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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客串冤家 作者:淩豹姿

客串冤家 作者:淩豹姿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051429 您是第2508個瀏覽者
健忘症綠光

    江湖中傳說最可怕的病,並不是只有懶惰病,還有其二。

    那就是——健忘症。

    真不是我要自誇,何謂過目及忘,問我就對了。

    女主角,忘了;情節,忘了;大綱,忘了……不是故意的,它就是那麼輕易地從我的大腦中擅自離席,每每要追問,都讓我辛苦再三。

    一直懷疑自己腦袋有病,否則怎會健忘得如此嚴重?

    阿娘剛交代完的事,忘了,想要看的節目,忘了,最嚴重的時候,每每想起時,通常都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暗暗流下清淚兩行)

    所以一本大綱放太久,我會忘了當初為什麼要擬這一份大綱,忘了想要點出的重點到底是什麼,總是要再三看過,不斷地回想,才找得出殘破的片段記憶。

    老哥建議我,忘了事情就再往回走,定住之後想了下,通常都可以想起,但我說啊,我是屬於那種前一秒說,後一秒就徹底遺忘的型,根本就忘了自己已經把事情給忘了,哪有可能會知道要往回走找記憶啊?

    以前的記憶明明還不差,為何近來的記憶會差到這種地步?

    要是腦海中閃過靈感不趕快記下,保證這輩子再也不會想起來,所以只要有點子冒出頭,二話不說,寫就對了,不然就拚命地默念默念,直到我把原意寫下。

    嗚嗚,好怕癡呆症提早上身。

    真不知道為什麼毛病會這麼地多,唉。
正文 楔子
    倚在二樓陽臺大理石欄杆,目光掠過前庭,出了大門,眺望著外頭淡灰色的街,再望向街道最深處的一隅,只見綠蔭幾乎要掩去了路的盡頭。

    她並不是在找人,只是漫無目的地眺望,只因她真的很無聊,無聊到沒事可幹。

    她,嚴品穎,孤單寂寞的十八歲。

    放學回到家中,家裡空無一人,老媽不在,而老爸已經幾乎三個月沒見到人了;他很忙的,因為他有兩個家、兩個老婆,還有一兒一女。

    哈,錯了,應該說,老媽和她是老爸在外面的地下夫人與私生女。

    這樣的身分,她並不覺得有任何不滿,只是聽說他兒子對她和老媽的存在似乎很感冒。

    事實上,她也是到前幾年才知道,原來老媽並不是老爸的元配,而她則是所謂的私生女。

    從一開始的震驚萬分,到現在她早已心無波紋,畢竟她身分的確定與否,對於她的生活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因為,她一樣很無聊。

    尤其是每天的這個時候,她得一個人守著這麼大的家,直到入睡。

    真想學人帶著豬朋狗友到外頭晃晃走走,偏偏她的個性又不好,連個算得上是朋友的人都沒有。

    沒有朋友就算了,最糟的是,她竟連手足都沒有,雖然幾年前和同父異母的弟弟見過一面,但卻險些沒被他的淩厲眼神給貫穿而死。

    啊!她好無聊、好可憐,竟然連一個可以陪著說話的伴都沒有!

    「好無聊——」她放聲大吼著。

    「吵死了。」

    就在她對外吼著的瞬間,隔壁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她輕瞇起瀲灩的水眸,側眼瞪去,果真見到那個討厭鬼就杵在隔壁陽臺上。

    「華時霖,你很無聊耶,沒事站在那裡幹麼?」

    不是她要說,她跟他上輩子一定就是死對頭,才會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認識他已經十七年了,他們兩人的相處越趨火爆,如果可以的話,她寧可永遠不見到他。

    不是她度量狹小,愛與人計較,而是隔壁的毛頭實在是一點分寸都沒有,每回見到她,要是不跟她杠上一回,似乎會很難受來著,簡直就是變態。

    「妳管我?這是我家陽臺,又不是妳家的。」他冷哼一聲,坐在陽臺的躺椅上,逕自翻著書。

    「你很無聊耶,明明就是我先到的。」嚴品穎氣得跳腳。

    這個傢伙真的很故意,明明就是她先到的,他眼睛又不是瞎了,非得要跟她杠上不可?

    「我沒妳那麼無聊。」他哂道。「記得下次喊小聲一點。」

    「華時霖,我是跟你有仇啊?」她連要找塊屬於自己的地方有這麼難嗎?

    在這條路的盡頭,矗立著兩幢建築物,一幢是嚴家、一幢是華家;嚴家裡就她一個女孩子,而華家則有四個兄弟。從最和善的華元靖,最衝動的華百嶽,還有包括三年前才剛認祖歸宗且最難搞的華千謀,她全都能夠將他們治得眼服帖帖,唯有眼前這個傢伙,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非常地不對盤。

    小時候,她一直是跟他們混在一起玩的,也把他們兄弟的個性摸得極為透徹,在幾年前和他們依然相處得挺不錯的,但是到了這幾年,也不知道這個排行老二的傢伙到底是在跟她拗什麼,一見面就得杠上一次,其態度之惡劣實在是令人髮指。

    記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他總是喜歡跟在她身邊,像個跟屁蟲似的,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兩人之間的情誼在不知不覺中變質,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跟他交惡的,已經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只是驀然驚覺時,兩人的關係便已變得這麼惡劣了。

    雖說她非常渴望擁有手足,但如果物件是他,抱歉,她敬謝不敏。

    「誰那麼倒楣?」他悠閒地翻書,撇嘴冷笑。

    「我!」她趴向靠近他的欄杆,兩人的距離相差不到五公尺。基本上,兩幢建築物是相連的,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跳到隔壁陽臺。

    「那妳就繼續倒楣吧!」他笑得很壞心。

    「喂,你真的是元靖的親生弟弟嗎?未免相差太多了吧?」要不是長得還頗像的,她真要懷疑華時霖是華伯伯在外頭撿回來的,要不然個性怎麼會這麼惡劣?

    「我可不像他那麼偽善。」一提到大哥,他嘴角那抹淺淺的笑意瞬間凍結。

    「不好意思,那叫做溫柔。」詞彙懂得不多就要認份嘛。

    「那叫虛偽。」

    「他是你大哥耶!」他要是不要,能不能給她啊?她想要一個像華元靖這樣溫柔的大哥。

    「那又怎樣?妳有我瞭解他嗎?」

    「我認識他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咧。」要是沒記錯,在她的腦袋記憶庫裡,還留有他流著鼻涕喊爹找娘的畫面。

    「妳不過才大我一歲。」

    「一歲的差距,就足夠讓我覺得你很幼稚了。」不跟她鬥嘴就像會死一樣。

    「那麼看在我大哥的眼裡,他肯定會認為妳很幼稚。」

    「你眼睛瞎了不成?我哪裡幼稚了?」嚴品穎轉了一圈,短短的裙子高高揚起,其幅度之大,幾乎快讓隔壁的華時霖瞧盡裙底風光。「不是我自誇,我的身材還真不是普通的好,沒有男人會不臣服於我的腳下。」

    華時霖不動聲色地別開眼。「換句話說,妳要追求我大哥?」

    她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他的邏輯思考能力真的有問題,但無所謂,他想要怎麼誤會就由著他好了。「是又怎麼樣?」

    「勸妳最好死心,我大哥準備要出國了。」

    「我可以等他啊!」

    「妳是白癡啊?妳以為我大哥真的會只喜歡妳一個人嗎?」他不屑地吐槽。

    「我就是喜歡等,怎樣?」不爽來咬她啊!

    「白癡。」

    「你才是白癡!」可惡!她雖不是絕頂聰明,但也不可以用如此惡毒的字語罵她啊!

    「八字根本還沒一撇,還可以說得那麼開心,不是白癡是什麼?妳以為他會接受妳嗎?」他似笑非笑地冷臉嗤著。

    「不試試看,誰知道呢?」

    「嘿,你們在聊天啊?」

    一樓傳來華元靖圓潤好聽的嗓音,嚴品穎聞聲,便往隔壁樓下看去,「你回來啦?」

    「是啊!」華元靖隨即走進玄關裡。

    「元靖,等我一下。」她提高聲音喊著。

    「嗯?」華元靖又走出屋外。

    「妳要幹麼?」華時霖死死的瞪著對面的女孩。

    「告白。」敢說她不能,她就偏要做給他看。

    「妳白癡啊!」

    瞧她一溜煙地往樓下跑,他於第一時間也跟著往一樓沖去。兩人像是在比賽百米衝刺似的,不一會兒,嚴品穎便已經跑出一樓庭院,跨過隔開兩家的百里香樹叢,比華時霖早一步來到華元靖面前。

    「品穎,妳在幹麼?」

    「我……呵呵……」跑得有點喘。

    她氣喘吁吁地笑著,當眼角余光瞥見華時霖那個體弱多病的書呆子已經朝他們方向跑來,她連忙大聲喊著,「元靖,你要不要跟我交往?」哼,那個死書呆哪裡比得過她?她可是運動健將呢!

    華時霖喘息不已,臉色有點發白地瞪著她,她卻洋洋得意地扮了個鬼臉。

    「嗄?」華元靖則是一臉的莫名。

    「如何?」她落落大方地問著。

    事實上,無論他接受與否都無所謂,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喜歡他,只是他要是答應,那麼往後她在華時霖面前可就走路有風了。

    「大哥,你眼光不會那麼差吧?」華時霖譏諷地笑著。

    「我哪裡差了?」這傢伙真是不識貨,誰都看得出來她是極品中的極品。

    「妳又哪裡好了?」華時霖不甘示弱地回著。

    「你需要去看眼科。」居然看不出她的好。

    就在兩人的唇槍舌戰之中,站在一旁看戲的華元靖卻笑得陽光又迷人,「好啊!」

    「嗄?」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頓時不約而同地睇著答話的人,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真的答應了!
正文 第一章
「你去死吧!」

    嚴品穎抬腳往男人的腿上狠狠踹下,撒潑地詛咒完後,隨即瀟灑地離開公寓,開著她心愛的跑車在路上狂奔。

    真是有夠不要臉的,有了她這艘媲美五星級的遊輪,居然還敢劈腿踩上另一艘貨船,他就不怕跌死嗎?

    混帳男人,眼睛真是瞎了。

    她,冠承集團老總裁的掌上明珠,有著二十億的身價,雖說截至目前為止,在事業上還沒有什麼驚人表現,但好歹也是眾多男人追逐的目標,然而那個找死的吳慶道,居然敢給她劈腿!

    更扯的是,劈腿地點就在他的住所,而她居然還撞見了所謂「蓋棉被純聊天」的畫面。

    去他的,這年頭誰會相信蓋棉被純聊天的蠢事?

    如果連撒個像樣點的謊都沒辦法,當初他就不該死皮賴臉地追求她,更不該膽子這麼大地劈腿。

    要是哪天再讓她看見他的臉,她見一次就開扁一次。

    混蛋!

    她恨恨地想著,車速飛快地飆往她的私人招待所——風華園。

    那裡是她的老家,在十一年前她和母親便已經搬離那裡,而後由於老爸的元配夫人在一年前去世,所以老爸便把她和老媽接回嚴家大宅,並把當年與華家並鄰的那幢別墅送給了她。

    她重新請人裝潢之後,便把那個地方當作她的私人招待所來作為玩樂的據點,而今天,她本來是要邀那個蠢男友到風華園玩的,誰知道那個笨蛋正在床上忙著。

    啐,還想著那個沒用的男人做什麼?

    走出了那道門,就應該要徹底地將他遺忘,把他從生命裡抹去,當作他從來沒有出現過才對。

    嚴品穎惱火地瞪著前方的彎道,正打算快速挑戰離心力時,手機卻突地響了。

    「哼,想跟我道歉?門兒都沒有。」不是他肯道歉,她就一定得原諒的。

    她不接手機,快速地通過彎道,心裡正歡呼著挑戰成功。

    然而,手機鈴聲固執的響了又停,停了又響,完全沒有要放棄的意思,於是她不由得放緩速度,接起手機,卻發覺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不是吳慶道,而是她弟弟,這才趕忙接起。

    「喂?」

    「妳現在是越來越不怕我了。」電話那頭傳來嚴正歡慵懶卻恫嚇力十足的音調。

    「我在開車嘛,你也知道開車是不能接手機的。」她調皮地應著。

    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簡直就像是她的死穴一樣,不管她怎麼鬥,就是拚不過他那顆像是永遠精明的頭腦,真的好嘔。

    「妳現在馬上給我回來。」他不容她質疑地道。

    「可是我現在快到風華園了。」一來一去會浪費不少時間,況且她今天晚上還有派對耶。

    「老爸病倒了。」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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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親?」嚴品穎瞠目結舌地瞪著異母弟弟。「你不是跟我說老爸病倒了,要我趕快回來?」

    可是她才一踏進家門,便見他慵懶的窩在沙發上,像個沒事人一樣,現在又要她去相親?

    這是在耍她嗎?

    「老爸確實是病倒了,現在人還在加護病房,尚未脫離險境,小媽還在醫院等著。」他揚一揚手上的資料。「老爸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妳了,他希望妳能夠嫁給他指定的男人,讓他看見妳穿婚紗的模樣。」

    「很嚴重嗎?」

    「醫生不敢保證,而且尚未脫離險境,妳說呢?」他把資料遞給她。

    「怎麼會這樣?」她眉頭緊蹙。「早上看見他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啊!」

    老爸昨天才從歐洲回來,雖然看得出來有些倦容,但是精神還算好。

    「不曉得,突然就倒下去了,小媽差點沒被嚇死。」

    「怎麼沒馬上叫我回來?」

    「妳有把手機放在身上嗎?」他斜眼瞧她。

    「呃……」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好像就把手機關掉,一直到晚上才開機的。

    「真不知道妳到底在忙什麼,就連老爸難得回來一趟也不陪他,撈起包包就往外走。」

    「我有約嘛。」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她今天就不出門了。

    「是啊,約會終究比老爸重要嘛!」嚴正歡的語氣充滿了譏刺。

    「哪有?」純屬意外而已。

    「哼,先看看裡頭的資料吧。」

    她自知理虧地打開資料一看,雙眼馬上瞠得又大又圓。

    「這是什麼東西?」過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妳的相親對象啊!」

    「怎麼會是他?」她把資料袋往地上一扔,袋口順勢滑出華時霖的照片。

    「為什麼不會是他?」嚴正歡睨她一眼。「老爸說,他老早就發現妳跟華家老二感情特別好,老是玩在一起,瞧,老爸多關心妳,把妳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光是這一點,就讓他很計較了,他這個元配生的兒子,還沒她得到的關愛多呢!

    「屁啦,我跟他是死對頭耶!」老爸根本是老眼昏花吧!

    她哪裡跟他玩在一起了?那是他老愛杠上她好下好?否則她根本就不想理那個白目鬼,恨不得不曾認識過他!

    這十一年來她沒再見過他,就算風華園就在他家隔壁,但她總是刻意避開,絕對不與他照面,厭惡他的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冤家?好啊,不是冤家不碰頭,」他不懷好意地笑著。「冤家冤家,總有一天變親家嘛。」

    「屁!誰跟他是冤家親家的?又不是倒了八輩子的楣!」她抬腿,往地上的那張照片踩了幾下,藉此洩恨。「告(言,台)訴你,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挑上他。」

    「話可別說得太滿。」有人說過,當女人在挑選另一半時,總是最有可能和自己最厭惡的類型共結連理。

    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就算我要挑,也會挑大哥華元靖啊。」她才不要那個小她一歲的蘿蔔頭!

    「那可不成,他已經心有所屬,前陣子的新聞妳應該還記得吧?」他可不希望她到了現在還想跳出來湊熱鬧。

    「記得。」想忘記都沒辦法。

    就說華元靖是個極其溫柔的男人吧!瞧他在電視上那番感人肺腑的告白,不難得知徐子頤在他心中有多麼重要。

    「那妳就該知道,妳跟他是註定今生無緣了。」

    「嘖,我又不喜歡他,幹麼說什麼今生無緣?」是啦,她確實是跟他交往過,但那不過是被華時霖給逼出來的,其實交往不到兩個月,他就到國外留學去了,而後她便不曾再跟他見過面,更遑論思念過他。

    說到底,那只是一段出於好玩的交往,根本構不上男女感情。

    她並不喜歡華元靖,只是希望有一個像他那樣的大哥罷了,相信他也一定不曾愛過她,否則當年他留學回來,肯定會來找她,儘管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承諾。

    「無所謂啦!反正妳預定的未婚夫又不是華元靖,至於華時霖,那是老爸決定的人選,原本他這次回來就是要談妳的婚事,畢竟妳的年紀也不小了。」他上下打量著她,搖了搖頭,狀似感慨地歎了口氣。「三十拉警報嘍!」

    華家的二少東可是華東集團的總稽核,更是華東酒店的董事長,這樣優秀的人配她,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誰三十啊?不好意思,你說的是虛歲,我真正的年紀是二十八歲又七個月。」她甚至還不到二十九歲,不要隨便就讓她進入三字頭大關。

    「是是是,那麼妳是答應這門親事了?」

    「誰答應了?我才不要。」想也別想,她和華時霖可是結了八輩子的仇人,要是真的見面,就算沒大打出手,也絕對不可能給彼此好臉色看的。

    何況不只是她單方面討厭他,就連他也瞧她很不順眼。

    「年紀不小了,想嫁就趁現在,再猶豫,妳就要變成高齡產婦了。」

    「誰說我一定要生小孩?」不好意思,她天生缺少母愛特質,從沒想過生小孩這檔子事。「不要把我說得這麼沒價值,只要我肯,隨便勾勾手,想娶我的男人就可以繞總統府好幾圈了。」

    不是她要自誇,她的人氣之旺可是旁人難以想像的,但她這個人是很專情又深情,一次只能愛一個人,而且每愛上一個人便會傾盡全力去愛,只可惜每回都是以悲劇收場。

    那個混蛋吳慶道,要是再讓她撞見,絕對要讓他變成豬頭!

    「是,妳說得沒錯,我也知道打著冠承的光環,讓妳在男人之間非常的吃得開。」他頗為不屑地冷哼著。

    「誰說我是打著冠承的光環?那是我自身的魅力,是我的美麗吸引那群男人來到我身邊。」非得要這樣將她貶得一文不值嗎?

    她當然很清楚有一些人確實是對她的身價比較有興趣,但不可否認的,還是會有人愛上她的本質。

    「是啊,無知的男人。」

    「喂!」會不會太不客氣了一點?

    除了華時霖,敢對她這麼不客氣的,就只有他這弟弟了。

    「這個話題不用再繼續下去,我想問的是,妳真的狠得下心不實現老爸最後的心願?」他睇向她,存心引出她一絲罪惡感。

    她撇了撇唇。「我個人無法接受這種事情,就算老爸真要掛了也一樣,我寧可到街上隨便挑一個也強過他,不過實際上,我一點也不贊成為了達成他最後的願望,就把我的一生給賠進去。」街上的阿貓阿狗都比那個討厭鬼好,要是真得嫁給他,她保證隔天立即閃電離婚。

    嚴正歡聞言,濃密的漂亮劍眉微挑。

    「嚴品穎妳要知道,老爸向來最疼妳了,嗯?」刻意拉長的尾音,就是要讓她明白,因為她的存在讓他沒了父愛。

    「可是……」

    「這也是老爸的一片好意,就算妳再怎麼討厭華時霖,好歹也是青梅竹馬,兩人的個性總是比較熟悉,這種安排有什麼不好?」

    「誰說青梅竹馬長大之後一定要開花結果的?」她呸!

    「就算是我求妳,妳也不答應?」他聲音一沉,清秀俊毅的臉龐微帶著危險氣息。

    求?這是他求人的態度嗎?說是威脅還差不多。

    「這種事情不該這麼草率決定的,不是嗎?」終身大事耶!拜託,不要搞得像是在辦家家酒,她不玩那一套的。

    「妳說的也對,所以我跟華家商量過了,讓妳和他先同居三個月再決定。」

    「同居?!」嚴品穎的分貝陡然拔高。

    「嗯哼!」

    「那有什麼差別?」她不禁皺眉。

    她沒辦法跟那個人一起生活的,要是真跟他住在一起,那真的是要逼得兩人鬥個你死我活了。

    「不一樣,妳可以和他制定共同生活的草約,並不是非得要睡在同一張大床上。」他對她夠好了吧,所有的事項都已經先幫她打點過了。

    「還不是在同一間屋子裡?」她眉頭都快要打結了。

    要她做什麼她都能考慮,但是唯有這件事,談都不用談。

    「反正我不答應就是了,先到醫院陪我媽嘍,再見。」

    見她起身要走,他也不急。「有點常識好嗎?現在早已過了會客時間,說不定小媽等一下就回來了,妳現在去要幹麼?」

    「那我到樓上去。」若是待在這裡,他鐵定要拿這個問題纏得她沒完沒了。

    「妳要知道,要是老爸真的去世,這個家就由我作主,至於妳跟小媽……」嚴正歡一臉語重心長地點到為止。

    聞言,她停下腳步,深呼吸一口氣後驀地回頭,又滑又直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黑弧。

    「不要再威脅我了。」除了拿老媽威脅,他還能幹什麼?

    老早就知道他一直怨恨她們母女倆造成他不幸的童年,所以他一直記恨至今,因此她也一直很退讓的包容他,不過現在要是他又故技重施,她也不會那麼好說話的。

    「我可沒有,別給我亂扣帽子。」他說了什麼嗎?

    「還說沒有?」動不動就說要把她和老媽趕出去,雖然她也知道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是聽久了還是會覺得很煩。

    嚴正歡不耐地揉了揉眉。「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但是現在開始,我要跟妳談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

    「妳在公司也待了好幾年,從企劃部調到後勤的珠寶設計部也快要一年了,雖然掛名總監,但似乎也沒有什麼具體的表現,但我知道妳曾經到歐洲進修珠寶鑲工,也聽說妳對珠寶設計很有概念,還偷偷地設計了幾樣珠寶,並確實做出了成品,但是卻苦無機會發表,所以一直是個有名無實的設計總監,讓底下的設計師挺瞧不起的。」

    「所以呢?」這傢伙把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既然知道她很為難,為什麼不拉她一把?

    「想不想辦個展?」繞了一圈回來,他決定開門見山。

    「想!」她想也不想地猛點頭。

    「要不要我幫妳?」

    「怎麼幫?」

    「我會給妳所有設計部門的資源,妳可以隨意挑選妳要的裸石去完成妳的珠寶,最後交出三十件的成品由我鑒定,只要通過我這一關,就讓妳辦個展,而且全部讓妳自由發揮,如何?」他像個撒旦,十分清楚她的弱點,狠狠地直戳向她胸口,壓根不怕她拒絕。

    「真的?」美麗的眸子瞬間綻出光亮。

    這是她的夢想,曾經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完成的夢想,而他竟答應要幫她,她是不是在作夢?

    這傢伙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他要是有空便使計要她,不然就是交代爛差事讓她忙到昏天暗地,現在怎會突地轉性?

    有鬼。

    「沒錯,只要妳答應和華時霖同居。」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若是她再不答應,就顯得太過愚不可及。「我可以給妳權力,讓妳自由使用公司所有的資源,夠意思了吧。」

    「我就知道。」哼!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妳可以考慮,但我只給妳一天的時間,逾時不候。」話一落,他便起身準備離席。

    「等等,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要不要我寫個契約給妳,順便找律師公證?」

    「如果能這樣自然是最好了。」他常常耍她,不能怪她會害怕,總是要一紙契約,才會比較放心啊。

    「好,明天到公司找我,我會請律師擬一份契約,這樣總可以了吧?」啐,她就是這麼小心眼。

    「你說的?」

    「當然。」他回頭,笑得大方。

    呵呵,大魚上勾了。
「那個混蛋到底在搞什麼鬼?」嚴品穎穿著今年最流行動人的白底粉橘色印花無袖洋裝,套了件純白的短袖短外套,手上拎著包包,怒氣衝衝地站在愛車旁邊,澄澈清靈的大眼,直瞅著街上來來去去的車輛。

    不耐地看了一下表,才發覺早已超過約定的時間了,她氣得拿起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喂?正歡,你到底有沒有跟那個姓華的約好時間啊?」電話一接通,她便生氣的低吼著,眼角餘光瞥見路人對她投以好奇的眼光,她隨即不客氣地瞪回去,只是凝聚在精雕玉琢粉顏上的怒氣,非但沒嚇跑對方,反倒使人迷醉地多看一眼。

    「之前叫妳先跟他見一面,妳偏不肯。」嚴正歡懶懶地回應著。

    「我幹麼要提早跟他見面?」想到往後得跟他同居三個月,就忍不住想對人哭訴她的人生乖舛,所以她幹麼還犯賤地提早見面?「反正事情全都交給你聯絡不就好了?」

    「是啊,我也確實跟他約好時間了,他大概是因為公事才會耽擱到時間,妳再等一下嘛,有點耐心好不好?」

    「不好。」太陽又毒又辣,她居然得站在人行道上等那個混蛋?

    「妳不等也不行,要是等一下他到了卻找不到妳,就等著看我怎麼對付妳。」電話那頭傳來嚴正歡慵懶卻淩厲的威脅。

    「喂,是他遲到耶,關我什麼事啊?要是平常,我早就……喂,你居然掛我電話?!」她瞠眼瞪著手中的手機,難以置信那個豬頭弟弟居然拒聽她的抱怨。

    幹麼搞得好像都是她的錯?

    將手機扔進包包裡,她惱火地瞪視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繼續等待著那個男人。

    再等五分鐘,哦,不不不,他已經遲到十分鐘了,現在她只能再等三分鐘,要是那傢伙還不來,她就走人。

    反正是他不來,又不是她沒赴約,就算有錯,也該算在他身上才是。

    正當暗自盤算之際,卻冷不防有股力道按在她的肩上。

    她還沒回頭便反射性地拿起包包往後揮去,粉嫩菱唇正要跟著開罵,卻瞄到一抹不算熟悉的身影,她突地脫口叫道:「華時霖?」

    十幾年不見,倒是長得人模人樣了。

    只見他留著一頭俐落的短髮,立體而輪廓極深的五宮似乎比當年更加吸引人,眉宇之間還多了抹英氣,不再像以往有著蒼白的病容,就連體格也抽高了不少。

    雖說他穿著長袖襯衫,但仍依稀可見襯衫底下的結實體魄。

    十多年不見,儘管他的改變甚大,但他一樣是他,讓她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華時霖斂眼瞧了自己的手掌一眼,再緩緩抬眼,「會不會太潑辣了一點?」

    「對付你剛剛好而已。」她沒好氣地回道。

    不會先開口叫人哦?幹麼,想嚇她啊?以為她是被嚇大的嗎?抱歉!她是百煉成鋼,這種程度的驚嚇壓根不放在眼裡。

    真是的,那麼久不見,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候她的脾氣嗎?

    哼!她是百年不變,她嚴品穎一輩子就是這種個性,誰也改變不了她啦!

    「妳站在這裡幹什麼?」不理睬她明顯的挑釁,他逕自問道。

    「等你啊。」廢話!是誰害的啊?沒看到陽光毒辣得快要燒壞她白嫩的皮膚嗎?她可是站在這裡等了他十分鐘之久呢!

    「又不是約在這裡。」他冷冷地說道。

    「啥?」

    「我明明是約在這幢公寓裡頭的A棟六樓啊,誰要妳在這邊等的?」

    她納悶地皺起眉頭。「你是這麼跟嚴正歡說的嗎?」

    「我連通行證都交給他了,還有進出公寓的電子卡。」厚薄適中的唇倏地微揚,帶抹戲謔。「是妳變笨了,還是不敢踏進裡頭?」

    「你以為你現在面對的人是誰?」噴火麗眸輕瞇,一臉忿恨。「而且你在說誰笨啊?又是誰不敢踏進裡頭?是嚴正歡那個混蛋整我,他根本就沒把東西交給我。」

    就知道那傢伙只要逮著機會就一定會整她,簡直是幼稚到不行。

    「是嗎?」

    「廢話,不然你以為站在這裡很好玩嗎?」

    「妳的行李呢?」他轉開話題。

    指了指車子尾端,她有些無力的說:「後車箱。」

    「打開。」

    她依言掏出鑰匙打開後車箱,他隨即上前提出那一小箱的行李。

    「就只有這些?」他有些錯愕。

    「夠多了。」不過是要相處三個月,又不是非得要嫁給他不可。

    她早就想清楚了,只要跟他同居到個展發表完畢,便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畢竟老爸的病情已經好轉,早已轉進普通病房了。

    所以這門親事,她可不是非要履行不可。

    「要是不夠的話,我再替妳添購。」

    「嗄?」

    瞪著他轉過去的寬闊背影,再瞧他輕鬆地拎著她好歹也有七八公斤重的行李,不禁發覺,他真的改變了。
正文 第二章
踏進準備要長住三個月的房子,她隨意地看了裡頭的裝潢。

    「房子是樓中樓的挑高設計,樓上有兩間房,樓下有三間,妳可以自由選擇要住在樓上還是樓下,一間可以當妳的臥房,而另一間隨便妳使用,我們彼此不干涉對方的生活,至於客廳、廚房和吧台,是我們可以共同使用的。」

    伸手觸摸著觸感細緻的小牛皮沙發,在聽見他另類的契約後,嚴品穎緩緩地在沙發上坐下,一臉不悅地瞪著他。

    「你都已經決定好了嘛。」她自皮包裡掏出煙盒,優雅地點上煙。

    雖說這樣的相處模式,她是百分之百同意,可是這件事應該由她來提,而不是他吧?!

    「相信妳一定也會同意。」他盯著她的動作,緩緩蹙起眉頭,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這個想法是不錯,但是好歹也要先問過我的意思吧?」別搞得好像他很討厭她,她還很死皮賴臉地巴在他身旁一樣。

    這種感覺,令人不爽透了!搞清楚,她也是身不由己的。

    「我現在不就在徵求妳的同意了嗎?」

    「你好像很不希望我住進這裡,既然這樣,你幹麼不跟華伯伯把事情說清楚?」不要讓她感到這麼難堪好不好?

    「我無所謂。」他一派淡漠,也在沙發上坐下。「多年不見,妳的皮膚變得又幹又粗糙,這樣還要繼續抽煙嗎?」

    她給了他一個白眼,生氣地大叫,「你眼睛瞎啦!」她的皮膚哪裡乾澀,哪裡粗糙了?瞧,明明就是吹彈可破又白裡透紅!

    「比起十一年前,確實是差了許多,就連粉底都快蓋不住妳眼角的細紋了。」他露出一抹慵懶的笑。「聽說抽煙會讓女人的肌膚急速走下坡,尤其是年過三十,變糟的程度好比自由落體的墜落速度。」

    「誰年過三十啊?」她火地跳起,有股衝動想把手上的煙丟到他那張該死的臉上。

    「我都已經二十八了,妳說呢?」他似笑非笑地撇嘴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非得要在她耳邊再三提醒,她的青春歲月就快離她而去了嗎?

    就算年華不再又如何?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整形業更是蓬勃,想要找回年輕的面貌會很難嗎?

    「彼此彼此。」他不痛不癢,早就聽爛了。

    「既然這樣,幹麼還要答應跟我同居?」豬啊!就是因為他答應,才會逼得她不得不點頭。

    而她,竟然為了辦個展,而忍痛把自己給出賣了。

    「我說過了,我無所謂。」他聳了聳肩。「要娶誰當老婆,我都沒有意見,但對方最好是能夠出得了廳堂,並能應付社交圈的,光憑這一點,我相信妳絕對能勝任。」

    關於她愛玩的程度,他時有所聞,而交友之廣闊,更是忍不住要誇她為社交名嬡界的第一把交椅。

    無論她愛怎麼玩,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別玩得太過火,基本上,他是不會跟她計較的。

    「我才不要幫你搞好你的社交圈。」那可不是她的義務。

    「無所謂,只要妳不丟我的臉就好。」華時霖認真地告誡她。「記住,妳要在外頭怎麼玩,我都不會管妳,只要妳別傳出負面的新聞,還有,絕對不能在外面過夜,要是有什麼狀況,希望可以給對方一通電話,要是我們有機會一同在公共場合露臉時,一定要裝出恩愛的樣子,妳做不做得到?」

    「幹麼還要裝恩愛?」嚴品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無趣的男人,竟然說誰都可以當他的老婆,好像她這個人可有可無似的,既然那麼無所謂,作啥還要在外人面前裝恩愛?

    她認識許多三教九流的人,跟媒體也混得挺熟的,卻從沒聽他傳出半點誹聞,而外界對他的評語,總是只有三個字——工作狂。

    是的,他在學生時代就已是個白癡書呆子,每天只會啃書,聽說他進了職場後更糟,每天只與工作為伍,完全不懂得人生樂趣,簡直可悲到了極點。

    「那麼,對於同居協定,妳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嚴品穎瞪著坐在對面的男人,噘起粉嫩的櫻唇。「你不可以約束我的生活方式,當然,我也絕對不會約束你。」

    「嗯哼。」看著她不經意流露出的小女兒嬌態,他的心裡竟然一陣悸動。

    「反正只是在這房子裡住滿三個月而已,這段時間我們就各過各的,誰也別干涉誰,除了你剛才說的一定要回來過夜以外,其餘的事項就不需要互相通報,但你要是打算帶女友回來,必須先告訴我一聲,我會在外頭過夜的。」其實幾個大重點他都已經說完了,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同居的第一天,兩人竟然就得談論這種協定,讓她對未來的日子感到很沒力。

    她很憧憬愛情,一心等著有個溫柔的男人不要命地寵她愛她,讓她每天一張開眼就想要看見他,然後擁抱他、親吻他,而不是這種相敬如賓的生活方式啊!

    「等等,妳似乎誤會了。」

    「哪裡誤會了?」她挑起描繪完美的柳眉。「啊哈,我知道了,你沒有女人對不對?可憐的工作狂,你除了工作,到底還會做什麼?」

    可悲啊,人生要是沒有愛情的滋潤,日子要怎麼過得下去?

    「妳以為只要同居三個月就好了嗎?」他微坐起身,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不然咧?」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兆。

    「同居三個月之後,我們就要準備結婚了,嚴正歡沒告訴妳嗎?」難怪他老覺得她的態度很詭異。「我才想問妳怎麼會答應呢!」

    嚴品穎腦袋瞬間當機,菱唇微啟,完全忘了如何應對。

    她的臉色一片慘白,心臟像是停止跳動似的,他的話雖然鑽進她的耳朵裡,但她卻怎麼也消化不了這段話。

    「妳怎麼了?」

    「混蛋,嚴正歡,我要殺了你!」

    就說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事,原來……原來他真的把她給賣了!

    而遠在公司的嚴正歡忽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你怎麼了?」身為特別助理的顧曉希遞了張面紙給他。「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不是,是有人在罵我。」他笑得很樂。

    「被罵還這麼開心啊?」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也可以罵他發洩?

    「開心啊!因為我總算逮到機會惡整她了。」他快樂的自檔裡抽出一份契約,上頭清楚載明只要他無條件幫助嚴品穎舉辦個展,她便得遵守規定,和華時霖同居三個月,並且在三個月後,她就得準備披白紗當新娘了。

    現在她肯定是知道了,但又如何?

    在律師的公證還有小媽的許可之下,就不相信她這次還敢隨便這次,他總算是把這個麻煩精給攆出門去了。

    「曉希,想不想放個長假?」他開心地將愛人攬進懷中偷香,十足小人得志的快意模樣。
該死的嚴正歡!

    啊啊啊!千刀萬剮也不足以發洩她滿腔的恨意啊!

    他不在,他居然不在!

    老爸還在醫院,他人就消失了,這是哪門子的孝子啊?虧他還敢罵她!

    昨晚她就跑回家找人算帳,豈料竟然撲了個空,等了他一晚仍是未見人影后,隔天一早她便殺到公司找他,才發現他放了自己一個長假!

    王八蛋,把她賣了之後,他居然就拍拍屁股帶著女友到歐洲度假,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

    她承認,當初為了小小報復他以往對自己的不敬,所以在他追求顧曉希時,她曾經略施小計,讓顧曉希誤會他,但事實證明,她的計謀歪打正著地替他迎回了美嬌娘,說到底,他今天能夠追到女朋友,她也算是功臣之一啊!

    可是他怎能在功成之後殺功臣?好冷血、好無情啊……他一定是那些過河拆橋的冷血帝王來投胎的!嗚嗚,她一定要毀約啦!可是當初他們所訂的契約在律師那裡……嗚嗚,她怎麼這麼可憐?

    嚴品穎窩進她的總監辦公室,打開電視,將音量調至最大,好掩去她滿嘴的詛咒和謾駡。

    「總監?」

    她含恨地抬眼,瞧見來者是自己最親信的助理,隨即窩進她的懷裡。「良羽,我好可憐。」

    「發生什麼事了?」總監助理邱良羽拍了拍她的背,回頭看了一眼電視。「跟電視上播放的新聞有關嗎?」

    「什麼?」她抬眼望去,才見到新聞正在播放著華元靖訂婚的消息。「這關我什麼事?」她現在可是對任何華家的人都沒興趣。

    「不然呢?」

    她扁了扁嘴,泫然欲泣地喊道:「我被賣了。」好不甘心啊,她居然為了辦個展而把自己給賣了。

    「什麼意思?」

    「唉一言難盡。」她簡單地將如何被自家手足出賣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邱良羽總算明白了。

    「什麼意思?」什麼東西原來如此?

    「妳看,」邱良羽將她剛收到的董事長公文遞給像個小孩似的上司。「上頭寫明,在一個月內,妳可以自由使用公司內的裸石,若是不足,還可以立即向南非裸石廠追貨,甚至可以請所有的鑲工師傅先行完成妳的作品。」

    嚴品穎眨了眨眼,不太相信那個笨蛋弟弟會有說話算話的一天,在看過公文後,她總算接受嚴正歡還有點人性的事實。

    好樣的,算他還有良心,她原以為自己根本只是被利用而已。

    「我還在想這份公文大概是出錯了,想不到會是真的。」邱良羽微笑地接著說:「總監,事已至此,依我看,就別再想其他的事,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個展上,讓底下的設計師看看妳的能力,別讓他們笑妳是一個虛有其表的設計總監。」

    嚴品穎聞言,認同地點了點頭。

    對,說的沒錯,與其在這裡鬼哭神號也改變不了現狀,倒不如先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工作上。

    天曉得她多想在下屬面前揚眉吐氣,並且希望能有一展長才的機會,好讓每個人都心服口服,知道她這個總監絕對不是幹假的。

    「好,良羽,把我所有的設計圖都拿出來。」她決定要大幹一場。

    賣了就賣了,畢竟她也要得到她應得的個展,非得把它辦得轟轟烈烈不可!
「喂,妳在哪裡?」

    「……找我幹麼?」接起電話,嚴品穎雙眼仍盯著電腦螢幕,單手不斷地移動滑鼠。

    她敢保證,自己這一輩子絕對沒有這麼認真過。

    沒辦法,這是屬於她的個展,要是連這一次機會都沒有好好把握,嚴正歡那傢伙是不可能再給她第二次機會的。

    所以如果可以,此時此刻的她一點也不想聽見他的聲音。

    「妳現在人在哪裡?」華時霖不耐地再問一次。

    「在公司,不是說好了不過問彼此的事嗎?」什麼口氣?再差一點她就馬上離家出走。

    「但是已經十二點了,我說過要是有什麼狀況的話,好歹也要知會一聲。」他正在新居書房裡處理下半年度的預算總和。

    「我在工作啊,又沒有什麼狀況,幹麼通知你?」拜託,很黏人哦!「請你早點睡,不用管我。」

    「什麼工作要讓妳忙到這個時候?」

    「你管我。」她冷哼。

    拜託,不過是住在一起而已,他該不會真的以為她是他的人了吧?

    以往的男友都不敢過問她的生活了,他又算是哪根蔥、哪顆蒜?

    「我當然要管,今天應該輪到妳下廚,但是妳卻沒有回來,讓我一個人張羅晚餐,妳不覺得妳欠我一個解釋嗎?」他的口吻理所當然得很。

    她瞪大眼睛看著話筒,感覺視線似乎可以穿過電話線,瞪向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誰說我要下廚的?」

    「我。」他不慍不火地回答。

    「你昨天沒說!」她咬牙切齒地吼道。「而且我才不幹那種事情,我最討厭進廚房了,你別想要我煮飯。」

    要是她沒記錯,華家四個兄弟基於華伯伯的要求,全都無一例外地進廚房學習過,尤其是華時霖和華元靖的手藝,更是四人中的佼佼者。

    記得他念國小的時候,還曾經拿著親手做的義大利面給她吃,那時候的他多可愛啊!哪會像現在這樣,像個惡婆婆似地對付她?

    話說回來,既然他都能夠下廚作菜,幹麼還要她下廚?很無聊耶。

    「難道妳不會?」他佯裝驚訝。

    「這跟會不會沒有關係,而是……」咬了咬牙,她就是不願示弱。「我出錢請人,總可以了吧?」

    「這是不必要的開銷。」

    「我說了我出錢。」他是耳背啊?!

    「我說了那是不必要的開銷。」他不容置喙地道。

    她翻了翻白眼。「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是妳吧!」

    「我不想說了。」再說下去,她就只有吐血與腦溢血兩條路可走!

    「妳等一下,我去接妳。」

    剛要掛斷電話便聽見他這麼說,她微惱道:「不用了,我有開車。」

    他有毛病啊,沒事對她獻什麼殷勤?她跟他還沒有熟到要他專車接送的地步吧,他可以停止這麼噁心的動作哦。

    「不然妳現在就回來。」

    「我工作還沒做完,不要強人所難好不好!」她在工作耶,當她在玩遊戲嗎?

    「妳有什麼工作好做的?正歡不是說妳只是掛名的設計總監?」淡淡的語調,依稀可聞他的諷意。

    「不好意思,本大小姐我正準備要辦個展!」她磨著牙,想像回去之後將他撲倒,咬破他喉嚨的血腥畫面。「我很忙的,要是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給妳三十分鐘,要是妳沒回來,我就過去接妳。」

    「我自己會回去,不用你接送!」她光火地拍桌,像個瘋婆子似地大叫,「華時霖,請你搞清楚狀況,我跟你連男女朋友的關係都構不上,你不需要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

    他到底在堅持什麼啊?莫名其妙耶!

    「妳今天有沒有看到新聞?」

    「什麼啦?」她不耐煩地吼著。

    搞不懂這個男人心裡在想什麼,話題老是轉來轉去,他到底是打電話來幹麼的?以為她很閑啊?她可是很忙的好不好?

    在明天之前,她必須敲定所有的設計圖,還有配對的寶石,然後把資料備妥,交給師傅替她鑲嵌。

    而這裡頭有許多需要考量的細節,還得搭配主題,並考慮與其他周邊產品配合,所以所有的設計圖至少要七十份以上,她現在已經忙得頭昏眼花,更急得想要拍桌大罵了,他居然還找這個時間來煩她,真是找死了。

    如果他再這麼盧下去,回去就給他一個痛快!

    「妳現在心情很不好嗎?」華時霖試探地問。

    「太好了,你總算感覺出來了!」很好,還不是笨蛋嘛!

    「所以想要埋進工作裡發洩?」

    聞言,她再度皺起眉。「什麼跟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啦?」嚴品穎扯開喉嚨大聲喊著。

    很煩耶,不要在這個時候跟她打啞謎啦!她不想猜。

    「早點回來。」他又轉了話題。

    她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華時霖,你是故意的吧?沒整到我覺得心裡很不爽快是不是?我警告你,不准你再來煩我,否則我就……」

    「怎樣?」不是很在意地問著。

    「咬你!」怒吼之後,她立即掛斷電話,順便關機。

    電話那頭的華時霖掏了掏耳朵,將手機擱在桌面,目光看向書房角落裡的電視,午夜新聞正重播著大哥的訂婚消息。

    她,真的完全不受影響嗎?

[ 本帖最後由 051429 於 2009-6-22 18:3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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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冤家 作者:淩豹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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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不受影響才有鬼!

    位於華東辦公大樓十五樓的總稽核辦公室裡,一大早便籠罩著低氣壓,和外頭陰晴不定的天氣有相同的感覺。

    直到夕陽西落,裡頭凝滯的窒息感依舊未散。

    華時霖撥打著電話,但是傳來的依舊是語音信箱的聲音,他面無表情地掛上電話,眉頭微攏,像是在暗忖著什麼。

    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已經整整兩天沒見到她了,雖然直到昨晚還能跟她聯繫上,但是到了今天她就完全沒開機了。

    她會跑到哪兒去?

    雖然她能去的地方頗多,但想要一一查出也不會太難,就怕是大哥訂婚的事情影響到她,那麼她會去的地方可就難找了。

    依她的個性,雖然不至於想不開,但就怕她幹出什麼蠢事來。

    他猶自暗忖著,直到外頭傳來的敲門聲喚回他的思緒。

    「進來。」

    「董事長,酒店下半年度的預算表全在這裡了。」秘書陳思惟走進門,將文件往他桌上一擱。

    「放著就好。」

    「董事長,發生什麼事了嗎?」美顏微偏,一頭美麗如瀑的長髮滑落肩頭。

    華時霖抬起頭,淡淡地回答,「沒有。」

    「那麼,是試婚生活不順利嘍?」雖然身為他的秘書,但她早已認識他許久。

    高中時代,她是他的學妹,從認識他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目光便追逐著他的身影,但他卻從未回頭看她一眼過。

    「沒有所謂的順不順利,反正生活就是如此。」同居一事,只有較為親近的幾個人知道,身為他的秘書,自然很清楚他的事。

    「嚴學姊八成又是到哪個派對玩到天昏地暗了吧?」他不說,她也猜得到。

    嚴品穎當年在校時便是個風雲人物,不光是她的外表,還包括她特別的身世背景,以及目中無人與桀騖不馴的姿態。

    聽說她也曾經到歐洲留學一段時間,回到國內之後,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成為社交圈首屈一指的社交名媛。

    夜夜笙歌到天明不說,任何大小派對她絕對不會缺席,要是沒有派對,便在自己的招待所辦一個,玩得天翻地覆,其聲名狼籍可是眾所皆知的事。

    真不知道董事長怎麼會看上那種女人。陳思惟在心中頗為不屑地嗤道。

    「也許。」他怎麼會沒想到,如果是要發洩的話,派對似乎是個好方法,他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呢?有關派對的事,那問阿邦絕對沒錯。

    「董事長,你要是再縱容她的話,最後她一定會做出丟盡華家臉的事來。」不是她壞心眼,而是嚴品穎自己行為不佳。

    「放心,我不會給她機會的。」他拿起電話就要撥打,卻見她還站在一旁。「妳可以先下班了。」

    「……哦!」陳思惟踩著高跟鞋,緩緩走到門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阿邦?你知道品穎在哪裡……你知道?在哪?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就趕過去。」

    掛斷電話,他不形於色的俊臉浮上淡淡慍色。

    這個女人真的是玩瘋了,居然在招待所開了兩天兩夜的派對,還騙他說什麼工作很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他的心理準備顯然不夠。

    一個派對能夠玩得多瘋狂?頂多是音樂震耳欲聾,或是環境滿目瘡痍,一地的杯盤狼籍而已。

    但是,玩到衣衫不整的男女橫陳在一樓的地板上,還有猛男站在餐桌上助興地大跳脫衣舞,一旁圍觀的女子除了大聲叫好,竟然還群起想拉掉那一件幾乎無法蔽體的小底褲,會不會有些過火了?

    而在另一個角落裡,則有一群身著馬甲的女子大跳豔舞,乳波臀浪,看得他兩眼發直。

    這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華時霖呆愣地站在巴羅克風格的大廳裡,動也不敢動,就怕一個動作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他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可這裡明明是風華園啊。

    手上握著阿邦給他的鑰匙,他還特別問了阿邦怎麼會有風華園的鑰匙,只見他吞吞吐吐到最後,索性傻笑帶過。

    於是他不再追問這個問題,但在要離開之前,阿邦還特別吩咐他,走進風華園什麼都別管,直接左轉走到底,他要找的人絕對在長廊底部的那一間房裡。

    他立即舉步朝左邊長廊走去,推開最後一間房的門。

    然後定住腳步,頓時傻眼。

    約莫愣了五秒,他眨了眨眼,再次確認。

    很好,看來這一切是真的,並不是他的錯覺。

    房間裡到處可見粉色的帷幔,而在帷幔交錯問,依稀可見一座大浴池,而裡頭正有不少人共浴著。

    但最顯眼的,莫過於浴池邊那個纖瘦且衣衫嚴重不整的女主角了!

    華時霖大步走到池邊,大手掀開自天花板垂下的帷幔,瞪著坐在浴池邊喝酒且哈哈大笑的嚴品穎。

    池裡的笑鬧聲戛然而止,數雙眼睛同時探向不速之客。

    「你是……」嚴品穎的大眼像是失去了焦距,瞳眸飄來飄去的,始終定不在他臉上,更看不清楚來者到底是誰。

    「妳會不會玩得太過火了?」他緊瞇著魅眸,臉上一片陰鷙。

    他知道她愛玩,派對更是一場接一場的玩得樂不可支,但是他從沒想過她會玩得這麼誇張!

    浴池裡除了她,還有幾個男人,他們有的甚至只著一件底褲,雜混在浴池裡共浴,還喝酒作樂!

    而她,一身比基尼泳衣幾乎快要裹不住她姣美的身形、呼之欲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柳腰、細膩如雪的肌膚……那是一副令男人瘋狂僨張的身軀,而她竟如此放浪地展示在他們眼前!

    難道她不知道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且瀕臨醉倒,會是多麼危險的事?

    「華……時霖?」她很用力地皺起眉頭,強迫自己對焦。

    「酒鬼!」

    他渾身燃著難以遏制的火焰,一個箭步向前,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起,然後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包在她身上,隨即將她扛上肩。

    「你在幹什麼?」他突來的舉動,讓半醉半醒的她頓時清醒了三分。

    「妳說呢?」他冷哼一聲。

    他還能幹什麼,不就是把她扛回家嗎?
一到家,華時霖走進他的房間,隨即將她往床上一丟。

    「噢!」

    嚴品穎被丟得暈頭轉向,想坐起身來,卻覺得小腦似乎失去了作用,怎麼也無法好好地坐起來。

    「真沒想到妳居然連一點點的自我約束能力都沒有!」一進房,他便拉掉勒得他快無法呼吸的領帶。

    這一輩子他還不曾這麼生氣過,氣到想要掐死她的地步。

    「誰、誰說我沒有?」她在床上顛來倒去,很努力的想找出他的所在位置,狠狠地瞪他兩眼。

    可惡,你不要跑……

    「妳還敢說妳有?!」他厲聲罵道,向來喜怒下形於色的俊臉淨是慍色。「瞧瞧妳這是什麼樣子?披頭散髮不說,還穿著比基尼泳衣跟一群男人在浴池邊喝酒玩樂,妳以為妳是誰?」

    武則天嗎?人家也沒她這麼帶勁,能夠以一抵十!

    養小白臉無所謂,但一口氣和那麼多人攪和在一起,她是打算怎麼玩?

    明明跟他說她是為了辦個展才留在公司加班,加班?看來根本是在風華園裡加班,忙著玩樂、忙著放肆吧!

    很好!看來她儼然沒將他放在眼裡,把他說的話當放屁!

    「你才以為你是誰?憑什麼過問我的事?我的事什麼時候可以輪到你插手了?」她把背靠著床頭櫃,總算止住了搖晃的身軀。「你把我從風華園扛出來,知不知道會讓我很丟臉?!」

    拍了拍額,總算感覺暈眩緩和了一些,眼前的景物看起來也似乎清楚了一點。

    哼,生氣?她比他還生氣!丟臉的人可是她耶!

    「丟臉?妳袒胸露乳的都不怕丟臉了,我把妳扛出來有什麼好丟臉的?」回想到先前的場景,他便控制不了脾氣。

    「我袒胸露乳也是我的事,關你屁事啊?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我的私事?」她對他太客氣了是不是?她都還沒發飆,他倒是先抓狂了?

    「我管不著妳的私事,但我們在同居開始的第一天便已經協定下在外頭過夜,若有狀況,必定以電話聯絡,而妳呢?沒給我半通電話就算了,還關機?說在加班,結果人在風華園?妳在搞什麼鬼?」他懊惱地咆哮著,怒目皆裂地瞪著伶牙俐嘴的女人。

    「你管我!我加完班難道就不能放鬆一下?」莫名其妙!他定下的規矩,她就一定得照辦嗎?笑話!

    「這放鬆方式?」有人這麼玩的嗎?「不會太過火嗎?」

    他這個准未婚夫,哪裡吞得下這口氣?她玩得這麼瘋,看在別人眼裡,他這個未婚夫未免也太孬了吧!

    「你管我?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華時霖,別以為我們同居在一起,就可以插手管我的私事,請你搞清楚狀況,我們之間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妳說什麼?」他緊瞇起戾氣驟升的黑眸,覺得自己就快被這只張牙舞爪的小母獅給氣到抓狂。

    「你耳背啊!我跟你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沒有資格對我頤指氣使!」她還沒可憐到得要在別人的安排之下度過自己的人生。

    「沒有關係?」他撇唇冷哼,開始動手脫掉身上純淨的白襯衫。「那我們就來製造關係。」怒極反笑是他此刻最佳寫照。

    嚴品穎不解地睇著他脫掉白襯衫,拉開皮帶,隨即爬上床,直朝她逼近。

    「你要做什麼?」鐵青著臉的他逐漸靠近,仿佛有種無形的壓力下斷地朝她襲卷而來,教她不由自主地想逃。

    「建立關係啊!」他長臂一伸,輕易地控制住她的行動,將她拉向自己。「妳不是說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那我們就來建立啊,而且是現在、馬上!」

    她瞪大眼,仿佛嗅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感覺手腕上屬於他的掌勁大得令她無法掙脫。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怒瞪著他。「你最好放開我,要不然的話,我就……」

    一連串的威脅還來不及出口,便全都讓他以唇封住。

    她驚詫地瞠大雙眼,卻感覺他濕熱的舌滑溜地鑽入她的口中,席捲著熾燙霸氣與她交纏。

    「啊……」這傢伙竟然這麼放肆,敢這樣對她!

    她氣惱的想要揍他,更想踹他,然而動作卻與想法背道而馳,反擊的舉動並未出現,反倒是順從地任他吻著。

    該死,這傢伙到底是上哪兒學來這麼誘人的吻?吻得她從頭酥麻到腳,連掙扎都放棄了。

    「嗚嗚……」她突然抗議似地發出低鳴。

    這混蛋居然摸她,還脫了她的泳衣!

    但氣瘋了的華時霖壓根不理會她的抗議,輕易地便褪去她的泳衣,大掌覆住那柔軟的渾圓,頎長的身形順勢擠入她的兩腿之間。

    赤裸的身軀相擁貼合,瞬間進裂出炙燙火焰,讓她不由得發出低吟。

    這個書呆子,在何時成了調情聖手了?是她體內的酒精作祟,還是他原本就是這麼容易迷惑人心?

    渙散的神智拉不回感官上令人狂亂的挑逗,她放任自己沉醉在他完美的愛撫之中,直到一道撕裂般的痛楚貫穿身體,直直搗入心間,強烈的痛楚逼迫著她清醒正視著這一刻。

    痛苦如浪潮般沖進她的體內,令人意亂情迷的甜蜜在瞬問消失,只留下無以復加的疼痛,逼出她晶亮的淚水。
東方出現一抹魚肚白,緩緩掩蓋靛黑色的夜。

    華時霖赤裸著上身坐在床畔,雙眼直瞅著徐緩透出光亮的窗簾。

    他到底坐在這裡多久了?抬手以雙掌搗住臉,然後滑過略顯淩亂的黑髮,忍不住輕歎了口氣。

    喝酒的人是她,為何亂性的人變成他?一定是被她給氣到不行,他才會做出失去理智的行為。

    但這件事,實在也偏差得太離譜了。

    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他竟沒有半點勇氣面對身後依舊熟睡著的她。

    他不敢想像在她醒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也許她會想殺了他。

    一直在男人堆裡打滾的她,想不到居然還是個處子……就因為他不認為如此,所以昨晚才沒有半點憐惜的佔有她,他簡直是喪心病狂了。

    華時霖痛心疾首地再次掩起臉,不敢相信自己一發起火來居然會這麼瘋狂?

    也許她會玩得這麼瘋,是因為知道了大哥訂婚的事,也許她對大哥依舊一往情深,所以才會藉酒精來麻醉自己,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她到現在還保持著處子之身,沒想到最後卻敗在他的手中。

    一思及此,他不禁歎了口氣;假如大哥沒瞧上第一個相親對象徐子頤的話,也許她便是他的嫂子了,而眼前的試婚,說穿了,他只是變相地代替大哥罷了,更是個客串的配角而已。

    之前他甚至想過,她應該會拒絕這場荒謬的試婚提議,豈料她竟然陰錯陽差的答應了,而且很輕易地勾起他甚少表現於外的怒火,讓這場試婚,和原本客串演出的他,一時天雷勾動地火,陷自己於無法挽回的窘境裡。

    面對這種狀況,就連他也真的沒轍了,誰要物件是她?

    他抱頭思索著,突地聽見身後的嚴品穎發出了輕吟聲。

    回頭一看,她正擰著眉頭,濃密如扇的長睫微微顫動著,只見她一個側身,絲被便滑落腰際,露出大片雪脂凝膚,也露出了渾圓的酥胸。

    見狀,華時霖胸口驀地緊縮,一道戰慄感快如閃電地向下竄流,他趕忙拾起被子替她蓋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蓋上的瞬間,睡美人也張開了眼。

    他頓時瞪大眼,與她四目交接,就連氣也不敢喘一下,只是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嚴品穎迷糊地眨了眨眼,仿佛睡意依舊濃厚,不一會兒便又閉上雙眼,似乎再次進入夢中。

    他見狀總算松了口氣,只是在縮回手的瞬間,卻聽見一道驀然清醒的女音。

    「華時霖,你在幹什麼?!」她怒氣衝衝地喊著。

    他正想開口回應,卻發覺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

    身為華東集團的談判高手,但此時此刻,腦袋裡卻出現不了一句能夠舒緩氣氛的話語。

    嚴品穎趁著他發愣的空檔,動作飛快地拉上被子遮掩全身,不留半點肌膚曝露在外。

    雖說她的動作飛快,但看在他的眼裡,卻像是慢動作播放一般,一吋一吋地刺激著他的罪惡感。

    他真的是無心的,但錯誤已造成,說再多都是無用了。

    她充滿血絲的水眸控訴著他的罪行,他沉默地任由她以視線撻伐,像是等待著審判的罪人。

    「你居然、居然……」她咬牙切齒地用力扭著身上的被子,緩緩地坐起身,然而才直起腰,卻又因為下身傳來的刺痛而跌進床裡。

    可惡,看來一切都不是夢,身上的痛楚真實得讓她無法找任何藉口湮滅他的罪行!

    當她張開雙眼看見他的瞬間,昨晚的一切便全數回籠,幾乎快要塞爆她的腦袋。

    「妳、妳還好吧?」原本打算扶她起身,但見她一副張牙舞爪、閒人勿近的表情,他還是乖乖地待在原地。

    「不好!」她咬牙著進出一句。

    痛,她很痛!不只是肉體感到疼痛,就連心也很痛。

    沒想到當年跟在她身邊流著鼻涕的小男孩,長大之後會成了衣冠禽獸,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就應該在他還小的時候勒死他!
正文 第四章
我很抱歉。」華時霖難得先低頭認錯。

    「你當然應該感到抱歉!因為你是施暴者,我是受害者!」要不是全身酸軟無力,她絕對會沖向前去狠狠咬他一口。

    「……對不起。」他的頭垂得更低,就連寬闊的肩膀也喪氣地垂下。

    「你以為一聲對不起就可以彌補對我的傷害嗎?既然如此,我先捅你一刀,再送你到醫院去,你覺得怎麼樣?」如果現在手上有一把刀,她是絕對不會猶豫的將他除之而後快。

    「……我錯了。」剛毅的下巴繃得死緊,只見他緊抿著唇,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錯?一個錯字就可以算了嗎?要是這個世界只要道歉就可以平安無事的話,你以為還需要司法單位還人清白,還需要員警機關為民除惡嗎?」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那麼便宜的事?

    「我已經道歉了,妳到底還想怎樣?!」忍氣吞聲到了極限,下場就是氣爆,所以,他爆了。

    他轉身面對她,望著她得理不饒人的嘴臉,將腦中的綺想用力抹去。

    「你在凶什麼?」她搗著微微發痛的胸口不解地問。

    「我凶什麼?妳要不要先解釋一下自己昨天的行為?要不是妳做得太過火,要不是妳老是脫軌行事,妳以為我會這麼抓狂嗎?」是,他承認自己是有錯,但難道她就完全都不需要檢討嗎?

    「我?我哪裡脫軌、哪裡過火了?你給我講清楚,不要給我亂扣帽子!」她奮力坐起,仍舊無力的身子顛了一下,他好意扶她一把,卻被她使勁拍開。

    華時霖盯著被打紅的手背,撇了撇唇。「妳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在風華園做什麼?」

    「我當然記得!」雖然她醉了,但還不至於醉得不省人事。「我還沒罵你呢,你這個混蛋居然當著我所有朋友的面把我扛走,要我以後拿什麼臉去見他們?」一想起來就火大。

    「那就別去了。」正好跟那群豬朋狗友斷得一乾二淨。

    「你說那是什麼鬼話?在這件事上你還沒跟我道歉。」

    「妳不是說道歉是多餘的嗎?」既然如此,何必還要浪費口舌?「倒是妳,在風華園裡搞什麼鬼?裡頭除了猛男,還有一堆衣衫不整的男女,妳還穿著比基尼跟一群男人一起泡澡!」

    這一點是他最無法忍受的!

    「那又怎樣?不過是一起玩而已,又不是跟他們上床,你不會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嗎?那根本沒什麼,不就是個遊戲罷了,倒是你,你不覺得對我的管束太過頭了嗎?」

    「那是因為妳玩得太離譜,更扯的是妳居然一點自覺都沒有,甚至還覺得那只是玩玩而已,妳就不怕妳玩出火嗎?」這樣玩下去,遲早會玩出問題的。

    她挑起眉,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是啊,我現在不就被奸人所害嗎?傷我的人還不是我的朋友,而是個我始料末及的人!」而這人還敢義正辭嚴的教訓她?

    華時霖被這句話堵得無言以對,惱羞成怒地脫口而出,「那也是妳活該啊,是妳自己引誘他人犯罪!」

    要不是她穿得那麼清涼,看得他怒火和欲火兩頭燒,他會這樣把持不住自己嗎?

    「你變態啊!天底下就是有你這種男人,才會有那麼多無辜女孩遭殃,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想的。」聽得她心都寒了。「告訴你,我要搬出這裡,就當我從來不曾認識過你!」

    語畢,她忍著一身痛楚跳下床,卻被他自身後扣住。

    「不准走!」

    「你憑什麼不准我走?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她死命掙扎,根本不管身上的被子就要滑落。「告訴你,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沒有權利約束我!」

    「誰說我們沒有關係?!」不要老是拿這一句話來塞他的嘴!他和她怎麼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儘管有十一年沒照面過,但好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況且昨晚過後,他跟她再怎麼樣,也不能說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狂亂掙扎的身形突然一頓,僵直了數秒之後,她緩緩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躍上了新的怒火。

    「你是故意的?」她是指昨晚發生的事。

    「我……」這怎麼能說是故意?應該說是水到自然渠成,或是冥冥中所註定的。

    「王八蛋,你是故意的!」她想起來了,昨晚他還喊著說要跟她建立關係,他是有預謀的!

    「不是!」他忙不迭地出聲否認。

    「昨晚你有膽子跟我說要建立關係,現在卻沒種承認?!華時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俯下頭,狠狠咬住環在她胸前的手臂,一點兒也不客氣,甚至可以聞到些許血腥味。

    華時霖只是緊咬著牙關,下顎隱隱抽動著,卻不吭一聲地任由她發洩。

    許久,她終於鬆開了嘴,瞪了綻出血滴的手臂一眼,冷冷地將視線移向前方。「放手。」

    「妳冷靜一點。」

    「我還不夠冷靜嗎?」她的表現還不夠好嗎?

    「別說妳要走。」為什麼聽見她要走,他會沒來由地感到慌張?

    「我為什麼不走?你不是說這場試婚你也是很不願意的嗎?既然如此,我現在要走,你不是應該感到慶倖?」她回頭,咄咄逼人的反問。

    「我並沒有那麼想。」他沒有想過慶不慶倖的問題,事實上,未來的妻子到底是誰,他都不在意,他只知道現在不能讓她走,他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之下,彼此又再分開個十幾年。

    「不然你是怎麼想?」她譏誚地冷笑。「你喜歡我,愛上我,所以打算用這種方式逼我就範?」

    說著說著,她突然放聲大笑。

    「品穎?」她該不會傷心過度而發瘋了吧?

    「容我提醒你,貞操在這年頭已經嚴重貶值,誰還會把它當成寶貝珍惜?」別以為這麼做她就會無條件的順從他?別作夢了,她不來這一套。

    「別這麼說,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一時氣壞了,氣妳這麼不尊重自己,而妳這樣的行為也會間接……」話才說到一半,他倒抽了一口氣,倏地不敢動彈。

    只因他看見了她的眼淚。

    老天,她居然哭了?

    「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說,即使在試婚期間,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一舉一動而破壞華家的名聲?」她幽幽出口的話,伴隨著淚水刺激著他的神經。

    「我不是那個意思。」該死,他到底是哪裡有毛病?為什麼連句話都說不好?

    「你不就是那個意思嗎?」她滿臉淚痕,卻又開始大笑。「反正我本來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當然比不上一般正常的大家閨秀,我什麼都不會,就只會玩。」

    「品穎?」她又哭又笑的樣子看在他的眼裡,著實讓他慌了手腳。「妳沒事吧?」

    「我怎麼會有事?就像是被狗咬了一樣啊!沒什麼的。」她抿著唇不哭出聲,眼淚卻掉得更凶。

    華時霖見狀,趕緊扳正她的身子,發覺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像是酒醉對不准焦距的感覺,又有點像是神智不清。

    於是他慌了,慌得連手心都冒出汗來。

    「品穎、品穎,妳知道我是誰嗎?」他著急的叫喚著,輕拍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不斷地忽左忽右地飄忽不定。

    她沉默不語,儘管眼前一片模糊,但意識很清楚。

    呵呵!沉穩的男中音怎麼會變成這麼激烈的男高音了?他不是最穩重的嗎?談起事來不是最內斂沉著的,怎麼現在卻慌了?

    「品穎?妳不要嚇我。」

    偏要嚇,我要嚇死你不可!她在心裡吶喊著的同時,再度咧嘴笑開。

    「品穎!」

    細嫩的臉皮突地遭受重擊,痛得她不得不回神,將視線定在他臉上,卻看見他額上冒出細汗,向來沒有表情的臉龐竟透著幾分慌張。

    「知道我是誰嗎?」華時霖捧住她的臉,小心翼翼的撫著她臉上泛紅的掌印,為了讓她清醒,他不得不出手。

    嚴品穎輕笑著,以粉嫩的柔荑捧住他的臉,然後十指並用的從他眼下狠狠往下刮出十道血痕。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這個混蛋,給我滾出這裡,滾出去!」她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品穎,妳冷靜一點,我知道是我錯了,妳不要生氣。」儘管臉上痛得很,他還是死命地抓著她,就怕她出現什麼驚人之舉。

    「我不生氣,我一點都不生氣,畢竟是我引誘人犯罪,所以是我咎由自取,」她冷笑著睨了他一眼。「但是,我不會原諒你的,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我錯了,也不奢求妳原諒我,但是請妳冷靜一點。」

    「我冷不冷靜關你屁事啊!」她氣極地捶打著他的胸膛。

    「品穎!」他閃也不閃地任由粉拳落在自己身上。

    「放開我,你這個做錯事還把錯怪在我身上的混蛋!」她扳不開箝制住自己的雙臂,只能罵人洩恨。

    「妳罵的對,我是混蛋。」他向來知錯能改。

    「王八蛋!」

   華時霖頹然地坐在廚房旁的吧台,瓦斯爐上正在煮著的粥猶自冒著熱氣。

    整齊的黑髮向來代表著他一絲不苟的個性,但是現在,他短髮淩亂,臉上有著狼狽的爪痕,就連胸口也多了幾道仍滲著血珠的傷口。

    他疲憊地坐在一旁,放任幾綹劉海垂下額頭。

    閉上眼,似是忖度,又像是在閉目養神,畢竟他一夜未眠,現在已接近中午,確實有點累了。

    嗶嗶嗶——

    他倏地起身,走到爐子前,拿起擱在一旁的大調羹攪拌著鍋裡的粥,隨即關上火,盛了一碗擱在託盤上頭,緩緩地走向房間。

    一走進房裡,枕頭隨即迎面而來。

    他像是早已預測到一般,單手輕鬆接下,走近她,將枕頭放在她的身旁。

    「吃點粥吧,已經快要中午了。」他先將託盤擱在沙發邊的小茶几,再走到她身旁,伸手扶她起床。

    「拿出去,我不要吃!」她再度使出枕頭攻擊。「三公尺內你都不能靠近!」

    「別拗了,起來吃粥。」他軟聲哄著。

    「誰在拗啊?」眼看枕頭被一個個地接下,身旁只剩下被子,索性抱起被子丟他。「不准靠近我,摧花魔!」

    「不要這樣叫我,我又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他攏起濃眉,拉下被子,將早已穿上衣服的嚴品穎抱起,即使胸口和背上再次遭受五爪攻擊,他卻不吭聲地將她抱到沙發上坐下。「妳應該也發洩的差不多,肚子也該餓了,要是再不吃東西的話,不就太便宜我了?現在妳應該要趕緊恢復力氣,才能來報復我,對不?」

    「我才沒那麼閑!」誰要報復他?

    「怎樣都好,吃點東西吧,我煮的呢!」他坐在她身旁,體貼地拿起碗,舀了一匙熱粥在嘴邊吹著。「嘗一口。」

    她側睨了他一眼,懷疑地暗想:這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瞧她不張嘴,他再次展現誠意。「往後,所有的家務全都交給我,包括整理和三餐,全都由我負責。」

    她挑起眉,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這男人絕對不安好心眼。

    「贖罪。」

    「嗄?」這人什麼時候變得明理了?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也不應該這樣對妳,所以在妳氣消之前,我會盡我所能地照顧妳。」他很是誠懇的認真許諾著。

    她挑起眉,笑得壞心。「要是我的氣一輩子都不消呢?」

    「我可以照顧妳一輩子。」他答得義無反顧。

    「不要。」一輩子有他,豈不是等於作著一個永無止境的惡夢?她的命還沒慘到那種地步。

    答案顯然在他意料之中,只見他不以為意地聳肩。「反正,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要是妳打算甩掉我,一定得在妳已經完全原諒我的狀態之下。」

    「華時霖,你這是變相的恐嚇耶!」太毒了吧,上哪兒學的?

    「這是我的誠意。」

    「這算哪門子的誠意?身為受害者的我,難道就不能要求其他的彌補方式嗎?」要是他老跟在她的身邊,日子要怎麼過下去?「有哪一個受害者會願意看著施暴者老是在身旁打轉的?」虧他想得出這種方法,真是夠了。

    「因為我一定要得到妳的原諒。」他願意全心全意的付出,如此一來,才能夠使兩人的狀況有所改善。

    「我原諒你了。」她撇嘴說道,應付敷衍的意思相當明顯。

    「沒感情。」誰都聽得出來她只為了要逃離他的贖罪。

    「我都已經原諒了,你還要我怎麼樣?」要求很多哦,要不要她擠兩滴淚送他,以茲證明啊?

    「我要的是妳打從心底原諒我,而不是口頭上的虛應故事。」

    「換句話說,你打算做到讓我可以輕易感覺到的你誠意就對了?」她不敢想像未來的日子會有多可怕。見他慎重地點頭,她索性往沙發椅背一倒。「我要上班。」

    她不能再忍受這種一對一的生活模式,要是再下到外頭走走的話,她一定會瘋掉。

    「我已經幫妳請好假了。」見她毫不捧場自己親手熬煮的粥,他也不意外,只是一徑攪拌著熱氣四溢的粥,依舊在她唇邊等著。

    「你幫我請假?」她不高興地奉送兩記衛生眼。

    「嗯,我想,妳身體應該不是很舒服,現在又已經中午了,所以乾脆幫妳請了三天假。」

    「我哪裡需要三天假啊?你知不知道我要辦個展,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的?」他一定是故意的,說什麼要好好照顧她,根本就是挾怨報仇嘛!

    「妳要是真的有很多事要做的話,又怎麼會在風華園裡玩得昏天暗地?」提起那件事,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舒坦。

    「喂,我那晚加班到天亮,才從我幾百張的設計圖裡挑出幾十張,送到師傅那裡做初步的鑲工製作,難道就不能辦個派對替自己慶祝一下嗎?」不要把她說得好像十惡不赦一樣,她只不過是辦個小型慶祝派對而已。

    而且他們這種人哪裡懂得她的痛苦,外人看她總是一副自信滿滿,終日流連派對玩樂好不充實,但誰知道她內心的空虛,甚至瞭解她的寂寞呢!也許來旁人看她很任性,可她卻是想隱藏內心深處的那一塊禁地。

    「那是慶祝派對?」老天,她原本就是這麼個玩法嗎?

    「對啊,那是因為你很土,才會大驚小怪,實際上,玩過派對的人都知道,那不過是個遊戲而已。」真是的,虧他是華東的二少東,居然連這麼一點小場面都沒見識過。「下次如果我要辦派對,你就跟我一起出席,我教你怎麼玩。」

    真是有夠土,有點不太想承認自己是認識他的。

    不過從來不曾涉及這塊領域的他,就算她現在開口邀約,他大概也不太有興致吧!

    「好。」他想也不想地答應。

    「你開玩笑的?」聞言,她差點沒從沙發上摔下來。

    「真的。」他必須去監視她,以防她玩出火來。

    這男人真的越來越怪了,怪得讓她覺得心裡毛毛的。

    見他不斷將調羹推近,她先是狐疑地睇他一眼,然後才猶豫地緩緩開口,任由他把粥送進她的嘴裡,讓她享受到備受呵護的滋味。

    「再吃一口,來。」

    他低柔的嗓音像是魔咒一般,只要他一開口,她便被動地照做。

    一口接著一口,一碗粥不一會兒便見底了。

    「要不要再吃一點?」看著手中的空碗,他輕笑著詢問。

    她撓了撓頭,實在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早上才跟她大戰過,兩人還對罵得面紅耳赤,現在他卻一副低頭認錯的模樣,而且她也不過是大發慈悲地吃了一碗粥,他就開心得跟什麼一樣。

    那表情大概跟他國小三年級的純真可以相比,讓她的心有點微微地浮動。

    華時霖討好地笑著,「好不好吃?我再去幫妳添一碗,好不好?」

    「好吃是好吃,但是我已經飽了。」他從討厭鬼突然變成一溫良謙恭的小媳婦,這其中的轉變,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啊,她還需要時間消化一下才行。

    「那就好。」他依舊坐在原地。

    她瞟了一眼,隨口問道;「你不吃啊?」

    「我不餓。」

    「你不是跟我一樣都沒吃東西嗎?」去去去,給她一點空間消化心情可以嗎?

    見他沒有要離席的意思,她不禁又問;「對了,你不用上班嗎?」

    「我也請了三天假。」他悠閒地說。

    「嗄?」粉嫩的唇張成O字。「你幹麼請假?」

    「照顧妳啊。」理由是再理直氣壯不過了。

    「拜託,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哪裡還需要你特別照顧?」他在學生時代就是個名列前茅的書呆子,進入職場之後更成了不要命的光作狂,而今,他竟為了這麼微不足道的事請假。

    「嘿嘿,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哇,真的好有誠意啊,連她都感覺到了,既然他都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要是她再計較下去,可就顯得她太小鼻子小眼睛了。

    正考慮著該不該大方原諒他時,他卻率先開口。

    「並不是喜歡妳,而是……」頓了頓後,他才輕聲道:「我知道妳身上有傷。」

    說什麼喜歡不喜歡,在他的心中,並沒有存在那種情愫,只是純粹擔心她的身體。

    「傷?」哪裡?如果說是心靈創傷的話,倒還可以成立,只不過那又不是和他相處個三天就可以一笑泯恩仇的。

    瞧她一臉迷糊,他有點難以啟齒,「就是……」輕咳了兩聲,他拿出魄力地道:「是下體的傷。」

    「下體?」她喃喃地重複,等到慢半拍地意識到他所指為何後,粉頰立刻燒得火紅。「你、你你沒事提到這件事做什麼?」

    他管那麼多?她都沒吭聲了,當作不知道不就好了嗎,幹麼點出來?難道他不會尷尬嗎?

    哦哦,她知道了,難怪他剛才會不由分說地抱她著到沙發落坐,那是因為他知道她的雙腿間相當難受,儘管沐浴過後,那股撕裂的痛楚卻仍然停留在體內,沒有半點減輕的跡象。

    但她不需要他刻意的善待之後再擺出關係人的嘴臉,她不需要這方面的關心。

    「我知道妳一定很不舒服,因為昨晚我實在是氣極了,所以一點都沒有考慮到妳,妳的傷勢想必……」

    「閉嘴,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來人啊,把他拖出去砍了!她可沒有開放到可以自然地討論這種事啊!

    「不想討論就算了,但我還是要幫妳抹藥。」

    「抹什麼藥?不用了!」她揮著手大喊著,張牙舞爪地阻嚇他逼近。「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

    「可是不抹藥,傷口……」

    「出去!」她搗著耳朵拒絕聽見他露骨的形容,放聲大吼的聲量企圖掩過他寫實的字句。

    不聽、不聽、她不聽啦!羞死人了,為什麼他還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不行,我先幫妳看一下傷口。」趁著她搗著耳朵的當下,他快速趨前,單手擒制住她的雙手。

    「啊,你要做什麼?變態!摧花魔!你要是敢脫我的褲子,我絕對會恨你一輩子!」說什麼誠意、贖罪的,全都是狗屁,他根本就是打算先降低她的防心,再徹底地玩弄她。

    多年不見,想不到他的個性居然變得這麼惡劣,簡直到了天理不容的程度!

    「我是要幫妳。」幹麼老把他當成變態?

    「不用了,謝謝!」她雙腿屈起縮到胸前,儘管雙手被人箝制住,但她有神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直瞪著,只要他有所動作,她便要以有力的眼神徹底譴責他。

    「我……」他眉頭微攏,突地聽見外頭的電鈴聲。

    嚴品穎喜出望外地喊著,「有人找你,你還不趕快去開門?」

    華時霖蹙眉望著她,但外頭的鈴聲卻不曾停歇,他頓了一下,隨即起身,抓了件衣服套上後離去。

    他一走,她才放下心來,不管來找他的人到底是誰,她都由衷地感謝。

    可是當她聽到外頭傳來陳思惟的聲音後,立即打消了念頭。
正文 第五章
「董事長,這些都是今天趕著要出爐的評估報告,還有幾份需要你簽名的檔,所以我才會逼不得已的到你家找你。」陳思惟一臉歉意,然而大眼卻不沾半點愧疚,反倒卻忙碌地四處打量著。

    「是嗎?不好意思,讓妳走這一趟。」華時霖接過文件,客套地說道。

    「不會,我只是利用午休時間。」視線轉了一圈,然後緩緩地停留在他臉上怵目驚心的抓痕。「董事長,我能請教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看起來很憔悴,頭髮淩亂,深邃的黑眸佈滿可怕的血絲,襯衫僅是隨意扣上兩個扣子,因此依稀可見底下的抓痕。

    這裡該不會是豢養了大型貓科動物吧?

    「沒事。」他揚起一抹虛應的笑,快速地簽完數份檔。「早點回去吧!」

    「可是,傷口看起來挺深的。」要是不好好處理的話,也許會在臉上留下傷痕也不一定。

    「不礙事,我會抹藥的,這幾天我不在公司,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再麻煩妳電話聯絡箱。」下逐客令的意圖相當明顯。

    「是嚴品穎?」她突然問道。

    他微怔。「怎麼會提到她?」

    「昨天董事長不是急著要去找她嗎?而今天你就決定要請三天的假,若不是因為她,也太巧合了。」她悶聲回答。

    所以說,他臉上,包括胸口上的傷痕,全都是那個女人的傑作?究竟在什麼情況下會產生這麼「熱烈」的傷痕?

    「妳說呢?」

    陳思惟猛然抬眼,便看見嚴品穎就倚在對面的房門口,笑得不懷好意,而且一語便戳中她的心思。

    「莫名其妙。」驕傲的撇過頭不理那聲名狼籍的女人,否則她鐵定會認為自己很在意。

    「妳心裡有數。」儘管身體不適,但只要能夠嘲諷她幾句,對於心情的調整絕對大有幫助。

    陳思惟聞言,氣極的瞪去。「無聊,妳跟董事長恩不恩愛,關我什麼事啊?」

    「我從頭到尾可都沒有說我跟他恩愛哦!」此地無銀三百兩,話都是她自己說的,一切與她無關。

    「妳——」她非常想抓花那張得意的禍水臉!

    「好了好了,思惟,妳先回去吧!」見情況不妙,華時霖趕忙充當和事佬,調解兩個女人的戰爭。

    於是陳思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討厭的女人對她扮鬼臉,而她卻只能恪守本份地將華時霖簽署好的檔收進公事包裡,轉頭回公司。

    「工作用心一點,別老是把心思放在別人的男人身上。」嚴品穎在她臨走前,不忘再出聲數落。

    不能怪她惡毒,誰要那個女人還是一樣學不乖,老是喜歡在背後說人家壞話,又碰巧遇上她心情不佳,所以她這張嘴是絕對不會留情的。

    然而,她的快活沒有持續太久,只因陳思惟走後,一對上華時霖那種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便覺得心虛了。

    「喂,我說說而已,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華時霖睇她一眼,悶悶地答腔。「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佔據她心間的男人是誰,「只是,妳不用每回見到思惟都那麼劍拔弩張的。」

    「搞清楚,那也是她先對我不客氣的,我這樣對她,只是禮尚往來而已。」

    「好歹她也是妳的學妹。」他言簡意賅地指出事實。

    「我跟她可不熟。」學妹是他在叫的,她可不承認。

    從她知道有陳思惟這個人到現在,就看她只要一逮住機會,便鑽到他的身邊,現在更成了他的秘書,可真是黏得夠光明正大了。

    「算了。」他從不認為自己能夠改變她的想法。

    嚴品穎冷哼一聲,見他的眼直盯著自己,她隨即想到剛才未完的事,連忙拉住門。「華時霖,我告訴你,如果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進這個房間。」她霸道地命令著。

    「但是我要幫妳抹藥。」他也很堅持。

    「我說過不用了!」氣死了,他是聽不懂人話嗎?「我告訴你,如果你要讓我感覺到你的誠意,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當我的奴隸、聽我的差遣,那麼也許我會試著原諒你做過的事。」

    瞧,她夠寬宏大量了吧?

    只見華時霖不以為然地挑起一邊的眉。

    他這個客串的准未婚夫,就要被貶成奴隸了?
「總監,妳來上班了?」邱良羽一踏進辦公室,便瞧見嚴品穎正詳閱著鑲制進度表。

    「嗨,良羽。」她哈哈兩聲帶過,頭也不抬地打著招呼。

    「總監,妳瘦了。」

    「有嗎?」她倒是沒感覺。

    「真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三天前華先生打電話替妳請假,我們都覺得好怪哦,妳跟他什麼時候變成那種關係了?」邱良羽抱著檔,急著想要知道第一手的八卦消息。

    「沒什麼關係,我跟他哪有什麼關係?」輕易地看出助理不信的眼神,她輕咳兩聲。「我跟他是青梅竹馬,認識很久很久了,只是最近又聯絡上,所以才比較常膩在一起。」

    她絕對不會讓她們知道她目前正和華時霖試婚同居中,這個消息不對外公佈,有利於她日後反悔。

    「可是妳好端端的,怎麼會請了三天假?」她還是覺得這裡頭有著不尋常的怪,「華先生說妳病了。」

    「我是病了啊,」她陰側惻地哼笑著。「那時他就在我旁邊,所以就決定幫我請假。」

    哼,她可是被他給氣到病了。

    那男人像瘋子似的監視著她,還不准她踏下床,只要她一鎖門,他便立即開門,半點隱私都不留給她,簡直大男人到不行。

    所以說,這三天她真的是在床上和沙發之間度過的,慶倖的是,他真的很君子,沒再對她做出令人髮指的事。

    不過,能熬過三天,她也真的是太堅強了。

    「那病已經好了嗎?」邱良羽關心的問。

    「差不多了。」只要沒看見他,她相信她會更好的。

    「那太好了,畢竟這一次的個展還有許多細節需要討論呢!」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趕快養好身子啊!」想要快點回到公司是真的,畢竟個展是一次難能可貴的機會,她不希望因為一些私人因素而造成任何不可原諒的瑕疵。

    「總監,關於鑲制部分都還進行得滿順利的,而之前放進公司金庫的十幾件成品也隨時可以取出,所以在作品方面,幾乎是沒什麼問題,唯一比較傷腦筋的就是場地問題。」

    「場地?」嚴品穎歪著頭,不明白助理的意思。

    「嗯,董事長在度假之前,不是有限定辦個展的時間嗎?可問題是,一般預約場地至少都要提早一個月到兩個月,甚至有的要在半年前就得定好,現在這個時候才要臨時找場地,幾乎是不可能的。」邱良羽擔憂地蹙起眉頭。

    「嗄?」嚴品穎頓時傻眼。

    糟了,正歡答應讓她辦個展,所以她滿腦子就是先安排設計名單,只怕到時候鑲制進度會趕不上,卻沒想到同樣重要的場地問題。

    如果沒有場地,就算有成品也沒用啊!

    「我已經跟一些單位聯絡過了,但就是卡不了位子。」細心的邱良羽有些氣餒的搖了搖頭。

    混蛋,她怎麼會有那種弟弟啊?!

    他整外人就算了,居然連她也一起整死?她承認,自己確實也耍過他,可他已經給了一記回馬槍,故意隱瞞試婚三個月等同成婚的事,如今,他竟然連這麼陰險的招數也玩進去了?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可惡,等到他回來,非得要拆散他的姻緣不可!

    助理輕柔的嗓音打斷了她的冥想。「總監,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妳有好的建議嗎?」問她?簡直就是白搭。

    她之前待過企劃部門,所以很清楚這些流程問題,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是絕對找不到場地的。

    若是硬要舉辦,或許可以跟百貨業借場地,但是價值那麼昂貴的珠寶怎麼能在保全不嚴密的地方展覽?

    她所設計的珠寶配件,光是裸石便已經價值不菲,若要辦個展,大概只會邀請VIP會員持帖進入,所以場地不能太小,卻又必須夠隱密,且有周全的保全保護才妥當,因此最適合的場地,若不是飯店宴廳,就應該是大型展覽會場。

    但就現階段而言,這兩個地方似乎都行不通。

    天啊,她要上哪生場地啊?

    「總監,妳要不要請華先生幫忙?」邱良羽突然開口。

    「他?」她不屑地啐了一口。

    「是啊,華先生不是華東酒店的董事長嗎?要是他肯幫忙的話,場地一定不是問題。」

    「啊啊!」對喔!她擊掌。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他自己也承諾過,只要她開得出條件,他一定會幫忙到底,反正他現在是她的奴隸,要是不趁這個時候好好地差使他,那就太委屈自己了。

    「總監?」

    「良羽,幫我盯著鑲制進度,場地的事就交給我吧!」她笑瞇了眼,唇角得意上揚。
「華時霖!」

    下班時間一到,嚴品穎便準時回家,一到家便拉開喉嚨喊著。

    哇咧,不在家嗎?

    站在客廳裡等了一會兒,沒聽見他的回應,她不禁微蹙起眉,瞧了牆上的鐘一眼。

    六點了耶,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回到家幫她準備晚餐了吧?

    他明明跟她說今天晚上會回家準備她喜歡吃的菜,結果呢,才當了三天的奴隸,他就準備蹺頭了嗎?

    太沒誠意了吧?咕。

    她噘起嘴,習慣性地走向一樓的房間,然後突然停下腳步。啐,這裡又不是她的房間,只是暫時用來軟禁她的牢籠而已,她幹麼再自投羅網?

    況且,在這個房間裡,根本沒有半點美好的回憶,只有一籮筐的痛苦。

    還是回二樓,她原本挑選的那一間房好了。

    於是拎著公事包,她快速跑上樓,進了屬於她的房間,脫下衣服後立刻拐進房內的浴室,打開蓮蓬頭洗去一身的疲憊。

    就在她快要沐浴完畢時,卻突然聽到一陣吊詭的聲響。

    她馬上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並順手關掉了蓮蓬頭,整個人都快貼到牆上去了。

    「嗯……嗯……」低吟聲帶著某種規律在靜寂的空間裡放送著。

    她的臉上燒來陣陣野火,溫度高得讓她粉顏發燙,搗嘴掩住幾乎脫口而出的尖叫聲。

    不、會、吧!

    那傢伙居然在家,而且正在做些令人臉紅心跳的事?

    天啊,可她怎麼沒瞧見樓下有女性的鞋子?

    搗著嘴的手慢慢地撫上發燙的頰,她胡亂地抓過毛巾擦乾身子,快速地跑進房裡套上衣服。

    她驚魂未定地在床上坐下,視線卻很難控制地直往浴室的方向飄。

    雖說有十一年不見,但對他的事仍時有所聞,但她真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表裡不一的人。

    在外總是文質彬彬,給人的感覺是一絲不苟又內斂穩重的,沒想到他竟會把女人帶回家中,趁著四下無人就親熱起來。

    而那低沉的嗓音,逼得她不得不聯想起那晚發生的事。

    噢,可惡,她好不容易把那晚的記憶剪成一段一段丟掉的,為何現在不過聽見他煽情的低吟,全又一古腦兒地跑了回來?

    真是的,他明明是酒店董事長,真要愛愛,不會帶到酒店去嗎?

    況且再怎麼說,她現在可還是他的同居人耶!做這種事竟然如此公然地帶回家,會不會太不尊重她了?

    還說什麼他要盡可能地彌補她、照顧她……去他的,三天前說過的話,三天后全忘光了?

    那麼一開始就什麼都別說!

    微惱地扁起嘴,刻意把腦袋放空,不想塞進不必要的情緒,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忍不住在意,視線總是往浴室方向遊移,有股衝動想要跑到隔壁一探究竟。

    明明很想聽,卻又告訴自己不能聽。

    他低沉的嗓音很感性,悶吼聲總令她全身不自覺地發顫,讓她想起那晚他也是在她耳邊這樣悶哼著,那晚的他濃眉緊蹙,俊雅的表情因喜悅的折磨而略微扭曲……

    轟的一聲,她的臉火熱得快要釀成火災。

    「不要再想了!」她咬牙對自己低吼。

    不過是幾個頓點的聲音罷了,幹麼非得把自己弄得這麼尷尬?

    神經病,管他在做什麼!要是他真的有意中人就直說嘛,她一定會成全他,幹麼刻意帶回家?他明知道她這個時候下班的,不是嗎?

    他是蓄意的,這一切根本就是個陰謀!

    好,既然他是刻意安排,她要是不去拆穿的話,豈不是破壞他精心設計的計畫?

    打定主意後,她快步走到外頭,停在隔壁的房門前,這一會兒卻又開始猶豫。

    要是開了門,真的瞧見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是很傷眼的,而她個人不好此道,而且,她也沒必要這麼生氣的,不是嗎?

    這麼一想,又打消了念頭,於是她向右一轉,打算回到自己的房裡。

    反正只要別進浴室,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啊!

    嗯嗯,有道理,她沒必要去挖人家的隱私。

    不過,他身邊向來沒有什麼女人,唯一和他最親近的,就是陳思惟了。

    陳思惟?

    她倏地挑起一邊的眉,要真是她的話,怎麼能夠讓她得逞呢?再怎麼說,她和華時霖也算是青梅竹馬,她這個當姊姊的,自然有權力替他篩選未來伴侶,況且,現在他還是她的奴隸呢!

    反復想了想,沖著不讓陳思惟好過的念頭,她抬手敲了敲門。只是等了一陣子後,裡頭竟然沒有半點回應。

    難不成打得正火熱,所以沒聽見?

    她伸手轉動門把,意外發現門竟然沒上鎖。

    欸,難不成真是故意的?

    她將門推開一條細縫,偷覷著門內的情況,驀然發覺裡頭只有健身器材。什麼嘛,她以為隔壁應該是房間,結果竟然是他的簡易健身房。

    不會吧,好歹也帶到房間裡啊,怎麼會到這裡?

    啊啊,也許他以為她會繼續住在一樓的房間,所以就克難地帶到這裡,只是這裡有多餘的場地嗎?

    她好奇地再把門推開一點,一樣沒瞧見人,卻看見地上鋪了一條毯子。

    難不成這裡是第一現場,而現在人已經轉戰到了第二個地點——浴室?

    她索性把門開到最大,聽著裡頭淋浴聲漸歇,確定人應該是在裡面沒錯。

    那她要不要白目地去開浴室的門,觀賞人家洗鴛鴦浴?

    這會不會太沒品了一點?

    正思索著,浴室的門門卻無預警地打開,她立即抬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赤條條的男性軀體,完全沒有半點遮蔽,讓她可以一眼看見他渾身精實叫結的肌理,從厚實的胸膛到明顯的腹肌,一路滑下……

    她瞠大水眸,心裡直告訴自己趕快別開眼,但是她的眼睛卻拒絕大腦的指令,雙眼直盯著有礙觀瞻處,讓她是心驚膽跳、呼吸急促,甚至近乎快歇斯底里,心律不齊了!

    天啊!好害羞,她竟然把人家看光光了!
「你不會遮一下啊!」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他總可以控制自己的手吧!

    她會長針眼,她會瞎掉的!

    「妳可以閉上眼。」他無奈地歎口氣,在茶几上擱了兩樣菜。

    「你!」幹麼把問題丟還給她,搞得她好像是個色女似的?她只是頭一次目擊到這種狀況,一時之間慌了手腳而已。

    嚴品穎縮進沙發裡,看他穿著可笑的圍裙忙來忙去,一道道的好菜也陸續上桌。

    雖然每一道都是她的最愛,但遺憾的是,她現在沒心情問他怎麼會知道她到底喜歡吃什麼,更沒心情慢慢品嘗他特別為她準備的美味佳餚。

    因為她驚魂未定,到現在還是滿腦子色彩,臉也很燙。

    「是妳不對,走進我房裡也不吭一聲。」把湯端到客廳的茶几上,今晚的晚餐算是準備完畢,於是華時霖轉進廚房盛了兩碗飯再走出,身上可笑的圍裙也不見了。

    「吃飯吧!」

    「我飽了。」沒聽人家說過大飽眼福這句話啊?她已經看飽了,不用再吃了。

    「妳又在拗什麼?被看光的人是我又不是妳,我都沒生氣了,妳在氣什麼?」他逕自先開動了。

    脫掉圍裙的他,底下是條運動褲,而身上只穿了一件樣式簡單的運動背心,將他健美的體魄展露無遺。

    嚴品穎只是死死地瞪著他。他這模樣,誰會相信他是當年弱不禁風,連跑也跑不贏她的書呆子?他的改變會不會太大了一點?一點也不像記憶中的他。

    最後謎底揭曉,他根本沒帶人回來,她聽見的曖昧聲音,只是他在運動時的呼吸聲,而她撞見的那一幕,就是他健身完沭浴後的養眼畫面,那樣震撼的場景讓她嚇得無法回神,後來自己到底是怎麼走下樓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只有他披覆著健康膚色的身形,怎麼甩也甩不掉。

    雖然早在那一天,他的身材就被她瞧得一清二楚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震撼,就連他胸口和肩上的抓痕,都會讓她覺得帶著某種暗示性的挑逗。

    她的大腦絕對是哪裡出問題了,才會老是在這個死胡同裡轉不出來。

    沒享幹麼在那個時候運動啊?上班就已經夠累了,回家還要搞這種玩意兒,自虐嗎?

    「你沒事幹麼運動?」她小聲埋怨。

    「我運動又犯著妳了?」他不覺莞爾。

    他之所以運動,是因為某一天他發覺自己的體力差到不行,連跑步也跑不贏某個女人,從那天開始,他便積極運動健身,一來是訓練自己的體力,也是培養自己的意志力,為的就是不想輸給那個女人。

    「當然沒犯著我。」只是嚇到她了。

    「別拗了,妳先告訴我,找我有什麼事?」他抬眼,深邃的眸子直瞅著她。

    嚴品穎嘟起嘴,眼神亂瞟。她死也不告訴他,自己原本是打算要捉姦在床的。

    「有一件事要拜託你。」不過,眼前這件事才是首要之急。

    「什麼事?」

    「我要借場地。」她偷偷地朝他的方向移動。

    劍眉一挑,「什麼場地?」他夾菜的手在空中頓了頓。

    「華東酒店的宴會廳。」不一會兒的工夫,她已經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而且還努力地堆出笑容。「至少要能夠容納五百個人的大廳,還得要有媒體區。」

    又夾了一口菜,他豪邁地嚼了兩口,像定在思考什麼。「什麼時候?」

    「下下下個星期六。」為了宣傳,她早已經定下日期,這一點更改不得。

    他想了一下。「時間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需要一整天,但若不能,至少也得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而且還需要幾間更衣室,還要加派保全。」她把目前為止已經定案的條件都說出來。

    他睨她一眼。「非得那一天嗎?」看著她十足諂媚的臉,不禁覺得好笑。

    「嗯。」她用力地點頭。「你說了,只要我提出要求,你就一定會幫我的。」

    她可不是非要賴上他,而是他自己承諾的。

    「現在才找場地,不會覺得太匆促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酒店裡頭所有的宴廳,甚至包括會議廳,早就被人預約到年底了,現在要他硬挪出一個廳,還要幾個更衣室,根本是強人所難。

    「我當然知道匆促啊,但也不是我願意的,還不是我弟……」她索性把嚴正歡如何刁難她的事全都說出來。「你說,這是我的錯嗎?他根本就是在陷害我,對不對?」

    她絕對沒有冤枉他。

    「是嗎?」他實在沒想到兩人的同居協議,竟然是嚴正歡牽的線。見她依舊鼓起腮幫子,努力地宣揚家醜,他不禁失笑。「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好歹我已經煮好了。」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她難得放下姿態,甚至還帶點央求的意味。

    在這種情況下,他能不幫嗎?

    他說過,一定會盡其可能地滿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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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冤家 作者:淩豹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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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董事長,你取消了原本預定在雙園舉辦的二十三日的宏德聚餐,還有二十四日的隆達千金生日派對?」陳思惟像是一陣狂風般地刮進董事長辦公室,帶著不解的口吻詢問。

    華時霖看了她一眼,便又埋首於公事中。「沒錯。」

    「怎麼會突然取消呢?這個場地早在三個月前就訂下來的。」她剛才被罵得一頭霧水,還以為是對方搞錯了,想不到真的是董事長單方面取消的。「這樣子的話,必須賠違約金才行。」

    「那就照合約賠給他們。」他頭也不抬的回道。

    「董事長,賠錢不是問題,問題是這樣一來,會留給對方不好的印象,也影響了商譽。」商場上沒有增加朋友就算了,怎麼可以再多個敵人?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盯著螢幕,敲下最後一個鍵,存完檔後,他隨即抽出磁片。「思惟,把裡頭的資料列印成檔,送到楊開武那裡。」

    「新的案子嗎?」接過磁片,她決定問個明白。

    「嗯。」

    「跟取消雙園有關?」為什麼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女人的直覺可真是犀利。「確實有關,因為一件臨時的案子,所以不得不取消原先在二十三日和二十四日雙園的預定。」

    「跟嚴品穎有關?」她再問。

    雖然知道自己有點腧炬,但是這件事不問清楚,她實在是不甘心。

    「妳怎麼會這麼想?」他佩服她的聯想力。

    「聽說她要辦珠寶個展,這麼臨時才想舉辦,絕對找不到場地的。」所以她很自然地就聯想到與她有關。

    「已經在宣傳了嗎?」動作倒還挺快的。

    「是我聽客戶說的,因為這一次的個展似乎只限定VIP會員。」她不悅地哼著。「不過依我看,大概也不會出現什麼好東西。」

    就憑她也想當專業的珠寶設計師?別傻了,要不是她那冠承集團老總裁的獨生女的身分,否則她這輩子也別想要摸進這一行。

    「妳對她倒是有不少成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華時霖只是淡淡點出事實。

    柳眉一皺,她不滿的回答,「是她對我有意見。」

    這一點是事實,但最大的主因是因為她看不慣那女人老喜歡和董事長抬杠;以往在校時,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明明不喜歡董事長,卻又老愛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讓他的注意力怎麼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她知道嚴品穎在董事長的心中有著難以衡量的地位,而這份重視儘管在中斷聯絡的十幾年後,依舊存在。

    「無所謂,我也不敢奢望妳們會和平相處。」他一臉無謂地笑著。正準備著手處理下一份文件時,卻見她仍然站在原地。「還有事嗎?」

    「董事長,你為了她而取消原本的預定,就算賠了違約金也在所不惜,難道你不覺得,這樣的作法已經有點偏頗了嗎?」陳思惟黑白分明的大眼睞著他,義正辭嚴地質問著。「董事長常說,不該將私人的情緒或事情帶到公司,但我現在所見到的,似乎和你說的有所出入。」

    華時霖停下手邊的工作,不置可否地看著她,「我確實無法反駁,但這也是有原因的。」承諾要是沒做到,就不叫作承諾了。

    「有什麼原因?難不成是她逼你?但她有什麼權利逼你?」那女人未免也太過份子吧!

    「思惟,這是我的私事,妳問得太多了。」這裡是公司,他實在沒有必要將自己的私事宣揚開來。

    「因為她是你的未婚妻?」真的已經成定局了?她一直以為嚴品穎不會答應的。

    「若妳這麼想,也可以。」省得他還得浪費口舌解釋。

    「你真的那麼喜歡她?」所以才會追逐著她的背影到現在?

    「嗄?」喜歡?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她的個性很差勁嗎?仗著得天獨厚的身分就趾高氣揚,你要是再寵她,她真的會無法無天。」撂下這句話,她失控地轉頭就走,只是才一回過身,便與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嚴品穎打了照面。

    「我無法無天,關妳什麼事?」嚴品穎笑得冷漠。「陳思惟,我個人也許是趾高氣揚了一點,但是絕對不會在背後說人閒話,若是要說,也是跟那個人面對面的交鋒,這才是我的風格。」

    「那也是妳的背景給妳的權利。」陳思惟忿恨不平地怒瞪著她。

    「可不是嗎?所以我可以自由選擇要與不要的東西,才不會像某個人,只會在背後放話,只因為得不到她最想要的東西。」哼,那麼一點心思,她哪裡會看不出來?

    「妳真的很惡劣。」大吼的人兒完全喪失平日的優雅秘書氣質。

    「我是很惡劣,但是也很光明正大,一旦犯了錯,該道歉的我還是會道歉,但要是有人惹了我,我是絕對會加倍奉還的。」

    陳思惟抿緊嘴瞪著她,而嚴品穎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

    「好了,妳們兩個。」所謂八輩子的仇人,大概就像她們兩個吧!

    他從沒見過有人在初次見面,就可以看彼此那麼不順眼的,甚至在十幾年後依舊如此。

    嚴品穎聞言更加生氣。哼!也不想想是誰造成陳思惟對她的成見的?他這個始作俑者,簡直是超級遲頓,居然到現在還感覺不到那女人有多喜歡他。

    其實想想,她也挺可憐的,單戀了這麼多年,這呆頭鵝卻仍渾然不覺。

    可悲!

    「思惟,我等一下要跟嚴小姐到酒店看場地,公司裡要是有什麼事的話,妳再聯絡我。」

    「我知道了。」陳思惟點點頭,便直接閃過嚴品穎走出門外。

    「要不要去看場地了?」見同居人仍緊盯著他秘書離去的背影,只好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可憐。」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

    「誰?」他不解的問道。

    「陳思惟啊!」難不成會是她嗎?

    誰要她眼睛不睜大一點,偏偏愛上這種無趣的男人。

    他被搞糊塗了。「妳不是很討厭她?」怎麼又會說她可憐!

    「是很討厭。」她坦言。「但也是她先招惹我的。」

    雖然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但他向來很欣賞她的直率。「走吧,先去看場地,看過之後,再把妳想要營造的感覺,清楚一點地告訴我。」他拿起西裝外套穿上。

    她睨了他一眼,不是滋味的在心中暗忖。唷,穿得西裝筆挺,也將他的好身材完全掩蓋,若是光看著他這樣的打扮,誰也猜不出脫掉衣服之後,他會有副令不少女人都癡迷的體魄。

    當然,她例外。

    她只是被嚇傻而已,並不是癡迷。
「要吃什麼?」

    「隨便,你幫我點。」

    嚴品穎專心地看著他特地為她列印出來的雙園平面圖,好讓她可以更瞭解整個出入流程。

    華時霖隨意點了幾樣菜,並吩咐服務人員先送上兩杯飲料。「有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我還在看。」她看著圖上的長廊,算著大廳和更衣室之間的距離,考慮入口是要辦在長廊口,還是側門。

    「那麼我會依照妳說的,從旁邊調出三間更衣室給妳,這樣應該夠了吧?」見她看得專心,他討論起來也覺得比較帶勁。

    「三間而已啊?我得要再問問。」她眉頭微蹙,像是在盤算什麼。

    「只是珠寶展,為什麼還需要更衣室?妳需要的應該是珠寶放置房吧?」談話間,服務生已端著兩杯飲料上桌。「先喝點飲料,妳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喝水。」

    她拿起飲料喝了一口,才發覺自己真的渴了。

    啊咧,他怎會知道她都沒喝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發覺他好像還在等著下文,不由得撇了撇嘴道:「拜託,只是把珠寶放在玻璃櫃裡,還算什麼個展?靜態的展覽雖然不錯,不過動態展更會讓人加深印象。」好歹她在公司也處理過幾次珠寶展,怎麼樣的效果最好,她可是比誰都清楚。

    這是一場屬於她的個展,她自然會全力以赴。

    「妳要和服裝業合作?」這是唯一才需要更衣室的理由。

    「嗯,我有個朋友在幾年前剛成為義大利JC服飾品牌的首席設計師,我決定要辦個展時,就已經聯絡他了,他也答應要來支援我。」她喜孜孜地說道,「他還說會帶明年春季和今年秋冬的時裝過來。」

    嘿嘿,她真是賺到了,這一次的個展絕對會非常成功。

    「JC?」他微蹙起眉,低聲淺吟著。「首席設計師不是男的嗎?」

    「你知道他?」她笑得眼睛都瞇成一直線,難得這書呆子也知道工作以外的事。「我跟你說,東方揚真的很了不起,他居然能以東方人的身分進入JC,甚至在短短幾年裡被擢升為首席,他真的是很厲害。」

    「東方揚?」他表面上不動聲色,腦袋卻快速運轉著。

    「你對他應該有點印象吧?去年各大媒體還針對他大肆地炒作一番呢!」

    「嗯哼,確實是有點印象。」怎麼沒來由的覺得那張與有榮焉的笑臉很刺眼?

    不知道他心裡的心快,她仍是大力稱讚自家的好友。「他人很好相處,而且又不拘小節,到時候再介紹給你認識。」

    「嗯哼。」看著服務生端菜上桌,他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先吃飯吧!」

    嚴品穎十指大動地看著佳餚,毫不猶豫地先將資料挪到一旁,拿起刀叉便開始享受悠閒的午餐。

    「唷,這家餐廳的味道不錯哦。」她向來不吝於給予讚美。

    「妳從來沒來過?」看她的反應,他就猜到她肯定不曾光臨過。

    「欸……」難得氣氛正好,他問這個做什麼?

    今天可是這幾年來,他們相處最為融洽的一天耶,他實在不該笨得胡亂發問,破壞眼前的和諧。

    「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疏遠的?」他邊用餐邊聊著,感覺只是在討論一件很平常的話題。

    他不明白兩人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開始交惡的,畢竟小時候兩個人的情誼確實不錯,會演變成這麼生疏的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哪知道啊?高中一畢業老爸就要我搬家了,後來我們就沒再見過面,直到現在。」真是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還是沒變。

    全都是時間和空間的問題,她並沒有很刻意。

    「風華園就在我家隔壁。」他沒啥表情的出聲提醒。

    「喂,你是沒事找事幹啊?」幹麼老是要杠上她?「看在你今天幫我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要是再找碴,我就翻臉。」她拿著餐刀,警告意味濃厚地對空揮舞。

    「問問而已,怎麼算是找碴?」他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妳有沒有想過,妳的個展必須先彩排一天?」

    「幹麼彩排?」所有的流程都在她的腦袋裡,到時候她會在現場坐鎮指揮,大夥兒只要聽她的指令就好了。

    「妳是很熟悉場地,但是時裝和珠寶總得穿戴在模特兒身上吧?妳想想看,模特兒難道不需要先彩排過一遍,否則她要怎麼詮釋出珠寶的感覺?」他品嘗著佳餚,和顏悅色地提點她。

    嚴品穎聞言,水眸登時瞠得圓亮。「我忘了。」因為第一次辦個展,她滿腦袋只想著作品跟場地流程的問題,根本把其他問題都給忘了,就連良羽也沒提醒她。

    「一天的時間夠下夠?」他突然問道。

    「夠夠夠夠夠!」她點頭如搗蒜。「你有辦法幫我擠一天出來嗎?」

    「我早就想到這一點了,所以已經先把二十三日那天的預約給解除,二十三日一整天,妳都可以自由使用。」見她近乎哀求的眼神,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打從心底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饒是工作也沒辦法給他這樣的悸動,她卻只用一個眼神就做到了。

    「你怎麼會這麼棒?」老天,要不是坐得太遠,她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微笑地頓了頓。「那是基本常識。」誇得過頭,就令他有點難以消受了。

    「喂,我在誇你耶,你幹麼損我?」超會破壞氣氛的耶,這個人!

    就因為他老是這樣,她才會看他越來越下順眼。

    「沒什麼,只是說說而已,妳別放在心上。」他再次動手用餐。「我在想,個展那天,應該順便舉行茶會,讓進場的會員能夠邊用餐邊看展,至於茶會上所有的餐飲,全都由我支出,可以吧?」

    原本想再罵他兩句,但一聽見他為替她的個展再添上完美的一筆,一連串挑釁的話語竟全都吞進嘴裡。

    「你可以不用那麼委屈的。」她悶道。對於他毫無保留的付出,竟有些捨不得。

    「什麼委屈?」他不懂。

    「我知道你是為了彌補我,所以才特別用心,甚至連我沒想到的細節都注意到了,但是我沒打算用那件事把你逼到這種程度。」雖說她是被害人,有權要求賠償,但點到為止就夠了。

    若是要的太多,就顯得她太無理取鬧。

    畢竟那一件事她也有錯,要是她沒喝醉,她是有機會可以反擊的。欸,不對,那晚說醉好像也沒有很醉,她明明還有意識的,只要她掙扎,就不相信他還敢一逞獸欲。

    但她為什麼沒有奮力掙扎?

    想了一下,下意識地宣判此案無解,也不打算再審。

    但話說回來,跑去擄人就是他的不對,對她為所欲為更是令人髮指。

    只是依他的個性,他會只為了要和她建立關係就對她如此嗎?

    有些事想問,但若問了,又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尷尬,所以她還是選擇沉默。

    「妳並沒有逼我,只是我想這麼做而已,妳不需要想太多。」他舉止優雅地吃著盤內的食物,襯著背後的裝潢,感覺就像是一幅美麗的畫。

    嚴品穎原本想再說些什麼,但聽他這麼一說,也打消了念頭。

    人家都說是他自願的,她要是不好好享受,豈不是糟蹋對方的美意?

    「趕快吃吧,吃完我送妳回公司。」他輕聲催促。

    「不用了,我等一下要去機場。」擺了擺手,她開心地享用著可口的主餐。

    「做什麼?」

    「接機啊!我不是說了東方揚要來嗎?」姊姊在說話,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他倏地垮下臉,「距離個展還有十幾天,他這麼早來做什麼?」想吃閒飯嗎?

    「當然是先來瞭解狀況啊!」她抬起頭看他,一臉要他別笨了的表情。「能夠請得動他,那是因為我跟他的交情特別。」

    「是嗎?」交情特別!能有多特別?

    「嗯哼。」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結束一整天的行程回到家中,華時霖完全沒料到自己看見的會是這一幕。

    「不用吧……」女聲遲疑地開口。

    「沒關係,把自己交給我,我一定會幫妳設計出最適合的服裝。」東方揚的手在嚴品穎身上遊移,由頸項一路滑到胸線,刷至腰際,再來到她俏挺的臀,最後還很不客氣地滑到大腿和小腿,甚至連腳踝也不放過。

    「不用尺量啊?」嚴品穎不解地問著。

    「我的手就是尺啊!」東方揚瀟灑地動了動十指。

    「這麼厲害?」她更崇拜他了啦!

    「這可是我吃飯的傢伙。」也是吃豆腐的利器。

    華時霖挺拔的身形倚在客廳入口的牆邊,聽見兩人近乎白癡的對話,又看到他們荒唐的舉動,一把無明火驟然沖上胸口。

    「不為我介紹一下嗎?」他走近兩人,剛毅的下巴繃得死緊。

    她驀地回頭。「你回來了?」

    「他就是東方揚?」他直接走向出現在家裡的不速之客,禮貌性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華時霖。」

    「東方揚。」一頭挑染過的長髮,使東方揚的面貌更顯陰柔。「打擾了。」他伸手回握。

    「不會。」點到為止地客套後,他精爍的雙眼迅速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然後回頭。「品穎,晚上要吃什麼?」鹽燒色狼或許味道不壞。

    「不用了,晚上我和東方要到外頭吃飯。」她壓根沒察覺他的臉色不對。「他已經很久沒回臺灣了,我當然要帶他到外頭走走逛逛,順便聊聊個展細節。」

    「是嗎?方便讓我一道去嗎?」他突然厚著臉皮要求。

    「你?」她不解地偏過臉看他。

    怪了,這傢伙是在出什麼招啊?他跟東方又不熟,跟著一起出門,有什麼樂趣可言?

    況且,他不是向來都不喜歡跟陌生人出遊的嗎?

    「改天吧!今天可是我和品穎的聚會。」東方揚意圖明顯地把手往她肩上一搭。「品穎,妳說對不對?」

    「也對。」她贊同地轉向臉黑了一半的男人。「時霖,不好意思,我們改天再約。」

    時霖?他劍眉微挑。她已經很久沒叫他的名字了,現在這麼叫,又是什麼用意?

    而她,又是怎麼跟東方揚介紹他和她之間的關係?

    「對了,時霖,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她又開口。

    「什麼事?」不自覺的,他的眼神始終纏繞在她身上,還有東方揚擱在她肩上異常不安分的手。

    「那個,東方可以暫時住在這裡,直到個展結束嗎?」她將他拉到一旁咬耳朵。

    「為什麼?」他的眉頭已經快要可以夾死一隻蒼蠅,灼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纖白的肩上不肯離去。

    這女人是少根筋還是怎樣?被人吃幹抹淨了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說,她根本就是喜歡那傢伙,所以才會說她和他之間的交情非常特別?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要他收留東方揚?

    她會不會把他的心胸看得太寬大了一點?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錯了,他的心胸一點都不寬大。

    「再怎麼說他這次到臺灣來,我都應該當地主作東,邀他在我家住,但是我現在又不住家裡,要他去住我家的話,感覺上有點怪,所以……」嗯,她知道這個要求好像有點過分,但她實在也沒辦法。

    「安排他住進華東的總統套房,所有費用我買單。」華時霖不耐地打斷。

    「不行啦,那樣子不是很怪嗎?」她扯著他的衣袖,小聲拒絕。

    「哪裡怪了?想盡地主之誼,這樣就夠了。」這裡沒有一個空間容納得下那個心懷不軌的男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見到他。

    「我們是好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耶!怎麼可以要他去住飯店?要是你最好的朋友來找你,你會不會這麼做?」她有些激動的推了他一把。

    「會。」他幾乎是毫考慮的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哪有人這樣的?」嚴品穎發狠瞪他。

    現在她是在央求他耶,居然毫不考慮地拒絕她!

    「妳還記不記得妳現在的身分?」他很樂意喚回她的記憶。

    「我?」什麼身分?

    「在這裡,妳就等同于我的未婚妻,請問妳是怎麼跟他介紹我的?」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質問著她。

    「呃……」她完全把這件事給忘了。

    之所以沒有離開這一間房子,是因為她還想辦個展,但並沒有打算真的要嫁給華時霖,實際上她的計畫是,個展一舉辦完畢,她也要學嚴正歡一樣搞失蹤。

    「算了,反正我是不會答應的,這裡是我的房子,我說了算。」早知道她根本沒把那件事給放在心上,他卻依舊忍不住要生氣。

    「華時霖!」她咬牙低吼。

    現在是怎樣,對他客氣當福氣了?

    「沒得商量。」他堅決說不!

    「是嗎?」她瞇起眼,開始索討債權。「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只要是我想做的事,你都會盡可能幫我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搬出這些話逼他,但實在是他的態度惡劣,還語氣強硬的惹惱了她。

    「妳不是說,妳不會拿那件事逼我?」他臉色不佳地回道。

    「但你也說了,一切都是你自願的,我不需要放在心上。」拿她的話堵她?她才沒那麼笨。

    華時霖難得面露慍色,悶不吭聲地直盯著她。

    「幹麼,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以為這樣瞪她,她就會怕了嗎?咕,她又不是被嚇大的。「樓下不是還有一間房嗎?」

    「隨便妳。」丟下這句話,他負氣地轉頭上樓。

    要是這樣就生氣的話,往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下去啊?

    走到房門前,他突地一怔。

    他剛才在想什麼?哪來的往後的日子?他不過是客串了未婚夫的角色,等她個展結束,相信這個身分也就結束了,還敢想到以後?

    哼!他這個客串演員,怎麼會生出這種想法?

    和她過往後的日子?

    想到就怕。
正文 第七章
華東辦公大樓十五樓,總稽核辦公室。

    「二哥。」

    華千謀像陣風般地刮進辦公室裡,卻見準時霖眉頭深鎖,聽著電話瞪了他一眼。

    幹麼,他做了什麼事了嗎?

    於是他只好搔了搔頭,乖乖地在旁等候,不敢造次。

    只是這一通電話到底是打給誰的,二哥的臉色怎麼會黑了一大半?

    難下成是公司營運出現什麼問題,要不然向來喜怒不顯於外的二哥怎麼會露出如此擔憂的表情?

    華千謀正思索著可能發生的情況,卻突地聽見華時霖暗咒了一聲,且重重地摔了手機。

    嗚哇,這是什麼狀況?

    「二哥,發生什麼事了?」他不動聲色地睨了一眼已被徹底分屍的手機。

    除了公司的事,再沒有任何事撼動得了二哥八風不動的心,而今他竟然如此震怒,情況勢必危急,他雖然不才,但應該還幫得上一點忙吧!

    「沒事。」華時霖吐了口氣,顯然悶了很久。

    「沒事你會摔手機?」要是今天摔手機的是老三,他可能還會覺得正常,但若是冷靜的二哥,那就大大不妙了。

    大哥向來優雅多情,二哥則內斂穩重,他長這麼大,還沒看過這兩位兄長失控過哩。

    可是會如此失控,卻又與公司無關,那麼……就是紅顏禍水嘍?

    「你找我有什麼事?」掌心輕揉著發疼的眉心,華時霖皺眉問道。

    「送爾康上半年度的報表給你。」早知道會遇見這種事,他就不來了。

    「放著就好,你可以出去了。」

    「二哥,有事要說出來,悶著會內傷的。」他可是人如其名,謀略萬千,找他就對了,千謀至少有一計能幫上忙吧!

    「沒事。」他只想打發好事的弟弟離開。

    「才怪。」他打量著凜著一張臉的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氣色不太好?眼裡佈滿血絲,印堂又發黑,現在看起來雖然跟往常一樣,但光是眼神就不對了,顯示你情緒不佳且失控,而且會導致你這樣的,必定是女人!」

    華時霖給了他一記白眼,不想聽他滿嘴鬼話。「你何時看我身邊有女人了?」四兄弟裡頭,就獨獨這一點,他和他們完全不同。

    並不是他刻意標新立異,而是他對女人確實沒有那麼濃厚的興趣。

    「你身旁是沒女人,但老爸不是為你挑了品穎姊嗎?」正因為二哥身邊沒女人,所以狀況更令人一目了然。「我猜絕對跟她有關,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她才能把你氣成這樣。」

    華時霖覺得頭更痛了。「是啊,你還真聰明。」這麼強的邏輯能力,如果也能運用在工作上不知道有多好。

    「品穎姊又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他好奇問著。

    「不關你的事。」他老大不爽地放任自己癱坐在椅子上。

    那個女人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打從東方揚到臺灣之後,她便老是讓他找不到人。白天,她不在公司;晚上,她不回家,就算回家了,也是和東方揚耗在一塊,手機不是不通,就是關機,結論是,他找不到人!

    就算忙,好歹也該知會他一聲吧?

    真不知道這十幾天來,這女人到底是忙個展,還是忙著在玩!

    距離個展的時間只剩幾天,她最好已經準備就緒,要是再出紕漏,他絕對不管她。

    反正,有東方揚在她身邊嘛,哼!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二哥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這就有點不太像樣了。」華幹謀勾起唇,笑得很壞心。「女人嘛,很好安撫的,只要從她的身後抱住她,在她的耳邊吹吹氣,或者親一下她的後腦勺,柔聲地告訴她三字箴言,一切不就搞定了。」

    「我並不喜歡她。」所以他不需要用這種方法。

    「騙誰啊?」他感到好笑地回道。

    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額際。「什麼意思?」

    「誰都看得出來你喜歡品穎姊啊,不然你幹麼老是繞在她身邊打轉,幹麼老是出言激她,把她氣得哇哇叫?」多麼卑劣的技巧,十幾歲的孩子會使用這一招倒也算正常,但都已經成年人還來這一招,那就太不成熟嘍。

    「你在胡說什麼?」他啐了口。「我沒那麼無聊。」

    「不然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老是要說話激她?這對你來說有什麼樂趣可言?」要是這麼一點小技倆他都看下穿,他乾脆改名好了。

    「我……」他陷入深思。

    太過久遠的記憶,顯得有些不可考,但千謀是憑什麼這樣認定他的?他一點也想不起來當初怎麼會那麼做。

    「最好笑的是,你居然還湊合了她和大哥。」那才是一大笑話。

    「她喜歡大哥。」這一點,他可以肯定。

    「她不喜歡大哥。」白癡二哥,說他笨還不承認。

    「你憑什麼說得這麼篤定?」

    「眼神啊!」這麼簡單的事也要問!「一個人的眼神絕對騙不了人,品穎姊單純又直率,她的眼睛向來真誠不騙人,心思也全都寫在臉上,一眼就可以看穿了。而你呢?你又是憑什麼認定她喜歡大哥?」

    他緩緩道出自己觀察而來的心得,「因為她一直看著大哥。」驀地沉下的心讓他快要喘不過氣。

    「那你怎麼會知道她一直看著大哥?」華千謀笑瞇了一雙眼。

    「我……」他不禁語塞。

    「那是因為你一直看著她,」簡直是廢話。「如果你的視線不在她身上,又怎麼知道她看著誰?如果你不是喜歡她,幹麼要一直看著她?」

    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還需要他解析,真是太低估他的能力了。

    「……胡說。」要是他喜歡她,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的心情?

    「真是遲頓。」好吧,別說他這個當人家弟弟對哥哥不好,反正今天這件事教他撞見了,就是老天要他拉遲頓老哥一把,誰要他是他二哥呢?「我告訴你,品穎姊要是真的喜歡大哥的話,當年大哥出國留學,她就順便去了,不會一個人跑美國,一個人跑義大利。」

    「也許她不想去美國。」他還想掙扎。

    「我問你,你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會不會想要霸佔她?一旦有了佔有欲,你以為你會放任對方離開而沒有半點行動?」華千謀去斂笑容,對上華時霖的眼。「就好比現在,你要是不在意她的話,幹麼一直打她電話?二哥,一個你真的不在意的人,你會那麼在乎她的行蹤嗎?太矛盾了吧!」

    華千謀簡單的字句倏地紮向他的心問,仿佛開啟了他塵封已久的封印,不由得使他輕喊了一聲。

    可不是嗎?他對她不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但是,「我要是真喜歡她的話,這十一年來,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雖說她搬離故居,但他要真想找她,一點都不難。

    「你哪有無動於衷啊?品穎姊去義大利留學的事是你告訴我的,她喜歡派對,也是你告訴我的,她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真是夠了。「大哥說你們是對冤家,還真的是冤家。」

    「大哥說的?」他不太相信的看著自家小弟。

    「對啊!大哥說,品穎姊為了你一句話而決定跟他交往,讓他覺得好無辜。」

    「嗄?」她是因為他才跟大哥交往的?「要是他不喜歡品穎,當初幹麼跟她交往?」他被搞糊塗了。

    「想激你嘍,誰知道你是顆石頭?」還是最硬的那一顆。

    「什麼跟什麼?」不能說清楚點嗎?

    「算了,你自己想吧,反正難得現在又碰在一塊兒,就要好好把握,雖說品穎姊不見得會喜歡你,但還是有努力的空間。」語畢,他趕緊拍拍屁股走人。

    瞪著小弟離去的背影,隨即斂眼陷入沉思。

    他喜歡她嗎?心頭浮動的酸味,似乎給了他回答。
緩步走進華東酒店的雙園宴廳,才剛踏進大廳,便瞧見她忙碌的身影不斷在會場裡來回穿梭。

    華時霖環顧四周,發覺裡頭大致有了雛形,已經看得出整個個展的輪廓。

    原本他還以為到這裡也不見得可以看見她,沒想到她似乎一早便到了。

    看來,她確實是挺用心的。

    「嘿,你怎麼來了?」嚴品穎一回頭發現他,隨即朝他走來。

    「裡頭人似乎不少。」他望向會場。

    「有會員想要搶先進來看看。」嘿嘿,這就表示她也是相當有人氣的,「今年的VIP進場,全都要拿水晶名片入場,那張水晶名片上頭會刻上會員的名字,所以今天一早就有會員拿著水晶名片進來看彩排,順便跟我閒聊。」

    「妳在這方面倒是挺有頭腦的。」他開口讚美。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當了幾年的企劃了。」她驕傲地仰起下巴,清麗的面容雖帶著疲倦,卻也有著濃濃的滿足感。

    「妳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他睇著她手腕上掛著的木盒。

    「今天拿來彩排的。」她揚著掛在手上的木盒。「這是我到義大利學鑲制的第一件成品。」

    「就這樣帶在手上,好嗎?」對她來說,應該意義非凡才是。

    「這樣才安全啊!」木盒一端串著一條珠鏈,而珠鏈就套在她的手腕上。

    「是嗎?」為什麼才幾天沒見面,就讓他覺得這般思念?他和她空白了十一年,儘管不見面,他一直覺得無所謂,怎麼現在反倒是有了走回頭路的感覺?

    「想不想看?」不等他的反應,她已經打開精緻的木盒,取出裡頭的一隻胸針。「瞧,不錯吧?」她獻寶似地遞給他。

    「面具?」一個斜向半面面具的胸針靜靜躺在他的大手上,約莫有三四公分長,白K材質底座,上下皆鑲上各色彩鑽,而中心位置則嵌進了代表眼睛的黑鑽,看起來頗為細緻,讓人聯想到威尼斯的面具嘉年華。「看起來是挺不錯的,不過,這些鑽石的淨度倒不怎麼樣。」

    「廢話,這是彩鑽耶。」她沒好氣地說。

    「就算是彩鑽,還是有淨度之分。」

    嚴品穎瞪他一眼,搶回胸針。「真沒欣賞的眼光,這只是學習用的,哪可能真的配上頂級彩鑽?要你看的是鑲工又不是鑽石,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看什麼,況且,這個東西值不值錢不重要,而是紀念價值,阿揚這一點可就比你好太多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啦!討厭鬼!

    一聽到東方揚,他的腎上腺素立即上升,下一秒便提出反擊,「他要是真的好,妳就不需要靠我找場地了。」

    知道她跟他交情非凡,沒必要再強調。

    嘖,沒事幹麼讓他在這節骨眼上發覺自己的感情?要是一直保持著原本曖昧不清的狀況,他不是比較輕鬆嗎?

    「是是是,你了不起,但別忘了,那是你欠我的。」這個胸針可是她的寶貝,因為是他,才特地給他看的,可是他卻連誇都沒誇她一句,還頂嘴?早知道就不給他看了。

    「彌補一輩子夠不夠?」他隨口問道。

    「夠,但是要立下契約,以茲證明。」要不然改天再找他幫忙,他卻推說他忘了,她要找誰討去?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她願意,他沒有做不到的事。

    「你最好給我狠狠地刻進腦袋裡。」她將胸針收進木盒裡,惡狠狠地威脅。

    「不過,今天只是彩排而已,沒必要帶這個胸針上場吧!」雖說是淨度不純的彩鑽,但其價值性還是存在的,尤其上頭的彩鑽皆有一克拉以上的大小,市價應該也不差。

    「你說的沒錯,但今天有會員進場,要是沒帶樣珠寶來,感覺上這反而像是一場服裝秀,而不是珠寶秀了。」服裝只不過是拿來襯托她的珠寶,讓她的設計可以動態地在來賓面前展出,展示出佩戴的華麗感。「況且我也答應VIP會員,今天會拿這件最具紀念性的胸針亮相。」

    華時霖不置可否。「其他的成品也已經完成了?」

    「嗯,目前全都放在公司的金庫裡,明天我會要公司保全陪同一道取出,再帶到會場。」

    「需要我一道陪同嗎?」脫口而出的話總是比反應再快上半步。

    他說得理所當然,儼然早已將她視為自己的附屬品。

    「不用,有保全就可以了,與其陪我,你倒不如幫我在現場看一下,畢竟你也很清楚流程,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還可以幫我處理。」

    「這麼信任我?」他有點意外。

    「在這個地方,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信任?」再怎麼說,還是有幾年交情在,儘管曾經交惡過,但目前兩人相處的情形可是比當年好太多了,但要是他願意再管管他那張嘴,她會更開心。

    「不是還有東方揚?」他就是沒辦法忽視她身邊的其他男人。

    「他光是忙那些模特兒跟服裝就夠了,哪有空閒幫我?」她噘起嘴,嬌嗔地道。

    聞言,黑眸立刻變得深沉。

    說到底,她也一樣信任東方揚?不,也許是信任東方揚更多。

    為什麼他總是有種遲了一步的感覺?

    當年之所以會開始跟她交惡,是因為他認為她是喜歡大哥的。

    是的,一切便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而愛情,也是在那個時候被他扼殺。

    如今愛情再次萌芽,但是她的身邊依舊有了個男人,那麼他的感情到底要擱到哪個角落去呢?

    「你幹麼這樣看著我?」怎麼老像個怨夫似的盯著她瞧?

    「我看著妳嗎?」為什麼他不知道?

    「廢話!」她是被盯著看的人,她會沒知覺嗎?

    「抱歉。」撇開臉,他不自在地道歉。

    「嗄?」他是吃錯什麼藥了?今天怎麼會變得這麼坦率?

    這個人近來很怪,怪得讓她摸不著頭緒,不過既然他的氣焰斂起,她也只好跟著謙虛一點。

    「好了,確定妳今天有過來彩排就好,我要回公司了。」說完,華時霖舉步就要離開。

    「你特地過來,只是想確定我在不在而已啊?」幹麼那麼費事?叫酒店經理過來一趟不就好了?「喂,你該不會是想我吧?」嚴品穎戲謔地笑道。

    「是啊,我真的好想妳,因為已經好幾天沒看見妳,我不確定妳到底是不是失蹤了。」他回頭認真地說。

    事實上,他只是想要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故意避著他而已。

    只是遲頓的女主角壓根沒聽出他話中的情意。「拜託,我有回家好不好,只是回去的時間晚了,怕吵醒你。」她很貼心耶,應該要感激她吧?

    當然,她的確是有點刻意閃避著他。

    畢竟那一天他不太開心,好像很生氣似的,為了避開那種尷尬的氣氛,所以她就自動躲開,免得讓兩個人的氣氛更僵。

    其實,她從沒想過要跟他交惡的,而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更是這幾年來氛圍最好的時候,她真的捨不得破壞。

    「這麼忙嗎?」他關心地問。

    「細節很多啊!忙得我黑眼圈都跑出來了。」怎麼她突然也覺得好像已經好久沒看見他似的?

    好吧,她承認,知道他是特地來看她,她真的有點開心。

    「是嗎?」他點點頭,又轉身要走。

    「喂,你很沒意思耶,人都來了,也沒替我帶飲料,這樣你還敢來哦?」瞧他真的要走,她不由得又叫住他。

    人都來了,表示他應該沒生她的氣了吧,既然不生氣,那就多待一下嘛!

    「妳要喝什麼?」看著她幾近撒嬌的態度,他不禁揚起一抹淺笑。

    「你猜啊!」

    「妳等一下,我去請人送過來。」他走出長廊,喚來一旁的服務生。

    她在長廊裡大叫。「要送到更衣室哦,我等一下要到一號房。」

    「知道了。」他沒發現自己的臉上淨是寵溺的神情。

    見他往外走去,她回頭跟身旁的工作人員交代了兩句,隨即走向長廊另一端的底部,那裡有著三間更衣室,她進入其中一間。

    只是才走進,便發覺裡頭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燈光。

    「我不是交代了不關燈?」她不悅地咕噥著。

    開了燈之後,突地感覺背後有陣不正常的風掠過,於是她驀然回頭。

    「不准動。」低沉的嗓音恫嚇著。

    眼前的男人臉上蒙了塊布,只露出一雙眼,而手上拿了一把閃爍著清冷銀光的刀子。

    「你要做什麼?」她瞇起眼,努力地想將他眼睛的輪廓記進腦袋深處。

    「把身上的東西交出來。」

    「好。」嚴品穎想也沒想,便開始動手拉掉身上所有耳環、項鍊和手鏈,毫不遲疑地把東西交給他。「這樣可以了吧?」

    「這有那個。」那人指著她手上的木盒。

    「不行。」她堅決地護著木盒。「這個東西並不是很值錢,你拿在手上的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而且只要你現在離開,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有事。」

    「不,其他東西我都可以不要,但是那個木盒,我是要定了。」見她將手藏在背後,他索性動手搶奪。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她頑強地抵抗著,還分神左右探看,尋找能夠拿來丟他的東西,壓根忘了他手上有支鋒利的刀子。

    那人一把扣住她,硬是扯著木盒,發覺扯不下後,便將刀子高高揚起,往她手上一砍,只見刀子劃過她雪白的手,也一併割斷了珠鏈,木盒於是落進他的手中。

    「還我!」見他轉身要跑,她連忙撲向前去,也不管手上正汩汩地淌著血。

    男人一把推開她,卻又被她抱住了腳,他正打算抬腿踹她的瞬間——

    「品穎!」為她送來飲料的準時霖及時趕到。

    她抬眼望去,知道救星已經來到。「時霖,把他抓住,他搶了我的胸針!」

    他立即厲眼瞪去,男人手中的刀子隨即朝他身上落下,劃破他的襯衫,暫態染上血痕,但他的拳頭卻毫不遲疑地朝男人臉上招呼過去,一把搶回木盒後,便快步跑到她的身邊。

    「品穎……」他扶起她,看見她手上數公分長的傷痕,怒不可遏地回頭瞪去,卻發覺那個男人竟已往外跑去,正欲追去,卻被身旁的人給扯住。

    「別追了,木盒搶回來就好。」嚴品穎掙扎著站起身,慌亂的眸子直瞅著他胸口上一路滑到腹部的血痕。「你受傷了?!」

    早知道剛才就不該叫他抓住那個搶匪。

    「沒關係,傷到表皮而已,反倒是妳……」他不舍地看著她,心底痛恨自己沒有將她保護好。

    天,她聯手都受傷了,要是他再晚點到,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叫你去抓他,否則的話你也不會受傷了。」看起來就覺得心好痛。

    聞言,他一把將慌亂的人兒摟進懷裡,確定她還好好的待在自己的身邊。

    這傻瓜也會擔心他了嗎?但她有沒有想過,他也會擔心她?

    「他要搶,妳乖乖聽話就好,跟他硬碰硬做什麼?」他惱道。

    「那怎麼可以?我說過了,這是我的第一件成品,很具紀念價值的,要是真的被搶,我一定會抓狂。」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些急遽的心跳,她才發覺他真的是嚇壞了。

    「具紀念價值又怎樣?會比妳的命重要嗎?」簡直是氣死他了,她居然寧可要胸針也不要命!

    「對我而言,真的很有意義嘛,而且它也是這次個展的主角啊!」要是真的丟了,她會吃不下睡不著的。

    她扁起嘴撫著木盒,卻突然發覺木盒開了一道縫,連忙打開一瞧,裡頭的胸針早已經不翼而飛。

    「不見了!」她驚喊著。

    「怎麼會這樣?」他也愣住了。

    「他一定是先打開,把胸針拿出來了!」天啊,她的胸針!

    華時霖見狀,火速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到樓下,派出所有保全守在每個出入口,立即封鎖現場。
正文 第八章
「怎麼會這樣?怎麼辦?」她六神無主地沒了頭緒。

    「先別擔心那些,先擔心妳的傷口吧!」東方揚抓起她的手腕審視著。

    「傷口又不是什麼大問題。」縫個幾針就好。

    才剛踏進客廳裡的華時霖,不動聲色地拉開他的手,隨即牽著她走進房裡。「還是先到房裡休息,什麼都別想了。」

    帶她到醫院處理傷口,再轉回華東酒店做完筆錄之後,回到家裡,早已過了中午。

    「我怎麼能不想?明天就是珠寶展了耶!」嘴裡嚷著,但她還是乖乖地跟著他走進房裡,往床上一坐。「混蛋,我是跟那傢伙有仇啊?給他真正值錢的東西,他還不要,偏偏就要我的胸針,根本是個不識貨的傢伙!」

    她恨恨地捶了床鋪一下,突地感覺身後有股氣息,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的那道炙熱體溫隨即將她環繞。

    華時霖自她身後環抱住她,雙手交握在她的胸下,將她扣緊在懷裡,俊爾的臉龐貼在她散亂卻依舊細膩的髮絲上頭。

    她瞠目結舌的僵直著身子,呆愣得無言以對。

    呃,這個動作似乎有點怪,也貼得太緊了一些,她要是沒記錯,他胸口上不也縫了幾針嗎?

    「時霖,小心傷口。」她動也不動地出聲提醒。

    「我知道。」他喃喃回應。

    「還是要小心一點。」她偷偷地想要拉出一點距離,卻發覺他扣得好緊,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這不是她的錯覺,而是他今天真的很喜歡抱她,還抱得越來越光明正大。

    「嗯。」

    嗯?回答只有這樣?聽不出來她在暗示他放開她嗎?

    今天被搶的人是她,真正受到驚嚇的人也是她耶,他非得表現得這麼激動嗎?好吧她承認,事實上他也受到波及了,會出現一些奇怪的行為,似乎也挺合理的,或許他需要藉由擁抱來得到安撫吧。

    可是,不行不行,她不習慣他這樣抱她,要是暗示不成,那就明示吧。

    「喂,時霖,你能不能……」她都還沒說到重點,就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我想吻妳。」他直接打斷她。

    他簡短的字句仿佛就像核子彈在她的腦袋中引爆,炸得她雙眼發直,腦袋發空,怔愣了許久,久到她以為剛才聽見的是地獄來的幻覺。

    錯覺、錯覺,她一定是聽錯了。

    不怕不怕,沒事的。

    「我要吻妳。」華時霖再次重申,口吻霸道至極。

    「為什麼?」嚴品穎只能傻傻地瞪著地板。

    「因為妳嚇到我了,所以要負責安撫我。」理直氣壯的語氣卻帶著濃濃的耍賴意味。

    「為什麼我要安撫……」

    話未說完,他已將她轉過身,並張口封住了她的唇,由試探到激烈的纏綿,吻得渾然忘我,且憐惜深情。

    「妳真的是把我給嚇壞了。」他輕噶著她粉嫩的唇,埋怨地口氣表露無遺。

    今天的搶案,讓他確實地意識到自己的情感。

    錯不了,這一定是愛,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答案來解釋自己駭懼的心情。

    「我?」她被吻得七葷八素,空白的腦袋有不少色彩飛舞,也有各種想法掠過,卻無力編織成形。

    「我這一輩子,拜妳所賜,頭一次感覺到恐懼,一想到妳會出事,我的心就像是快要裂開一樣。」想到那個畫面,他擁抱的力道不禁加重。

    她混亂極了,搞下清楚眼前到底是怎樣的狀況。「你……你該不會是嚇傻了吧?你這種說法好像在跟我告白一樣,一點都不像你。」她哈哈乾笑著,企圖想要消弭兩人之間瞹昧的氛圍。

    「哦,妳也感覺到了?」沒他想像中的遲頓嘛。

    「嗄?」他慵懶帶著笑意的口吻,居然不是反駁也不嘲諷,而是告訴她標準答案?「你瘋啦?」

    「可不是?」他也這麼認為。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她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上她哪一點,但愛情卻已經真實地在他身上降臨,他找不到否認的理由。

    「喂!」才剛想他的態度不一樣了,沒想到下一刻他又恢復原狀。

    「品穎,我會包容妳、疼惜妳,就算妳不承認我們的試婚,但兩個月後,我一樣會跟妳結婚,妳就認命吧!」先前不瞭解自己的心情,他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知道她在自己的生命中占著極大的份量,他怎麼能夠再放她走?

    「等等、等等,你在跟我求婚?」她瞪著他,一臉的不敢置信。

    只是看著他認真不過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然五味雜陳,覺得有些古怪、狐疑,甚至是震驚又錯愕,心跳如擂鼓一般,但就是沒有喜悅的心情。

    「沒錯。」他坦白地說道。

    「你不是討厭我嗎?」她尖叫著。

    「並沒有。」要是真的討厭的話,也許他就不會那麼辛苦了。「嫁給我。」

    她無言以對,不解的眸子只能眨巴地直視他。要她怎麼回答?這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

    早上才剛被搶,現在她的寶貝胸針都還沒有下落,明天的個展也不知道要不要取消,而他竟然向她求婚?

    老天啊,發生什麼事了?他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無論如何,我就是要定妳了。」他早已打定主意,她的回答並不是重點。

    「喂!」會不會太霸道了一點?

    他不是華時霖吧?把他的臉往旁邊一拉,裡頭應該會露出一張外星人的臉。他絕對不是她認識的討厭鬼,因為她所知道的華時霖,絕對不會向她求婚,更不可能喜歡她,也絕對不會出現這麼強硬的態度。

    或是,他被外星人附身了吧?

    怔愣中,眼角餘光瞥見他逐漸逼近的俊臉。「等等,你要做什麼?」她連忙捧住他的臉,阻止他的靠近。

    「我要妳。」

    「欸?」什麼東西啊?「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我已經夠冷靜了!」他微惱地扯下她礙事的手,再度封住她聒噪的唇。

    濕熱的舌挾帶著霸氣和佔有欲橫行,放肆地誘惑著她的感官,淺嘗後深入,停頓再糾纏。

    撤撤撤!非撤不可,再這這樣下去,可就不妙了。

    啊啊,這男人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不對、不對,就連她也不對勁了,她居然不反抗,甚至還覺得很享受,為什麼?她今天沒喝酒啊?

    是她變了,還是他變了?

    難道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否則她怎會這麼輕易地被挑起情欲?可她還沒三十,況且她的首次經驗也不佳啊!

    但無論如何,他最近實在是越來越教她難以反抗,實在是令人棘手啊!

    「品穎、品穎!」

    就在華時霖的大手探進了她的衣衫底下瞬間,東方揚大力敲著門板,滿室旖旎頓時蕩然無存。

    「這混帳!」華時霖咬牙瞪著門板,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發生什麼事了?」由恍惚的神智中回神,嚴品穎趕緊趁隙溜下床。

    華時霖無力地趴在床上,看著她起身開門,而東方揚對著她咬耳朵之後,她驀然回頭。

    「怎麼了?」看著她的表情,直覺一定有事。

    「阿揚說,電視正大肆報導著今天被搶的事!」明明是保密到家的消息,到底是怎麼流出去的?

    聞言,他立即跳下床,走進客廳便看見電視正大肆報導這件消息,甚至還單方面地評斷主要原因是由於華東酒店的保全出了問題。

    「時霖?」她有些擔心地走近他。

    「我趕去公司,妳在家裡休息。」該死,他不該將手機關掉的。

    「可是你的傷……」

    「記得,別到外頭去。」他微俯下頭,在她耳邊以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道:「別讓他太靠近妳,我會吃醋。」

    她眨著眼,看著他轉身離去,不知為何,心跳突然變得好狂好急,像是要竄出胸口似的,連耳朵都染上一片火紅。

    事情怎麼會變得如此棘手?這男人突然變得這麼直接,反倒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看起來,妳跟他感情還不錯嘛。」東方揚走到她身後,開口調侃。

    「還好。」她扇著風,試圖冷卻臉上的溫度,強迫自己把心思專注在電視上,看了一會兒,突地開口。「這件事現在確實是越想越怪。」

    「會嗎?」不就是單純的搶案而已?

    「要進入今天的彩排會場,一定要有會員證,那個搶匪到底是怎麼進入的?!她斂眼沉思。「雖說新聞上頭播報著華東酒店的保全出了問題,所以才沒抓到搶匪,但如果說,搶匪本身就是有會員證的人,那麼保全當然抓不到。」

    她在寄出會員證時,順便給了一份流程和酒店平面圖,若那個搶匪真有會員證,那麼他要在這個地方通行無阻便絕對不是問題。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麼對方勢必計畫已久。但能夠拿到會員證的人全都是些政商名流,不然就是貴婦名媛,沒道理這麼做的,不是嗎?

    除非,是針對她而來的。

    「阿揚,我到華東酒店一趟。」思及此,她是怎麼也坐不住了。

    「可是,現在華東酒店不是一團糟嗎?還有記者在那裡做現場連線,妳現在去,不是等於自投羅網?」東方揚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我有辦法閃過記者。」她多的是辦法。「心中的疑點要是不厘清,我心裡就不舒服。」

    「我跟妳一道去。」拿起外套,東方揚也不囉唆地摟著她離開。
嚴品穎帶著東方揚從華東酒店後方的廚房後門進入,找來還留在現場處理的邱良羽,拿到所有會員名單後,又轉往監控室。

    「總監,明天的個展到底還要不要辦?」邱良羽皺著眉頭,擔心地問。

    「不辦,妳去通知會員取消的消息。」嚴品穎快手翻閱著會員名單,快速地回答。

    「真的不辦?不好吧。」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不辦就太可惜了。

    「現在這種狀況,妳以為還辦得下去嗎?眼前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搶匪,洗刷華東酒店的罪名。」場地是時霖好不容易替她挪來的,總不能出了事之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吧?

    看過會員名冊,流覽了一大堆的名字,卻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她索性暫時擱下。

    「這太危險了吧?」東方揚在旁接腔。

    「很難說,小陳,幫我放今天早上的畫面。」監控室裡開始放映著早上所有進出大門的客人錄影帶,她一一審閱著,突然大喊,「停住!」

    監控人員立即停格。

    「良羽,妳知不知道她是誰?」嚴品穎指著畫面左上方的女子。

    「很眼熟。」

    「幫我翻一下,找找會員冊裡頭有沒有姓呂的。」她有預感,事情絕對與某人有關。

    「好。」邱良羽動作飛快,不一會兒的工夫便找到名單上的姓名。「有兩個,一個是呂岡綾,而另一個是呂玲貞,今天有到場看彩排的是呂岡綾。」

    「呂岡綾?」嚴品穎閉上眼回想,隨即無力地垮下肩。「我知道了。」

    邱良羽好奇地問:「總監,妳知道什麼了?」

    「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果然如她猜想的一般,確實是針對著她來的。「良羽,記得通知會員取消明天的個展,一定要一個一個道歉,知道嗎?」

    「我知道,總監,妳要去哪?」看著上司急欲離去的背影,她連忙詢問。

    「把我的胸針拿回來。」

    「妳知道兇手是誰了?」東方揚立即站起身。

    「大概吧。」八九不離十,但是沒有證據,是不能亂誣陷人的,儘管那個傢伙是她不想再見到的人。
她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會再度來到這問公寓。

    「欸,嚴小姐,好久不見。」經過警衛室時,警衛大哥打著招呼。「找吳先生嗎?他已經回來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應著。「謝謝。」然後拉著東方揚走進電梯裡。

    「還有一位呂小姐也在哦。」警衛探出頭來,盡責地報告著。

    她微挑起眉,關上了電梯的門,看來事情比想像中還要容易解決,她竟然也在這裡。

    「妳對這個地方挺熟的嘛。」東方揚往她身旁一靠。

    「熟,熟得不得了。」前男友的住處,她能不熟嗎?

    「前男友?」他試探地開口。

    「你猜對了,通靈大師。」她冷哼著。

    「哦,看來這一齣戲碼是男方因分手而生恨,所以派人搞砸妳的個展?」他雙手掐著太陽穴,佯裝通靈。

    「也許。」她不是很確定,但是卻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

    電梯門一開,她宛如識途老馬地來到一扇刻花銅門面前,毫不遲疑地按下旁邊的液晶對講機。

    「品穎?」對講機內傳來吳慶道訝異的聲音。

    「開門。」她冷聲命令。

    如果可以,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爛人,但是為了華時霖,為了她的寶貝胸針,她是非定一趟不可。

    不一會兒,銅門便由內打開,映入她眼簾的,依舊是那張斯文俊逸的臉。

    「有事嗎?」他就站在玄關,並沒有請他們進去的打算,然而瞥見她手上的繃帶,不自覺地脫口問:「妳受傷了?」

    「不請我們進去嗎?該不會是裡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她撇嘴冷笑。「當然,要在這裡講也是可以,只是話要是難聽了一點,丟臉的可不是我。」

    他要護著那個女人,她一點意見都沒有,但今天不能讓她帶回胸針,可就是變相逼她請媒體到這裡來採訪他們了,彼此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他要是丟得起這個臉,她當然沒意見。

    「進來吧!」吳慶道終究退讓了。

    她一踏進客廳,便瞧見呂岡綾像是女主人似地坐在一旁,看也不看她一眼,說是態度高傲,卻更像摻雜了些許心虛的成分。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她門開見山,沒興趣玩迂回遊戲。

    「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呂岡綾撇開臉,不自在地說。

    「我又不是在問妳,妳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自招啦!」這麼好套話,手段之卑劣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無所謂,我勸妳最好把東西交給我,要不然當媒體趕到這裡的時候,妳再看妳家老爸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妳!」沒想到她竟然這麼難對付!

    「我想想,媒體會怎麼寫呢?」她偏著頭,假裝思索著。「也許會說,統全企業千金迷戀無恥男子,為替詮美科技業務經理出一口氣,進而派人搶奪珠寶;或者是統全企業千金愚不可及,為一個小小的業務經理賠上一生?」她不屑地睨了作賊心虛的人一眼。

    「妳哪一隻眼睛看見我搶東西了?」呂岡綾怒喊。

    「監視器裡頭有妳的身影。」

    「那又怎樣?我是妳公司的VIP會員,今天特地去看彩排,有什麼不對?」

    「可不是嗎?我也覺得很正常啊,但是妳似乎忘了,會員證是需要登記的,有了會員證才能在華東酒店的雙園裡暢行無阻,而且有了會員證,也就能夠非常瞭解華東酒店的地形。」

    「那又怎樣?」她冷哼一聲。

    「今天到場看彩排的會員,總人數是三十七個人,我每一個都打過招呼,卻唯獨沒見到妳。」嚴品穎遲利的雙眼絲毫不鬆懈地盯著眼前的人。

    「那是因為妳忙。」

    「但是就連入口處的人員也沒看見妳。」會員證是不需要比對身分的,就算不是本人,只要拿著會員證,依舊可以通行無阻。「我並不知道妳是會員,但當我在監視畫面上看見妳時,就想起妳是誰了,雖然想不起妳的名字,但我記得妳的姓,所以,我認定絕對是妳派人搶了我的胸針,妳承不承認?」

    寄給會員的資料小冊封面,印的便是胸針的圖樣,也只有會員才會知道那枚胸針對她的涵意有多深。

    「我……」她一時詞窮,竟想不出話來反駁。

    「當然,妳可以選擇沉默,只是在這個時候,我要通知警方和媒體到這個地方,還請你們別介意。」說著,她便作勢從包包裡掏出手機。

    「岡綾,把東西還給品穎。」一旁的吳慶道率先開口。

    「不要!」她任性地拒絕。

    「還給她,妳為我做這種事,我一點也不開心。」吳慶道板起臉,「況且,妳可知道做這種事會給妳的家人帶來多少麻煩?就連妳也會吃上官司的。」

    「可是我不要你老是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想著她嘛!」呂岡綾不滿地跳腳。

    「岡綾!」吳慶道無奈地叫道。

    「憑什麼分手之後,她還可以快樂地工作,甚至還舉行個展?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為什麼難過的只有她的愛人?這不公平!

    「對妳而言,這應該是個利多的消息吧。」嚴品穎無力地歎了口氣。「那表示我不愛他,而愛他的妳剛好能趁這個時候好好地掌握他,不是嗎?」

    無端介入這種白癡情侶的人生之中,她真的好想哭。

    沒想到事情還真的如她猜想的一般,竟然如此簡單。

    「妳從來沒有愛過我?」吳慶道直瞅著她,儘管已經分開,仍是有些受傷。

    她垂下臉,幽幽地說。「也許曾經有過,但都已經過去了。」她的心裡,現在只有一個人。

    不是愛情,更談不上喜歡,而是他愛的告白加上另類求婚,讓她直到現在都還覺得好震撼,但卻說不出來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慶道……」呂岡綾抿著唇。人家都已經說這麼多了,他不會還執迷不悟吧?

    「把東西還給她吧!」他笑著說,感覺釋懷不少。

    「沒錯,趕緊把東西還給我,現在我還可以不追究。」嚴品穎橫眉豎目地說。

    呂岡綾瞪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才自包包裡拿出一枚胸針。

    收回胸針,嚴品穎仔細地查看,確定上頭沒有半點傷痕後,總算放下心來。

    「我們走吧!」她回頭要走,走了兩步又踅回。「對了,明天的個展取消了,改天再通知妳個展的時間。」
正文 第九章
只是,這件事要怎麼結尾?

    回到住所,嚴品穎走進房裡,手裡捧著失而復得的胸針,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

    急著找回胸針,只為了平息媒體對華東酒店不公正的負面報導,但是現在找回來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對媒體解釋。

    吳慶道和呂岡綾的事,是怎麼也不能對外公佈的,畢竟兩個人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而且這件事涉及公訴罪,要是真的往外傳,絕對是炒作得沒完沒了。

    可是,這件事還是得要找個合理的解釋來打圓場。

    「胸針都找回來了,妳還在煩什麼?」在黃金十二個小時內找回,她應該要感動得涕泗縱橫才對。

    她苦著一張臉回答。「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我是在哪裡找到胸針?」這才是個大問題,而且都快要十二點了,相信時霖應該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到時候要怎麼跟他解釋?

    「簡單啊,就說是在華東酒店的某個逃生梯裡找到的。」東方揚和她並坐在床上。「反正我們也去過一趟華東酒店,這麼說的話,應該還滿合理的。」

    「說得簡單,你忘了我們在監控室裡看過畫面嗎?」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還有,華東酒店早已經快要被警方給翻透了,警方都沒找到的東西,我們會找到嗎?這種話誰會信啊?況且,還有搶我的那個男人,他也是一大關鍵。」

    就連她都覺得很難相信,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不然呢?」嗚,他掃到颱風尾了!

    「想辦法啊!」沒看到她正很認真地在想嗎?

    得要先找出合理解釋,這麼一來才能消弭負面報導,但是合理的解釋真的好難,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專心地想著,忽地一個彈指。「不然這樣好了,就說這一個胸針才是真的,先前帶去彩排的那一個是假的,這個說法怎樣?」

    「欸,像樣了唷!」這個說法,似乎勉強還可以過得去。「然後就說,假的丟掉就算了,不用再追究。」

    「沒錯,就是這樣。」東方揚咧嘴笑著。「怎麼樣?我還是幫得上忙吧?現在這件事被新聞炒得沸沸揚揚,剛好可以幫妳造勢,打響妳的知名度,改天再辦個展時,新聞的焦點一樣會鎖定妳。不錯吧!妳要怎麼謝我?」他開始索討人情。

    「怎麼謝?」雖然他快言快語地說了一大堆,她一時消化不了,但還是感謝他提供了一個不錯的說詞。

    「親一個。」他指了指臉。

    「這有什麼問題?」不過是一個吻,簡單得很。

    她湊上前,打算親他的右臉頰,豈料他算準時間把臉一轉,讓她的唇不偏不倚地吻上他的。

    「你!」她立即退開,羞惱地瞪著他。

    東方揚得意地笑著,一把勾上她的肩。「開玩笑而已,這麼生氣做什麼?」

    嚴品穎正要開罵,卻突地聽見飽含怒氣的男聲揚起。

    「你們在做什麼?」華時霖幽如鬼魅般低沉的嗓音倏地響起,讓坐在床畔的嚴品穎幾乎跳坐起來。

    「時霖?」她趕忙將手中的胸針藏到身後。「你回來了。」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他瞧見剛才那一幕了嗎?他會生氣嗎?或者是吃醋?

    「妳藏了什麼東西在後頭?」他沉聲問道。

    「……沒有。」她垂下眼,吶吶地搖搖頭。

    該死,光想著他會有什麼反應,讓她一時閃神,忘了胸針的事。

    「還說沒有?我們在門外都聽到了。」陳思惟從上司身後走出,快步走到她身前,一把搶過她藏在身後的胸針。

    「喂,妳做什麼?」這死八婆!

    「董事長,你看。」陳思惟拿著面具胸針,走到華時霖眼前。

    他定神注視著,那確實是他早上見過的胸針。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胸針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我會聽到妳和東方揚在討論這個胸針?」什麼真的假的,就連他現在也分不清楚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了?

    明明告訴過她,不准太接近東方揚的,但她還是不聽話,甚至還吻了他!她到底把他當什麼了?

    他的告白,她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那是因為……」

    「董事長,這並不難理解,畢竟她沒有名氣,所以才想到弄個搶案,藉此來拉抬她的名聲和知名度,說穿了,搶案根本是她自導自演,只是一種行銷的手段罷了。」陳思惟搶先解釋。

    「妳在胡說什麼啊?」誰會那麼白癡啊?別把她說得很愚蠢好嗎?

    這種蠢話誰會信啊?哇。

    「我和董事長都聽到了,剛才東方先生也說,今天這一件事可以讓新聞焦點一直放在妳身上,達到拉抬聲勢和打響知名度的目的。」陳思惟搶白。

    「妳不說話沒人會當妳是啞巴!」嚴品穎咬牙吼道。

    很白目耶,關她屁事啊?!光是解釋就夠她焦頭爛額的了,她還在那裡火上加油?

    「……原來如此。」華時霖木然的開口。

    聽見他的低語,嚴品穎驀地回過頭。「什麼原來如此?」他不會真的相信那女人的鬼話吧?

    「妳在利用我。」他正視著她,陰鷙的眸底閃過絕裂。

    「誰在利用你?!」她拉高聲音大吼。「華時霖,虧你是個聰明人,別把腦子放著不用,聽見讒言就當一回事!」

    「什麼饞言,我說的明明是事實。」陳思惟不滿的叫囂。

    「出去!這裡哪裡輪得到妳說話了?」她毫不客氣地加足馬力炮轟。

    混蛋,這個小人!現在給她逮到機會,就打算一口氣打壓她到底了?門兒都沒有!

    「說到底,妳只是在利用華東酒店當做拉抬妳聲勢的工具而已。」華時霖低沉的嗓音透著惱意和挫折。

    然而真正令他感到不快的,卻不是她的利用,而是他親眼目睹她吻了東方揚!

    心,很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痛楚。

    「就說了不是!」聽不懂人話啊?

    「這麼一來,就全部都說得通了,不是嗎?」他突兀地勾起嘴角,但笑意卻傳不進眼底。「那時,我就覺得妳帶著妳所謂壓軸的面具胸針到彩排會場是多此一舉的動作,原來這就是妳布下的一個棋子,沒有這枚胸針,這個計畫還無法進行呢!」

    只是,他沒有料到她的心機居然恁地深沉,可以運籌帷幄到這種地步。

    「等等,你誤會我了。」她趕緊澄清,圓潤的嗓音陡然提高。

    「我誤會妳?」他哼笑一聲,輕搖著頭。「難怪那時妳不讓我去追那個男人。」

    一旦抓到那個男人,不就真相大白了?也難怪她會出手阻止。

    「不是,我是看你受傷了,我不要你再追!」她搶白著辯解。

    「妳何時會這麼擔心我了?」他面無表情地出言諷刺。

    「我……」王八蛋,這是哪門子的鳥話?「不是擔心你,而是擔心受傷的人,是人都會擔心的,不是嗎?!」

    他認識她不是一年兩年,難道他對她的認知真是這樣?她嚴品穎在他的心中,就是這麼不堪的人?

    「是嗎?」閉起眼,他不想再聽她說那些可笑的理由。

    「廢話,要是演戲的話,我會請人劃傷我的手嗎?」她抬起自己的手,讓他看見她的傷勢。

    沒人玩得這麼猛的吧?

    「也許這樣比較逼真。」陳思惟在一旁涼涼地接話。

    「陳思惟,妳給我閉嘴,這裡沒有妳說話的空間!」她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不整死她不甘願是不是?

    嚴品穎橫眼瞪去,注視著他的反應。「華時霖,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他緩緩睜開眼,「那麼,妳可以告訴我,這枚胸針到底是從哪個地方找回來的嗎?」

    「這個……」她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

    說啊,只要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他就會知道她是多麼地用心良苦,但是要是說出去,吳慶道和呂岡綾都會吃上官司的。

    「說不出來了?」陳思惟幸災樂禍地說。

    她森冷的目光瞪去,晶亮的眼眸像是要迸出火焰一般,讓陳思惟乖乖地閉上了嘴。

    「所以這枚胸針,是妳在華東酒店裡找到的?」華時霖不抱任何希望地問。

    「呃,是啊。」她硬著頭皮說道。

    就當是這樣嘛,這個問題其實可以不用追究的,不是嗎?

    要是他不想面對媒體,就把這個問題丟給她,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短時間之內讓這件消息平息。

    「鬼話!」他驀地暴喝一聲,手中的胸針因為緊握著的手而微微變形。「妳真以為那種蹩腳的說法能夠說服任何人嗎?說穿了,妳根本是在利用我炒作知名度而已,品穎,沒想到妳居然會跟東方揚一起合作,使出這種下流手段!」他痛心疾首地憤怒低吼著。

    她瞪大眼,沒料到他居然真信了陳思惟的鬼話。「華時霖,我警告你,不要冤枉我,否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痛、痛痛痛……她的心像是被刀子狠狠地割了幾下。

    下午才說愛她,才決定跟她求婚,不過是幾個小時後,居然風雲變色,說翻臉就翻臉,他口中的愛怎麼會這麼傷人?

    「我冤枉妳?這全都是我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的,妳說我冤枉妳?如果真的是冤枉的話,妳倒是告訴我實話啊!」如果她真的能夠掰出一段說服人心的謊言,他也會閉上眼相信她的。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你這個人根本就是瞎了狗眼、聾了耳朵!」她回頭拉起東方揚。「阿揚,我們走。」

    「等等,妳不把話講清楚嗎?」東方揚小聲地問。

    「沒什麼好說的!」那傢伙打一開始就不相信她,說再多有用嗎?不過是浪費唇舌罷了。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回我家!」她又不是非待在這裡不可。

    「誰准許妳回去的?」華時霖快步擋在她的面前,如炬的雙眼瞪著她牽著東方揚的柔軟小手。

    「你管得著我嗎?」真是好笑。「既然我是你說的卑鄙小人,想必你也不想看見我的,不是嗎?那我就走啊,幹麼要留下來看你的臉色?」眼不見為淨,她的心或許就不會那麼痛了。

    「妳還沒把話說清楚。」鐵青的俊臉竟然青筋微露,大手扯開她拉著別的男人的手。

    「我幹麼說?你不是都已經幫我說完了嗎?還有什麼好說的?」她抬起尖細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睇著他。

    「妳也不否認妳跟東方揚的事?」憤怒的火焰在他周身狂烈燃燒著,幾乎將他的理智吞沒。

    「我有什麼好否認的?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啊!」無聊,她說的他又不信,那不是白搭嗎?

    「品穎,妳還是說清楚吧!」東方揚好心地勸說著。

    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只要把話說清楚,其實根本沒事嘛,何必為了一口氣,硬是把事情給攪亂了?

    當然,這種狀況對他而言是有利的,但是他不樂見她被人栽贓。

    「不要!」她固執的拒絕。

    他都已經全盤否定她這個人了,還要她說什麼?要她自討沒趣嗎?才不!

    「你走開一點!」見東方揚貼在她的耳邊,華時霖火大地動手推開他,只見他退到床上,險些跌個狗吃屎。

    「你幹麼動手動腳?」嚴品穎也生氣地推他一把。「華時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了?」

    怒瞪他一眼,她轉身拉起東方揚就走。

    「別走!」走過華時霖身旁時,他突地扣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讓她雪白的手腕泛起紅印。

    「放手!」手好痛,心更痛!

    「我們的話還沒說完!」被妒火燒紅了眼的他,根本沒瞧見自己在她的手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沒什麼好說的,放手!」瀲濫的水眸儘管強勢,卻覆上一層淡淡薄霧,隱約可見澄澈的淚水倔強地隱忍著。「再不放,我就咬你!」

    千萬別逼她,狗急都會跳牆,逼急她,她會咬人!

    「不放!」他態度強硬。

    嚴品穎見狀,拉起被人扣住的手,狠狠地往他手背一咬。她咬得渾身發顫,仿佛想極力將充斥在全身的憤怒一股作氣地宣洩出來。

    他眉頭皺也不皺地睞著她,突地感覺手背上有抹異樣的熱流。

    「品穎?」華時霖微愕,鬆開了箝制。

    她抬眼,以手抹去唇角的血漬。「我還沒回答你下午的要求,現在正好可以答覆你……不好意思啊!我想,我們真的是不適合,愛上我這種卑鄙小人,只能算你眼光太差,再見!」

    說完,她頭也下回,像個趾高氣揚的女王一樣,抬頭挺胸地離開。

    而他則是傻愣地瞪著手背上,那一滴不屬於血漬的淚水。
手背上的淚水早已乾涸,但是他的視線依舊定在那滴淚水的位置上。

    舊傷未愈、新痕又來,她真是咬得一點都不心軟,但是這一回,她在上頭附加了一滴淚。

    這意味著,他真的傷到她了嗎?

    那麼高傲又任性的女人,竟然會在他的手背上留下眼淚,難道真是他錯怪她了?

    可是,事實不就擺在眼前?

    輕歎口氣,他拿起擱在眼前的酒杯,一口飲盡之後,再看向早已被他捏得扭曲變形的面具胸針。

    在客廳枯坐了一夜,平日老謀深算的雙眸此刻佈滿血絲和疲憊,襯衫領口淩亂地敞開,就連向來整齊的黑髮也因長時間靠在沙發椅背上而得亂七八糟,可是現在他什麼都不想管,只因在他腦海裡翻飛的,全是她那張倔強又不肯低頭的粉顏。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昨天下午才告白求婚,到了晚上,好不容易堆積出來的一絲甜蜜竟在剎那間化為烏有,甚至短暫情緣也極有可能到此打住。

    他不是很在乎那場搶案到底是不是她炒作的手法,但他很在意東方揚在她心中的份量,他只想知道她的心意,但昨晚的他,似乎是太急了,不該將兩件事摻雜在一起討論,應該坐下來冷靜地溝通才對。

    而今,他要如何挽回她的心?

    正忖著,突地聽見玄關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一個箭步沖到玄關旁,卻意外見到有些錯愕的東方揚。

    東方揚搔了搔一頭長髮,首先開口。「品穎跟我說,你這個時候應該不會在家裡的,所以才要我過來替她和自己整理行李,可惜她猜錯了。」

    這種時候,他哪有心情工作?

    雖然新聞將華東酒店的事炒得極為沸騰,但他完全沒有心思滅火,滿腦子全都是她。

    「她要你過來整理她的行李?」濃眉微皺。這意味著她不打算再回到這個屋子裡了?

    「是啊,不好意思,麻煩借過一下。」他客氣地跟臉色不豫的男人打了聲招呼,隨即繞過他往二樓走,進到她的房裡,大略地收拾她簡單的行李。

    華時霖倚在門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她很生氣嗎?」他淡問著。

    「嗯,畢竟你誤會她了。」東方揚隨口回答。

    「那一件?」

    「嗯?」東方揚回過頭,邪魅惑人的臉漾起笑意。「不管是哪一件都一樣吧?我承認我確實挺喜歡她的,不過,我跟她倒還沒到那階段,但是,未來是很難預料的。」

    這就是他最在意的一點。「我看見她吻你。」

    「國際禮儀罷了,一個吻而已,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東方揚搖頭晃腦地繼續整理行李。「你說你聽見我們的對話,那怎麼會沒聽見我是用盡心機才騙到一個吻的說法呢?真怪。」順了順頭髮,奇怪地瞥去一眼。

    華時霖聞言,微斂下眼。也許行動總是比大腦的運作還要快一點,所以當他目睹那一幕後,就再也沒了理智好好思考。

    他只能說,自己在意她的程度,遠超過他的想像。

    「那麼,你能告訴我,這個胸針到底是怎麼回到她的手中的?」他揚著手中的面具胸針,沉著地問。

    東方揚睞了一眼,聳了聳肩。「我可沒好心到這種地步,你要是有問題,就得自個兒去問她,我可沒有義務替你解決你們之間的誤會,事實上,我倒是希望你們再吵凶一點。」這麼一來,他就可以趁隙鑽入她的心。

    「就算我們翻臉,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他冷聲放話,絕不容許有人覬覦他的女人。

    「那可難說了。」東方揚一臉勝券在握。「可別小看我了。」

    他挑起濃眉,微彎唇角抹著笑意。「我懂了,原來這回的搶案全都是你在自導自演,是你蓄意挑起我們兩個人的敵視。」想跟他鬥,再等八百年吧!

    「嘖,我沒必要這麼做。」東方揚啐了一口,完全不明白自己已經被人鎖定。

    「這種話,你留著跟員警說吧!」

    「什麼意思?」他微愣。

    「我想,你有必要再去做一份筆錄,好好地跟員警解釋所有的來龍去脈。」他輕瞇黑眸,和藹可親地說。

    「憑什麼要我去?」無事給笑臉,一定有詐!

    「因為你是重要關係人,而且事情發生時,你也在現場,但現在你卻無法對我說明,你是怎麼拿回胸針的。」他的所有計謀對品穎也許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換作別人,可就簡單極了。

    「那是品穎……」為什麼他要來收拾行李?這是他做過最笨的一件事了。

    「男子漢敢做敢當,你就跟我到警察局一趟吧!」他作勢往前,想要把住他。

    要比力勁,他可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絕對逃不了。

    「等一下,我可以告訴你事情的經過!」東方揚挫敗地喊道。

    很好,他正等著呢!
正文 第十章
嚴宅目前的當家主人,嚴正歡徐緩地爬上二樓,右轉一路走到底,敲了敲最底部的那一扇房門。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他索性直接用踢的。

    「吵死了!」裡頭傳出嚴品穎的怒吼聲。

    「妳裝什麼死啊?從我回來到現在,妳就一直窩在房裡,好歹也跟我解釋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吧!」他在門外吼著。

    「沒什麼好解釋的!」除了吼聲,這一次還附上一枚枕頭,狠狠地砸在門板上,突顯她極端惡劣的心情。

    「我現在是把妳寵上天了不成,妳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他索性掏出鑰匙,直接開門入內,壓根無視她的抗議。「妳至少要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家中多了一個食客吧?」

    自維多莉亞式的大床抬起頭,她的臉頰明顯消瘦,就連她向來最引以為豪的大眼也凹陷了,且眸底滿是血絲。

    「他是我的朋友,這一次個展的合作對象。」她悶悶地說。

    「已經沒有個展了,可以請他離開了吧,我不習慣這個家裡頭出現陌生人。」嚴正歡環顧著亂七八糟的房間,不禁搖了搖頭。

    「誰說的,我的個展只是延後而已。」她白了弟弟一眼。

    嚴正歡冷哼。「嚴品穎,妳違背了我們當初的契約,現在不會傻得以為我還會讓妳辦個展吧?」

    她倏地坐起身。「說到契約,我才要告你詐欺,你根本就沒告訴我,同居三個月之後便是結婚典禮,你根本就是欺騙我!」害她現在才會那麼難過。

    「我還沒問妳搞什麼鬼,搞個展覽也能弄到華東酒店名聲下滑,就連董事長也要對著媒體鞠躬道歉。」他斂去淺笑,俊爾的臉寫滿不快。「妳該不會是為了要逃離這門婚姻,才故意設下這個陷阱的吧?」

    「我是那種人嗎?」她兇狠地投以一道殺氣。「我有必要這麼做嗎?」

    原來她的人格這麼不值錢?發生事情之後,大家全都把矛頭指向她身上?

    「說這些都無濟於事了,畢竟什麼都結束了,不是嗎?」嚴正歡走到她的身旁,涼涼地開口。「反正個展已經取消,妳還是作回妳原本的設計部門總監吧!至於妳跟華時霖的婚事就由妳自己決定,我不會再過問了。」

    「可是我所有的成品都已經完成,就連最昂貴的翡翠珠都讓我給訂走了,要是不辦個展,會很可惜的。」她柔聲哀求。

    「翡翠珠?妳把市值達一億的翡翠珠也拿走了?」嚴正歡瞪大眼。

    雖說他承諾過她可以動用所有資源,但真的沒想到她的膽子居然這麼大,敢把主意動到翡翠珠上。

    「你說只要公司內的裸石都可以用的啊!」她哀怨地扁起嘴。

    「哼,想辦個展,除非妳先答應嫁給華時霖。」

    「你剛才說你不會過問我跟他之間的事了!」哪有人這樣出爾反爾的?

    況且那個混蛋至今都還沒來跟她道歉,別奢望她會原諒他。

    「我是這麼說過,不過妳只能作出選擇。」他冷哼了聲。「不管妳在要什麼大小姐脾氣,但全不關我的事,不准把氣出到我身上。」

    嚴品穎悻悻然地抿緊唇。拜託,還真敢說吶,這一切不就是因他而起的?

    嚴正歡毫無自覺地丟下話。「小媽回來了,下來陪她吃飯。」

    「我媽不是在醫院照顧老爸嗎?」她懷疑地看著他。

    「老爸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大概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所以我要小媽回家休息,免得她也忙壞了。」他沒啥表情地說完,便轉身離開。

    「是哦!」

    她呆坐在床上想了一下,瞧他走出門外,這才緩緩起身,到浴室裡梳洗一下,穿著背心熱褲便溜下樓。

    下樓轉到後方的飯廳,才踏進去,她立即愣住了。

    就在她的正前方,約莫十一點鐘方向,竟然出現了一道可疑的人影,她連忙定神,眨了再眨眼,發覺那抹人影依舊存在。

    「嚴正歡,你不是說你不習慣這個家裡出現陌生人嗎?」她指著舒服地坐在餐桌邊的華時霖,咬牙切齒地質問。

    「哪裡有陌生人?」坐在華時霖對面的嚴正歡皮皮地四處看了一下。「小媽不是陌生人,她是妳的母親,我的阿姨。」

    「我說的又不是我媽!」她氣得直跳腳。

    混蛋,居然敢誆她!

    拿著老媽當誘餌騙她下樓,沒想到他早就把準時霖給找來了,還說什麼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什麼事?

    想要用老媽逼她和華時霖吃飯?別作夢了,她才不要跟那個混蛋一起吃!

    「品穎,怎麼了?」嚴母柔聲問著,儼然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嚴品穎看著自己的母親,再瞪向笑得一臉壞心的嚴正歡,氣得只能把苦往肚裡吞。可惡,居然拿老媽來牽制她?他的手段真的是越來越骯髒了!

    「……沒事。」咬了咬牙,她把一肚子的委曲和血吞下肚。

    「吃飯吧!」嚴母催促著,儘管臉上有著明顯的疲倦,但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品穎,多吃一點,我覺得妳這一陣子似乎瘦了不少。」

    「哪有,減肥而已啦!」她哈哈乾笑。

    她絕對不是因為那個混蛋而變瘦的,她只是氣得吃不下飯而已。

    「是不是跟時霖吵架了?」

    嚴母一開口,她的大眼便瞪得如牛眼般,緩緩地往左移動,試探性地問:「媽,妳說誰啊?」她是不是聽錯了?

    「時霖啊!」她笑睇著坐在旁邊的華時霖,瞧他笑容可掬地點頭。

    「妳,什麼時候跟他這麼熟的?」笑什麼笑,牙齒白啊!

    「當然熟啊,他真的很貼心,這幾天他只有一有空,便到醫院探視妳爸,妳爸對他可是滿意極了,妳可不能因為一點誤會就不理他哦!」嚴母壓根沒察覺女兒的異狀,自顧自地道。

    嚴品穎咬在嘴裡的一口菜瞬間掉落桌面。

    「這孩子,怎麼吃東西這麼難看,真是的。」嚴母抽了張面紙,替她擦拭桌面。「都快要嫁人了,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誰要嫁人了?」她嚇得花容失色。

    「妳啊,時霖跟妳爸提起這門親事的時候,妳爸不知道有多開心呢!一開心起來,整個氣色都跟著好了,病情也跟著好轉,連醫生都說他恢復的速度快得令他意外呢!」一說到這件事,嚴母笑得眼都瞇了。

    嚴品穎瞇起眼,瞪向坐在她對面的華時霖。

    騙子!老狐狸!這種渾話真虧他說得出口?!

    還在想他這幾天為什麼都沒來跟她道歉,原來是跑到醫院去做外交了?

    太不要臉了吧,居然這麼無恥?!

    「對了,妳的個展準備得怎麼樣了?」嚴母笑著問。

    「不辦了。」她火大地扒著飯。

    「怎麼不辦了?」嚴母皺起眉問。

    「因為正歡……」眼角余光瞥見弟弟警告的視線,她不由得撇了撇唇。「找不到場地。」

    「華東酒店不是有場地嗎?」

    「那個地方有太多是非,不適合。」她有一口沒一口地扒飯。

    真是的,是誰要老媽一直提這些很難回答的問題的?

    「會嗎?那件事,時霖不是已經處理好了嗎?」嚴母偏過頭,看著身旁的准女晴。

    他?這陣子她把自己關在房裡,根本不知道外頭發生什麼事了。

    「時霖不是在媒體訪問時,告訴他們說,那枚胸針就掉在華東酒店的逃生梯裡,上頭還有被踩過的痕跡,現在正送到鑲工師傅那裡修理嗎?」

    她輕瞇麗眸,撇嘴哼笑著。唷,採用她的說詞了?既然如此,他那時候是在凶什麼?以為現在這麼做,她就會原諒他嗎?

    「反正個展不辦就是了。」她賭氣道。

    場地是一個問題,但是另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華時霖,倘若不和他結婚,她根本就沒辦法辦個展,但別以為她會為了辦個展而屈就自己。

    「要是不想在華東舉辦,我想風華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一直沒吭聲的華時霖淡淡開口。

    風華園?她微挑起眉。

    可不是嗎?風華園確實是個上選的場地,非但隱密性夠,而且裡頭的裝潰壓根不輸給酒店宴廳。

    只是,現在說那些都是白搭。

    「是啊,讓時霖幫妳,整個流程會更加流暢。」嚴正歡在旁敲邊鼓。

    她橫眼瞪去。一個無恥、一個下流,兩個人根本就是狼狽為奸,想要一搭一唱地逼她就範?門兒都沒有!

    「品穎?」見她突地站起身,嚴母有些疑惑地睇向她。

    她扭頭便想走,卻瞧見嚴正歡以無聲的嘴形告訴她,只要她一離席,他便會欺負小媽,甚至讓她無法待在這個家裡。

    簡直是太泯滅人性了,居然掐住她的喉頭讓她不得動彈,難道他就不怕她會反擊嗎?逼急她,她就用一口利牙狠狠地咬他!

    憋著一肚子火,她乖乖地坐下,大口用力地吃飯,極盡所能地露出醜態。

    「品穎!」她失態的行為讓嚴母錯愕極了。

    「沒關係,我一直很喜歡她的豪邁。」華時霖軟聲說道,暖暖的聲音裡透著不難發現的寵溺。

    嚴品穎聞言,一時岔了氣,猛捶著胸口平順被噎住的氣。

    「妳等一下。」嚴母趕忙走到一旁替她倒了杯茶。「吃慢一點。」

    她一口把茶喝完,火速地放下茶杯。「我吃飽了,你們慢用。」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令她光火的現場。

    「這孩子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我去看看她。」嚴母焦急地想隨女兒上樓。

    「小媽,不用了,讓時霖去勸勸她就好。」嚴正歡拍了拍華時霖的肩,見他起身,又將他微拉下咬了一陣耳朵。「時霖,別忘了你承諾的事。」

    「放心,只要品穎能夠嫁給我,冠承和華東金控的VIP聯名信用卡合作案便隨時能夠推動。」他沒有辦法學他大哥在媒體上深情告白外加道歉,但是略施小計,迂回的道歉方法,似乎還能一試。

    先拉攏她身邊的所有人,他就不信攻佔不了她的心。
品穎?」華時霖定到房門前,輕敲了敲門。

    「去死!」她早有準備,拿起枕頭攻擊門板,恨不得飛出去的枕頭能夠穿透門板砸在他的臉上。

    「品穎,我錯了。」他緩聲道歉。

    「你沒錯,錯的是我,是我不該笨得以為你會瞭解我、相信我!」嚴品穎隔著門板吼得聲嘶力竭。「而現在,你居然還敢來陰的,拉攏我弟、我媽跟我爸,打算讓他們替你撐腰?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嫁給你嗎?別作夢了!」

    「品穎。」他歎了口氣,自口袋裡取出鑰匙,直接推門而入。

    「混蛋,你為什麼有我房間的鑰匙?厚,我知道了,一定是嚴正歡那傢伙出賣我!」她是上輩子欠他的是不是?要不然這輩子怎麼會被他欺負得這麼慘?

    「對不起!」他一個箭步向前,趁她不備,將她摟進懷裡。

    她瞪大眼,粉頰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聽著他略微急促的心跳,一聲一聲地打進她的心裡,害得她的心跳也不由得跟著急了。

    「我不需要你對不起,走開啦!」她用力地推著他,卻發覺他的胸膛像是銅牆鐵壁般讓她掙脫不了。「反正你只要聽陳思惟的說詞就好了,不是嗎?你何必跟我道歉?」

    她氣他不信任自己,但是真正令她無法接受的是,他居然相信陳思惟的片面之詞,根本就是被她牽著鼻子走嘛!

    事實證明,他寧可相信陳思惟也不願相信她,不是嗎?

    「品穎,對不起,我不該沒把事情問清楚就對妳發脾氣,但實際上,真正令我生氣的不是妳沒跟我解釋胸針的事,而是妳吻了東方揚,我只是想知道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微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輕喃著,其中還挾雜著淡淡的滿足。

    天啊!思念一個人的感覺可真是一點都不好受,可如今結實地將她擁進懷裡的感覺,真不是普通的滿足可比擬的。

    愛情,就是這麼苦澀甜蜜又磨人的嗎?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已做好準備,直接一頭栽進去。

    「那是因為他幫我想了如何解釋胸針的主意,所以謝謝他而已,但我本來不是要親他的嘴,是他突然轉過臉……」她認真的解釋,不想讓他有任何誤會。

    他低頭封住她的唇,貪婪且纏蜷地糾纏著。

    啊啊,這傢伙近來似乎是迷上這一招了,是下?

    「以後不准妳再吻我以外的男人。」他粗嘎地命令著。

    「那是意外……」她忘我地輕吟著,直到他充滿魔力的唇離開,她才幽幽轉醒。「等一下,你在做什麼?誰允許你親我了?!」

    這傢伙實在是太可怕了,老是趁虛而入,而她總是笨得忘了抵抗。

    「妳也沒反抗啊!」他輕笑,眸底淨是偷香後的滿足。

    「我……我、我下是沒反抗,是還沒反抗!」是沒機會反抗,不要說得好像她很縱容他似的。

    「既然如此,就別反抗了,嫁給我吧!」抵著她的頭,他直勾勾地望進她的眼。

    「不要!」她任性地別開臉。

    「嫁給我,妳就可以辦個展了。」他誘之以利。

    「我可以不辦!」她才不會再出賣自己。

    「但是萬事俱全,只缺東風,現在東風都送到妳面前了,要是不利用,會不會太可惜了一點?」他像是惡魔般地在她的耳邊呢喃私語,慫恿著她點頭。

    「什麼意思?」

    「妳可以借著我先辦個展,至於我們的事,可以慢慢來。」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

    她挑眉打量著他。「我可以相信你嗎?」誰知道他還不會來陰的?他的企圖那麼明顯,怎能不防?

    「可以試試看,對妳而言,百益而無一害。」他勾起笑,再將她摟進懷裡。「相信我做的事,妳都已經感覺到了,我是真的愛妳,所以只要是妳想做的事,我都會竭盡所能地幫妳,哪怕是利用我,我也覺得光榮之至。」

    他想過了,以兩人目前的交往狀況,要她愛上他,實在是有點困難,所以只要假藉任何名義,讓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她,慢慢地總有一天,她會感覺到他對她的感情,繼而日久生情。

    嚴品穎直瞅著他。要說她無動於衷是騙人的,畢竟沒人不喜歡被灌迷湯,只是……「哼,你倒不如把這些話告訴陳思惟吧,相信她絕對比我感動。」

    「我又不喜歡她。」他不解她怎會提到自己的秘書。

    「但是你比較相信她啊!」哼,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把陳思惟說的話當聖旨看待了。

    反觀自己,解釋了那麼多,他還不是當成屁一樣?

    他意外地睇著摟在懷裡的她,意外驚覺到她似乎……

    「你幹麼這樣看著我?」她沒好氣地啐道。

    「不,我覺得……」笑意難以抑制地在唇角蔓延。「妳很美……」

    「神經病!」嘖,她幹麼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羞紅了臉?

    搓了搓發熱的頰,企圖替燒紅的臉降火,豈料是越搓越燙。

    「我真的愛妳。」他滿足地將她摟進懷裡,幾乎是密不透風地佔有緊擁。

    是他的錯覺嗎?他隱約感覺到她話中的酸意,這份酸意,是否意味著她對他也有著一份不同的情感?

    「不要這樣抱著我,我還沒原諒你!」她是這麼沒個性的人嗎?他道歉,她就一定要原諒他嗎?錯了,她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要是有人敢對不起她,她是絕對以牙還牙,不對,是加三倍奉還!

    「那我就抱到妳原諒為止。」把頭埋進她白皙的頸項問,他貪婪地汲取著她的芬芳。

    「住手!」不耐的吼聲裡,隱藏著連她自己也沒發覺的嬌嗔。
風華園

    晚上七點,風華園依舊明亮如晝,占地近兩百坪的空間裡衣香鬢影,冠蓋雲集。

    從大門到後門,約有上百位保全站崗,而從大門走進去,便可見所有冠承VIP的會員全都集合在客廳,坐在圍成一個圓形的軟式沙發上,而真正的舞臺則是設在開放式的雙側樓梯。

    音樂如雷震天,燈光閃爍光華。

    穿著時尚服裝的模特兒自二樓平臺走下,一側各走出一位,下了樓梯,走到會員面前轉了一圈,停頓約莫十幾秒後,隨即再轉回樓上。

    中國風的改良服飾配上了各式墨翠,扇子、如意、葫蘆搭上碎鑽,成了每個模特兒身上最為搶眼的裝飾;繽紛的彩色春裝則配上各色彩鑽,具時尚感的流蘇在模特兒律動的腳步上晃出了最眩目的色彩。

    眼花撩亂的服飾,閃耀如星的寶石,美人、酒香,短短的兩個鐘頭內,在風華園裡上演最極致的奢華。

    最後的壓軸主秀,則是一席翠綠魚尾曳地禮服,配上鑲鑽的翡翠珠,而兩位設計師,東方揚與嚴品穎也攜手謝幕,為嚴品穎的個展劃下最完美的句號。

    在個展結束的一刻,慶功宴同時上場。

    倒完香檳柱之後,所有的嘉賓便在風華園裡悠閒自在地享受一切。

    「品穎,少喝一點。」從秀展開始到結束,華時霖始終隨侍在旁,注意著她周遭的所有人,就怕再有危險發生。

    「囉唆9她嬌嗔地噘起嘴,隨即又漾起笑臉與迎面而來的會員聊著今晚的主題,面對客人馬上下訂單的作法,她更是開心得不得了。

    這一場個展,證明了她的實力,她總算可以擺脫傀儡總監的名號了。

    華時霖在旁陪著笑臉,見有人敬酒,他隨即挺身而出,替她擋酒。

    「看來,時霖已經拜倒在品穎的石榴裙下了。」有人說著。

    「可不是嗎?看來是好事近了,到時候別忘了給張帖子。」還有人附和。

    準時霖笑得眼都瞇了,反觀他身旁的女伴倒是不悅地瞇起水眸。

    「你笑什麼笑?我答應嫁給你了嗎?」

    雖說這一段時間以來,他確實相當有誠意地在幫她佈置整個風華園,也給了她不少意見,只要一有空,必定到她這裡報到,勤快得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她也並不是真的對他的努力無動於衷。

    只是他好歹也反駁一下吧,她跟他,根本就八字還沒一撇!

    華時霖一臉藏不住的笑意。「就算妳沒答應,我也一樣很高興。」

    「哼!」瞧他笑得一臉白癡樣,想也知道他很高興。

    「少喝一點吧,我看妳有點醉了。」雙眼又快要失焦了。

    「我的酒量哪有那麼差?」她今天心情好,想要多喝一點,難不成還要他同意?「你不要管我,離我遠一點。」她出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不行。」他緊貼著下放。

    「喂,你會不會太靠近了一點?」她不滿地抱怨。

    「以防妳等一下倒下來,我可以抱住妳。」他說得振振有詞。

    「我才不會倒下去。」她哼道,一口飲盡了手中的香檳。

    拜託,香檳對她而言就跟飲料一樣,哪可能讓她倒下?

    正想著,卻突然覺得地板嚴重搖晃,腦袋有點昏,眼睛有點花,覺得平衡已經被破壞了般。

    「看吧!」他歎了口氣,扶住她的肩頭。「妳今天晚上緊張得沒吃飯,現在又連喝幾杯香檳,能下醉嗎?」

    「沒有……」嚴品穎已經無力地閉上嘴。

    「我扶妳到樓上休息吧!」她總愛逞強。

    「不要,慶功宴還沒結束,我還沒送客。」身為主辦人,她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哪能這個時候獨自去休息?

    「我替妳善後。」這就是他今天一直守在這裡的主因。

    於是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一路往二樓走去,拐進左手邊的走道,走到最底部的那一間房。這間房是她以往的房間,裡頭的擺設也和以往沒什麼兩樣,這裡應該是這一幢房子裡,唯一沒有改變的地方。

    「妳在這裡休息,等下面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再上來陪妳。」溫柔地將她擱置在大床上,華時霖在她耳邊輕喃著。

    「不用。」她不需要他刻意地陪伴。

    他聞言倒也不以為意,替她關了燈,順手關上門,輕輕地下樓。

    不知道過了多久,始終半夢半醒的她,突然聽見有人開門進來,她沒多想,直覺認定一定是他,要不,誰敢如此貿然地踏進這裡?

    迷糊地想著,感覺身旁的位置稍微凹陷,顯示他爬上了床。嘖,這傢伙真是越來越大膽,越來越不尊重她了。

    算了,反正他也知道她醉了,應該不至於會對她做什麼才對。

    才想著,便感覺身旁的人有了動作。

    他放肆地壓在她的身上。

    哎呀!才想說他應該會很君子的,想不到內在卻跟個禽獸沒兩樣,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正打算賞他一記拳頭,豈料他的吻已經覆上。

    他的吻霸道而狂野,幾乎不給她多餘的思考空間,放肆得幾乎令她難以呼吸。怪了,這人的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勢?

    正忖著,雙手不由自主地護在胸前,卻無預警地觸碰到他的胸膛。

    欸,厚度不同?

    她索性伸手撫摸著他的胸膛,再次印證她的懷疑無誤。

    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華時霖,因為他的胸膛應該再厚實一點!

    「品穎,我不知道妳這麼積極呢!」

    東方揚陰柔的嗓音傳來,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倏地瞠圓了眼,只能從窗外篩進的燈光依稀勾勒出他的輪廓。

    「啊!」她放聲大叫。

    「東方揚!」

    在她尖叫的瞬間,華時霖怒不可遏的吼聲同時抵達,幾乎在同一刻,他已經沖到床上,一把扯下東方揚,似鐵的拳頭往他的腹部重重落下。

    東方揚悶哼了一聲,無力地倒在地板上。

    「我才在想你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跑到樓上來了。」華時霖怒瞪著他。「你千萬別跟我說是走錯房間了。」

    嚴品穎看著護在她身前的寬闊背影,怔愣出神。

    「開個玩笑而已,這麼激動做什麼?」東方揚低聲笑著。「況且,品穎也沒拒絕啊!她都沒生氣了,你生什麼氣?」

    「我又不知道是你!」她惱怒地吼著。「東方揚,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麼對我,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姊妹淘!」

    「他怎麼可能會是妳的姊妹淘?一個貪戀美色的男人,妳根本是把狼錯當成羊,我不知道跟妳暗示過多少回了,妳卻老是聽不進去。」華時霖回頭怒斥,劇烈起伏的胸膛顯示他難遏的怒氣。

    「我怎麼知道他貪戀美色?跟他在義大利認識的時候,他明明跟一個男人交往的啊!」她以為服裝界裡多的是Gay,所以就把他當姊妹淘,而且留學的時候,他們也一起相處了兩年多,他一直都是很規矩的。

    「他哪裡是Gay?他只是在妳面前假裝而已!我可是把他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絕對比妳所知道的還要多。」

    「你調查他?」她微愣。「你幹麼調查他?」

    聞言,他沒好氣地撇了撇唇。「在妳身邊的人,我自然要調查一下,確定對方的底細。」

    「為了我?」

    「不就是為了妳?」他悶聲低吼。「而妳,老是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剛才甚至還讓他摸上妳的床!」

    他說過了,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和東方揚的接近,為什麼她老是聽不懂?

    如果不是他察覺有異,趕緊趕過來,天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我以為是你啊!如果不是你,你認為我會讓他爬上來嗎?」她生氣的回吼,指向一旁的東方揚,卻發覺他不知道在何時已經離開。

    華時霖聞言,燒上腦門的怒焰在剎那之間降到零度以下,整個腦袋也跟著清晰起來。

    「因為是我?」他小心問著。

    「廢話!」真以為她有那麼隨便嗎?

    他突地勾唇笑了,回身將她摟進懷裡,她則是七手八腳地推著他,不讓他靠近半步。

    「走開,你老是誤會我,到底是怎樣啦?」可惡、可惡!多給她兩隻手兩隻腳,她絕對讓他好看。

    「不是誤會,而是愛情會讓人多疑。」他索性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摟著她一塊兒倒在床上。

    「不要把愛情拿出來當擋箭牌!」

    「不是,我只是想告訴妳,我真的很愛妳。」他柔聲呢哺。

    羞意沿著她的頸項一路燒上耳垂,燃上粉臉,到處都染上了層層誘人的櫻紅。

    「不要老是說愛啊愛的,愛又不是用來說的!」他是把愛這個字當成咒語在使用,以為多說幾次,她就會被他下了降頭,迷迷糊糊愛上他嗎?

    愛情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是需要時間催化的,不是要她說愛就能愛的,好歹給她一點時間吧!不要這麼急著跟她索愛。

    想當初她和吳慶道交往,可也是交往了三年才有了第一個吻的,結果事隔兩天,他就劈腿。男人無性就不能愛嗎?要真是如此,她鐵定不奉陪。

    「那麼,就用做的吧。」他魅惑的聲音透著些許渴望。

    「做?」她張大漂亮的星眸。「等等、等等,你要做什麼?」

    「消毒。」他吻上她的唇,以舌撬開她的貝齒,忘情地燃燒著彼此。

    啊啊,這就對了,這才是他的吻,儘管不霸道狂野,但卻帶著他一貫的溫柔,總是吻得她暈頭轉向。

    不對,她在想什麼?她應該要極力推開他才對,怎能乖乖地任他子取子求?

    可是她醉了,醉得無力反抗……

    「妳愛上我了。」他粗嘎地帶笑說道。

    他幾乎是百分之百肯定,雖說先前便已有所預感,但現在是更加確定了。

    「誰那麼倒楣?」她喘息著抗議,卻閉上眼享受他摩挲唇瓣的酥麻戚。

    「不就是妳。」他低沉地笑著,連帶地將他的笑意傳遞給她。

    「是你愛我,不是我愛你,我愛不愛你,我會不知道嗎?」當她低能啊?她愛不愛他,當事者會不知道嗎?

    「那麼,妳喜歡我大哥嗎?」他突然又問。

    她暫態張眼瞪著他。三百年前的老調,他打算再重彈一遍?「我又不喜歡你大哥,我只是想要一個大哥而已,好不好?」她有一個很機車的弟弟,所以想要一個溫柔的大哥,這種想法一點都不為過吧!

    「既然不喜歡,妳那時候為什麼要跟他交往?」害他氣得牙癢癢的。

    「是你要我跟他交往的,不是嗎?」她把問題丟回給他。

    「我哪有?」他豈會幹這種蠢事?

    「有,是你激我的。」她指證歷歷。

    他搖頭失笑。「我激妳,妳就照做嗎?」

    「誰要你激我?」

    「假如我現在激妳嫁給我,妳會嫁給我嗎?」他這個客串太久的角色,也有想要竄位的念頭了。

    也許,當初要不是他誤解了她,說不定他們早就已經是一對情侶了,是他貶低了自己,才以為自己在她的人生裡頭不過是個過客。

    只是他對愛情遲頓,沒想到她更甚於他。

    「你不要問我這種問題,我現在沒有辦法回答你。」這一陣子因為他的辛勤耕耘,所以她對他的好感是提升了不少,但是這樣的好,並沒有好到像爸媽之間那種至死不渝的感覺啊!

    至少,要能給她一種思念的感覺,像是讓她等待,或是她可以包容,讓她甘心獻出自己。

    想著想著,眉頭不由得緊緊地皺起,以上幾種假設,不都出現過在她和他之間?

    儘管是他刻意傷害她的那一次,她也沒有真的很生氣。

    那麼,這代表著什麼?!

    「無所謂,我可以等妳。」他俯下身,輕吻著她的頸項。

    她泛起戰慄,不自覺地輕吟出口,隨即又羞赧得想要挖個地洞躲起來。

    完蛋了,她真的沒打算反抗他,而且真的很享受耶,她怎麼會是這樣子的人?原本以為自己對情欲沒啥興趣,想不到她根本是沒有碰到對的人!

    對的人?他嗎?難道她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她根本不曾覺得自己已愛上他,唯一不可否認的是,他一旦杠上她,她也絕對會奉陪到底,哪怕是罵到翻臉,隔天見面也絕對能再戰,一直到那一年,她搬離了風華園,有一段時間,她真的想念過他。

    不是她不承認,而是被她刻意遺忘了,而現在,正處在上風的她,更沒必要說出這些事。

    就讓他說愛她吧!他愛得更深,往後她才能控制他!

    「品穎,我真的很愛妳,非常地愛妳。」他厚實的嗓音在情欲糾纏時總顯得粗啞。

    而這樣仿佛摻上磁粉般的嗓音,是她最無法抗拒的咒語。「閉嘴,不要老是在我耳邊說!」他說不膩,她都聽得快要羞死了。

    「那麼,我只好化言語為行動了。」將自己的身體完全地貼合她,讓身下的人兒清楚地察覺他勃發的欲望。

    「啊……你這個混蛋……」她未出口的護罵,全都落進他火熱的唇裡。

    華燈初上,黑夜仍舊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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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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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是貼錯了..原來凌大也寫男女小說.我還以為只寫BL的..
一樣的好看喔...感謝大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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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想到凌豹姿大人也有寫BG的文章耶!

寫的也很細膩...在人物個性跟衝突的部份很清楚...

不過有點兒短...如果背景跟關聯性能夠再加大一些就更完美了∼∼
(就像是凌豹姿大人那些系列型的作品...環環相連...很有意思)

但是還是非常謝謝樓主的分享唷!! 感謝你~~


[ 本帖最後由 Laglas 於 2009-7-2 01:4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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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分享

凌大寫的就是好看
猶其是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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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大寫的超好看...
有好幾部我都好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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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任性的女主角, 不過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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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還覺得是不是名字打錯了~~
這故事的女主角有點可憐~~
一直被利用+誤會~~還好男主角是喜歡她的~~
感覺上很無法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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