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實對我和張辰和好有點摸不著頭腦，也是，他走之前，氣氛還劍拔弩張呢。
那天等我睡醒，都第二天早上十點鐘了，一睜眼，就看見張辰在床旁邊坐著看我，我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可惜跟不久以前那個場景相比，無論心境還是含義，都已經完全不同了。
我睜眼的時候，張辰緊張的看我，好半天才說：“你睡了十多個小時，我以為你睡不醒呢。”
我嘴巴裏幹的要死，沒理他，逕自從床上翻下來，張辰起身跟著我，生怕我不見了似的，弄得我心慌的要命，我問他：“有飯沒，我餓得要死。”
張辰跟得到特赦一樣，連著說：“有有有，雲實給你留著呢，熱一下就行了。”
我哦了一聲，把他給拉住了，“不用了，熱飯我還是會的。”
說著就晃到廚房，開火把燉好的排骨給熱上，又伸手把調料什麼的在碗裏備好，趁著這個空擋，我回屋裏把手機拿出來，換了塊電池，給馬嘯東打電話，那邊依舊是CS戰鬥音樂狂響，我直奔主題：“你那個兼職什麼時候給我引薦下？”
“你要是有時間，今天下午過來一趟，我帶你去登記。”
我這才想起來，他到底做得什麼兼職，我還沒問呢，“幹什麼的？”
“教小學生英語。”
“……多少錢？”
“一小時十五，每天倆小時。”
“誰家孩子，這麼可憐。”
“……”
我算了算，生活費算是出來了，學費還差著呢。
好歹也是錢，以後再想辦法。
我把手機揣兜裏，排骨基本上也熱的差不多了，香味撲鼻，我垂涎三尺，手忙腳亂的關火盛湯，一個沒小心，把自己手燙了，一哆嗦，吧唧，把自己的碗給摔了。
張辰立刻沖進來（我懷疑他一直在門口站著），特緊張的問我：“怎麼了。”
“沒事兒，把碗給摔了。”
張辰把我手拿起來看了看，沒事兒，然後蹲地上撿碗的碎片，我站著看他撿，他自己一個不小心，把手給弄破了，我也懶得管，扭身過去重新拿了個碗出來，盛湯，泡飯。
等張辰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倒進垃圾桶，我已經端著碗，坐到客廳看秦雲實的電視了。
張辰在我旁邊坐下，看著我吃飯，要是有個人在你吃飯的時候，這麼專心的看著你，你肯定也吃不好，好像你吃飯是一件多麼正經的事一樣。
張辰輕聲問我：“葉飛，你的手沒事吧。”
我看了一眼張辰貼著創可貼的手指，一聲不吭伸出自己的左爪子在張辰面前轉了轉，右手拿著湯匙往嘴裏送湯，“你看有事兒沒？”
我語氣特平和，不含一點個人因素，結果張辰更有點緊張，他張了張嘴巴，可能他自己也沒想到這話就說出來了：“葉飛，我跟大哥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曖昧，不是你想的那種。”
我把碗裏最後一根排骨送到嘴裏，特輕鬆的看他：“哦，我知道，我知道，你別緊張，不是說了之前的事兒都算了嗎？我真不在意。”
張辰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放下心來，他摸不准我到底想什麼。
這感覺我還給他，過去只要牽扯到張研，他就總是讓我感覺在沉浮之間，吊著我，毫無安全感。
我把碗裏湯和飯打掃乾淨，晃到廚房去洗，一邊洗一邊對張辰說：“我下午去找同學，他給我介紹了個兼職。”
張辰跟著我進了廚房，問：“幹什麼的？”
“哦，教小學生，每天倆小時，每小時十五。”
張辰沒吭聲，看來昨天他見到馬嘯東的時候，把事情已經瞭解清楚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那麼辛苦，你要是缺錢，我借給你。”
我順便把水槽也洗了，邊洗邊笑，“不是說不借嗎，怎麼又想開了？你放心，學費可以申請緩繳，我還不至於被學校趕……”話還沒說完，腰就被張辰給摟緊了，他把臉貼到我的背上，語氣疲憊：“葉飛，你別這樣，你不累，我看著都累，你別這樣。”
我怎麼樣了，我挺好的，我既不胡攪蠻纏，也不竭斯底裏，我現在識大體，又懂得進退，怎麼你還不滿意呢？
我沒理張辰放在腰上的手臂，繼續洗水槽：“累什麼，人生就需要奮鬥，我是擁有積極抱負的大好青年，人嘛，要樂觀面對人生，啊哈哈。”
張辰沒撒手，就這麼靠著我，沉默下來，不再說話，或許他真的開始有點留戀我，或許他只是覺得即將失去我，而突然有些不捨得。
即使他說一萬遍在乎我，也不能博得我的信任，就如同過去，他只要給我一個擔憂的眼神，我就能覺得特別高興一樣。
我和張辰開始真的擁有距離這個東西，而且即將迅速的走向不同的方向，我已經做好充分準備，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分開之類的詞語，就會莫名覺得惆悵。
習慣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能像同過去的那些人一樣，幾乎毫無痛癢……如果是那樣，張辰同他們就沒有任何區別。
等我把水槽洗乾淨，張辰才把手放開，歎了口氣，還是什麼也沒說。
搞得我心情都沉重了。
我把自己東西收拾了一下，十二點沒到，我就去學校了，臨走前我問張辰是回去，還是繼續在這兒留著，張辰想了下，說：“我正好還有點事情，一起走吧。”
我跟張辰根本不走一個方向，十分沉默的走出單元門，張辰去取車，我直接往學校的方向走，臨走前我還對他說再見。
到了學校找馬嘯東，那傢伙帶我去登記，然後接了個五年級小孩兒的活，語數外都教，馬嘯東對我千叮嚀我按囑咐，千萬別跟小孩兒過不去，還說，其實挺輕鬆的，給小孩兒做做暑假作業（= =），隨便跟聊點什麼時間就混過去了。
就瞅他說的這麼簡單，我又返回去接了個晚上的活兒，一天四小時，就是六十塊，大概能教三十天的樣子，就是一千八，還不算太糟糕。
我謝過馬嘯東，就準備走，臨走前，馬嘯東多問了一句：“那天來找你那兩個人是誰啊，拉著我盡問你回宿舍那兩天都幹些什麼，跟偵查破案似的……”
我笑：“你CS中毒了吧，就是遠房親戚，找我有點事兒。”
馬嘯東一臉懷疑，也沒多問什麼，揮揮手，又回寢室奮戰CS去了。
學校的登記處通知我晚上就開始幹活，位址還有對方的聯繫電話都留給我，分別打了兩個電話過去給兩個孩子的父母打了個招呼，給人家留好印象，說不定我還能留點什麼口碑呢。
走回租的房子，秦雲實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客廳看電視，不停的搖台，搖的我滿眼花，一看就是心神不定，我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挺出乎我意料的，秦雲實沒給我什麼臉色看，轉頭看我一眼，然後特冷淡的說：“廚房裏給你留了午飯，你要是沒吃，自己去熱。”
“謝謝。”我一點也不客氣的往廚房裏晃，拉開冰箱，不錯不錯，涼拌豬耳，還有紅燒茄子，盤子裏滿滿，沒一點兒動過的痕跡，這不是專門給我開小灶嘛。
我把菜一樣趕了一半，茄子隨便熱了下，伸頭對秦雲實笑：“謝謝啊，都是我愛吃的。”
秦雲實冷冷的說：“別謝我，是張辰囑咐我做的。”
我繼續嬉皮笑臉：“那替我謝謝張辰啊。”
秦雲實沒吭聲了，我就是不看他的臉也知道他被氣的不輕。
你看，我還是幹這種事兒在行，討別人開心的時候，還經常適得其反。
第十二章 你給的……（2）
七點鐘我去家教，那家就住在學校附近，不遠，那家父母人不錯，相互簡單做了下自我介紹，就把女兒交給我，夫妻兩個人就去客廳看電視了，小孩子也挺聽話的，第一次也沒講什麼，就是小姑娘老逮著我問上大學好不好玩，我心想，現在的小孩兒可真可憐，初中還沒上呢，就考慮大學了。
兩個小時，還真跟馬嘯東說的沒差，就是混過來的，小姑娘的父母對我印象還不錯，我自我感覺也很好，看來長的帥吧，還真是非常有好處滴。
第二天下午三點去另一家報導，教的是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兒，小孩父母也都挺好的，進門就給我倒旺仔牛奶（= =），還擺了一桌子零食----我可算是知道這小孩兒怎麼這麼肥了。
小男孩兒比女孩兒皮實，而且話也多，又坐不住，在屋子裏上躥下跳的----我實在很懷疑，就他那個噸位，怎麼能那麼敏捷= =bb。
小學生的功課真沒什麼好教的，我就隨便給那個孩子講了幾道題，那孩子還把奧數拿來讓我給他講，跟他外表不怎麼相像，這小孩兒挺愛學習，數學雖然不是我強項，好歹我也比人家多上幾年學，小學奧數還難不倒我，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兩道題，那胖小子對我佩服的是五體投地，趕緊把他買的四驅車拿出來跟我共用（尾：=囧=）。
於是我就在那個裝修的無比豪華的書房裏，跟那個胖小子，玩兒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四驅車，幸好小孩兒的父母後來出去了（你看，臉長的正義，就是容易博得別人的信任，哈哈哈= V=），不然看見這光景非得把我給劈了。
我走的時候，那胖小子還意猶未盡：“哥哥明天也來吧。”
我趕緊點頭，朝我的衣食父母做最誠懇的保證：“還來還來，一定來。”
我是不會對RMB說客氣的。
基本上，這個暑假一點也不難熬，有錢幹啥都不難熬。
就這樣大概做了一個星期的樣子，馬嘯東給我打電話，說他不想幹了，問我接不接他的活，他的活大概是上午九點的，這感情好，有錢拿，為什麼不做，暑假就更不無聊了，我的暑期社會實踐的報告，就更有內容寫了。一舉N得，何樂不為？
暑假基本上我就屬於睜眼吃飯，然後跑去撈錢，吃飯，再跑去撈錢，吃飯，再跑去撈錢，睡覺，特簡單，根本不用大腦。張辰往這邊跑的勤，我跟他經常是只照個面，有的時候甚至連句話也顧不上說，我就走了。
但是每天的三餐，都有專人秦大廚給伺候著，幫我準備三餐秦雲實說過是張辰囑咐的，秦雲實屬於臉硬心軟那類，對我總是黑著臉，三餐卻特別用心，幾乎沒重樣，沒有一樣是我討厭的。
暑假過完，我一共領了兩千三，本來最多能拿到一千八百多塊的，我自己帶的那兩個小孩兒的父母對我印象不錯，結課的時候，每家多給了我三百塊錢，我掏了一百請馬嘯東吃飯，這小子一點沒客氣，光啤酒就喝了六十多。
回去後，我給了秦雲實五百。
秦雲實瞪著五張一百，跟瞪仇人似的：“葉飛，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笑：“伙食費啊。”
秦雲實差點沒出手打我，但他還是給忍下去了：“要給你也不該給我。”
“你給我做飯，我當然得給你。”
“我給你說過，是張辰讓我幫忙的。”
我聳聳肩膀，“哦，那你幫我給張辰吧，馬上要開學了，我沒時間找他。”
秦雲實把錢抓起來，放到電視上面，用那種語重心長的語氣對我說：“葉飛，你能不能別這樣，張辰也不好受，就算是再不高興的事情，也總有解開心結的一天。”
秦雲實還真是居家型的好男人……
我笑，“那行，等他來了，我給他把錢送過去。”
我真把秦雲實給氣著了，“葉飛，你怎麼就不識好歹呢？你要是把錢拿給張辰，那得多傷他啊，他不是圖你錢！就是想讓你過的好點兒，心情好點兒，別總對他愛答不理的。”
我對張辰愛答不理？笑話。
這段時間不是忙著掙錢嘛，本來也不經常碰面，陪小孩兒都是體力活，還得一天應付仨，回來時候累的要死，倒頭就睡，確實對張辰有點不周到，但是他在的時候，我該打招呼打招呼，該怎麼招怎麼招，我怎麼就成了對張辰愛答不理呢？我幹嘛要愛答不理，我不是頂愛他頂愛他麼？
我對秦雲實笑的特無辜：“我沒有對他愛答不理，就是最近有點忙。”
秦雲實真的給氣的沒話說了，半晌才指著我的鼻子說：“葉飛，你好，你他媽真太好了。”
你能想像孔子爆粗口嗎？
這就是我對秦雲實爆粗口的所有感受。
後天就是開學，我回自己房間準備準備東西。
初步計畫是搬回寢室住，能省出房租來，現在日子過的緊湊，我得比過去還節衣縮食。我在屋子裏來回折騰，把床單褥子什麼的全都收起來，我跟馬嘯東已經說好了，一會兒讓他過來幫我搬一下。
折騰了沒一會兒，我把東西往門口搬，秦雲實看見直接跳腳：“你又要幹什麼？”
我的態度還是那麼謙和有禮：“搬回宿舍住啊，這兒太貴了。”
秦雲實這回完全放棄說教，直接把我堆在門口的東西往我屋子裏面扔，一邊扔一邊火大的說：“葉飛，你又想玩什麼，你給張辰說了沒？”
“我搬出去關張辰什麼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省一筆房租出來，我手頭緊。”
“缺多少，我借你，別瞎折騰！”秦雲實就差拿著喇叭對我的耳朵吼了。
你說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問秦雲實借錢呢。
我笑：“不用，我都跟同學說好了。”
等到秦雲實把我最後一件東西扔進屋子，累的要死不活：“葉飛，算我求你了，房租我幫你先墊著，你就是不還我都願意，你饒了我吧，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張辰現在那表情，跟死了沒區別，心情不好易傷脾胃，我可不像他的病再復發。”
看來張辰過去病的還挺厲害的。
我看著秦雲實，就光微笑，一點反應不給。
秦雲實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抓起手機對我說：“要不我把張辰叫過來，你們再好好談談，葉飛，我真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你比誰都厲害。”
不是我厲害，是張辰厲害。
張辰折騰人的本事比我強，比我有藝術。
我伸手把秦雲實的電話拿過來：“有人幫我先墊著，那感情好，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秦雲實也不是真的要把張辰叫過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有具備將成為醫生的自覺----事事為病人著想。
我又重新把床鋪整理好，一邊整一邊吹口哨，美的跟撿了一百萬似的，秦雲實在門口盯著我，半晌才說：“葉飛，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你該不會是真的不還我錢了吧。”
我把口哨吹的更愉快。
晚上的時候，張辰還是過來了一趟，不知道秦雲實是怎麼想的，還是把我想搬出去的事兒給張辰說了，晚飯沒到的時候，張辰就過來了，門是我開的，他門也沒進，張口就說：“出去轉轉吧。”
我笑，“行。”轉身換了件外出的T恤，在兜裏揣了點錢，就跟著張辰出去了。
張辰說的出去轉轉不是開車，就是步行。
我很少跟張辰專門在外面轉，感覺不大習慣。
我跟張辰在壓了大概半個小時馬路，誰都沒先開口說話，這個點正是人多的時候，不知怎麼，我竟然覺得安靜的要命。
等快走到我們學校那條路上，張辰才開口問我：“聽雲實說，你想回學校住？”
我啊了一聲：“是，現在手上緊張。”
“我聽雲實說，你要給我五百塊錢當伙食費？”
“是，我不能白吃你的。”
張辰苦笑一下：“葉飛，你總是知道怎麼傷我的心。”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道歉絕不可能，然而狡辯在這個時候又實在無法出口，張辰這根雞肋，卡著我，難受的我要死。
張辰接著說：“葉飛，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是真的不想離開你，我不想……”
我從兜裏掏出一隻煙，笑著說：“這話能不說麼，我已經聽膩了。”
張辰看著我說：“無論如何，葉飛，是我欠你。”
我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人總是習慣性的推卸責任，然而張辰卻總是習慣性包攬責任，這對於別人來說是一種致命的魅力，我過去也曾深受其害，至於現在，卻突然讓我覺的可笑，我不想為這種所謂溫柔所欺騙，我覺得我是個聰明人。
吃一塹長一智的聰明人。
話說到這個地步，就實在沒有再繼續談論的必要，我找了個理由，想走開，這種場景實在太過讓人無力，我也不太擅長處理這種情況。
張辰沒放走，他突然伸手抓著我的胳膊，用懇求的語氣說：“葉飛，再陪我走一會兒吧。”
他的語氣好像是我跟他說分手一樣。
其實沒必要這麼矯情，兩個男的在一起本來就很現實，分開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像是生離死別似的。
我沒有拒絕張辰的請求，他提出什麼樣的條件，我都不會拒絕，保持良好形象是首要，如果你認為我的原因太虛偽，那麼好吧，我承認，那不過是因為我知道，當我面帶微笑走在張辰旁邊時，比面色不豫走在他身邊，更讓他覺得痛苦。
回了我租的地方，屋子裏面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秦雲實跑到哪里去了，暑假這段時間他都沒出去，我彎腰剛把鞋換下來，後背上被張辰一推，整個人就倒地上。
張辰壓到我身上，一隻手按著我的背，另一手開始扯我的T恤，我嚇了一跳，扭過身反抗，結果正好給張辰解開我腰帶的便利，他騎在我肚子上，用一隻手輕鬆把我兩隻手抓到一起，按在身體的左邊，然後俯下來就吻我。
我把頭偏了一下，躲過張辰的吻，我瞪著張辰的臉，嘴上還能保持文明理智：“秦雲實可能該回來了。”
張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很輕鬆的笑了，他的笑讓我覺得恐怖，他的話甚至讓我絕望：“他不會回來，是我交待他走的。”
我愣了。
“葉飛你怎麼總是這樣，不考慮我的感受呢，你怎麼總是這樣呢。”
我勉強把雙手從張辰的手裏脫出來，伸手推張辰放低的身體，“我他媽就是這號人。”
“並不是你才會生氣，我也有情緒，每次向你道歉，你都是這樣我行我素，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很痛苦嗎，你不知道嗎？”
我冷笑：“我知道，我懶得理你。”
張辰的表情立刻變得可怕起來，無論是什麼含義的笑在他臉上都找不到，眉毛皺起來，褲子已經被他扯掉了，T恤還掛了一半在身上，我身下甚至還有一隻鞋。
張辰進來的很急切，好像積壓了很久的情緒，突然爆炸了一樣，他甚至沒有停頓就開始劇烈的動作，根本不顧及我的感受。
我疼的眼前發黑，就連第一次跟男朋友做，都沒有這麼慘烈過，我破口大駡：“他媽的，張辰，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他媽給我滾下去。”
張辰抿著嘴巴，眼神受傷的看著我，但是抽 插的動作，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
我手腳並用，竭力扭動，卻忘記了這樣反而更能增加男人的性 欲，張辰好像永遠做不夠似的，中間幾乎沒有什麼停歇的時間，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大怒火，卻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能做了四次仍然意猶未盡。
到後來，我已經疼的沒有力氣掙扎，平攤在門廊的那塊佈滿灰塵的鞋墊子上，天氣很熱，我卻只覺得冷，痛的要命，隨著張辰的動作顛簸，然而我意識清醒，沒有一絲的模糊，張辰每一句痛苦的說辭，都清晰到達我的意識。
我甚至沒有哭，我以為我至少會因為痛的掉眼淚，我的自尊為此至少還有那麼一丁點的補償，我沒有哭，連淚意都沒有，眼睛乾澀，甚至連閉那麼一下都覺的痛苦。
張辰做了六次，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一夜七次郎我沒碰到，能幹六次的倒讓我開了眼界。
他抽出的時候，我哈的笑了一聲：“你搞定了？”
張辰沉默，半晌才說：“這是你的錯，葉飛，如果剛才我們散步的時候，你改變態度，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
我張口，聲音差點出不來：“你很不想分手？”
張辰沉默了很久才給了個字：“嗯。”
我伸出一條胳膊將臉蓋上，嗓子啞的簡直不像是我自己的：“你不想分手，好，我不說分手。”
我感到張辰把手輕輕放到我的胳膊上，我勾起嘴角，笑了：“我他媽非得逼著你自個兒說分手，這事兒才算完！！”
張辰放在我胳膊上的那只手，僵了。
第十三章 你給的分別（1）
就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兒，我在床上趴了將近兩個星期。
基本上都是秦雲實在伺候我，我跟大爺似的，指揮什麼他都幹，而且還狗腿幹的非常不錯，我偶爾心情不錯，賞他個蘋果吃（蘋果還是秦雲實自己買的），秦雲實這回是真對我有愧。
當天晚上，張辰就把秦雲實叫過來了，拉拉雜雜說了這裂那破的，我也沒聽明白，總而言之是我後面情況不大好，還是秦雲實給縫合的，我平常看他吊兒郎當，切菜做湯的，從來沒想過他已經能做那種小手術了----我完全沒有將他想像為醫科四年級的學生。
秦雲實縫第一針的時候，我還很嚴肅的問他：“你行不行啊，別把那兒縫死了，不然我上大號怎麼辦。”
張辰長在秦雲實後面，眼睛都紅了，就差眼淚往下掉，秦雲實氣的差點沒把針給抖掉。
雖然我看不見，不過秦雲實縫的肯定很不錯（尾：= =bb）。
睡覺基本上是趴著，張辰也搬過來住，住秦雲實的房間，秦雲實睡客廳，美名其曰是照顧我，我照樣態度好，完全沒有被害人的該有的意識形態，更沒有與之相關的動作特徵，該怎麼過怎麼過，就是給馬嘯東打電話的時候，編了個闌尾炎的理由，還讓秦雲實給我開了張手術證明。
結果馬嘯東那小子差點沒領著一幫子人來看我，同學之情，珍貴啊∼= =bb
Mina得知我請假的事兒，還是來看我，進來看我一臉青春洋溢的指揮秦雲實東來西去，差點沒吐血，怎麼看我也不像是肚子上開了個口子的人，廢話，我是屁股上開了口子。
這件事兒到底是怎麼個過程，我沒給Mina說，這種事兒不算光彩，少一個人知道，就多給我留一分面子。
我只對Mina說，“我其實是長痔瘡，開刀了。”
Mina 一臉了然的點頭，笑容還有點猥瑣，接著又跟我寒暄張辰的相關事宜，我態度相當自然的一筆帶過，終於把這個女人給打發走。
至於我跟張辰如今怎麼樣，哈，還能怎麼樣，還是非常和諧，秦雲實在場的時候，他才會到我的房間裏，站在門邊上，很沉默，偶爾試探性的問我需要什麼。
至於我，我是有禮貌的好青年，我對他還是那麼正常，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天天惡狠狠的去瞪別人，眼睛是會抽筋的。
學費我是託付張辰拿我的銀行卡去繳的，上面的錢繳了學費，還能剩五十三塊四毛錢，我當時叫張辰幫忙的時候，他感激的好像我是他救命恩人一樣，我總不能叫Mina來繳，免的她又懷疑我跟張辰生生間隙（儘管這是真的）。
張辰把銀行卡還回來的時候，我對他說謝謝，他又開始欲言又止。
等到可以回去上學，我才想起來我爸竟然真的沒有打電話來問我學費的事情----大三的學費該我爸承擔。
總覺得悲喜交加，你問我哪來的喜？我不知道，這可能跟我把學費給交上了，僥倖不需要申請緩繳有關係。
接受了諸位同學們的問候，感受了一下集體的溫暖，我現在又積極投身到偉大的學習中去。
是，我以前說過，我的信念一直都似乎是及格萬歲，當然啦，那是過去，不是現在，過去還沒窮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的銀行卡裏還有五十三塊四毛錢，並且還沒法從取款機裏取出來。
這學期的課程排的也相當緊，我們這個專業，越是高年級，越忙活，據說大四最後一學期還得上三門課----我覺得我大學四年上下來，估計跟高中真沒什麼區別。
我上學第一天，高衛陽就來找我，“聽說你生病了。”
我左顧右盼，Mina不在我身邊，擋箭牌沒影了，就只好我親自上陣，“啊，這不是好了嗎？”
高衛陽笑，“你得注意點身體。”慈祥的跟我是他生的一樣，過去他就壓根沒這麼殷勤，我那個時候要不是為了解決溫飽，估計也早受不了他。
我是不大清楚他跟傳聞中的某零號，還有上次我親眼見的那個女生現在是怎麼個狀況----這跟我已經沒什麼關係了，我就是覺得他現在來招我，實在是有點賤的味道，比我還賤。
我吧，還就從來不怕對付這種男的。
高衛陽還特殷勤的說要請我吃晚飯，什麼去去晦氣，我跟他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晚上時間是我男朋友的，恕不奉陪。”
我是不想跟高衛陽瞎折騰，老子沒時間。
下午我回租的房子，在校門口，又被高衛陽給拉住了，過去吧，我是想找他找不到，現在是懶得理他，他卻開始無處不在了，怎麼就這麼招人煩呢。
我連維持好臉色的耐心一併消失，高衛陽還是態度很好，特謙卑的說：“葉飛，咱們做個朋友還是有可能的吧。”
我當時真想一腳把他踢到喜馬拉雅山脈，到頭來，我還是把火氣給壓下來，“有可能，怎麼沒可能，我們現在不就是朋友嗎？”
高衛陽眉毛差點沒揚到天上去，特興奮：“那朋友請你吃頓飯總還是行吧。”說著，就伸手抱著我肩膀，冒充男人之間堅定無比的友誼，我往一邊躲躲，冷著臉說：“吃飯就算了，怎麼好意思讓你掏錢，下回我請客，你等著吧。”
說著我就甩開他走了，高衛陽還算識相，沒追上來，我是不知道他又想搞什麼噱頭，反正我是不奉陪。
出了校門，就看見張辰的車停在那兒，我開了車門坐進去，張辰立刻發動車子，我一句話沒說，車子裏氣氛還是沉悶的要命。
等路行一半的時候，張辰咳嗽了一下----這是他有話要說的必然動作：“剛才那個人，是以前的男朋友？”
我看著窗外，回答的漫不經心：“啊，前任，剛才想請我吃飯的。”
張辰不再說話了，我估計他在車裏把一切都看清楚了。
我就是這樣，分手了就是分手了，絕對不吃回頭草那一類的人，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我想張辰也認識的相當清楚，我跟他之間的即使現在勉強扭在一起，將來總也會發展到我跟高衛陽這個地步，不，或許比高衛陽還糟糕。
“你的生活費有著落沒有。”
生活費實在是我的痛處，我身上的現鈔也不過一百多塊錢，推銷信用卡的那行當實在是做不下去，又太浪費時間，給小學生補課，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最後估計還真得給我爸打電話。
我沒吭聲，直接表示回避這個問題。
“我這裏有點英語資料，沒時間弄，你幫我翻譯一下，我按平均水準付錢給你。”
這個看在我眼裏，簡直就是施捨，我還是那句話，我有不食嗟來之食的骨氣，卻沒有不食嗟來之食的勇氣，我說：“價格怎麼算。”
“一千字六十塊。”
這個價格相當具有誘惑力，而且我的英文似乎也不是那麼好。
張辰第一次拿來的資料是相機說明書，不難，術語卻多的我頭暈，我抱著牛津詞典查的都想吐，才把那四千多字的說明書給搞定了，兩百四十塊，半個月的伙食費，算是拿到了，就是吃的簡樸點。
但這只讓我覺得噁心，我不喜歡這種受張辰救濟的感覺，張辰他們家不是搞社的，也不是搞什麼相機產品的，他拿來，純粹是找個給我錢的理由。
我不想接受，卻沒有任何辦法，我現在身無分文。
這種讓我自我厭惡的情況大概持續了一個月，張辰總共給了我將近兩千塊錢，他算賬的時候，總是要多算，我知道，但是我沒吭聲，等我過了困難期，一切再清算。
一個月後，我後媽打電話過來----我是沒想過會接到她的電話的，實際上，我對我爸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正如同我爸對我也不再有什麼期待一樣。
後媽問我怎麼暑假沒回去，還問我身上錢夠不夠用。
我在電話裏顧左右而言他，順便夾槍帶棒，冷嘲熱諷，大概意思是我爸既然不想理我，我也只好自力更生。
結果把後媽在電話里弄哭了，傷心欲絕，好像我罵的不是我爸，是她一樣，我是不大會安慰人，等在電話裏自己哭夠了，後媽說：“葉飛，你跟你爸是一個脾氣，你爸等著你打電話回來，你卻真是要不認他了。”
我什麼時候說不認我爸了？
我是我爸生的，我脾氣不像我爸，哈，還能像誰？
我說：“那他等一輩子算了。”
這個電話打了沒三天，我銀行卡裏就多了一萬塊錢。
我直接取了兩千給張辰，“還你錢。”
張辰看著我手上那二十張大團結，抿著嘴，喉結卻是一上一下的，最後他還是把錢接過來，什麼也沒說，我估計他是真的絕望了。
後來我爸就來電話了，問我錢收到沒，對於金主，甭管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向來是笑臉相迎，絕不得罪----在金主給我錢的時候。
我說：“收到了，取了兩千還給別人。”
我跟我爸已經是說一句話都嫌多的地步了，他也沒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我不知道，這件事說明了我跟我爸的關係走好，還是說，其實沒有任何變化，我已經對這種事情不再抱有什麼太高的期望了。
人要知足。
第十三章 你給的分別（2）
我去上學以後，張辰很自覺的從秦雲實家搬走，秦雲實對我也不總是黑著臉，現在態度溫和熱情的幾乎讓我毛骨悚然----我還是覺得他這也是在可憐我，好像經歷那種事情的人，多會變的不堪一擊一樣，我憑什麼要得跟別人一樣？我葉飛是什麼人，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厲害著呢
我跟張辰之間的僵化，也並非沒有解開的可能性，只是我並不大願意朝這個方向努力，至於張辰，他的努力得不到我的回應，便也漸漸的只有坐著，或者站著，甚至說一句話，都很費力氣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