性敢搧他耳光的人,他是死也不會原諒的。」

「奉琪就搧過我耳光。不過我警告他只能是唯一一次,否則他死定了。」淨叔看了看他們微笑著拍了拍耿魄,
「這點你比你爸強。」
「老頭很蠢。」
「他是你爸。」淨叔轉頭皺著眉,
「別這麼說他。」
「淨叔你是唯一一個這麼說話的人連我媽沒死之前提起老頭也是恨得牙癢。其實你知道我們父子之間的感情非常淡薄。如果不是你我會更討厭他。」耿魄伸了個懶腰,
「你這裡還真是安靜又舒服。養狗,種花,在這裡終老除了有點寂寞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淨叔微笑著沒說話。

「不過,」耿魄話鋒一轉,
「花種勿忘我,養的狗叫春夏秋冬。春夏秋冬勿忘我!淨叔你確定你真的放下了?」
淨叔低下頭自嘲地笑出聲,
「我從來也沒說過放下。只是你說的沒錯他不能原諒我,我也不見得能原諒他。我們的結已經打得太死,放不放下都只能這樣。」
「老頭怎麼樣我一點也不關心,比起他我覺得你更像我爸爸。我在他那裡一點人氣也感覺不到。你是不是覺得我對奉琪做的事特別不高明?」

「是啊!難道不能完全的控制奉琪你就不敢去愛他嗎?」
「不是不敢去愛他而是對他的愛沒有安全感。」耿魄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長長地呼了口氣,
「你知道我怎麼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你的存在?是因為老頭有一張書籤。圖是夕陽下的大海背面寫的是『面朝大海,春明花開。淨字』是你送給他的吧。」淨叔停下手裡的工作輕聲自言自語,
「他還留著?」
「是啊。不管他把你描繪得多麼的可惡,說你背叛他時怎樣的絕情,在他心裡你是怎樣的攻於心計面目可憎。但是他還是留著你的那張書籤,是不是很矛盾?老頭也就只有這一點像個人。
我是他兒子老頭的冷血自私毫全部遺傳了給我。我對奉琪也總是有著很矛盾的另一面。我從小就從不相信任何人。我知道他愛我,可是我同時會對他的愛產生數以萬計的懷疑。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背叛我。這種感覺就像你在踩地雷遊戲,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踩到雷點,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時時刻刻都得小心防備,時時刻刻都心存不安。所以我要確定,確定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離不開我。對我而言他是世上唯一一束可以照到我黑暗世界的陽光,我要把他牢牢的握在手裡,只有控制他我才能安心。」
「這對奉琪不公平。」
「什麼都要求公平,那不是愛情。」
「你真自私。」
「這是我愛的方式。我只會這樣愛他。」耿魄說完停了一會兒又問,
「要是老頭來找你,你會給他機會嗎?」
「不知道。」淨叔抬頭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耿魄的後背,
「我們都老了。現在只要你和奉琪幸福淨叔比什麼都高興。」
「我和他?當然了!」耿魄沖窗口的耿奉琪輕輕招手,
「過來。」耿奉琪搖搖頭,趴在窗口不動。
耿魄走過去張開雙手再次重複,
「過來。」

「就不。」耿魄哈哈大笑,
「你看到了他就是不聽我的話。」
「奉琪很愛你,你要對他好點。」
「我對他的好他覺得不好。」耿魄無可奈何地說。淨叔歎了口氣,
「你的好沒有幾個人會受得了。他現在還在這裡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一切?」
耿魄伸手握住耿奉琪的手掌,
「愛我嗎?」耿奉琪看著他垂下眼瞼一言不發。
「去刷牙、洗臉,準備吃早飯。」淨叔適時打破僵局。
飯桌上耿奉琪異常沉默。一直到吃完早飯才說了一句,
「我想出去轉轉。」
「我陪你。」耿魄不容拒絕地接口。
「好好去轉轉,這裡的風景還是不錯的。」淨叔在廚房間一邊洗碗一邊說,
「把春夏秋冬也帶出去溜溜。」兩個人牽著狗沿著海邊的小路一直向附近的小鎮慢慢走過去。一路上耿奉琪都不開口,耿魄站在他旁邊也一直沒有說話。一直走到小鎮的一個小小的街心花園,耿奉琪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有點累了休息一下。」耿魄點點頭在他旁邊坐下。海風吹亂耿奉琪的頭髮,吹翻他的衣領。耿魄伸手替他翻好握住他的手掌覺得有些冰,站起身去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熱咖啡遞給他一罐。

「我不渴。」
「拿著捂手。」耿魄用手把咖啡罐硬塞到他手裡。
「你對我一點也不公平。」耿奉琪抬頭看著他,眼淚在他的眼睛裡打轉,
「我愛你。可是你卻只會用我的愛來傷害我,試探我,甚至拿它來控制我。」
耿魄伸手摟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與他溫柔的動作不同他的話蠻橫而霸道,
「我不會道歉的。」
「為什麼你相信就算過了八年的時間,我還是會一如繼往的愛你?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會不愛你甚至忘記你的可能嗎?」
「在我心裡從來沒有隔著八年。我隨時隨地都在你身邊,和你呼吸著同一個地方的空氣,坐在你剛離開的咖啡店的同一個位置上和你點同一種飲料。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只會這樣做。我很笨只會這樣一種愛人的方式。」耿魄看著他目光情真意切絲毫不像撤謊。
「你用了最笨最累最傷人的方式來經營愛情。」耿奉琪伸手輕輕擦去流下臉頰的眼淚。
「也許吧。」
這時一群孩子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竄了出來,叫著騎馬打仗的口號你追我趕。耿奉琪呆呆地看著他們心裡無比羨慕那些天真無邪的孩子。大人有的時候總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搞得那麼複雜。耿魄更是複雜中的複雜!
「淨叔本來是我父親的情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常好。長大之後他就在耿氏做行政助理是我父親的左膀右臂。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還有公司的業務。他們的關係根本不是秘密。不過因為老頭子心太黑只顧著賺錢,甚至選擇用聯姻的方式做生意。結果他以為百依百順的淨叔和他翻了臉,把公司的內部數據賣給了敵對公司,多年基業差一點就毀於一旦。」
「因為這件事,老頭子對任何人都不相信包括我母親和我。自己的情人會背叛,妻子兒子當然也會。這就是他的邏輯。我從小他就這麼教育我,他不相信我也不讓我相信他。自己的父親告訴你世界上沒有人值得信任你覺得我還能相信誰?」

「一直到我看到你我才知道這世界居然有人全心全意相信我。我和你玩躲貓貓叫你藏在衣櫃不要動你就真的躲在那裡不動,就算肚子餓就算害怕地在那裡哭,你也會等著我去救你。我覺得我的人生是從那個時候才算真正開始。」
「你居然從小就欺負我!」耿奉琪拉開已經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滋味溢滿整個口腔,
「怎麼我全不記得?為什麼留在我記憶裡的全是你對我好的片斷?果然我是笨蛋;或者我被你洗過腦了。」耿魄啞然失笑伸手替他整理亂髮,
「你就是這一點可愛得要命。」
「明明是笨。」
「笨得可愛。」
「笨得要命。」
「要命的可愛。」
耿奉琪瞪了他一眼,
「拜託我已經二十四歲了,早過了可愛的年紀了。」
「你就是八十四歲也是我的小奉琪,一樣這麼可愛。」這個男人說起甜言蜜語簡直跟喝開水一樣,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掌握著天下最快速最容易讓情人屈服的武器?只要他開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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