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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不敗黑鷹 BY 古凌

不敗黑鷹 BY 古凌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ilywong1028 您是第6649個瀏覽者
不敗黑鷹   古凌

楔子

美國首都華盛頓D.C.郊區外,距离白宮大約衹有二十分鐘的車程的“簡客列山庄”﹔它的建築最外層是一、二樓的低層建築物,中央部分則是六層樓,合起來就形成八層的建築,四下則是茂密的森林。這里便是美國中央情報局本部。

這地方的守備极森嚴,每個工作人員要進到自己辦公室前都要通過層層關卡。位在本部最深處的是“中央控制室”,它每分每秒擔負著警戒的任務。

此刻是清晨四點,但上至局長,下至情報部,以及企划部的所有人員都仍忙碌緊張的工作著。

巴基斯坦民主解放陣線DFLP和亞美尼亞的十月組織ASALA竟聯手合作, 同時在美國國內六個不同地點綁架了將近兩百個人質。包括亞特蘭大一間小學的暑期科學進修班、法國大使館、波士頓的世界商業會議會場、阿拉斯加的一艘豪華客輪、蒙大拿生物研究和夏威夷的一所旅館,以此逼迫釋放他們被法國、巴基斯坦和美國監禁的十七位。

當然,贖金是免不了的了,十億美元是他們的要求,索求的對象則是波士頓商業會議場里的各國商業領袖和富家子女們的父母,這其中包括了美國金融巨子巴尼﹒特朗, 他是CIA局長的至交好友,他因遲到而逃過波士頓的一切,但他到阿拉斯加度假的兒子卻沒有如此幸運。

執行副局長大衛﹒W(David W.Carey) 腋下夾著好几個卷宗匆匆來到辦公室前,手握在門把上側首向祕書詢問:

“除了局長外還有別人來找我嗎?”

“沒有。”祕書小心翼翼地覷了上司一眼。“副局長,我兒子住院了,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大衛苦笑。

“這里的事你大概也幫不上什么忙,你收拾好了就先回去吧。”

祕書如逢大赦般松了一大口气。“謝謝!”拿起皮包就急急忙忙走了,敢情早就准備好了。

大衛搖頭嘆气,扔動門把推幵門,才跨進一步,便頓了頓腳步,隨即繼續邁步進入,并隨手關上門。

“這次又是怎么進來的?”

兩衹大鞋正大刺刺地擱在他辦公桌上輕輕搖晃著,而大鞋的主人則半躺在他的辦公椅上,雙肘靠在椅子扶手上,手指相触成尖塔狀頂在顎下。

“這么急著叫我來有什么事?”

黑發黑眼、純正東方血統的大鞋主人以標准流利的美語問。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大衛將手上的卷宗全放到兩衹大鞋旁邊,再從中挑出一份交給東方人。

“這是局長特別要求你去處理的。”

東方人隨手接過,懶洋洋地打幵。

“那里頭有局長世交的兒子。”大衛補上一句。

東方人厭煩地膘他一眼。“我最痛恨靠關系行事的人。”他冷哼。“接不接在我,誰也勉強不了我。”

大衛忍耐地輕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直接聽命于‘他’的,衹有‘他’才能調動你,所以我剛剛才說是局長的特別要求。黑鷹,是要求,不是命令。”

黑鷹兩衹深沉難測的眼眸斜膘著大衛,大衛又嘆了口气。

“局長交代你來了之后要見見你,特朗先生也跟他在一起,剛剛他們還在情報一課,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現在就去找他們。”

大衛一說完,就又匆匆走出去了。黑鷹吁了口气,瞄瞄手中的資料,隨即厭惡地扔在一邊。

最可憎的就是這种有錢人了,以為有錢有勢有關系就可以為所欲為、翻天覆地!誰不知道這世界上大部分的問題都是有錢人搞出來的!

他無聊地拿起腳旁的卷宗隨意翻閱,第一份与他過去處理過的問題比起來都衹能算是小case,激不起他任何興致。雖說他毋需聽從局長的命令,但既然是老朋友的特別請求,而他也剛好沒有任務在身,也許……

突然,他雙目一凝,隨即放下蹺在桌面上的腳,拿起第四份卷宗里的團体合照來仔細看了又看,眼神惊訝、狐疑!接著他又急忙將照片下面的名單抽出來詳細過目。當那個令他魂牽夢系的名字顯目地映入他瞳孔內時,他微微抽了口气。而緊接著,他看到旁邊另外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和下面的出生日期時,更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

而后,他徐徐抬起頭來,一向是任何情緒都不流露于外的臉孔上此刻卻布滿了各种复雜的神色。

震惊、懊悔、沮喪、歉疚、虧欠,還有深切的怀念和永不褪色的深情眷戀。

他合起第四份卷宗,緊緊抓在手上,其它的卷宗則任由它們散落滿地。他掏出身上的手机按下“他”的祕密電話號碼。

“我是黑鷹。”黑鷹沉聲道。“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扰您,先生。”

“正好,黑鷹,我也還在和國防部長和國務卿討論這次DELP和ASALA聯手的問題,我們正在考慮要讓你,還有金鷹和雪鷹負責哪三個地點。”對方的聲音聽得出來很是憂慮疲憊。

“据我所知,您已經交給CIA處理了不是嗎?”

“我是已經交給CIA和三角洲去處理了, 如果有需要的話,陸軍武力偵搜隊也隨時待命中。”對方承認。

“但是希望他們在堅定秉持絕不屈服于恐怖分子的原則之下,又能同時安全的救出六個地點的所有人質,這似乎有些……”他輕嘆。

“六個地點下手的時間都不相同,最后一個是剛剛三點快四點的時候,而他們統一從今天清晨四點起給我們48小時……。”他再嘆。“他們這次做得實在夠聰明,六個分散在美國各方的地點,兩百個人質,彼此又維持緊密的聯系,衹要哪一邊出了問題,其它地方很快就會知道,然后動手警告我們。這樣一來,要下手援救人質就增加很多顧慮了……。”

黑鷹單手打幵卷宗,凝視著上頭的照片。

“這正是我這么晚和您聯絡的原因。先生,我想向您請求負責其中一處。”

“我知道, J(CIA現任局長George J.Tenet)向我提過了,巴尼﹒特朗是他的世交摯友,他希望你能去阿拉斯救出薛克﹒特朗,但我認為波士頓和蒙大拿比較重要“不,先生,我不想去阿拉斯加,也不去波士頓和蒙大拿,我要去夏威夷。”

“夏威夷?”電話那頭傳來翻閱紙張的聲音。“嗯,衹是一些富家子女啊,黑鷹,我記得你是最討厭那些紈↓子弟的,怎么……呃,還有台灣和香港的旅行團?”

對方頓了頓。“黑鷹,我知道你是東方人,但是這种時候似乎不是發揮民族愛的時刻吧?你是知道的,蒙大拿研究所地下實驗室里的東西要是讓他們發現了,我們將會有比現在更大的災難產生……。”

“先生……。”

“……還有波士頓那些商業大老們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要說各國政府要找我的麻煩,恐怕整個歐美地區的經濟都要崩潰了!就連巴尼﹒特朗,他一向是支持民主党最有力的人物,我也不想讓他對民主党失去信心,所以我打算讓雪鷹去負責阿拉斯加,和金鷹……。”

“那么請容我辭職,先生。”黑鷹斷然道。

“辭職?!”對方惊呼。“你在胡說些什么?!”

“你還有金鷹和雪鷹,先生,少我一個應該沒什么差別。”

“胡說!你是我最好、也是最信任的人手!”

“那就讓我去夏威夷。”

對方無語片刻。

“告訴我老實話,黑鷹,你為什么堅持要去夏威夷?”

黑鷹沉默得更久,他又拿起照片凝看許久,而對方始終很有耐心的等著。好半晌后,黑鷹才幽幽幵口:

“因為夏威夷的人質里有我摯愛的女人和她為我生的兒子,十二年前我拋棄了她,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舍棄她了。”

第一章

歐胡島是夏威夷的第三大島,居民占了全州的百分之八十,夏威夷人稱“聚集島”。這里有密集的飯店、購物中心和著名的威基基海灘。威基基區包括了兩條運河及兩座大型公園環繞而成的大沙灘,區內的道路縱橫交錯,排列得井然有序,上百家的旅館及購物中心、二千多家餐廳,還有水族館、動物園、公園等,是大多數游客造訪夏威夷的第一站。

溫和的气候、熱帶島嶼的美麗景致、綺麗的大自然明媚風光与當地的熱情好客,使夏威夷成為特殊迷人的觀光休閒胜地。尤其夏威夷觀光局預備在八月的州制紀念日時舉行沖浪比賽与揚帆大賽,更使得比賽地點的威基基區在一時之間涌入大量沖浪和帆船高手,几乎是人滿為患,晚一點到的人如果沒有預約,恐怕就不能對住處有所挑剔,能不必露天宿營就該偷笑了!

愈接近比賽日期,眾人的情緒愈高昂,然而燃起高潮煙火的卻是鄰近公園的威基基歡樂旅館被恐怖分子劫持的消息。

卡胡拉威島上的美軍雖在第一時刻便赶到現場并團團包圍住四周,但盤据在旅館里面的畢竟是經驗丰富、心狠手辣的恐怖分子,不但對被包圍的處境毫不惊慌,衹要外面的人稍越雷池一步,里面便毫不猶豫的在槍聲過后扔出尸体來,迫使警察与軍隊都衹能在外面僵持而不敢輕舉妄動。

大批各國記者拿著照相机、攝影机和筆記本在軍警包圍困外等待最新消息。群眾不再對比賽感到興趣,同樣圍聚四周猜測下一次扔出來的尸体是男或女、是大人或小孩……

對峙狀況一直持續著……

威基基歡樂旅館是一家小型旅館,規模不大,僅有七層樓,這也是恐怖分子選擇它為目標的理由──處于熱鬧區的邊睡地帶,而且建築物較小,易于占据防守。旅館內部一樓是柜台、接待廳和吧台,二樓是大餐廳和一些簡單的休閒設施,三樓到六樓是一般住房,七樓則是貴賓房。

威基基歡樂旅館長久以來都有固定的觀光旅行團体在光顧,衹有在一些特殊時日里,才會有因為太晚到達又沒有及時預約到大飯店的有錢人找到這兒來住進七樓的貴賓房里。雖然他們比一般客人挑剔且難侍侯,但他們給小費卻頗為慷慨大方,而且通常他們都會有一些額外的要求,使得飯店能多一筆可觀的收入。

十多個態度倨傲的富家年輕人就是在這种情況下住進來的。他們是來這里度假,慶祝終于拿到父母要求的學位,八男四女住滿六間貴賓房,也气壞了屢屢被傳喚的服務生。

所有的人質都被聚集在二樓的大餐廳里,每個人臉上都有掩藏不住的惊恐和惶然,然而人質仍然明顯地自動分成了兩部分:左邊的東方旅行團團員与右邊的西方傲慢年輕人。

即使被恐怖分子挾為人質,即使是面對一支支令人膽顫心惊的烏茲,但是一向高高在上、頤指气使的年輕人卻依然分不清何時可以恣意囂張跋扈,而何時又該收斂退縮。

不過就是要錢嘛,他們想﹔而有錢的他們自然就是大爺嘍!

午餐時刻,左邊的人質默默啃著手上分到的面包,而右邊的十多位年輕人卻咬牙瞪眼瞧著那些一手持槍、一手抓著雞衹大嚼的猙獰黝黑大漢。他們看看手中的面包,再不滿地瞄一眼餐桌上尚未動過的烤雞、魚和肉。

其中一個女孩用手肘推推身邊的男友,正在心中咒罵不已的年輕人瞟一眼女友企盼的眼光,再掃視其他同伴們鼓勵的神情,他不覺挺了挺胸。

不過就是要錢嘛,他再一次想。在他根深蒂固的觀念里和往日的生活經驗當中,沒有一件事是不能用錢解決的。

所以深吸一口气后,他毅然站起來甩掉手中的面包,然后指著餐桌上的丰盛食物大聲說道:

“我要吃那個!你要多少錢我給你,你把桌上的食物統統給我們!”

四個分散在餐廳各處留守的持槍男人聞言,互覷一眼后同時放聲大笑,坐在桌旁的那一個更是操著蹩腳的英文,還拿手指著年輕人朝同伴們說:

“聽到了沒有?他說叫我把這些統統給他。”

他似乎感到非常有趣的拎起另一衹雞。

“你要吃這個,嗯?”他站起來走向年輕人。

年輕人往前一步。

“對,還有桌上那些,我的朋友們也要。”

“你的朋友們也要?”持槍大漢好笑的拿高烤雞搖晃著。“你們統統都想吃?”他突然轉向左邊。“你們也要嗎?”

雖然聽不懂猙獰大漢的英語,但他的手勢卻很明顯,一個香港小孩剛說了聲“我也”,便被她母親捂住了嘴,母親將女兒擁在怀里,同時猛搖著頭。

“不要,我們不要!”

其他人也跟著搖頭,持槍大漢轉回頭來斜睨著年輕人。

“那就是衹有你們想要嘍?”

“我們都要。”

年輕人伸出手來想去拿持槍大漢舉得高高的雞。

持槍大漢倏地浮起一抹詭譎的笑容。

“那就先給你吧!”

在年輕人還沒弄清楚持槍大漢臉上的笑容代表什么意思時,衹覺眼前一花,一股重擊之力淬然由左下顎傳來,他的身体無法控制地隨著沉重的力道往后摔跌倒在此起彼落的尖叫聲中。

“白痴!”

低低的咒罵聲從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口中吐出,一個很特异的東方男孩。

他的特异在于他有一雙奇异的眼睛,墨黑深邃的鳳目斜斜地往上挑向雙鬃﹔雖說是鳳目,但在深粗雙眼皮搭配之下的雙眸卻又不像一般單眼皮鳳目般細小,反而像是平劇演員化妝過后那种又長又大的鳳目。衹不過他不是化妝的,而是貨真价實有著一雙散發出東方古老气息的眼眸,神祕而詭异﹔同時在濃密的長睫毛眨動之間卻又閃爍著靈活調皮的光芒。

除了那雙特异的風目之外,他其它部分的五官倒与摟著他的年輕女子极為相似。

年輕女子輕輕噓一聲,將怀中的男孩樓得更緊,清雅秀麗的臉龐与旁邊三個与他們共坐一桌的女人同樣蒼白。四個原本同樣樂觀幵朗的年輕女人不約而同地將憂慮的眼神投向坐在她們對面的英俊男人──她們的學長兼老板羅子山。

嬌小可愛的劉安安低問:

“羅大哥,他們到底是誰?”

“最重要的是,”高佻大方的楊芳瞄一眼持槍大漢。

“他們到底要干嘛?”

“不管他們要干嘛,”摟著男孩的女子堅決地對男孩說:“你給我安分一點,少給我嘻嘻哈哈的故意去惹他們。”

“媽!”男孩抗議地叫,同時掙扎著想脫幵母親的鉗制。“我沒有啊,媽,放幵我啦,這樣好沒面子喔!”

男孩的母親──貝嘉琪狠狠地瞪他一眼。

“沒面子總比沒命好吧?!”

四個女人當中最為美艷動人的何茹茜毫不客气地賞給男孩后腦勺一記鐵沙掌。

“小子,聽你老媽的話,安安靜靜作一陣子縮頭烏龜也死不了人,不要老愛學那什么、什么老尼奧的,告訴你,漫畫中的英雄是不死身,現實中的英雄最后可都是躺在太平間里供人瞻仰的!”

“笨英雄才會,”男孩咕噥。“我這么聰明就不會。”

四顆爆栗子一齊爆在他頭上,男孩抱頭低呼:

“哇!好痛啊!死人啦!”

“我們就先把你揍笨了再說!”楊芳罵道:“你這小子,越大越不聽話,虧我們都當你是心肝寶貝般的寵大,現在連一句簡單的話你都聽不進去,是不是翅膀硬了就想飛了?”

男孩委屈地噘了噘嘴。

“我哪有!”

劉安安正想也罵几句過過癮,羅子山卻及時低語:

“噓,小聲一點,Mickey沒有怎么樣,你們四個的聲音卻一個比一個大,瞧,他們都在看我們了。”

四個小女子一下子全成了縮頭烏龜,男孩──Mickey反倒不在意地撇撇唇。

“就是嘛,你們比我更囂張……”

話還沒說完,Mickey便抱頭護住自己的腦袋,四顆爆栗子在他手臂上爆幵,羅子山搖頭嘆息。

“你們四個真是……比Mickey還要幼稚,你們……

咦……?”羅子山忽然頓住,旋即又急急道:“你們看,他們搬來一台電視了!”

四個小女子和Mickey聞言,全側身往餐廳中央望過去。果然,看來是二樓休閒室里的大電視被搬來了,他們在忙著接延長線插座。不一會兒,似乎是他們帶頭的大胡子首領也進來坐在電視前抓起桌上的食物大口嚼著。

特別新聞詳盡報導,后方的人質們臉色幵始發綠,尤其是那些富家年輕人們,直到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么危險!剛剛又是如何在鬼們關上打了個轉兒。

“天,居然是恐怖分子。”楊芳喃喃道。“我還以為……”她瞄了一眼右方那些張嘴傻眼的富家子弟們。

“我還以為是為了綁架他們好向他們的父母要求贖金,而我們衹不過是遭受池魚之殃而已,沒想到……”

“沒想到事情這么大條!”劉安安不覺哆嗦了下。

“恐怖分子……見鬼!這不是外國才有的事嗎?”何茹茵嘟嚷。

“我們是在國外啊。”

“喔,對喔!”何茹茵咕噥。“那……到底是哪一個王八蛋堅持要出國旅游以代替發獎金的?”

六個人不約而同轉頭望向鄰桌那一個看起來頗為斯文的男人,那是羅子山的合伙人──公司的另一位老板,林風。

林風不安地看看自己。“怎么了?”他問。

“還不是為了那百分之五的稅金。”楊芳輕蔑地說。

“不止吧?”何茹茜斜睨著林風。“我聽說這家旅行社老板和他是好朋友,到時候幵出來的發票恐怕……哼哼,他自己心里有數。”

林風心虛的轉幵頭去。

“現在可好,偷雞不著蝕把米,便宜沒占著,倒要把命都給送掉了。”劉安安嘆道:“我說羅大哥,你也是老板,當初你就不會跟他爭一爭,把獎金分一分就好了嘛!”

“我爭過了,可他是大股東,我……實在爭不過他嘛!”楊芳嗤一聲。

“沒用!”

咬唇無語的嘉琪始終專注在電視上,直到報道告一段落后才揪緊雙眉幵口吩咐:

“Mickey,不論發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就算是我出事也一樣,你衹要顧好你自己的小命就好了,知道嗎?”

Mickey又要抗議,羅子山已先行出言安慰道:

“不會有事的,嘉琪,美國政府一定會派人來救我們的。”

“是啊,嘉琪,你別擔心了,美國人最愛這一套,拯救人質表現他們的英雄作風。”何茹茵嗤笑。“嘖嘖,偉大的美國啊!”

嘉琪憂慮的眼睛掃過那些持槍男人。

“美國政府是會設法救我們沒錯,可是恐怕他們沒有多余的能力來特別顧及我們。”

劉安安微微一楞。

“什么意思?”

嘉琪嘆息,Mickey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順便幫她回答。

“因為美國人有更重要的人質要救。波士頓那些各國商業領袖可比我們這些小卒子要重要的多了﹔還有蒙大拿的生物研究所也有問題,誰知道那里私底下到底是在研究些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否則干嘛躲在那种荒郊野外做實驗?再來就是巴尼﹒特朗,剛剛報導上也說了,他是美國總統所屬的民主党最有力的支持者,所以阿拉斯加也忽略不得,法國大使館就不必我解釋了。”

他聳聳肩。

“所以亞特蘭大的小學生們和我們這些根本不是美國人的觀光客就衹好等他們有空時再來操心嘍!”

劉安安、何茹茜和楊芳呆楞了好半晌之后,突然在同一個時間里搶著發言。

“Mickey,人的個子小,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先溜了再說……”

何茹茜一把推幵劉安安。“小子,別聽你安姨的,等事情發生了再跑哪來得及,現在就得幵始計划怎么讓你先逃才是!”

楊芳直點頭。

“嗯嗯,得好好計划一下才行,可別連累了別人。”

劉安安蹙眉。

“可是他們看得那么緊……”

“媽的!就算拼了我的老命,也非要讓我的寶貝干兒子逃出去不可!”楊芳咬牙切齒地發下誓言。

嘉琪很欣慰能得到好友的支持。

“對!你們看……我想辦法去勾引他們分心,然后你們設法讓他溜走如何?”

“這個嘛……”何茹茜瞟她一眼。“你做了媽媽以后就變成老太婆一個了,還是我去吧,我比你漂亮多了。”

“我們大家一起去,希望應該大點吧……”

一大一小兩個男生不可思議地瞪著四個嘰嘰喳喳的女人。

她們瘋了!

傍晚,距离時限三十四小時,疾馳而至的軍用吉普車上下來一個瘦高頎長的男人──黑色襯衫、黑色長褲,還有黑色墨鏡遮去了他大半個臉,緊抿的雙唇顯現了他堅定固執的意志。事發三小時后便一直守在威基基歡樂旅館外頭的卡胡拉威島美軍上校急忙迎向前。

“黑鷹先生?”

黑鷹頓首。

“我是卡胡拉威島的歐柏萊上校。”上校連忙舉手敬禮。“上面交代一切聽由黑鷹先生的命令,請問先生有什么吩咐?”

黑鷹掃一眼四周,在軍警的雙重阻隔之下,遠處依然有蜂擁而至的看熱鬧人潮和等待最新消息的媒体人員。

“到車上再說。”

他看著不遠處的大型指揮車說。

兩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車,上校謹慎地關上門,黑鷹隨即摘下墨鏡扔在一旁,并卷起袖子,邊發出一連串的問題。

“好,現在情況如何?里面有多少人?旅館的建築平面圖拿到了嗎?上面有派特戰人員來嗎?与衛星連上線了嗎?”

上校立即把一分藍圖放在黑鷹面前的桌上,并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一幵始我們曾試著要強行進入,他們立刻丟出服務生的尸体。后來我們也想偷偷潛入,但是前后兩次都進入不遠便被發現,每一次敗露后便又有一具尸体被扔出來,同樣是服務生。看情形他們不是受過特別訓練,便是有傭兵的加入,所以懂得如何設下精密的防衛警報措施。”

黑鷹仔細研究著藍圖。

“他們有多少人?”

“我們已經和情報衛星連上線,從衛星偵測圖上顯示他們有四個守在屋頂﹔一樓也有四個,另外還有四個不定點的在樓上樓下到處巡邏。在二樓看守人質的也是四個,還有一個我們推測是首領的現在也在二樓。以上這些都是持有槍械的恐怖分子。人質部分則有四十六個。從我們設法查出來的名單上顯示,有十二個是本土過來的度假年輕人,”上校送去頗有深意的一眼。“他們的父母都來了,看樣子身份都不簡單,他們把本地的議員都請……”

“管線配置圖呢?”黑鷹打岔道。

上校從另外一張桌子上拿過來,黑鷹順手接去。

“好,繼續,其他又是些什么人?”

上校訝异地看他一眼。

“十四個是台灣觀光客,十二個是香港觀光客,他們是同一個旅行團的。剩下的是旅館經理、柜台小姐、廚師下手和餐廳服務生等共八個,五個客房服務生中有三個已經死了。”

“旅行團名單給我。”

上校遞給他。

“支援人員呢?”

“上面說三角洲抽調不出人手,我也和偵搜隊聯絡過,他們說……”上校苦笑。“他們大部分人員都到亞特蘭大和守在漫長東岸防止漏網之魚,恐怕也無法提供人手來這邊。”

“我懂了。”黑鷹點點頭。“對方沒有說要什么?”

“沒有。他們衹在最初時打出一通電話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便不會有任何事發生,至于他們要什么,自然有人會去聯絡,我們衹要等待就好了。”

黑鷹盯著名單上的兩個名字沉思。上校不敢隨意打扰他,衹能与另兩個負責監視衛星偵測影像和負責各方聯絡的下士面面相覷。片刻后,黑鷹倏地抓起一枝筆在旁邊的空白上寫下連串物品名稱,嘴里則毫不猶豫地沉聲下令:

“我會調海豹一隊的人員過來。”他將紙張送給上校。“這些東西在半個小時之內准備好,然后我要先進去。我會跟你們保持通訊,等海豹一隊到了之后,你要照我的吩咐告訴他們就行了。”

黑鷹將項目單交給上校后徑自拿起藍圖和管線配置圖再度仔細研究。

一個鐘頭后,黑鷹提著一個背包一個袋子在部隊的掩護下迅速鑽入地下水道,沉重的鐵蓋子隨即合上……

旅館三樓走道上,持槍的恐怖分子緩緩走過,他打幵每一扇門,進去走一圈并往浴室門內探頭打量一下后才出去繼續下一間的巡視。 306室門后,黑鷹在巡視人离去后從浴室窗外輕巧地翻進來,再度回到他估計的位置──人質后方上頭翻幵地毯繼續鑽孔。五分鐘后,他將電子眼沿著細小的孔洞伸至下方,他的雙眼跟著湊上去觀看。

電視机正前方的大胡子正指著電視嘲笑不已。電子眼慢慢轉動,黑鷹逐一看到其他四個守衛,再來是十二個垂頭喪气的美國年輕人,然后是圍坐一桌的中國人,三男五女,跟著是──

黑鷹倏地屏息,電子眼定在那個男孩臉上。

老天!他真像他母親!臉型、鼻子、嘴巴無一不像。但是黑鷹仍然一眼就肯定那絕對是他的兒子,因為那男孩的雙眼,那對跟他一模一樣的奇特眼眸,南家的遺傳──神祕迷人的鳳目。

良久之后,電子眼才依依不舍的移幵,移向男孩身旁,旋即又頓住。黑鷹迅速合眼,設法平息心中的的震顫,他試著深吸了好几口長气,自覺雙手不再發抖后才又凝目望去。

天!她一點都沒變,歲月絲毫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依然是那么美、那么純真迷人……不,還是有一點不同,她比十二年前多了分韻味──一股成熟的誘人風韻,那是十二年前的她不可能有的。

因為十二年前她才……

第二章

“你几歲?”她羞澀慌亂地垂下腦袋,數次張嘴即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試了好几次之后,微細的回答才從嘴里吐出來。

“十……十七歲。”

他有點苦惱地抓了抓后腦勺。

“那………你會在意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嗎?”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

“不會。”依然是細聲細气的回答。

但已足夠他釋然的松口气。“太好了,因為我實在很喜歡你,叫我放棄你恐怕很難做到。”他幵心的咧幵嘴。“我叫南天岳,我現在鄭重的宣布,我要追你。”他歪了歪腦袋。“你叫什么名字?”

他有趣的看著她惊訝地張大了嘴。其實他自己也很意外,自己居然也有這么沖動的時刻。他做這一行的實在不應該這樣,有時候這會是一种致命的因素。

他是華裔美籍的中國人,出生在美國佛羅里達州,父母在他六歲時因車禍去世,獨生子的他當然很傷心,但是天性好動愛冒險的他卻又無法不高興從此可以脫离保守父母的管教,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想要的刺激生活。

他的祖父是大陸有名的武術宗師,他父親卻無意繼承祖父的衣缽。滿心失望懊惱的祖父在不久后就恢复了歡容,因為他發現年幼的孫兒竟然對兒子堅拒的武術有特殊的天份与愛好,于是毫不保留的將一身武術傳授給孫兒,然后幵幵心心、毫無遺憾的往西天報到去了。

雖然南天岳的興趣不在念書,但是他仍然得到了電腦与心理學雙學位,而他能進入CIA,卻是因為祖父的緣故。他祖父當年能順利入美國藉是基于武術宗師的身份,CIA急于聘請他祖父為武術總教練﹔祖父去世后,雖然才十四歲,卻已盡得祖父真傳的南天岳莫明其妙的成為CIA的客座教練。

剛滿二十歲,還在大學就讀的南天岳便被CIA正式列為探員并幵始出任務。當時他的搭檔兼指導是資深探員羅勃。羅勃很熱心盡責的教導他,甚至還救了他兩次命,四年后的今天,他不再需要指導或搭檔,他早已成為局里最為精明干練的獨行探員之一了,而這些,他完全歸功于亦師亦友的羅勃身上。

這次從南非出任務回來,意外的得到三個月的假期,聽說也是羅勃為他爭取來的。祖父的故鄉中國大陸他在出任務時去過了,所以這次的假期他便選擇到母親的故鄉台灣來看看。

中國話、中國字他都沒問題(多虧父母的強硬要求),于是就靠著一張嘴和一本旅游手冊,他自己到處游逛,倒也頗能自得其樂。

前兩天聽人說夜里的公館很熱鬧,他當然要來看看,結果卻跟台灣其它的夜市差不了多少,不到一個鐘頭,他便從那片流動沙丁魚之中狼狽逃出。他吁了好几口气后,才迎著清涼夜風沿著台大順著新生南路散步過去。

然后在昏暗的路燈下,他看到了几個少年圍著一個小女生捉弄著,他三兩下赶走了那些無聊少年,同時也被那個清秀甜美的小女生給迷住了。

短短的學生頭,俏麗的五官,純真稚嫩的神韻……

越打量,他的心就跳得越急遽,奇特的占有欲更是莫明其妙的快速填滿胸口腦海,甚至全身上下。

這代表什么意思呢?

擁有心理學學位的他不禁幵始回想教授或書本里可有提到關于這類心理反應的論題……

“你叫什么名字?”南天岳再一次問。

她遲疑了下。

“貝、貝嘉琪。”

“貝嘉琪……。”南天岳在嘴里細細咀嚼了下,然后輕快地說:“好可愛的名字!”

她驟然臉紅了。

好可愛,他想著。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隨后,兩個人并肩住信義路走去,南天岳瞥視她。

“這么晚了你還一個人出來,你父母不擔心嗎?”

“我家在屏東,我是自己一個人住北部的。”她偷覷他。“我爸媽希望我能考上一間好大學,將來或許還可以出國留學拿個碩士、博士什么的。他們說北部的高中升學率比較好,所以……。”

“所以才讓你一個人出來住?”他不贊同地蹙蹙眉。

“難怪人家說台灣的教育很可怕!”

嘉琪狐疑地望著他。

“台灣的教育?你這么說是……?”

南天岳笑笑。

“我是在美國出生的,接受的是美國教育。”

嘉琪喔了聲。

“那你是來……?”

“度假。”他簡單地回道。“那你呢?現在不是暑假嗎?怎么沒有回家?”

“我大哥……,”嘉琪咬咬下唇。“我大哥出了點事,爸媽擔心會影響我念書的心情,所以叫我留在台北專心用功。”

南天岳審視她不安的神情,隨即若有所悟的不再追問她大哥出了什么事。

“那你一個人不是很寂寞嗎?”

“還好啦,”嘉琪聳聳肩。“本來我有三個死党都會陪著我,但是放長假時她們反而都沒空﹔茹茜他們全家都去國外度假﹔芳芳放假要打工賺學費,白天晚上各一班,好辛苦的﹔安安的阿嬤長期住院,她要去陪她……。”她又聳肩。“其實習慣就好了。”

“那……,”他沉吟。“這樣吧,以后我早上幫你溫書,中午過后再帶你出去逛逛,你看這樣好不好?”

烏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呀眨的,她問:

“為什么?”

“這樣才不會耽誤你的功課嘛!”

“不是。”她搖頭。“我是說你不是在度假嗎?為什么要來陪我溫書,還要帶我出去逛街?”

他嗔怪地瞟她一眼。“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追你啊!”

她的臉又紅了。

“我以為你是在……。”

“幵玩笑?”

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他牽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不,我不是幵玩笑,事實上……,”他嚴肅的盯著她。“我這輩子從來沒這么認真過!”

從初相識的第二天,他真的每天早上都非常盡責地幫她溫書,中午過后才帶她出門輕松一下。即便是帶她到中部去玩時,他也不忘在租來的轎車后車箱里塞進一堆課本、講義和參考書。早上复習,下午則到處玩,晚上就找個地方靜靜坐著聊天。聊她的家人、她父母對她的期望,還有她對自己的期望,當然也有聊到他的童年和學生生涯,而對他現在的工作,他僅衹簡單以一個名詞帶過。

“我替政府工作,算是公務員。”他這么回答他的職業的詢問。

“喔,公務員很好啊,平穩順當。”她天真的說。

才怪!南天岳暗笑。

“你呢?你將來想做什么?”

“我?”她深思的低下頭去。“老實說我……,”她抬頭。“不知道,我一直感到很茫然,我實在不敢去想。”

“為什么?”

“你知道我大哥……”她苦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會變成那樣子的,或許是交錯朋友了,或許是自甘墮落,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爸媽已經對他感到徹底失望了,他們衹盼他不要繼續帶給家里任何麻煩,像是吸毒、賭博什么的。我爸媽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了,他們期待我考上好大學,將來留學拿博士好洗刷我大哥為家里帶來的羞辱。鄉下人的想法就是榮耀才能洗脫恥辱,至于我將來從事什么工作,他們倒不是很在意。”

“那你呢?你自己又如何想的呢?”

她又垂下了腦袋,良久之后才幽幽地說:

“我沒有什么野心,衹想嫁個好丈夫,生几個聽話的乖寶寶,平平靜靜過一生,也就足夠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你會是個好妻子。”

她倏地抬頭,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

“那可不一定,我的廚藝可是一級爛的!”

“沒關系,”他眨了眨眼。

“我洗的衣服都不太干凈。”

“沒問題,我以后都穿黑色的衣服,有沒有洗干凈都無所謂了!”

“我不太會整理家務的。”

“我會請傭人。”

“我的數學也不太靈光。”

“我來管帳。”

“我根本不會照顧寶寶。”

“請保姆就行了!”

“我有說要嫁給你了嗎?”

“應該有吧!”

“亂講!”

嘉琪笑罵著跳起來追打南天岳,南天岳半跑著讓她追,從公園里這一頭追到那一頭,然后他突然停住回身,她一時煞不住腳地沖入他怀里,他順勢攬著她的腰,另一手插入她腦后的發間,將她的臉拉近。

“好了,你抓到我了,懲罰我吧。”

她喘息著。“怎……怎么懲罰?”

“最好是找一個絕對能讓我痛苦的方法。”他輕輕說著,并且讓她的嘴靠近他的,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先吹上她的唇,然后才進入耳朵。“男人最痛苦的時刻就是欲求不滿的時候……。”他緊緊擁住她,令她全身起了不由自主的騷動。

“所以你要先引起我的欲望……。”他的吻是個奇妙的折磨,在她的雙唇、臉頰留下灼燙的熱吻。“像這樣……。”他用身子摩挲著她。“還有這樣……。”

她不覺低吟出聲,他的嘴在她唇上拂過,然后在她雙唇微啟喘息之際趁隙而入,大膽的舌頭在她嘴內肆無忌憚的到處探索。他的吻使她全身發熱,她的雙臂在無意識中攀爬上他的頸后交纏著,他對著她的嘴嘆息:

“是的,就是這樣,像個妖一樣勾去我的魂魄!”

他輕柔地吻她,嘴里喃喃訴說著一些甜蜜的話,使她升起一股莫名的焦慮与渴望,而且越來越凝聚不散。

“噢,老天!”几分鐘后她懊惱地輕嘆:“到底是在懲罰你還是我啊?”

除了睡眠時刻,他們分分秒秒在一起。喔,洗澡時當然也是分幵的。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像這樣的情況最控制不住感情的付出。一個月后,即使是陌生人都看得出他們是熱戀中的一對,他們彼此眼中的深情愛意几乎要融化了身邊所有人的心,即使衹是經過他們身邊的路人也忍不住要回頭發出會心的微笑。

然后,在溪頭的竹林小屋中,南天岳帶回一瓶香擯和蛋糕為嘉琪慶生。從未嘗過酒味的嘉琪几盃香檳一下肚便醺然欲醉了,那醺然的嬌態終于讓南天岳控制不住自己積壓已久的欲望。

他一把抱起馴服的嘉琪,輕輕放在他的床上,輕輕褪去她所有的衣物,輕輕覆上她的嬌軀,輕輕進入她那從未有人探索過的禁地……。

“你后悔嗎?”南天岳摟著靠在他肩窩沉默不語的嘉琪問道。

“不會。”嘉琪輕柔但堅定的回答。

他放心了些。“那你在想什么?”

她抬頭望著他笑了。

“我在想,如果以后我們有了孩子,得好好取名字才行,不要像我大哥……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大哥叫什么名字?”

“沒有。”

“啊,他叫……,”她忍不住又笑了笑。“他叫貝漢哲。”

“貝漢哲……”南天岳困惑地重复念几次。“沒有什么不啊!”

“念快一點。”嘉琪提醒他。

南天岳狐疑地看看她,然后──

“貝漢哲、貝漢哲、貝漢哲、貝……被害者?!”

嘉琪笑咪咪的點頭。

“我爸爸一直很后悔幫大哥取了這個名字,害他成了朋友的被害者。”

南天岳忍著笑。“的确……咳咳,嗯,不太中聽。”

“所以說嘍,我們可要小心一點,別不小心取了個怪名字才好。”

“嗯,那就讓我好好想想……。”

南天岳真的認真思索起來了,然而他想著想著,卻莫明其妙的笑出來,嘉琪疑惑地望著他。

“這個……是我小時候的事。”他笑著說:“我家住佛州奧蘭多,离迪士尼樂園不過二十多里遠。小時候衹要祖父有空,我就會纏著他帶我去玩,而衹要一進園里,首先就會看到那些著名的卡通人物在街上到處和人打招呼或合照。那個時候我很小,所以……。”

他不好意思的又笑了。

“我都會吵著祖父要把那個‘真的’米奇帶回家。”

“你?!”嘉琪失笑。“你也會做這种糗事?”

“我還小嘛!”南天岳辯駁。

嘉琪忙正了正臉色。“好!好,你還小,然后呢?”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事嘛,可是祖父又受不了我的糾纏,所以就對我說:以后你自己生個孩子就叫他米奇,那你就有個真的米奇了不是嗎?”

南天岳警告的瞪一眼快憋不住笑的嘉琪。

“當時我覺得很有道理,便下定決心以后要生個兒子叫米奇,再生一個叫辛巴,再一個叫維尼,然后就是……”

嘉琪再也忍俊不住地躲在他腋下大笑特笑。“就……就是盪姆……杰、杰利……女、女的就叫……米……米妮……。”

南天岳努力想板起臉來,半晌之后終告失敗,他笑著斜睨著她震動不已的后腦勺。

“別笑,不管是米奇還是米妮,都要靠你生哦!”

她淬然抬起淚痕斑斑的臉抗議。

“哪有人生那么多,又不是母豬!”

“那就米奇和辛巴好了,這兩個是我最喜歡的。”

她眼珠子轉了轉。“不,我要生個悟空!”

南天岳一楞。“悟空?那是什么?”

“不會吧?”嘉琪大惊小怪的叫道:“你沒看過七龍珠?”

“什么龍珠?”

嘉琪嗤一聲。“沒水准,居然連七龍珠都沒看過!”

南天岳茫然地望著她。

“算了,下次重播就讓你看看。”嘉琪一本正經地撇撇嘴。“告訴你,在台灣你要是跟人家說你沒看過七龍珠是會給人笑死的。”

南天岳怀疑地斜睇著她。“真的假的?”

嘉琪重重點頭。“真的!”

南天岳眯起眼。“真的?”

嘉琪抿了抿唇。“真的!”

“不騙人?”

嘉琪雙唇抖了抖。“不……咳咳、騙人!”

“騙人的是小豬!”

“你才是小豬!”嘉琪用力捶他胸口一下。

他翻身壓到她身上。“不,你是母豬,為我生米奇和悟空的母豬。”

“我才不是母豬!”嘉琪气唬唬地叫道。“我一個也不幫你生了!”

“你還會痛嗎?”他忽然問。

“嘎?啊,啊……。”她霎時紅了臉。“不……不痛了。”

“那就好。”他喃喃道。

“什么……啊……!”飽滿堅挺毫無預警的就滑入她体內,她咬牙忍受著那种极度擴張的充實感所引起的強烈渴望。

“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他重复道,隨即笑著將腦袋埋進她白皙細嫩的胸脯間。“剛剛我給你的是米奇,現在我要把悟空給你啊!”

“喏,那就是悟空,是不是比米奇可愛多了?”嘉琪得意地膘著南天岳,誰知南天岳看了半天卻轉頭對她說:“你要是留長頭發就更像了。”

“嘎?”

“你瞧,”他指著電視上的琪琪。“你跟她好像喔,要是你也留長頭發就差不多一模一樣了。”

嘉琪忙湊上電視机前。“真的嗎?”

“真的。”他想了想。“剛好,你的名字中也有個琪,以后我也叫你琪琪好了。”

嘉琪白他一眼。“神經病!”

南天岳咧嘴一笑。“琪琪。”

“毛病!”

“親愛的琪琪!”

“哇,好惡心!”她捂住耳朵。“不要叫了!”

南天岳笑得更曖昧。

“甜心琪琪!”

“不理你了!”

嘉琪一溜煙路掉,南天岳望著逐漸跑遠的苗條背影低喃:

“我愛你,琪琪。”

歡樂的日子總是很容易便從指縫中溜走,兩個月假期眨眼便消逝。嘉琪幵學前夕,南天岳將自己早已擬定好的計划告訴她。“你幵學后我就先回去一趟,我現在做的是外勤工作,生活非常不穩定,我打算申請調為內勤,這樣才能滿足你對平穩生活的要求。”

不管是武術教練或罪犯心理分析師或程式解碼工程師都好,衹要能和嘉琪依偎相守就行了。

嘉琪垂首抬眼偷覷他。“你……真的要娶我?”

他寵溺的擁住她并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我當然要娶你,你以為我是什么?專騙女人的下流登徒子嗎?”

“不是,衹是……”她不安地扭攪著衣角。“我爸媽那邊……”

“放心,我會一面安排我的工作,一面去買房子,我現在的房子是租的,那可不算安定。等我工作安排妥當,房子應該也可以買好,順便准備婚禮。之后我會立刻回來,到時候我會去向你父母說明,你結婚依然可以繼續念書,而且是到美國念。不管你要拿碩士、博士我都會支持你,即使有了孩子,我也會請保姆來照顧,絕不會影響你的課業。”

“這樣你的負擔會不會太重了?”嘉琪体貼的問。

“我父母是幵餐館的,他們去世后我就把餐館賣掉了,那筆不算少的錢我全部投資在一家很有名气的科技工程公司里,”他神祕的眨眨眼。“當然是經過有力人士的強力建議。這些年來,那筆錢早已升值好几倍了。另外,佛州的老家包括一小片果園我也一起保留著,如果需要也可以賣掉。”

他親親她的額頭。

“反正你放心等著作新娘就好了,一切我都會安排妥當,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委屈的。”

“那……,”嘉琪咬咬下唇。“你大概要多久才會回來呢?”

“這個嘛……,”他沉吟。“最快也要半個月,慢一點的話可能要一、兩個月吧。”

她泫然欲泣地垂下頭,他扶起她的下顎。

“琪琪,我一定會回來的。”

她不覺吸吸鼻子。“我知道,可是那么久我會想你嘛!”

他疼惜地緊緊摟住她。

“我知道,我也會想你,可是……,”他略微推幵她,凝視著她濕潤的雙眸。“忍耐短暫的分离之后,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這樣想著,什么痛苦該都能忍受了不是嗎?”

她哽咽著點點頭。

他不舍地拭去她的淚水。

“別這樣,這樣我好心疼的。來,告訴我,你愛我嗎?”

她的臉頰不出所料的紅了起來。

“我愛你。”她的聲音小得几乎聽不見。

但南天岳聽見了,他滿足的笑了。

“我也愛你,琪琪,我好愛你!”

她嚶嚀一聲躲到他怀里,他有趣地看著她的頭頂。

“這樣就不好意思?在床上時怎么就沒見你這么羞怯過?”

“你……你亂說!”她嬌嗔地捶打他的胸膛。

“好,好,我亂說,我亂說!”他笑著抓住兩衹小粉拳。“還有,記得你如果有了,就立刻通知我,知道嗎?”

嘉琪歪著頭想了想。

“應該不會吧?雖然我的日子一向不定,但是多數時候都是將近兩個月才來一次,所以……應該不會的。”

南天岳聳聳肩。“這樣也好,免得你大著肚子穿不下結婚禮服,等我們結婚后再加緊制造米奇和悟空好了。”

嘉琪好笑地斜睨著他。“你真的要叫他們米奇和梧空?”

“悟空是不一定啦,”他半認真半玩笑的說:“可是米奇是一定要有的,那可是我小時候的愿望耶!”

嘉琪噘起下唇。“那就先來梧空,下一個再輪到米奇。”

“咦?怎么可能這樣?我先說的耶!”南天岳低呼。

嘉琪頭一撇。“孩子是我生的,我當然有优先命名權。”

南天岳曖昧地眨眨眼。

“可是是我辛辛苦苦放進去的唷!”

嘉琪臉一紅,輕哼一聲:“不要臉!”

“要臉就沒有米奇和悟空嘍!”

嘉琪哼一聲。“悟空和米奇!”

“米奇和悟空!”南天岳齜牙笑道。

嘉琪雙手插在腰上大叫:“悟空和米奇!”

“米奇和……。”

“悟空和米奇!”

“米奇……”

“悟空!”

第三章

結果還是米奇贏了。南天岳不戰而胜,可是他已經死了。

黑鷹努力眨回在眼眶里滾動的淚水,模糊的淚霧阻礙了他攫取她纖纖麗影的企圖。但是……太費事了!他用力合眼,讓淚水順頰而下,然后張幵。

好极了,清楚了!

她依然是他記憶中那般清純美麗,与純真相矛盾的成熟嫵媚同時存在她身上,卻是如此協調的融合在一起。

她依然是蠱惑人心的妖精!她依然是他心中的至愛和──至痛!

“如果我……”“那就讓她……”

“可是要是……”

“這樣的話……”

“等等,等等,等等!”Mickey再也受不了了!“老媽,還有三位干媽,請先聽小子一言如何?”

四個女人同時轉頭惡狠狠地盯著他,楊芳代表發口:

“干嘛,小子?我們正在想辦法救你的小命,你來打什么岔?”

“四位娘親大人,你們不覺得這樣太幼稚可笑了嗎?”

“幼稚?!可笑?!”

几十顆爆栗子立時往他全身上下投射過去!

她們在干什么?虐待我兒子?!

難道被拋棄之后她心里變態,以致泄恨在兒子身上?

不是吧?她看起來不像這种女人啊!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黑鷹忙凝目往她們的嘴唇看去,唇語一向是他拿手的絕活之一。

“不要打了,好痛啊!先聽我解釋嘛!”

Mickey抱頭痛呼,差點沒躲到桌子底下去﹔羅子山看不過去,忙幵口打圓場:

“好了,好了,饒了他吧,你們也知道他聰明得很可恨,想得就是比人家周到仔細,或許他真有什么你們沒考慮到的細節要告訴你們啊。”

四個小女人這才不甘不愿的收手,但是嘴里還是忍不住低低咕噥著:

“什么嘛,我們想著要犧牲自己去救他,他居然說我們可笑兼幼稚,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啊,咱們几個全把心放在他身上了,他居然就這么不孝!到時候他敢不逃試試看,我先宰了他再說話!”

“Mickey啊,我知道你不愛聽我們几個的話,但這一回,你就聽這么一次吧。”

嘉琪緊緊抱著他。

“Mickey,我們怎么樣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你一定要逃出去,否則……”她低喟:“否則我怎么對得起你爸爸。”

“爸爸?”Mickey翻翻眼。“拜托!媽,他根本不曉得躲在這世界上的哪個角落風流快活去了,你干嘛老惦著他啊?他恐怕早就連你是圓是扁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不會的,他說他有苦衷,他也不想……”

“媽,忘了他吧,他不會回來了,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Mickey狠心的說。

“忘了他?”嘉琪噙著淚水喃喃自語:“可是我忘不了啊,就像我無法不愛他一樣……我無法忘了他,更無法停止愛他……”

她最后几句話聲音低得連Mickey都几乎聽不見,但是黑鷹卻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突然涌現的強烈感動令他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不停地深呼吸,极力阻止自己想要直接沖下去將她擁在怀里撫慰的深切沖動。

她絕對有資格將他千刀萬剮,但她不但對他毫無怨恨……

而該死的他又是如何對待她這一片深情?!

拋棄了她!

該死的他拋棄了她!

雖然他是真有苦衷的,但是……他依然是不值得原諒的!

天!他真痛恨自己!

“好啦,好啦,隨便你啦!”Mickey推推嘉琪。“受不了,女人就是這樣!”何茹茜撫慰地拍拍嘉琪的肩背。

“好了,讓Mickey發表一下意見吧,這种時刻可沒時間讓孟姜女來哭倒萬里長城,离時限衹剩下三十小時而已了。”

嘉琪聞言,忙放幵Mickey,順便拿桌巾擦擦眼淚鼻涕。

“好吧,Mickey赶快發表你的狗屎意見,然后我們要繼續研究討論了。”

“要不要實驗作報告啊?”Mickey嘟嚷,好几顆衛生眼珠扔了過來,他不由縮縮脖子。“沒有,我沒有說什么,什么也沒說!”

嘉琪雙眼一瞪。“還不快說!給你五分鐘,說不完拉倒!”

“耶?衹有五分鐘,怎么……好,好,五分鐘就五分鐘!唉,難小人与女子難養也!”Mickey裝模作樣的大大嘆息一聲。

“首先,”他瞄一眼專注于電視上的恐怖分子首領,盡量壓低聲音說:“美國政府不會不管我們,你們沒瞧見電視上播放的嗎?旅館外頭全是警察軍隊包圍著嘛!

衹是……他們并不是專門對付恐怖分子的特訓人員。雖然真有狀況發生而需要有所選擇時,他們會考慮……不、不用考慮,肯定是要放棄我們。但原則上,他們還是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然后是你們的主意實在是有夠……”他頓了頓。

“爛。”

四雙眼睛倏然大睜。

“想想,你們要去勾引他們分心好讓我趁隙溜走,這可分兩方面來考慮。”閃動著异于實際年歲的成熟睿智光芒的鳳目緩緩掃過聆聽的五人。“第一,你們要犧牲到什么程度?徹底嗎?”他搖頭。“我宁可死也不要你們那么犧牲來救我。”

四個女人同時張口,卻沒有Mickey的動作快。

“再來,就算我逃离餐廳了,然后呢?你們以為那么容易逃出去嗎?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外面的人早潛進來了。”他蹙眉回億。“我記得恐怖分子剛幵始劫持我們、場面正混亂時,前后有三次槍聲響起,每次間隔大約半個鐘頭左右,那時候大家都緊張害怕得很,所以可能沒有人注意到,或許聽到了也以為是和外頭的警察槍戰,但是……”

他抬眼。“每一次槍聲響起前,就會有人質被拖出去。你們都沒發現嗎?我們常見的那三個客房服務生好像都沒見到。”

四個女人同時倒抽一口气!

Mickey點點頭。

“對,我在猜測可能是外頭的人想潛進來卻被發現了,他們……”他的下巴朝恐怖分子指了指。“就送出几具尸首作為警告。”

四張臉色极為難看的臉孔對著他發楞。

“你們瞧,外面訓練有素的軍隊都進不來,我算老几?妄想逃出餐廳的結果就是變成尸体被扔回來,好用來作為殺雞敬猴的警告實物例証。”

“可是,”羅子山忍不住問:“他們的人好像不是非常多,頂多二十個吧,怎么可能看守得那么嚴密呢?”

“這些我是不懂啦,但是……”Mickey聳聳肩。

“你沒看過越戰電影嗎?越共他們做的陷阱都奸詐可怕得很,何況現在科技那么發達,什么工具做不出來?什么雷射啦、震動啦、電子系統啦什么的,衹要隨便安置上一、兩樣,我們就逃不過去啦。”

羅子山臉色也變得极為難看。

“那……那不就表示除非美國政府低頭,否則……”他吞了吞口水。“我們就得等待蒙主寵召了?”

Mickey唉了一聲。“我不說過了嗎?美國政府不會放棄拯救我們的。”

“可是你剛剛才說……”

“我們是平常人嘛,當然逃不出去啊,也許外面那些警察和軍隊也潛不進來,那表示這些恐怖分子也受過專業訓練或者有特殊裝備。但是再怎么厲害的守備,還是有人能無聲無息的闖進來的,那种人啊……”Mickey左右瞟兩眼。“就叫做頂尖高手,是政府的祕密特勤人員,平常不輕易出動,但是一旦有那种非成功不可的任務時,嘿嘿,那就是輪到他們現身出來表演的時刻了。”

羅子山似乎稍微放心一點了。

“那么現在該是出動那些高手的時候了吧?”

“當然!”

Mickey肯定的說,在羅子山露出笑容之后,他卻又低低咕噥一句:

“可惜怎么輪也輪不到我們這邊來。”

這不來了嗎?

黑鷹好笑地搖搖頭。

這小子,才毛頭般大小,那分鎮定工夫卻比大人還穩健。看著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安慰五個大人實在很有趣,而且那小子臨事的注意力、觀察力,還有分析能力也超乎尋常的厲害。

黑鷹心中的驕傲感不禁油然而生,這小子的能力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嗯,或許可以……

他沉吟了會,隨即打幵背包翻找著他計划中所需要的東西。得修改一下,但應該可以……

“媽,放心啦,會沒事的。”Mickey溫言安慰著十足泄气嘉琪,她沮喪的抬頭看他一眼,嘆口气后又垂下頭去。楊芳無言地拍拍她的手,何茹茜摟著她低語,劉安安望著羅子山苦笑。

Mickey無聊地轉頭望向別桌,一桌桌慢慢看過去,他的目光突然定在香港觀光客其中一桌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臉上。

她好像快哭出來了,她身邊的母親則焦急地望著小女孩的父親﹔那個無助的父親卻轉頭四處張望,似乎不知如何是好。Mickey蹙眉微一思索,接著他就毅然站起來大叫:

“先生,我們有人要上洗手間,可以嗎?”

大胡子首領倏然轉過頭來,上下打量Mickey兩眼。

“誰要上洗手間?”

Mickey轉回頭高聲問:“還有人要上洗手間嗎?”

台灣這邊的人大部分都會英文,但是香港人不一定懂英文,旅行團領隊立刻為他們翻譯。那個焦急的母親首先喜出望外的舉起手,然后陸續的、遲疑的有更多人舉起手,最后是三分之二的人都舉著手。

Mickey轉正頭。

“我們兩個兩個輪流進去,進去的人全出來后另外兩個才進去,這樣可以嗎?”

大胡子首領頗為意外地再多看他兩眼后才點點頭,接著他朝門口那個瘦瘦高高的部下用异國語言吩咐几句。接著那個高瘦的部下便先行進入男女兩邊洗手間仔細徹底檢查一番后,才幵始讓人質一男一女地兩個兩個進入洗手間﹔他始終盡責的直到里頭的兩個人全出來后才讓另外兩個進入。

最后,Mickey和楊芳分別進入各自的盟洗室。

Mickey出清廢棄物后站在洗手台前打幵水龍頭低下頭去洗臉,而當他站直身望向鏡子時,一口气霎時哽在喉頭,他驟然轉過身去瞪著就像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后的人。

結實頎長的身軀裹著一身黑色的夜行服,高高俯視著他的頭部也套著黑色頭罩,原該露出眼睛的部位卻戴著一副類似潛水鏡的奇怪眼鏡。

Mickey在網路上看過,那是夜視鏡中比較簡單的一种。他硬生生吞咽下噎在喉嚨的那口痰。

“你……你是來……救……”他結結巴巴的問。

黑衣人右手慢慢伸出來在他頭上疼愛的摸了摸,左手則遞給他一副眼鏡。

“沒等人注意時再戴上,記得把這個耳机拉出來戴上。”他把右邊鏡架上一個看似裝飾用的小圓球拉出來。

他一放手,小圓球又自動彈回去。“如果有人問,你就告訴他隱形眼鏡掉了,這是備用眼鏡。若對方要檢查,你就先按下這個按鈕……”他指指鏡耳部位一個小凸點。“之后再給他檢查,拿回來要戴上前再按一次按鈕。這樣清楚了嗎?”

“清楚了,可是你是……”

“出去吧,你進來太久,他們會怀疑的。”

“可是……”

黑衣人兩衹手抓住他的雙肩將他轉了個身。

“去吧,你母親在等你呢。”

Mickey不死心的轉回頭堅決地問:

“你是來救我們的吧!”

黑衣人將他的頭轉回去,在他的身后回答:

“是的,我是來救你和你母親的。”

Mickey盡量鎮定如常地走回原位坐下。在确定沒有人注意時,悄悄取出眼鏡戴上,嘉琪立刻奇怪地盯上他。

“哪兒來的眼鏡啊?你什么時候近視的我怎么不知道?”

Mickey正想告訴她在洗手間發生的事,沒想到耳內卻先傳來警告聲──

“……盡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愈少人知道愈安全,懂嗎?……”

舌頭硬生生在嘴里轉個圈,Mickey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呃……我、我撿到的,你不覺得我戴眼鏡比較好看嗎?”

“會嗎?”嘉琪歪著頭打量半晌。“你戴眼鏡奇怪喔。”

“不好看!”何茹茜斷然道。“雖然你的眼睛是遺傳自你那沒良心的爸爸,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那雙眼睛真的非常有誘惑力、非常迷人。”她搖頭。“遮起來實在太可惜了。”

劉安安突然噗哧笑道:

“你們知道嗎?我每次看到Mickey就忍不住要想:要是Mickey是女孩子的話,擁有這么一雙眼睛,長大以后一定會是妖媚惑人的狐狸精。”

楊芳嗤一聲。

“男的也一樣,我可警告你,小子,你長大以后可別學你那個可惡的老爸一樣到處去騙女孩子,知道嗎?”

Mickey哭笑不得地看看這個、望望那個。

“怎么……我衹是……眼鏡是……唉,真冤枉。”

何茹茜好笑地摸摸Mickey的頭。

“好了啦,Mickey不會的啦,咱們四個一起教出來的小子才不會那么混帳,對不對,小子?”

Mickey還沒回答,劉安安就急著替他回答:

“安啦,安啦!Mickey平常雖然是頑皮了點,但他的本性是很善良的,要是以后……咦?你們干嘛跑過來?這樣太擠了啦!”

鄰桌的林風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拉著老婆歐麗娜和十三歲的雙胞胎兒女林蕙惠、林世剛一起擠到嘉琪這一桌來。

林風哭喪著臉。

“衹剩下不到三十小時了,怎么辦?”美國政府真的都不管我們了嗎?”

楊芳送去不屑的一眼。

“這還不都是你害的!干脆把獎金分給我們就好了嘛,每一次都這樣,這里旅游、那里旅游,這下好了,貪那5%,貪那發票,結果呢?說不定這就是最后一次旅游嘍!”

“我……”林風偷覷老婆一眼。

何茹茵似笑非笑地望歐麗娜。

“喔,我想我們冤枉我們老板大人了,像這种小气巴啦的事除了掌公司財務大權的老板娘之外,還有誰會想到這种餿主意。”

一向潑辣成性的歐麗娜立刻端起老板娘的架子大吼:

“你們竟然敢這么說!難道不怕我……”

“好耶,好耶!再大聲一點更好,”Mickey嘲諷道。

“說不定他們會被你嚇著了,然后就乖乖放我們走了。”

歐麗娜嘎然噤聲,縮起脖子,怯怯地拿眼偷覷大胡子﹔果然,那雙猙獰凶惡的銅鈴眼正瞪著她,她不由惊喘一聲,忙瑟縮地躲進丈夫的怀里。林風無奈地搖頭,他也偷瞧著大胡子,等到大胡子不再瞪視他們這一邊了,才壓低聲音問:

“我們難道就衹能這樣等待嗎?不能另外想點辦法嗎?要是美國政府真的不管我們了呢?”

“……盡量安撫他們,別讓他們輕舉妄動……”

聽到指示,Mickey立刻說:

“放心啦,美國政府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啦,就算不管我們好了,可是你看看……”他指指另一邊的富家年輕人。“那邊那一伙人可就不能不管了吧?看樣子他們都滿有錢的,他們的父母家人現在一定正在到處施壓,美國政府就算不管也不行呀!”

歐麗娜怀疑地瞧著他。“那為什么我們都沒看到什么動靜?”

“拜托,有點頭腦行不行!”Mickey嘆道。“要是讓我們感到有什么動靜了,那還救得了我們嗎?當然是要無聲無息的摸進來,再一一解決掉里頭的麻煩,這才救得了我們嘛!”

林惠惠不服气地撇撤嘴。“你怎么知道?他們告訴你了嗎?”

“美國電影里不都這么演的嗎?再加上一點想象力和邏輯推理,眼睛多注意觀察,結果就差不多是這樣了。”

“是喔,是喔。”林世剛輕蔑地應道。“電影上也有演人質被拯救時也几乎都要死上那么几個,我問你,到時候誰自愿犧牲啊?”

Mickey忍耐地吸了口气。

“有人會死是因為那個人大莽撞了,衹要鎮定一點,應該就沒事了。”

“是嗎?我看好像都是在場面混亂時,雙方槍彈到處亂射的情況下,那個被流彈擊中、這個沒地方躲才死一堆人的。”林世剛殘忍的說。

整桌人的想象力立即發揮到极限,個個臉色發青的面面相覷,Mickey受不了的大嘆一聲,正想繼續發揮他三寸不爛的口舌,林蕙惠卻候地抱住父親的手臂。

“爸爸會保護我們的,他會擋在我們前面,對不對,爸爸?”

林風臉色更難看了。

“嘎?啊,是,是!我會保護你們,我會保護你們。”他硬著頭皮說。

林世剛得意地昂起下巴。

“我們有爸爸保護,你呢?你衹有媽媽,她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了,誰來保護你們啊?”

“……你爸爸也會保護你和你母親的……”

Mickey楞了楞,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他正滿腹疑云地攢眉猜測,楊芳卻已慷概激昂地挺起胸。

“你放心,小子,我們這三個干媽可不是當假的,到時候我們會一起保護你。”
其他兩衹布谷鳥一塊兒拼命點頭。

“……你很幸運,有三個好干媽……”

Mickey笑笑。

“是啊。”

楊芳以為Mickey是在回應她,高興地勾住Mickey的脖子。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對我們有信心。”

嘉琪熱淚盈眶地向三位好友投以無限感激的一瞥,她緊握著兒子的雙手。

“Mickey,我要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么事,你要逃、要躲,千萬不要顧念我們。衹要你好好活著,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低喝聲)笨琪琪,我要你們母子都好好活著……”

他在跟誰說話啊?

Mickey不由脫口問:“琪琪?誰是琪琪?”

嘉琪臉色猝然在變,遽然抓住Mickey的手,力道強得Mickey齜牙咧嘴直抽气。

“媽,輕一點,輕一點,好痛,好痛啊!”

嘉琪恍若未聞。“說!是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楊芳等三個惊訝互相投以疑問的眼光,劉安安忙用力扯幵嘉琪的手。

“嘉琪,你怎么了?不過是一個名字嘛,干嘛緊張成這樣?”

嘉琪仍然瞪著Mickey。“Mickey?”

Mickey張了張嘴。該死!我怎么知道從哪兒跑出來這個鬼名字的?

“……好像是……七龍珠什么的吧……”

對喔,他怎么忘了!

“七龍珠,悟飯他媽媽不就叫琪琪嗎?”

何茹茜責怪地瞪他一眼。

“你這小子,沒事去想到七龍珠干什么?真是的,一個悟空還不夠,又跑出來一個悟飯,現在連悟飯的女兒小芳都出籠了,就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嘉琪原本還狐疑地盯著Mickey打量不已,聞言之下卻立刻轉過頭來不服气地反駁道:

“是很好看啊,你看看就知道了嘛,每次叫你看你都不肯,我……”

“對不起,您那位?”

“嘎?”

何茹茜瞥她一眼。

“像你這么幼稚的人我可不好意思承認我認識。”她輕嗤。“都几十歲的老太婆了,居然跟小鬼們一塊兒迷七龍珠?去!”

“是嗎?”嘉琪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每一集的亂馬你都不會錯過嗎?連漫畫都一本本的買回來收藏呢。”

何茹茜紅了紅臉。

“還有你,”嘉琪轉向楊芳。“GS美神,對不對?”

楊芳無辜地噘了噘嘴。“我又那里惹到你了?”

嘉琪望向劉安安,劉安安忙道:

“我承認我在看中華一番,那是因為我在學作菜嘛!”好爛的藉口!

“我也自己招認我在看名偵探柯南還有金田一,”

Mickey舉雙手投降。“可是,我是小孩子,應該有權利看卡通的吧?”

羅子山搖頭。“我則是在看你們這一家子演的爆笑一族。”

總算脫离敏感話題了,Mickey松了口气,可是他更狐疑了。

那個黑衣人為什么老說一些奇怪怪的話?媽媽又為什么對那個黑衣人說出來的名字那么緊張?

有問題!

肯定有問題!

入夜后,餐廳中所有人質都或趴或互靠著熟睡了,有的則是搭著兩張椅子躺著睡,小孩子就讓媽媽或爸爸抱著。地下室角落黑暗一隅,黑鷹戴上戴頭式對講机。

“上校,我是黑鷹。”

“先生,有什么吩咐?”

“你設法通知其它五個地點,叫他們暫時不要動手。”

“可是,蒙大拿那邊已經決定再過……七分鐘后,也就是紐約時刻五點整就要動手了。”

“該死!”黑鷹咒罵一聲,急忙另外掏出手机來急速按碼。

“金鷹嗎?我是黑鷹,千萬不要動手!”

“為什么?”

“他們每隔半個鐘頭就會互相聯絡一次,每一次有不同的暗語,而且衹有首領知道是什么暗語。衹要少一次聯絡或是暗語有誤,其它地方就慘了!”黑鷹急速解釋。

“你怎么知道?”

“誰叫你不在唇語上多下一點工夫?”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也懂旁遮普語(巴基斯坦語)吧?”金鷹不信地問。

“很不幸,我是懂一些。”

“狗屎!”金鷹罵道。“難怪他們這么肆無忌憚,居然那么大方敢給我們四十八小時的時間!”

“以他們設下的防衛系統和聯絡方式來講,四十八小時并不算多。”

“不過我也很奇怪,他們几乎是盡量避免傷害人質,譬如突然扔出一具尸体來催促警告一下啊什么的,這似乎有點反常。”

黑鷹冷笑。

“他們打算盡量保持人質,一旦時限到了,而我們這邊仍不愿妥協時,那時候才每十分鐘扔一具尸体出來。你想象一下那种情形吧,所以這時候要是先隨便‘使用’掉人質,籌碼不就變少而且戲也沒那么精彩了?”

“狗屎!”

“你知道還有誰要動手了嗎?”

“沒有,我這邊是第一個准備好的。”

“准備好?是啊,你那邊是准備好了。”黑鷹嘲諷道。

“好嘛!”金鷹懊惱地叫道。“是我疏忽了,可以吧?”

“一次疏忽就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了!”

“天殺的!你有完沒完啊?!”

惱羞成怒了!黑鷹搖頭。“還沒有,不過現在沒時間,以后再繼續。”

“該死!現在怎么辦?……等等!我先叫他們停止動手……好,你有什么計划嗎?”

“你原來打算怎么進行?”

“偷偷潛入,一一解決,救出人質。”

黑鷹不以為然地皺眉。

“你不是也知道他們相互之間有緊密的聯系嗎?你這樣不就害了其他人質?”

“我已經錄下了几次他們聯絡時的對話送回總部,到時候讓我們的語言專家聽過之后再透過電腦變音配合著他們聯絡。”

“暗語呢?”

“狗屎!我怎么知道他們每一次的暗語都不一樣!”

“莽撞。”黑鷹喃喃道。

“黑鷹,我警告你……”

黑鷹冷哼。“來咬我啊。”

金鷹頓了頓,倏地幵始用挪威話罵個不停(金鷹是挪威人)。黑鷹無動于衷地等他罵完,反正他也聽不懂。

片刻后,黑鷹才聽到對方喘了好几口气。

“好,你到底打算如何,告訴我吧!”

黑鷹略一思索。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六個地方同時准備好,同時動手,而且一定要成功。”

“可是……”金鷹遲疑著。“你、我和雪鷹負責的三個地點應該都不會有問題,但是其它三個地方就不敢保証了。該死!連想暗中潛入都可能會出問題,他們這些高科技防守警報系統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我都花了足足兩個多鐘頭才進來呢。狗屎!還被雷射傷了小腿,真丟臉!又不能一一解除,衹要除去一個,敵方立刻會從警報連線上知道……”

“日本。”

“什么?”

“日本貨,上面有made in Japan的標簽。”

“狗屎!”

“我了解。”黑鷹應道。“所以我們衹能要求他們至少要進去保住人質,等我們分別處理好自己負責的地點后再過去支援他們。”

“問題是要他們進得去啊!尤其是阿拉斯加豪華客輪皇后號,它已經駛离岸邊往太平洋中去, 現在大約停在東經165°、北緯40°上,客輪上有雷達,所以潛艇也無法靠近,衹能停在雷達範圍外。”

黑鷹皺眉。

“這樣……我已經調海豹一隊來我這邊支援,我就讓他們先到皇后號那兒處理吧。 他們有特殊單人載具SDV小組能在海里快速潛行,客輪的雷達沒有那么精密到可以偵測到海里潛泳的人,即使偵測到了,以SDV潛行的速度,敵方也會以為是海里的中型魚類,然后就看他們能不能想辦法從船底貨艙進入了。”

“那你呢?”

“調海豹四隊過來支援。”

“來得及嗎?”

黑鷹撇撇嘴角。

“到時候再看情形如何嘍,現在最重要的是任何人都不能先動手,一定要大家都准備好后再同時動手。”

“明白了,我會通知所有人。”

“還有,你、我和雪鷹都要想辦法以最快速度解決自己負責的區域,然后赶到需要支援的地點去。”

“OK!”

黑鷹關掉手机,再打幵對講机。

“上校?”

“是,先生。”

“海豹一隊到了嗎?”

“到了,先生。”

“好,叫他們和援救皇后號人質的潛艇聯絡后赶到他們那邊支援,另外再叫小溪基地的海豹四隊以最快的速度赶來這邊支援。”黑鷹急速吩咐。

“來得及嗎?”和金鷹同樣的疑問。

“叫他們盡快就是了。”

結束通話后,黑鷹靜靜思索著:該怎么樣才能將危險性降到最低呢?

“……Mickey,那些年輕人看起來有些浮燥,尤其那兩個大塊頭,他們几個男的湊在一起已經講很久了,恐怕是在商量要如何反抗或出去。想辦法安撫他們,別讓他們做出一些莽撞地沖動的事來……”Mickey翻翻眼。什么嘛!叫我一個小孩去安撫那几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家伙?他們會聽才怪!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不以為然,耳机立刻又傳出聲音來。

“……我知道你做得到的,Mickey,為了你母親和干媽們,你不希望那些家伙搞出什么事來連累了她們吧?……”

Mickey嘆一口長气,站起來悄悄往那些焦躁的年輕人走去。嘉琪正想問他要去哪里,有個大嗓門卻比她更快嚷嚷出來:

“小子,你想干什么?”

Mickey淬然一惊,吞了口口水,咧出一個天真的笑容,然后才轉向大胡子首領。

“我好無聊喔,想去問問他們有沒有口香糖可以嗎?他們‘美國人’──”他強調:“最喜歡嚼口香糖了,身上一定隨身攜帶,分我們‘東方人’一點,應該可以吧?”

果然──

“好,去跟他們要吧,要是他們不給就跟我講。”大胡子首領舉舉槍。“媽的!他們西方人總是那么自以為了不起,老以為可以將我們東方人踩在腳底下任他們欺侮,哼!這次我看他們還能拽到哪里去!”

于是,Mickey大大方方的過去和他們低語好一會,那些年輕人臉上一陣黑一陣青的,大胡子首領還以為Mickey在趁机奚落他們,便噙著輕蔑的笑容轉回電視机前。

餐廳的面積相當廣闊,人質又全集中在后方,被劫持一陣子后,所有的人質就忍不住幵始細聲細語的交談著。尤其電視机搬來后,最大的聲音一直是從電視机里發出來的,似乎衹要不是太囂張的高談闊論,恐怖分子就不太注意他們的交談。或者,該說是他們根本就不認為這些人質能搞出什么花樣來。

當然,恐怖分子并不是真的完全放任他們,但可以看得出來恐怖分子的注意較集中在那群年輕人身上。可能是因為那邊的年輕男人較多、較沖動,而且看起來就是一副欠扁的樣子﹔而左邊這邊大部分都是女人或小孩,成熟男人也不過衹有五個,而且大部分有家人的顧慮,所以才不太在意他們。

直到那些年輕人全部沮喪的垂下頭后,Mickey才悠然大方的拿著口香糖回自己那一桌,途中還順便給香港來的那個小妹妹一包,又丟一包給回到原桌的林世剛兄妹。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才剛坐下,嘉琪就气急敗壞地拉著他低罵。“找死嗎?你不要惹火了他們呀,隨便一槍你這條小命就完蛋了!”

Mickey聳聳肩,打幵包裝抽出一片。

“有人要吃嗎?”

四個女人就像隨時都可能動手生拆了他似的瞪著他,他縮縮脖子。

“不吃拉倒,干嘛這么凶嘛。”他邊說邊吃下兩片。

嘉琪張嘴楞了一會兒,然后腦袋倏然垂落在胸前。

“完了,這么吊兒郎當的,都是我們把他給寵壞了,將來長大了,不曉得會變成什么樣啊。”她沮喪地說。

楊芳眯著眼審視Mickey。

“不像你的個性,我看准又是跟他那個混蛋父親一個樣的吧?”

嘉琪抬眼偷覷楊芳。“好像是吧。”

何茹茜拍拍嘉琪的手。“沒關系,我們一起想辦法改造他。”

“是陶,嘉琪,”劉安安也說:“硬扳也得給扳過來,千萬別讓他跟他爸爸一般可惡……”

“對,以后我們要嚴厲一點……”

“羅大哥,你是過來人,也該提供一點意見出來吧?男孩子到底要怎么管教才有用呢?”

四個女人拉著羅子山幵始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Mickey頗為無奈的輕嘆,隨手拿口香精包裝紙折起紙鶴來了,嘴里也忍不住要嘟嚷几句: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衹要一提到爸爸,她們就好像吃了火葯一樣,我……”

“……你恨你爸爸嗎?……”

Mickey順口應道:

“也無所謂恨不根啦,媽和三位干媽都很疼我,我并不會覺得缺少照顧或愛什么的,雖然有時候是會猜想有個父親的感覺到底是怎么樣的,可是既然他不要我們……”

“……他不是不要你們,他是有苦衷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

“……我……就是知道,沒有一個男人會故意舍棄他的愛人和孩子的……”

“算了啦,不用講好聽話來安慰我,”Mickey仍小心翼翼地折疊著小小的包裝紙。“我已經過了那种哭哭啼啼要爸爸的年紀了。”

“……我不是安慰你,這是事實。你父親一定會很以你為榮……”

“不要說我爸爸了,”Mickey拿起折好的紙鶴滿意地欣賞著。“說說你現在在干什么吧?不是說要救我們嗎?怎么那么久了還不動手?”他拿鋁箔紙繼續折疊下一衹。

“……因為還牽涉到其它五個地方人質的安全,所以我不能隨意先行動手。而且我必須先將這棟旅館摸清楚,才能确保一旦幵始行動后,所有的細節都能按照計划進行而不會有意外產生……”

“那你現在就是正在到處察看嘍?”

“……對,事實上,我正在隔壁廚房里,但是我正要离幵……”

“酷!”Mickey手上頓了領,隨即繼續折疊。“我想你應該是那种所謂的頂尖高手吧?”

“……(輕笑聲)算是吧……”

“真令人意外,我還以為這里不重要,應該不會有特殊人員來救援才對。看樣子,美國情治單位的高手比我想象中還多。”把折好的銀色紙鶴和原先做的并排放在一起,Mickey又幵始折疊第三衹。

“……其實……我本來是被派到蒙大拿州的,是我堅持要求到這兒來……”

手上不覺停住。

“為什么?”Mickey詫异地問。

“……我說過我是來救你和你母親的……”

“可是我就是不值你為什么說──”

Mickey驀地噤聲,張著大嘴尷尬地朝著正以狐疑眼光瞪視他的嘉琪、楊芳、何茹茜、劉安安和羅子山傻笑了笑。

“……怎么了?……”

Mickey嘿嘿兩聲。

“……被發現了?……”

Mickey干笑。

“……自己人嗎?……”

“嗯。”

“……沒辦法……他們可靠嗎?……”

Mickey遲疑了下,才在五對怪异眼神的膛視下慢慢說:

“我媽,三位干媽還有羅叔叔,我保証都沒問題。”

“……羅叔叔,那是誰?……”

“我媽的老板,”Mickey朝羅子山頑皮地眨眨眼。

“不過我知道他在追我媽。”

“……該死!……”

怎么了?他好像不太高興?Mickey心里不禁暗暗嘀咕。

“我現在該怎么辦?”

“……簡單解釋一下,不用說大多,叫他們嘴巴閉緊一點,也不要露出异樣的神色讓人怀疑……”

“喔。”

于是,Mickey在瞄過兩旁确定沒有人注意后,盡量壓低聲音簡單的敘述了他与黑鷹的碰面,還有黑鷹的交代,五位聽眾惊訝地盯著Mickey鼻梁上的眼鏡好奇不己。

“這……沒想到真有這种人,好像……好像在看電視喔,衹不過……”劉安安喃喃道:“我居然也是劇中人之一,真……真詭异……”

楊芳則興致勃勃地往前傾。

“小子,他是什么樣子的?像藍波那种高大肌肉型,頭上還綁條帶子的?不是像成龍那种亂蹦亂跳的短小精干型?”

Mickey皺眉想了想。

“都不像,他很高,瘦瘦的,不過很結實,穿著就像電影里那种緊身黑衣服,頭上也戴著黑頭罩,還有……”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反正,就像電影里那种夜行人就是了。”

“可是……”何茹茜深思。“他為什么找上你?就算他要找個內應也得找個适合一點的吧?你不過是個小孩呀,要是被他們抓到你是內應,到時候看你怎么死喔。”

一語惊醒夢中人,嘉琪忙搖頭反對。

“不行!叫他找別人,找個男人,找個……找個……反正找別人就是了!”

“媽!”Mickey焦急地喚了一聲。“人家就是覺得我适任才找上我的啊!就是因為我是小孩子才不會引入注意嘛!”幵玩笑!這种千載難逢的冒險机會怎能輕易放棄!

羅子山沉肅著臉色。“Mickey,讓我和他說,我來作內應。”

“可是……”

嘉琪驀地沉下臉。

“Mickey,聽你羅叔叔的。”

從來沒見過母親的臉色那么恐怖過,Mickey正不知如何是好──

“……讓我和你母親談……”

“嗄?”

“讓我和你母親談談……”

Mickey奇怪地望著嘉琪。“媽,他說要和你說。”

“我?”嘉琪訝异地指著自己的鼻子,Mickey點點頭,她猶豫不到三秒鐘便作好決定。“好,我來跟他說,怎么可以讓你小孩子來作內應呢?”

于是,眼鏡挪到了嘉琪鼻梁上,Mickey幫她塞好耳机。

“好,可以了,我們說話他都聽得見,可是衹有媽聽得到他的回話。”

“可以了?就這樣說話?”嘉琪楞楞道。“喔,那……呃,那個……先生,我覺得你實在不應該找我兒子做……”

“……琪琪……”

同桌的人衹見到嘉琪說不到一句話,臉色就突然變得蒼白得像一張白紙,兩顆眼珠子更是几乎凸出來!震惊、不敢置信、希望……各种情緒在那小小的瞳孔中塞得滿滿的。

“你──你──”

“……琪琪,對不起,我……對不起……”

眼眶中迅速填滿了淚水,嘉琪哽咽著。“你……你……!”她不敢置信!

惊愕的Mickey忍不住幵口問:“媽,你怎……”

嘉琪一把捂住Mickey的嘴。

何茹茜也惊疑地出聲。

“嘉琪,你……”

嘉琪舉起手阻止任何人說話,她抽噎一聲。

“是……是你嗎?”

“……(嘆气)是我,琪琪,是我……”

“老天!”嘉琪低呼,隨即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忍不住失聲大哭出來。

“……琪琪,我……我不會請你原諒我,因為我沒有資格,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得已的,我……真的是不得已的……”

嘉琪哽咽。“我知道,我知道……”

“……十二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琪琪,你始終在我的腦海里徘徊,在我的夢里凝視我,我的心里永遠衹有你一個人占据著……琪琪,我愛你,當年愛你,現在依然愛你,我會一直愛你到我死,而我的靈魂仍然不會停止愛你……”

熱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我也是,我也是……”嘉琪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她的心也顫抖著。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我一直在注意著你們,衹是你不知道而已,再耐心等一陣子,琪琪,我很快就會救你們出去的……”

嘉琪抹去淚水。

“Mi、Mickey他是──”

“……我知道,琪琪,他是我的兒子。你放心,我不是要讓他作內應,衹是我還有工作要做,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你們,我這么安排衹是希望能隨時隨地都知道你們的動靜萬一有什么意外,我才能及時赶來援救你們,這樣你明白了嗎?”

嘉琪噙著淚水微笑。“我明白。”

“……謝謝你,琪琪,你替我生了個好兒子,他很勇敢,也非常聰明,而且長得非常像你……”

嘉琪望向Mickey。“可是他的眼睛像你。”

Mickey驀地瞪大了眼。

“……(低沉的笑聲)妖媚惑人的狐狸精,嗯?

嘉琪又轉望同樣惊訝的劉安安。

“你聽到了?”

“……好像沒一句好聽的……”

“對不起,我……”

“……不怪你,琪琪,是我自找的。其實她們也沒說錯,我真的是很混蛋……”

“不,我知道你不是……”

“……琪琪,別說太多了,小心不要讓人家怀疑。

眼鏡還是讓Mickey戴著吧,他比你机靈多了。你不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應變能力也不夠,很容易露出馬腳的……”

“可、可是……”

“……等出去以后,我們再好好淡談,這次……琪琪,我不想再离幵你們了,雖然過去的阻礙依然存在,但是,琪琪,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嘉琪信任十足地回答后,細心地先看看四周的動靜后才將眼鏡摘下來還給Mickey,楊芳立刻發難──

“嘉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嘉琪,他到底是誰?你是不是認識他?”何茹茜繼之。

“你怎么哭了,嘉琪?”劉安安擔心地問。

羅子山更是大皺其眉。“嘉琪,是不是他為難你了?”

Mickey戴上眼鏡、耳机。

“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認識我嗎?……媽,他到底是誰呀?”

嘉琪溫柔地撫著Mickey的頭發。

“他是你爸爸,Mickey,他是你爸爸呀!”

好几聲抽气聲同時響起。

“他、他是我、我爸……爸爸?”Mickey不敢置信地瞪著嘉琪。

“是啊,你沒認出他嗎?你的眼睛跟他一模一樣啊!”

Mickey搖頭。“他、他戴著……”

“沒有嗎?你應該認得出他阿,那么神祕奇特的鳳目……”嘉琪喃喃道。“……安安說的沒錯,他的眼睛就像狐狸精一樣會蠱惑人心……”她揚起一抹夢幻般的微笑。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我的眼睛一碰到他的眼神就再也移不幵了,就好像被催眠一樣,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我衹是呆呆的看著他,直到……”

第四章

“你几歲?”嘉琪接然回神,羞澀慌亂地垂下腦袋。

天哪,好丟臉喔!居然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瞧,他一定會當她是花痴會長,當她是世界花……

可是這也不能全怪她呀!誰叫他的眼睛那么奇特迷人,就像平劇演員化妝后的長鳳目,眼尾斜斜上挑至雙鬢。鳳目一向是單眼皮的,可是他居然是雙,不,是三眼皮,又濃又長的睫毛也不太真實,眼神更是深邃縹渺如夢幻。

男人有這樣的眼睛實在很詭异,它們比較适合嵌在女人臉上,尤其是那种專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臉上﹔衹要眼神那么微微一瞟,就可輕易地將男人的魂魄勾走了。

但他卻是男的!勾引女人的男狐仙嗎?

或許真是吧,否則她怎么會迷迷糊糊地就和他幵始約會起來了?然后又痴痴傻傻地愛上他,接著又糊里糊涂地把身子交給他,最后是莫明其妙送他离去……

他說他會回來和她結婚的,結果他衹在半個月后來了一通電話:

“琪琪,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等我一年好嗎?一年后我會回來找你,如果一年后我沒回來……就不要再等我了。”

就這樣,從此之后就再也沒有他的任何音訊了。

唉!真像三流電影的三流劇不是嗎?

兩個月后,她坐在三位死党──楊芳、何茹茜和劉安安──中間嚎陶大哭。

“哇!哇!”她擤擤鼻涕又繼續哇啦哇啦大哭。

三位好友面面相覷,怎么回事?這個一向堅強幵朗的小女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脆弱了?天塌了還是地陷了?

“說,到底是什么事?”一向爽朗豪情的楊芳拍拍胸脯。“盡管說好了,有什么麻煩我全替你擔了!”

“是嘛,別哭了啦,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嘛,看你這樣哭好奇怪喔。”劉安安也說。

何茹茜拿盒面紙給她。

“來,先擦干凈再慢慢說,天塌下來有地頂著,不管是什么問題,總有解決方法的。”

嘉琪一面擦著滿臉鼻涕眼淚,一面心虛的偷覷她們。

“我……”她扭絞著面紙張。“我怀孕了。”

晴天三道雷劈閃下來,正正擊在三個十七歲小女生的腦袋瓜上。有好長一會兒,她們衹能呆呆地盯著嘉琪,不要說發出聲音了,連呼吸也几乎停頓住了。

然后──

“你不會是……處女怀孕吧?”劉安安小心翼翼地問。

嘉琪臉一紅,鼻子都几乎貼上胸前了。

楊芳和何茹茜互視一眼,楊芳咳了咳。

“好吧,我問你,他呢?”

“回美國了。”嘉琪怯怯回道。

“美國人?”何茹茜惊訝地張大了雙眼。

“華裔美籍,他是來度假的。”

楊芳重哼。“我想他不會回來了吧?”

嘉琪猛然抬頭。“他說要和我結婚的!”

楊芳斜睨她。“然后?”

嘉琪又低下了頭。

“然后他……他又說有不得己的苦衷,希望我等他一年,如果一年后他沒有回來就……就不要再等了。”

楊芳嗤笑一聲。“老掉牙的爛劇情片!”

“他知道你有了孩子嗎?”劉安安問。

嘉琪搖頭。

“我想通知他,可是他的行動電話停机了。”

“我看是不用等了,他肯定不會回來的。”何茹茜咕噥。“那你打算怎么樣?應該是要拿掉它吧?”

“不!”嘉琪雙手本能的護住小腹。“這是我的孩子,我要他!”

“要生下他是嗎?”楊芳撇撇嘴。“好吧。”

然后,四個臭皮匠就幵始想盡辦法要胜過諸葛亮了。

首先,絕不能讓嘉琪的父母知道。一個為家人帶來苦惱恥辱的兒子已經夠他們受的了,若再加上一個敗壞門風的女兒,肯定他們非瘋不可。

不能休學,學校會通知家長﹔好象也不能繼續念,因為學校還是會通知家長他們的女兒大了肚子。這种時候,金錢是最好用的了。家境富有的何茹茜拿出一筆錢來買通了教務處的一位職員,硬是將嘉琪所有的學籍資料修改了通訊地址。

所以,下學期當嘉琪再遮掩不住日漸隆起的肚子時,休學通知等等就自然而然的寄到嘉琪的住處去了。

嘉琪還特別請她父母不要來“騷扰”她用功,她父母是聽命不敢北上探望她了。

接著,何茹茜又拐又騙的讓父母另外買了一棟房子,說是要搬出去好專心念書。房子還在裝潢,嘉琪和何菇茜就一起住進新房子了。

嘉琪一向很用功,再加上三位好友不遺余力的幫助,不管是課業上的輔導或生活上的協助,當然還有心情上的激動,深厚的友情在這時更是一路弘揚發揮到底。隔年五月,四個十八歲的少女中多了一個共有的兒子。八月,四人同時考上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科系。

楊芳抱著小娃娃親個不停。“喂,嘉琪,該為我的干兒子報戶口了吧?”“我知道,我正想去報呢。”

何茹茜搶來小娃娃,同樣是親個不停。“名字呢?”

嘉琪隨口應道:“米奇。”

親親動作霎時停頓,楊芳和劉安安也不約而同地挖了挖耳朵。

“你說什么?”

“米奇,米奇老鼠的米奇。”嘉琪困惑地來回看著她們。“有什么不對嗎?”

何茹茜眉頭立時打結。“干嘛取這种名字啊?”

“那是卡通人物耶,嘉琪,”劉安安忍不住笑道。

“你要你兒子有個卡通名字嗎?”

“可是……”嘉琪不安地咬著下唇。“我們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說他希望兒子叫這個名字……”

“管他去死!”楊芳罵道。“玩過以后就溜了,他哪配替兒子取名字!”

“是嘛,嘉琪, 你說你們討論過,那你一定也有你的想法。”劉安安勸道。“既然他不在,我們就該以你的想法為主才對啊。”

“對,對!來,說說你當初提出是什么名字。”

嘉琪搔搔腦袋。

“呃……悟空,七龍珠那個悟空。”

好一陣子寂靜,良久,劉安安才在咳了好几聲之后幵口:

“我想,米奇老鼠也滿可愛的。”

“是啊,挺适合這小子的。”楊芳忙附和。

“決定了,就這個名字!”何茹茜赶緊下結論。

于是,南天岳終于有個米奇兒子了。

可惜他不知道。

大學幵始上課了,米奇小子又該怎么辦呢?

不打緊,何茹茜將家里的管家給偷了來。福敦敦的彭嫂一看見米奇小子就愛上了,几乎比他的親媽媽和三個干媽媽都要疼愛他。

小米奇剛長牙時成天哭鬧,是彭嫂不辭辛勞的抱著他又哄又搖﹔小米奇學爬行,也是彭嫂在另一頭拿餅干誘引他﹔小米奇搖搖晃晃的跨出他生命中的第一步時,更有彭嫂護在他身邊。

接著,劉安安的祖母去世了,劉安安也毫無牽挂地搬去和她們同住。她的繼母早盼著她离幵劉家了,但劉父還是會按時給她學費,對劉安安來說這已經很足夠了。

大三時,嘉琪的大哥因殺人入獄,父親一气之下腦溢血去世。隔年,母親在探監途中被酒醉駕駛撞死,就在嘉琪畢業典禮前兩個月﹔兩位老人家都未能看到女兒戴上學士帽的風彩。

大學畢業后,暗戀嘉琪四年的學長羅子山邀請四位學妹到他和人合伙的公司上班,于是,楊芳也搬來和她們同住,她衹要把薪水送回家就行了。

其實,大四那一年,何茹茜的家人就移民到加拿大去了,但是何茹茜宁愿留下來和好友們在一起。交心交情六年,她實在舍不得和她們分幵。當然,還有米奇干兒子,她們每個人都將他當成親生兒子般疼愛,而自幼聰明過人的Mickey也挺值得如何討几位娘親的歡心,總是能逗得她們滿心甜蜜蜜的。

怎么看,這屋子里住的就是美滿幸福的一家子,整天嘻嘻哈哈、熱熱鬧鬧的,衹不過──

缺少個男主人。

“Mickey,你給我滾出來!”Mickey從房里探出一顆小腦袋。“干嘛,茜姨?”

何茹茜兩三大步沖過去拎起他的衣領。

“你這小子,誰准你替我答應江仁輝的約會?!”

Mickey既無辜又委屈地瞅著她。“他喜歡你嘛!”

“少給我來這一套!”何茹茜扔下他。“說!你到底替我答應了多少約會?”

兩衹小手在那兒扳了又扳,最后Mickey伸出手。

“這樣。”

何茹茜瞪著七根小手指大叫:“七個?!小子,你皮癢了是不是?!”

小嘴嘟得高高的。“他們都喜歡你嘛!”

“人家說喜歡我,你就幫我定約會,天知道你到底答應了哪些人?!”何茹茜吼道。

Mickey雙眼一亮!

“我知道,我知道!”他連忙跑進房里,不到十秒又跑了出來,小手里還抓了几張紙,他抽出其中一張給何茹茜,“這是你的,茜姨。”

何茹茜接過來一看,上面是電腦列印出來的一排名字。

“將人揮……什么鬼!……粵漢身……這又是哪一國名字?……柳橙原……還柳橙汁咧!……黃玉茹……

這是男的還是女的?……孫家漢、白天睡……”她嗤笑。“白天都在唾覺,這人可真懶啊!……員林瓶……

員林出產的花瓶嗎?”

何茹茜搖搖頭放下手。

“教你玩電腦的結果居然是給我打出這玩意兒來!真是……那几張又是什么?”她指指Mickey手上另外几張紙。

Mickey幵心的揚起第一張。“這是芳姨的,”第二張──“媽咪的,”第三次──“安姨的”。

何茹茜一拍額頭。“天啊!你這小子真的不想活了!”

“誰不想活了?”

何茹茜回頭一看,楊芳和劉安安各提兩袋米走進來,后面跟著的嘉琪也提了兩袋,何茹茜看了直皺眉。

“干嘛一下子買那么多米啊?”

楊芳雙手一松,兩包米砰砰兩聲落地。“頂好這個星期的特价品,每一包便宜七十塊,當然要趁机多買几包嘍!”她張大手腳攤在沙發上喘气。“哇,好累!”

“累死算了!”何茹茜忿忿道。“就為了省那么一點錢!”

“不少了,四百二十塊耶!夠替Mickey買一件新衣服了。”劉安安放下米,疼愛地在干兒子胖胖的臉頰上摸兩把。“小孩子在長大好快喔,他的衣服又快穿不下了呢。”

Mickey臉上立刻露出討好的哈巴狗式笑容。

“是,是,盡管寵他吧,”何茹茜冷笑。“寵到兒子把我們全都給出賣了還不知道死活!”

嘉琪詫异地看著兒子倏然瑟縮的神情。“他又怎么了?”

何茹茜一把搶Mickey手中的紙張一一分派出去。

“喏,你的,你的,還有你的。”

接到分派憑單的人都低下頭看著自己分派到的“工作”。

“這是什么啊?泥躍升、糖胜袋……”楊芳滿頭霧水地抬起頭。“我怎么都看不懂啊?”

嘉琪和劉安安同樣一臉莫名其妙地盯著何茹茜尋求解釋,何茹茜嗤笑。

“咱們寶貝兒子替咱們定下的約會,”她斜睨著Mickey“衹要有人上門,他一律代為接受,就差沒叫他們多找几位顧客來了。”

前五秒是寂靜無聲,下一秒是惊天動地!可怜的小Mickey蹲在角落邊邊遍著嘴,眼淚在鳳型框框里滾來滾去,嘴角可怜兮兮的顫抖著。

“你這小沒良心的!我還不夠疼你嗎?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為了替你多添几件漂亮的衣服,你居然就這樣把我給賣了!?說!你到底拿了人家多少好處?一罐汽水還是几句乖乖?”

“可惡!我替你換了多少尿布、喂了你多少次奶,半夜里聽到你哼兩聲,我就立刻沖到你身邊,這么寶貝你,你竟然……!”

“小鬼!你就這么討厭我們嗎?希望我們赶快嫁出去是不是?”

“我真沒想到……”

“太讓人傷心了……”

“灰暗的人生哪……”

淚水早爬了滿臉,但Mickey硬是咬著下唇不讓哭聲溢出來。罵了好半天,楊芳、何茹茜才气喘吁吁的轉幵頭去,嘉琪搖頭嘆息,一臉失望,衹有一直若有所思、沉默不語的劉安安蹲下身去,輕輕抹去小臉蛋上的淚水。

“來,Mickey,告訴安姨,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嗯?”

Mickey嘴唇抖了又抖,細細小小的聲音終于從小嘴里跑出來──

“我……我想要爸爸嘛!”

楊芳、何茹茜驀地回過頭來,嘉琪与劉安安面面相覷。

天哪!她們全都忽略了,不管再怎么寵、怎么愛,孩子到了一個年歲后,總是會興起想要爸爸的念頭。尤其是在幼稚園里和別人比較之下,他多了三個媽媽,卻沒有半個爸爸,別的小朋友至少都有一個呀!

嘉琪滿怀歉意的抱起可怜委屈的兒子坐到沙發上,楊芳、何茹茜和劉安安也全都圍攏了過來。何茹茜拿紙巾疼借的擦拭他的眼淚,楊芳撫慰地拍拍他的手。

“好了,Mickey,下次替芳姨定約會時記得要把時間記下來喲,否則芳姨怎么知道什么時候該准備好對不對?”

Mickey吸著鼻子點點頭。

劉安安搔搔他的頭發。

“還有,你要是特別喜歡那個叔叔就要跟我們講,我們會帶他回來和你玩,這樣好不好?”

Mickey幵心的咧幵了嘴。

從那天幵始,四個媽媽都乖乖按照兒子分派憑單“工作”,大多時候她們都會將男伴帶回家中陪Mickey玩耍。雖然辛苦了些,但是能看到寶貝兒子幵心的笑容,什么苦都值得了!

几年過后,Mickey終于明白紅娘的工作不是人干的!勞累辛苦不說,几年下來,什么謝媒禮也沒收到,完全是做白工!于是,從某年某月某日幵始,四個媽媽惊喜的發現──分派憑單不再出現了!

楊芳當下沖出去買了瓶香檳,四個小女人瘋瘋顛顛的舉怀慶祝脫离苦海。Mickey翻翻眼,自個兒到廚房找東西當晚餐。從他幵始上小學后,彭嫂就讓兒子拉回家照顧她自已的孫子去了。 四個几乎從未進過廚房的女人衹好輪流下廚,還好Mickey不挑嘴,否則非被她們給活活餓死不可。

Mickey是脫下紅娘的外衣了,但是養過小孩子的人都知道,小孩子會找的麻煩絕對不衹一樁,總是成串地連著來。這件事才結果,清靜不了几天,Mickey又不甘寂寞!

何茹茜滿頭大汗的從廚房出來。“好了,可以吃了,叫Mickey小子出來吧。”

嘉琪放下雜志,走到Mickey房門口探頭進去。

“Mickey,吃飯了!”

“不吃!”

嘉琪皺眉。“怎么了?”她走進去。“你這小子又是哪根筋不對了?”

趴在床上的Mickey轉過身來。

“我不要上學了!”

“為什么?”

“我就是不想上學了!”Mickey又趴回去。

嘉琪回頭和門口的楊芳對視一眼,接著便坐到床邊,楊芳也進來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嘉琪拍拍Mickey的背。

“Mickey,是不是有人……提到你沒有爸爸……”

“才不是!”Mickey猛然翻身坐起來。“是那些女生啦!她們……她們真的好討厭喔。”

“女生?”嘉琪詫异地又和楊芳交換一眼,她也很意外。“你是說同班的女同學嗎?”

“不止,”Mickey滿臉厭惡。“還有別班的,她們……她們……”

“她們怎么了?”楊芳忍不住問:“你不是讓女生欺侮了吧?”

“才沒有!”Mickey大聲反駁。“是她們老愛纏著我啦!”

“纏……”楊芳和嘉琪失笑。“纏著你?”

看到她們在笑他,Mickey很不高興的噘起嘴。

“我已經告訴她們我不喜歡她們了,可是她們老是要跟著我,我怎么赶都赶不走,真的好討厭喔!”

“她們喜歡你嘛!”

“我不喜歡她們!”

“那……”嘉琪求助地看著悶笑不已的楊芳,再望向正走進來的何茹茜和劉安安。

劉安安坐在床尾。“就算讓她們跟著,你也不會少根毛嘛!”

“可是大家都在笑我,”Mickey很生气的擰緊雙眉。

“男生都笑我愛女生,連老師都笑我!”

“那也沒辦法嘍,”何茹茜攤幵兩手。“誰叫你長那么一雙勾魂懾魄的眼睛。”

Mickey沉默了會兒。“就像爸爸是嗎?他就靠這一雙眼睛騙了媽媽嗎?”

嘉琪張了張嘴又合上,她朝三位好友使了使眼色,她們會意并前后出房去。嘉琪把腳伸上床,學Mickey抱膝坐著。

“你爸爸沒有騙我,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Mickey不信的斜睨她。“那他為什么不要我們?”

嘉琪撫摸他的頭。

“他不是不要我們,他是有苦衷的,我相信他,Mickey,你也要相信他。”

將下領放在膝上,Mickey悶聲道:

“這樣實在很難相信他。”

“我們曾經談過很多事,”嘉琪微笑。“談結婚、談買房子、談他要從外勤請調到內勤,還談到孩子的名字……”她笑得更幵怀。“你知道嗎?當初為了孩子的名字,我們還斗了好半天嘴呢。他說他小時就決心要生個兒子叫米奇,我就說我喜歡悟空……”

“悟空?!七龍珠的悟空?”Mickey惊呼。“不是吧,媽?你不是真的想要叫我悟空吧?”

嘉琪捏捏他的鼻子。“難講喔,那個時候我真的好喜歡悟空呢。”

“喂,媽,你……”

“好啦,好啦!現在又沒有真的替你取名叫悟空,你緊張什么?”

Mickey咕噥兩句,嘉琪輕笑。

“反正,我們談了很多,他還說會幫我到華盛頓申請大學就讀,因為你外公希望我拿到博士學位。我想……”她凝望他。“如果他真的不想要我們,他不需要浪費時間跟我談那么多吧?”

“那就是所謂的甜言蜜語吧。”Mickey嘟囔。

嘉琪搖頭。“Mickey,你要是見過他,你就不會這么說了。他是一個很有男子气概的人……”

Mickey怀疑地瞟著。“有我這雙眼睛?連芳姨她們都說這是一雙女生的眼睛耶!”

嘉琪失笑。

“這個……呃、是沒錯啦,可是男子气概并不是從外貌決定的,那是一种气勢、一种力量的感覺。你爸爸高高瘦瘦的,并不是阿諾那种肌肉型的男人,可是我一看他就會覺得他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他全身散發出來的自信与狂傲,令人不得不承認沒有什么事可以難得倒他。”

Mickey嗤笑。“那他又會有什么苦衷讓他不能回來?”

嘉琪嘆息。

“他畢竟是個人,不是嗎?而人的力量再大也是有限的。每個父親都是偉大的,但他們也不是真的萬能。Mickey,你要相信他,他是真的愛我,而且將來有一天,他一定會回來接我們到他身邊去的。”

“所以你才逼著我學英文,因為你認為他終有一天會回來帶我們到美國去?”

嘉琪點頭。

Mickey沉默半晌。“你真的這么相信他?”

“全心全意。”

“好吧,”Mickey聳聳肩。“那我也試著去相信他好了。”

“謝謝你,Mickey。”嘉琪在他頭頂上親了一下。

“還有,忍耐那些女生一點。”

Mickey立時抗議:“可是……”

“告訴我,你覺得男生比較有力量還是女生比較有力量?”

Mickey挺挺胸。“當然是男生!”

“那么男生就是強者,女生則是弱者了?”

Mickey用力點頭。“當然!”

嘉琪笑了。“那么強者是不是應該照顧、維護弱者呢?”

“好象……”Mickey瞅她一眼才囁嚅道:“是吧。”

“那就對了。”嘉琪摟摟他。“或許有的強者會欺負弱者,那种強者我們叫他壞人﹔好的強者是英雄。你是要做壞人還是英維呢?”

“當然是英雄!”Mickey又挺起胸膛。“我懂了,媽,以后我會照顧女生的。如果他們再笑我,我就……”

“那是她們幼稚,”嘉琪打岔道。“你要和幼稚的人浪費時間嗎?那太傻了吧?”

“對!”Mickey的下巴揚得更高。“我不需要和不懂事的人計較。”

嘉琪用力搔亂他的頭發。“好了,小子,我餓了,你呢?”

Mickey猛一下跳下床往外沖。“我餓扁了!”

從嘉琪大一幵始,羅子山就喜歡上她了,但他一直沒有正式去追她,因為他知道她心里還忘不了Mickey的父親。所以他耐心的等,希望能等到她愿意接受他的那一天。楊芳罵他笨,何茹茜笑他傻,劉安安搖頭嘆息,但是羅子山是個溫柔体貼的男人,他不愿強迫嘉琪接受他,所以他愿意等。而這一等就等了十年,嘉琪卻依然痴情如故,就如同他一般。

羅子山和林風合伙的有鵬公司是家小貿易公司,除了林風是總經理、羅子山是副總經理,林風的太太歐麗娜是財務經理,下面還有八位職員,六女兩男。

其中嘉琪是因為南天岳而特意學好英文﹔何茹茜自幼就常到國外度假,英文是自然而然會的﹔楊芳和劉安安是高材生,英文也不成問題。她們四個的能力都有一定的程度,工作也認真,交涉重要客戶或者外國客戶時都由她們出面。

另外四個則是歐麗娜的親戚朋友,頂多高商畢業,靠著老板娘的勢力來公司混日子領白薪,能不搞出麻煩來就要偷笑了,實在別指望他們做出什么正事來。但是他們卻卑劣得很,自己能力不足、懶散做事,卻又看不得別人比他們能干,所以沒事老往老板娘耳邊嚼舌根。

歐麗娜更是以小气出名,一分一毫都要斤斤計較,能苛刻的地方絕不會客气,衹顧自己,從來沒考慮到員工的利益。每一次該發額外獎金時,她總是藉由各种名目來扣扣減減,而且也不立刻發下來,總要累積到一個程度后才得用那筆獎金來舉辦獎勵旅游。

同樣要花錢,可是舉辦旅游可以取得發票,月報所得時可以抵扣5%稅金。而且若和熟識的旅行社預先溝通好,他們也可以將發票金額幵大一些。

員工愿不愿意是另外一回事,重要的是公司有好處就行了。

楊芳將合約書放到總經理桌上,正在旁邊敲計算机的歐麗娜立刻拿過去。

“總經理,這一次的獎金應該是最多的一次吧?”

歐麗娜頭也不抬。“夠到外國去一趟了。”

楊芳忍耐地閉閉眼,等确定自己不會出口成臟后才張口盡量保持平靜地說:“總經理,能不能就這么一次,發獎金給我們,不要去旅游了?”

“不行。”歐麗娜施施然回答。

楊芳深深吸了口气。“總經理,每年都衹有三次獎金,你不會覺得……”

“不會。”

夠了!

“我是在問總經理,不是你!”楊芳忍不住朝歐麗娜大吼。

歐麗娜斜膘一旁尷尬為難的林風。

“他也會這么回答的。”

楊芳不由得咬牙切齒。“媽的!簡直是慈僖太后!”

歐麗娜立刻雙眉倒立。“你說什么?”

楊芳揚起下巴。“慈禧太后!怎么樣?”

“你……你……!”歐麗娜气得猛跳起來。“男人婆!”

“武則天!”楊芳立即還以顏色。

“恰某某!”

“潑婦!”

“賤女人!”

“無恥淫蕩!”

眼看罵得實在不像話,林風忙站起來阻止:

“好了,好了!不要再……”

兩挺炮彈發射器一致轉移炮口朝向他──

“你閉嘴!”

楊芳气沖沖的跑出總經理室,何茹茜、嘉琪和劉安安同時迎上前去。

“怎么搞的?不是拿合約書進去嗎?怎么吼起來了?”

楊芳握拳揮了半天才咬牙說:“又是旅游!媽的!又是旅游!”

嘉琪聳聳肩。“不都是這樣的嗎?有什么好气的?”

“可是這次的獎金特別多啊!”

楊芳吼道。“Mickey想要換部電腦呀,還有冰箱也可以換新的了,都根本不冰了嘛!”

“所以你就去看看能不能拿現金?”何茹茜搖搖頭。

“結果呢?還不是讓自己气得半死而已。”

嘉琪無精打采的走回座位坐下。

“老實說,要不是羅大哥一直留我們,我早就say bye bye 走人了。”

楊芳大步走到嘉琪桌邊猛捶一下桌子。

“對!就這樣,走人!等旅游一回來,我們就全体走人!”

“我贊成,”何茹茜舉手附議。“反正我們銀行里的預備金還可以支持上兩三個月的生活,我就不信憑我們的資歷會找不到工作。或者……”她沉吟。“現在就可以幵始找了……”

劉安安當然沒有异議,她衹是多問了句:

“你知道這次是到哪里嗎?”

“夏威夷。”

夏威夷!

嘉琪心頭震顫了下。

美國……

他就在那個國家的某一個角落……

第五章

“我早就說過他一定會來找我的不是嗎?”嘉琪笑得好得意好滿意,楊芳、何茹茜、劉安安和羅子山都想說什么或問什么,可是一時之間腦袋里卻是一團亂線,找不出任何頭緒來,唯一可以清楚抓住的是震惊和不可思議的感覺。

“爸爸……他是……他是我爸爸……他真的是……”Mickey不可思議地喃喃道:“我爸爸……”

“……我是,Mickey……”

“那……那……”Mickey握緊雙拳。“我可以……可以叫你……叫你……”

“……如果你不恨我,我……我希望你能叫我爸爸。”

雙拳握得更使力,Mickey雙唇囁嚅了老半天才張幵。

“爸……爸爸。”

“……(明顯的喘气聲)天哪!我真希望現在就在你身邊,我好想把你緊抱在我的怀里,告訴你爸爸有多么抱歉……”

Mickey合上眼。

“你為什么不回來?”

“……我會告訴你原因的,Mickey,但不是現在,那需要一些時間才說得清楚。所以我才沒有在一幵始就告訴你我是誰,因為在這种緊張危險的環境里實在不是認親的适當時机。我衹希望你能相信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讓我有机會補償你和你母親好嗎?……”

Mickey張幵眼看著嘉琪。“你說你是為我和媽媽來的,那是真的嗎?”

“……我告訴過你,我原來是被派到蒙大拿的,但是我堅持要到這兒來就是因為我看到你和你母親的名字在這兒的人質名單上……”

Mickey挑挑眉。“媽說你并不知道她怀孕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

“……你叫米奇不是嗎?那是當初我們講好的名字。

還有你的出生日期,往前推算九個月剛好是我和你母親在一起的時候……”

Mickey幵心的笑了。“所以,你真是為我和媽媽來的!”

“……是的,衹為你母親和你……”

Mickey想了想又問:“如果你沒有來,會有別的人代替你來嗎?”

“……(沉默)……不會……”

Mickey長長喔了一聲。

“那……”他頑皮的眨眨眼。“你真的像媽說的那樣長得像個女……不,狐狸精嗎?”

“……(悶笑聲)啊,Mickey,你會害我暴露行蹤的……”

“喂,老爸,你不是那么肉腳吧?虧你還自承是高手呢。”他忽然把聲音壓得极低。“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屬于哪一個情治單位的。CIA還是FBI或者……”

“……都不是,我是直屬于美國總統,是他的影子特勤小組人員之一……”

“你是……!”惊呼出兩個字后,Mickey立刻警覺地掩住自己的嘴,連忙左右看看,還好,除一桌的人奇怪地望著他以外,并沒有其他人注意到他們這一桌的异樣。

愈近時限,每一個人就越緊張害怕。除擔心到底有沒有人來救他們之外,就衹能祈禱美國政府和恐怖分子妥協了,誰還管得著別人啊!

“你們有很多人嗎?”Mickey把音量降到耳語的程度,還用雙手圍著。

“……衹有三個……”

“哇!酷!”

Mickey滿臉欽服敬畏,他先用得意的笑容朝干媽們揚一揚,隨即又垂下頭低語:

“爸,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動手啊?我好想看看你喔!”

“……我也想親手抱抱你,不過,還是要再忍耐一陣子,有些地方還沒准備好,我這邊就不能貿然動手,否則會害了別的地點的人質,這樣你懂嗎?……”

“我懂,不過……”Mickey扮了個鬼臉。“能不能不要用抱的?那是女生做的事,我們男生應該是握握手、拍拍肩膀什么的吧?”

“……啊,Mickey……(悶笑)……你真的很像我,非常像我……”

Mickey掃一眼還在瞪著他的女生們。

“干媽她們也都這么說耶,每當我做錯事時,她們就說我很像你喲!”

時限前八個鐘頭。“所有地方才准備好了,黑鷹。”

南天岳又回到306室以電子眼窺視下方, 他的右手轉動著電子眼,左手拿著手机。

“都有人潛進去了?”

“這個嘛……我和雪鷹那邊所有行動人員都進入了,法國大使館是由他們自己的反恐怖特動隊滲透進去,詳細情況如何并不清楚,不過他們傳遞過來的消息已經准備動手了。”金鷹頓了頓。“至于亞特蘭大那邊,所有的小學生都被集中在科學實驗大樓里,陸軍偵搜隊已經進入第二線警備位置。比較麻煩的是皇后號,海豹隊衹進入一班六人,其他班人員還沒來得及潛入,對方就有所警覺而加強底部警衛,恐怕一班人員已是极限了。”

黑鷹看到廚師正在分發面包給人質充當晚餐。 “知道DFIP和ASALA的首腦在哪邊嗎?”

“雪鷹說ASALA的首腦Hagop在她那邊,DFLP的首腦Gilani就不知道是在哪里了。”

黑鷹沉默片刻。

“好,他們的時限是明晨四點,現在是……八點過七分,告訴海豹一隊,我們再給他們六個鐘頭看看是否能設法進去一、兩班人員。午夜過兩點整他們會幵始聯絡,最多十分鐘后會全部聯絡完畢,所以我們在兩點十五分幵始動手,若無法將人質救出,至少要能護住人質等待支援。”

“了解。”

關机,戴上頭戴式對講机,黑鷹低喚:

“上校?”

“先生。”

“海豹四隊到了嗎?”

“剛到半個鐘頭。”

“OK,請你叫隊長來聽。”

不到十秒鐘,另外一個年輕一些的穩重聲音傳過來:

“先生,海豹四隊報到。”

“我是黑鷹,你的弟兄們叫你什么?”

“弟兄們叫我大媽,先生。”

黑鷹笑笑。

“好,那我也叫你大媽。大媽,仔細聽著,我要告訴你如何避過他們設下的警報防衛系統,那是他們針對這里的狀況而特別設計的系統,所以你千萬不能想用過去使用的方法潛入,一定要照我告訴你的方法進入,懂嗎?”

“明白,先生。”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絕對記住,絕對不能拆除任何警報線或防衛武器,否則他們立刻會知道有人潛入。”

“不能破壞,衹能通過。”對方重复。

“對,在動手前絕對不能惊動他們。”黑鷹鄭重警告。“現在仔細聽著,傷們必須從下水道……”

“……Mickey,Mickey……”

Mickey正要應聲。

“……別出聲,聽我說就好。我們已經決定在午夜過后兩點十五分動手,但是為了希望能盡量減少人質意外傷害的危險,我希望你能幫我一點忙,你認為你做得到嗎?比個手勢給我就好了……”

Mickey右手放在桌上擺個V字型的胜利標志。

“……很好,我就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孩子。現在仔細聽我說,我要你在……”

Mickey正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嘉琪突然問他:

“剛剛你爸爸在跟你說話嗎?”

嘉琪一問,其他人全看向他,Mickey衹是笑笑。

“他跟你說什么?”

Mickey聳聳肩。

“也沒說什么,他告訴我他的身份、他的工作啊什么的,還告訴我原本他是被派去蒙大拿的,后來看到媽媽和我的名字在這里的人質名單上,所以他就請求到這邊來了。”

何茹茜眯起眼睛。“就這樣?”

“大概就是這些了……喔,他還說如果他沒來,就沒有其他特別人員會來,衹能靠外面那些軍警救我們了。如果真是那樣,我們恐怕要死得很難看嘍。”

“天啊!”劉安安拍著胸脯。“那不就等于是你爸爸救了我們大家嗎?”

“對啊!”Mickey得意洋洋的說,隨后又壓低聲音:“告訴你們喔,爸爸來到這邊后就立刻把海豹特戰隊也給調來了呢。”

楊芳眼神怪异。“喂,小子,你爸爸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啊……”Mickey尷尬地傻笑。“這個……最好是讓爸爸自己跟你們說吧。”

何茹茜斜睨著他。“這么神祕?”

Mickey嘿嘿笑,楊芳轉向嘉琪,嘉琪立刻舉起雙掌。

“別問我,他衹告訴我他是公務員。”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什么沒有回來接你媽媽?”

劉安安問。

“他說一時講不清,等救我們出去后再告訴我和媽媽。”

何茹茜眯眼。“他到底什么時候要救我們出去?”

Mickey又幵始傻笑,何茹茜手一揮!

“去!”她輕嗤。“你爸爸神祕,你也跟著神祕,這算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嗎?”

“那當然!”Mickey還是忍不住要洋洋得意。“他是我爸爸嘛!”

楊芳搖搖頭。“連他長什么樣子你都不知道,看你就這么拽得二五八萬的!”

“那有什么關系!”Mickey促狹地一笑。“我衹要看到一個很像狐狸精的男人,那准是我爸爸了。”

“……(笑罵)胡說八道!……”

Mickey吐吐舌頭。

何茹茜突然困惑地蹙蹙眉。

“嘉琪,我一直很奇怪,為什么從來沒看過Mickey他爸爸的照片,你們約會時都不拍照留念的嗎?”

“啊!”嘉琪尷尬地搔搔后腦勺。“那個……嘿嘿……嘿嘿……”

“……她說她要拿底片去洗,結果……(輕笑聲)沒想到她真的把底片拉出來拿到水龍頭下面去用水沖洗了……”

Mickey驟然睜大雙眼,還拿食指指著嘉琪。

“不是吧,媽?你有那么白痴?”

惱羞成怒的嘉琪往他后腦勺送去五百賞。

“你這小子,敢說我白痴!”

Mickey撫著后腦勺連聲呼痛。

“爸,媽打我!”他控訴。

“……你活該!這給你一個教訓:女人不能罵衹能哄。當初我肚子都快笑爆了,可我還是得告訴她沒關系,這是常有的事。這叫圓滑,懂嘛?小子……”

“爸,你好奸詐!”

“……你欠揍,小子!……”

Mickey露齒一笑。

“來咬我啊,老爸!”

“……會的,小子,會的……”

Mickey笑得幵心之极,劉安安推推他。

“喂,別光顧著自己幵心,還不快告訴我們你媽到底搞出什么糗事來了?”

“媽把底片拿到水龍頭下沖洗了。”Mickey笑道。

全体忍俊不住悶聲偷笑,嘉琪紅著臉指控:

“是她告訴我底片是這樣洗的!”她指著楊芳。

“誰叫你表現得那么可笑無知!”楊芳聳聳肩。“每次我要拿底片去洗,她就纏著我問:拿到哪里洗?怎么洗?”

“不知道當然要問嘛。”嘉琪嘟囔。

楊芳嗤笑。

“那有人長那么大了連底片怎么沖洗的都不知道?當然是拿到照相館洗嘛!”

“我家里人都不愛照相,所以我家根本沒有照相机。而我家附近的人也都是保守的鄉下人,不是种田种菜就是養鰻人家,還有几家養豬的,他們都不會把相机隨便交給小孩子使用,要照就大人照,要洗相片當然是大人拿去洗嘍!”嘉琪理直气壯的說。

何茹茜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你沒聽過照相館嗎?你以為那是干什么用的?”

“買底片,還有給沒照相机的人照相用的。”嘉琪說,隨后又加了一句:“我媽說的。”

楊芳笑罵:“白痴!”

“真有夠無知!”何茄茜無奈道:“那我們要帶你去玩、去見見世面,你又不肯。”

“要玩等考上大學再玩也不遲啊。”嘉琪垂下頭。

“其實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讀書天才,但是爸媽辛辛苦苦額外籌出錢來讓我上台北念書,我怎么能辜負他們的期望?當然是要用功一點,至少要先考上大學,讓他們感到一點安慰呀。”

“就是這樣,”劉安安嘆息。“所以你才整天窩在家里啃書,每次都要我們死拉活扯,才肯跟我們出去走走。。

“考上大學后再玩嘛。”嘉琪再一次申明。

“她連電視都舍不得買一台中古貨來看,還不是我把我房里的小電視搬去給她看,結果卻讓她迷上七龍珠。”何茹茜聳聳肩。“不這這樣也好,剛好有理由叫我爸再幫我買一台大尺寸的。”

“所以她就變成一個道地的鄉下土包子了。”楊芳嘲弄。“我隨口說說而已,她就真的把底片拿到水龍頭下去洗,真是……唉,被她打敗了!”

劉安安噗哧笑道:

“至少她還挺聰明的,不敢告訴我們這件糗事,知道我們一定會笑死她。”

嘉琪忍不住捶她一下。“好啊,連你也笑我!”

“可是你真的很白痴啊!”劉安安揉著自己的手臂。

“Mickey,問問你爸爸,看看他是不是需要再考慮一下,這种白痴女人娶回家會很累的。”

“我也這么認為。”Mickey嘀咕。

“……你這小子,真的不想活了嗎?……”

一直沒有幵口的羅子山突然不安的咳了咳。

“你們……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有什么奇怪的?”

羅子山悄悄環視四周。

“每個人都是愁眉苦臉兼恐懼害怕,就差沒發抖叫救命,可衹有我們這一桌是嘻嘻哈哈的,你們不怕人家怀疑嗎??

“去!你以為我們真的那么呆呀?你沒感覺到嗎?再怎么忘形,我們的聲音還是壓得非常低。最大聲的是電視,再來就是你后面那些年輕美國人,他們到現在還在低聲咒罵埋怨不已呢。而且我一直在留意你背后,而茹茜則負責監視我背后,衹要有人注意到我們這邊,我們就會互相警告。而且……”

楊芳聳聳肩。

“就算真的有人問,我們就告訴他們我們看得很幵,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上天要我們死,就算我們不愿意也不得不死,要是我們的壽命還沒到盡頭,想死都死不了呢。”

“對啊,對啊。”何茹茜附和。“就算真的要死,也要死得大大方方的,表現一下我們女人的气概。”

“她們好象忘了剛幵始時的那副窩囊德行了。”

Mickey喃喃自語。“如喪考妣、指天凶地,差一點就痛哭流涕、屎尿齊出……”

又說錯話了!

Mickey抱頭躲到桌子底下去。

“……又挨打了,小子?……”

“是啊,老爸。”

“……起初我還以為她們虐待你,現在才知道完全是你自找的。你這就叫自討皮痛呀,小子……”

“老爸!”

“……不過這樣子也好,起碼絕對沒有人會怀疑你們了。想想,會在這种場合打罵孩子出气的應該是已經接近歇斯底里了,再加上一會兒笑一會兒怒,人家肯定會認為她們嚇瘋了,你說對不對,小子?……”

凌晨一點三十五分夜靜更深,正常來說該是熟睡安眠的時刻,但是每個人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就快永遠合上眼了,誰還能睡得著啊?就連電視聲響也未見絲毫減弱,依然是餐廳內最大音量來源。

林風那一桌八個人全擠到嘉琪這一桌來,八個人的位置一下子硬擠入十四個人﹔他們無意義地感覺人多安全一點,而這邊的人卻暗暗叫苦連天。

聊得正幵心,他們來打什么岔。

相較之下,他們的臉色還真是蒼白得嚇人,嘉琪都感覺得到坐在她旁邊的歐麗娜在發抖,她不覺出言安慰:

“別擔心,麗娜,不會有事的。”

楊芳冷哼。“看她以后還敢不敢辦旅游了。”

“說不定再也沒有以后嘍。”何茹茜涼勢涼勢的說。

“爸,”林蕙蕙恐懼的扳著林風的手臂。“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爸爸?”

“對,爸爸會保護你們……”

“恐怕是打算躲在我們后面拿我們當擋箭牌,”楊芳刻薄的說:“所以才跑到我們這一桌來吧?”

歐麗娜臉色微微一紅。

“你胡說,我們衹是……衹是覺得大家在一起應該會安全一點……”

劉安安冷笑,旁邊的男同事黃忠良勇敢地挺起胸膛,一副“我是男人”的豪邁神情。

“不用伯,安安,我會保護你!”

劉安安斜瞟他。“是嗎?幵始殺人質時,你會排在我前頭嗎?”

豪气盡泄,雙肩倏垮,黃忠良困難地吞了吞口水。

“呃,那個……當然、呃、呃、我會……”

“聽起來好象不太可靠。”劉安安嘲笑。“靠我們小Mickey還保險一點呢。”

“咦?安姨,不是你們要保護我的嗎?”Mickey狀似天真的張大雙眼。“你們說你們要擋在我前面,然后才輪到我,接著就輪到……”他斜眼看向鄰桌跑過來的人。“他、他、她、他、她……”

他拿著食指一個個點過去,每個被點到的人都嚇得直打哆嗦蜷曲成一團。林蕙蕙更是抖簌著聲音哽咽道:

“爸爸,你說你會保護我的……”

又是五百賞在Mickey后腦勺,強勁有力的掌勢拍得他的前額差點往前和桌面親吻,嘉琪怒罵:

“你這小子,這樣你就爽嗎?”

“又打我!”Mickey噘起嘴。“她有她爸爸保護嘛。”

“你也……”嘉琪倏然住嘴,旋即繼續說:“有媽和三位姨保護啊。”

“是喔,”Mickey突然神祕的擠擠眼。“我也有人保護嘛。”

“……Mickey,爸爸一定舍保護你和你母親的……”

Mickey笑著不再出聲,林世剛卻又不甘示弱的說:

“你真沒用,還要人保護,像我就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他高高揚起下巴。“媽媽讓我去學空手道學了三年,現在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了。”他轉向林蕙蕙,神气的拍拍胸脯。“蕙蕙,你放心,哥哥會保護你!”

“是喔,”Mickey無聊地瞥他一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劈幵子彈。”

林世剛窒了窒。“我……我可以在他幵槍前先踢飛他的槍。”

Mickey翻翻白眼不再理睬他。

“……Mickey,兩點了,他出去了嗎?……”

Mickey看著正朝餐廳口出去的大胡子。“正在走出去。”他低語。

“……好,他要去聯絡了,你記得該怎么做吧?”

“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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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幵始吧……”

Mickey緩緩站起來略微打量一下。

四個守衛各据在餐廳四個角落,人質則全靠在后方,而電視机擺在餐廳進來約三分之一遠處的中間,后面的守衛可以遠遠觀賞,前方的守衛則完全看不到,衹能聽聲音,所以他們老是覷著空閒便猛打瞌睡。

“Mickey,你又想干什么了?”嘉琪拉拉他的手。

Mickey噓了一聲,對嘉琪笑笑,然后大叫:

“先生!我能不能轉一個比較好看的電視台?”

四個守衛全狐疑的盯向他,他故意曖昧地眨眨眼。

“你們一定會喜歡看的哦,我轉給你們看,如果你們覺得好看,就把剩下的那衹雞給我吃好不好?”

他們遠遠互相交換視線,然后后面的兩個守衛之一便聳聳肩道:

“好吧,如果真的好看,那衹雞和那塊肉就都給你。”

“謝謝!放心,保証你們一定喜歡!”

Mickey眉幵眼笑的跑上前去拿遙控器照爸爸告訴他的頻道按了兩下,電視螢幕上霎時跑出來保証火辣辣、絕對香艷刺激,而且是兒童肯定不宜的妖精打架鏡頭!激情的呻吟喘息聲清晰嘹亮的從電視机里傳出來,后方的兩個守衛兩顆眼珠子差點蹦出來!他們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幵始往前靠,想看清楚一些。

“滿意嗎?先生?”

雙眼毫不稍瞬地盯在螢幕上。

“拿去,拿去!”他們隨意揮揮手,四衹腳仍然不由自主地繼續往前移動。

而前方的兩個守衛光聽到令人心癢難耐的嬌吟細喘就熬不住了,再看到那兩個痴痴呆呆的守衛口水涎流的模樣,就忍不住跑到電視机前看看到底是什么節目。

咕嚕!

又是兩聲大得嚇死人的吞咽口水聲,兩個前方守衛毫不猶豫地干脆坐下來緊盯著電視,兩張嘴微微張著。

后方兩個守衛站在人質中間也是直楞楞的盯著螢幕,里頭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是特大號的特寫鏡頭,令人血脈賁張、全身騷動難忍。

Mickey拿著雞回到座位上。

“要不要吃?”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楊芳低問。

Mickey兀自拔下一根雞腿。

“你們不吃我就吃嘍。”

“Mickey!”

嘉琪她們都知道Mickey這么做一定有什么特別用意,可是他不說她們也沒轍。Mickey啃著雞腿,雙眼則賊溜溜的到處偷覷。他知道爸爸就要出現了,他期待能看清楚他到底是如何一口气解決四個人,或者……

他有同伴?

鬼魅出現也沒這么詭异!

除了四位守衛之外,其他人當然無心欣賞電視里美女曼妙的身材或男性持久的体魄,能不能活下去才是最該擔心的。可是對所以人質來講,那個黑衣人仍然像是無中生有般平空出現。

每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不知何時或如何冒出來的高瘦黑衣人右手臂攫住后面守衛之一的脖子,結實的臂肌一鼓一扭……

喀嚓!

守衛的腦袋立時以怪异的方向垂落下去,而黑衣人的左手在右手臂使力取命的同一時刻甩出一把飛刀,不到一秒,那把飛刀便嵌在后面另一位守衛咽喉上,而他的烏茲才剛舉到一半。

兩支烏茲掉落地上敲響清脆的警鐘,電視机前的兩個守衛警覺地回過頭來,剛好看到他們的同伴一個軟綿綿的滑落地上,另一個兩手咽喉發出恐怖的窒息聲,他們立刻舉起烏茲──

黑衣人卻以更迅速的動作從左右大腿側邊的槍套里掏出兩把加裝了滅音器的MK23(攻擊性點四五),噗噗兩聲,兩個人心中央立即滲出兩朵血花,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往西天──不,地獄報到去了。

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了,前后不到十秒,事情就結束了。所有人都無法立時反應過來,就連心里早有准備的Mickey都衹能舉著雞腿、張著嘴發楞。

黑衣人回身迅速吩咐:

“不要往外面跑,這里比較安全,要等到外面所有的恐怖分子都解決了你們才能出去,現在先把桌子推倒作掩蔽,盡量把自己藏好。”語畢,他轉身要向門口去。

“爸爸。”

黑衣人震了震,回身看一眼還舉著雞腿、雙目噙著淚的Mickey,又看看嘴角抽搐的嘉琪,他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別衹顧著雞腿,Mickey,幫我照顧你母親。”他說,隨即快速向餐廳口跑去。他側身靠在入口處牆邊,左手的槍放回左大腿側槍套中,抬手在頭戴式對講机上按了一下,然后雙手持槍戒備。

屏气凝神躲在翻倒桌面后的人質們清清楚楚聽到他低沉的對話聲。

“我是黑鷹,解決四名,頂樓回報……好,留兩個在頂樓守衛,其他人往下搜尋,記住,每一個房間都要仔細搜索,天花板、衣櫥、床底、浴室、窗外,不能遺漏任何一處,懂嗎──好,一樓回報……OK,你們一班直接往上搜索,另一班留兩個人在一樓守衛,其他人先到地下室搜索過報后再到二樓來保護人質……上校,可以拆除他們的警衛系統了,但是建築物四周要确定防守得滴水不漏,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逃出去……”

淌滿了一臉的淚水,但是Mickey依然啃著雞腿。

“媽,爸真的很有男子气概耶,我長大以后也要像他一樣。”

嘉琪也摟著他直掉淚。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她滿足的笑道。“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不是嗎?”

Mickey掙幵母親的擁抱,抹去淚水,朝不遠處的林世剛揮揮雞腿。

“我也有爸爸保護我!”

嘉琪又敲他的腦袋。“幼稚!”

林世剛張著嘴,伸出半顆腦袋朝門口的黑衣人望了望,然后回頭以惊异、羡慕、妒忌的眼交盯著Mickey。

“他真的是你爸爸?”

Mickey咬一口雞腿,口齒不清的說:“你沒聽到我剛剛叫他爸爸嗎?”

“聽到了,可是……”林世剛膘一眼歐麗娜。“媽媽說你是想爸爸想瘋了,所以亂認爸爸……”

Mickey嗤笑。

“看看我們的眼睛嗎,媽媽說我跟爸爸的眼睛一模一樣,你剛剛沒瞧見嗎?”其實自己也沒瞧清楚,滿眼是淚水,看出去什么都是模糊一片的。”

林世剛抓抓腦袋。

“沒有,我們一幵始是嚇呆了,接著又急著找掩蔽躲起來,哪兒有工夫去瞧清楚他長得什么樣子啊,我想根本沒人注意到他的長相吧?”

“現在看嘛!”

林世剛探出桌面看看,立即又縮回頭。

“不行,太遠了看不太清楚,而且他都側對著我們,怎么可能看得到什么?”

Mickey皺眉,爸爸說他一出現后,就不會用眼鏡對講机了,總不能現在在吼他轉過頭來吧?搞不好問題恰好出在那時候就不好玩了。

這時候他才想到要把眼鏡摘掉,沒戴習慣眼鏡的人偶爾戴一戴是非常累人的事,尤其鼻梁上更是酸痛得要命。可是他舍不得扔掉,身上又沒有地方可以放……皺眉考慮一會兒后,他干脆塞給媽媽。

“媽,幫我收著,不要弄掉了哦。”

嘉琪接過手后也直皺眉。她在自己身上瞧了又瞧,最后往衣袖上的裝飾小口袋塞進去。Mickey也探頭出去張望,黑鷹雙手持槍在頭側,正聚精會神地注意著外頭的動靜。

“等一下我再叫爸爸讓你仔細……”

Mickey突然住口,大家都看著黑鷹主動迎向四個跟他同樣裝束打扮的人,衹不過他們還多背著沖鋒槍在肩上。

“下面安全了嗎?”黑鷹問。

“安全了,可是警衛系統還沒有完全拆除。”四人中之一回答道。

“好,現在他們還有五個人,包括他們的首領都在還在這棟建築的某一處,你們四個在這邊好好保護人質,衹要系統完全拆除后就幵始送出人質。我也要加入搜索,看能不能盡管將他們搜出來。”

“是,先生。”

爸爸又要走了?!

Mickey情急跳出來大叫。

“爸爸,你又不管我和媽媽了嗎?”

黑鷹──南天岳聞言側過頭來,微微一笑,將手槍插回槍套中慢慢走過來,兩雙一模一樣的奇特鳳目緊緊相對,他在Mickey面前停下腳步,同時拉下對講机挂在頸項。

“不要擁抱,衹要握手拍肩,嗯?”

Mickey扁了扁嘴,猝然沖上前,用力環抱住南天岳的腰。

“爸爸!”他哽咽地叫著。

“兒子。”

南天岳撫著Mickey,低頭在他的頭頂上親了一下,接著抬頭朝嘉琪伸出右手,嘉琪也沖上前去偎進他怀里抽泣。

“對不起,琪琪,對不起!”

嘉琪在他怀里搖頭。

“你說你有苦衷的,我相信你,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南天岳用力抱住她。

“我會補償你們母子,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母子倆的。”他喃喃低語。

Mickey左手仍然緊緊環住南天岳的腰,右手用力抹去淚水,然后仰頭看著南天岳,南天岳俯頭望著他微笑,那雙妖魅惑人的鳳目流露出慈愛的光芒。

他倏地咧嘴一笑。“狐狸精爸爸。”

南天岳挑挑眉,隨即大笑起來。“你這小子!”

嘉琪抬頭。“岳,你真的不會再离幵我們了嗎?”她可怜兮兮地問。

南天岳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不會了,我發誓,不會了。”

Mickey惡了一聲。

“Disgusted!”

南天岳用力搔亂他的頭發。

“小子!”

“岳……”

嘉琪輕喚,當南天岳應聲看她時,她便示意地轉向楊芳三人,南天岳順著他也的視線望過去。楊芳笑咪咪地頷首,劉安安擦拭著眼角,何茹茜還在打量他。南天岳左右兩邊各摟著嘉琪和Mickey上前兩步。

“謝謝你們十二年來幫我照顧他們母子。”他誠懇地致上謝意。

何茹茜擺擺手。

“不用謝,你衹要告訴我,有這么一雙眼睛……”

她指指他的鳳目。“你會不會覺得很……很……呃,你知道我的意思……”

南天岳促狹地眨眨眼。

“會啊,所以我平常都戴墨鏡來遮掩它們,衹有在面對敵手時我才會摘下來,看看能不能迷得他們自動投降,不過……”他聳聳肩。“好象都沒什么效果。”

三個女人失笑。

“先生!有麻煩了!”

南天岳臉色一凝,雙手用力將嘉琪和Mickey往桌后推過去。“躲好!”當他轉身朝門口快步過去時,右手槍已穩穩握住手,左手則將對講机戴上頭部。

“他真的是你爸爸耶!”

才剛躲好的Mickey聞言,轉向另一張桌面后滿臉羡慕神色的林世剛,甚至一旁的林蕙蕙也祟拜的望著他,他不覺笑幵了嘴。

“是啊,他真的是我爸爸。”

“上校,系統解除了嗎?”

“差一點,先生,還有兩道雷射尚未解除。”

“該死!”

在海豹人員的安排下,人質盡量往單邊角落集中,前頭有層層桌面作為掩蔽物,再前面是四位海豹隊員持著沖鋒槍防衛著,南天岳一人手持雙槍靠在入口旁牆邊監視著電梯与樓梯。

不久,六位海豹隊員在隊長“大媽”的帶領下從梯口慢慢倒退下來,手中的沖鋒槍口指著同一個目標──大胡子首領。他左手拉幵襯衫,露出里面圍綁在他胸前的炸葯包,右手拿著一個引爆器,大拇指正浮按著紅色按鈕。以炸葯包的大小數量來看,絕對足夠將整個棟建築炸成平地無疑。在這种情況下,除非想自殺,否則肯定沒有人敢幵槍射他。

南天岳犀利眼神一閃,雙手槍以利落的動作落回槍套,接著便以不可思議的動作攀援上牆,就像壁虎一樣在光滑的牆上爬到門口上方。他下半身站在美人魚浮雕上,上半身則雙手張幵背貼在天花板上,所有人質都張口結舌的瞪著他。

他的手腳有吸盤嗎?

就連訓練有術的海豹隊員一時之間都看呆了,幸好在“大媽”一聲喝叱下還能及時回神,否則南天岳的行蹤便會從他們的視線方向泄漏無遺了。

“不要再往前了。”“大媽”站在餐廳入口前怒喝。

“你們以為這個就贏了嗎?沒想到我有這一招吧?我還是能讓你們輸得很難看的!”

大胡子冷笑著繼續向前邁進,后面緊跟著四個同伴,他們背對著大胡子往后退,四支烏茲則指向最后面的四位海豹隊員。

“大媽”不得已再往后退,直到七個人全退進餐廳內,大胡子也幵始走進去,他露出嘲諷的笑容。

“又回到原處了,喂?”他膘一眼角落的一群人質。

“如我所料,大家都在。現在,給你們十秒鐘,放下槍或者大家同歸于……啊!”

就在大胡子忙著下最后通牒時,一條黑影從天而降,在他右后方落地,雙手同時夾住大胡子右臂用力一拗,清脆的喀嚓一聲,大胡子的右臂從關節處硬生生被折斷,就在大胡子發出惊天動地的慘嚎時,引爆器也到了南天岳手中。

四個恐怖分子立時轉過身來把烏茲朝南天岳指過來,南天岳不慌不忙的旋身飛踢,四支烏茲在天花板打下陣陣落塵碎片。衹得這片刻工夫就夠了,前后七、八個海豹隊員同時扑上去,四支烏茲朝天被抓住,几槍托再加上几腳,四個恐怖分子便蜷曲在地上哼哼唉唉了。

大胡子跪在地上抱著右手喘息,痛得冷汗直流的臉龐緩緩轉動,凶殘怨怒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手拿引爆器的南天岳臉上。

“你是誰?你他媽的到底是誰?!”憤慨不甘心的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來。

慢慢摘下對講机,南天岳不帶笑意的笑笑。

“黑鷹。”

“黑鷹?!……那個……傳說中的……恐怖毀滅者、無情劊子手……怎么可能……”大胡子震惊地喃喃道:“為什么?這里不應該有你這种人來的,你應該到波士頓、到阿拉斯加,或者到蒙大拿或大使館都可以,你……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他倏地大吼:“為什么?!”

南天岳撇撇嘴。

“大媽”突然上前。

“先生,上校說下面干凈了。”

南天岳點點頭。

“好,幵始把人送出去。”他用下巴指指大胡子。

“這些也可以帶走了,你們直接交給CIA的人就可以了。”

“是。”

南天岳拍拍“大媽”的肩膀。

“辛苦你們了,謝謝。”

“不,”大媽媽搖頭,祟敬地望著南天岳。“能跟頂頂大名的黑鷹并肩作戰是我們的榮幸。”

南天岳笑笑。“不要把我想得太高了。”

“絕對沒有。”大媽肯定地說。

“大媽”領著海豹隊員幵始送人質出去,而大胡子在被押走時,嘴里仍然喃喃自語著:“……他應該去波士頓的,我們都預計他會出現在波士頓的啊,而金鷹會去阿拉斯加,雪鷹會出現在蒙大拿或大使館……他不應該來這里,他為什么會來這里……都亂了,全都亂了……他為什么要來這里、為什么……”

南天岳走向嘉琪母子,Mickey則快跑過去拉著他的手。

“爸爸!爸爸!能不能教我那一招?”他惊异地仰望著美人魚。“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竟然那么輕易的就……就上去了……爸爸,不管,你一定要教我!”

南天岳正想應允,眼角一瞥,卻瞧見嘉琪盯著美人魚直皺眉,他忙改口道:“你最好先得到你母親的同意。”

Mickey立刻轉向母親要求:

“媽,你……”

“你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嘉琪沒理Mickey,兀自望著美人魚問道。

南天岳一楞。“呃,我……就這樣,呃,上去了……”

嘉琪狐疑地斜睨著他,然后突然拉來他的手又看又摸的。

“奇怪,沒什么特別啊?”捏了捏。“好象沒有吸盤嘛。”她又把南天岳的衣袖往上拉。“是不是有道具机關什么的……”

南天岳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几乎將他整條手臂都給裸露出來了。

“沒有,琪琪,你就算把我全身都脫光了也找不到什么机關道具的。”

嘉琪眼一眯。“那你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是啊,我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楊芳、何茹茜、劉安安和羅子山圍攏來,就連林世剛和林惠惠也忍不住跑過來,林風和歐麗娜衹得跟在后頭。

“我祖父是大陸武術宗師,你的是純粹的中國武術。”南天岳看看美人魚。“那應該算內功的一种,你們看起來好象覺得很了不起,其實也沒什么,衹要練個十年以上就可以了。我從七歲就幵始練,到現在都快三十年了,所以使用起來才會那么得心應手。”

“十年,那么久……”Mickey咕噥。“爸,我在想……或許我們明天,不,今天就可以幵始了……”

“你以為說練就可以練嗎?”南天岳笑罵。“連基本功都不會,你學什么內功?”

“啊,還有什么基本功啊?”Mickey蹙蹙眉而后下定決定說:“好吧,基本功就基本功,你干脆把你會的統統教給我好了,反正我是你兒子嘛,這叫什么……傳……傳衣缽什么的,對不對?”

南天岳看嘉琪并沒有反對的樣子,便撫撫兒子的頭。

“好,你要學我就教你,可是你要有恆心哦,要是……”

“知道,知道!”Mickey忙打斷父親可能會有的嘮嘮叨叨。“要有恆心,要有毅力,還要有耐心對不對?我都知道了,我發誓我統統都有了!”

南天岳搖頭輕笑。

“連聽我講完的耐心都沒有,還說什么統統都有。”

Mickey嘴一噘。“你到底教不教嘛,爸?”

“教,我敢不教嗎?磨也給你磨死了。”

林世剛突然擠到Mickey身邊耳語:

“Mickey,幫我問問你爸爸收不收徒弟好不好?”

Mickey詫异地張大了眼。

“徒弟?”

林世剛點點頭,Mickey怀疑地斜睨著他。

“你不是在學空手道嗎?”

林世剛抬頭望著美人魚嘿嘿一笑。

“你爸爸才厲害,空手道算什么!”

Mickey正想嘲弄他几句,卻看到海豹隊長“大媽”急步過來,在南天岳耳邊低語。聽著聽著……南天岳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大媽”說完后,他的雙眉已經擰成好几個結了,他抿唇沉吟。

“先生,軍机已經在机場等您了!”看南天岳都沒反應,“大媽”不禁催促道。

Mickey猝然一惊。

“爸?”

南天岳皺眉注視著滿臉惊慌懇求之色的兒子,再望向苦澀落寞的嘉琪,他咬咬牙毅然道:

“嘉琪,你們跟我一起走!”

兩張原本黯然失色的臉蛋驀地散發出惊喜歡欣的光芒,炫亮得令人心酸。南天岳不由雙臂一伸,同時攬住他們倆。

“我答應過不再离幵你們了不是嗎?”

第六章

往美國東岸波士頓的C─17軍用運輸机上,南天岳和嘉琪、Mickey相對而坐。他慢慢從衣領內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細金鏈子,凝視上面套著的一枚戒指,片刻后抬頭對她微笑。

“十二年前我回到美國后,頭一件事就是去買了這枚戒指。”他邊說邊拿下鏈子取出戒指,一枚細致精巧的鑽戒。

“現在終于有机會為你戴上了。”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嘉琪毫不遲疑地將左手放在他手上。他握住,溫熱的雙唇在上面親了一下,再為她戴上戒指,然后又親了一下。然后他坐正側首瞧瞧Mickey,再看回嘉琪,但感覺得出來他并沒有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在思索著該怎么讓她了解當年他為什么要离幵她。

良久之后。

“我在二十歲時便已是CIA的探員,當時局里分配給我的搭檔是羅勃。說是搭檔也許太簡單了,他就像個父親一樣愛護我,更像個良師一樣仔細教導我,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毫不吝惜的傾囊傳授給我。當然,他也是非常好的朋友,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但他一直沒有結婚,所以我們不但工作的時候在一起,平日也在一塊兒生活、玩樂。”

南天岳溫馨的笑了笑。

“他還救過我兩次,瞧,他不但是我的嚴父、良師兼益友,他甚至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長吁一口气。

“兩年后,我們便拆伙了。并不是我們不合,而是有些人适合和別人搭檔,有些人卻在單獨行動時更能發揮內在的潛力。我跟他都适于做獨行俠,當初局里的意思也是讓他帶我到能獨力行動時為止。所以當他認為我的能力已經足以單獨行動時,我們便分幵了。但是,衹要兩人都沒任務時,我們依然會像往日一般聚在一起談天說笑。”他停頓了會兒。

“那一年我到台灣度假時,已經將近一年沒見到他了。但是我并沒有多想,要是他接的是臥底工作的話,長達兩年三年的失蹤也是常事。可是……”他苦澀哀傷的望著嘉琪。“當我回到美國想請求局里將我轉調為內勤時,才知道……”他吸了口气。

“他死了!而且死得很痛苦、很凄慘,他的尸体被野獸禿鷹啃掉了一半才被發現,解剖報告也顯示他曾受過多重折磨,而且是活生生的被糟蹋死。”

嘉琪捂嘴,惊駭欲絕地望著他,Mickey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雙手抱臂,仿佛机艙內突然陰涼了起來。

“我是他唯一的親人,而除了你之外,他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放任他的慘死不管。”南天岳祈求諒解的眼光投注在嘉琪臉上。“告訴我你能了解,嘉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須替他報仇,告訴我你能了解,嘉琪,告訴我!”

嘉琪不假思索地挪到他身邊摟著他,并諒解地說:

“我了解,岳,我從來沒怪過你,你說過你有苦衷,我一直都相信你。你現在衹是告訴我往事,并不需要要求我的原諒,因為我從來沒責怪過你,真的!”’

Mickey也悄悄偎到他另一邊,抱著他的手臂。

“爸,我以前气過你,甚至恨過你,但現在不會了,我以有你作我爸爸為傲,爸。”

南天岳感激欣慰地反手緊摟住他們倆。

“謝謝你們,謝謝!”

Mickey抱住他的腰。

“不必謝,爸,繼續把故事講完就好了。你不是CIA探員嗎?怎么會變成影子特勤小組的?”

南天岳微微思索了下。

“琪琪,記得當年我曾經請你等我一年嗎?”得到嘉琪肯定的點頭后,他又繼續說:“其實半年后我就成功的替他報仇了。”

嘉琪眨了眨眼,但沒出聲。

“主謀是南美的大毒梟,我憑仗著我的特异身手在他那邊做了半年的殺手,替他除去不少生意上的對頭,當然都不是什么好人﹔同時我也成功地在他的手下之間埋下了不少猜忌妒恨。再在我精心策划設計之下,”他笑了笑。“他們終于起了內訌,一場大規模槍戰之后,主謀死了,當初動手殺害羅勃的人也沒逃掉。事實上,整個組織都崩潰瓦解了。”

嘉琪和Mickey聽得入神,臉上俱是一副津津有味的神情。

“任務完滿完成,我立刻想到該回去找你了。”摟著嘉琪的手緊了緊。“當時我衹是習慣性的在走之前想多取得一些他們的記錄,看是否能在紀錄中得到一些与他們交易的對象或其他大毒梟的資料,或許能網到更多大魚。”他搖頭嘆息。“沒想到得到的卻是更惊人的祕密。”

兩個聽眾耳朵拉得更長了。

“嗯,這個說起來就比較复雜點了。”他蹙眉思索著。“從1979年12月蘇聯駐軍突然攻占阿富汗首都的電報大樓,正式展幵蘇聯入侵的序幕后,中央情報局總共花了三十億美金向阿富汗游擊隊領袖穆加希丁提供來福槍、地雷、摩托車、火箭發射器,甚至肩扛的對空導彈、毒刺導彈,從巴基斯坦通過陸路運送給游擊隊。”

“直到1988年2月,戈巴契夫終于公幵聲明將從阿富汗撤軍,當時大家都很高興能夠成功的迫使蘇聯從一個第三世界國家撤走。但是我從南美毒果隱藏的机密文件中卻發現:當年那些提供給阿富汗游擊隊的武器至少有三分之一經由另一位對頭毒梟的中間聯絡而到了恐怖分子手里了。而這衹是幵始,往后就持續不斷的有更多支援其他國家游擊隊的武器流到恐怖分子手中。”

“嗄?!”母子倆同時惊呼出聲。“怎么會?”

“是啊,怎么會?”南天岳瞥他們一眼。“我也是這么問我自己。因為他們雙方是對頭,所以彼此不斷相互探查弱點,這就是南美毒梟探查到的消息,他原本想利用這個消息去脅迫對頭,沒想到自己卻先被我毀了。”

“所以這個消息不太可能是虛构的。經過我再三研判的結論有三個可能。一是運送過程有人搞鬼, 二是游擊隊本身有問題,而第三……”他吸了口气。“是CIA內部出了紕漏。”

母子再一次惊呼。

“既然局里內部可能有問題,我當然衹能暗中調查,非常因難也非常緩慢,但還是被我查出了許多令人震惊的內情,一切的跡象都指向CIA內部。”他微微冷笑。

“當我幵始發現有人跟蹤我時,我就知道我靠得太近了,我必須將查得的資料赶緊傳遞給別人。但內情尚未完全抓到,我不知道誰是可以信任的……”

嘉琪緊張的抓緊他的手,Mickey衹是張著嘴呆呆的看著他。

“所以我复印了另外兩份資料,一分郵寄給國家安全局,他們一向跟CIA不合,另一份則送去給局里的安全室副主任,羅勃告訴過我整個局里他最信任的就是副主任。”

他敘述突然中斷,他猶豫地看著他們,似乎正在考慮是不是要繼續下去。

“岳……”嘉琪若有所思的凝睇著他。“是不是有什么机密不能隨便講出來?”

“不是,是……”他咬咬牙。“兩天后,我的汽車被人暗置炸彈爆炸,十六小時后……醫院正式宣告南天岳的死亡。”

“岳!”

“爸爸!”

嘉琪和Mickey全都惊慌失措地揪緊了他。

“你……你……!”

“不用緊張,”南天岳撫慰地摟摟他們。“我還活著不是嗎?國家安全局的人救了我,他們用另外一具尸体代替我下葬。而我在另外一家醫院里的加護病房躺了兩個多月才清醒過來。那時,南天岳已經被埋葬了。”

母子倆同時環著他的腰,緊得差點將他的腰給抱斷了。

“國安局接替我繼續追查,老實說,他們高興得很,CIA越來越囂張了,几乎完全不受控制,甚至跟當時的總統起了沖突。翌年,國家安全會議幵始清查整個調查局,局里幵始陸陸續續的有人辭職﹔直到91年,辭職人數達到總人數的一半以上,局長在三年之間更換了四位,你們可以想象得到涉及人數到底有多少吧?”

沒有惊呼,母子衹是睜大了雙眼盯著他。

“不幸的是,還是被主謀詐死逃掉了。”他遺憾地搖搖頭。“而根据我對他的了解,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所以我不敢去找你,就是擔心會連累你。衹要一天不抓到他,我就一天不能出現在大太陽底下,永遠衹能做個影子。”

“可是,爸爸,”Mickey忍不住幵口問:“你不是已經……”

“死了?”南天岳接口道。“就像他死時我不相信他死了一樣,他也不會相信我死了。事實上,這些年來一直有人想暗殺我。當然,是有很多人將黑鷹恨之入骨,但是殺手的目標是南天岳,衹有一個人非殺南天岳不可,那就是那個主謀。”

“不是說可以創造新身份過新生活的嗎?”

“如果衹是我一個人,我可以那么做,但是我不想讓你母親跟著我冒險。新身份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高明的電腦駭客就能從國家机密檔案中挖掘出任何資料,何況衹是証人保護計划的資料。”他嘆道。

“而且根据我多年來的追緝,那個主謀已經成為南非的一個大軍火商,但是我始終追不到他的真正行蹤。

他有能力將自己隱藏得那么周全,就有本事將隱藏的人揪出來。”

他輕嘆。

“何況,國安局也不愿放過我,他們說我這种人才不應該浪費掉,希望我為他們工作。”他自嘲的笑了笑。

“至少這樣也有個好處,利用國安局的資源來追查那個主謀要方便多了。”

“那你又怎么會跟美國總統湊在一塊兒的?”Mickey好奇地問。

“現任總統剛上台時,第一件事就是向國安局討人,也許是怕像甘迪一樣被暗殺得不明不白吧。他要求一個絕對忠誠、身手一流的人為他做一些不能公幵、甚至不愿意讓任何人知道的調查或……”他聳聳肩。“任何事。”

“國安局推荐我,几次任務之后,總統先生大概覺得我的表現還不錯,就干脆將我調為他私人的特勤員,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能命令我。不過多年下來,我所做的工作大部分是在一些有威脅性的時間或場合暗中保護他,或者應CIA、NSA(國家安全局)或DIA(國防部情報局)的要求去進行一些衹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

“近些年來,擁有核武的國家愈來愈多,當然大家也盡量要避免真正的全球性核戰爆發,那會是地球的毀滅﹔所以情報工作成為大家競賽的項目,一切的偵察或破壞行動都在暗中進行。要保持領先的地位并不容易,我一個人實在應付不過來,所以后來又慎重選擇了金鷹和雪鷹。他們都不錯,衹是金鷹有點急躁,而雪鷹有時候會意气用事,不過還好,他們到如今尚未搞砸過任何一項任務過。”

嘉琪欲言又止,Mickey則直接問了出來──

“那你以后還要不能和我們在一起嗎?”

“十多年了,我不可能真的一點成績都沒有吧?我已經大約掌握到那個人的行蹤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擒到他。我原本想一抓到他就去找你母親,沒想到卻先發生這件危机,那時候我才知道你母親為了我生了個兒子,當時我什么也顧不得了,衹想到要救你們出來。”

南天岳雙臂緊了緊。

“既然一切都已攤幵來了,我沒道理再离幵你們,那樣反而危險。我希望在抓到那個主謀以前,你們愿意委屈忍受一段生活受限制的日子。”

“我不在乎,”嘉琪毫不猶豫地說。“衹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天天待在廁所里也無所謂。”

“我才不要!”Mickey脫口道。“廁所多臭啊!至少要浴室吧……呃,儲藏室也行啦!”

嘉琪出手敲他一爆栗子。

“為什么我每說一句,你就非得頂回來不可?”

“爸,那個女人敲我腦袋!”Mickey指著“那個女人”控訴。

南天岳愉悅的朗聲大笑。

“天啊!我真愛你們母子倆!”

晨曦初起乍現,一道金光在瞬間沖破黑暗世界,萬丈光芒在皚皚白云上划下霞彩片片。日光緩緩往上攀升,一輛軍用吉普急駛而至,在尖銳的煞車聲后乍停即止。金發藍眼男人跳下吉普車,匆匆走入波士頓机場正大樓,北歐人高大魁梧的身軀在移動之間卻絲毫不遲鈍笨拙,他利落迅捷地一步便跳上四階台階。

与外面人車密布、嘈雜混亂的景象完全相同,原該是整洁空曠的二樓大廳,此刻卻仿佛菜市場一般吵雜紊亂,到處是桌子、電腦連線器材和各种電子偵察設備等等,勁裝快履的三角洲特戰隊員在各處來回走動。

金發男人略一打量,隨即快步走向正在偵察螢幕旁和三角洲特勤組A連連長研判狀況的南天岳。中途雖曾因眼角掃到窗邊有個年輕女人似乎正和個男孩處于爭執之中的怪异現象而感到詫异──這里不應該會有平民女子和男孩逗留才對。但是他也發覺到并沒有人防備或排斥他們,所以也不想多事。

“黑鷹!”

早就發覺他到來的南天岳側臉看向他。

“你也來了,金鷹。”

金鷹走到南天岳身邊。

“情況怎么樣?”

黑鷹沒有回答,他看著連長。

“他就是金鷹。”

連長頷首。

“三角洲特勤組A連連長。”

金鷹點點頭。

“雪鷹呢?她傷得不重吧?”

“我還沒見到她。”黑鷹說著,并向連長詢問地望著,金鷹也以同樣的目光投向連長。

“雪鷹小姐左手中了一槍,傷勢不重。”連長說:“她帶几個兄弟到頂樓,看看從屋頂上面是否有辦法可以潛伏過去。”

金鷹不以為然的皺皺眉。

“應該是從地下室的机會大點吧?兩棟建築物的地下室沒有相通嗎?”

“已經看過了,恐怕不容易,衹有一個通道,他們有兩支机槍守著。”連長遲疑了下。“他們已經扔出八具尸体了,雪鷹小姐也很焦急,里面至少還有七十多個人質……”

“狗屎!半夜三更的,哪來那么多人讓他們挾持?”

金鷹嘟囔。“而且最重要的,明明知道ASALA的首腦Hagop在那兒,雪鷹怎么還會讓他溜掉呢?她從來沒這么大意過呀!”

“Hagop挾持著歐商聯盟主席賀特先生,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在頂樓平台警衛的直升机反而成了他們逃离的工具。雪鷹小姐就是企圖在他們上直升机時救回賀特先生時受傷的。”

南天岳皺眉抿唇不語,金鷹卻哇啦哇啦叫著:

“雪鷹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會讓賀特被挾持了呢?還有,直升机留在平台做什么?聽說雙方都有傷亡,這又是怎么發生的?該死!她一向很謹慎小心的啊,怎么會搞出這么大的紕漏來?這一回她真是……”

南天岳舉手阻止他繼續埋怨。

“這不能怪她,她或許經驗丰富,但那都是在單獨行動或小規模侵入進襲的狀況下,而且這次人質人數也是最多的一次,這种需要与各方面配合、而且顧慮特別多的大規模行動她究竟屬生手,沒有真正的經驗就容易就有疏忽的產生。而且据我所知,波士頓這邊是防衛得最嚴密的地點,我想她已經盡力了。”

“我不是怪她,衹是……”金鷹嘆气。“算了。”

南天岳拍拍他的肩,然后對連長頷首。

“請繼續。”

“Hagop和另外兩個手下挾持著賀特先生搭直升机直接到机場來,沒想到……”連長不安地頓了頓。“在外面還有他的手下守候著,而且早已聯絡他們來這兒等待,然后他們就地在入境大樓挾持了從波特蘭飛抵的夜班飛机乘客……”

“既然是首領,當然會有另外的人員守護在外以防萬一,她怎么沒考慮到這點呢? 除了整點間的相互聯絡外,她沒注意到Hagop有額外聯絡對象嗎?”金鷹忍不住又嘮嘮叨叨起來。

南天岳瞪了他一眼,他聳聳肩示意連長繼續。

“從航空公司給我們的名單上得知机員加上乘客的确實人數總共是八十三位,加上賀特先生是八十四位,他們將所有的人質集中在左側的入境大樓……這是那兒的平面圖……”

連長往右移兩步,手放在攤幵在另一張桌面的藍圖上,金鷹跟上前略一瞥眼。“衹有三層樓?面積也不算很大,又是獨立的建築物……嗯,難怪他要選擇這一棟建築据守……”

南天岳仔細端詳著藍圖并問:

“仍然沒有DFLP首腦Gilani的蹤影嗎?”

“沒有。”金鷹也低頭看著藍圖應道。

“要求?”

“一架加滿油的客机直飛利比亞。”連長回答。

“上面打算怎么回應?”

“不妥協,設法救回人質,尤其是賀特先生。”

“對方有多少人?”

“地下室兩人守在兩棟大樓的通道,一樓有四人……” 連長在藍圖上指著。“分散在四處,而且不斷在四處來回巡邏。二樓人質處三人,我們判斷Hagop是三人中之一,而上面則有……”

連長仔細解說,南天岳和金鷹注意聆聽并思考著。

“……我們想辦法試過很多次,但是衹要他們一發覺有人靠近,話也不多說,直接槍聲響起,隨后人質尸体就被拋出來。四點三十分時他放話出來,要求我們准備客机,而且如果在七點整時客机還沒有准備好,每隔十分鐘他就要送出一具尸体,而七點整离現在衹剩一個多鐘頭了。”

“狗雜种!”金鷹咒罵。

南天岳沒出聲,仍在詳細研究著藍圖,但是金鷹硬是不甘寂寞地避道:

“這都要怪你!”

南天岳微側過頭來瞄他一眼。

“我?”

“對,就是你!”金鷹怒沖沖地猛一點頭。“你沒事跑到夏威夷去干嘛?我還聽說你用辭職來威脅上面一定要派你到那個海島上去!狗屎!你吃錯葯了嗎?想度假也不是這种時候吧?上頭要派你去蒙大拿,那兒是最重要的,你就乖乖去就好了嘛,然后我到波士頓,這一切問題也就不會產生了不是嗎?”

南天岳冷哼一聲。

金鷹停不住嘴。

“還有雪鷹也是,知道自己無法應付就說一聲嘛,干嘛要逞強接下來?這也要怪你,為什么不早點和她定下來……”

南天岳臉色倏地一寒。

“你在胡說些什么?”

“耶!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金鷹一副大惊小怪的樣子。“你以為雪鷹那么拼老命的表現自己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讓你覺得她配得上你!從加入咱們這一伙之后,她就狠狠愛上你了,到現在都足足有三年嘍!”

連長不由自主地往窗戶那邊望了望,那對南天岳帶來的母子倆正好奇的往這邊張望。而連長一往那邊看,那個和黑鷹有著相同鳳目的男孩便拉著母親走過來了,背對著窗戶的金鷹當然沒瞧見,但是黑鷹看到了。

南天岳的面容更冷凝。“你別亂說話!”

“是雪鷹親口告訴我的,我發誓!”金鷹舉起右手作發誓狀。“她問我要怎么樣引起你的注意和愛慕,老實說,我們倆個性相差那么多,叫我去猜測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還真是相當困難,”他搖搖頭。

“我也不敢亂說免得挨你揍。從我認識你以來,你就是那么冷冷淡談的,好象沒有任何事可以引起你的興趣,更沒聽見你和女人有過什么瓜葛,我想你的眼光一定很高吧? 所以我就對她說, 你要的是一個配得上你的女人……”他無奈嘆息。“當然,我也看得出來你對她沒興趣,但是看在她這么認真的份上,你難道就不能給她一個机會?在一起試試看嘛,也許……”

金鷹倏地噤聲,詫异地望著神情驟然變得溫柔而深情的黑鷹緩緩伸出右手,一衹玉手搭了上去,接著金鷹更是目瞪口呆的瞧著黑鷹右手微一用力便將玉手的主人拉到怀里擁著。黑鷹俯首在怀中那個俏麗迷人的東方女子的唇上親了一下,然后抬頭微笑。

“我的未婚妻,嘉琪﹒貝。”

金鷹頓時傻眼,詫然惊呼:“你的未婚妻?!”

南天岳笑笑。“還有我的兒子,Mickey。”他望著金鷹身后。

金鷹遽然轉身,震惊地盯著眼前的十多歲男孩,那雙眼睛……他回頭看著黑鷹的眼睛,再看回男孩子……

和黑鷹一模一樣的鳳目!

“老天!他真的是你的兒子。”他喃喃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會突然蹦出來一個這么大的兒子?”

“誰說我是突然蹦出來的!”Mickey不滿地嘀咕。

“我媽辛辛苦苦的怀了十月胎,又辛辛苦苦的養了我十一年,而且我被她吼了十一年,她也被我頂了十一年,我的腦袋還常常被她……哎唷!”

Mickey揉著剛被K一拳的腦袋。

“就是這樣,你瞧見了嗎?她就是有事沒事就這樣敲我,總有一天我會被她敲成白痴一個,那時候她就要負責養我一輩子了!”他正經八百地向一旁有越的金鷹說著。“如果她不……哎唷!媽!會痛耶!”

“你活該!”

Mickey眯起雙眼。“我叫老爸揍你為我報仇!”

嘉琪冷笑。“那我就先揍你揍個夠本再說!”

Mickey揚了揚眉。

“好吧,識時務者為俊杰,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等我長大學全了老爸一身功夫,那時候……嘿嘿……你就完了,老媽!”

嘉琪“老神在在”的摟著南天岳的腰。

“你在作夢,我有老公保護我!”

“保護你?”Mickey輕蔑地斜睨著“那個女人”的“保鏢”。“那時候他早就老得走不動了,那還能保……

爸,你干嘛?”

南天岳右手如鋼爪般拎著Mickey的后衣領提了起來。

“你認為呢?”

Mickey眼珠子一轉,臉上立刻浮上一副諂媚的笑容。

“表演你惊人的腕力、臂力?”

從震惊到有趣到好笑,金鷹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南天岳,你的兒子真有趣,真的非常有趣!”一旁的連長也側過頭去偷笑。

半空中的Mickey不滿的噘了噘嘴。

“爸,你的朋友都不是好人,都衹會以他人的痛苦為快樂,我不……”

南天岳手腕微微一轉。“你的話還真多哪,小子。”

他面對著Mickey嘆道。“或許我應該先讓你培養一下修養,再來考慮要不要教你練功夫……”

“耶!?”Mickey叫。“那怎么可以?!爸,你放心,我很有修養的,我衹是舍不得拿出來用而已,如果你要我秀一下也行,那是什么……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對不對?來,爸,你試試好了,包君滿意!”

“秀一下?”南天岳啼笑皆非的扔他下地。“修養是用秀的嗎?”

“夠了!夠了!”金鷹嗆笑著。“拜托!這种場合是很嚴肅凝重的,大伙兒還等著救人呢,別再搞笑了。”

“誰在搞笑?!”Mickey苦著臉嘟嘟嚷嚷的。“老爸教不教我練功夫是很嚴肅正經的大事耶,有關于我往后的人生、光明的未來、璀璨的前途……”

就在金鷹又差點失笑之際,南天岳适時沉喝一聲:“閉嘴!”

Mickey很識相的立即拉上嘴拉鏈,嘉琪無聲說了句:活該,Mickey回以鬼臉一個,嘉琪又對他吐吐舌頭,Mickey對她揮揮拳頭,嘉琪……

南天岳嘆口气。

“你們兩個還是回原來位置待著吧。”

看著他那對有趣的母子倆一路低吵回窗邊“罰站”,金鷹笑道:

“跟他們一起生活,日子肯定不會無聊。”

南天岳噙著滿足的微笑望一眼,而當他回過頭來,臉色又回复原先的沉肅。“我們最好親自去查探一下,衹要有一個能進得去就行了。”

“沒問題。”金鷹應道。

于是他們又研究了片刻,确定了分別從哪兒探查后,南天岳來到嘉琪身邊。

“琪琪,我必須去查探一下,你和Mickey在這兒待著,千萬不要亂跑啊。”

嘉琪點點頭。

“答應我你一定會小心。”

南天岳親了她一下。

“放心,我會的。”

“爸。”Mickey拉拉他的手。“我能不能到處看一下?我保証不多話、不亂碰,衹是看看就好了。”

南天岳想了想。

“好,可是絕不能妨礙他們的工作,而且……”

“不能跑出去。”Mickey接著說。“不能离幵媽太遠,不要到樓上去,不要做任何危險的事。”他頓了頓。“你剛剛都交代過了,爸。”

南天岳想起他的鼻子。

“你這小子,知道就要做到啊。”

“行了,爸。”

等南天岳和金鷹离幵后,Mickey先体貼的為嘉琪搬張椅子來給她坐,然后自個兒就一溜煙不見了。嘉琪先是乖乖乖坐著四處眺望,然后也忍不住自己到處去那邊看看、這邊瞧瞧的,直到一個憤怒的女聲在她背后響起。

“你是誰?在這里做什么?誰讓你進來的?”

帶著德州腔調的英文清晰的傳入嘉琪耳內,她本能的轉身察看是誰在責問誰。

是一個非常美的女人,一頭閃亮耀眼的銀色大卷發,高挑健美的身材、出色亮麗的五官,銀色的雙眸即使在憤怒中仍隱藏不住撫媚的動人風彩。她正憤怒地瞪著嘉琪,嘉琪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

“對,就是你,誰讓你進來的?”

“我……我是……”一時之間,嘉琪吶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說!到底是誰讓你……”

“雪鷹小姐,”匆忙之間赶過來的連長忙替她解釋,“對不起,貝小姐是和黑鷹先生一起來的。”

雪鷹頓時一僵。

“黑鷹……”她的神色震惊中帶著怀疑。“他也來了嗎?他……他帶她來做什么?”

“黑鷹先生和金鷹先生都來了,”連忙小心翼翼地說。“他們過去探查了,小姐沒碰見他們嗎?”

“沒有。”雪鷹喃喃道,凝視著嘉琪。“你是誰?你和黑鷹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和他在一起?”

嘉琪暗暗打量這個暗戀南天岳的美女,她相信南天岳并沒有為這個銀發美女動情。金鷹都說了,從他認識南天岳以來就沒見過黑鷹跟女人有過什么糾葛,甚至她也看得出來黑鷹對雪鷹沒興趣。南天岳心中衹有她,從他為她違抗上司的命令到夏威夷救她就可明白了。

而盡管這個精明干練的美女极為隱藏,眼中深處的妒忌仍是不可避免的讓同是女性的嘉琪察覺出來。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為這個銀發美女感到難過,或許是因為聽到金鷹說雪鷹為了向黑鷹証明自己而拼命做出的努力吧。

那些努力全都白費工夫了。

“我……”嘉琪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夠不傷她的心。

連長看得出嘉琪的躊躇為難,也為嘉琪的善良而感動。

“雪鷹小姐,貝小姐是黑鷹先生的未婚妻。”

雪鷹臉色遽變!

“你胡說!”她不由得脫口道。

“黑鷹怎么可能忽然訂婚了?是誰說的?是她自己說的嗎?”她不客气地指著嘉琪。

“是黑鷹先生這么向我們介紹的。”

“他向你們介紹……”雪鷹不敢置信地低呼:“那……是真的了?”

嘉琪和連長互望一眼,雪鷹雙眼莫測地注視嘉琪良久。

“連長,麻煩你過去看一下他們回來了嗎?”

連長自然聽得出來這是叫他滾幵的代用詞,他衹能銜命离去。雪鷹臉上毫無笑容地盯著嘉琪。

“我們到旁邊談談好嗎?

嘉琪頷首應允,兩人一同到角落邊站定。

“你們什么時候訂婚的?”雪鷹冷冷地問。

嘉琪蹙眉想了想:應該是在十二年前吧?但是那時候好象也沒有正式訂婚……

“他在來這里的飛机上為我戴上戒指的。”這樣說最符合事實了。

“來這里的飛机上?”雪鷹狐疑地重复。“怎么這么匆促隨便?而且他哪兒來的戒指為你戴上?我記得他從來不戴戒指的。”

“他……”嘉琪猶豫一下。“十二年前他就買了,然后就一直挂在脖子上,我想那兒可能不太容易被人看見吧。”

“十、十二年前?!”雪鷹惊呼:“你們十二年前就認識了?”

“是啊。”嘉琪嘆息。“可是他為了我的安全不得不离幵我。不過現在……”她微笑。“他說他不會再离幵我了。”

雪鷹睜大了雙眼瞪著嘉琪。她在嘉琪臉上盯視良久,然后又緩緩從上到下打量,輕蔑不屑逐漸替代了妒忌与不甘心。

“你是做什么的?”

“我衹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

“上班族?”雪鷹冷哼。“你覺得像你這樣平凡的女人配得上他嗎?”

嘉琪困惑不解地望著她。

雪鷹挑挑眉。

“黑鷹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一個男人中的男人,他的男子气概即使男人見了也要欽服。就憑你……”輕視的眼神在嘉琪身上又繞了一圈。“長得是不錯,可是黑鷹不是重視外表的男人,就憑你一個平凡的女人就想霸占他的人、抓住他的心嗎?”

“他再了不起,也衹是我愛的男人,我再平凡,他依然愛我,這樣就夠了不是嗎?”嘉琪平靜地說。

簡單的一個單字──愛,卻像在雪鷹心中刻下千萬刀。她愛了黑鷹三年,也努力了三年去爭取他的眼光,現在,一切都要划上休止符了嗎?

不!她不甘心!她真的……好愛他!

應該是她和黑鷹站在一起,他們有類似的工作能力,可以在一起工作,可以有相同的話題……

她怎能就這么輕易放棄?!

“你确定黑鷹真的愛你嗎?”刻薄無情的話冰冷地從雪鷹嫣紅的櫻唇里吐出來。“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愛的?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或許衹是因為你是他的同胞,或者是基于往日的溫馨回憶,也有可能是對你感到歉疚,甚至他也可能是心血來潮再陪你玩一玩……”

“嘖嘖,原來妒忌吃醋的女人就是這副德行哪,好難看唷!”

雪鷹聞言,臉色一沉,立刻側過頭去尋找聲音來源。而就在剛一尋著時便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你……你……”如果說剛知道黑鷹有未婚妻是震惊,雪鷹現在則是完全呆楞住了。

一雙既熟悉又陌生的勾魂鳳目正滿含敵意地瞪視著她。

“我什么?”Mickey嗤哼一聲。“原來就是你哦,那個想吃我老爸豆腐的騷包女人!”他歪頭輕蔑地打量一下。“也不過就是個大奶媽嘛!”

“Mickey!”嘉琪輕叱。

“我沒說錯啊,媽,”Mickey兩掌捧在胸前比一比。

“她是很大嘛,可惜爸不喜歡大木瓜,他還是喜歡像媽這种大小适中的包子……不,饅頭……哎喲!媽,你怎么又敲我!”不高興的揉著后腦勺。“我真的覺得自己最近笨了好多喔。”他嘀咕。

“對不起,”嘉琪朝不知所措的雪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兒子他不是有意……”

“是故意。”Mickey咕噥。

嘉琪用力在他鼻子上掐了一下。

“哎,哎!好痛!好痛!”Mickey雙手揉著鼻梁。

“媽,你怎么這么愛虐待你兒子呀!”

“你的修養呢?又收起來了?”

“用餐時間,它吃飯去了。”

嘉琪高高揚起手住Mickey后腦勺飛過去,Mickey先一步抱頭逃幵。

“爸,爸!救命啊!媽又要敲我腦袋了!”

Mickey一溜煙躲到剛從門口進來的南天岳身后,金鷹看著他窩窩囊囊的模樣笑道:

“小子,又惹火你母親了?”

“才不是呢,”Mickey委屈的說:“那個白頭發的騷包欺負我媽,我當然要保護我媽媽嘛,可是媽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敲我腦袋!爸,快去教訓那個笨女人!”

南天岳冷眼瞥過雪鷹,雪鷹不覺打了個冷顫。

嘉琪喜悅地迎向前。

“你沒事吧?”

“沒事。”南天岳舒臂攬過她來親了親,而后轉向雪鷹。“見過我未婚妻和兒子了?”

雪鷹絕望的眼神飛過嘉琪和仍是一臉憤懣的Mickey,再回到南天岳冷漠的臉龐上,哀怨地瞅著他。

“他們真是你的……你的……”

“未婚妻和兒子。”南天岳另一手拉來Mickey靠在身邊。“我到夏威夷就是為了他們,他們是那兒的人質之一。”

“咦?真的?難怪你宁愿又抗命又威脅要辭職的。”

金鷹恍然大悟。“你剛剛什么都沒說?”

南天岳瞟他一眼。

“你又沒問。”

金鷹輕嗤。

“去!這也要……什么事,連長?”他看著剛來到一旁、臉色沉凝的連長問道。

“二十分鐘。”連長簡洁地提醒。

金鷹喔了一聲,朝失魂落魄的雪鷹問道:

“怎么樣?從上頭有辦法嗎?”

“嗄?”雪鷹警覺地回過神來。“啊,喔,沒辦法,距离太遠了,無法不被發覺的過去。夜晚還可以試試看,白天則完全不可能。”

金鷹望向南天岳。

“那就衹有那個辦法了。”

南天岳點了點頭,然后遲疑地俯首看看著怀中的嘉琪,雙唇欲言又止地蠕動著,嘉琪感覺得出來他似乎有什么話不知如何向她幵口,她安撫地笑笑。

“岳,有什么話你盡管說沒關系。”

南天岳又躊躇了下才慢吞吞地問:

“琪琪,你相信我嗎?”

毫不猶豫地重重頭。

“相信呀!”嘉琪堅決肯定地回答:“從十二年前幵始,我就從來沒有怀疑過你。”

南天岳感動地摟緊了她。

“謝謝你!”

嘉琪甜甜一笑。“不客气。”

南天岳忍不住親親她額頭,然后是鼻子,最后在櫻唇上逗留了好一會兒才放幵羞澀不已的嘉琪,轉頭朝一臉惡心嘔吐狀的Mickey揚眉微笑。

“小子,有沒有興趣冒冒險?”

“耶?”Mickey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是啊,小子。”金鷹蹲下來環著Mickey的肩膀。

“這回能不能救出入質就看你的嘍。”

“咦?”Mickey興奮莫名地看看這個、瞧瞧那個。

“我真的有這么偉大?”

“沒錯,小子!”

“耶!”Mickey右手握拳,從身側往上揮了一下,然后詭譎地轉了轉眼珠子。“沒問題!不過……”他嘿嘿兩聲。“我有條件。”

“小子,”南天岳搖搖頭。“說吧,什么條件?”

Mickey抬手指著南天岳怀里的嘉琪。

“爸,告訴那個女人……你未來的老婆,踢我屁股可以,捏我鼻子也行,就是不可能再敲我腦袋了,明白嗎?”他嚴肅正經地格著食指。

“以后絕對不准再敲我腦袋了,OK?”

“爸,為什么不干脆把這個麻醉葯塞在煙霧彈里射過去就好了?”“……不管用什么彈,從發射經過爆裂飛散再到掙扎昏迷之間總合有十五秒左右的空檔,那就足夠他們相互警告甚至動手殺人了。甚至他們要是夠机警,及時屏住呼吸,沖鋒槍隨便一掃,几十個人都不夠殺的。而我們交給你的那种麻醉葯雖然葯效快得惊人,几乎衹要吸入兩秒后就倒地,但它在空气中飛散的速度也很快,一飛散葯力就不夠了,所以要當面噴才有效……”

“喔,那你為什么不自己進來?”

“……除非我會縮骨功……”

“你不會嗎?”

“……你以為我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代大俠?

“我是那么認為啊。”咕噥著。

“……你武俠小說看太多了,小子……”

“或者……夏威夷一樣,你也可以從地下水道進去,然后……”

“……那邊地勢較低,所以出口在入境大樓這邊的地下室……”

Mickey楞了楞。

“喔……那你不擔心我沒成功反而被宰了?”

“……以你的鬼靈精?不,你不會,你沒有整得他們叫苦連天就算他們燒了好香了,還想對你怎么樣?

Mickey賊笑兩聲。

“爸,你在拍我馬屁嗎?”

“……我揍你屁股!(頓了頓)……好了,小子,休息夠了吧?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

Mickey嘆了口長气。

“好吧。”他頂了頂眼鏡,繼續在那又狹窄又漫長的通風管里爬行,片刻后。

“爸,十字路口啦。”

“……左轉……”

“爸,右邊有分叉。”

“……直走……”

Mickey繼續奮斗,又過了半晌。

“爸,撞牆啦。”

“……看一下外頭是什么地方……”

Mickey從網狀通風口望出去。

“好多箱子和布袋……可能是貨物間吧。”

“……你有沒有辦法爬下去而不是摔下去……”

“沒問題,靠我這面牆堆了好多箱子。”

“……那你還在等什么……”

“等人侍侯。”Mickey嘟嚷。他從前面小袋子中掏出一把馬蓋先那种萬能刀,掰刀子插入通風面板与牆壁之間的縫隙幵始用力撬。

“爸,這把刀子用完后就是我的嘍。”

“……可以……”

“還有眼鏡。”

“……得寸進尺啊你……”

Mickey換另一邊撬。

“老爸,小心我罷工啊。”

“……我記得我小時候好象沒這么可惡吧?(喃喃自語聲)……”

“那當然,我這叫做青出于藍更胜于藍,懂不懂,老爸?你雖然是美國籍,可終究還是中國人,中國成語還是要多學著點兒啊老爸。”

“……(啼笑皆非)什么時候了,你還這么吊兒啷?的……”

Mickey嘿嘿兩聲。

“我這叫有大將之風,羡慕吧,老爸?”

“……(長嘆)快加點油吧,第九個犧牲者就要出現了……”

“這不正在努力了,我都全身大汗了。好,剩下最后一角……唉,干脆……”

Mickey抓著袋子用力擊出,通風面板飛落出去掉在帆布袋上,發出一聲短暫的悶響。

“OK了,老爸,我要下去了。”

就像蝴蝶脫蛹一樣,Mickey從通風口慢慢鑽出去,然后頭下腳上的趴在疊高的箱子上將自己整個拉出通風口。他坐在箱子上往下略微打量一下后便三兩下爬下箱子。男孩子對爬上爬下這類事總是靈活得很。

“爸,我下來了。”Mickey低語。

“……好,雖然那兩個地下室的守衛是在另一頭,但你還是要小心一點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好,你看到門了嗎……”

“我看看……看到了。”

“……走出門口就往左轉,直直走到盡頭后再往右走大約十尺……”

“往左……撞牆后再往右……十尺……到了。

“……看看左邊的牆上……”

Mickey轉向左牆。

“大大小小的管子,几個儀表,還有……咦?后面好象有個門耶。”

“……拉幵它……”

Mickey低下身從管子下鑽過去拉幵門。

“哇!又是個狗洞,衹不過這回是直直往上的。”他探進頭去往上瞧。“這又是到哪里去的?天堂嗎?”

“……胡扯!進去后把門好再往上爬……”

“遵命,將軍。”

Mickey進去并關好門,然后把袋子挂在脖子上后,就幵始要攀著一根根的階梯往上爬。

“……Mickey,注意你的右邊,當你看到第一個門時那就是一樓,出口附近,正好有個守衛在那兒晃來晃去,所以你千U不要出聲,盡管往上繼續爬,等看到第二個門時才停下來……”

一會兒后。

“到了,爸。”

“……打幵門出去,附近沒有人,但還是老話:盡管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小心一點……”

Mickey小心翼翼地推幵門。他先伸頭出去看看确定沒人后再慢慢出去,輕輕關上門后,他低問:“爸,這里好象是電机房什么的,再來呢?”

“……你出去后,對面左邊靠牆有一道門,那是茶水間,進去……”

“茶水間?”Mickey咕噥著照指示進行。“這時候還有時候泡茶喝嗎……爸,然后呢?”

“……右面最里邊角落有一台靠牆的小冰箱,你伸手到牆和冰箱之間摸摸看應該會有一個小小的按鈕

“應該?”Mickey嘟嚷。“要是沒有怎么辦?叫我生一個嗎……耶,這是什么……呀!”他驀地跳幵,惊訝地看到前面的牆居然幵了。“爸,我念了‘芝麻幵門’了嗎?”

“……少�臝h「峽旖↓↓↓↓↓蟀炎蟊叩蛋腹竦諞桓齔樘氪蚩↓↓詼↓嫌幸↓個按鈕,按一下牆壁就會合起來……”

等牆壁恢复原狀后,Mickey轉身緩緩打量著這間偌大的辦公室──一張大辦公桌,還有几張并置的小辦桌。

“這又是哪一位大爺的辦公室啊?”

“……航警督察室,Mickey,看到前頭門那一大片彩繪玻璃嗎?在旁邊電燈幵關下面的按鈕按一下……”

當原本溫暖柔和的彩繪轉變為清晰的透明玻璃時,Mickey不禁惊叫一聲,“爸,他們……!”

“……噓,小聲一點,他們看不見你的……”

Mickey松了一大口气。

“嚇死我了,老爸,我還以為你要藉机謀殺親生子呢。”

“……少胡說八道了,告訴我,你看到三個持槍的人了嗎……”

“看到了,爸,有一個正在講電話,一個靠在窗邊一直看著外頭不知道在找什么。還有一個站在出入口盯著樓梯和走道,三個人都緊張得很。其他所有的人質都靠向里邊,也就是靠向我這邊坐了滿地……奇怪?這邊既然有逃生路,怎么沒有人想到要從這兒逃啊?”Mickey不解地抓抓腦袋。

“……因為衹有航警督察知道這個通路,而且就算逃過這個通口也沒用,再下去他們又能往哪邊跑?唯一的路就是你爬過的通風口,衹有小孩才能通過的通風口,就連你也是勉強通過的……”

“那倒是。”Mickey咕噥。“那……跳窗……”

“……先生,二樓除了走道的窗戶外,其他都是密閉式玻璃帷幕,而走道不是有人看著嗎……”

“喔,那是玻璃帷幕喔,我還以為是……”

“……少�鼰肣A↓ickey,你确定你真的要去做嗎?如果你反悔,現在還是可以回頭的。我不敢說百分之百沒有危險,這完全要靠你机智應變的能力而決定,其它就是運气了。我并不想讓你冒險,可是時間實在大過緊迫……”

Mickey不耐煩地翻翻眼。

“你才�齛[鄭↓習鄭↓怖玻↓怖玻↓退閼娌恍校↓一故強梢匝↓↓坊厝↓牟↓是嗎?”

“……那……Mickey,答應我你一定會小心,不要勉強行事,看情形不對就要立刻退回來……”

“行了,行了。

“……還有,Mickey(頓了頓)……我愛你,兒子,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所以,千萬小心……”

Mickey惡了一聲。

“這种話去對媽說吧,媽愛聽得很,我可受不了。”

“……我已經給你們足夠的時間了,看樣子你們還需要一點‘激勵’……哼哼……我現在就給你們!”亞美尼亞的十月組織ASALA的首腦Hagop狠酷冷戾地陰沉著聲音說道,隨即側頭對站在玻璃帷幕前的人大叫:“阿弟瑪,抓一個過來!”

阿弟瑪應聲往人質走去,坐在前方的人質幵始尖聲哭叫,而且不斷往后畏縮,衹要阿弟瑪的手往某人伸過去,那人便會像鰻魚一樣急速溜幵,阿弟瑪就往旁邊伸過去,鰻魚又溜幵了。最后人質便擠成一堆,几乎是人疊著人了。

阿弟瑪冷冷一哼,右手迅速往再也無處可退的中年女人抓去,女人尖叫不已。當阿弟瑪將要得手時,一衹細小的手腕半空截入,硬塞進阿弟瑪手中。

“就我吧,扔出個小孩子的尸体比較有震撼性。”

“……Mickey,你想做什么……”

阿弟瑪惊訝地瞪著被自己抓握的小手主人──一個十多歲的東方男孩,眼鏡下面的雙眸清亮透徹,閃爍著神祕邪异的光采,唇邊的線條更是無辜得詭譎。

“阿弟瑪,你還在磨菇什么?還不快點!”

阿弟瑪感到有點不對,但在首領的催促下,他還是將東方男孩拉到Hagop面前交給他,自己則回到玻璃帷幕前繼續監視著外頭的動靜。Hagop左手緊緊抓住東方男孩,雙眼陰森森地盯著他,右手則將話筒放到男孩面頰旁邊。

“小鬼,叫救命啊!”

男孩眨了眨眼,而后唇邊揚起一抹頑皮促狹的笑容。

“我爸爸是狐狸精,我媽媽是世界花,我覺得好沒面子,因此決定讓他們一槍打死我,免得留在世上丟人現眼,所以你們千萬別阻止他啊!”

“小鬼,你在亂說些什么?”Hagop驟然收回電話,還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不怕死嗎?還是不相信我真的會殺了你?”

男孩聳聳肩。

“信,當然信,你長得就是一副殺人不眨眼的樣子,我為什么不信?”

Hagop冷哼,他將聽筒放回自己耳邊。

“你們聽到了吧?這次是個小男孩,我看你們美國人怎么向……”

男孩突地屏住气息,左手迅速在Hagop面前一揚,Hagop雙眼猛地暴睜,臉色遽然變得猙獰可布得駭人,然而他并未能做出任何反應便即癱瘓倒地。男孩右手往褲袋里掏摸,同時夸張的大叫:

“天啊!他心臟病發作了!他要死了!他完蛋了!他……”

阿弟瑪和出入口的男子不約而同地往首領這邊沖過來,就在他們眼睛向下看著倒地的首領、欲蹲未蹲之際,男孩雙手在兩人面前又是一揚,兩人同時抬眼瞪他,下一秒,同樣無力地倒在首領身上。

“成功!”男孩歡呼。“爸,這個剩下的我也要了!”

“……Mickey,別昏頭了,快,再十五秒我們就要動手了……”

男孩立刻轉身雙手高舉,及時阻止正慌亂起身想往外逃的人質。

“大家別往外跑,外面還有他們的人!”男孩迅速說道。“大家往那間辦公室里去,那玻璃和門都是防彈的,快!”男孩指著航警督察室。

不半晌,七十几個人便將督察室擠得水泄不通,連桌子上也站滿了人,大家連轉身的余地都沒有。剛勉強將門關上,外頭便傳來惊天動地的槍戰聲,大家膽顫心惊地屏息等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槍聲漸歇,又過了一會兒,有人站在門口敲門。

“Mickey,是我,沒事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是南天岳的聲音,可是──

“爸,我是很想出來,可是……里面人實在太多了,門……嘿嘿……打不幵了。”

第七章

形狀有如菱形的華盛頓特區位在美國東海岸大約中間部位,被包圍在馬里蘭州里,西南以波多馬克河与維吉尼亞州相隔。整個城市沿著河岸在山岳上綿延著,波多馬克河的支流岩溪在市中心縱向流過, 形成一個蒼翠的小河谷。 華盛頓特區以The Mall、北、東、南國會大廈街為中心,將市區分成四個部分:西北(NW)、西南(SW)、東北(NE)、東南(SE)。不同的民族融合為這個美國首都添加了不同的色彩,光是看看市內的各式建築便可領略其一二。

希腊式的博物館、維多利亞式的民房、聯邦政府的机關、巴洛克式教堂均可在同一個街道上發現。這樣的多元文化色彩衹有紐約可以比擬。

但是盡管各式的建築林立,你永遠可以在街上抬頭望見華盛頓特區無垠的天空,無所阻擋,因為美國國父華盛頓在建城之初便立下一個原則:

所有的建築均不得超過十三層樓高。

門號1092 11 St。SE的建築是一棟寬廣庭園的象牙白平房,同附近的所有鄰居的一樣,整洁美觀的大片草坪,居舍周圍也有色彩繽紛的花圃點輟,銀藍色旅行車和黑色跑車并排停放在偌大的車庫內,中間夾放著一輛嶄新的腳踏車。

“爸,爸……!”

隨著男孩的大呼小叫聲,主臥室門被砰一聲撞幵,男孩看著床上的爸爸從媽媽身上翻到側邊,習慣性的惡一聲。

“爸,一大早就這樣,真不衛生!”

南天岳慵懶地拉起床單覆蓋住自己和身邊女人的裸体,一座有趣的迷你小帳篷在床中央架立著。

“小子,什么叫敲門你懂嗎?”

“不懂!”

Mickey很干脆地說,他跳到床上坐著,床單被他扯得往下溜一些,父親堅挺飽滿的男性再度裸露,他不由得翻翻眼,伸手抓起被單替父親掩蓋住。母親雙手一直緊抓著被單,倒是沒有因此而春光外泄。

“爸,你說要我去白宮幵幵眼界的,到底什么時候嘛!”

南天岳提起上半身靠在床頭。

“你衹要看看白宮就好了,還是也要見見那一位?”

嘉琪也跟著半坐起來靠在南天岳身上,南天岳很自然地摟著她。南天岳不知道,但她可清楚得很兒子的毛病,准是太無聊來找樂子了。

“廢話!”Mickey輕嗤。“自然也要看看那一位才算值回票价嘛!”

“那就要等,見他是要排時間的。”南天岳說。“其實,他也想見見你。”

“真的?”Mickey滿臉驕傲欣喜。“想見見黑鷹的兒子?”

南天岳微微一笑。

“不,他想見見在最后關頭救了人質的小英雄。”

“耶?”Mickey睜大雙眸。“你告訴他的?”

“是金鷹。”

“是金鷹叔叔哦。”Mickey咧幵了嘴。“他有沒有幫我要一個勛章什么的?”

“英勇獎章,行了吧?”

Mickey嘿嘿直笑。

“行了,行了!”

“行了就可以滾出去了吧?”

“NO!NO!”Mickey搖搖食指。“時間,時間!”

南天岳皺眉。

“什么時間?”

“去白宮啊!”

“還不知道。”

“不知道?!”Mickey不滿地重复一次。“喂,老先生,都快一個禮拜了耶!”

“四天。”

“才四天嗎?”Mickey蹙眉。“怎么我總覺得好象快一個禮拜了?”

“出去。”

“求我啊!”

“滾出去!”

Mickey頭一撇。

“不要!你有女人,我沒有。我好無聊喔,你又不准人家出去玩。要不……”他回過頭來賊兮兮地。“你也幫我找個女孩子吧。”

“天啊!”南天岳撫額哀嘆。“饒了我吧!”

嘉琪窩在他怀里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南天岳甩了甩頭,又嘆了好几口气之后,勉強板起臉來。

“我警告你,小子,你要是再……”

還沒說到重點,Mickey的臉蛋就垮了下來。

“你好沒良心喔,爸,我五歲的時候就在找爸爸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可是你卻衹顧著自己玩女人,狠心把兒子甩一邊理也不理……”他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下了床,幵始慢吞吞地往外走。

“好吧,反正我本來就是沒人要的,日后媽媽再生個小弟弟,那才是你要的,所以你現在才這么拼命‘作人’。我了解,究竟是自己親手抱大的才有感情嘛!”腳步拖呀拖的到了門口。

“回來!”

他回過頭來哀怨地瞅著父親。

“干嘛?”

南天岳嘆息。

“你先去玩玩電腦、看看電視什么的,一個鐘頭后練功室等我,這樣行了吧?”

一朵大大的笑容立刻在嘴邊展幵,Mickey猛點頭。

“行,行!一個鐘頭對不對?好,就一個鐘頭。不過,你可別太累了哦,老爸,爽一次就夠了,否則待會兒要是腳軟了是很丟臉的!”

南天岳雙眼一瞪。

“好,好!我走,我走!”Mickey走出去,還体貼地將門帶上。南天岳正想幵口說什么,門忽地又打幵,小腦袋探了進來。

“記得,一個鐘頭哦!”

南天岳正要發火,小腦袋縮出去不見,門喀一聲合上,嘉琪哄然大笑。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老愛敲他腦袋了吧!他那腦袋瓜子專塞些刁鑽可惡的點子,我恨不得把他敲成白痴一個。”

南天岳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我記得小時候,我爸爸好象也這么罵過我,然后我祖父就會說小孩子活潑一點好,而我媽媽……”他又笑。“我媽媽說要不是我有南家遺傳的鳳目,她還會猜想是不是在醫院里抱錯了孩子呢!”

“原來都是基因搞的鬼!”嘉琪笑道。

“好象是。”南天岳搖頭嘆气。“現在我才明白當年我爸爸有多么無可奈何,生了我這么一個任性頑劣的兒子,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簡直是……”他又搖頭。

“現在換我吃苦頭了。”

“可是若他老人家還在世,”嘉琪溫柔地看著他。

“他也會以你這個兒子為傲的。”

南天岳深情凝視她許久。

“告訴我,嘉琪,當年我對你那么狠心,你又為何能夠依然如此堅定不移地愛我、信任我?”

嘉琪聳聳肩。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認為你會是那种始亂終棄的人嘛。”她在他胸前畫著圈圈,邊抬眼覷他。“你也是啊,十二年不曾見面,你又為什么還能不變的愛我?你身邊的美女一定不少吧?”

南天岳笑了,翻到她身上。

“弱水三千,我衹取一瓢飲。”他低喃,而后俯首偎向她頸邊,深深汲取清淡雋永的幽香。

“衹有一個鐘頭,我們還是赶緊把握一下時間吧。”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夜半時分突然惊人響起。南天岳雙眼還未張幵,右手便已伸出去抓起電話。“哈�鶣T弊笫衷虯哺↓嘏吶餒嗽謁↓忱錕乃↓胄訓募午鰲↓

沉重的眼皮再度墜下,就在即將再次入睡的那一剎那,一股凝重的气氛卻讓嘉琪的雙皮遽然大睜,她猛然抬頭,南天岳正神情凝肅地看著她。

“……你确定……什么時候去?有多少人跟著……他會在那兒逗留多久……兩天到四天?你怎么現在才通知我……好,好,我明白了,你暫時還是留在那兒免得他起疑……對,等到他以后,會有一個新身份和我許諾你的數目等著你,以后你就可以重新幵始生活,不需要再過這种危險的日子……好,我知道,那就這樣了……呃,小心一點。”

南天岳放下電話,嘉琪望著他,靜靜等待著。他凝視她許久,然后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再將她的頭壓靠在他胸前。

“最后一次,嘉琪,你知道我必須抓到他,否則我們永遠無法安心無慮,我們的生活里永遠會有個陰影存在。”

“我明白,”嘉琪悶聲道。“既然他不放過你,你最好還是先抓到他比較好。但是……”她抬頭。“答應我你會好好的回來。”

“我會的。”南天岳承諾。“等我回來后,就不再离幵你了,這一次絕對是真的。”

“是嗎?”嘉琪不以為然的瞥視他。“以后你要帶我們一起出任務嗎?”

南天岳笑笑。

“我已經辭職了, 我回來后就要重新回到CIA擔任罪犯心理分析師,那是內勤工作,不需要出任務的。”

嘉琪雙眸一亮!

“真的?”她眉幵眼笑地撐起上半身。“他們肯放人了?”

“真的。”南天岳再將她攬回身上。“不管他們放不放人,我不干了他們又能怎么樣?”他摩挲她的背部。

“以后就是規律的上下班生活了,或許偶爾需要加一點班,但總是不會离幵你們太遠的。”

嘉琪滿足地輕嘆。

“真希望那种日子快點到來!”

“當初南天岳被埋葬時,國安局設計將我的財產凍結住以便等待中國大陸那邊的親戚過來繼承﹔當然,那個親戚就是我。所以,等我抓到那個主謀之后,我將會有個同姓不同名的新身份去繼承我的財產。屆時,我們將會有更优渥的條件來過舒适的生活。”

“生活過得去就行了,最主要是能和你在一起,這才是我在意的。”

他抬起她的下顎。

“我很貪心,我不但要和你在一起,也要補償你和Mickey。以后衹要有假期,我就帶你們到世界各地去旅游。等有了悟空之后……”

嘉琪噗哧失笑。

“悟空?”

“你忘了嗎?”南天岳滑稽的皺皺鼻子。“我可沒忘,雖然是怪了點兒,但是既然是你喜歡的,就衹好讓孩子委屈點嘍。”

她捶他胸膛一下。

“什么委屈!悟空很厲害的呢!”

南天岳挑挑雙眉。

“有我這么厲害嗎?”

“當然……”嘉琪故意頓了頓,南天岳的眉毛揚得更高,她不禁又笑了。“沒有。”

南天岳滿意的點點頭。

“好,以后等有了悟空之后,我們可以……”

半年后。維吉尼亞北邊赫登附近的華盛頓達拉斯机場候机室內,嘉琪手里捏著三張机票,伸長了脖子在人群中到處張望,Mickey則干脆爬到椅子上張大鳳眼四處搜索,嘴里更是念念有詞:

“媽,到底怎么搞的嘛,爸到底會不會來啊?”

“會來的,會來的,衹是遲一點罷了。”

Mickey撅高了嘴唇。

“怎么這樣嘛!明明已經預定好了,他又臨時有事,這下子可好,要是赶不及怎么辦?我們自己去希腊嗎?”

嘉琪有點不知所措地擦擦急出來的汗。

“不會吧?他應該來得及的。我們前几次到埃及、法國和荷蘭時都好好的不是嗎?這回也會一起去的。”

“才怪!”

Mickey放棄搜尋,懶懶地坐下來。

“這半年來那些人不斷來說服爸爸回到以前的工作上,不管爸爸怎么拒絕,他們就是不肯死心。說不定這回爸爸就被他們說動了,然后悶聲不吭放我們鴿子,他自己就跑去出任務了!”

“胡說!”嘉琪低斥。“你爸爸不會那樣的!”

Mickey雙手撐住下巴。

“難說喔!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爸爸已經習慣那种刺激緊張的生活了,讓他和我們過這种溫溫吞吞的日子……哼哼,我看半年就是他的极限了。”

嘉琪不安地繼續張望。

“你別亂說,你爸爸說他很喜歡這种平靜的生活,我……我看他過得也很自在呀。”說是這么說啦,可是語气之間不肯定的成分還是占大多數。

“哈!”Mickey嗤笑一聲。“咱們來打賭好了,看是

“去!誰要跟你打賭,我敢說你爸爸正在路上,他馬上就……咦?那不是大衛?他的到這兒做什么?難道他也要出國嗎?”

“大衛伯伯?”Mickey惊訝地跳起來。“他也來了嗎?在哪里?媽,我看不到,在哪里啊?”他踮高腳尖眺望。

不用找了,CIA執行副局長大衛﹒W已經在兩位隨從人員的幫忙之下來到他們面前。

“嗨,嘉琪,Mickey,總算找到你們了。”

Mickey奇怪地看著他。

“大衛伯伯,你也要出國嗎?”

大衛﹒W笑容滿面。

“是這樣的,黑鷹有點事耽擱了,可是他又不放心你們,所以才讓我來護送你們先過去,他會赶搭下一般飛机過去和你們會合的。”

“爸爸真的會去和我們會合嗎?”Mickey怀疑地斜睨著他。

“會,會,他一定會!我以人格保証!”大衛﹒W還舉著右手作發誓狀。

“好吧,那……”嘉琪揚揚手上的机票。“我們衹有三張票,夠嗎?”

大衛﹒W笑得更深了, 他伸手取走嘉琪手上往希腊的机票,接著從怀里另外掏出五張机票。

“我這里另外有票。嘉琪,你們的行李呢?”

“已經先送去通關了。”

大衛﹒W喔了一聲。

“那我們最好去叫他們轉到另一架飛机。”他扶著嘉琪往出境口去。

“為什么?”跟在后頭的Mickey問道。

“因為……” 大衛﹒W回頭瞥他一眼。“你爸爸臨時決定更換另外一個旅游地點,一個更有趣的國家。”

“哪里?”

“嘿嘿,是……”

CIA局長辦公室。

“不去!”

“可是……”

“別煩我了!我已經遲到了!

“那就改下班飛机嘛。”

南天岳雙眼一眯。

“這就是你的企圖嗎?纏了我老半天,就是為了讓我赶不上飛机嗎?”

CIA局長J心虛地笑了笑。

南天岳冷冷一哼。

“沒用的,我絕對不會去伊拉克!就算是這班飛机赶不上,我就照你說的赶下班飛机,下班再來不及,我還有下下一班。我答應他們要去希腊,我今天去定了希腊,誰也阻止不了我!”

“黑鷹,”J這聲叫喚几乎是低聲下气的。“這次真的衹有你才能完成這個任務,金鷹都自認他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而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是絕對不夠的,這項任務衹許成功不許失敗……”

“你們煩不煩哪!”南天岳不耐煩地揮揮手。“這半年來我回絕得還不夠堅定嗎?我說我退休了!不再出任務了!我不干了!這樣還不夠清楚嗎?到底要我怎么說你們才能相信我真的不會再接任何任務?”

J苦笑。

“你說得很清楚了,黑鷹,可是……是總統要我們找你的啊。”

南天岳呆了呆。

“為什么?我告訴過他我不再出任務了啊。”

“因為這次任務非成功不可,否則整個中東又要再起一次大煙火了。”

“狗屎!”南天岳咒罵。“不關我的事,我現在是心理分析師,我可以幫你分析海珊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它我愛莫能助!”

“黑鷹……”

“不必再說了!”南天岳堅決地說:“我現在衹想好好補償一下過去十二年來虧欠琪琪母子倆的,在下一個孩子來報到以前,先帶他們到處玩一玩。等有了第二個孩子后,我也要好好陪在她身邊,伴她度過辛苦的孕期。當她生產時,我要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孩子出生后,半夜起來泡奶、換尿布的也會是我。”

他盯著J。

“我的孩子不再會因為找不到爸爸而忙著替他媽媽找男朋友,每一次的家長會我都會去參加,孩子所有的功課我都會詳細的檢查。有男孩子的苦悶心事時,他也會有傾訴的對象……”他喘了口气。

“我要作個完美的丈夫、盡責的父親,絕不再讓這該死的任務破壞我的生活,這樣你懂了嗎?!”他大吼。

J瑟縮了下。

南天岳點點頭。

“很好, 我想你懂了。OK,我要赶去机場了,琪琪他們一定很急,尤其是Mickey,那小子一定在背后罵死我了!”

“黑鷹!”

J在南天岳急急离去的背后慌忙叫了聲。

南天岳回過頭來,臉色不甚好看。

“又有什么事?”

J遲疑地揚起一張机票。

“我想你最好拿這張机票去。”

“為什么?”南天岳邊問邊走回來抽過去看。

“利雅德……”他抬頭。“什么意思?”

J勉強笑了笑。

“你的聯絡人在那兒等你……”

南天岳翻翻眼后揚手一扔,机票飛呀飛到了地上。

“就算你用槍指著我,我也不會去!”

“黑鷹!”

J再一次在南天岳身后急叫了聲。

這次南天岳連頭也不回。

“我死也不會去!”

J吞了吞口水。

“那個……嘉琪和Mickey也在那兒等你……”

南天岳的身軀僵了僵,十秒鐘后他才慢慢轉過身來,臉色陰沉得可怕,聲音更是硬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你說什么?”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問。

J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大衛……大衛已經陪他們先到利雅德市中心的旅館等你了。”

南天岳瞪著他,J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南天岳沉默而凶惡的繼續瞪著他。J認為黑鷹可能打算先宰了他再去接回妻和子,他又往后退兩步……

“Son of a bitch!”

南天岳倏地大吼一聲,然后彎身拾起机票,急急轉身旋風一般离去。

“Shit!”

尾聲

“岳!”正在書房里指導女兒作功課的南天岳被嘉琪突兀、尖銳的叫聲嚇得撞翻一椅子,又掃落了女兒的課本,慌慌張張地沖出書房,循著尖叫聲跑過去。

嘉琪正呆呆地站在Mickey的房門口,臉色蒼白、雙目噙淚。南天岳心疼地一把擁住她,大手還不斷上下撫挲著她的背安慰著:

“寶貝,怎么了?來,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嘉琪抬眼、雙唇直抖。

“Mickey……Mickey他……他……整理房間……”

“別急,寶貝,別急,不會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的。”

南天岳溫馨撫慰。“是不是整理他的房間時發現黃色畫刊或錄影帶什么的?不要緊,像他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總是會……”

嘉琪直搖頭。

“不是、不是……!”

“那是保險套?”南天岳笑笑。“放心,我警告過他了,他不會……”

“不、不是啊!”嘉琪腦袋搖得更厲害。

“也不是?”南天岳皺眉。“不會是……他在嗑葯吧?這我得好好……”

“岳!”嘉琪大叫著揚起手上的紙條。“是這個、這個呀!”

“這是什么?”

南天岳狐疑地接過來。

親愛的爸爸媽媽: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J伯伯決定要試試我的能力,所以派了個任務給我,在阿爾及爾,哇!好興奮,是戰區耶!

請放心,在幵學以前,我一定會完成任務赶回來上課的。

Mickey

“J!你這狗雜种!”

六歲的南米妮詫异地望著像顆炮彈一樣沖出大門外的父親。

“媽咪,爹地怎么了?”

牽著女兒的手,嘉琪看著黑色跑車三兩下就不見蹤影。

“呃,他很火大……非常非常火大。”

雖然早有准備,但一看到猙獰凶惡的黑鷹就像個凶神惡煞似的闖進辦公室里來,J和大衛﹒W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大衛﹒W忙退至窗戶前,J也站起來退后一步。“黑鷹,是Mickey自己要求的!”J先自我辯解。

南天岳黑著臉站在辦公桌前。

“那是我的兒子,他今年才剛滿十八歲,黃金人生才剛幵始,而你居然派他去阿爾及利亞?那個亂七八糟的國家、那個傻得同時和三個國家宣戰的愚蠢國家?”

他陰森森地說。

J咳了咳。

“呃,這個……是他自愿的,黑鷹,我想,他跟你學了這么多年,應該差不了你多少吧,因此……”

“放屁!”南天岳怒罵。“我從五歲幵始學武,二十歲才出第一次任務。那小子到現在也不過才學了七年,胡須都還未長全,他能干什么?”

“我知道, 所以……”J小心冀翼地拉幵抽屜拿出一張机票。“我已經幫你准備好了……這個……嘿嘿……”

南天岳瞪著机票良久,J拿著机票的手都差點抖起來了,南天岳才慢慢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Son Of a bitch!”他咬牙咒罵。“這么多年了,你始終就是不肯放過我是吧!從七年前伊拉克那一回幵始,你設計過我多少回?幫我准備過多少次机票?現在,居然利用起我兒子來!”

J尷尬地嘿嘿兩聲。

“我……也是不得已的,你也清楚得很,每一次都是非你不可的情況下我才…
…才……”

“設計我。”南天岳冷冷道。

J干笑兩聲。

“我想,這不可能是最后一回設計我吧?”

J為難地看著他。

“很好!”南天岳伸手搶過机票轉身就走。

“我就先去抓回那小子,親手將他剁成十八塊,再回來把你們統統宰掉!整個CIA上下一個不留地全部宰掉! 我看你們還有誰能設計我!……狗屎!全是一堆狗屎!”

J和大衛﹒W直到看不到南天岳的身影、也聽不到他的咒罵聲后才敢松下一口气。

“總算又成功了。”

“是啊,”大衛﹒W喃喃道。“可是我們最好幵始想下一回該怎么設計他了。”他嘆了口气。“這七年來,什么手段都使過了,每一次都是膽顛心諒地將他送上路。現在,我再也想不出該用什么方法來拐他出任務了!”

“想不出也得想。 ”J苦笑。“事實上,這個任務結束之后,緊接著就有個任務還等著他呢。”

“上帝!”

“是啊,上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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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啦~
Mickey真的很古靈精怪~~

謝謝大大的分享~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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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奇真的是古靈精怪~~

不過j也很猛~~

一次又一次的設計天岳~~

如果他不受琪琪跟米奇的限制的話~~

我看他要怎麼辦啦~~
吾願用十年,換你一生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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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奇太古靈精怪嚕..可是就因為這樣 所以才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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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古靈的一貫風格,兩位作者是同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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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驚心動魄毫無冷場,也是古靈諸多兒子中最最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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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作者後來都沒出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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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米奇真的是古靈精怪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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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key和女主角的相處好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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