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辛夷無趣的在自己的小院裡散步。他這幾日心情惡劣,都不曾出去過,也沒有與任何人有所交往。
院子裡的花木,都是他親自挑選的,也是他親自指示著栽種的。這個院子,無一不符合他的心意,但在此時,他也覺得不順眼起來。
無意識的信步走著,目光卻落在了自己當時特別植過來的幾棵樹木上。樹枝上已經有了點點的新綠,嫩芽已經露頭,說明栽種成功了。
辛夷十分的歡喜,這個意外讓他的心情好了許多。撫摸著小小的嫩芽,不由感慨。
當初移種,自己是費了大勁的,這花木在這裡很少見,種得少,也就不知道是否易成活。這是對自己有著特殊意義的花木,內心裡,實際希望它們能存活下來。
這也是自己第一次,把特殊的印記,留在他人府中。
不知怎的,從金殿上,看見陸飛仁的第一次,他似乎就下了決心,認定了陸飛仁。他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也說不清楚這是個怎樣的感覺,但正是這種強烈的認定感,催促著他主動去結識。所以在與陸飛仁的相處中,辛夷總是很容易順從,他甚至都能配合的順從陸飛仁,在公開的地方做些親熱的舉動。這正是把全身心都交了出去。
而這些樹,便更是他認定陸飛仁的標誌。今年就發了綠葉,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恢復了元氣,開上一樹花呢?若是開了,還要邀他一起賞花呢,再順便告訴他一個小小的秘密......辛夷一時丟開了煩惱的情緒,想起了與陸飛仁的約定。
在辛夷因為綠芽而心情轉好的時候,陸飛仁卻依舊陰霾。
這矛盾的日子裡,他一直在猶豫。
原本,似乎是能夠立刻作出拋棄辛夷、選擇蘭公子的決定,可他卻猶豫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也許是辛夷的乖順,讓他覺得很稱心,也許是和辛夷相處久了,不說感情也有了些習慣,為此他才陰陽怪氣了好久。
但此時,他卻決定,近日,一定要下一個決心。
因為他已經很多日子沒有見到蘭公子了。
那次之後,他還與蘭公子見過面的,但再後來,卻見不著了。偶爾過來玩的赤霄會告訴他,蘭公子心情不大好,便休息在家。可陸飛仁卻想不到,為什麼蘭公子會心情不好到,連著幾日都不曾來觀他觀了這麼久的美景。
除非是蘭公子知道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每次去玉樓,都是蘭公子不在的消息。陸飛仁忽然發現,自己的心又開始了焦躁。沒了蘭公子,似乎就沒了那平穩自己的源泉。
他不能失去蘭公子。而這次,蘭公子又一次不在玉樓,讓他終於下定了早就該下的決心,向辛夷攤牌。
當他進了辛夷的小院的時候,正看見辛夷萬分柔順的看著眼前的小芽。
眼眸裡流轉的光彩是柔和的,嘴角透露出的淡笑,似乎是透明的,清亮的很,整個人站在小樹邊,沐在陽光下,如同玉做的人兒一般。
但正是他,是與蘭公子對立的存在。
陸飛仁下了狠心,踏進了小院。
辛夷發現了他。
這幾日,陸飛仁一直躲著他,如今卻主動上門,這叫辛夷如何不歡喜!他親親熱熱的叫了一聲,便迎了過來。
要拉住他的袖子,卻想不到被躲了開去,並且還似乎是厭惡的撣了撣袖口。
辛夷一時呆住了。
這個表情,他太熟悉了。他從無數人的臉上都看到過這種表情,可是他萬萬想不到,會在陸飛仁的臉上看到!
陸飛仁見他站住,不過來了,便清了清喉嚨,道:"王爺在鄙府小住已久,不知何時移駕?"
"什......什麼?"辛夷之覺得一道雷劈下把自己都打悶了。
陸飛仁見他這樣,便直接道:"王爺,末將這裡您打算住到幾時?又準備何時搬走?"
辛夷要哭了出來,道:"飛仁,你說什麼?你不要亂說嚇我。"
陸飛仁冷哼一聲,道:"王爺,我們非親非故,你在我府上叨嘮已久,還是請回吧!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今後,也絕沒有什麼交集!"
第三十四章
此話一出,擲地有聲。屋子裡面頓時靜悄悄的一片。
辛夷已經慘白了臉,似乎什麼都想不了,什麼也都說不了。
滿腦子反反覆覆的是許多人的面孔,有情意綿綿時候的陸飛仁,也有義正詞嚴指責的劉錦玉,然後,他終於看見了憂心忡忡卻欲言又止的賀子致。
頓時,他忽然都明白了。
這些日子以來,陸飛仁的異樣說明了什麼,賀子致的憂心又是為了什麼,他完全明白了。
賀子致一直隱隱約約的暗示,都在昭示著今天的一切!
可是,想到過去的日子,想到陸飛仁是如何待自己的,讓他的心揪痛不已。
他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鎮定。
抬頭看著陸飛仁的臉,他是那樣的嚴肅,似乎說明他先前說的話,完全不是說笑,都是認真的。
可是,諷刺的是,就這麼看著他,自己的心情卻平復了。
在自己的心中,他是多麼的重要,對自己的影響是多麼的大,他,都知道嗎?
辛夷苦笑了一下,幽幽地歎道:
"飛仁......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我......"
一顆心的付出,卻落得這種結果,被絕望淹沒的他早已經身心俱疲:"難道你我之間的情份,你已經全忘了嗎?你曾經對我說的喜歡,難道都是假的嗎?"
辛夷楚楚可憐的神態,看在陸飛仁的眼中,卻是格外的厭惡。長時間的相處,讓他完全無視辛夷身上那似有似無的誘惑。他依舊坐著,輕抿了一口茶,看都沒有看辛夷一眼。
辛夷死死盯著他,無聲地堅持著。
他不願意再這樣渾渾噩噩的勉強生活下去了,他屏住呼吸,這次定是要他說個通透。
陸飛仁有些驚訝。
在自己眼中是那樣的下賤淫蕩的辛夷,現在完全不像平常一般對自己小心翼翼,竟然也會有這種迫人的堅決地氣勢,果然是因為是皇族的原因嗎?與他對峙良久,陸飛仁才終於開口:"若王爺一定想要知道,下官自然可以說明。但是下官如今不解釋,卻是真真為了王爺好。王爺,當真想要知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頓時排山倒海般的襲向了辛夷。如今,他才終於注意到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陸飛仁對自己的稱呼變成了這麼諷刺的"王爺"了?彷彿是很早之前就知這樣了吧?但是,那時候,一味的被自己腦海中那虛幻的所謂的愛情所迷惑的自己,竟完全沒有察覺到!
森森的寒氣湧上了他的四肢,他強忍著無盡的辛酸,咬牙道:"你說!"
"好!"
陸飛仁放下茶盞,下定了決心。他抬眼看了他一眼:"其實,我根本沒有喜歡過你。所以,我們之間自然是更未有過情份可言了。"
淡淡的話語卻讓辛夷腳下一個趔趄。
辛夷睜大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在他看來,他們二人相識相知,最終相愛相守在一起,縱使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也是自認為是情海生變。誰知道質問得到的,竟是這種答案?
"從未有過"?
"從未有過"!
那麼,那麼長久以來自己所做的算是什麼?
他只覺得腦中轟鳴一聲,頓時一片混沌。
見他難以置信的樣子,陸飛仁嘴角微微一彎。對,就是這樣,不論他對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總之,他已經不能容忍再這樣折騰糾纏下去了,現在,終於能夠快刀斬亂麻,了卻一切的麻煩。然而這縷淡笑,看在辛夷眼裡,彷彿是對自己長久以來所有一切的嘲諷與羞辱。
他茫茫然的開口,聲音卻已嘶啞。
"你......為什麼......"
第三十五章
"一開始,看見你,只覺得你是個溫雅少年,確實也想過要深交。後來,聽到關於你的流言,我也確實是未放在心上。只因為我堅信,你的本性絕不是那樣不堪。我見你被世人誤解,卻總是毫不在意,還是起了憐惜之情。與你深交下去,我更是跟你說過我並不在乎那些流言飛語。如子致所告誡的,我相信我的眼睛。"
是的,你說過你不介意。所以我才相信,你是個愛著我全部一切的人。並不是愛著我的表象,也不會為難堪的流言所動搖。所以我才把一切都交給了你......
辛夷怔怔地想著。
"誰知道是我識人不清!"陸飛仁的聲音激昂了起來,想到那之後自己遇到的,他的聲音裡帶著無盡的憤滿,"你果然是如同外界所說,是個淫娃而已!我只不過稍稍示好,不想讓你自卑於那流言,你竟當即就爬上了我的床,甚至還下賤無恥的住到了我家裡來!若不是看在你王爺的身份,劉兄的告誡也不無道理,我才由著你去了。本想就這樣算了。你可知道,每次看見你下賤的樣子,我就覺得噁心!如今挑明了說也好,我也不想再這麼可笑的與你耗下去了。"
說完,他抬頭一看,卻發現辛夷正在瞧著他。
辛夷仔仔細細的看著,眼中卻是平靜無波,沒有了往日叫自己害怕的狂熱,也沒有了讓自己覺得噁心的勾人的流轉光華。
是刺激太大了嗎?他暗自思索著。
此時的辛夷卻是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心中一片平靜。他認真地看著陸飛仁的臉,發現果真未叢這張臉上找出一點點對自己的情意來。
果真是如此嗎?
他只覺得荒謬。既然無情,又哪來舊情。原來可笑的竟是自己。
"那麼,你現在不想再勉為其難的與我虛耗下去了,是因為你的心中有真正喜歡的人了吧?他是誰?"
辛夷淡淡地問道,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空靈。
陸飛仁從中聽不出任何的異樣情緒,那感覺彷彿就是回到了初見時的那個少年君子,只讓人覺得,單單是一句問話都如同水晶般的通透。
彷彿被蠱惑似的,陸飛仁不由自主便回答了。他一點都沒有擔心,這個在自己心中,人品是最下等的少年會做出什麼不利,反而脫口而出道:"你也知道的,是與你齊名的,蘭公子。"
"竟──是他!"辛夷只覺得一陣氣血上湧,竟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
陸飛仁驚愕得站了起來,不懂為何他的情緒會這樣的幾次大變。
辛夷先前就大悲鬱結於胸,原本受到的刺激就不小。如今再受刺激,便抑制不住一口血吐出。鬱血一出,反而使他腦中更加清明起來。原來如此,原來賀子致一直暗示自己的,是因為這個!
他站直了身子,毫不在意的抹了抹嘴角的血,道:"又是他,我又輸給了他。"那語氣中沒有仇恨,沒有遺憾,僅僅是淡淡地敘述,彷彿已經拋棄了情感。
他望著陸飛仁,問道:
"你說過,子致曾經跟你說,要眼見為實,對嗎?"
"是。"
"那麼,我與蘭公子,你看了這麼久,用心讀了這麼久,卻發現世間評析果然正確,你確實眼見為實了,對嗎?"
"是!"m
"呵呵......"辛夷笑了起來,"你不要怪自己識人不清,因為錯的是有目如盲的我!"
陸飛仁一時不知他所說何意。
"識人不清......識人不清......用心看到如此結論的你並沒有錯,與那白璧無瑕的蘭公子比起來,我又算得了什麼?我們是如此的雲泥之別啊......我竟以為你能不顧世間留言而愛我,我真是......"
辛夷搖了搖頭,自嘲的笑著。
陸飛仁見他這樣,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見辛夷厲聲叫道:"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原以為我被世間誤解,便對我心生愛憐,可誰叫我是真正的自甘下賤呢?!"
看見他想分辯卻又無從分辯的神情,辛夷輕輕的笑道:"你不要怕,我也不是糾纏不休的人。其實你若是早說清楚,我也不會自作多情這麼久。可笑,真是可笑,本王竟自薦枕席這麼久,果然是無比下賤!"
聽見辛夷自稱本王,陸飛仁心中一緊。
辛夷似乎感到了他的緊張,卻毫不在意的一揮手:"你放心,本王的錯,是不會怪在別人身上的。皇室之人的驕傲,你是不會懂的。"
那高高在上的氣勢,讓陸飛仁茫然起來。
眼前這個無比尊貴的人,真的是幾天前還如孌童般卑微的討好著自己的心意嗎?在不知覺間,一直把他視作下等禁臠的自己,一時有了倒錯的感覺。
"哼!"
辛夷冷哼一聲,讓陸飛仁從情緒中清醒了過來。可是當他再次看見辛夷的時候,卻驚駭得全身僵硬!
眼前的辛夷,不知何時,竟拔下了頭上束髮的髮簪,自戳雙目!
鮮血順著雙頰流下,滴落在華貴的紫衣上,駭人奪目。
"呵呵,識人不清是要付出代價的!陸將軍,對於自己喜歡的人,一定要睜大眼睛看看清楚!他不一定就是如同你想像中的一半哪!這是我作為一個過來人給你的警告。不過,到那時候,你也能像我一樣承擔其後果嗎?!哈哈......"
辛夷大笑起來,卻是向門口摸索而去。
陸飛仁看著辛夷那步履不穩,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高傲的身影,什麼也說不出來。
第三十六章
辛夷目不能視,只憑著往日的映像摸索而出。
跌跌撞撞走了幾步,卻撞在了一人身上。掙扎著想要站直,耳旁卻聽見一個聲音:
"這不是王爺?"
聞言,辛夷一愣,卻旋即莞爾:"原來是劉大人!"
劉錦玉正要進門,冷不防被人撞到,仔細一看,卻是一直與自己不對盤的十一王爺辛夷。
可是眼前的辛夷紫衣帶血,面帶血污,卻還笑著答著他的話,這幅詭異的景象,讓他一是愣住了。
辛夷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無措,笑道:"劉大人,可否扶本王上轎?"
不知為什麼,一向愛唱反調的劉錦玉,如今卻順從的扶著辛夷走向了那頂華美的軟轎。而一向討厭劉錦玉的辛夷,也從一開始就沒有排斥他的攙扶。
扶辛夷上了轎,劉錦玉開了開口,叫了聲"王爺",卻又立刻止住,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這是他面對辛夷第一次如此的無措。
倒是辛夷很無謂的笑了,道:"劉大人,你不必覺得奇怪,這是我識人不清的代價。本王,並不是你們所想得那樣下賤!我每次的付出,都是全身心的,唯有這次是從一開始就滿盤皆錯。但世間,又有幾個人不是有目如盲呢?我累了。既然無人能看清我,我也不再找尋了。劉大人,從今以後,你可以不再操心了。"
最後一句,卻彷彿耗盡心力般的疲憊。
說罷,辛夷輕輕一抬手,軟轎緩緩地向遠處行去。鮮豔的色調就在眼前晃動著,漸漸的消失在街盡頭。
劉錦玉立於門口,怔怔的看著軟轎所過之處人們的種種表現,這些最卑微的市斤小民的表現。
他們或調笑,或唾棄,這些在往日自己看來都是辛夷不知羞恥的報應。但如今,他卻顫慄起來。
千夫所指。
如果是自己,自己能支持幾日?
是什麼讓辛夷能在眾人的辱罵之下,仍堅持著這種不被人接受的生活方式?讓他甘願承受著這些卑微小民的謾罵?更是什麼,能讓自己一向認為冥頑不靈的他,情願自剜雙目,並對自己說出"可以不再操心"這種彷彿拋棄一切的話?
明明是他自己淫蕩無恥,可為什麼,如今,卻宛如高嶺山花一般的自傲自若?
劉錦玉只覺得腦子不夠用了,他緩緩的轉過身,跨進了陸府門內。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立刻衝了進去。
劉錦玉衝進大廳的時候,陸飛仁正呆立著。
他疑惑的看著陸飛仁,陸飛仁卻也在茫然的看向劉錦玉:"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劉錦玉緩緩坐了下來:"我......也不太明白......"
陸飛仁不說話了,半晌,又呆呆的開口:"他居然自剜雙目......"
辛夷的決絕是他從未想過的,他驚訝而無錯。明明不以為是自己的過錯,可是在心理上,卻又怎麼也無法淡而對之。
劉錦玉聽得他的喃喃自言,眼前又浮現出辛夷撞在自己身上之後的那張臉來。縱然滿臉血污,他卻能無謂的笑著,那樣的瀟灑自若,卻讓劉錦玉心底一陣動盪。如今他亦是無措了起來。
他命令自己清醒一些,緩緩道:"王爺如今這般,皇上那裡......"
說到一半,卻又哽住,再說不下去了。雖說辛夷攬下了全部,但皇室的尊嚴真的能夠妥協嗎?他不敢想下去了。
陸飛仁緊鎖眉頭,心中擔心的卻不是即將面臨自身的皇上的震怒,而是怕辛夷會對蘭公子有所報復。
一方面,他害怕辛夷或者皇上的報復,一方面,卻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心胸狹窄。
可是,縱然今天的辛夷是他前所未見的,但是卻又不能抹清他一貫的形象。
陸飛仁思來想去,卻總是陷入到怪圈,焦躁的理不出頭緒。
"你還是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劉錦玉拍拍他的肩膀。
"我也需要,好好想想......"
幽幽的聲音,彷彿在歎息......
陸飛仁心裡亂糟糟的。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也不知要做什麼才好。
仔細想一想,這次決意與辛夷撕破臉,本也是早就想到了後果的。無論是皇上的震怒,還是王爺的報復,心裡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辛夷的決絕卻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想必皇上的聖旨也快要下來了。雖說有了準備,現在卻也還有些擔心。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著熟悉的景致,心裡卻仍有一處放不下來。
他逕自來到了玉樓。
幾個月來,他在玉樓已經是通行無阻了。
自從得到了蘭公子的特許,每次他自由上樓之時,總要接受到無數嫉妒的眼神。如今,他卻隱隱感到,這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到這兒來了。
他走了進去,剛要上樓,沒想到卻被人攔了下來。
"喂!不許上去!"
驚訝的抬頭,只見是碧環一身紅衣站在面前。她一如既往的沒有好臉色。
她身邊站著赤霄。赤霄勉強對他笑道:"不好意思,陸公子。公子今天不能見客了。"
"這......"陸飛仁見狀,疑惑道,"在下有重要的事情想與蘭公子相談,不能破例一下嗎?"
紅綠二人對視一眼,赤霄福了一福:"非常抱歉,公子身體不適,著實不能與您見面。"
一聽這話,陸飛仁立刻緊張了起來,連忙問道:"他病了嗎?嚴不嚴重?他......"
一時間,倒是把自己的苦惱給丟在了一旁。
碧環見他急切的樣子,更加沒好氣地答道:"死不了!"
"死?難道很嚴重嗎?"陸飛仁更加按耐不住了,"還是讓我上去!我一定要見到他才安心!"說著,就要衝上樓去。
"陸公子、陸公子!"赤霄連忙拉住他,安撫道,"您請放心,公子並無大礙......"
說著,等了碧環一眼,碧環卻不以為意。
"哦......是......是嗎......"陸飛仁見她們如此說,倒也信了。但見她們是果真無法放行,也自感沒趣,便道了聲辭離開了。
推到街上,更覺得天地茫茫無處可去,無所事事,心裡也茫茫然的毫無想法。只得回府去了。
果不其然,剛剛回府坐下不久,聖旨便到了。
陸飛仁看見領頭太監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恭喜將軍,賀喜將軍。"
這喜從何來?陸飛仁倒是驚訝了。
領了旨才知道,原來皇上封他為平西將軍,遣他鎮守西境去了。
西邊邊境常有紛擾,但其時已經不成大氣候了,平定只是時間問題。只要朝廷再花個幾年,西境便可完全平復。現在封他為平西將軍,無疑是要把這一大功勞送給他了。
這絕對算不上是責罰,甚至可以說是極大的恩寵了。
陸飛仁想不透,只先接了旨,對傳旨太監道:"多謝公公。末將這幾日與舊友恩師告了別,不日便將赴任。"
誰之傳旨太監卻搖了搖頭,尖著嗓子道:"皇上旨意,『旨到成行'。軍機延誤不得。請將軍立刻準備赴任!"
無奈,陸飛仁匆忙帶了幾身衣服,一個人都沒來得及告別,就這樣離開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