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發新話題
打印

[浪漫言情] 色誘美男 作者:梅貝爾

色誘美男 作者:梅貝爾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ilyyu 您是第1087個瀏覽者
楔子

  踩在灰白色的走廊上,「嗒!嗒!」的腳步聲迴盪在靜寂的空氣中,聽起來格外的驚心動魄,即使天花板上有日光燈的照明,卻有點像是一條指引人走向死亡的路。

  少女蒼白著小臉,一言不發的跟著警員走向停屍間,她是在上課中途接到警署打來的電話,請她過來認屍,只因死者家中唯∼的親屬,此刻正住在醫院的加護病房中,所以警署只好找上她這好朋友兼同學。

  婉拒了師長的陪同,少女獨自前來。「喀!」的一聲,只見領路的警員打開停屍間的門,率先走到蓋著白布的屍體旁。

  「對不起,要不是聯絡不到她的家人,我們也不會要你來。」要個十六歲的女孩子來做認屍的工作,的確是有點殘忍,警員一臉同情的想。

  少女仍是微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兩道陰影,她的臉色白的嚇人,雙手交握在身前,顯示她內心緊張的一面。

  「沒關係。」她的腦子從接到電話開始到現在,一直處在無法置信的狀態下,想著昨天放學時她們才一起走出校門……所以,躺在那裡的人絕對不是直美,其中一定有誤會!

  警員點點頭,掀開覆在死者臉上的白色方布,那是一個相當年輕,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除了臉和嘴唇的顏色出奇的死白外,整個人就彷彿是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般,在等待王子來吻醒她,可是,她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是石田直美本人嗎?」雖然已找到死者的學生證,可是仍需要經過認屍的程序才算確認,這也是找她來的原因。

  少女好輕、好輕的說:「是的,是直美。」

  「你想再待一會兒嗎?」看著她平靜的表情,警員不禁心想:這女孩真是勇敢。

  她微微的行了個禮,「麻煩你了。」

  「不客氣。」警員走出去,順手關上門,讓她們兩人獨處片刻。

  停屍間裡整個安靜了下來,只聽見少女淺淺的呼吸聲,四周是一片的死寂。

  半晌,少女緩緩的抬起右手觸碰著靜寂不動的屍體。

  「直美,起來了,上課已經遲到了,快起來……」她的聲音從平靜到微顫,哺哺地道:「直美,你聽見我的聲音了嗎?不要再睡了,今天有英文考試,你再曠課下去,老師會把你退學的,快點起來……」

  石田直美仍舊是一動也不動,上揚的嘴角像是作了個好夢,又像是在嘲諷自己短暫的一生,宛如甫要盛開的玫瑰,還來不及展現嬌態便已凋謝。

  「直美……」晶瑩的淚珠不聽使喚的滴在屍體的臉上,少女強撐的表情終於崩潰了。「笨蛋!笨蛋!笨蛋!直美是大笨蛋!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死掉了?你死了伯母該怎麼辦?她已經失去丈夫和兒子,現在連你也走了,教她怎麼活下去?你這大笨蛋……」

  她哭倒在屍體上,撫摸著那冰冷的臉龐,「直美,你怎麼可以丟下我?我們從幼稚園到國中,一直到現在高一,我們都沒有分開過,為什麼要拋下我一個人先走?為什麼?你告訴我啊?」

  「他們說你是因為注射毒品過量才死掉的,可是我不相信……你最恨毒品了,怎麼可能會去碰它呢?一定是他們騙我的,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直美,你說話呀!你開口踉我說話……」說到最後,少女忍不住開始用力的搖晃屍體,彷彿希望能將她喚醒。

  少女從白布下拉出石田直美的手,赫然在她的左手手腕內側發現幾個針孔,一個略呈瘀青,像是剛打下去沒多久,其他的看起來則像是已經有段時間了。

  少女不禁失聲大喊:「騙人!這不是真的……直美,我不相信,這∼定不是你自己打的對不對?不可能……」她是直美最親密的朋友,應該要早點發現她的異樣才對。「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直美,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跟我求救啊!一定是有人強迫你的對不對?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害死你的?」

  儘管她再怎麼喊怎麼問,石田直美依然無法回答她任何事。少女緊抱著已然僵硬的好友,不讓她感到孤獨,漸漸的,頭腦也恢復了正常的運作。

  這一定是謀殺,她絕不相信直美會去注射毒品,因為直美的父親和大哥就是因為沾上毒品才導致家破人亡,母親也因為承受不了心臟病突發而住進了醫院,她嘴裡常說這世上最恨的就是毒品,又怎麼可能會和它扯上關係呢!

  少女用牙齒咬著下唇,眸中閃耀著熊熊的怒火。

  「直美,究竟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為什麼你從來不曾跟我提起過?起碼我可以幫助你,為什麼你都不說呢?」她好恨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

  一定有跡可循,不可能一點預兆都沒有……少女身上流有警察父親的敏銳血液,她開始冷靜下來,回想過去她和直美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一道環光閃過……

  「是他嗎?直美,是那個男人嗎?」少女凝望著她彷彿在沉睡的臉龐。

  恍惚之間,似乎見到好友談論那男人時,那雙戀愛中的眼神,如今卻是無比的諷刺,難道真是那男人害死直美的嗎?

  少女深吸口氣,慧黠的眼眸流露著決心,「你放心吧!直美,我會幫你揪出那個害死你的兇手的!你一定要保佑我成功。」她憶及直美曾說過——

  他最喜歡女孩子短髮的模樣,因為女人纖細的頸子是最性感的部位了……

  「哎呀!小姐,你的怎麼把頭髮剪了?」管家吃驚的叫道。

  少女摸摸短至耳下的新髮型,聳了聳肩,「夏天快到了,這樣比較涼快嘛!你不認為我剪這樣很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只是好可惜,你的髮質這麼好,適合留長髮,現在剪短了,看起來就像個十四歲的小女孩。」

  她甩動俏麗的秀髮,「是嗎?那麼看起來一定很好騙羅?反正頭髮還可以再留長,偶爾變個造型,換換心情也不錯。我媽晚上要約我吃飯,我上去換衣服。」

  「阿!太太剛剛打電話來,說她今晚臨時有通告,沒辦法跟你吃飯了。」管家抱歉的轉達。

  少女朝上翻了個白眼,「每次都這樣,下次再約我,我可沒時間了。」

  「小姐,那麼晚上你想吃什麼?」管家也很習以為常了。

  「隨便煮個拉麵就好,我沒什麼胃口。」唉!有個大明星母親也不是件好事。

TOP

第一章

  赤板周圍有飯店村之稱,東京許多一流的飯店皆集中於此。

  而今晚在東急飯店的宴會廳裡舉辦了一個商業聚餐,由近籐家族的掌權者近籐勇籌劃,他是商界大佬之一,雖然已是七十高齡,可影響力仍然十分活躍,衝著他的面子,與會的人士全都來頭不小。

  近籐真司和熟識的人打過招呼後,逕自盯著杯中金黃色的液體出神,直到一隻手從後頭用力的拍在他肩上。

  「親愛的堂哥,你居然在這種場合發呆,要是讓爺爺看見了,又要嘮叨個沒完了。」近籐克史揶揄的笑說,年輕的臉上充滿朝氣。

  他沒好氣的白了堂弟一眼,「只要你不大聲嚷嚷,爺爺是不會注意到我的。想不到你這次會乖乖的踉叔叔一起來,是想開了嗎?」

  近籐家的親戚都知道他這個堂弟從小就迷上攝影,寧死也不願意接受家族事業的安排,高中時就三天兩頭的蹺家,打工賺了錢便到世界各地遊歷,如今已是日本知名的年輕攝影師之一了。

  「是爸想開了,他知道逼我也沒用,只求我偶爾陪他露露臉,免得挨爺爺的訓就夠了;身為人家的兒子,我只好略盡一點責任,讓他好交差了。」他雖然衣裝筆挺,可是身上仍散發著濃郁的藝術家氣息,帶點頹廢和慵懶的味道。

  近籐真司一絲不苟的俊臉上,流露著明顯的欣羨之色。

  「有時真羨慕你,能夠掌控自己的未來,而我卻像兩腳陷在流沙之中,正逐漸被它吞沒了。」身為近籐家族第三代繼承人,必須承擔許多包袱和壓力,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的弱點,只得以冷漠來偽裝自己。

  「那是因為你有才幹,又是爺爺的長孫,是近籐家未來的掌舵者,針對這點,我只能深表同情;可是,你實在不該和鈴鹿靜香訂婚,你並不愛她,為什麼連婚姻都要受爺爺的擺佈?這點我始終弄不明白。」近籐克史眼中有著譴責和困惑,要不是當時他在國外,又有工作纏身,鐵定會趕回來阻止。

  他只能回以苦笑,「反正我的未來都已被決定了,還在乎一個婚姻嗎?娶誰都一樣,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是啊!你寧可當爺爺的傀儡,任他操控你一輩子,每天只會像機器人似的工作、工作,最後失去了自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我相信若大伯在的話,絕對不會贊同你這麼做的。」要不是一場該死的空難,讓大伯和嬸嬸當場喪生,他相信堂哥過的會是另外一種生活。

  近籐真司啜了口酒,「無論如何,總要有人出來做,看到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活得這麼快樂,我的辛苦也有代價了。」

  「堂哥,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女朋友?我認識不少模特兒,身材、臉蛋都是一級棒的喔!」感性過後,近籐克史又換上輕浮的表情。

  近籐真司瞪了他一眼,「你忘了我有未婚妻了嗎?」

  「有未婚妻就不能交女朋友嗎?這是誰規定的?哦喔…說人人到,你的未婚妻朝這裡來了,我還是閃一邊去,不打擾你們了。」他閃人的動作忒快,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人影。

  還沒近身,鼻間便已聞到YSL混著花香與果香的Champagne的香味,在這種正式場合,擦香水已成了禮貌,偏偏他比較崇尚自然,不過,也還不至於霸道的要別人配合自己別擦香水。

  「真司,原來你在這裡。」鈴鹿靜香一襲酒紅色的晚禮服,V字型的領口讓乳溝及酥胸若隱若現,引人遐思又不致太過放蕩。「我剛才好像看見克史了?」

  「嗯!他剛離開。」他的語氣客氣的不像是在對待自己的未婚妻。

  她愛戀的眼神總是離不開他不苟言笑的俊酷臉孔,「我跟他才見過一次面,可是感覺得到他似乎不喜歡我。」

  近籐真司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沒有的事,克史只不過是和你不熟,別看他總像個孩子般和每個人有說有笑,對於不熟的人,還是懷了些戒心,這是近籐家族的人從小就受的教育,再見幾次面之後就會好轉的。」

  「但願如此,我希望能真正的讓你的家人接受我,尤其是你關心的人。」要抓住這男人的心,就要從他周圍的人下手,鈴鹿靜香知道近籐真司和他的堂弟克史感情很好,所以,為了能讓近籐克史對她有好感,不管多困難,她都會努力,一切就只為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二十歲那年,在近籐爺爺的安排下和近籐真司相親,從那一刻起,她的眼中便再也容納不了第二個男人,並非因為他來自於顯赫的近籐家族,而是單純被他本人所吸引。

  近籐真司對工作的狂熱和企圖心最令她激賞,個性拘謹、不放縱,這麼多年來,從沒見他鬧過任何緋聞,這現象在緋聞頻傳的上流社會中實屬難得,所以,她的一顆芳心才會牢牢的繫在他身上。

  五年來,為了能當個配得上近籐家的媳婦兒,她努力的將一間小小的化妝品公司,經營到目前年收入高達七千萬日幣的盛況,並費心的在近籐爺爺身上下功夫,終於,在三個月前她如願的和近籐真司訂了婚;可是她並不以此為滿足,她渴望能融化他身上的冰,點燃他所有的熱情。

  癡癡的凝照著近籐真司淡漠的表情,儘管四周都是人,可是他卻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疏離感,這不免讓鈴鹿靜香心生警惕;她可不會因為兩人已經訂了婚,就以為大事已定,像近籐賓司這麼好的男人,多的是女人搶著要,她得抓緊一點,免得讓他飛走了。

  「真司,飯店地下樓有個酒吧,我們到那裡坐坐好嗎?」她想跟他單獨相處,如果能更進一步的共度良宵,有了肌膚之親,或許能掃除她的不安全感。

  近籐真司看向正與一群商界名流交談的爺爺,他似乎也在注意這邊。「也好,我想今晚爺爺不需要我了。」朝遠處的近籐勇輕頷一下首,他便擁著鈴鹿靜香的肩步向電梯的方向。

  富有古老情調的酒吧裡,有位中年的薩克斯風手正吹奏著五、六O年代的爵士樂,滿室充斥著一股醺然欲醉的氣息。

  鈴鹿靜香點了一杯「雪鄉」。她沒有說話,只是盡情的望著他,眼光有些矜持,又有些貪婪的閃動著慾火,可是她不敢貿然主動示愛,怕留給他淫蕩的印象。

  鈴鹿靜香一直認為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又有婚約關係,上床做愛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她太在乎近籐真司對她的感覺,才會有不確定感。

  「真司,最近工作忙嗎?」她希望能有多點的時間讓兩人互相瞭解。

  近籐真司點的是「雪橇鐵槌」,是屬於酒性較烈的伏特加雞尾酒,他自嘲的想,大概他是想用它來麻醉自己,不然,今晚准熬不下去的。

  「還好,你呢?」也許沒有人相信,他居然找不出話題和自己的未婚妻聊,想來還真可笑。

  「很好,公司已經完全進入軌道,一切都很順利。」她舔了舔豐厚的朱唇,鼓足勇氣提出邀請,「真司,今晚到我那裡去好嗎?」

  他有些訝異,可是也沒裝作聽不懂。「太晚了,我們也都喝醉了。」

  「我們可以一起聽聽音樂,什麼都不做也沒關係。」鈴鹿靜香按捺著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太急切,可是,不管是訂婚前還是訂婚後,兩人之間的親密僅止於親吻,她實在無法滿足目前的狀況。

  「靜香,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他起身拿起帳單要買單。

  她忍不住的渴求道:「我不回去!真司,你為什麼不抱我?我不美嗎?」

  「我們還沒有結婚……」

  「我不相信你從沒碰過女人,她也不是你的妻子,可我至少是你的未婚妻。」

  近籐真司眉頭一皺,歎了口氣,「靜香,對不起,在沒結婚之前,我是不會抱你的。走吧!該回去了。」他無法告訴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無法對她產生慾望,一旦結婚之後,抱她便成了義務。

  她仰頭將「雪鄉」一口喝盡,忍住被拒絕的難堪,跟著他走出去。

  鈴鹿靜香在心裡告訴自己,這輩子她都要定這個男人了,就是死也要抓著他不放!

  拖著疲累的步伐,脖子上的領結也被扯了下來,近籐真司回到獨居的大廈公寓。

  起碼,在這裡他可以享受到少有的自由。

  「我還以為今晚你不回來了呢!」近籐克史穿著睡袍,似笑非笑的倚在門框上瞅著他,「親愛的堂哥,我真要懷疑你是聖人,或者是同性戀了。」

  他將外套往沙發上一扔,走進廚房替自己沖了杯濃茶。

  「你認為是哪一種?」

  「我希望你都不是,她誘惑你了嗎?」近籐克史有些明知故問。

  近籐真司平淡的說:「不是誘惑。」

  一聲清揚的口哨響起,「那麼是直接挑明羅?其實男歡女愛很正常,她又是你的未婚妻,就算不是好了,男未婚女未嫁的,也沒人能責備你半句,而你居然拒絕了,堂哥,你真懂得傷女人的心。」

  「若我答應了,恐怕會更傷她的心。」男女躺在床上,男方的身體卻沒辦法有反應,相信女方心裡也會不好受。

  他並不贊成濫交,就算要上床,也得要彼此喜歡有感覺才行,而不只是發洩慾望,否則,人不就像畜生一樣了嗎?雖然這個觀念古板了些,可是他確實是這麼認為。

  近籐克史大刺刺的翹起二郎腿,「那你幹嘛答應和她訂婚?」

  「爺爺說她美麗、聰明又能幹,適合當近籐家的媳婦兒。」他一字不漏的說,像是在背書。

  「拜託!又不是在找生意上的合夥人,要能幹聰明幹什麼?最主要的是要你自己喜歡才行。」

  「我是喜歡靜香。」近籐真司淡淡的說。

  「那愛呢?你愛她嗎?」近籐克史又迫不及待的追問。

  「怎麼樣才叫愛?」

  「你都是二十七歲的老男人了,居然還不知道什麼叫愛?」近籐克史一拍下腦門,作出要昏倒的動作。「我問你,你曾想要一個女人想的心都痛了,為了她可以放棄自由,只求能將她佔為己有,其他男人都休想碰她一根寒毛的感覺嗎?」

  近籐真司老實的搖搖頭,「沒有。」

  「我最親愛的堂哥,想不到你這麼純情,到現在還沒嘗過初戀的滋味,簡直比恐龍還稀奇!憑你的身價條件,要什麼女人沒有?我就不懂鈴鹿靜香哪一點有資格當我的堂嫂。」

  「你之所以反對,是因為她是爺爺選的,和她本人無關吧!」他太瞭解堂弟叛逆的性格。

  近籐克史揮揮手,「還不都是一樣?你結婚那天我可不會回來參加,所以,到時候不用四處通緝我。」

  「這麼狠,枉費我這麼疼你。」他佯怒的說。

  「我實在不想看你跳入火坑,永世不得起生,乾脆眼不見為淨,不然我怕到時候一下子克制不住會把會場掀了,把爺爺氣得住院那就慘了。不過,將來結婚之後怎麼辦?要是你不碰她,人家會以為你不行,傳出去可不好聽,需不需要小弟幫你要幾顆藍色小藥丸來?」

  近籐真司碎了一口,「去你的,我又沒問題。」

  「身體沒問題,是腦子有問題。這十二年來,你就是太順著爺爺的意思,也把他給寵壞了,以為每件事都能由著他對你予取予求,所以才會變本加厲的想控制你。堂哥,論頭腦,你比我聰明幾百倍,為什麼就是想不通這點呢?」

  「也許將來有一天能想通吧!不談這個了,這次你打算待多久?」他心中的苦悶別人何嘗能瞭解。

  「半個月左右,跟雜誌社討論出版攝影專集的事,下個月初我就要飛到非洲去,希望別碰到食人族才好。」

  「什麼時代了還有食人族,你該小心的是水土不服。」

  「放心,我的腸胃好得不得了,有什麼吃什麼,只要衛生就好。」他打了個呵欠。他剛回國,時差還沒調整好,困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我先進去睡了,晚安。」

  「晚安。」一室的寂寞最後仍然是他獨自品嚐。

  涉谷SHIBUYA地處交通的轉接要塞,正因這種便利性,造成大批人潮自動向這裡彙集,也就塑造了它不可動搖的「購物天堂」地位。對於酷愛生活雜貨的人而言,這兒更有東急與西武兩家超大型的百貨公司,有心更進一步Shopping的人們,不妨前往公園通,短短幾百公尺的坡道,卻集中了大量眾所皆知的名牌服飾,讓人逛得欲罷不能。

  時間是晚上七點,川流不息的人潮再次證明了涉谷的魅力無窮。

  「麻衣子,就是這裡。」穿著深藍色水手制服的高橋真弓,拉著同學走進一家專賣香水的精品店,不過五坪大的店面,裡頭卻擺滿了數千種來自世界各地,以及本地的香水種類,看得人眼花繚亂。

  「歡迎光臨。」店員笑容可掬的朝兩人行了禮。

  「就是這個,我一直拿不定主意,麻衣子,你幫我看看。」她示意店員取出玻璃櫃內一瓶「美樂蒂」造型的小香水,頭戴紅色帽子的小白兔是今年最流行的卡通人物。

  「可不可愛?你聞聞看香味怎麼樣?」

  松島麻衣子往手腕上噴了一下,湊到鼻下嗅了嗅,「不錯,這香味滿清淡的,很適合你。」

  「真的嗎?太好了,那我就買這一瓶。」高橋真弓開心的掏出一張金卡讓店員刷,「麻衣子,你喜歡的話,我也買一瓶送給你好了……麻衣子?」

  「呃?什麼事?」她被店員身後壁櫥裡的某瓶香水吸引住了目光。

  「你看上哪一瓶了?叫店員拿下來給我們看沒關係。」

  松島麻衣子菱唇微啟,指著那瓶紫色調瓶罐的香水,「麻煩你拿那瓶Poison一給我看好嗎?」

  「Poison?你要送給你媽是不是?」通常很少有高中生會用這麼濃烈,又帶點誘惑意味的香水。

  店員將試用瓶遞給她,松島麻衣子才輕噴了一下,就嗆的猛打噴涕。

  「哇!這麼難聞……」她皺了皺鼻子,好不容易才止住。「小姐,我買這瓶。」她從書包裡拿出信用卡交給店員。

  高橋真弓詫異的問:「你不是說很難聞嗎?幹嘛還要買呢?」

  「有人喜歡就好了。待會兒要上哪兒去?」她在帳單上簽下名字,三言兩語的打發掉高橋真弓的疑惑。

  「前面有家TimeCafde,一樓是咖啡店,二樓和三樓是服飾店,我們去那邊喝個飲料,順便買剛上市的夏裝,我好久沒賣衣服了,反正現在有這張金卡,不管刷多少錢,有我老爸付錢就OK了。」

  兩人各提了一個小紙袋步出香水精品店。涉谷如同往常一般,幾乎是年輕人的天下,松島麻衣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高橋真弓說話,十句裡只聽進了一半。

  他送我一瓶叫做POison的香水,每當我們見面的時候,都要我擦上它,他說那香味會讓男人興奮。

  她握著提袋的手一緊。直美,那男人到底是誰?早知如此,當時她應該問清楚才對,大海茫茫,教她從哪裡找起?警方那邊也一直找不到線索,該怎麼辦才好?

  高橋真弓不悅的吸起嘴,「麻衣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今天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大概是昨晚唸書念得太晚,覺得有點累了,對不起。」她趕忙雙手合十的請求原諒。

  「好啦!我又不是真的怪你。走吧!前面那家就是了。」才換著她的手要越過馬路時,兩名看起來像上班族的中年男人攔下她們,他們身上的酒味讓兩人鼻子一皺。

  「小妹妹,要去喝咖啡嗎?叔叔可以請你們。」兩人的眼光含著不懷好意的色慾,視線在她們身上打轉。

  高橋真弓嚇得躲到松島麻衣子身後,緊張的拉扯著她的外套,「麻衣子,怎麼辦?他們……」好噁心喔!

  松島麻衣子很快的便瞭解這兩人想幹什麼,於是綻開一抹天使般的純潔笑意。

  「叔叔要請我們喝咖啡當然可以了,不過,請先各付給我們一人十萬塊。」她掛著清純的微笑迎視著那兩人聽見價錢時陡然乍變的表情。

  「十萬塊?!」不是上床,居然就開這「天價」。

  「是呀!十萬塊,給不起的話就不要再來騷擾我們,再見。」她狠狠的瞪了那兩個不長眼的變態叔叔一眼,牽著已嚇僵的高橋真弓穿過馬路進人咖啡店。

  「麻衣子,還好有你在,我第一次碰到這種事,真的好可怕。」一坐到位子上,高橋真弓才大大的吁了口氣。「聽說學校裡有很多女孩子都在從事這種「援助交際」,聽說死去的直美也是……對不起,麻衣子,我不該提起她的。」

  松島麻衣子將望著玻璃窗外的視線拉回,「沒關係,我剛知道的時候也很生氣,可是她跟其他人不同,她是為了付她母親的醫藥費,才不得不出賣身體,只是現在她死了,剩下她母親該怎麼辦呢?」

  「叫我跟不認識的男人上床,要是被我老爸知道,不打斷我的腿才怪呢!而且我還很怕染上AIDS,那一輩子不就全玩完了?我可不認為現實生活中真有個『啟吾』。」

  「啟吾」是日劇中「神啊!請多給我一點時間」中的男主角,由偶像明星金城武飾演。

  美其名這種貪圖物質享樂主義的行為叫做「援助交際」,說難聽一點就是「賣春」。這也是現今日本年輕人特殊的現象之一,高中女生可以為了PRADA的皮包、QuCCI的手錶,香奈兒的衣服,而和在路上搭訕的陌生中年人,而且大部份家中都有妻女的,相偕到賓館完成性交易後並得到報酬,也不管對方長相如何,是否帶有性病,或者是虐待狂等,只要能讓她以最快的速度達到目的,她根本不在乎喪失貞操。

  松島麻衣子烏黑的眸中像閃過什麼,記憶的齒輪再次運轉,她必須想起直美曾經跟她提過那男人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們是在哪裡認識的。目前她所掌握的線索實在太少了,事到如今,只有鋌而走險了,她含著吸管沉思道。

  「麻衣子,我們等一下去看電影好不好?最近真田廣之和松島菜菜子合演的『七夜怪談』上演了,聽說很恐怖,我一個人不敢去看,你陪我去啦!」高橋真弓膽子小,卻偏又愛看恐怖片,只好找人一起壯膽了。

  她一口氣將冰咖啡喝完,「好啊!那就看七點那一場,我們趕快去買票。」

  「好捧喔!麻衣子最好了。」剛入學的時候,她就覺得松島麻衣子和普通的高一女生不一樣,她個性早熟、冷靜,功課又好,遇到事情都不驚慌,過去有石田直美黏著她,現在終於輪到自己了。

  星期六,十二點還沒到,鈴鹿靜香就特地放下手邊的工作,先以電話約了近籐真司吃中飯並逛百貨公司,想替未來兩人的新居挑選傢具。他們訂婚已經三個多月了,相信不用等到年底便會結婚,所以這幾個月是關鍵期,只要是工作空暇時間,她都要陪伴在側,不讓任何女人有可乘之機。

  兩人在新宿的伊勢丹百貨公司的意大利餐廳用過餐,鈴鹿靜香便挽著近籐真司的手臂在各樓層閒逛,當她感受到有女人羨慕的眼光投向他們,她就會產生無比的虛榮心,因為她即將完全擁有身邊的男人,他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真司,你覺得剛才看的那組沙發怎麼樣?」她蹬著高跟鞋,好配合他高大挺拔的身材,相信在外人眼中,他們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近籐真司微笑的點頭,「很好,你喜歡就把它訂下來吧!」

  「你是真的喜歡嗎?這可是要來用佈置我們的新房,起碼也提出一點意見嘛!我會聽你的。」她仍然保有日本傳統女人的觀念,只要是心愛的男人說的每句話都是聖旨。

  他強調的說:「真的很好。」

  鈴鹿靜香感覺有些挫敗,冷不防的停下腳步。「真司,吻我!」

  「在這裡?」他挑了一下眉頭。

  她兩手攀上他的脖子,不顧一切的踮起腳吻住他清冷的唇瓣,試圖撩起他的慾望;可是任她吻技再好,卻始終得不到她要的反應。

  兩人的當眾熱吻自然成為焦點,近籐真司不大自然的推開她。

  「靜香,在外頭別這樣。」他知道自己冷淡的態度傷害了她,克史這兩天也不斷的為他介紹了幾名當紅的模特兒,個個嬌美動人,卻也無法燃起他一絲火花,或許他的本性就是如此,不是因人而異。

  她掩不住臉上的難堪和尷尬,低叫:「真司,難不成你真是性冷感?」

  「靜香,你失控了。」他也生氣了。

  發現自己說了些什麼,鈴鹿靜香陡地慘白著臉道歉,「對不起,真司,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我……」她失去慣有的女強人氣勢,珠淚瑩瑩的低下頭。

  「算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就算扯平了。」他歎了口氣,很快的釋懷了。

  鈴鹿靜香破涕為笑,「謝謝你,真司,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大概是因為太愛你了,而我們又快要結婚了,所以才想再確定一下你的想法。」

  他的心一沉,「我瞭解,你不用再說了。」

  「我有時還真擔心你只是因為爺爺的要求才答應和我訂婚,並不是真心的愛我,每次想到這裡,我就好傍徨不安,真司,你是真的愛我是不是?」

  「靜香……」近籐真司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一遍遍的追問,「這句話我從來沒問過你,真司,你愛我嗎?」

  「我……喜歡你,靜香,我不能騙你。」他痛楚的黑眸被睫毛半覆住,「自從十二年前我父母死於空難之後,似乎也把我所有的感覺一併帶走了,除了僅有的親情聯繫外,我沒辦法去體會外界的任何感受,所以我現在只能說我很喜歡你。」

  鈴鹿靜香為他的話而心疼,滿是信心的說:「我可以等到你愛上我的那一天,等我們結婚之後,多的是時間培養感情,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真司,謝謝你跟我說實話。」就因為他是這麼難得的好男人,才值得她花費心思。

  兩人相偕逛到一樓的樓面,碰巧鈴鹿靜香的公司也在此設立專櫃,店經理見到她來,便上前請示一些公事。

  近籐真司只好推說要到書店買本書,要她談好之後打電話給他。

  「社長,你未婚夫好帥,你們真的好相配喔!」店經理讒媚的誇道。

  其餘的專櫃小姐也七嘴八舌的讚美,「是呀!社長不僅人長得美,事業也做的大,身邊又有這麼英俊多金的未婚夫,真是讓人羨慕死了。」

  「真想看看社長穿新娘禮服的樣子……」

  「是呀!一定像天仙下凡。」

  鈴鹿靜香被誇的心花怒放,暗自得意,忘了要擺出社長的模樣。

  近籐賓司在六樓佔地一千多坪的紀伊國屋書店裡逛了一圈,卻沒有找到想看的書,其實,他只是純粹想出來透透氣,鈴鹿靜香不可否認的是個好女人,可是為什麼總引不起他的共鳴?反而和爺爺一樣,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難道他對愛情真是冷感?所以對她才會無法產生慾望?

  隨意的創覽書架上排列整齊的當月暢銷排行榜,瞥見過去曾經非常欣賞的社會寫實作家村上龍的最新巨著「援助交際」,順手拿起翻了翻,不禁咋舌其內容,當真現在的女高中生都如此開放嗎?東京街頭到處可見牆上張貼著清純女學生的露點照片,為了錢,她們可以犧牲色相,唉!他真要大歎世風日下,這些女孩子的父母都不管嗎?還是社會真的變了?

  搖了搖頭,他又將書放回原位,還是開車在附近兜一兜,也不曉得她們談公事要談多久。

  走回停車的地方,才打開駕駛座正準備坐進去,一具嬌軟的胴體便橫撞向他。

  「歐吉桑,快救我!先讓我進去……」那青嫩的聲音證明對方是個年輕女孩。近籐真司還沒看清她的長相,就見她靈巧的鑽進車內,一屁股坐到駕駛座旁邊的位置,偏頭嚷道:「你發什麼愣?趕快開車呀!」

  「不要跑!」一名有著啤酒肚,年紀大約四、五十歲的男人氣急敗壞的追來。

  那年輕女孩又催了一次,「歐吉桑,快點開車!」

  歐吉桑?他有那麼老了嗎?

  不過,看來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近籐真司帶著滿腹的疑問,坐進車內迅速的啟動引擎,載著陌生少女揚長而去。

TOP

第二章

  呼!好險!

  松島麻衣子見終於擺脫那兩個糾纏不清的臭老頭,於是鬆了一口氣,現在才知道男人好色是不分年齡的,連她這足以當他們女兒的「妹妹」都想染指,要不是為了找出害死直美的兇手,何必站在街頭讓人評頭論足呢!

  「歐吉桑,還好有你幫我用掉那兩個變態老頭,不然我可就要吃虧了。」她交疊起學生裙下那雙白皙修長的玉腿,不忘朝他拋了個媚眼。

  近籐真司撥空瞄了她一眼,「你還是學生吧?下了課怎麼不直接回家,到處亂晃當然會碰到壞人了。」

  「歐吉桑,現在哪有學生一放學就回家的,這樣怎麼賺得到所要的錢呢?」她一副「你少土了」的表情。

  他還沒搞清楚狀況,「賺什麼錢?」

  松島麻農子故意偎向前,在他耳邊吹氣,「歐吉桑,你是真的不懂嗎?像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就算你十五萬好了,這附近就有賓館,我們可以……」

  吱!一個緊急煞車,車頭來了個急轉彎,停靠在馬路邊,晃得她頭都昏了。

  「你……哈瞅!哈瞅!」他才想義正辭嚴的訓她一頓,就被她那濃得哈鼻的香水味熏得渾身不對勁。

  她沒啥同情心的說:「請多保重。」

  「該死!一個高中學生擦這種香水幹什麼?」他生平頭一遭被個小女孩氣得發狂,幾分鐘前他才在書店知道「援助交際」這個新名詞,沒想到居然在現實中就立刻讓他遇見一個。

  「習慣就好了,何必大驚小怪。」松島麻衣子有趣的瞅著他。

  原本還以為這外型嚴厲冷峻的男人應該有三、四十歲了,所以才喊他歐吉桑的,現在仔細一瞧,才發現他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只是可能因為經常皺眉沉思的關係,額上比同年齡的男人多了些痕跡,不過,整體看來仍是個相當英挺好看的男人。咦?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

  近籐真司眉頭攏的更高,「你住哪裡?我要親手將你交給你父母,要他們好好管管你。」現在的小女孩是怎麼回事,竟把自己的身體當作商品,只要有人要就賣。

  「我爸過世了,我媽工作很忙,連我都不常見到她,所以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歐吉桑,你不願意就算了,大不了我找別人,不要板著一張臉嚇人嘛!」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惱怒她如此不珍惜自己,「你真的這麼缺錢用嗎?」這是近籐真司有生以來如此仔細審視異性,尤其是對方是個年輕女孩。

  看她不過十五、六歲,肌膚白裡透紅,粉嫩嫩的臉蛋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彎而略濃的眉,一雙明眸大眼彷彿藏著不少秘密,還有那張櫻桃小嘴…如果再換上和服,活脫脫是日本人心目中代表著幸運的座敷娃娃,而這外表像天使一樣的女孩,竟打算輕賤自己,這事實簡直讓他無法忍受。

  「也不是很缺。」她模稜兩可的說。

  「你叫什麼名字?」看來這女孩不打算跟他說實話。

  松島麻衣子揚起菱唇,促狹的問:「如果我說我叫阿信,你信不信?」她才不會笨得告訴他真名呢!啊!她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了。

  「阿信?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命苦。」近籐真司嘲弄的說。

  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只要有錢自然就不苦了。歐吉桑,你真的不要嗎?我可還是處女喔!這價錢已經很便宜,不能再少了。」她索性跟他演起戲來了。

  近籐真司的眉頭皺得更深,「我對未成年少女沒興趣。說吧!要多少錢你才不做?」

  儘管她的表現看起來很輕佻,可是在商場上閱人無數的他,看得出她有雙如水晶般澄淨的眸子,所以更無法想像一個齷齪的中年男人,在她稚嫩的身上為所欲為的情景。

  「嘎?」松島麻衣子沒聽懂他的意思。

  「你要多少錢我給你,乖乖的唸書,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他無法袖手旁觀。

  她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你是說只要我不做,你願意白白送我錢?」

  「不錯。」近籐真司說的斬釘截鐵。

  「你瘋了!」她突然覺得耍這日本碩果僅存的好男人有點罪惡感。「算了!謝謝你讓我搭便車,我要走了,莎喲娜啦。」

  他沒料到她會拒絕,情急之下,將要逃走的松島麻衣子又抓了回來。

  「為什麼不願意?你就這麼想跟陌生男人上床嗎?」他也不明白自己著了什麼魔,只是一味的想幫助她走上正途,不顧見她被人糟蹋。

  松島麻衣子佯裝無奈的歎氣,「我這人最不喜歡欠人人情了,要我白拿人家的錢,我會良心不安的;歐吉桑,多謝你的好意,我心領就是了。」

  「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的,你用不著良心不安。」他從西裝內袋掏出支票本,再拿出鋼筆,「一百萬夠不夠?還是要兩百萬?」不等她回答,他逕自開了一張兩百萬日幣的支票給她。

  「歐吉桑,你是錢太多了是不是?」她嚇了一跳,將手背在身後就是不拿。

  近籐真司強迫將支票塞進她白嫩的小手上,「拿去,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在任何地方做這種該死的『援助交際』,不然我會讓你後悔沒聽我的話。」

  「喂,你……」松島麻衣子錯愕的瞪著手中的支票,這一個星期下來,有不少男人過來跟她搭訕,每個人都是一臉色迷迷的,只有他例外。「我不能平白收你的錢,這樣好了,歐吉桑,既然你不想跟我上床,可是我也不好意思什麼都不給,那我把我的初吻送給你好了,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他不悅的橫她一眼,「不必了,把它留給你喜歡的男孩子吧!」

  他這麼一說,松島麻衣子就更欣賞他了,就算將自己寶貴的初吻送給他也不算辱沒,畢竟這男人真的不賴。「我堅持,不然支票還你。」

  「好。好,隨便你。」近籐真司自認不會產生邪念,很快的同意,不過,一等到她黠笑的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後,他馬上就後悔了。「你這是幹什麼?!」

  「你不喜歡這種姿勢?還是怕自己會失控?」她勾住他的脖子,天真中帶著嫵媚,那兼具天使與魔女的魅惑可以顛倒眾生。

  近籐真司調整不勻的氣息,略微沙啞的說:「小女孩還是別玩火,不然很容易引火自焚。」他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身上血液流動的速度也增快了,他知道這是慾望來臨的徵兆,可是,怎麼可能呢?

  「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男人。可以把頭低下來嗎?我吻不到你……」她撒嬌的呢喃。

  他不情願的俯下頭,確信自己有足夠的自制力能抗拒這股青澀的誘惑。

  松島麻衣於腦中不斷回想同學描述和男友接吻的情形,還有小說中男女主角親熱的鏡頭。咦!上面是怎麼寫的呢?她的腦袋此時已經不管用,什麼也想不起來。

  雖然四片嘴唇只是輕輕的蠕動吸吮,卻像有一道電流竄進近籐真司的體內般,讓他情不自禁的血脈償張,鼓脹的下體不由自主的頂住她那神秘的三角地帶,讓他情難自己的由被動轉為主動,慾火難耐的挪動身軀,不知該移開,還是該貼緊好。

  「晤……」一聲嬌弱的呻吟倏地震醒他。

  老天!他在做什麼?對方只是個高一女學生,自己怎麼可以佔她便宜?理智瞬聞敲響警鐘,要他馬上撤退。

  「不……不行。」幸好車窗的玻璃從外面是看不見裡面的,否則早就免費供路人參觀了。「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這不是我的本意。」近籐真司尷尬的說。

  松島麻衣子睜著一雙幽然神往、陶醉其中的烏眸,「為什麼不能繼續?我又沒有阻止你,再吻我一次好嗎?」她已愛上和他接吻的滋味。

  「不行!」他斷然的說。

  就在她要開口的同時,近籐真司的移動電話響了。

  他清了清喉嚨,嗓子略帶粗嘎,「我是近籐……呢,是靜香——」他努力讓音調恢復正常,懊惱自己的身體居然會對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有反應,這個事實讓他汗顏又羞愧。

  「我在紀伊國屋書店這邊……」當松島麻衣子調皮的小手在他褲頭上移動,眼看就要覆上他胯間的凸起物時,他尖銳的倒抽了口氣,一把將那小手擒住,嚴厲的瞪大黑瞳。

  「沒……我沒事,靜香,我…剛好碰到朋友,可能沒辦法去接你……嗯!謝謝你的體諒,那改天再見了。」關上了手機,他臉色鐵青的轉向她,低咆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要是換作別的男人,這樣的挑逗說不定會換來強暴,或者是姦殺,你……」

  松島麻衣子摀住雙耳,「不要這麼大聲,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給震聾了!人家只是好奇想摸摸看而已嘛!那麼小氣,不過這也證明你的確是個正常的男人,如果你現在想要還來得及,我們馬上去賓館,不要憋著,聽說這樣對身體不好。」

  這女孩子就是有辦法激起他的火氣,他的冷漠在她面前根本派不上用場。

  「多謝你的好意,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他幾近咬牙切齒的說。

  她喜歡他,這就是一見鍾情嗎?就像媽媽第一次見到爸爸的感覺嗎?

  「我口渴了,可不可以先去喝個果汁,我請客。」

  「歐吉桑,別繃著臉,這杯果汁給你消消火。」至於是怒火,還是慾火,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他應該盡快將這小妖精送走才對,而不是坐在這個露天咖啡座裡任她消遣。

  近籐真司頭一仰就喝掉半杯,手指爬過原本梳理整齊的濃髮,一簇黑髮落在額前,顯得有些性感和不羈。

  「真的生氣啦?」她的玩笑是太過火了,今天要是遇到別人,說不定下場會很淒慘,「歐吉桑,別生氣,我跟你道歉就是了。」

  他餘怒末消,「不要叫我歐吉桑,我才二十七歲。」

  「好嘛!不叫就不叫,那要叫你什麼?近籐先生,還是真司?」

  「你知道我是誰?」近籐真司驚訝的問。

  松島麻衣子也很坦白的承認,「三個月前在報紙上登了那麼大一則關於你訂婚的新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是故意用這種方式接近你的,我也是剛才想起你是誰罷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她敏銳的觀察力讓他訝異。

  「不管是名人或有錢人都怕被別人覬覦,報紙上也常常有這類的報導。」其實是因為她的母親是名演員,為了不讓她受到無謂的干擾,母女倆才刻意不住在一起,所以她很瞭解箇中滋味。「剛剛是你未婚妻打來的電話吧?我看過照片,她長得是很漂亮,不過……」

  近籐真司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不過什麼?」

  「不過還比不上我,等我到了她那個年紀,一定比她更美。」她遺傳了母親的美貌,以及父親的頭腦,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啞然失笑,「你倒是很有自信。」

  「你會娶她嗎?」

  「當然。」他臉色一整。

  松島麻衣子在大庭廣眾下坐上他的腿,「那我當你的情婦好不好?」

  「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回位子坐好。」說歸說,可是為何他卻有一絲雀躍和渴望?

  她嘟高嫣紅的唇,「好吧!既然不要就算了,反正我比較喜歡開奔馳跑車,懂得哄我開心的男人。」

  「不准你找別的男人!」他攬住她纖細的手腕。

  「你又不是我爸,也不是我的男朋友,沒資格管我。」她梁騖不馴的頂回去。

  近籐真司有種想要掐死她的衝動,可是理智告訴他,他的確是沒資格管束她。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這女孩滑溜得很,要是再長個幾歲,絕對有本事將男人玩弄於股掌間。

  她笑吟吟的斜睇他,「我為何要告訴你?莫非你想到我學校揭發我的行為?別傻了,我們學校多的是女學生做這一行,學校早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不知情,所以你也別白費心機了。」

  「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可以查。」他篤定的說。

  她霍地將上半身湊向前,在他唇角印了個吻。「隨便!我去上個化妝室,乖乖的在這裡等我。」

  松島麻衣子走進店內佯裝找廁所,實際上早已經偷偷的從後門溜了,雖然她喜歡他,不過可不能因私而忘公,不能壞大事。

  在外頭傻等了十多分鐘的近籐真司見久等不到人,只好親自進店裡去找,方知被人擺了一道。

  「哦!先生是說那個穿高中制服的女學生啊!她早就從後門走了。」店裡的人說。

  他一臉啼笑皆非,只能暗罵自己是笨蛋,縱橫商場的他,竟然會讓一個女學生耍得團團轉,說出去還真是會笑死人。

  掏出錢包付了帳,不經意的在口袋內發現原先開給她的兩百萬支票。那女孩不但沒有拿走,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塞還給他?她不是要錢才做「援助交際」的嗎?為什麼又要還給他呢?真是個謎樣的女孩。

  松島麻衣子回到家,就見玄關擺放了一雙金色高跟鞋,眼睛一亮,忙換上拖鞋衝進屋內,「媽……」

  身材胖嘟嘟的管家秀子嫂含笑的指了指和室,她才趕緊閉上嘴,躡手躡腳的走到母親身旁,盤起腿跪坐在榻榻米上,看著母親為父親上香。

  父親松島雄太身為警員組長,兩年前在率領組員緝捕一名心狠手辣的殺人犯時,不幸中槍因公殉職,母女倆雖然老早就有心理準備,但事實一旦發生,還是讓她們無法面對,母親也因此尋求心理醫師的治療,才逐漸走出喪夫之痛,重新開創事業的第二春,如今她所主演的火曜劇場已進入一百集,不僅讓她過足了戲癮,也找到支持她活下去的力量。

  上完了香,古賀幸江才回頭露出慈愛的笑容,「麻衣子,你回來了。」因為職業的關係,因此,她即使結了婚,也沒有冠上夫姓。

  「大明星,你今天突然良心發現,回來探望被你遺忘兩個月的寶貝女兒啦!」她調侃的勾住母親的手臂,像個愛撒嬌的小女兒。

  「我怕再不來看你,你就不要我這個媽了。」母女倆說說笑笑的回到客廳,秀子嫂已送上衝泡好的茶。

  古賀幸江嗅了嗅女兒身上的香水味,嫵媚而有韻味的臉龐有著好奇。

  「你什麼時候喜歡噴香水了?『毒藥』應該不適合你這個年紀吧?」女孩子愛美是正常現象,不過,要符合自己的年紀才恰當。

  「我也不喜歡,但是因為有需要,不得不接受它。」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是什麼樣的需要?跟直美有關嗎?」知女莫若母,古賀幸江雖然沒有和女兒住在一起,可是仍然十分關心她的生活起居,任何細微的轉變都能察覺出來。

  松島麻衣子沉默半晌,還是決定對母親實話實說。「我要找出害死直美的兇手,不然她就死得太冤枉了。」

  「直美?警方沒有在查嗎?你淺野伯伯怎麼說?」淺野明是警署搜查課課長,也是松島雄太的直屬上司兼多年好友,石田直美的案子正好發生在他的管區裡,相信他會盡其所能的偵查才對。

  她沮喪的垮下小臉,「淺野伯伯說他已經加派人手在查了,但問題是直美的屍體被人發現時,除了手腕上的針孔外,所有的證據都已經被處理乾淨,可見對方是內行人,想從中找出兇手恐怕很難,連我提供的線索也只能當作參考,畢竟全日本擁有紫色朋馳跑車的人不下數百輛,想一個個去查不容易,我怕時間拖久了,找出真兇的希望就更渺茫。」

  「所以你就想自己找?」古賀幸江不是不瞭解她和直美的感情,可是做為一個母親,難免會擔心她的安危。

  「嗯!只要找出那個男人,也許就可以真相大白。」直美是在做「援助交際」時認識那男人,後來被那男人的甜言蜜語所騙,不知不覺的愛上對方的,既然那人這麼喜歡在街頭向高中女生搭訕,相信絕不會沉寂太久,總會讓她遇見的。

  古賀幸江感慨的看著女兒堅毅的臉龐,好像看到了死去的丈夫。

  「你真像你爸爸,只要是想做的事,總是義無反顧的一頭栽進去,非將真相調查清楚不可。」

  「媽,你放心,我還不至於冒險抓兇手,只要找到那個人,自然會訪淺野伯伯幫忙,不會有事的。」松島麻衣子輕聲的安撫母親。

  古賀幸江捧著溫熱的茶杯,「我想,就算我要阻止,你還是會堅持到底的,不是嗎?但是,你也要答應媽,絕對不要逞能,無論任何事,都要找你淺野伯伯商量,知道嗎?」依他們父女倆同樣的牛脾氣,誰勸都沒用。

  「我知道。」她舉起右手發誓,然後佯裝隨口問道:「媽,最近你還有跟鷲見叔叔見面嗎?」鷲見納也是母親的心理醫師,母親曾經接受他將近一年半的治療,也許是日久生情吧!松島麻衣子可以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意,不過對方是有婦之夫,這種不倫之戀要是被媒體發現,對母親的演藝事業多少會造成傷害,所以她並不十分贊同他們交往。

  「比較少了,我想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就算他打電話約我,我也盡量回絕,所以近來他也很少來找我了。」她優雅的啜了口茶,臉色平和的說。

  「媽,你愛他嗎?」如果對方是單身,她不會反對母親再嫁。

  古賀幸江綻出迷人的笑容,「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就是你爸爸,會跟鷲見在一起,或許只是寂寞,跟愛無關。」

  「現在還是有很多男人追你,也許媽該再找個男人,好好談一場戀愛,就算想再婚也不必顧慮我,我可以照顧自己。」她愛母親,只要能讓母親快樂的事她都贊成。

  「傻孩子,媽要到哪裡去找一個像你爸那麼容忍我、愛我的男人?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到像他那麼好的丈夫了。」她強忍著悲痛,哭中帶笑的說。

  松島麻衣子怕勾起母親的傷心,雙手互擊一下.「難得媽今天有空,今晚就不要開伙了,我們去找家館子吃飯,這可是你欠我的,我上去換衣服。」匆匆的跑上樓,從衣櫃裡挖出洗得泛白的緊身牛仔褲和短罩衫,襯出一身青春洋溢的氣息。

  眼角瞟見立在床頭櫃上的照片,那是國中畢業時她和直美的合照,鏡頭前的直美正開懷大笑,想不到如今兩人卻已陰陽相隔。

  「直美,我一定會找出那個兇手的,你等著……」她抱著照片發誓。

  近籐克史打著大大的呵欠,頭髮凌亂,睡意猶重的從臥房走出來,他是被一連三個鬧鐘給吵醒的,不然早上七點鐘是他剛要就寢的時間,想見到他比登天還難。

  他一走進餐廳,就見近籐真司西裝筆挺的坐在餐桌旁,一手端著咖啡,兩眼直盯著報紙的影劇版,不免感到稀奇。

  「什麼時候你也對演藝圈的八卦新聞有興趣了?」一向只看經濟版和社會版的堂哥今早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這個叫古賀幸江的女演員你認識嗎?」近籐克史的工作和演藝圈多少有些交集,和明星接觸的機會也多。

  「見過一兩次面,她現在可是最紅的女演員,演技可稱得上是精湛洗練,不過我跟她還不算很熟,你該不會對她有興趣吧?」他的瞇瞇眼陡地張大,睡意全被嚇醒了,「她可是四十出頭的老女人那!雖然我不否認她真的長得很美,不過你不覺得配你太老了一點嗎?」

  近籐真司送他一記白眼,「我有說要追她嗎?克史,她有女兒嗎?」

  他之所以會注意到她,是因為她的五官輪廓和上星期偶遇的女孩很相像,才會引起他的興趣和注意。

  「聽說她有個念高中的女兒,不過,為了讓女兒不受打擾的安心求學,母女倆並沒有住在一起。」

  他失去慣有的冷靜沉著,急切的問:「那麼她女兒是不是念籐村女子高中?」

  近籐克吏一怔,「呃!這我就不清楚了。堂哥,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只覺得她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克史,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古賀幸江的女兒叫什麼名字?還有,她是不是念籐村女子高中?」

  「好是好,可是……」

  他正經八百的注視著堂弟,「算我拜託你。」那認真的眼神令人無法拒絕。

  「我幫你就是了。」儘管心中滿是狐疑,他也沒再問下去。「還有咖啡嗎?」

  「你不是凌晨才睡嗎?」他將咖啡壺遞過去。

  近籐克史支著下巴倒了一杯,「沒辦法,早上還要跟人談事情,我怕再躺下去會爬不起來,只好灌幾杯咖啡提神了。」

  「決定什麼時候走了嗎?」

  「下星期五。」

  「你不先回去住幾天,陪陪你爸媽嗎?」近籐真司蹩起盾問。

  「想是想,不過每次要離開的時候,我媽就會哭哭啼啼的,看了心裡難受,害我都不敢回去住了。」

  近籐真司以略帶責怪的口吻說:「有人為你掉眼淚,總比沒有的好,你這次去非洲只怕又要待很長一段時間,還是回去住吧!」

  「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其實我早就想好明天回家一起了。」他喝光最後一口,精神似乎也比較好了。「我先去洗個澡,早餐幫我留一份喔!」

  近籐真司的目光又回到報紙上。古賀幸江會是那女孩的母親嗎?而自己想要找她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TOP

第三章

  憑著一股莫名的衝動,近籐真司來到位於吉祥寺附近的籐村女子高中,等他在路旁停下車,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實在可笑,難不成他真的對一個小他十歲的女孩動了心?這答案太荒謬了,他說服自己相信這純粹只是好奇和關心。

  此時正是放學時刻,校園內湧出大批的女學生,而他拋下公事來這裡傻等,也未必就能等到想見的人。

  他走下車,煩躁的點了根煙,靠在車門上,那屬於成熟男子的魅力與酷樣,招來不少女學生的注意有的甚至主動上前搭訕。

  「對不起,我在等人。」這樣的回答依舊阻止不了她們的蓄意親近,著實讓他大開眼界,驚歎現今女孩的大膽作風。

  松島麻衣子一出校門就瞥見他,其實不想看到他也很難,他身邊不時圍著幾位女學生,來了又走,走了又有人靠過去,還真是艷福不淺。

  他是專程來找她的嗎?不是她自我膨脹,而是認為近籐家的親戚應該不會有人念像籐村這種平民學校才對。

  有一剎那她很想過去打招呼,因為她不否認自己還真有點想他,可是想到未完成的任務,她實在沒時間跟他蘑菇,而且她有預感,這男人會阻撓她的計劃。

  「麻衣子,那個開銀白色跑車的男人好帥喔!」高橋真弓眼中閃著兩顆大大的星星。「我們過去好不好?距離近一點看得也仔細。」

  「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你自己過去吧!莎喲娜啦。」趁近籐真司還沒注意到她時,她便腳底抹油溜了。

  「麻衣子,等……」高橋真弓也常幻想交個年紀比自己大,能愛她、疼她的男人,說不定那個人就是他了。「算了,我自己過去好了。」

  才走近一看,她便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了。「你不是近籐先生嗎?」

  「你是……」他沒料到有人會認出自己。

  「你好,我姓高橋,我爸爸是高橋實業的社長,上次在東急飯店的餐會上曾經見過你,所以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近籐真司壓根記不得曾見過她,不過記性絕佳的他確實對高橋龍太郎這個名字還有點印象。

  「原來是高橋社長的千金,想不到高橋小姐也念這所學校。」

  她好奇的問:「近籐先生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在等一個人,不知高橋小姐從不認識一年級的松島麻衣子?」他抱著碰運氣的心態詢問。

  「麻衣子?當然知道,我們是同班同學。」高橋真弓很意外的問:「近籐先生要找她嗎?可是……她剛剛走了。」

  「走了?」原來他錯過了。

  「嗯!剛走不久。只不過麻衣子好像並不認識你,方纔我們在校門口見到你,她也沒說什麼,只說有事要先走了。」

  近籐真司的臉色往下一沉,「她有看到我?」是故意躲他嗎?原來她並不想見到他,看來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她有說要到哪裡去嗎?」

  「沒有,我只知道她最近常去新宿就是了。」她沒想到自己會無意間洩漏了秘密。

  「又是新宿?!」上回也是在那裡遇見她的,難道她還不死心,不肯聽他的勸?

  高橋真弓見他突然變臉,一臉寒氣逼人,囁嚅的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麻衣子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這男人生起氣來怪嚇人的。

  「沒有,謝謝你告訴我。」近籐真司道過謝後,馬上開著車前往新宿。她竟然寧願跟不認識的男人上床,也不接受他的錢,這事實讓他憤怒不已。

  他會殺了任何碰她的男人!

  松島麻衣子有種強烈的預感,她終於找到有可能是害死直美的兇手了!

  同樣是朋馳SLK系列的敝篷車,只不過這輛是紅色的,並非直美所說的紫色,車主的年紀約在三十五歲上下,長得細皮嫩肉、一表人才,一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土打扮,一看便是個養尊處優、注重保養的公子哥,不過外衣底下卻可能潛藏著原始魯欲的本性,她會覺得這男人可疑,是因為他身上擦的剛好就是紀梵希公司出品的香水,散發著東方特有的神秘色彩。

  因為某次陪直美去買禮物送對方時,她得知那男人偏愛此類的香水,所以令他的嫌疑加重幾分,她得好好應付才行。

  上了對方的車,那男人的手臂伸了過來摟住她,一雙眼在她身上打轉。

  「你身上擦的是我最喜歡的香水,想不到我們的喜好一樣。」

  「真的嗎?」她緊張的微笑,從對方眼中看得出自己已成了獵物。

  他色迷迷的掃向她的胸部,「第一次做這種事?」

  松島麻衣子一半是真的害怕,一半又得佯裝羞怯。

  「嗯。」接下來該怎麼辦?要是進了賓館不就毀了?得先從他嘴裡套些話。

  男人得意的嘴角揚得老高,現在的高中女學生大部份都已經有過性經驗,要碰上一個處女可不容易。

  「我會很溫柔的,要是讓我滿意的話,以後我就直接找你。」他的手摸向她的大腿,往學生裙內探入。

  她覺得一陣作嘔,皮膚也起了雞皮疙瘩。

  「我…我們還沒談好價錢,而且我還不太習慣這種事,能不能不要這麼快?我們可以——先去跳個舞,吃點東西再去。」

  變態!色狼!松島麻衣子忍著不去甩他耳光,強迫自己微笑。

  「沒問題,價錢方面我不會小氣的。」看在她是處女的份上,男人勉強同意她的要求。「我們先去六本木跳舞,我有朋友在那裡開了家DISCO舞廳。」

  「好啊!平常我都忙著唸書,從沒去跳過舞,今天我要玩個痛快。」她裝出一副興奮的模樣,天真又好騙。

  男人舔了舔嘴唇,藉著紅燈的空檔,強吻她的唇;松島麻衣子勉強的回應,覺得胃快翻了過來,險些將剛吃下的食物吐出來。

  「你的小嘴真甜,我們今晚一定會玩得很愉快。」他胸有成竹的淫笑道。

  她露出無邪的甜美笑面,但暗地裡卻不禁背脊發涼、雙手顫抖。

  一雙妒火中燒的黑眸在斜對角瞪視著擁吻的兩人,近籐真司直到松島麻衣子上了車才趕到新宿,已經來不及阻止她,只好一路尾隨,卻在馬路上目睹了這一幕,一時之間像翻倒了所有的醋缸子,只想將那開紅色跑車的男人挫骨揚灰。

  該死!她居然任由他吻她的唇,還在眾目瞪瞪之下,他真的想殺人了。

  近籐真司活了二十七年,終於嘗到了何謂嫉妒。他縮緊下顎,死盯著他們不放,要是再有任何舉動,他鐵定會衝過去將那男人痛宰一頓。

  幸虧這時綠燈亮了,車子又繼續往前行,一直跟隨他們來到六本木。

  這家名叫AREA的DISCO舞廳從晚上六點開始營業,每天總是擠進不少來找樂子的男女,尤其女性更是衣著性感,配合著舞曲盡情搖擺,渾然忘我。

  松島麻衣子隨意的舞動身子,佯裝崇拜的欣賞著他賣弄舞步,而他還不忘對四周的女人放電。直美就是對愛情太過於撞憬,急於找到一個愛她的男人,才會被這痞子給騙了!除了外表稱頭,或許家裡還有點錢之外,真看不出他到底哪一點好。

  跳了好一會兒,兩人才累得回座位上,順便喝口礦泉水,在這種地方她可不敢碰酒,要是不小心喝醉了,只怕真要失身了。

  「你常帶女孩子來這裡嗎?」因為音樂太吵了,所以說話都要很大聲。

  男人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跟著節奏搖晃,不正經的笑著。

  「你在吃醋嗎?」

  「怎麼會呢?我只是問問而已。」松島麻衣子看他狩獵的眼光頻頻在舞池中尋找獵物,假裝不經心的問:「你喜歡開紅色的跑車,按照色彩學來說,可見你這人很熱情,我說的對不對?」

  他咧嘴呵笑,無意間露了口風。「其實我並不喜歡紅色,紫色才是我的最愛。」

  「紫色?」松島麻衣子的身子微微一震,霎時怒火沖天,忍氣吞聲的繼續刺探,「聽說喜歡紫色的男人都帶點神秘色彩,倒是滿適合你的,可你為什麼不把車子漆成紫色呢?」

  只要再多一點證據,應該就可以證明兇手就是這個男人了。

  「以前是紫色,不過後來我想換換口味,所以又改成紅色了。」舞池中有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正用眼神挑逗他,把他的三魂七魄都勻走了。「你坐在這裡等,我再下去跳一會兒。」只要是合他胃口的女孩,他可是從不放過,心想,今晚也許還可以來個三人行。

  「等……」可惡!她還沒問出他的名字呢!

  直美,害死你的男人就是他嗎?如果現在她手上有把刀,一定往他身上插下去,松島麻衣子忿忿的思忖著。

  「終於找到你了。」龐大的身影突如其來的擋住她的視線,吐氣如霜的說。

  她一仰起頭,詫異到了極點,「怎麼是你?!」

  「很驚訝嗎?我可是從吉祥寺一路追到這裡。」近籐真司的臉色陰暗不定,讓人瞧了不寒而采。「走!馬上跟我離開這裡。」

  「什麼?!等一下,我不能跟你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哪有放棄的道理。「你幹什麼?快放開我,不要管我行不行?」

  近籐真司像持小雞似的將她拖往舞廳的出口,粗聲的說:「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這麼作賤自己,馬上跟我回去。」他無法忍受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如此旺盛的佔有慾速他自己也駭著了。

  「不行!我事情還沒問清楚……」松島麻衣子頻頻回首張望,終究還是敵不過男人的力氣,被硬拖了出去,直到上了車才氣呼呼的陣罵。「你……氣死我了,你壞了我的大事知不知道?」她不能放過那殺人兇手。

  他的目光仍直視著前方的路況,臉色依然不悅的緊繃著,「如果你指的是賺錢的大事,我很高興及時將它破壞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她忿忿的吼,「停車!我要下車,聽到了沒有?」

  近籐真司不但不停,反而加速前進,對她的叫罵充耳不聞。

  「你到底想幹什麼?放開我……」松島麻衣子被帶進位於東京市內最昂貴的一棟住宅大樓,喉嚨叫得都啞了,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屋內雅而不俗的陳設。「我必須回去找那個人,有什麼事改天再說行不行?」要是等那個男人離開了,想再找到他可就難了。

  他憋著怒氣問:「你就那麼想上那男人的床嗎?」

  「我要上誰的床用不著你管,走開!」她也被惹毛了,可是怎麼推也推不開他。

  近籐真司攫住她的手腕,「你不是想當我的情婦嗎?如果這是唯一能得到你的方式,我願意接受。」他可以為她破例。

  「我現在反悔了,你要養情婦去找別人。」她不否認盡極有好感,可是目前沒有任何人、事、物比幫直美報仇更重要。

  他陰鬱著表情斜睨她,「可惜我只要你,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答應。」話才說完,在她提出抗議之前,他就封住她的唇,懲罰似的啃咬著。

  「不要!我現在不想……」她別開臉想避開他的吻。

  近籐真司不容她拒絕,狂暴的穩住她的頭,深深吸吮那張專屬他的小嘴,一隻大掌扣住她的臀部,按向他胯間的隆凸。

  「麻衣子……」他動情的呢喃。

  換作以前,他絕不相信自己會對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如此著迷,就連和過去曾交往過的女人也未發生這種情形,一心一意只想將她留下來,而且不計任何代價。

  松島麻衣子被他吻得全身發熱,兩腿無助的顫抖,連站都站不穩;而後她被橫抱起來進入主臥室,緊閉的門隔絕了房內的春光。

  「等一下,你先聽我說……」她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點,想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他,不然直美在地下會怪她見色忘友的。

  他手指快速且不耐的解去她制服上衣的扣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我在聽……」他抬起她的手臂,將她的衣服褪去;他不禁發出一聲粗廈的低喘,胸衣下包裹著一對不算豐滿,形狀卻是渾圓美麗的酥胸,足以引人犯罪,他的喉節上下鼓動了好幾次。

  松島麻衣子感到上身一涼,羞窘的用雙臂圈住。

  「拜託!你這樣我沒辦法思考……」

  他鬆開她裙頭的暗扣,將百福裙自小腿上扯下,「那就什麼都別說、別想,只要感覺……」火熱的黑瞳掃過她無瑕的肌膚,最後停留在白色的底褲上,正好遮住了最緊要、勾人遐思的部位。

  這是一具能讓男人瘋狂的胴體,在床頭燈光的烘托下,她半裸的身子像尊邪惡的天使,也像天真的魔鬼。

  「我一定……要說,不然會太遲。」她呼吸不順,臉頰也一片火辣辣,雙手不知要遮哪裡才好。

  近籐真司湊下嘴親吻著她圓潤的肩頭,「你要說什麼?」他虛應著,像烙鐵般的掌心在她腿間來回愛撫著。

  「帶我去舞廳的那個人……我必須要…找到他,因為……呀!」松島麻衣子驚駭的弓起下半身,急欲躲避隔著底褲撥弄她私處的指頭。

  他指頭的力道加重,摩娑著細緻的女性部位,「把那男人忘了,不許你再提起他,只要記著我就夠了。」

  「啊……」她的頭昏眩起來,在他親暱的愛撫下,受到刺激的體內溢出一道熱潮,她尷尬的想合起雙腿,卻使不出半點力來。

  近籐真司的嘴角揚起一抹屬於男性勝利的微笑,三兩下便剝去她僅剩的遮蔽物,目光須臾不離她潔白的嬌軀,待他爬下床當著松島麻衣子的面脫光全身的衣物時,亢奮的慾望就像準備衝鋒陷陣的戰士。

  「麻衣子,張開眼睛看著我。」他用哄誘的語氣說道。

  她微顫的掀開眼皮,瞥見那興奮的男性象徵,困難的吞嚥了一下。

  「我不認為我……能辦得到。」基本的性知識她都懂,也明白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兩人的「尺寸」實差大多,她絕對會痛死。

  近籐真司愛憐的啄著她的唇瓣,「相信我,你可以的……」他附在她耳畔呢喃著撫慰人心的話語,接著唇舌一寸寸的品嚐她細膩的身子,藉著親吻的動作分散她的注意力,緩和她的緊崩感。

  「晤……」她嚶嚀一聲,宛如滿足的歎息。

  他給她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件尊貴的寶貝,不粗暴的佔有她,而是慢條斯理的誘導出她的熱情,直到她完全準備好接給他。

  當乳尖被他咬嘗住時,那酥麻的滋味讓她抖的更厲害,「我的……胸部太小了,我一直希……望它能再……大一點。」她跟普通女孩子一樣有虛榮心,對自己上圍的尺寸很在意。

  「不必,這樣剛好。」他在含住另一顆粉紅色蓓蕾的空檔時說,如果他對大胸脯的女人有興趣,就不必找她了。

  松島麻衣子發出細碎的呻吟,「是嗎?那就好。」聽到他這麼說,委實讓她安心不少,要是被喜歡的男人嫌棄,她一定會很難過。

  「麻衣子,別怕……」近籐真司迅速的調整姿勢,將她的腿環上他的腰桿,一個推進的動作,試圖擠進那濕潤窄小的人口,那兒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小,汗水不斷的從額頭上滴下,他只能強迫自己不要過於急躁而傷了她。

  她緊蹩著眉心輕嚷,「我就說一定不行的……」

  「可以的,讓我幫你。」他粗啞的聲音透著壓抑,將勃起的慾望退出,輕怫的指頭操捻撥弄著腿間纖弱的花蕊,當修長的手指霍地深入其中,她早已忘形的尖叫出聲,那叫聲反倒催促它在裡頭衝刺起來。

  松島麻衣子的臉躁熱異常,彎起的膝蓋被推的更開,就連呻吟聲都抖的斷斷續續,「真司,我受不了了……」

  他從喉間發出深沉的低吼,忍耐也到了最大的極限。他讓灼烈的堅挺取代手指,以如同千軍萬馬般的氣勢攻佔她,張嘴吞沒了松島麻衣子的痛呼聲。

  「嗯……晤……」她知道會痛,可是卻不曉得會痛成這樣,本能的想推開覆在身上的人,因為自己無法負荷這疼痛。

  近籐真司只是捧住她嬌小的臀,等待她慢慢適應他的存在,待她不再抵抗,才開始奮勇衝刺,心中湧現的激狂情感,是在別的女人身上找不到的,就連在靜香身上也找不到,他要她只為他一人所有。

  難道這就是克史口中的愛嗎?

  他愛上一個小了自己十一歲的女孩?

  否則,他就不會違反道義和原則的想將她佔為己有,深恐被其他男人奪走。

  這愛來得太突然了!

  她承受不了如此強猛的侵略、失控的抽搐,緊挨著他汗濕的身軀嬌喘不已。

  「麻衣子!」近藏真司兩手握住她柔軟的乳房,激烈的挺進,將兩人推上極樂天堂,並在她體內讓自己迸射出來。

  雲雨過後的兩人相偎躺在床上,近籐真司的手掌流連在她光滑的裸背上,「答應我別再做那種事了,你已經是我的人,我不允許其他男人沾惹你。」

  她打了個秀氣的呵欠,趴在他胸前說:「其實我這麼做是為了要找一個人,不然也不必委屈自己,誰喜歡應付那些好色的歐吉桑。」

  「這話怎麼說?」他問。

  松島麻衣子用被子裹住自己坐起身,照實的說:「事情是這樣子的,一個月前我的好朋友直美被人害死了,法醫驗定她的死因是注射毒品過量,可是我知道她絕不是自願的,一定是有人讓她上了癮,可是警方追查了很久還是沒有線索,所以我就決定自己找出兇手替直美報仇。」

  「什麼?!你又不曉得對方是什麼樣的人,要從何找起?」

  「你可不要小看我,從小我就很會推理,而且我爸爸生前是個很優秀的警察,破過不少大案子,耳濡目染下自然學了不少。」她的小臉上滿是炫耀和得意,「直美雖然是為了母親的醫藥費才從事『援助交際』的工作,可是她的本質既單純又孝順,而且跟我向來無話不談,唯一沒告訴我的事就是她愛上了什麼人,對於那男人的名字始終守口如瓶。據我所知,那男人偏愛紫色,開了一輛紫色的奔馳敝篷跑車,身上總愛噴紀梵希的香水,喜歡短頭髮的女學生,只不過警方根本不理會我說的這些線索,所以我只好自己來。」

  近籐真司吃驚的問:「這就是你常常在新宿遊蕩的原因?」

  「嗯!因為直美就是在新宿和那男人認識的,所以我才決定碰碰運氣,看看會不會剛好遇見,誰曉得好不容易有眉目,卻讓你結搞砸了。」她嗔惱的瞪眼。

  「你是說……」

  「就是帶我去舞廳的那個男人,我懷疑他就是直美愛上的男人。」她愈想愈有可能,「我套過他的話,他那輛朋馳敞篷跑車本來是紫色的,可是後來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又改漆成紅色,只要查出他是什麼時候將車子送去工廠的,也許可以更進一步證明他和直美的死有關,可惜還沒套出他叫什麼名字,都是你害的,我不管!你要負責。」

  他低沉的輕笑,「好,我負責。」

  「你要怎麼負責?」她刁鑽的問。

  近籐真司故作神秘的說:「因為我知道他是誰。」

  她喜出望外的跳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真的嗎?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是誰?」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不准你再插手管這件事,把它交給警方去查。」他捏下她微翹的鼻頭。

  松島麻衣子興奮的催促道:「好、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他到底是誰?快告訴我。」

  「他可是大有來頭,如果案子真是他幹的,我想警方也會感到很棘手。」近籐真司一想到他的身份,便不自覺的擰起眉頭。

  她就不信邪,「那敗類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叫久保田伸一,在社交界可是出了名的獵艷高手,仗著父親是議員的關係,因此雖然已經快四十歲了,仍然成天游手好閒,以玩弄女人為樂。而他的父親久保田太郎的風評也不好,據說他常常利用議員的身份和某些大財團掛勾炒作土地中飽私囊,不過一直找不到證據,而他也曾和毒品走私扯上關係,只不過沒有真憑實據,就是警方也拿他們無可奈何。」他說。

  松島麻衣子忿忿難平的吼道:「真是太可惡了,難道就因為他父親是議員,害死人就不用償命嗎?我一定要找出他的把柄,絕不讓他逍遙法外。」天生的正義感不容許她袖手旁觀。

  「麻衣子,你答應過我不再插手這件事的。」他抬起她氣憤的小臉說。

  「可是直美怎麼辦?就讓她白白送掉一條命嗎?」

  近籐真司逼她看著自己,「先交給警方去調查,如果他真的涉嫌重大,我相信正義必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況且,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說他是兇手還言之過早,不要心急,等結果出來再作打算。」

  「可是——」

  「久保田伸一背後有他父親當靠山,光憑你一個人根本對付不了他,聽我的話不會錯,一切等證實了他的嫌疑再說。」

  松島麻衣子扁了扁嘴,「好吧!不過有需要的話,你要幫我喔!」

  「沒問題,我絕對會站在你這邊。」他點頭允諾。

  她開心的送他一個響吻,「謝謝你,我真的愛死你了!」

  「就只有這樣?」他挑眉問。

  松島麻衣子嬌媚的一笑,丟開裡在身上的被單,將他從床上拉起,「既然我是你的情婦,那麼就由我來伺候老爺洗澡如何?」

  「嗯!聽起來似乎不錯。」他含笑的黑瞳再次燃起慾火。

  兩人嘻嘻哈哈的關上浴室的門,透過毛玻璃的映照,兩具身影再度交纏在一起……

TOP

第四章

  清晨,近籐真司被響了足足有十分鐘的門鈴聲吵醒,本能的模向身旁的人,卻撲了個空。

  「麻衣子?」近籐真司揉著眼睛爬起來,才瞧見牆上的鐘指著十點半。他居然睡到這麼晚,真是破天荒頭一遭,麻衣子八成已經先去學校了。

  門鈴聲仍不死心的響著——

  他披上黑色睡袍,將頭髮撥順,才走到客廳開門。

  「靜香?你怎麼來了?」他意外的問。

  鈴鹿靜香看他剛睡醒的模樣也頗感驚訝,「真司,你沒事吧?我一早打電話去公司找你,你的秘書說你還沒到,家裡的電話又一直打不通,我擔心你會不會生病了,所以趕來看看。」

  「我沒事,只是稍微睡晚了點。」他源向桌上的聽筒被人拿起來,八成又是麻衣子的惡作劇。「進來吧!我去梳洗一下。」

  她狐疑的凝睇他的背影,誰都知道近籐真司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上班只有早到,從來不曾遲到過,因此不免心生疑竇。

  順手將掉在地上的報紙撿起來,鼻間聞到一股不曾在這屋子出現過的香味。

  鈴鹿靜香用力的吸了幾口氣,女人的鼻子最是敏感,這的確是香水味,而且好像是「Poison」,這讓她心頭一驚,難道昨晚有女人在這裡過夜?可能嗎?不沾女色的真司會帶女人回家?

  兩眼直盯著主臥室的門,也許她該進去裡頭查看個究竟。

  她的個性就是這樣,一旦有懷疑的事就要去查證清楚,不然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的滋味會讓她寢食難安。

  轉動把手推門進房,第一眼便看見凌亂的大床,彷彿真有人整晚在上頭翻雲覆雨似的,屋內的空氣瀰漫著淡淡的香氣,就和客廳的氣味一樣。

  真司真的跟她以外的女人上床嗎?

  不可能!他跟其他日本男人不同,是個有原則的正人君子,絕不會做出背叛她的事,可是這香水味又怎麼解釋?

  她該怎麼做才好?質問他嗎?不,她不能像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樣,只會哭鬧的把戲,那是挽回不了男人的心。鈴鹿靜香咬了咬艷紅的嘴唇,她必須先找出對方是誰,再想辦法對付她。

  心中有了盤算,情緒也穩定下來,鈴鹿靜香走到床畔,作勢掀起被子。

  「你在這裡做什麼?」近籐真司從浴室出來就看見她在房內,儘管她來過幾次,可是也從沒讓她踏進這裡一步。

  「我……幫你摺被子。」她心虛的說。

  他想到麻衣子初夜的血漬還留在上頭,要是讓她瞧見,很難找藉口搪塞。「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鈴鹿靜香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呃!那我……出去等你。」他是怕她發現什麼秘密嗎?難道其中真的有鬼?

  等她關上房門,近籐真司攤開被褥,將沾血的床單整床拉起來扔進浴室,想到昨晚兩人數度瘋狂的歡愛,今天麻衣子的身體一定很酸痛,他真不該如此沒有節制的需索,只是一碰到她純真的誘惑,就令他難以自拔的沉淪了。

  看來,他是注定栽在她手上了。

  下午三點半,在某條小巷弄內的料理店裡,鈴鹿靜香臉上戴著一副名牌墨鏡,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進最角落的房間。

  一名頭戴鴨舌帽,身穿卡其色風衣,身材瘦小的男人已經等在那裡。

  「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幫我調查這個人每天的行蹤,以及和什麼人接觸,特別是女人。」她將照片遞給徵信社的人。

  鈴鹿靜香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女人,她要主動出擊,找出勾引真司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沒有人可以從她手中搶走。

  那名偵探默默的收下照片,朝她攤開手心,鈴鹿靜香會意過來,不疾不徐的從皮包內取出一張千萬元的支票。

  「這是給你的車馬費,三天內如果有一進步的消息,我會再付你五十萬。」只要能找出那不要臉的女人,花再多的錢都沒關係。

  他點一下頭,快速的離去。

  真司,希望是我猜錯了,你並沒有背叛我,鈴鹿靜香在心中祈禱。

  六本木警署搜查課

  「淺野伯伯,既然你們已經查出久保田伸一的車子是在直美死亡的第二天就送去工廠重新噴漆,而他本人也立刻離開東京到札幌度假半個月,根本擺明了是在避風頭,嫌疑也更重啊!你們為什麼不要求他提出不在場證明呢?問問他直美死的那天晚上他在什麼地方?」松島麻衣子繃著小臉問。

  淺野明有著矮胖的身材,和像鄰家老伯般和藹的臉孔,但雙眼卻不時射出犀利的光芒。他呵呵笑道:「你說話的樣子還真像你死去的父親。」

  「淺野伯伯……」她嬌嚷。

  「別急,我們當然會去調查他當天的行蹤,只不過這件案子上頭已經交代下來,必須謹慎的處理,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松島麻衣子正氣凜然的說:「因為他是議員的兒子就可以享有特權嗎?如果換做普通人犯了法,你們一定會馬上逮捕他,而不是像這樣拖延。」

  「麻衣子,伯伯知道你想為朋友報仇,可是有些事是急不得的。」淺野明歎口氣,「不錯,因為他的父親是久保田議員,所以處理起來和一般的案子不同,再說,還有一些事情我一時間也沒辦法跟你說清楚,不過我保證只要掌握到他犯罪的證據,一定會將他逮捕,你要相信伯伯。」他拍拍她的肩說。

  她暫時吞下不滿,「那要等多久?」

  「很快,不久後一定會有好消息。」他說:「麻衣子,答應伯伯,不要獨自行動,不要看久保田伸一是個敗家子,他也是個狠角色,和黑社會的人有掛勾,你不是他的對手。」

  松島麻衣子吐了一下舌尖,「淺野伯伯怎麼猜到的?」

  「你跟你父親一樣,都是很有正義感的人,為了伸張正義,可以不顧性命,你是他的寶貝女兒,我可不希望你出事。」

  「我知道了。」她說。

  淺野明疼愛的摸摸她的頭,「伯伯就知道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最近還常和你母親見面嗎?」他們兩家認識快二十年了,對彼此的情況都很瞭解。

  「上星期才一起吃過飯,她最近忙著電視劇的演出,連電話都很少打了。」為此她可是相當看得開,「不過她喜歡演戲,只要她過得快樂就好了。」總比整日沉浸在悲傷中好。

  「真是委屈你了。哦!都已經六點多了,要不要到伯伯家吃飯?你伯母也常惦記著你,要是看到你一定很開心。」

  「好啊!那就叨擾了。」她綻起甜笑說。

  近籐家族位於日光的古宅擁有近兩百年歷史,佔地三千坪,緊鄰鬼怒川溫泉,整座建築物可說是氣派雄偉,除了兩次小規模的整修外,幾乎是維持原來的風貌。

  今年高齡七十的近籐勇身穿和服,站在修剪整齊的草地、茂盛的樓花樹之間沉思,儘管背部微駝,他的強悍仍然不輸年輕人。

  這四十年來,他將近籐家的聲望推到最高點,卻也讓他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那就是他最鍾愛的長子和長媳,即使膝下育有兩子三女,但唯獨長子肯跟隨他的腳步從商,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空難,連帶的摧毀了他所有的希望。

  幸好老天爺沒有太殘忍,留下了聰明能幹的長孫真司給他,為了訓練他繼承近籐家,可說費盡心血,然真司的順從並沒有讓他真正放心。因為真司自從父母猝死後,就失去了他那個年紀該有的活力與熱情,直到這兩年,近籐勇才有所警覺,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教育他的方式錯了。

  他體會得出孫子的孝心,因不忍違背他的命令,所以凡事言聽計從,就連婚姻大事也不例外,他看得出來孫子並不快樂,如果有一天真司懂得和他據理力爭,也許這才是一件好事。

  所有的人都一致認為他太跋扈,一心一意想要操控孫,過去或許是這樣,但如今可能是真的老了,想法也改變了許多,只要真司肯當他的面,把心裡的不平發洩出來,恢復一個有血有肉有感覺的「人」,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老爺,真司少爺來看您了。」僕人來到身旁恭敬的說。

  近籐勇回過神,臉上露出慈藹的笑意。

  慢慢的踱回大屋。瞥見那讓他引以為傲的孫子,將來近籐家的產業交到他手上,自己也能安心瞑目了。「真司,你來了。」

  「爺爺今天的氣色看起來不錯。」近籐真司向來敬愛這位嫡親長輩,自從父母過世後,自己完全是由他親手教養成人的,對自己來說,爺爺是他最重要的親人。「聽說爺爺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要不要安排您做個詳細的檢查?」

  「都是一些老毛病,我的身體自己清楚,沒什麼大礙。」他擺擺手說。

  「可是爺爺……」

  近籐勇打斷他,「好了,咱們祖孫倆難得有時間聚聚,別老是提那些掃興的事情,坐下來聊。」他坐在鋪著軟墊的籐椅上,喝著剛沏好的春茶。

  「是。」近籐真司坐在他的斜對面。

  近籐勇暗暗地觀察著孫子的態度,腦中閃過一個疑問。

  「最近和靜香相處得如何?」他突兀的問。

  「因為彼此都很忙,不過,一星期總會見個兩三次面。」他據實以告。

  「嗯!靜香的事業心重,不過我看得出來她很在意你,結婚以後應該會把重心放在你身上……」近籐勇的語氣頓了一下,雙眼緊盯不放,「真司,你們認識了這麼多年,訂婚也快四個月了,我想讓你們在年底以前將婚事辦一辦,你認為如何?」

  近籐真司的臉上露出少有的躊躇和恍惚,「年底?」

  「怎麼?有意見嗎?」近籐勇心中不免有些訝異。

  「不……爺爺決定就好。」真要娶靜香嗎?他茫然了。

  近籐勇驚訝孫子的反應,雖然這反應並不激烈,但至少多了點人味,是什麼改變了他呢?

  「好,既然你沒意見,那麼爺爺會找個時間和鈴鹿家的人談婚禮的事,絕對會幫你們辦得風光體面。」

  「謝謝爺爺。」他此刻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張猶帶稚氣的面孔。

  這時僕人過來通報,「老爺、真司少爺,晚飯準備好了,請到餐廳用餐。」

  「真司,你應該不急著走,陪爺爺一起吃個飯吧!」瞟一眼心神不定的孫子,近籐勇對他的反常更好奇了。

  「呃!是的,爺爺。」他勉強回過神答道。

  真要娶靜香嗎?

  近籐真司發覺自己的心已不再像前陣子那般確定了,他並不愛她,如果將兩人勉強湊在一起,他無法肯定自己能給她幸福,這樣對靜香是不公平的。

  那麼,自己到底在追尋什麼?

  這十二年來他從未問過自己這句話,只曉得要代替死去的父親擔起近籐家的未來,心中所想的只有近籐家和爺爺對他的期許,本以為這就是他的全部,直到現在,他才發覺事實並非如此。

  和麻衣子意外相識之後,某些潛藏在內心的感受也跟著覺醒了,他會為了她生氣,甚至嫉妒吃醋,更有一種想寵愛她的念頭,和麻衣子在一起,彷彿找回失去的年輕時光,而那是他在靜香身上找不到的。

  既然他都將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徹了,還能強迫自己娶靜香嗎?

  他揉著發疼的太陽穴,閉了閉備受困擾的眼眸。回到公寓後,當他打開臥房的門,照見躺在床上熟睡的可人兒時,眼光一柔,脫去襯衫長褲後,也鑽進被窩裡,撫摸著那具柔軟的女性胴體。

  「不要吵……」松島麻衣於低喃道。

  近籐真司微笑的將手伸進她的T恤內,控轉著一隻綻放的乳尖,傾聽著她細細的喘息,繼而含住她的耳垂、再往下舔舐著頸部的曲線。

  「麻衣子,醒一醒……」慾望來得快又強,他不想在睡夢中強要了她。

  她漸漸被他「吵」醒,半張著睏倦的烏眸,「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好久」一認出他的人,她便毫不害羞的將四肢纏上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來。」他熟練的褪下她的底褲,迫不及待的將昂挺的慾望理進她濕滑的幽徑內,柔聲的問:「有弄痛你嗎?」

  松島麻衣子敞開自己,將白嫩的大腿夾緊他,「沒有——」

  他這才放心的衝刺起來,一面急切的將T恤自她身上脫去,嘴唇倏地攻佔那片飽滿的胸房,隨著她撩人的輕喘呻吟,近籐真司向來自傲的理智全然瓦解,下體的動作也愈發狂野,原始的慾念主宰著他,直到完全釋放為止。

  「啊!這下慘了……」正當兩人沉醉在歡愛過後的親密氣氛中時,松島麻衣子差點驚跳起來。「你沒有用保險套,萬一害我懷孕怎麼辦?」上回沒準備是因為事出突然,這次可不同,要是不小心中了獎就完蛋了。

  近籐真司將她摟回懷中,「那就把他生下來,我要這個孩子。」

  「哼!你說的簡單,我才十六歲而已,可不要這麼早就生孩子;況且,我只是你的情婦,你要孩子去找你老婆生。」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他扳過她的身子,眼中流露著豐富的感情,「你不是我的情婦,我要娶你,麻衣子,你願意嫁給我嗎?」

  「可是你不是有未婚妻嗎?」

  「我決定跟她解除婚約。松島小姐,你願意嫁給我為妻嗎?」他誠摯的問。

  松島麻衣子高聲歡呼,「我願意、我願意……真司,我愛你。」其實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是當情婦她也甘願。

  「我也愛你。」他歡迎著她的吻。

  她霍地又像想到什麼,「結婚是可以,不過能不能等到我大學畢業?」

  「當然可以,你年紀還太小,我們可以先訂婚,免得你讓別人追跑了。」他用椰揄的口吻說。

  「別人追我,我還不見得會接受咧!」她很驕傲的說,言下之意是說她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你知道嗎?原本我想去考警校,將來跟我父親一樣當個警官,那是我多年的夢想,但我母親極力反對,還說要跟我斷絕母女關係……」

  近籐真司正色道:「我也反對,我絕對不讓我的妻子置身危險中。」

  「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她咕噥。

  「麻衣子,除了當警察這件事之外,你要做什麼我都不反對,你狠得下心讓我整天擔心你的安危嗎?」想到她的父親是因公殉職,說什麼他也不能答應。

  「好嘛!反正我也決定放棄了,不過,你要補償我的損失。」她撒嬌的膩在他身上,「我要你這個禮拜天陪我去迪斯奈樂園玩,人家都沒去過,說出來還真丟臉,好不好嘛?」

  「好,我能說不好嗎?」她的孩子性還很重,不過也因為這樣,在她面前他總是可以毫無拘束的表現出最自然的一面。

  「萬歲!」她高興的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了幾口。

  鷹峽夢之助推開副社長辦公室的門,臉上有著困惑,身為貼身秘書,在近籐家待了二十幾年,可以說是看著近籐真司長大的,但他還是頭一遭碰見有女孩子找上門,不只如此,看對方的年紀應該還只是個學生,這就更特別了。

  「有事嗎?」近籐真司訥悶的揚起頭問。

  「呃!真司少爺……有位松島小姐沒有事先預約,可是說有東西要交給你,不知道你要不要見她?」他心中揣測著兩人的關係。

  他習慣性的攏起眉峰,「松島?是不是一個年輕女孩子?」

  「是的。」鷹峽夢之助說。

  近籐真司猝然站起身往外走,「她在哪裡?」

  「就在外頭……」看他這麼著急,鷹峽夢之助自然也跟著出去看個究竟。

  果然一走出辦公室,就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坐在一旁等候,身穿描繪著緋紅櫻花的秋櫻色和服,看起來格外的清靈典雅,不過,那張閃著淘氣光芒的臉蛋洩露了年紀。

  松島麻衣子的出現引來眾人的注意,數道目光不時的落在她身上,而她則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態度,完全不在意他們的打量。

  「麻衣子?」他險些認不出她來了,眼睛盯在她身上再也移不開。

  她輕快的邁著小碎步迎向他,「真司,我沒有打擾到你上班吧?」

  「沒有。你不是該在學校嗎?莫非你蹺課?」

  「賓果!你答對了。」

  近籐真司寵溺的敲了一下她的額際,「壞孩子!跟我進去。」無視眾人吃驚的表情,他轉過頭朝鷹峽夢之助說:「電話暫時不要接進來。」說完,便摟著松島麻衣子的肩頭進了辦公室。

  不只鷹峽夢之助大吃一驚,其餘在場的人也看得眼珠差點掉了出來,他們不苟言笑的上司居然也有這麼輕鬆和柔情的一面,簡直不可思議!這女孩到底是誰?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要是這事傳進鈴鹿靜香這正牌未婚妻的耳中,會掀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有些沒事就愛閒嗑牙的女職員已經快憋不住了。

  這事要不要讓老爺知道呢?鷹峽夢之助則是為難的忖道。

  而在辦公室內的兩人在一記熱吻過後,近籐真司將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穿這麼漂亮是專程來給我看的嗎?」

  「你只猜對了一半。哪!這個給你。」她從印有凱蒂貓圖案的袋子內拿出一樣東西。「我一早起來特地幫你做的『愛妻便當』,感不感動啊?」

  他確實是動容了,「謝謝,其實你不用這麼辛苦,我不會要求你做這些。」

  「要不是我心血來潮,你想吃恐怕還吃不到呢!」松島麻衣子誘人的對他眨眨眼,魅惑的舔著唇,「我穿這樣好不好看?」

  近籐真司吞嚥一口口水,壓下喉間的呻吟。

  「好看極了。」他高超的定力在遇到她之後便全面瓦解,當指間觸摸到讓他發狂的私處時,不禁低吼:「該死!你裡面居然什麼都沒穿?萬一不小心曝光了怎麼辦?你……」

  她吻去他的怒咆,從小布包內拎出一條內褲,「我有帶來…」

  「你這愛折磨人的小妖精。」他粗啞的低聲嘶吼,急躁的將長褲拉下,讓她以跨坐的姿勢面對自己;握住她的細腰往下按,堅挺的男性宛如箭矢般完美的歸鞘。「晤——」

  松島麻衣子抓住他的肩,仰起頭嚶嚀一聲,「真司……」她含羞帶怯的配合著他,慢慢的上下擺動身子。

  若不是場合不對,他會放鬆的享受這次的歡愛。

  近籐真司抱起她翻轉身體,龐大的身軀壓向她,快速的沖拉幾下匆匆的結束。

  「今晚到我那裡。」他的身體沒有得到滿足,正難受的抗議著,不過,仍然溫柔的幫她拉好和服的下擺,免得她春光外洩。

  「不行耶!我母親來找我,待會兒我們要到寺裡拜拜,我可能會在她那裡過夜,不過我保證明天一定會去。」

  他眷戀的吻了吻她,「好吧!你們母女難得見一面,聚聚也好,明天我等你。」

  「OK!」她看一下腕表,「時間差不多了,我母親還在等我,我得走了。」

  「我送你出去。」

  「真司,我跑來公司找你,會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近籐真司明白她心裡在顧忌什麼,「這件事遲早都要面對的,沒關係,我很高興你來看我,還有,謝謝你的便當。」

  「不客氣。」她嫣然一笑。

  二子玉川鈴鹿化妝品公司

  「社長,有你的電話,是一位田中小姐。」女秘書通知正跟工作小組討論事情的鈴鹿靜香,她執筆的手停在半空中,「我到辦公室去接。」

  田中麗是她安排在近籐真司身邊的眼線,一直以來都是她打電話過去,這回還是自訂婚後由田中麗首次主動跟她聯絡。

  「我是鈴鹿靜香……嗯!有急事嗎?」

  對方刻意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狀的說:「鈴鹿小姐,發生天大的事了。將近中午的時候,有個女孩子來找副社長,副社長一見到她,那眼神柔得簡直快漾出水來了,結果不到一個小時,副社長有新歡的傳言已經傳遍整個公司了。」

  「是什麼樣的女人?」她鎮定的問。

  聽筒那邊傳來田中麗吃吃的笑聲,「不是女人,我看根本還是個高中女學生,長得很標緻,一雙大眼好像會勾人似的,副杜長一看到她就拉她進辦公室,兩人在裡頭待了快半小時,還事先交代不許打擾他們呢!」田中麗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說得口沫橫飛。

  「高中女學生?田中小姐,你會不會誤會了?」真司不可能看上一個小女孩。

  「鈴鹿小姐,你可要相信我的眼睛,副社長和那女孩子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事,最後我還偷偷的跟在他們後面,看到副社長要公司的司機開車送那個女孩子回去,臨走前還嘴對嘴的親吻,完全不怕讓人瞧見——」

  鈴鹿靜香全身的汗毛像刺犯般豎起,「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騙你呢?」她信誓旦旦的說。

  「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嗎?」

  「連鷹峽秘書都不知情,我們這些小職員又怎麼會知道?不過,下次如果她又出現的話,我再想辦法幫你打聽。」田中麗想到每個月平白拿人家的錢也不好意思,總要有點建樹。

  鈴鹿靜香口氣鬱悶的說:「不用了,你繼續幫我盯著,那女孩的身份我自己來查就行了,再見。」心想,徵信社也該給她回復了,那邊應該有她要的答案。

TOP

第五章

  在幾天前同樣的料理店內,鈴鹿靜香和徵信社的人按照約定時間會面。

  「這是你要的資料。」來接洽的也是同一個人。

  鈴鹿靜香取出牛皮紙袋內的資料,上頭是一大疊近籐真司和一名年約十多歲的短髮少女在迪斯奈樂園遊玩的照片,那少女有張清純甜美的臉蛋,應該就是田中麗口中的高中女學生,這還並不稀奇,最讓她感到震驚的是近籐真司臉上愉快的表情,她從沒見他那樣大笑過。

  照片中的近籐真司穿著休閒服,吃著甜筒,與那名少女相視大笑的模樣,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五歲,鈴鹿靜香的手在顫抖,內心受到相當大的打擊,這女孩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能引出他另外的一面?

  這才是真司的真面目嗎?鈴鹿靜香死盯著照片想,她才是他的未婚妻,他的笑容應該只給她才對。

  她將照片一張張看個仔細,照片下方的日期正是星期天,原來他說有事是跟這女孩去迪斯奈樂園玩,這算什麼?真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在心中狂叫。

  當她將照片看完,接著便是那少女的基本資料。

  松島麻衣子,十六歲,籐村女子高中一年級學生,成績優異……

  父松島雄太,六本木警署搜查課警官,兩年前已因公殉職……

  母古賀幸江,電視名演員,被稱為「戲劇界女王」

  她跳過松島麻衣子的簡介,緊接著看下一張,便「是近籐真司這天來從出門到回家的一切行蹤,以及附上兩張松島麻衣子出現在他公寓大樓的照片,上頭註明離去的時間是隔日清晨。

  這種種調查結果使鈴鹿靜香的火氣燃到最高點,那天她在房裡聞到的香水味,難道就是這個叫松島麻衣子的女孩所有的嗎?他們已經發生關係了嗎?

  「你辦得很好。」就算恨得牙癢癢的,她還是要維持一貫完美的形象,「這是一張五十萬元的即期支票,請收下。」

  戴鴨舌帽的男人道了聲謝,默默的將支票收進外套內側的口袋。

  鈴鹿靜香瞠大泛著紅絲的雙眸,瞪著照片中快樂的一對人兒,「依你推斷,他們兩個今天還會見面嗎?」

  「會。」他言簡意賅的說。

  她深吸口氣,冷冷的說:「除非讓我親眼看見,否則我無法相信真司會有別的女人!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要你幫我查這個叫麻衣子的女孩,她所有的事情我都想知道,有消息再跟我聯絡。」

  那男人朝她輕點一下頭,然後像一陣旋風似的離去了。

  鈴鹿靜香看看手錶,馬上付清了帳,開著車來到近籐大樓地下停車場出入口的對街,然後撥了行動電話到他的私人專線。

  「真司嗎?我是靜香……晚上有空嗎?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呃!你要加班?好吧!那改天再約你,拜!」掛上電話,她原本嫵媚的臉孔開始微微的變色。扭曲,嫉妒與懷疑像兩條毒蛇盤踞了她的心。

  當指針指著五點半,近籐真司的銀白色跑車駛出停車場,鈴鹿靜香立即尾隨過去,眼見為憑,凡事她都要親眼證實才甘心。

  車子一直開到吉祥寺昭和通,然後靠邊停在某家雜貨小店前,她把車子停在對街,目睹穿著一身學生制服的松島麻衣子從店裡跑出來。

  整個晚上鈴鹿靜香只是跟在他們身後,遠遠的眺望兩人手牽著手進入餐廳,然後像一對年輕情侶般逛商店街,最後回到近籐真司居住的公寓大樓。

  她雙手打顫的點起煙,仰頭看著七樓明亮的燈光,想著他們此時此刻正在做的事,擁抱還是接吻?或者早已迫不及待的雙雙跳上了床?難道她會比不上一個青澀無味的小女孩嗎?還是那根本就是他的癖好,只喜歡幼齡的少女,所以才沒有碰她的慾望?

  為什麼事情轉變成如此?她等了這麼多年,結果等到的卻是這種答案,叫她情何以堪?

  「真司少爺正在跟客戶講一通很重要的電話,你要不要到會客室稍等一下?」鷹峽夢之助審視著妝扮冶艷的鈴鹿靜香,嗅到了一點火藥味。

  「沒關係,我可以在這裡等。」她沉吟一下,「鷹峽秘書,你有空嗎?我能不能跟你談談?」

  擅於察言觀色的他,明瞭鈴鹿靜香是有目的而來,「當然可以,那還是到會客室比較不會受到干擾。」

  兩人進了會客室,裡面空無一人,正適合他們秘密談話。

  「要不要喝點什麼?」他問。

  鈴鹿靜香搖頭,「不用了,最近爺爺的身體不好?我好久沒去向他請安了。」

  「老爺很好,鈴鹿小姐放心。」

  她將想問的事在心裡咀嚼了一遍,猶豫著該如何開口,平時精明的腦袋怎麼突然變成一團漿糊。

  「呃……真司他這些日子好像很忙,都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嗎?」她旁敲側擊的說,不敢一下子問的太明顯,讓人家以為她在查未婚夫的勤,這可是會被當成笑話的。

  鷹峽夢之助有些瞭然,但身為秘書,他不便透露太多。

  「是有一點。」她可能聽見了風聲,才想從自己口中探聽些什麼吧!

  「那他今晚有事嗎?」她期期文艾的問。

  「那就要看真司少爺的安排了,鈴鹿小姐何不直接問他?」

  鈴鹿靜香明白從他口中是套不出個所以然來,看情形只好從真司身上下手了。

  「說的也是,他的電話也應該講完了吧?」自己竟天真的以為可以從他嘴裡套出個話來,鷹峽夢之助在近籐家當了二十幾年的秘書,口風可以說是最緊了,哪有那麼簡單就打探到消息。

  「請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看看。」他說。

  「不用了,我先到他辦公室裡等一會兒,反正不急。」她都這麼說了,鷹峽夢之助也就由她去了。

  鈴鹿靜香順手整理近籐真司桌上的檔案文件,卻掉出一張淡粉色的卡片,她拉了起來,打開後立即認出那是近籐真司的字跡。

  純潔、靈秀、明媚,

  美麗的、美麗的姑娘!

  我已決定為你一人,

  將此身完全奉獻。

  你那清澈溫柔的眸子,

  閃耀著如月華一般的光輝;

  你那嫣紅的臉頰,

  綻放出薔薇的芬芳。

  你那靈巧的唇邊,

  排列著白色的珍珠;

  你的心懷中,

  還蘊藏著最美麗的寶石。

  從那天邂逅你,

  那一切就已悄悄潛入我心中,

  這就是愛情嗎?

  美麗的、美麗的姑娘!

  這是一首德國詩人所寫的情詩,求學時曾經念過,這是要寫給那女孩的嗎?

  她的心此刻受到最沉重的打擊,認識他這麼多年,曾幾何時見他對女孩子這麼費心過,連她都不曾擁有,那女孩子憑什麼?

  不能就這樣認輸了!鈴鹿靜香將卡片放回去,假裝若無其事的坐在沙發上等。

  沒幾分鐘,近籐真司便進來了,「真司,沒打擾到你吧?」

  「怎麼會?坐啊!」他知道她終究會親自來一趟。「要喝咖啡還是紅茶?」

  「不用了,我只是來約你今晚到我家吃個便飯,我準備親自下廚提!不可以不賞臉。」她先聲奪人的說。

  近籐真司一愣,「我……

  「我們已經好幾天沒見了,真司,你就將公事暫時放在一邊,不要拒絕我。」她摘下女強人的面具,眸中泛著水光說道。

  「靜香……」他考慮了半晌,「好吧!幾點?」他們是該好好談一談了。

  鈴鹿靜香頓時笑逐顏開,「七點整,不見不散。那麼我先走了,晚上見。」今晚不管使出什麼手段,她都要把他留下來。

  松島麻衣子才彎進巷子,就見到家門前聚集了不少媒體記者,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往屋裡張望,她驚疑不定的猜測這些不速之客來此的目的,但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發現了。

  「她回來了、她回來了……」有人高聲叫道。

  剎那間,一群人就湧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記者們你一言我一句的搶著發問,讓她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

  「你是古賀幸江的女兒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母親和她的心理醫師的戀情?」

  「聽鷲見純也的妻子向媒體公開丈夫和古賀女士的不倫之戀,身為她的女兒,你事先知不知情?」

  「你對你母親的緋聞有什麼看法?」

  「你會接受驚見純也當你的繼父嗎?」

  「古賀女士目前的行蹤你知道嗎?」

  「你」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如排山倒海而來,松島麻衣子臉色發白的只想逃離。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再問了,走開!」她用力的推開擋在身前的記者,逃難似的往家門口衝去。

  「你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

  「古賀女士現在是不是在屋裡面?可不可以請她出來解釋一下?」

  她才奔到門口,在屋裡的管家秀子嫂便已經開了門,「小姐,趕快進來。」

  「到底怎麼回事?」她氣喘吁吁的問。

  秀子嫂先把大門關好,免得讓他們乘虛而人。

  「我也不太清楚,傍晚的時候這些人就突然間冒出來,一直問我知不知道太太在哪裡,好像是鷲見醫生的妻子知道太太和他丈夫之間的事,氣得去跟報社的人說了些什麼。」

  松島麻衣子蹙起眉心,拿起電話就打,可是母親的行動電話一直不通。

  」我打過好幾次找太太,可是也都打不通,可能是太太把行動電話關起來了。小姐,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不要管他們,他們愛在外面等就由他們去,什麼都不要說。」她大感不解的呢哺道:「媽不是才說和鷲見叔叔分手了嗎?怎麼又鬧出這種事來了?」

  秀子嫂四口氣,「我看那位鷲見醫生很愛太太,不會那麼輕易就分開的。」

  「就算要在一起,也得等他離婚,總不能要媽不清不白的跟著他吧?媽是怎麼搞的,也不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她掀開窗簾的一角覷著外面的情況,聚集的人有增無減。

  這下左鄰右舍的人都知道她是古賀幸江的女兒,以後她將無安寧之日了。

  鈴鹿靜香滿意的望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海鮮料理,可以促進慾望的美食,以及陪襯的鮮花美酒;她身上一襲黑色的貼身洋裝,展現出她豐潤有致的女性曲線,如果這樣還誘惑不了近籐真司的話,她就真的該去撞牆了。

  今晚她是打算孤注一擲,為了證明自己的勉力,就算要使出渾身解數也在所不惜,她非得將那女孩的身影從他腦海中剔除!自從兩人訂婚後,她便婉拒了身邊的眾多追求者,就等著嫁進近籐家,她可以不計較他婚前的風流韻事,但絕對不能讓它繼續發展下去,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女孩對她有著極大的威脅。

  「叮咚!」悅耳的門鈴聲提醒她近籐真司的到來。

  「真司,我正在等你。」她吐氣如蘭的迎接他進入屋內,空氣中除了酒菜香,還有胡立歐以格雷西斯的情歌演唱,織成了一張網,等著他掉入陷階。

  近籐真司乾咳一下,「對不起,臨時有點事耽誤了。」他當然看得出來她在屋裡佈置了一個浪漫的場景,今晚若想全身而退得費些力了。

  「沒關係,只要你能來就好了,我拿拖鞋給你。」她就像傳統的日本女人,跪坐在玄關,取來一雙水藍色拖鞋讓他換上。「把外套脫下來,我幫你掛起來,免得皺了。」

  他沒有反對,心裡卻步步為營。

  「靜香,我想我們還是先坐下來談一談……」

  鈴鹿靜香的麗顏倏地一變,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你應該餓了,先吃飯吧!吃完了再談。」她瞬間明瞭他早上之所以答應赴約的原因,原來是想跟她攤牌,不!她絕對不會同意的。「你看我煮的一些西餐,這可是準備了一個下午,希望你會習慣我煮的口味,如果不喜歡,我可以改。」

  她愈是如此,近籐真司就愈內疚,他已經耽誤她不少年的美好青春,不能再拖下去了。

  「靜香,你先聽我說……」他執意的說。

  「我現在還不想聽。真司,就算我求你好嗎?等吃完了飯我們再談。」鈴鹿靜香有些挫敗的嬌嚷。

  他眼神複雜的望著她良久,吸了一大口氣說:「好吧!」

  兩人才要入座,近籐真司放在茶几上的行動電話驟然響了。

  「不要接!」她按住他要起身的身子,不想讓任何事物破壞今晚的一切。

  他仍是堅定的擺脫她,接起電話,「我是近籐真司……麻衣子?」聽見情敵的名字,鈴鹿靜香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戒備的看著未婚夫臉上的表情。「怎麼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嗯!我知道了,好,你乖乖在後門等我,我馬上過去接你,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到。」

  他曾幾何時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鈴鹿靜香覺得自己被當眾甩了一巴掌。

  「真司,你不能走。」她極力的想挽留他。

  近籐真司歉然的說:「靜香,我有點事必須先走,對不起,讓你白忙一場。」

  她的心被傷透了,失聲的吶喊:「那個松島麻衣子真的對你這麼重要嗎?一通電話就可以讓你飛奔而去,那我算什麼?真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你知道她?」

  鈴鹿靜香閃著淚光,便聲道:「我關心你,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這麼說你也承認你調查麻農子?」他臉色丕變。

  她眼中掠過一抹心虛,「我……我當然要知道她是誰,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難道我不該查嗎?」

  「既然你已經知道,那我也不想隱瞞。靜香,我愛麻衣子,我不能跟你結婚。」

  「你……愛她?」鈴鹿靜香刷白了臉,震驚的倒退一步。「那我呢?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該愛的人是我不是她。」

  近籐真司握住她戰慄的雙肩,「我很抱歉,靜香,我必須走了,明天我們再找個時間談一談好嗎?」他從衣架上取回西裝便朝外走。

  「真司,你不能拋下我,真司……」她追到大門口,只看到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那麼的無情和絕決,宛如一把利刃插在她的胸口上。

  鈴鹿靜香再也堅強不起來,淚流滿面的倒在玄關處吸泣不已。

  「真司,你不能這樣對我……」

  當她狼狽的回到屋內,看見一桌為心愛的男人精心烹煮的佳餚,頓時更覺得無比的諷刺,就算她願意獻上身、心,甚至寶貴的生命,也比不上人家一通電話,那麼她還留著這些做什麼?一把火從胸中竄起,發狠的抓起鋪在桌面上的蕾絲餐巾,使勁一拉,霎時碗盤嘔嘟的全摔碎在地上。

  「近籐真司,我恨你……」她痛哭失聲的大叫,眼淚淌滿了臉龐,弄花了所有的妝。「松島麻衣子,我太小看你了,想不到……我會敗在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手上,我不甘心……」

  過去總以為近籐真司對於感情的事向來就比較冷淡,只要她肯多付出些耐心誘導他,總有一天會釋放他的熱情,可是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全是她的自以為是,他根本不愛她。可是為什麼?她愛了他那麼多年,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的生活作息和喜好,只有她才配得上他啊!

  不甘願的情緒盈滿她的心,鈴鹿靜香抗干淚水,她不能這麼輕易就承認失敗,她告訴自己,真司對那女孩只是短暫的迷戀,這情況不會持久的。

  或許問題出在那個叫麻衣子的女孩身上,她該和對方見個面,找出敵人的弱點加以還擊,真司便會回到她身邊的。

  在茶道專用的茶室內,近籐勇專注於手中泡茶的動作,當他將茶碗遞給跪坐在面前的孫子時,近籐真司屈身行禮,伸出右手接碗,再把碗放在左手心上,用右手依順時針方向轉了三回,飲畢後再以逆時針方向回轉茶碗,最後遞還給主人。

  近籐勇不動聲色的瞅著孫子,「既然你今天有空,也不打算回公司,就陪我下盤圍棋吧!」

  「爺爺,我有件事要跟您談。」他表情一斂,沉聲說道。

  「哦!什麼事?」

  近籐真司屈身將雙手抵在榻榻米上,鏗鏘有力地道:「我決定和靜香解除婚約,請爺爺成全。」這大概是他十二年來頭一回違背爺爺的意思,主動提出要求。

  「解除婚約?理由呢?」近籐勇倒是氣定神閒。

  「因為我沒辦法帶給靜香幸福。」

  他瞇著那雙戴著老花眼鏡的利眸,睇了孫子半天。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要靜香無條件的退出,看來那小女孩的本事超過我的想像。」雖然已經許久不管公司,但公司裡發生的大小事情還是會傳進他耳中。

  「爺爺已將知請了?」近籐真司心裡有些訝異,「是靜香告訴您的嗎?」

  近籐勇呵笑一聲,「靜香的自尊心非常強,她是絕對不會來找我哭訴的。」

  「是嗎?爺爺,麻衣子年紀雖然小,不過她很聰明,頭腦也好,將來絕對能勝任我妻子的角色,只要多給她一點時間琢磨和歷練,相信她不會輸給靜香的,請務必抽空見她一面。」「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就把你迷住了,真司,這不像你,你的冷靜和理智呢?你和鈴鹿家退婚的消息若是傳出去,有損近籐家的聲譽,你可明白?」

  他早就猜到事情不會太順利,「我不在乎,我只要麻衣子。」

  「從小你就聽我的話,怎麼現在會為了一個小女孩反抗我?真司,你真讓爺爺失望,我記得沒有這樣教過你,你是近籐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所娶的對象也必須門當戶對,一個女演員的女兒沒有資格進我們近籐家的門。」既然知道對方的來歷,身家背景自然也調查得一清二楚。

  近籐真司沉下臉孔,「爺爺,古賀女士不是普通的女演員,她的才華和演技是公認的,而麻衣子的父親生前更是一名盡忠職守的優秀警官,所以希望爺爺摒除門戶之見,踉麻衣子見個面,就會明白我的眼光沒錯。」

  「要是我不答應呢?」他刺探的問。

  「無論爺爺答應與否,我和靜香的婚約都必須解除,至於鈴鹿家,孫兒會親自登門道歉。」

  「你為了她可以什麼都不顧?」

  「是的,我跟麻衣子在一起很快樂,在她面前我可以完全放開自己。」

  近籐勇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說跟靜香在一起就不快樂了嗎?」

  他掩下眸光,淡淡的扯一下嘴角,「靜香真的很好、很能幹,可是相對的,她對我的要求也很高,無形中產生了壓迫感,那種感覺讓我窒息,我想要的妻子不需要太強,只要能陪在我身邊,當我心情鬱悶的時候,能夠膩在我身上撒嬌、逗我發笑,或許這就是她們兩人的差別。」

  「那只是你現在的想法,靜香和你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們瞭解彼此需要什麼,可是那女孩太年輕了,她完全不明白你的世界有些什麼,等將來你們相處久了,便會發現你們之間有著很大的隔閡,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呢?離婚嗎?我們近籐家不容許有離婚的事情發生。」

  「爺爺,就是因為她還年輕,可塑性也大,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出適合彼此的生活方式,這是個很大的賭注,但成功的機率也很大,而我跟靜香卻一點希望也沒有,因為她不是我要的。」

  「為什麼當初要你們訂婚的時候你不說呢?」他不高興的問。

  近籐真司泛出苦笑,「大概是我低估了愛情的力量,以為自己能滿足於現狀,只要依著爺爺幫我安排好的路走下去,把該負的責任挑起來就不會有問題,直到我遇見麻衣子,她讓我找回失去的感覺,就像重獲新生一般,我不想失去她。」

  「你的意思是說過去都是爺爺在逼迫你,現在你翅膀硬了,可以飛了,不想再受我擺佈了?」近籐勇粗聲的問。

  他輕歎,「爺爺,我不是那個意思。」

  「總之,我不答應你解除婚約,依原訂計劃在年底前正式娶靜香進門。」

  「不!」近籐真司倏地起身,態度強硬的說:「很抱歉,爺爺,這件事關係到我的一生,所以還是由我當面和靜香談,免得抱撼終生,我先走了。」

  近籐勇勃然大怒,「真司,回來!你給我回來!」

  他的吼叫喚不回心意已決的孫子,不過,等近籐真司走遠,他臉上的怒容也跟著消失,換成一副深思的表情。

  松島麻衣子嘴裡咬著土司,手裡揣著牛奶,另一手按下電視機搖控器的開關,現在正在播報早上九點的晨間新聞。

  「……在警方跟監久保田伸—一個多月後,今日凌晨三點終於在位於原宿某賓館內當場逮獲他與一名神情恍惚、意識不清的未成年少女裸身在床,該少女為XX高中一年級學生,在從事所謂的『援助交際』時與該嫌搭上,於昨夜十點左右進入賓館內,兩人在性交易之後,該嫌為她注射毒品……」

  畫面上出現醫讓人員抬著擔架將少女送進救護車內,還有警方押著久保田伸一的鏡頭,她看了不禁握緊拳頭,全身漲滿怒氣,真的是那個畜生害死直美的,她的直覺果然沒有錯。

  「……久保田伸一為久保田太郎議員的獨生子,曾有兩次欺詐、強暴前科,根據可靠消息指出,該嫌時常來回於新宿和原宿兩地女學生聚集的地方,以誘騙的手法將其拐騙上車,然後帶至賓館完成交易,並趁其熟睡之際為對方注射毒品,以此控制對方的行動,直到對方上了癮再供其友人姦淫,警方已陸續將其他共犯逮捕……」

  松島麻衣子蒼白著臉摀住嘴,「我的天!直美她…這麼大的事她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目前已將該高中女學生送醫急救,久保田伸一也已收押,警方懷疑他還涉及兩個月前某高中女學生石田直美的命案,然而,是否還有其他受害者,警方將陸續展開調查……」

  畫面一轉,是一群記者擠在久保田太郎議員辦公室門口採訪的鏡頭,從大門深鎖的狀況來看,久保田太郎可能還是避而不見。

  「兇手一定是他,絕對不會錯的!那個天殺的混蛋,一槍斃了他還便宜他了,真是可惡透了。」她捶著椅背怒吼。

  不行!她還是得親自到警署跑一趟,問問看最新進展,非聽見他親口認罪不可。

  松島麻衣子迅速的蹦跳起來,想上樓換套衣服出去。

  「小姐,你的電話。」秀子嫂拿著無線電話聽筒,站在樓梯口說道。

  她又蹦跳下來伸手接過,「我是麻衣子,請問你是哪位?」

  「你就是松島小姐嗎?」是個女人的聲音,很陌生。

  「我就是。」

  「很冒昧打這通電話,我叫鈴鹿靜香,是近籐真司的未婚妻,不知道松島小姐今天有空嗎?我想跟你見個面,你應該沒有約會吧?」對方的邀約聽起來客氣,實則有種高傲的姿態,語調中還含著深沉的怨氣和挑釁,尤其是最末一句。

  松島麻衣子在聽到她自稱是「近籐真司的未婚妻」時,雙腳不禁顛跪了一下。

  「沒有,我們約在哪裡見面?」她倚著牆,望著天花板。「嗯!我知道那個地方……那麼十一點見。」

TOP

第六章

  星期日的涉谷依舊湧進大量的人潮。

  這是一家位於頂樓的露天咖啡座。

  鈴鹿靜香穿著粉色系的針織長袖上衣,下面搭配著一條白長褲,長髮換了個髻,薄施胭脂,看起來端莊又不失嫵媚。

  她坐在白色的遮陽傘下,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心裡想著,她不會輸的,對方不過是個小女孩,對於吒叱商場上的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為了和情敵見面,她特意換掉慣穿的套裝,將自己打扮得年輕些,儘管她才二十六歲,正是女人最美的時刻。

  「請問是鈴鹿小姐嗎?」清脆如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旋過半身,「我是。」

  「你好,我是松島麻衣子。」蘋果綠的罩衫加上白。綠相間的格子七分褲,肩上則是一隻凱蒂貓背包,完全符合十六歲少女的打扮。

  鈴鹿靜香綻出假笑,不想在她面前失態。

  「請坐,要喝點什麼?」

  她招來服務生,點了一杯檸檬汁。「鈴鹿小姐找我來是要談真司的事對不對?」

  「沒錯,你們認識多久了?」

  「不到一個月。」松島麻衣子甜蜜的答道。

  「不到一個月你們就上床了,現在的女學生可真放蕩,隨隨便便就跟男人發生性關係,難道你不知道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松島麻農子理直氣壯的說:「我知道,可是又怎麼樣,你們畢竟還沒有結婚不是嗎?」

  「我們就快結婚了,所以請你離開他。」

  松島麻衣子托腮一笑,「除非真司親口跟我說不要我,否則就算他結婚了,我還是照樣會跟他在一起。」

  鈴鹿靜香的臉色更加難看,「你的意思是說,寧願當他的情婦也不離開他?」

  「不錯,不過真司說過要娶我,他愛的人是我。」

  「你……好,就算真司說過要娶你,但是我永遠不會答應解除婚約,而且真司的爺爺也不會同意的,近籐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他們丟不起這個臉,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隨便你,反正我還年輕,有足夠的時間跟你耗,我們就來看看誰是最後的贏家。」

  松島麻衣子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沒有多大的把握。

  「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他?」

  「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的又問一次。

  鈴鹿靜香擺出高傲的神態,「據我調查,你曾在原宿做過『援助交際』,這才有機會認識真司,如果你缺錢,我可以給你,只要你從此在真司眼前消失。」

  「真可笑,我的感情不是用錢就可以收買的,你什麼都不知道,請不要隨便臆測別人,而且我也不缺錢,所以不要想用錢打動我。」

  「你真的不肯?」

  松島麻衣子嘴角的笑也消失了,「我愛真司,他也愛我,該退出的人是你。」

  「好,那我們就等著瞧。」鈴鹿靜香陡地站起身憤怒的離去。

  服務生這時送來她點的檸檬汁,她一邊吸著,心裡依舊惴惴不安。

  萬一真司非娶鈴鹿靜香不可,那麼她真能不計名份的跟著他嗎?她真的不想當個人人唾罵的第三者。

  如果事情真的演變成那樣,自己就該死心的退出。

  「媽,你和鷲見叔叔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幾天你們到哪裡去了?」松島麻衣子終於見到母親,於是辟哩啪啦就問。

  古賀幸江疲憊的癱在床上,「沒什麼,我們只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兩人心平氣和的把事情談開來。」

  「結果呢?」

  她歎口長氣,閉上眼睛不發一語。

  「鷲見叔叔還是不肯死心?」

  「他執意要和他太太離婚,然後娶我,我從不知道他是個這麼固執的人。」

  松島麻衣子躺在母親身邊,「老實說,我覺得鷲見叔叔這個人不錯,要當我的繼父還算夠格。媽,要是他太太不肯離婚的話,你怎麼辦?」

  「這次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他分手,不管他離不離婚。」

  「你不愛他?」

  「我愛他,但還沒愛到非嫁他不可的地步。」她幽然長歎,理智的說:「而且你爸爸才過世兩年多,在我心裡還沒準備好接受第二個男人,所以分手是必然的結果,這樣對我們兩人都好。」

  「真奇怪,我們母女倆居然會遇到類似的事。媽,如果有一天我當了人家的情婦,你會不會生氣?」

  古賀幸江睨著女兒正經的表情,「你是說真的?」

  「嗯!我嘴裡是不同意媽當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可是一旦自己遇到時,反倒猶豫起來,如果我愛上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而且他們即將結婚,可是我又不想離開他……唉!真是煩死人了。」他們母女向來無話不談。

  「麻衣子,媽只能跟你說,你還年輕,就算失戀了也能很快的恢復過來,可是一旦介入別人的婚姻,將會有更多的麻煩等著你。媽相信你懂得怎麼做對自己最好。」她不會用逼迫的手段要女兒順從,而是像朋友般開導她。

  松島麻衣子認真的思考著她和近籐真司之間的可能性,可是一想到要和他分開,卻是百般不捨。

  她該怎麼做才好!

  在鈴鹿化妝品公司大樓隔壁的咖啡館內,鈴塵靜香形色倉促的趕來,她是在開會的中途接到徵信社的人打來的電話,一聽到有好消息,便馬上丟下所有的事情過來。

  「你拿到什麼?」

  徵信社的人詭異的將一卷錄影帶交給她,「只要有這樣東西,保證讓對方知難而退,不要小看它,這可是我跟蹤了好幾天,費盡心血才弄來的。」

  「真有那麼靈嗎?」她不大相信。

  「我做事絕對不馬虎,只要五十萬元,就可以幫你找回未婚夫的心,保證值得。」

  鈴鹿靜香考慮了一會兒,當場開了張支票給他。

  「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沒有騙我。」她將錄影帶放進皮包內,拿起帳單付了帳就走。

  松島麻衣子依著地址來到鈴鹿靜香的住處,已經料到她想要說些什麼。

  「有什麼話請快點說,我只請了兩節課的假。」

  「請進,謝謝你肯來。」今天的她可是自信滿滿,和上回落敗的慘狀完全不同。鈴鹿靜香為她倒了杯飲料,眼中勝利在望。「你放心,耽誤不了你太多時間,我這個人向來不輕易承認失敗,只要我付出去的東西,就要得到報償。你認識真司才一個多月,可是我卻足足愛了他六年,所以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不會成全你們的。」

  「愛情無關時間長短,你愛了他六年,仍然沒有辦法讓真司愛上你,那是你的問題,跟我無關。」她反駁道。

  「就算如此,我也不會把他讓給任何女人。」鈴鹿靜香走過去,打開電視,按下錄放影機。「今天請你來只是給你看樣東西,等你看過了再決定。」

  松島麻衣子狐疑的瞅著她,這女人請她來看錄影帶,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這時,電視螢幕上赫然出現限制級的畫面。

  正在納悶鈴鹿靜香的企圖時,她倏地攢起眉,覺得畫面上的男女主角有些眼熟,繼續往下看,兩人的臉孔愈來愈清晰,她的表情也變了。

  那是一對中年男女,剛開始是男人主動親吻女人,女人從推拒到迎合,接著互相寬衣解帶,倒向床上,進而激烈的……

  「這是在北海道某家賓館拍到的精彩畫面,怎麼樣?這兩個人你應該認識吧?要是這卷錄影帶公開了,你想會造成什麼後果?是淪為三流雜誌的不倫之戀報導,還是成為社會版的頭條新聞?」鈴鹿靜香得意的環臂笑道。

  松島麻衣子跳起來把電視機關掉,氣得全身發抖。

  「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我要你離開具司。」

  她白著臉吼道:「你好卑鄙,為了達到目的,連這種手段也使得出來,難怪真司不愛你。」太可恨了,要是這卷錄影帶曝了光,母親必定會受到輿論強烈的抨擊,讓她無法繼續在演藝圈生存下去,那麼母親一定會很痛苦的。自從父親去世後,演戲就是母親的生活寄托,她不能失去它!

  「這就是成人的世界,為了打倒敵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這個小女孩是不會懂得的。」

  「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不是每個大人都跟你一樣卑劣。」

  「隨你怎麼說,考慮得怎麼樣?」鈴鹿靜香知道自己是最後的勝利者。

  松島麻衣子取出放影機內的錄影帶,「這卷應該是備份吧?」

  「不錯,只要你答應我,我保證那卷錄影帶永遠不會出現,一旦你反悔,我就會讓你母親身敗名裂。」

  她深吸口氣將錄影帶收起來,表示同意,背起書包往外走。

  「等一等。」鈴鹿靜香又叫住她。「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解決這件事情,而且要讓真司對你完全死心,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看著她氣沖沖的用門離開,鈴鹿靜香心中有說不出的快意,倒了杯香核提早慶祝自己的勝利。

  真司永遠是她一個人的,誰也休想跟她搶。

  銀座白天是忙碌的工商區,夜晚則變成複雜的娛樂區。

  兩從餐廳走出來,鈴鹿靜香提議在附近散個步,早有預謀的走在中央通上的行人徒步區。「你今晚好像話特別少,有什麼心事嗎?」

  近籐真司愁眉深鎖的睇著她,「我相信你心裡應該很明白,靜香,勉強在一起只會給你我帶來不幸,為什麼還要強求呢?」

  「我不這麼認為,只要你不討厭我,我們就還有機會,我不會輕易放棄你的,爺爺也希望我們能早點結婚。」只要近籐爺爺向著她,她就有十足的勝算。

  「靜香…」

  「什麼都別說了,只要我們結了婚,你就會知道我絕對是個好妻子,不會辱沒近籐家。」她驕傲的昂起下巴,話才說完,佯裝不經意的瞥向對街。「咦?那個女孩子不是……」

  他隨著她的眼光望過去,雙腳移動不得,噴火的雙瞳直直的瞪向不遠處的景象。

  「年輕人本來就沒定性,尤其是現在的女孩子,更是毫無貞操觀念,居然大大方方的跟男人上賓館,虧你還把她當作寶。」她在一旁煽風點火。

  「住口!麻衣子不可能……不可能會背著我做這種事。」近籐真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陪著老男人走進賓館的女孩絕對不是她。

  鈴鹿靜香假裝附和,「是呀!她只是陪他進去聊天喝茶而已。」

  他含怒的超過馬路,衝進賓館,向櫃台的服務生問明他們進了哪間房,強行索討了房間的備用卡片,火速的踏進電梯直奔五樓,鈴鹿靜香則緊緊尾隨在後。

  這不是真的,麻衣子愛他,她不會讓別的男人碰她的身體!

  當他來到房閉門口,不禁遲疑了,害怕證實心中的想法。

  「為什麼不進去質問她?還是你寧願相信自己看錯人?」鈴鹿靜香慍怒的問,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不肯面對現實。

  近籐真司握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霍地橫下心,使用備用卡片開了房門。

  「……不要這麼急嘛!先付我十萬塊,我才答應跟你上床。」那嗓音他永遠也忘不了,可是現在卻讓他噁心的想吐。

  只聽見跟她進來的老男人猴急的陪笑,「好、好、好,我先付你錢,不過得讓我先驗驗貨,滿意的話再多的錢我都願意付。」

  「討厭!你不要把我的衣服扯破了……」

  他再也忍無可忍的現身,「夠了!我聽夠了!」

  「真司?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松島麻衣子趕緊拉攏敞開的衣襟。

  老男人橫眉堅眼的叫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隨便闖進來……」

  「滾開!」近籐真司怒極的推他一把,鐵青著臉說:「麻衣子,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要錢可以跟我說,要多少我都願意給你,你寧可踉這種人上床,也不願意跟我要,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了鈴鹿靜香一眼。「不為什麼,我只是覺得這樣比較刺激。」

  「就為了尋找刺激,你可以不顧我的感受?你不是說你愛我嗎?這就是你愛我的表現?」他寒心的問。

  松島麻衣子繼續發揮她的演技,「我當然愛你,可是我想過,以後要是嫁給你,生活一定會變得很枯燥乏味,所以才想在婚前玩個痛快,這樣有什麼不對?拜託,我們還沒結婚你就管東管西,那將來不是會被你管死了?多沒意思。」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麻衣子,你不是這樣的。」他扣住她的肩頭,近乎懇求的問。

  鈴鹿靜香怕她反悔,於是諷笑道:「真司,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說不定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有你這傻瓜才會被蒙在鼓裡。」她眼神冷淡的瞟向松島麻衣子,像是在提醒她兩人的約定。

  「麻衣子不會這樣對我,是不是?麻衣子,我要你親口對我說。」近籐真司咄咄的問。

  松島麻衣子故作不耐煩的用開他的手,「你好煩喔!我最討厭人家管我了,既然事情讓你撞見了,我也不想再假裝下去,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反正我也還沒玩夠本,才不想被你這無趣的男人綁住……」

  近籐真司被傷透了心,揚起手來……

  「怎麼?要打我嗎?好呀!給你打,打完了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松島麻衣子側著臉等著挨巴掌。

  鈴鹿靜香露出得意的笑,等待他的下一步。

  那一掌就停在半空中,久久沒有動靜,半晌後才放下來。

  「放心,我從不打女人的,也不會因為你而破例。」他面罩千年寒霜,鄙夷的眼光筆直的射向她。「既然你還沒玩夠,那就繼續玩吧!我不耽誤你了,再見。」這一聲「再見」包含的意義就是永遠不見。

  「真司,等等我……」鈴鹿靜香朝她點點頭,拋了個勝利的笑容示威,踩著高跟鞋追了過去。

  結束了嗎?

  松島麻衣子緩緩的坐下來,感覺到眼睛火辣辣的,淚水就要滾落下來。真司,對不起……

  「呼,終於走了,嘿。嘿,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老男人當著她的面開始脫衣服,一副急色鬼的模樣。

  她默默的撈起書包就要走,「喂!你要去哪裡?你怎麼可以走呢?」

  「走開!」她杏眼圓睜的朝他的要害猛踢一腳,疼得他在地毯上又是打滾又是哀叫。「呸!老色狼!」戲演完了,她迫不及待的衝出這個讓她覺得污穢的地方。

  「真司少爺,開會的時間到了。」不只鷹峽夢之助,只要親近他的人都發現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比以往更加陰沉冷漠,不眠不休,卯足了勁在工作上,讓員工們也跟著戰戰兢兢。

  近籐真司合起手上的卷宗:拿起鐵灰色的西裝外套,當手指觸碰到別在領帶上鑲著假鑽的領帶夾時,一想到那是她送給他的禮物,便再也按捺不住怒氣的拔下它,洩憤似的擲到角落。

  「真司少爺……」這是多日以來,他第一次發火,鷹峽夢之助有些錯愕。

  他猶豫幾秒,又將領帶夾撿起來,緊緊的捏在掌心,想藉著那痛楚讓他忘卻對她的思念。

  「我去開會了,把它丟得遠遠的。」他命令說。

  鷹峽夢之助雖然不解,但還是接過東西,「是。」

  這情形實在很詭異,真司少爺比過去更加封閉自己,反倒是鈴鹿小姐的心情愉悅起來。

  「老爺?」只見電梯內走出兩個人,是難得出現的近籐勇和鈴鹿靜香。

  近籐勇問:「真司呢?」

  「真司少爺正在開會,老爺可以先到辦公室坐著等一會兒。」他說。

  鈴鹿靜香一臉羞澀的說:「爺爺,那我先回公司了,您和真司慢慢談。」

  「好,改天再來陪爺爺聊天。」他笑呵呵的目送她回去。

  走進杜長辦公室,心中感慨萬千。

  「夢之助,聽說最近真司像拚命三郎一樣的工作,到底怎麼回事?」

  「老爺,這點我也不清楚。」他老實的說。

  近籐勇沉吟了一會兒,「那個叫麻衣子的女孩還有來公司嗎?」

  「沒有了,所以我猜想真司少爺的轉變可能跟她有關。」

  「你是說真司被甩了?上回他還口口聲聲的跟我說要娶她,怎麼才沒多久就分手了?真是經不起考驗。」

  鷹峽夢之助說出自己的見解,「可是我看得出真司少爺很在意對方,所以才會用工作來麻痺自己。」

  「真是沒用,第一次談戀愛就被人家甩了,對方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本來還期待那女孩能讓孫子轉變,對於他們的婚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就這麼結束了。

  「要我去查嗎?」

  「不用了,這麼點小困難讓他自己去解決,連女人的事都擺不平,以後怎麼處理大事?我們不必插手。」分了也好,那麼他也就沒有藉口退婚了。「我到各櫃層走一走,真司要是開完會叫他等我,我有事情找他。」

  「要我陪您嗎?」

  近籐勇婉拒他的好意,「不必了,你去忙吧!」

  近籐真司跨出會議室已經是一個小時後,聽到底峽夢之助的通知,對於爺爺突然造訪也已心裡有數。

  「爺爺,您有事跟我談?」他問。

  「你跟靜香的婚事到底決定怎麼樣?如果你沒意見,婚期就由爺爺來決定。」近籐勇開門見山的說。

  近籐真司下頷一緊,「爺爺決定就好,不必問我了。」

  「真的嗎?你不後悔?」見孫子這麼乾脆,近籐勇反倒猶豫起來。

  「娶誰對我而言已經無所謂了,爺爺不是說靜香絕對會是個賢內助,適合當近籐家的媳婦兒嗎?那就照爺爺的意思吧!我沒有意見。」他的心已經死了,跟什麼人結婚已經不重要。

  「你不再考慮?」看來他真的是受到很大的打擊。

  鷹峽夢之助也幫腔,「真司少爺,這樣好嗎?」一旦婚期公佈,兩人步上禮堂,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們是怎麼回事?現在倒反過來勸我要三思,這不是很矛盾嗎?」他自嘲的說:「爺爺,日子就由您來選,鷹峽叔,其他的事就交給你去辦,婚禮那天我這新郎會準時到就是了,我還有公事要辦,爺爺,不陪您了。」說完便走出辦公室,甩上大門。

  近籐勇愕然的瞪著緊閉的門扉,「夢之助,你覺不覺得真司變了很多?」

  「是啊!老爺。」他說。

  「真司從來沒這麼無禮過,再忙都會抽空陪我聊聊天,現在竟連跟我多說幾句話都不耐煩,那個叫麻衣子的女孩子真有那大的魔力嗎?」

  「她的確是清秀可人,年紀雖然輕了點,可是跟真司少爺站在一塊兒,非常相襯。」私心裡他對鈴鹿靜香並沒有多大的好感。

  他捻著唇上的白鬍子,「是嗎?他們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算了,只能說那女孩沒有福氣當我們近籐家的人。對了,等婚期決定之後,其他的事就要你多費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老爺只管吩咐。」

  松島麻衣子像失了魂似的站在書報攤前,泛紅著雙眼瞪著報紙上的新聞,上頭登著一張近籐真司和鈴鹿靜香的照片,看起來格外的刺目。

  鈴鹿靜香深情款款的倚在未婚夫身上,面對著鏡頭露出幸福的笑容,未來的新郎格雖然面無表情,可是手臂卻也緊摟著身旁的美人。水氣蒙上了她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

  再過兩個月他們就要結婚了,真司要娶別人了

  這能怪他嗎?是她自己硬將他推向鈴鹿靜香的懷中,現在還難過什麼呢?

  為了保護母親的名譽,犧牲自己的愛情,這是她心甘情願的,事到如今,也就不需要抱怨了。

  「麻衣子,你怎麼在發呆?快走,不然趕不上電影開場的時間了。」高橋真弓發現她沒跟來,又回頭來找她。

  松島麻衣子用手背抹去淚水,「走吧!」

TOP

第七章

  位於銀座新橋附近的帝國飯店十分具有日本的傳統格調,而就在今日,商界赫赫有名的近籐家族第三代繼承人將在此完成終身大事。

  松島麻衣子身上仍穿著學校制服,因為外頭下雨的關係,髮梢還滴著水,外套也已半濕。她不想來的,可是欠的東西總是要還,來只是要和他做個了結,但卻一直沒有勇氣走進去,裡頭該是道賀聲連連,喜氣洋洋的畫面吧!或許她不該選在今天來的。

  她倉皇的轉身想逃,不料卻撞上了一堵牆。

  「呀!對不起……」

  近籐克史也是剛下飛機,冒著雨趕來參加喜宴,心中還在抱怨堂哥最後竟然還是娶了鈴鹿靜香,他也只好祝福他們了。

  「小妹妹,你怎麼站在這裡?也是來喝喜酒的嗎?」看她穿著高中制服出現在這裡,雖然有些納悶,不過也沒多想。

  松島麻衣子微微搖一下頭,「我不是……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早就濕了,沒關係啦!你不是來喝喜酒的,那是迷路嗎?」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還真像一隻被丟棄在雨中的小貓。

  「也不是……先生,你是來參加婚禮的嗎?」或許他可以幫她。

  近籐克史點頭,「是啊!」

  「那麼你認識新郎嗎?」

  「熟透了,我看這婚禮上沒有人比我跟他更親近了。」不是他胡謅,而是事實確是如此。

  她吁了口氣,「太好了,那能不能麻煩先生幫我帶樣東西給他?」

  「什麼東西?」

  松島麻衣子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一隻信封袋,「請幫我將它交給近籐真司,他看了就會明白,謝謝你,再見。」事情終於解決了,她迅速的閃進電梯裡走了。

  「小妹妹,等一下,你叫什麼名字?」他追了兩步,只能望著電梯門興歎。「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倒出來一看,是一串鑰匙和一張金卡。

  要將這兩樣東西交給堂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近籐克史沒辦法,既然答應人家就要辦到,他趁著新郎和新娘回房間換衣服的空檔溜進去,免得被父親和爺爺逮到。

  「克史,我還擔心你趕不回來。」近籐真台然的臉龐總算有了笑意。

  往他肩上捶了一拳,他嘻笑的說:「原本是不想來的,不過為了耳朵著想,免於被人疲勞轟炸,我還是決定來了。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這新郎相應該高興才對,幹嘛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要是不想結的話,後悔還來得及。」

  「不管想不想,這婚是非結不可了。」

  「對了,剛才在外面遇到一個奇怪的女孩子,她托我帶樣東西給你。」他將信封遞給近籐真司,「那女孩的表情怪怪的。」

  當鑰匙和金卡印入眼簾,近籐真司渾身一震,臉色速變。

  「你們認識?」近籐克史問。

  他的聲音像在壓抑什麼,「她人在哪裡?」

  「把東西交給我後就走掉了,她到底是誰?」

  「沒什麼,一個普通朋友而已。」熱情極速的消褪。

  「如果沒什麼,你就不會這麼震驚了,堂哥,你確定要結這個婚嗎?」

  近籐真司將手中的東西扔進垃圾桶,嘲弄的說:「為什麼不結?婚禮已進行到這節骨限,已經不容許我反悔,只有往前走,不可能回頭了。時間差不多,我也該出去了。」

  「你可以欺騙得了別人,卻欺騙不了我,堂哥,我知道你不愛鈴鹿靜香,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他衝著近籐真司的背大叫。

  近籐真司關上房門,沒有再回頭。

  三年後

  近籐克史吹著口哨走進雜誌社,如今事業、愛情兩得意,讓他春風滿面。

  「叩!叩!」他在已敞開的門上敲了兩下。「喲!」

  池田俊抬起頭,「找了你好幾天,你這大忙人終於有空了。」

  「這麼急著找我幹什麼?」他手插在褲子口袋上,慢慢的踱向前。

  「兩個月後你才要到西藏去,那你這段時間總該沒事吧?」

  近籐克史誇張的倒退一步,「你的主意可別打到我身上來,我現在忙著談戀愛,要是讓我老婆跑了,你可賠不起。」

  「又沒要你全程參與,只是要你做個技術指導,我們也合作了那麼多年,又是好朋友,現在優秀的攝影師難找,這點小忙你總得幫幫我。」

  他翻個白眼,「別灌迷揚了,這次是什麼CASE?」

  「你看!」池田俊將檔案夾中的照片遞給他。

  「還是個漂亮寶貝喔!長得不賴,氣質也不錯,咦……怎麼有點眼熟?她是誰?」近籐克史湊近看個仔細,這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子好像在哪裡看過?

  池田俊翹起二郎腿,「這張照片是她高三時照的,現在她已經是東京大學外文系一年級的學生了,你會覺得眼熟大概是因為她是古賀幸江的女兒,母女倆長得很相像的關係。」

  「她是古賀幸江的女兒?」的確滿像的,不過他可不認為是這個原因。

  「不錯,她叫松島麻衣子,今年十九歲,為了這次平面廣告模特兒的人選,大家都傷透了腦筋,怎麼找都找不到一個適合的人選,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卻對拍廣告沒興趣,要不是我們雜誌杜和古賀幸江的經紀公司有點關係,衝著這個交情才說服對方答應。我知道你向來不接這種CASE,可是這件差事非要請你出馬才夠份量。」

  近籐克史一手拿著照片,一手抓著頭,「她叫麻衣子?」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堂哥某次喝醉酒,嘴裡嚷的就是這個名字,會是同一個人嗎?

  「怎麼了?」

  「好,這個忙我幫,可是時間由我決定。」

  「沒問題,那就一言為定了。」

  外表將近三十歲,心境卻像四十歲的女人,這句話彷彿就是在形容她。鈴鹿靜香坐在梳妝台前,怔忡的看著自己,美貌依舊,可是眼底的疲態讓她覺得自己蒼老許多,這就是她要的人生嗎?

  三年前當她和心愛的男人結婚時,對未來滿懷希望和憧憬,想用盡一切力量得到丈夫的真愛;可是婚後不到半年,一時賭氣將他趕出房間後,他們倆便開始分房睡,從此她再也沒有臉提出要他回去的話。

  他們真的是夫妻嗎?只有她知道,他們簡直比陌生人還不如,丈夫的心裹著厚厚的冰,任她怎麼做都化不了,而為了自尊和顏面,她仍要佔住近籐太太的位置,絕不妥協,也絕不退讓,就算她身處地獄,也要拖近籐真司一起下去。

  換上了便服,想下樓到廚房沖杯熱牛奶喝,讓自己好睡一點,她不想太依賴安眠藥,那樣只會對身體不好,如果她想懷孕的話,就要讓身體保持在最佳狀態下。

  經過書房門口,從門下的縫隙窺見裡頭的燈還大亮著。

  鈴鹿靜香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他們夫妻已經多久沒有在一起了?她自嘲的笑笑,結婚三年來,兩人發生關係的次數數都數得出來,她是個正常的女人,也需要丈夫的疼愛,而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但為什麼不碰她呢?莫非他在外頭有別的女人了?

  不可能!她駁回心裡的想法,要是丈夫有了外遇,她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據公司的人說,真司除了工作之外,連應酬都交給下面的人去,從不出入那些風月場所,哪來外遇的機會?是她想太多了!可是,她真的想要有個孩子,那也許可以改善他們目前的情況。

  想到這裡,她特地沖了杯茶送進去給他。

  「這麼晚了還不睡?」她多希望他們不是每一次都以爭吵結束。

  近籐真司道了聲謝,將書合起來,「你去睡吧!我還不困。」

  「真司……」鈴鹿靜香遲疑了一下,蹲在他的大腿旁,「今天我回去看爺爺,爺爺跟我說了很多,還一直問我打算什麼時候生孩子,他很想早點抱曾孫。」

  「這種事要順其自然,不能強求。」他平淡的說。

  她渴望的仰起頭,幾近低聲下氣的說:「我的身體很健康,醫生說懷孕絕對沒問題,只要我們多努力,很快就會有孩子。真司,這幾天剛好,我們可以……」

  「靜香……」他打斷她的話。

  鈴鹿靜香撲進他的懷裡,幽怨的喊:「真司,抱我!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求求你抱我……」她快要受不了了。

  他輕拍她的背,長歎一聲,「靜香,也許你不該嫁給我。」讓克史料中了,他真的不該負氣娶她,才會造成今日兩人的痛苦。

  「你……後悔娶我了?」她憤怒的推開他,指責的說:「我都嫁給你三年了,你現在才跟我說這種話?真司,你知不知道這句話有多傷人?」

  近籐真司的眼底掠過一絲懺悔,「我知道,是我害了你。」

  「真司,你對我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接納我?你說啊!」她歇斯底里的大吼。

  「靜香,你冷靜一點……」他斥喝一聲。

  她突然平靜下來,「你還忘不了她對不對?」

  「你在說什麼?」他直覺的想逃避。

  鈴鹿靜香冷笑,「我說的是松島麻衣子,你該不會真的忘了吧!」

  「我是忘了。」他別開臉。

  「騙人!你根本沒忘,每次你一喝醉,嘴裡喊的人是她,而不是我,不要以為我會相信。」

  近籐真司板起臉孔,木然的問:「我確實是忘了,信不信由你。」

  「我不相信。」他休想隨便敷衍她。

  他打開書本不想同她爭辯下去,「隨便你怎麼想都好,時間不早了,去睡吧!」

  鈴鹿靜香氣得抽起他的書,猛力摔在地上。

  「從今晚開始,我要你搬回房間睡。」她已經成功的拆散他們,為什麼仍然不能把他腦中的影像剔除?

  「如你所願。」分不分房睡並不是重點。

  她沉重的喘著氣,怒視著他滿不在乎的表情,氣得把下唇都咬出血來了。

  「好,我回房等你。」接著「砰!」的一聲關上門。

  近籐真司這才鬆了口氣,頹然的倒向椅背。

  其實他該多用點心在這樁婚姻上,努力讓自己愛上靜香,畢竟這是自己的選擇,可是他欺騙不了自己,即使麻衣子背叛了他的愛,他仍然無法將她忘懷。

  有好幾次衝動的想去找她,就算遠遠的看她一眼也好,不過最後還是打消念頭。近籐真司抹了把臉,看來今晚又是個失眠的夜。

  東京大學的校園內。

  「松島學妹,你要回家了嗎?我開車送你回去。」一名三年級的學長緊追在後。

  松島麻衣子神情冷然,手上抱著書往校門口走。「謝謝,有人會來接我。」

  「那……明天下課我請你吃飯。」豈能這麼簡單就打退堂鼓,他可是全校女生仰慕的白馬王子,可不能讓人看扁了。

  她的表情依然沒變,烏黑亮麗的長髮在背上甩動,「對不起,我真的沒空。」

  男同學嘴張得老大,只能扼腕的怔在原地目送她走遠。

  「哈……你也失敗了吧!」幾名和他同樣命運的男學生走過來,取笑的說。

  「她要是那麼容易就追到,我們早就成功了,也輪不到你。」

  「是啊!她這冰山美人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從她入學開始,就一直是獨來獨往,也沒見過她有要好的同學,真像個謎。」

  「就是這樣大家才會對她著迷,連你條件這麼好的人,她都看不上眼,說不定她是個同性戀。」

  「喂!你不要因為追不上人家,就說她是同性戀,搞不好人家有男朋友了。」

  「是啊!到底要什麼樣的男孩子她才看得上?」

  眾人的疑問依舊得不到答案,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門口。

  松島麻衣子一走出校門口,就聽見「叭!叭!」兩聲,停在路旁的轎車打開了車門,她面帶微笑的上了車。

  坐在駕駛座的古賀幸江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為的就是不讓人認出來,引起無謂的騷動。

  「餓不餓?想吃什麼?」她問。

  「隨便,我還不是很餓。」

  古實幸江憐惜的瞅著女兒單薄的身子,「都這麼瘦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秀子嫂說你每天忙著唸書,每一餐都隨便吃幾口,這樣下去身體會弄壞的。」

  「我本來就吃的少,秀子嫂太緊張了。」她轉移話題,「媽,你來找我是為了廣告的事嗎?」

  「嗯!媽知道你不喜歡,要不是因為我欠人家一份人情,也不會答應對方。不過你放心,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媽也不希望你走我的路,演藝圈這一行真是太辛苦了。」

  松島麻衣子倒看得開,「媽,你不用太介意,既然答應了人家就要遵守諾言,只是怕萬一達不到他們要的效果,就糗大了。」

  「你是我的女兒,媽對你有信心,聽說對方還大手筆的請了位知名的攝影師掌鏡,雖然只是平面廣告,可也煞費苦心,到時全東京的人大概沒有人不認識你了,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她微扯粉潤的唇角,「那也只是一段時間而已,很快就會退燒了,到時候再說吧!」

  古賀幸江瞟了女兒眉眼間淡淡的憂鬱一眼,女兒的轉變她不是沒看出來,而是想不通為了什麼,這種現象似乎已經很久了。

  「你在學校應該有很多人追吧?」

  「他們追我只是為了好玩,沒有一個是認真的,更何況我也沒時間談戀愛。」她已經不想再談感情了,自從那件事過後,母親和鷲見純一後來也分手了,兩人都沒再見過面,八卦報導也對他們失去興趣,生活又回到原來的軌道。

  「不要只顧唸書,偶爾談談戀愛紓解課業壓力也不錯。」

  松島麻衣子一臉怔忡的凝照著車窗外的風景,「戀愛——」

  夢已消逝,在遙遠的過去,顏色已褪盡,成為夢中的回憶,所留下的是……

  將燃燒的熱情譜成悲傷的旋律。

  近籐克史切了塊香嫩多汁的牛肉放進嘴裡,咀嚼了兩口,「聽說你們分房睡很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又不只我們這對夫妻分房睡,有必要這麼驚訝嗎?」他擦了擦嘴,不以為然的回答。

  「我是不驚訝,可是爺爺要我問,我能怎麼辦?」意思是他夾在中間很為難。

  近籐真司不禁挑起眉,「爺爺怎麼知道?」

  「你們都結婚三年了,你老婆都沒懷孕,爺爺當然要問清楚是什麼原因,我說對不對?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問題?」

  他苦笑,「我不知道。」

  「不會吧!你要我這樣告訴爺爺?」近籐克史一副頗為苦惱的樣子。

  「這點你不必擔心,我們又同房睡了,你只要這樣轉告爺爺就好了。」

  「是呀!同睡一張床就能生孩子。」近籐克史語帶嘲諷的說:「我真不想說『我早就猜到會這樣』這句話。」

  「那就什麼都別說。」他已經麻木了。「我還要回去上班,你呢?」

  「我還跟人約在這裡見面談事情,你先走好了。」難得有機會坐下來慢慢享受美食。

  「嗯!那我們再聯絡。」近籐真司到櫃台付了帳,朝電梯的方向走去,預備到地下停車場取車。

  也許是心有靈犀,他很自然的往飯店的偏門覷了一眼,就那一眼,讓他陡地煞住前進的步伐。

  他看到了以為這輩子應該再也不會見到的人,儘管同樣住在東京,可是相遇的機會卻是微乎其微,而他們偏偏在這裡相逢了。

  近籐真司一眼就認出她了,三年前的她美麗中帶著稚氣,像個遊戲人間的頑皮精靈……不,該說是專門玩弄男人的小妖精,而此時的她,一頭黑髮半掩著面,就算打扮得很普通,仍然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清婉嬌艷的臉蛋微揚,跟身旁的男人狀似親暱的低聲說話。

  妒意沒來由的升起,讓他的表情變得冷酷。

  「玩了三年,看來你還沒玩夠。」那口吻尖酸到了極點。

  松島麻衣子壓根沒想過會在這裡碰到他,一時反應不及,說不出話來,近籐真司卻當她默認了。

  「看來你的口味也變了,對老頭子沒興趣,現在喜歡比較年輕的。」他們是打算來這裡開房間嗎?該死!她到底跟多少男人上過床?

  「你不是近籐先生嗎?」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近籐克史的堂哥,池田俊一頭霧水的問:「麻衣子,你認識近籐先生嗎?」

  她呼吸微促,「我不認識。」

  聽到這句話,近籐真司陰沉著臉說:「你的記性有那麼差嗎?還是跟過太多男人,所以一下子想不起來?」

  「近籐先生,請不要說這種污辱人的話。」池田俊擰起眉頭出聲維護她。

  他寒聲的說:「不要被她的外表騙了,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那是因為你太愚蠢了,才會相信我。」她必須讓他恨透自己,無論如何都必須這麼做。

  果不其然,他的雙眼射出兩道冷光,足以把人殺死。

  「是呀!所以我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錯。」

  松島麻衣子故意勾住池田俊的手臂,「那就好,我還怕你纏著我不放,池田大哥,別理他,我們走。」

  一臉莫名其妙的池田俊朝刷黑著臉的近籐真司頷一下首,就被硬拖著離去。

  她還能感覺到他充滿恨意的視線如影隨行,想必他已經恨她入骨髓了吧!

  「麻衣子…」

  「不要問,池田大哥,求求你什麼都不要問。」

  池田俊只好閉上嘴,把滿腹的疑問吞回去。

  一直到坐了下來,松島麻衣子的兩手依然冰冷,雙腳還在發抖,心中翻騰著巨浪,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極其冷靜,她真該去演戲才對,一定會是個好演員。

  叫了兩杯咖啡,池田俊看一下腕表,「那小子居然遲到,可別忘了時間才好。」

  為什麼要讓她又遇到他?老天爺真是太作弄人了。

  他恨她,這份認知讓她的心又酸又疼,只能安慰自己,這樣對大家都好。

  「你們已經來了。」近籐克史愉快的來到,揚手招來待者點了杯飲料。

  池田俊沒好氣的瞪眼,「還以為你忘了今天的約會,正打算去砍人呢!」

  「跟漂亮小姐有約,我從來不會忘記的。你是松島小姐吧!你本人可比照片還要漂亮,只要有我,包難讓你一炮而紅。」他伸手握住她那雙軟綿的手,雙眼專注的打量她。

  「你好,我是松島麻衣子。」她輕顰秀眉,注視著這個開朗似大男孩的年輕男人,似乎觸動了記憶深處的某一部份。

  「我叫近籐克史,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克史,我拜託你,別把這套用在她身上,別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池田俊好意提醒他,不要看到美女就原形畢露。

  松島麻衣子眨了眨烏眸,「我也這麼覺得,你也姓近籐?」怎麼這麼巧?

  「我發誓一定看過你,到底在哪裡呢?」他自認在記人方面還不差,於是開始在腦海中搜尋,譬如說把她的頭髮變成短的……「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小妹妹,三年前在近籐家的喜宴門口遇到的女學生,你還交給我一個信封,對不對?」

  她手一抖,咖啡險些翻倒。「你……是那位先生?」

  「哈……我就說一定見過你吧!果然沒錯,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你也姓近籐,那你跟近籐家……」她忐忑不安的說。

  「近籐真司是我堂哥,我們可以說是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要親。」

  「你是他堂弟?」天呀!為什麼兜了一大圈,還是跟近籐家扯上關係?

  池田俊衝口而出,「這麼巧,我們剛才還在外面碰到他,他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跟麻衣子好像有什麼誤會…」

  「池田大哥,我們還是談正事要緊。」她連忙岔開話題。

  近籐克史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松島小姐和我堂哥好像很熟,記得那時我將信封內的東西交給他的時候,他的表情全變了,我可以知道你們的關係嗎?」

  「我們怎麼會有關係呢?他是高高在上的近籐家族繼承人,而我不過是個普通女孩,八竿子也打不著,我只是受人之托將東西送還給他罷了。」她神色自若的回答他。

  「真是這樣嗎?可是你的眼睛卻告訴我不是這樣。」他決定挖出秘密。

  松島麻衣子的心猛地顫動幾下,深恐被他看透了。

  「我想近籐先生真的誤會了,如果不想談公事的話,下午我還有一堂課,不奉陪了。池田大哥,我先走一步。」今天受到的震撼已經夠多了,她的社會歷練畢竟還不夠深,無法將內心的愛憎偽裝太久。

  「你跟我堂哥一樣,都選擇用逃避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是行不通的。」

  近籐克史的話讓她腳步一沉,但卻沒有因此改變主意,仍毅然決然的離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池田俊則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事情有趣了,看情形,我堂哥和她之間真有什麼。」他撫著下巴壞壞的笑道。

  「怎麼可能?他們的年紀起碼差了十一、二歲。」

  「一定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我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近籐克史自言自語著。

  「不管你想幹什麼,被你這麼一搞,什麼都沒談到,叫我怎麼跟總編交代?」他埋怨的說。

  「別擔心,我會幫你搞定,算是答謝。」

  「答謝?」他又不懂了。

TOP

第八章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曝光的,衝著近籐克史的名氣,和古賀幸江女兒的身份,連著幾天不時有八卦記者想找機會溜進攝影棚採訪松島麻衣子本人,搞得工作人員個個如臨大敵,只好採取滴水不漏的防禦措施。

  雖然拍的是洗髮精的平面廣告,不過片商看中的是松島麻衣子冷淡端靜的特殊氣質,不刻意賣弄風情,眼神帶著疏離和自我保護,就連面對鏡頭,也是一股冷眼笑看世人的態度,而片商就是想用她這種若即若離的神秘感擄獲消費者的心。

  「好了,今天就拍到這裡,收工。」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

  一名工作人員面有難色的走向松島麻衣子,「松島小姐,外頭有不少記者想要採訪你,不知道你……」

  「對不起,我沒興趣。」她丟下一句話,旋身進更衣室。

  回答的乾脆俐落,卻也不留情面。

  池田俊朝那工作人員說:「松島小姐不喜歡接受訪問,以後這種事不用問她。」

  「呃!是……」要是別人,恐怕高興都來不及,這可是成名的大好機會。

  「果然有個性,我喜歡。」近籐克史讚歎的說,卻得到一記大白眼。

  「別鬧了,進度趕得上嗎?」

  「差不多快好了,我也該進行下一步計劃了。」他嘴裡喃喃自語著。

  此時換回自己衣服的松島麻衣子從更衣室出來,遠遠的跟他們揮手道別,近籐克史感覺她有意無意的在避著他,這反倒更引起他的懷疑。

  前兩天他從近籐家的秘書鷹峽叔口中探知,堂哥在婚前曾跟一名年輕女孩交往過,為了她還一度要與鈴鹿靜香解除婚約,可是最後卻不了了之,雖然沒問出對方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們分手?就算問堂哥,他也不會說出來,那種人有什麼痛苦都是往肚子裡擱,問了也是白問。

  「池田先生,我在更衣室撿到一隻女用皮夾,會不會是松島小姐掉的?」一位女性工作人員跑了過來。

  為了確定失主的身份,他打開皮夾,赫然發現裡頭放了一張近籐真司的照片。

  「這不是——」

  近籐克史一把搶了過來,將它抽出,「果然不出我所料,女孩子會在皮夾裡放男人的照片,可見得對方對她的重要性,她愛的人就是我堂哥沒錯。」當他翻過照片,背後還寫了一句話,連他都感動得要命。

  「可是你堂哥對她好像相當厭惡,那眼神似乎恨透她了。」

  「你沒聽過愛恨一線間這句話嗎?我要做個實驗。」他在心裡盤算著。

  池田俊問:「什麼實驗?」

  「等實驗過了再告訴你,這皮夾幫我還給她,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要問,我先走了,拜。」他渾身是勁的到暗房將已拍好的照片放進牛皮紙袋內,詭笑的奔出攝影棚。

  「克史少爺?」鷹峽夢之助頗為意外他的來到。

  近籐克史一臉黨滿的將他拉到一旁,抽出紙袋裡的照片。

  「鷹峽叔,我問你一件事,她是不是就是那個曾經跟堂哥交往過的女孩?」

  鷹峽夢之助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真司少爺已經結婚了。」意思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已毫無意義了。

  「可是他快樂嗎?你要是不希望他英年早逝的話,就跟我配合。」

  「你這麼做會帶來很多麻煩。」

  近籐克交大笑幾聲,「聽你的口氣,就是她沒錯了,謝啦!」他大搖大擺的闖過副社長辦公室。

  正和部門主管討論事情的近籐真司,朝他這不速之客皺著眉頭,近籐克史則嘻皮笑臉的哈腰鞠躬,乖乖的候在一旁。

  他支著下顎認真的看著相識二十幾載的堂哥,直到此刻近籐克史才發覺,他和松島麻衣子居然都有著相似的特質,像以外表的冷漠來隱藏內心的感情。

  「找我有事?」人都站在他面前老半天了,還在神遊太空。

  近籐克史回過神,才注意到那名主管早就走了。「呃!堂哥,晚上有空嗎?我們去喝一杯。」

  「就為了這件事?」他挑眉問道。

  他嘿嘿一笑,「反正順路嘛!你也快下班了,就進來找你羅!晚上應該沒事吧!」

  「你不是說最近在忙一個CASE嗎?」

  「差不多快結束了,今天提早收工。」

  「好吧!那你再等我一個小時。」

  「你忙你的,我也剛好利用時間整理這兩天拍的東西。」近籐克史若無其事的將牛皮紙袋裡的一疊照片倒出來,不管是側臉、正面,全是同一張臉孔。

  近籐真司抓起其中一張,畫面是模特兒將頭髮往上攏,裸露一大片雪白香肩。

  「這是——她是你的模特兒?」她連這種香艷的照片都敢拍,會有多少男人看了流口水?這讓他興起一股濃濃的醋意。

  光是一張照片就令他如此激動,顯然堂哥對她是舊情難忘。

  「是呀!她叫麻衣子,人不但美的有特色,而且還是東大外文系的高材生。堂哥,我要追她。」堂弟的一句話宛如炸彈般轟得他耳膜隆隆作響。

  「你……你要追她?」他臉色倏地刷白。

  近籐克史自信滿滿的說:「我決定追她來當老婆,她夠資格。」

  「你不是已經有個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嗎?」他的手心直冒冷汗,想到麻衣子若真的嫁給克史,成了他的弟媳婦,他一定會瘋掉。

  「還沒結婚以前,當然要多加選擇,或許麻衣子才是適合我的新娘。」

  近籐真司陡地大喝,「我不答應。」

  「為什麼?」

  「因為她……她不配,克史,她配不上你,不要把感情浪費在她身上。」近籐真司慌亂的大吼。

  「我又不是你,爸爸和爺爺不會要求我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麻衣子既漂亮又聰明,沒什麼配不配的,他們也沒有理由反對。」他故意激他。

  「你看見的只是表面,她……她不是你想的那麼單純。」他閉了閉眼,彷彿有著深刻的切身之痛。

  「沒有人是完全單純的,對我來說,她已經很完美了。堂哥,就算你反對也沒用,我就是要她。」近籐克史就是要他嫉妒吃醋,最好能惹得他翻臉。

  他不敢置信的問:「為了她,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我已經被她迷住了,堂哥,求求你不要阻止我。」他應該也去演戲才對。

  近籐真司瞅著堂弟癡心的表情,彷彿看見當年的自己。

  「克史,不要跟我步上相同的路,千萬別受騙了。」要他怎麼解釋才好?

  「什麼相同的路?堂哥,她做了什麼?」快問到事情的核心了。

  真相是殘酷的,叫他如何坦白?

  「堂哥,為什麼不說話?」他繼續追問:「我在她的皮夾裡看見你的照片,可見得你對她的意義非凡,你們早就認識了對不對?」

  「她留著我的照片?」他茫然的重複。

  近籐克史肯定的說:「我不會看錯的,照片上的人確實是你,有機會你該看看。」

  「為什麼?」

  「這才是我要問的。」

  他笑的譏消,「她的事已經和我無關了,克史,不要你接近她是為了你好,聽我的話沒錯。」

  「你不說清楚,要我怎麼聽你的?堂哥,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和她之間什麼事都沒有。」近籐真司本能的駁斥道。

  「真是這樣嗎?還是你心裡還愛著她,所以不讓我追她?」只有用激將法了。

  近籐真司氣極的瞠大黑瞳,恨恨的說:「如果我心裡還愛著她,就讓我遭到天打雷劈,那種女人不值得我愛,也配不上你,我不想看見你受傷,等這個CASE結束,就不要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了,聽懂沒有?」

  近籐克吏愈聽愈糊塗,他們之間到底曾經有過什麼?如果沒有深深的愛過,堂哥的情緒不會這麼激動強烈,可是任他怎麼旁敲側擊,堂哥就是不肯說出實情,要他如何幫起?

  晚上將近八點,一輛轎車在松島家門口停下,松島麻衣子抱起手邊的資料,「教授,謝謝您送我回來。」

  老教授挪挪鼻樑上的眼鏡,「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儘管找我,我可以提供幾間學校讓你作參考,以你優異的成績應該沒問題。」

  「我會的,教授,真是謝謝您,再見。」她下了車,恭敬的彎腰行禮。

  吁了口氣,松島麻衣子低著頭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才插進鑰匙孔內,便感覺後面有道黑影迫近,嚇得她險些驚叫出聲。

  「是你?!」她捂著咚咚直跳的心口,「你幹什麼?也不出聲,想嚇死人嗎?」

  近籐真司一雙深幽的黑瞳像兩支火把,燒得她的心又慌又亂。

  「那個老男人又是你的獵物?你還真是不甘寂寞。」他惡聲惡氣的說。

  她無法忍受這種屈辱,「你別亂說,他是我的教授,只是好心送我回來而已。」

  「教授?想不到你連學校的教授也找上了,可真是厲害。」

  「你…如果你來只是要來侮辱我,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可以走了。」松島麻衣子才要轉動鑰匙,就被他奪了過去。「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跟你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聯了。」

  「這點你放心,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我只想問清楚你踉克史是怎麼回事?」他不能讓堂弟也毀在她手中。

  松島麻衣子一怔,「克史?」

  「我堂弟近籐克史,不要跟我說你不認識。」

  「他只是我的攝影師,我不懂你要問什麼。」她說。

  他冷笑,「只是這樣而已嗎?那麼他為什麼口口聲聲跟我說要追你?」

  「他要追我?」她像是聽到一個笑話。

  近籐真司握住她細弱的手臂,「如果不是你引誘他,他絕對不會變心的,克史已經有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奉勸你不要搞破壞,不然我不會饒過你的。」

  「他跟你說我引誘他了嗎?」

  「他根本不必說,因為我太瞭解你了,你擅於玩弄男人,等對方對你掏心掏肺之後,再一腳把他踹開,這個教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他恨聲說。

  她怒喊,「我不接受這個指實,不管他心裡怎麼想,我對近籐家的男人沒興趣,這就是我要說的,把鑰匙還給我。」

  「你發誓不會勾引克史?」他的口吻中充滿了不信任。

  松島麻衣子憤怒得心臟快停止了,啪的一聲用了他一巴掌,接著自己也傻住了。

  挨了一巴掌的近籐真司在腦子恢復思考之前,氣得將她摟進懷中狂吻她的唇瓣,這個吻包含了許多複雜的感情,他放肆的、不顧一切的啃咬吮吸,恨不得將她吞進自己的腹中,成為他身體的一部份。

  她緊閉的眼眶發熱,喉間像梗了東西,除了呻吟,已無力拒絕。

  三年了,她苦熬了三年,原以為可以將他遺忘,可是記憶如此頑強,任憑她如何抹去,就是無法消除。

  「麻衣子……」近籐真司從口中釋出真情的呼喚,不能遺忘的何止她一個。

  她在他懷中驚跳起來,奮力一推,「不要!我不能……」鈴鹿靜香手上還握有母親的把柄,難保有一天會曝光,那豈不是前功盡棄。

  「你可以跟別的男人上床,跟我連個吻都不肯嗎?還是要我付錢你才願意?」近籐真司用言語傷害她。

  松島麻衣子白著臉,不斷的吸氣,「就算你想用錢買,我也不要,我再說一遍,我對近籐克史沒興趣。如果你還不放心的話,告訴你,再過不久我就要到英國唸書了,五年之內不會回日本,現在你滿意了嗎?」

  趕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她終於搶回了鑰匙衝進家門。

  「小姐,你回來啦!」秀子嫂在後面叫,「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她一路衝上樓,將自己丟到床上,抱著枕頭痛哭失聲。

  「笨蛋真司!笨蛋!笨蛋!哇……」

  深夜兩點,鈴鹿靜香將車子開進自家的車庫,卻一直呆坐在車內不急著下車。

  她霍地抱住雙臂,罪惡感悄悄的冒上來,她居然真的做了,體內屯積的慾望徹底的被解放,對像卻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公司的客戶,一個小她兩歲的男人。

  後照鏡上反射出她嫣紅的臉頰,那是一個女人得到滿足後的表情。她飛快的移開,怕再多看一眼。這不是她的錯,是他先不要她的,女人也有渴望和需要,既然丈夫無法給她,那就別怪她出軌。

  她不必感到罪惡,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鈴鹿靜香噙著報復的笑意進到屋中,裡面一片漆黑,傭人也睡了。

  上了樓,就聽見書房裡傳出聲音,近籐真司已經喝得酩酊大醉。

  「真司,你醉了,別再喝了。」她伸手去搶他手上的酒瓶。

  近籐真司打個酒隔推開她,身上的衣服皺成一團。

  「不要管我,我還沒醉……讓我喝……」他索性將酒瓶湊到嘴邊,以口就瓶。

  「你這是幹什麼?不要再喝了……」

  他用手蒙住雙眼,「我好痛苦,她就要離開我,到好遠的地方去了……」

  「你在說誰?真司,已經很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她話還沒說完,近籐真司就伸臂摟緊她的腰,「麻衣子,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鈴鹿靜香如遭電極的僵住身子,「到現在你還忘不了她…」

  「麻衣子、麻衣子,留下來……」他的臉頰在她的胸脯上磨蹭著,「不要去英國,任何地方都不要去,留在我身邊……」

  「原來你們見過面了?松島麻衣子,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她咬牙切齒的低喃。

  近籐真司醉眼迷漾的將她誤認成麻衣子,雙臂摟的更緊。

  「麻衣子,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無情……讓我愛你……」他將她推倒在地毯上,急切的愛撫她的全身,嘴唇一刻也離不開她身上。

  她怒不可遏的錘他,「你該死!我不要當替身……」

  「不要拒絕我,麻衣子,讓我好好愛你……」他以從來沒有過的熱情席捲她,鈴鹿靜香發出嬌吟,耳畔迴盪著一遍又一遍的「麻衣子、麻農子」。

  好恨!她好恨!

  她恨必須用這種方式才能得到他的憐愛,松島麻衣子,這筆帳就算在你頭上。

  他的頭好痛!

  近籐真司從宿醉中醒來,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身上只覆著被褥,卻一點也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痛……」他按著太陽穴呻吟。

  鈴鹿靜香身穿睡衣走出浴室,「你醒了。」

  「我怎麼了?我的衣服呢?」他從來不曾裸睡過。衣服怎麼會不翼而飛?

  她譏諷的笑道:「你真的忘了嗎?結婚三年,直到昨晚我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居然這麼熱情,如果喝醉酒真的會讓你變了個人,我早就不阻止你了,說不定現在我們已經有孩子了。」

  「你是說……」昨晚的記憶一點一滴的回來了。

  「你現在後悔了嗎?」他懊惱的表情惹怒了她。

  近籐真司繃緊臉上的線條,一聲不吭的下床,隨手抓起掛在衣架上的睡袍穿的。

  他的無言讓鈴鹿靜香的怒火更熾,「為什麼不說話?你很遺憾昨晚跟你做愛的是我,不是你思思唸唸的人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想跟你吵。」他越過她想要走進浴室。

  她怒火填膺的吼道:「你不知道,那麼讓我來告訴你,昨晚當你佔有我的時候,嘴裡喊的全是麻衣子。麻衣子這個名字,而我這妻子只是她的替身而已。」

  「我跟她已經沒有關係了,她也要離開日本到英國唸書了,所以不要再疑神疑鬼了行嗎?我不想一大早就跟你吵架。」

  鈴鹿靜香對著關上的浴室房門,聲嘶力竭的大吼:「你捨得她走嗎?昨晚你可是把我抱得緊緊的,要我不要離開你,人家說酒後吐真言,這才是你的真心話……近籐真司,你給我解釋清楚呀!」

  見浴室裡沒有動靜,鈴鹿靜香於是氣呼呼的坐在床沿等候,慢慢的將沸騰的情緒沉澱下來。

  近籐真司從浴室出來,逕自走進更衣間從衣櫃裡取出衣物換上。

  「我還要趕著去上班,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她的心像被狠狠的戳了個洞,「我在無理取鬧?真司,為什你總是不明白我的心?我只是要你愛我而已。」

  「靜香,無論如何我已娶了你,除非你主動提出離婚,否則這個位置永遠是你的,這是我唯一可以給你的保證。」他歎氣道。

  「你以為我要的只是個虛名嗎?我寧可用它來換你的心。」她可以不當近籐太太,但一定要是近籐真司最愛的女人。

  他眼神蕭瑟的嗤笑道:「我的心……我自己都抓不住了,又怎麼給你呢?」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真司、真司,你回來跟我說清楚,我永遠不會跟你離婚的,你回來!」鈴鹿靜香衣衫不整的追出門,只看見那揚長而去的車影。

  為什麼她賣盡了心機,卻只得到他的人,她要的是他的心啊!

  隔了這麼久再度接到鈴鹿靜香的電話,除了驚訝之外,只剩下無奈。

  「你想跟我談什麼?」松島麻衣子開門見山的問。

  鈴鹿靜香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一身的肌膚泛著青春的光澤,唇紅齒白,和她相比,總覺得自己格外的蒼老。

  「聽說你打算到英國留學?」

  松島麻衣子也不想問這消息從何得來,只點了下頭,「嗯!如果順利的話,下半年就可以成行了。」

  「你想念哪間學校?我可以托人幫你安排,只要你盡快離開日本。」

  松島麻衣子鉛愕不已,「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我『丈夫』又見面了。」她還特別強調「丈夫」兩個字來彰顯自己的身份。

  「我明白了,你是怕我跟你丈夫藕斷絲連,所以才急著將我趕出日本。」她失笑的說:「你們這對夫妻真是奇怪,你們的婚姻有問題,該檢討的是你們自己,而不是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沒本事抓住丈夫的心是你的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如果不是你夾在中間,真司又怎麼會對我如此冷淡?」

  「近籐太太,我承認跟他見過面,但那並不代表什麼,我也不會因為這樣就馬上拋下所有的事離開日本,我的事我自己會安排,不勞你操心了。」她隱忍著怒氣說。

  鈴鹿靜香聽她不顧接受,恐懼失去丈夫的心油然而生。

  「只要你肯馬上走,我就把卷錄影帶還給你。」

  松島麻衣子沒有搭腔,只是冷冷的望著她,鈴鹿靜香有些惱怒。

  「你看什麼?回答我的話!」

  「我只覺得你真可憐,現在反而很同情你。」

  她大聲嬌斥,「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到底考慮得怎麼樣?」若不是因為太愛丈夫,她也不會如此不擇手段。

  「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又會用公開錄影帶的事來威脅我?」

  「有必要的話我會的。」鈴鹿靜香硬聲說。

  這答案並不令人訝異,松島麻衣子沉默了下來,其實早離開、晚離開對她而言並沒有差別,只是這一別,最少也要五年才能重返故鄉,她真的捨不得。

  「我答應你盡快把事情安排好。」她忍痛的說。

  鈴鹿靜香明顯的鬆了口氣,並真心的說:「謝謝你,在你離開日本那天,我會親手將錄影帶還給你。沒事了,那我先走了。」達到了目的,她像勝利女神般的離開了。

  喝著飲料,松島麻衣子努力的抑制內心的酸楚,卻止不住淚水滂沱。

TOP

第九章

  「真司少爺,外頭有個人等了你兩小時,直說非見你不可,這是他的名片。」鷹峽夢之助將那張名片遞給他。

  近籐真司的眉峰拔得高高的,「徵信社?他想做什麼?」相信任何人看到這三個字都會有相同的反應。

  「對方什麼都不說,只說要當面跟你談,要不要我請他走?」通常這些人出現都沒什麼好事。

  他考慮了一下,抬起手,「不,讓他進來。」

  「是。」鷹峽夢之助出去了一會兒,便領著一名頭戴鴨舌帽的瘦小男人進來。

  「鷹峽叔,你先出去。」這還是頭一回有徵信社的人找上門,他倒想知道對方究竟有何目的。「請坐!找我有什麼事?」

  瘦小男人故作神秘狀的笑了笑,「我這人做事向來不貪心,只拿該拿的,所以近籐先生不必緊張。」

  「閒話少說,說出你的來意吧!」

  「那我就直說了。前兩天我在接一個CASE時,無意鬧看到了一件事,就用照相機拍了下來,我想近籐先生一定會有興趣,所以特地拿來給你看。」說完便從背包裡拿出幾張拍得相當鮮明清楚的照片,「我想近籐先生應該認識上面的女人才對。」

  近籐真司心頭一凜,眉頭皺得更深,他當然認得出照片上的女人,可是她身邊的男人卻很陌生,前幾張是兩人在飯店櫃台,接著取了鑰匙進入電梯,再來是他們一前一後的從飯店出來,後面幾張是他們交談的鏡頭,似乎起了什麼爭執,隨後各自開車離開了現場。

  「我想這不能代表什麼。」他平淡的說。

  「不錯,可是尊夫人在晚上十點和這男人進飯店,足足在房間裡頭待了四個小時,直到深夜兩點才離去;我想他們不可能只是在房裡聊天,如果近籐先生想要更確切的證據,本徵信社會幫您繼續追蹤下去。」

  他面無表情的拒絕,「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領,如果這些照片你想留做紀念,就全部帶走,它對我沒有任何用處。」

  「想不到近籐先生對尊夫人那麼有信心,真是難能可貴。」瘦小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將照片收回去。「我也希望尊夫人沒有做不出對不起您的事,畢竟她為了讓你們的婚事能順利舉行,可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婚後才三年就出軌的話,那前面的努力不就有點可笑了嗎?」

  近籐真司倏地沉下臉,「你話中有話,把事情說清楚。」

  「通常本公司是不洩漏客戶的秘密,就算是過去的客戶也一樣,不過……」他故意停頓一下,留下想像空間。

  「她以前找你調查過事情?」近籐真司果然一點就通。

  瘦小男人掀唇角笑,「本公司有本公司的原則,不過有時候為了餬口,也會不小心說溜嘴。」

  「如果消息有價值,我不會吝嗇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點誰都知道。

  「既然近籐先生那麼乾脆,我也不拖泥帶水了。」他喝了口白開水潤潤喉,像是在吊人胃口般,慢條斯理的說:「沒錯,三年前鈴鹿小姐確實曾經找我調查她的未婚夫,以及……她的情敵。」

  近籐真司將十指交錯在一起,問:「然後呢?」

  「當她得知未婚夫愛上了一名尚在就學的年輕女孩時,便要我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蹤他們,她要知道他們何時見面,去過什麼地方,以及那名女孩家裡所有的事情。」

  怒氣在胸口醞釀,「你可有直到什麼?」

  「有,不僅查到了,還因此順利的將他們拆散,讓婚事如期舉行。」

  近籐真司將眉毛挑得老高,「可以知道詳情嗎?」

  瘦小男人說:「我只能說是一卷錄影帶,只要近籐先生找到它,答案就可以揭曉了。」

  「錄影帶?」

  「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至於我的報酬……」

  近籐真司二話不說,立即開了一張一百萬支票的給他。

  「果然乾脆,這些照片和底片就算是附贈的好了,那我告辭了。」他一走出辦公室,鷹峽夢之助便進來詢問情況。

  「真司少爺?」

  近籐真司抓起西裝和汽車鑰匙,「把桌上的東西收起來,我要回家一趟。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衝出門。

  鷹峽夢之助不明所以的彎下腰,拾起其中一張,臉色驟變。

  「這是——」

  飛車趕了回家,他衝上樓,在鈴鹿靜香的衣櫥,以及她用來置放雜物的櫃子中翻找。結婚三年來,因為尊重她個人的隱私,所以他從來沒有碰過她的東西,可是這次他非得找到那卷錄影帶查出真相不可。

  錄影帶裡究竟藏著什麼神密?

  最重要的是鈴鹿靜香在背地裡做了些什麼?

  他幾乎翻遍了每個可能的地方,卻仍是一無所獲,該不會是那人欺騙他吧?還是東西在她公司裡?

  近籐真司站在屋子中央想了半天,心念一轉,對了,在視聽室的櫥櫃裡不是有幾十卷介紹各國最新流行的化妝資訊的錄影帶嗎?但因為現在已經全部採用光碟,所以錄影帶都堆在那裡,很少再去翻動它們,而且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也不會有興趣看,想到這裡,他旋即快步衝出房間。

  他打開櫥櫃的門,—一的檢機將近上百卷的錄影帶,可是仍然查不出什麼,索性將它們全搬下來……

  咦?整排錄影帶的後面另藏玄機,是一卷特別用白色紙盒包裝的錄影帶。

  上頭沒有名稱,莫非就是這卷?

  近籐真司不假思索的將它放進錄影機……

  晚上八點多,鈴鹿靜香回到家,就聽傭人說丈夫下午三點多時突然回來,回來之後就一直關在視聽室裡,連晚飯都不吃,叫他也不應,她有些納悶的上樓。

  「真司?你在裡面嗎?」她推開視聽室的門,屋裡黑漆漆的一片,只隱約看見沙發上坐了個人,心中開始不安起來。「真司?」

  鈴鹿靜香模向牆壁上的開關,將燈點亮,朝他走了兩步,「傭人說你晚上還沒吃飯,是不是不舒服?真司,你……喝!」她驚駭的倒袖口涼氣,慘白著臉瞪片茶几上的錄影帶。

  天哪!那不是……

  全身開始無法克制的顫抖,從未有過的恐懼席捲了她。

  近籐真司面色冷凝的轉身面對她,眼神銳利如刀。

  「請跟我解釋這卷錄影帶是怎麼回事?」他也同樣感到震撼。

  「我……」怎麼會讓他看見?

  他用異常冷峻的口吻說:「說不出來是嗎?自己做的事情,卻沒有勇氣承認嗎?好,那麼就由我來說,這卷錄影帶是你用來威脅麻衣子離開我的工具對不對?」

  她冷汗潸潸,為之語塞,「我……」

  「是不是?」他大吼。

  鈴鹿靜香的眼角淌出淚水,驚慌失措的大喊:「那是因為我愛你啊!」真司,我是真的愛你,她明明知道你跟我訂了婚,就不該介入我們之間,我也不想這麼做,是她逼我的……」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有多卑鄙?我怎麼也想不到你居然會用這麼下流的手段去對付麻衣子,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鬼。」可是現在明白已經太遲了。

  「真司,原諒我,我也是因為害怕失去你,不得已才這麼做……」她淚眼婆婆的哭喊。他寒聲的問:「除了這卷錄影帶,你還對她做了什麼?」

  「沒……沒有。」鈴鹿靜香真的怕了,怕這次真的要失去他。

  近籐真司心灰意冷的說:「靜香,你不該這麼做的,你這種行為已經徹底抹殺了我原本對你的尊重。」

  「真司,我知道錯了,求你原諒我……」她心慌的撲到他懷中,用雙臂死命的摟住他,以為這樣就能挽回局勢。

  「太晚了。」他挫敗的抹一下臉,輕輕的將她推開。

  她失聲叫道:「真司,你要去哪裡?」

  拿起錄影帶,近籐真司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真司,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他要拋下她了!鈴鹿靜香一臉的驚懼。

  他在樓梯口停下腳步,仍是背對著她,咬著牙說:「我現在沒辦法和你待在同一個屋子裡,我怕自己會失手殺了你。」他無法原諒她對麻衣子做的事。

  「真司,不要丟下我,我錯了……」她跌跌撞撞的衝下樓,尾隨在後的奔進車庫,拍打著他的車窗,又哭又喊,「不要丟下我……」

  近籐真司駕著車子毫不留情的駛離。

  鈴鹿靜香狼狽不堪的撲倒在地,爬起來想追又絆了一跤,淒厲的吶喊。

  「真司、真司……不要走!嗚……」

  「叮咚!叮咚!」催魂似的門鈴聲連死人都會被吵醒。

  近籐克史一面詛咒,一面繫上睡袍的帶子,呵欠連連的來開門。

  「三更半夜的是誰……堂哥?!」他詫異的睜大眼,「老兄,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自從堂哥結婚之後,自己不方便再住他那裡,只好買間小套房住。

  他把西裝外套掛在手上,領帶鬆垮垮的垂在脖子上,頭髮也是亂七八糟。他靠在門邊,醉眼惺忪的揚起一個傻笑,「是我——」搖晃了兩下,整個人倒了過去。

  「喔——老天,你整個人像是浸在酒缸裡,全身都是酒味。」近籐克史鼻子皺了起來,連忙將他抬進屋裡,一把丟進沙發裡。「你沒事喝那麼多幹什麼?喝醉了居然還開車,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嗎?」

  「嘔……我相吐……」

  近籐克史連忙將垃圾筒湊過去,索性讓近籐真司吐個痛快。

  「不會喝就少喝點,有沒有舒服點?」他拍拍近籐真司的背問。

  「克史……你是對的,全讓你說對了。」他閉著眼睛仰起頭說。

  「說話沒頭沒腦的,我說對什麼了?」近籐克吏進浴間擰了條濕毛巾出來。

  近籐真司的笑聲包含了濃濃的苦澀,他將臉埋進手掌內。

  「你說過……總有一天我會後悔的,呵……我現在告訴你,我真的後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聽近籐真司這麼說,他就大概瞭解了,「你們又吵架了?哪,把臉擦一擦。」將濕毛巾塞進他手中。

  「吵架?如果只是這麼簡單就好辦了……」最後幾個字近乎耳語,讓人聽不太真切。

  近籐克史狐疑的問:「不是吵架,那又是什麼?」

  「我該死!麻衣子……我誤會麻衣子了……」他猛力的捶打自己的大腿,恨不得能砍自己一千刀、一萬刀,「我是個混蛋!她受了委屈,我竟然還用言語傷害她,我對不起麻衣子,我才該被千刀萬剮……」

  他說得不清不楚,近籐克史也聽得迷迷糊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一直知道靜香的個性非常好強,但萬萬沒想到她為了拆散我和麻衣子,竟然不擇手段,而我就這麼傻傻的掉入她布好的陷餅裡,麻衣子一定恨透了我。」近籐真司悔恨交加的敲自己的腦袋。

  「事情應該還沒到那麼嚴重的地步,有誤會就找她出來說清楚不就好了。」近籐克史泡好茶,遞到他嘴邊。

  「咳……」近籐真司一下子喝得太急而嗆到了。

  「有沒有清醒一點?」這話聽來彷彿他是故意的。

  「好多了。」近籐真司抱著痛得幾乎快要爆炸的頭呻吟。

  近籐克史從櫥子裡拿出枕頭和棉被,「拜託你,以後喝醉了就別開車,你能活著到我這裡來已經算是奇跡了!我看今晚你就暫時睡在這裡,有什麼事明天早上再說,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吧!」

  近籐真司不想睡,他還有好多事要想,想他和靜香的婚姻,想如何補償麻衣子,想他們的未來,可是疲累的他頭才沾枕,就馬上墜入了夢鄉。

  如同預料的一般,松島麻衣子一夕之間成了最受矚目的廣告明星,在眾家媒體的大肆報導下,更成為各界亟欲爭取的對象,可是她仍舊堅決不願過度曝光,反正再過不久她便要離開日本赴英國唸書,這種熱度很快就會退燒,而她也有很多事要處理,不想被這些瑣事給干擾了。

  廠商也沒想到單單幾張照片就有那麼大的魔力,讓他們的新產品一炮而紅,產品的銷售量遠遠超過他們所預期的。為了答謝所有的工作人員這些日子的辛勞,特地選在攝影棚內舉辦了一場小型的慶祝酒會。

  「松島小姐,你這次只是拍平面廣告,下次會嘗試電視媒體廣告嗎?」

  「古賀女士對於你傑出的表現有沒有任何表示?」

  「你以後會往廣告界發展嗎?」

  「聽說松島小姐準備出國留學,這樣會不會太可惜了?」

  「是真的嗎?松島小姐打算到哪一國留學?」

  對於記者們層出不窮的問題,松島麻衣子只是報以微笑,始終保持緘默。

  好像她要出國的事都已經人盡皆知了,這些記者真是厲害。

  當松島麻衣子正苦於不知如何應付時,近籐克史出聲幫她解了圍。

  「各位……今天辦這個酒會只是單純的想慶祝一番,請各位不要掃興,有什麼問題的話,我想有機會的話,松島小姐會開個記者會回答大家的問題,現在請不要再打攪她了。」

  聞言,記者們這才不情願的散開,但還是頻頻朝松島麻衣子張望。

  「謝謝。」她呼了口氣。

  近籐克史一臉的笑意,「走紅也是件很傷腦筋的事,不過你馬上就要出國了,對你的影響應變不會太大。」

  她倒是不擔心,「是啊!我想這只是短暫的現象,過些時日我就會被人們遺忘了。」

  「為什麼要走的這麼急呢?不是還有兩個月學期才結束嗎?」

  松島麻衣子輕描淡寫的將他的疑問帶過,「我想先去那邊熟悉環境,免得到時手忙腳亂的。」

  「不是為了逃避什麼人吧?」近籐克史直言問。

  她牽強的笑了笑,「怎麼會呢?我出國唸書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任何人。」

  「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我也無話可說。」他朝她舉杯,「這杯我敬你,算是為你送行,很榮幸能跟你合作。」

  「我也是。」她啜了一口,迅速的看了一下四周,「如果現在離開,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吧?」

  近籐克史的眸中透著狡黠,「這麼晚了搭計程車不安全,還是我送你回去好了,你先到門口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兩人偷偷的溜出了會場,松島麻衣子依他的話在門口等。

  「吱!」車於是開了過來,但坐在駕駛座位上的人卻不是近籐克史。

  「麻衣子,快上車!」另一邊的車門被打開,近籐真司在裡頭揚聲叫道。

  原來他們堂兄弟倆早就串通好了,故意引她到這裡來。

  她該去嗎?

  好不容易決定斬斷情絲,決定遠遠離開他時,為什麼他又來擾亂她的心?

  他看出她的遲疑,聲音放軟下來,「麻衣子,拜託!我們必須談一談。」

  要談什麼呢?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麻衣子……」他強烈的懇求道,嗓音中包含了某種強烈的感情,撼動她猶疑的心,讓她無法拒絕,於是,她坐進車子內。

  「這是我堂弟的住處,這裡可以讓我們安心的談話。」他帶她來到近籐克史的小套房,迫不及待的想抱住她,吻住她那兩片嫣紅的唇瓣。

  松島麻衣子侷促不安的睇他一眼,「你還想跟我談什麼?不會又是要指責我引誘你堂弟了吧?」

  「到現在你還不肯對我說實話?」他心痛的質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去了……」

  近籐真司眼明手快的把她的背包搶到手,翻找出裡面的皮夾,這個舉動讓松島麻衣子有些措手不及,只有心慌的朝他外去,「不可以……」

  她木能讓他看見裡面的照片,而這一撲,倒使得兩人都摔在地上。

  「裡面有什麼我不能看的?」他要確定一件事。

  她的力氣終究敵不過近籐真司,「把皮夾還給我

  他猛的從皮夾內抽出一張被她珍藏了三年的照片,那是他們去迪斯耐樂園玩時拍攝的,背面寫著——

  我愛你,不論過去、現在。

  「原來這就是你不讓我看的東西。」他動容的輕聲道。

  松島麻衣子窘得臉都紅了,「你要笑就儘管笑,反正我已經不在乎了。」說完,就推開他要從地毯上爬起來。

  「我愛你。」他牢牢的將她嵌進自己的懷裡,那位置已經等了她三年。

  她一時怔得說不出話。

  「麻衣子,我愛你,不論過去或現在,我的心裡只有你。」近籐真司眼眶一熱,像在宣誓般。

  「真司……」她淚眼凝眶的低喚。

  灼熱的唇朝她俯了下來,貪婪的舌尖輾轉的撩撥,他等待這一刻已經等太久了,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們。

  熱情勃發的身軀渴望得到她的慰藉,近籐真司抱起她倒向沙發,覆住她玲政嬌美的身軀,滾燙的掌心狂野的撫遍她全身。

  「唔……」她發出細碎的嚶嚀,忘情的拱起身。

  他粗喘一聲,坐起身將兩人身上的衣物褪盡,松島麻衣子那成熟白嫩的女性曲線讓他為之屏息。

  「真司,我……沒有……」她的臉愈來愈紅,不知所云的呢喃道。

  近籐真司用膝蓋頂開她的腿,「我知道……我會很溫柔的……」當他滑進那濕潤、顫動的女性部位時,強烈的感覺到那片緊窒的肌肉緊緊的裹住他,並發出驚歎聲。「還是這麼緊……」

  她的表現仍像個待字閨中的處女,這些都可以證明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啊……」她雙顆鮮紅的輕喘。

  儘管身體繃得很緊,他還是刻意放慢速度配合她,「這樣可以嗎?」

  松島麻衣子舔了舔唇,眼光迷離的半瞇著,「嗯

  像是得到允許,他衝刺的動作也猛烈了起來,一次比一次更強悍的攻入她的最深處,彷彿要彌補失去的時光。

  喘息聲漸小,兩具汗濕如雨的胴體交纏在一塊兒,她將躁紅的臉偎進他胸前。

  「這是你堂弟的房子,萬一他突然回來……」

  他低沉的輕笑,「不會的,他是故意把房子空給我們,我還得感謝他這麼貼心,設想周到。」

  松島麻衣子覺得不妥,「我們……其實不該這麼做。」以前和他發生關係,她可以毫無罪惡感,可是現在不同,因為他已有家室。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麻衣子,我不會委屈你的。」他伸出手臂打開電視機下面的抽屜,並從裡頭拿出一樣東西。「我把它還給你,以後她再也威脅不了你了。」

  「這是……」她以手掩口,十分驚愕的接過那卷錄影帶,「你……都已經知道了?」

  近籐真司的眼神黯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瞅著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用這種方式威脅你離開我?你該告訴我的,我會逼她把東西交出來。」

  她將錄影帶按在胸口上,如釋重負的說:「我當時真的嚇壞了,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只好答應她的條件。」

  「所以你才故意演那場戲?」他輕聲的責備。

  「對不起。」她愧疚的說。

  「不,別跟我說對不起。」他再一次抱緊她,對天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放手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該對你多一點信任,不該那麼簡單就上當遂了她的意,麻衣子,我為我曾經說過的話向你道歉,我是氣昏了頭才會口不擇言。」

  「我從沒怪過你,真的。」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近籐真司親吻著她的發,柔情的問:「我決定跟靜香離婚,麻衣子,你願意嫁給我這個離過婚的男人嗎?」

  她一怔,「離婚?可是鈴鹿靜香會同意嗎?」

  「就算她不同意也不行,我無法原諒她的所作所為,尤其是她對你所做的事!而且,這三年來的婚姻已經足夠說明我們不適合夫妻,所以這個婚是非離不可。」他有信心可以結束這場荒謬的婚姻。

  松島麻衣子攢起眉,「真司,這樣好嗎?你爺爺會同意嗎?」

  「與其過著貌合神離的日子,不如讓彼此自由,她還年輕,可以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至於我爺爺那邊,我會盡力的說服他,只要靜香願意離婚,不管她要求什麼我都會答應。麻衣子,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再度開口向她的求婚。

  「我願意。」她閃著淚光說。

TOP

 12 12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1-26 06:31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31378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