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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言情小說][轉]踹你,不痛! 作者:決明

第九章

  隔天一大清早,喬均又在她家門前等她,可是姚喜容沒踏出家門赴約——不能讓這男人像只嘗鮮的貓,有了甜頭就想造就二度事實,這樣只會寵壞他。

  即使他投擲小石子來輕敲她的玻璃窗,她也不做任何反應,只有在瞄見他尋找到一大塊的紅磚頭,準備拿它來敲出她的注意力時,她才趕緊出面搶救她家的玻璃窗,在他勾勾食指,無聲的要她立刻下樓與他「幽會」時,她的回應是搖搖頭,並且拿起房裡的小白板認真寫下一行字——

  上學去,乖。

  然後看著樓下的喬均噴火跳腳。

  她被學校罰禁閉,他也跟著參一腳不讀書就是了?她是逼不得已,巴不得這七天快快熬過,他倒是蹺課曉得很愜意。

  不能寵壞他,也不能寵壞她自己。

  不能讓他覺得她什麼事都會讓他心想事成,也不能讓她覺得光看見他這副癡迷樣就心裡好甜好甜,所以還是趕快將他趕回校園去才好,她向來不齒那種除了愛情之外,好像其他事情都不重要的荒謬行徑,也不會容許自己陷得太深太深,可以雙腳踩進去,但不能為了它而廢寢忘食。

  我去按你家電鈴。喬均用紅磚在馬路上寫下這句威脅。

  你敢,這輩子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姚喜容白板上回答的威脅不會比他客氣。

  喬均為之氣結,他知道她說得到做得到,要比要狠她絕對不會遜色,更重要的是——她抓到了他最害怕的把柄,他無法想像一輩子和她老死不相往來的恐怖遠景,太慘澹、太淒涼了、太不人道了……

  那你要怎麼樣才願意出來?要我保證不對你動手動腳嗎?沒問題!喬均繼續寫著,所幸清晨馬路上沒幾輛車經過,加上姚喜容家是在巷子裡,更方便喬均在柏油路上寫字破壞市容。

  就算有這種保證我也不會和你出去。姚喜容本來寫的是「因為有這種保證我才不會和你出去」,但自己念了兩、三遍,發現居然寫了煽情的字眼,小板擦一推,推掉了三個字。

  你擺明不和我見面就對了?!喬均在這句話旁邊畫上一隻大噴火龍,以輔助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沒錯,要見面,等回了學校再說。

  回學校?!你們那所破學校動不動就記過罰人,你反而更有理由拒絕接客!

  接客?!你想死就再寫一次!

  喬均當然沒那個膽,一碰到她,他永遠都佔不了上風,所以他趕忙轉移話題。我不相信你回學校上課後會比較甘願出來和我見面,你一定會認為違反校譽是犯下重罪,用這種理由來打發我。

  姚喜容逐字看完他的紅磚字,也在白板上振筆疾書,翻面——

  你以為我們只能在學校見面嗎?人生那麼長,又不是只有短短幾年的校園生活,以後要見面的機會還很多。你還是回學校去替學生多做些事比較實際。

  人生那麼長,又不是只有短短幾年的校園生活,以後要見面的機會還很多……

  喬均眼中映入這幾行字,讓他看得出神。

  是他的錯解還是誤會?他怎麼覺得……這句話看起來好像是某種程度的承諾?雖然沒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那種不切實際又讓人光想就毛骨悚然的誇張許諾,只像是淡淡地拍拍他的臉,給了一句「我們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噢」,竟然就讓他壓不住唇邊的笑意,一直一直上揚,變成燦爛的上弦月。

  把那句話抄給我。喬均難掩雀躍,一面猛指她胸前的那塊白板,一面指著他潦草字跡在馬路上寫下的要求。

  這句?姚喜容偏著頭,點點白板板面,再一次確認。

  喬均猛點頭。

  姚喜容一頭霧水,但還是隨手取來紙筆,將白板上那句話抄好,折成紙飛機射向他。

  迎著清風,紙飛機順滑到喬均上空,他手一舉,牢牢握住了它。

  「好,我去學校。」

  喬均心滿意足地拋來飛吻和這句話,回顧再三才踩著他的破腳踏車離去。

  姚喜容趴在窗欞上發愣兼目送他遠離。

  一旦是我認定的,我就會得到,像——現在。

  他昨天說完這句話就吻了她,可是除此之外,他沒給過她任何的暗示,暗示兩人已經可以跨過「朋友」那欄,直升親密朋友的關係,那句話的效力和指著一條狗命令:「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主人!」有什麼不一樣?語氣和霸道程度都是同等的低劣。

  她與他根本就沒好好坐下來談過要不要進階成為男女朋友,卻做盡了男女朋友才有的曖昧行為,她實在是頗不滿意,尤其他連她是誰都還沒弄清楚。

  雖然他昨天明擺著說欣賞那個寫文章的她,不知道她是姚喜容的情況下道出了那堆讚揚她的內心話,是足夠讓她高興一些,畢竟他那席話是那麼誠懇,知道自己曾在他心底留下如此深刻的震撼,她或許有些驕傲,當然有更多的喜悅,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准許他一次又一次地吻她。

  看著馬路上仍存在的字跡,換個角度來看,那些……算是他寫給她的情書嗎?

  字裡行間實在看不出什麼濃情蜜意,尤其他還畫了只那麼凶的噴火龍,正朝著她房間方向露出血盆大口及源源不絕的怒焰。人已經夠暴躁了,連寫字也一這樣,沒救了啦……

  突地,姚喜容領悟了什麼,微微瞠大了眸,遠眺早已沒了人影的巷口。

  「難怪他會要求我再抄一次給他,原來……」

  她笑了,在她察覺到他的意圖之後。

  下回也叫他畫只噴火龍給她拿去護貝好了……一人一次,這才公平。

  可愛的噴火龍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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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時刻,姚喜容和姚母正端著飯,一人一邊窩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看新聞,上頭正報導某路段被人用油漆噴畫了好幾公尺,姚母突然想起今早鄰居們議論紛紛的八卦。

  「真糟糕,弄不懂那些人在想什麼,對了對了,容容呀,不知道哪些壞小孩也在我們門前那條馬路亂畫,聽說寫什麼接客呀動手動腳的,里長已經派人去調監視錄影帶,先留個資料,萬一那些壞小孩又有什麼更過分的舉動,才好提供給警察。」

  「我們這邊有監視攝影機嗎?」慘了,那個壞小孩她認識耶。

  「路口有一台,那個角度不知道會不會照到……」通常發生事故時巧遇攝影機故障的機率高達百分之六十。

  「只是用紅磚寫的,應該沒這麼嚴重吧?水沖一衝就不見了呀。」

  「容容,你怎麼知道是用紅磚寫的?」

  姚喜容暗暗吐舌,竟然說溜了嘴,趕快亡羊補牢。「你剛剛說的。」

  「媽剛才有提到嗎?」姚母有些迷糊,扒了幾口飯入嘴。

  「有,你說了。」姚喜容面不改色,心底卻直念懺悔。

  「是噢……」姚母沒懷疑女兒太久,繼續說:「對呀,還好是紅磚寫的,所以刷一刷、洗一洗就乾淨了,可是誰保證下一次不會變成油漆什麼的?」

  「我可以保證。」姚喜容貼著碗口,說得很含糊。喬均要是敢將紅磚換成紅油漆,她保證會先替眾鄰居痛毆他一頓。

  「什麼?」

  「沒什麼。」

  兩人又默默扒飯,看了大約兩則新聞。

  「容容,吃飽飯替媽媽去超市買些東西?」

  有事女兒服其勞,請母后下旨。「好的,你列張單子給我。」

  姚母列了些生活用品,不脫醬酒、鹽、胡椒這類的東西,姚喜容接過單子和錢,背起里長伯發送的購物袋便到附近的超市去閒晃。

  「雞塊、方塊、葵花油……厚,這很重耶……泡麵,差不多了。」

  這間超市規模並不大,但是商品齊全,加上她常陪母親來採購用品,所以什麼東西在哪個架上,對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她只花了七分鐘就買齊了單子上明列的項目,並準備轉往收銀櫃台。

  就在此時,有人拍上她的肩,並且在她做出防衛動作前出聲表明身份。

  「我是季天城。」

  姚喜容回首,果真看到這張不算陌生的臉孔,雖然她和他好像沒交談過什麼話,但他不是個讓人見過即忘的男孩,他與喬均同樣出色。

  「季同學?好巧,你也住這附近?」

  「不是,我是特別來找你的。」季天城噙著笑,口氣很輕快。

  「找我?」如果是喬均來找她還說得過去,她與季天城完全沒交集呀。

  「聽說你被學校處罰了,我覺得很抱歉。」季天城紳士地要接手她提的沉重購物籃,她搖手表示她可以自己來。

  「始作俑者並不是你,你不需要覺得抱歉。」喬均都沒內疚到叩頭請罪了,他也可以省省,她不會怪他。

  「我不是為這件事覺得抱歉。」季天城笑得很無害。

  「喔?」那就表示是為了別件事來找她羅。姚喜容也回他一個笑臉。「明人不說暗話,你直來好了。」

  「那我也不客氣了,『姚同學』。」

  最後三個字已經簡單扼要地將季天城的來意說清楚講明白。

  「你真的很直接,而且毫不客氣。」姚喜容不由得誇讚起他,別人給他一分方便,他就硬要佔十分便宜。「你來就是為了確認我的真實身份?」

  「不怎麼需要確認,我已經很肯定了。」季天城從口袋拿出一張照片,裡頭有著她與方如意抱只哈士奇,一塊比畫出拍照基本動作「V」的影像。「你和方如意是國中同學,其他人都是高中才認識的。」

  「我也沒有刻意想隱瞞什麼,要查出我是誰並不會太困難,不是嗎?」

  「是呀,很容易。」

  「不過你們還是拖了這麼久才知道。」有點遜。

  「因為你不是讓我最感興趣的人,我沒有花心思在調查你到底是韓輕紗還是姚喜容,充其量只是懷疑罷了。」

  「後來是去查如意的事,順便發現原來我是姚喜容。」姚喜容也不跟他客氣,賞了他一記回馬槍。她當然不認為季天城會將興致擺在那張照片中的她及狗身上,簡單一刪,另一號主人翁就是季天城「最感興趣的人」了。

  「姚同學,你也沒多委婉嘛。」

  「我委婉是要看對象的。」遇到懂得委婉的人,她自然就跟著委婉,遇到季天城這類人的話,就免了吧,省得他什麼都看透透了,還佯裝一副無知的模樣等著別人掏心挖肝,這種人最陰險。「說吧,你剛剛那句抱歉是什麼意思?你想用我的身份這件事威脅我?」

  「我想這種『小事』也威脅不到你吧?』季天城才沒將她看得這麼扁,能將他們家大喬給迷得昏頭的女孩子,絕非泛泛之輩。「向你說抱歉是因為我接下來要跟你提出一個無恥的要求。」

  「知道要求很無恥就不用提了,我不會答應的。」

  「你應該會很感興趣呀。」季天城不慌不忙從口袋中抽出另一張照片,和先前那張不同處在於它的年代,那是古老相機才能創造出來的古早味。

  「這是什麼?」她瀏覽完整張照片,裡頭是個小孩子的獨照,端莊的西裝打扮,連頭髮都抹上厚厚一層發油梳向腦後,即使造型老氣,即使照片中的人不甘不願地抿住唇,像是不喜歡被人這麼擺弄,童稚可愛的臉孔就是有本領讓人直呼可愛。

  「我家大喬兩歲的照片。」他拿照片在她面前招搖幾下。「想不想要?」

  想!她好想要!

  雖然姚喜容不動聲色,可是只有她自己聽到了心海深處的咆哮。

  那張照片真的好可愛,不難看出他長大後會變成喬均那樣的帥哥,可是臉蛋是圓的、眼睛是圓的,五短身材也是圓的,就是比現在的喬均多了些天真討喜。

  她一時間覺得照片裡的小男孩有些眼熟,但隨即又取笑自己的多心,那個奶娃娃就是喬均呀,不眼熟才有鬼。

  「你就是為了拿照片來我眼前晃的?」不知道她如果現在踹出一腳,有多大的機會能搶下季天城手上的照片?只要搶了就跑,照片要得手應該不難吧?

  「不用忙著動手動腳,我提出來的交換條件絕對比踹我一腳來得容易。」季天城看出姚喜容的打量,連忙陪著笑。

  「說來聽聽。」姚喜容有些屈服,收起對那張照片的垂涎。

  季天城又從口袋抽出東西,不過這回不再是照片。「將這張紙上的問題都填滿,我就跟你換照片。」黃鼠狼似的奸笑出現在他臉上,簡直合適得不得了。

  姚喜容接過那張A4大小的印表紙,掃看完上頭列出的問題。

  「我覺得踹你一腳再搶走照片會比較快。」她將紙折好,遞回給他。

  這是什麼爛交換條件?!

  問題一,請列出方如意喜歡/討厭的食物。

  問題二,請列出方如意日常休聞興趣。

  問題三,請列出方如意興趣、嗜好。

  問題四,請列出方如意過去情史——此題為詳論題,字數需超過一千字。

  問題五……

  問題六……

  全都是關於方如意的題目,這男人的司馬昭之心也很明顯嘛,不矯揉造作。

  不過光是回答完這張「問卷調查」就得花上她整整一天的時間,比起抬腳踹他的電光石火,聰明人都知道要選哪一項!

  「這麼不公平的交換條件你也敢提?」姚喜容從背包摸出皮夾,抽出裡面一張照片,露出沒得商量和討價還價的神情。「要就以物易物,用這張換,不要拉倒。」她不喜歡佔人便宜,也討厭別人佔她便宜,要交換,兩人提出的物品價值好歹要同等一些。

  她出賣的是一張方如意國中時期練啦啦隊的休息照,模樣青澀,紅撲撲的臉頰像是上了粉似的,尤其對著鏡頭笑起來溫柔活潑。

  季天城動搖了,那張近在咫尺的照片很具收藏價值,好像一直笑著對他搔弄——要我嗎?要我嗎……

  「成交。」

  沒掙扎太久,季天城決定先收到照片再說,入袋為安嘛。至於問卷調查,他還會找來其他「魚餌」來釣姚喜容這條難搞的大魚。

  兩人交換彼此手中的照片,在某種角度看來很像達成共識的黑心商人。

  「他小時候長得真可愛。」姚喜容多看了照片一眼,覺得從小就看出喬均本質裡的任性和驕傲。

  「現在也還是很可愛呀,尤其他今天一回學校就急著召集我們學生會幹部,要我們提出議審學生會的法規、預算、經費、決算及其他重要議案,外加一項提出校務建議案的工作,簡直是可愛到噴火。」沒聽過認真的男人最可愛嗎?喬均今天認真到極點,將一櫃積灰塵的文件全掃了出來,埋頭苦看,開始像個學生會龍頭該有的樣子。

  「這麼上進?」

  「也許他是想讓你刮目相看。」

  姚喜容沒有因為季天城這句話而感到高興,雖然這句話的涵義代表著她正逐步影響喬均,但是她從不認為一個人因為另一個人而改變自己算得上好事。

  「我倒希望他是為了你們千葉的學生福祉而上進,我是外校人,享受不到他替你們千葉做的改變。」姚喜容提起購物籃,往收銀櫃台移動,季天城仍跟在她身邊。

  「無論如何,他因為認識你而努力想做好他分內的工作,這是不爭的事實,我知道他是想勝過『姚喜容』,讓自己找不到欣賞她的理由,進而完完全全只喜歡你。」

  喬均那一丁點的心思,不用花太多功夫去研究也能看透透。他現在一定認為自己欣賞的就是「姚喜容」的能力和本事,只要他贏過她,自然就不用去佩服一個比不上他的人,也就更理所當然將「姚喜容」掃出他的腦海,然後全盤注意就能花費在他以為該是「韓輕紗」的她身上。

  「那我建議他找個人把『姚喜容』做掉會更快。」這樣他就不用辛辛苦苦去做什麼學生會長的工作,輕鬆自在又省時省力,效果可能也會更好。

  「他捨得才怪。」

  「那你叫他好好加油吧,要贏過我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姚喜容相當有自信,加上她還有一群能力不遜色於她的學生會幹部輔助她,這種「鐵五角」的堅固勢力可不是一丁點努力就能贏得過。

  「如果他知道你就是姚喜容,我想他就不會想努力了,因為他不需要去強迫自己消滅他對你的好感,只要放縱自己繼續沉迷就好。」

  「季同學,你只看到喬均需不需要努力來贏過我,你怎麼不想想我需不需要看到他有多少本領而決定要不要跟著沉迷下去呢?你們別將女孩子的意願全擱在一旁風乾,又不是說你們要怎樣我們也跟著要怎樣。」姚喜容將購物籃放上櫃台,讓收銀小姐一件一件刷條碼,她取出購物袋,再將輸好金額的商品放入袋裡。

  「我以為你早已經無法決定要沉迷多少了。」這跟喬均有多少本領似乎也沒什麼關聯,否則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沒看到喬均有啥本事,還不是跟著喬均瘋。要是不沉迷,就不會為了喬均那張兒時舊照而不顧朋友交情,將方如意拿來出賣了,真親切的感覺,跟他是同一類型的人呢,所以要他相信她沒動心,去騙鬼吧!

  姚喜容白了他一眼,沉默間或許是默認也或許是無聲抗議,聽著收銀小姐說出總金額,姚喜容先是低頭從皮夾抽出五百元,無可避免地看到夾在皮夾裡喬均的照片,他正對著她抿嘴,好倔強好倔強地看著她,像是不滿意她剛剛對季天城說的那番話。

  這麼容易就生氣了,這種脾氣從小到大都不長進噢?

  姚喜容輕笑地合起皮夾,並將五百元遞給收銀小姐。

  「我想看看他能贏過我多少。」這句話還是對季天城說的。她不想那麼早讓喬均知道她就是姚喜容而鬆懈,如果他有能力可以將他的學生會長工作發揮到極致,對他、對千葉學生都是好事,犯不著為了她而失去大好機會,這種罪過她實在是不想扛。

  「言曰下之意就是要我再替你隱瞞身份?」有人雙眼一亮。

  姚喜容看著季天城過度燦爛的笑容就知道他在打壞主意,她伸手挾超他口袋裡的A4紙,將它放進自己的背包,用行動回答他的問題。她知道季天城會要求的「封口費」是什麼,乾脆不浪費唇舌多問。

  真上道,又善解人意呀,交朋友就是要交這種型的。季天城此時此刻真想跟她結拜成異姓兄妹,直接再進超市去買一包香和打火機,在這裡義結金蘭好了。

  「心照不宣。」

  兩人同時賞了彼此這句話,又互望一眼。

  去買香和打火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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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刑期」結束,姚喜容回到學生會的第一天並沒有面對什麼堆積如山的未完工作,所有的事情都由方如意領頭替她處理得乾乾淨淨,她唯一要面對的,就只有偶爾經過她身邊時所飄來的耳語和目光,她知道,全校師生還正沸沸揚揚討論著她和喬均在校門口上演的那場激情戲。

  可是姚喜容發覺自己的猜想只對了一半。

  進到學生會室時,她才清楚原來有件風雲大事早已在她週遭引爆開來,只是其他娘子軍試圖將事情隱藏,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尤其當她看到蘇小巧和紀揚波瞧見她進來時,手忙腳亂地收拾桌上的小報,她就明白事有蹊蹺。

  姚喜容對兩人招招手。

  「拿過來我看。」口氣輕柔,但很強硬。

  「這沒什麼啦……校門外有補習班在發DM……」兩人異口同聲乾笑,想矇混過去。

  蘇小巧和紀揚波才在竊竊私語要彼此將那張小報當成吐司吃下肚去湮滅證據,兩人還沒能討論出誰先開動,姚喜容再勾勾手指。

  「我要看。」補習班DM有必要藏成這樣嗎?騙她不認識她們嗎?這兩顆寶貝蛋只有在很慌張的情況下才會有這種反常行為,而且若是事不關她,她們兩人有什麼好藏的?

  蘇小巧和紀揚波相視幾眼,還是拗不過姚喜容,只好將兩人急忙扯破的半邊小報各自交出,姚喜容簡單一個拼湊動作就將小報還原,她邊拿膠帶將破掉的紙張黏妥,邊閱讀裡頭的字句——事實上貼圖的部分比鉛字還要大塊,所以她一下子就跳過文字看向「重點圖片」。

  也許是有心理準備,她並不意外會看到自己和喬均接吻的照片被製成八卦小報,四處發放,畢竟天底下喜好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將別人的瘡疤當鍋蓋掀的無聊分子大有人在。

  只是,照片的時間不對。

  同樣的兩位主角,可是戲服沒連戲,她身上穿著輕便,而不是崇恩的灰格子校服,地點也不對,照片的背景……是她家附近那條巷子,這是他們第二次接吻的場景。

  「這樣也被拍到了?真是狗仔無所不在呀……」難怪有人說要謹言慎行,處處都有人盯著看。

  姚喜容開始逐字去看文章,小報上並沒有指出她的名字,只點明了校名和喬大會長的身份,用字遺辭也頗情緒化,姦夫淫婦這樣的嚴厲控訴滿天飛舞……厚,還有錯字,要發報之前怎麼沒先校對稿子呢?

  「這份無聊小報從前兩天就開始流傳,如意是想將它壓下來,可是今天早上又有人在校內分發這張八卦,聽說……是千葉那邊傳過來的。」蘇小巧壓低嗓音,像在說什麼天大秘密似的,擔心隔牆有耳。

  「是嗎?」姚喜容倒不驚訝,這樣的文章該是出自於某號情敵,她自認交友清白,沒什麼不清不楚的感情爛帳,說她是始作俑者就太牽強了,會惹上這種黑函,原因是出在喬均身上,毋庸置疑,如果是她們崇恩的人做的,早就拿她的學生會長身份大炒特炒,怎麼可能只用照片薄懲她?可見發報人連她姓啥名啥都不清楚吧,所以發報源頭是千葉也很理所當然。

  「容容,我的想法比較小人,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喬均接近你只為了報復,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先是假意和你曖曖昧昧,等到時機成熟就來一段這種惡意抹黑,想將你的名譽徹底毀壞……」紀揚波說話就沒有蘇小巧來得客氣,直接將她這幾天擱在心裡的猜測全傾倒了出來。

  「揚波,喬均沒那麼聰明的心眼,他要報復就是直來直往,拐彎抹角不是他的專長,他也不是那種會強迫自己和他討厭的人相處的男孩,心直口快是他唯一的優點。」姚喜容笑道,在場大概也只剩她還笑得出來吧。

  她對喬均的認識,已經到了瞭若指掌,簡言之,他在她眼中很是單純,心眼就那麼一丁點,外表看來精明霸道,實際上卻被她吃得死死的,要摸透他並不是難事,也因如此,她清楚他不會是紀揚波口中的那種人,他呀,就算要欺負人,也會光明正大的欺負。

  「或許喬均沒雙么聰明,他的狗頭軍師季天城呢?」作惡時都需要有人在旁鼓吹,就像一個人可能沒膽聚眾飆車,一群人就會壯膽使壞了。

  她那位新拜把的兄弟?呵,他正眼巴巴等著她交出「方如意私生活問卷調查表」咧,哪有可能對她耍狠招?想太多了。

  「容容,你還笑得出來?你不怕又被罰了第二次七天禁閉嗎?」紀揚波和蘇小巧看見姚喜容呵呵直笑,比她還急、還慌。

  姚喜容聞言,翻開行事歷。「呀,不能再被罰了,接下來就接近期中考,在那之後還有一本校刊要出,時間不能耽誤,不然會累死你們的……」她臉上總算出現了一些焦慮的表情,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牽連無辜。「這份小報,修女那邊知道嗎?」

  「要瞞住也不可能吧?」兩人回以苦笑,她們都猜各大處室都有收到一封限時信,將小報快遞到大人們手裡。

  蘇小巧與紀揚波的回答才說完,校區的廣播聲已經響起,聲聲召喚「學生會長姚喜容、學生會長姚喜容,請立刻到校長室報到:了

  「我不該問的。」時間配合得真好,讓她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唉。

  「容容,你保重。」這是姊妹們唯一能送她的祝福。

  「我會活著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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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季節接近酷熱的夏天,夜裡蟲鳴唧唧,努力對抗熱鬧的車嘯人聲,彰顯一絲絲微弱的存在。有多少人已經忽略了黑幕間還有這樣悅耳的天籟,仔細去聽,聽聽小昆蟲們談天說地、聽聽它們說著哪一棵樹的葉子味道最鮮最嫩、聽聽它們吵著哪個人類混帳,在它們家門口噴灑殺蟲劑——

  「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說?」

  小窗子外的清脆蟲叫聲裡摻入了一句埋怨,姚喜容解讀小昆蟲的對白全憑她自己想像,可是那句埋怨,用的正是她不能裝做聽不懂的「中文」,不給回應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說什麼?」姚喜容不再去聽那些很細微的蟲鳴,將全盤心思都擱在她正對面吃拉麵的喬均。

  「你又被叫進去校長室罵的事。」喬均很不滿地從她碗裡夾走最大塊的叉燒,像是要處罰她的死鴨子嘴硬。

  連這種事他也知道呀?一定又是如意跟季天城說,季天城又轉述給喬均聽,他們兩校現在還真是「交流頻繁」,締結成姊妹校算了。

  「校長她又沒罵我,只是開導而已。」眼見美味叉燒變成他的嘴裡肉,她也不甘示弱,一筷子夾起他半碗的面到自己碗裡。要比狠,誰怕誰呀?

  她與他,已經養成了默契,每天下課都會固定到這間拉麵店聚頭,誰先來誰後到都無所謂,朝固定的老位置走來就好了,她等過他,他也等過她,通常都是喬均等她的機會比較多,反正彼此都對這樣的約會方式沒有異議,就將每日一面當成了生活裡的一件重要事項。

  「開導什麼?」

  「開導我要以課業為重,不可以為了什麼情呀愛的荒廢學業,我這個階段的人生應該是花費在努力讀書,要談戀愛,等考上大學,愛怎麼談都隨便我去談。」姚喜容胃口很不錯,吃了一碗半的拉麵還有「余胃」去品嚐拉麵店推出的抹茶口味宇治金時刨冰。

  「什麼歪理?!」喬均嗤了聲,果然是「為人師表」會講的大道理。「只有這樣嗎?這次他們沒有罰你?」

  好好吃噢,冰冰涼涼的抹茶刨冰,讓方才吃拉麵給燙紅的舌頭獲得天降的救贖,她又嘗了好幾口才大發慈悲地撥冗回答他:「暫時是沒有,因為我向她保證,我不會因為你而失常,我還是我,不會成為師長父母眼中那種為了愛情而沖昏頭的笨小孩。」

  她那句「我不會因為你而失常」,讓喬均不是很高興,灌了一口熱湯,將哽在喉裡的不滿給嚥了下去。

  很差勁的感覺,好像從頭到尾只有他一頭熱地唱著獨腳戲,她倒好,一切看來是那麼恬然自得,完全不與他胡亂攪和,只站得遠遠的。

  「我也相信你是。」他口氣中帶著輕哼,又毫不隱藏,聽不出來的人就是聾子。

  姚喜容看向他,他立刻賭氣將臉偏向另一邊,任性的意味很重。

  姚喜容也沒多問什麼,從書包裡拿出筆記開始用功,一邊吃冰一邊背公式,反正他不想說話,她也不會強逼他。

  她沒告訴他,校長給她的緩刑只到這次期中考結束,如果她的成績能穩穩保持榜首,證明她的確能兼顧功課及感情,那麼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他們長輩也能退一步,默默允許小情侶繼續交往,但是只要她做不到自己的承諾,那麼下一步就會請她的家長到校,好好商談這事,也不排除將喬均及他的家人也一併找齊,大家坐下來好好「聊聊」。

  聊?這是美化後的字眼,也是大人們用詞上的虛偽。別以為小孩子好騙,那種「聊」,到後來還不都變成了拍桌叫罵,各人站在各人的立場上數落別人的不是。

  到時「勾引」、「誘拐」的罪名還不是分別落在她與喬均頭上,一人平分一個,很公平呵。然後呢?雙方父母從此嚴禁兩人見面,用盡一切手段要將兩人拆散,接著上演的戲碼大概就會走向「羅密歐與茱麗葉」那種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肥皂劇,她敬謝不敏,也不擅長,與其如此,還不如她乖乖上進,用最皆大歡喜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反正讀書向來是她的強項,應該不會太困難。

  情路難走呀,女人當自強。

  可惜她的心意沒說,喬均也不會懂,此時他還一逕打擾她用功,大掌一伸就蓋住她凝神默背的複雜公式。

  「我討厭每件關於你的事都必須從別人口中聽到,你遇到這種事應該頭一個告訴我,你被叫進校長室罵,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嗎?」而他難道不能是第一個分擔她委屈的人?她都不想向他撒嬌或是遷怒嗎?!

  姚喜容倒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自己可以應付,也許告訴你之後也於事無補,還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我何必要說?」再說,她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如果和他在一起還會有「委屈」的念頭產生,她根本就不會踩進他編織的網。她享受與他偶爾鬥鬥嘴的樂趣,也享受他每次聽她說話時專注的表情,更享受他好幾次用他的外套罩住她那份溫暖和小心翼翼,她沒有一次覺得委屈,自始至終都沒有。

  「我知道你很行,不需要一再強調。」喬均臉上的不悅越來越重。

  「我沒有強調,只是說給你聽而已。」她的口氣很婉轉了,再輕輕一歎。「我話說在前面,如果你是打算跟我吵架,那麼等我考完試再來吵。」她現在沒什麼心思吵架,只想把時間花在對兩人比較有助益的讀書上頭,否則到時兩人要吵的機會還會無限量增加。

  見她收拾筆記,一副要走人的模樣,喬均又忍不住動手留人。

  「好,不吵架。」他讓步了,反正到後來還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噴火,她還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吵起來不過癮。「也拜託你別把筆記拿出來了。」讓他覺得他一點都不受重視。

  她點點頭,有他在,她的心思總定不下來,看了公式也沒記在腦子裡,最多不過裝模作樣,也罷,只好認真挖她的甜點吃了。

  「輕紗,我們真的算是情侶嗎?」良久,喬均才再開口,一直逼得她將視線停駐在他這邊。

  她不想回答。

  如果這句話拆成兩句,讓她可以一句搖頭一句點頭,她才有辦法回答,像他這樣一氣呵成的問法,她能怎麼答?

  是,我們當然是,是個屁啦,她又不是他口中的輕紗!冒名頂替是很無恥的,如果哪一天他抱著她說「輕紗,我愛你」,雖然情真意切,也是針對她而來,她還是會有踹人的衝動,

  不是,我們不是。如果不是,她做什麼心甘情願接受一切因他而來的處罰,還不斷告訴自己這就是愛情酸甜苦辣中的某一環,無論如何總是會嘗到的,她不以為苦,將這當成甜來嘗,嘗得她眉開眼笑的,如果這樣不算情侶,那麼她也不知道什麼叫是了,因為學校老師沒教過。

  「你自己都不確定了,你要我怎麼回答?」每次聽到他錯誤的稱呼,她真有全盤吼出事實的衝動。

  「我很確定這個問題在我心底有怎樣的解答,但是我猜不透你,你的表現沒有任何一項讓我感覺到你是需要我、是非我不可的。」

  原來,對感情這麼多疑、這麼不確定,並不是女孩子的專利,男孩也同樣會害怕會緊張,會擔心他不是她心目中的Mr.  Right,擔心她有沒有將他擱在心上。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她餵了他一口甜品,抹茶的苦、白糖的甜,以及紅豆的香,全在味蕾間蔓延開來,那五味雜陳的滋味,端看品嚐者是如何去調和,甜中有苦、香中有甜,或是苦盡甘來,她嘗到的,不會和他差別太大。「我本來就很不喜歡依賴別人,處理這類的事情,拜你所賜,我越來越熟練,絕對可以解決得妥妥當當,我不是那種遇到事情就躲到男人懷裡尋找安慰或保護的女孩,你從認識我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不是嗎?你既然知道了,又願意將心思花在我身上,就代表你也欣賞我這種性子,現在才來埋怨實在是有些晚,也太過不合理了。」她醜話說在前頭,要她改,下輩子投胎前請先提醒她噢。

  她又餵了他第二口,眉眼彎彎地笑。

  「你不能光憑這件事就認定我不需要你,或是沒有非你不可,如果這樣,那你以為我冒著三犯校規的危險出現在這裡做什麼?你不知道我天天吃拉麵都快吃膩了,可是因為在這裡才能和你談談天、見見面,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會來。」她甚至為了他,連好朋友方如意都出賣掉了,還不夠證明什麼嗎?

  頓了一下,她從書包拿出之前從蘇小巧那兒取得的八卦小報。

  「你若真的想幫我,有件事就真的非你不可。」本來這件事她也想自己處理,不過看來她現在必須滿足他的大男人保護欲,只好忍痛割愛了。「我沒辦法解決,很苦惱呢。」一定要假裝非常無助、非常懦弱、非常需要他的嘴臉。

  果然,大男人的架式立刻死灰復燃,剛剛她那一席話已經哄得他連半點懷疑都不存在,一顆心膨脹成熱呼呼的包子,在胸口發燙,現在又得到佳人看英雄似的崇拜目光,他死也無憾。

  「是什麼事?」快快呈上來。

  「這份小報你有沒有在千葉校園裡看過?」聲音還要委屈地抖兩聲。

  「最近我們學生會在施行垃圾不落地政策,沒什麼廣告DM可以在我的地頭上生存。」還加上「你丟,我打」的附加校規,全是他新增的提案。他接過小報,皺著雙眉看完整張小報。

  她知道他最近非常認真在替千葉學生爭福利、淨化校風,拓展學生潛力和運作學生會義務,就連好多個校外比賽千葉學生都以黑馬之姿脫穎而出,讓不少人跌破眼鏡。他若想做,也可以做得非常好。

  「小巧說,是你們學校那邊傳來的,我就是被這張小報害得被叫去臭罵一頓,我在猜……寫這篇文章和拍照的人,應該是你認識……或是你的某任不清不楚的前女友。」如果再流兩滴眼淚好像演得太過火噢?還是不要假哭,裝蠢就好,講到「前女友」三字還要哽咽一下比較像。

  「你為什麼這麼猜?」

  「你看不出來文章裡在指控我不檢點、奪人所愛嗎?那種口氣明明就是女人挾怨報復。而且那天你來找我,說不定早有人尾隨你而來,是什麼原因讓對方對你百般注意,在清晨六點半就跟蹤你?硬要說是無心路過的人,又怎麼知道我是崇恩的學生,在我們學校發送這些有的沒的?」好委屈。

  分析得有理,喬均已經立刻在腦中列出一長條的名單,再將名單上的人名和手上的小報相對照,刪刪減減了幾號人物,也準備好先將矛頭指向哪幾個嫌疑最大的傢伙。但他也不忘多方求證,「會不會是你們學校的學生?」

  「當然不是。」

  「這麼肯定?」

  她們學校的學生素質好呀,呵。再說,如果是崇恩的學生,怎麼可能會不將她的名字秀在小報上好生炒作一番?這反倒證明了是外校人士所為。

  「不然你先從你們學校查起,要是查不出來,再來查我們家……你要趕快解決這件事,不然我在學校很難做人,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好差勁。」聲音繼續抖。

  「交給我,三天之內絕對把真兇揪出來。」英雄氣概萌生,像是剛剛啃了一罐菠菜的大力水手,連雙臂上的肌肉都鼓脹起來了。

  「謝謝。」

  「我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的。」

  她現在才發現,要哄男人也滿簡單的嘛,只要安撫對了方向,他們簡直溫順得像只乖貓。

  這招要學起來,下回再用。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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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她拐了。

  本來全身熱血沸騰到興奮振作的喬均,在查出小報「發行者」正是他在生日當天丟下一句「你不用來了,我們分手」的愛遲到小女朋友,因為不滿他不負責任的用人態度而怨上加怨,最後將腦筋動到他的新歡上頭。

  明白始末後,喬均非常兇惡地將她拖到學生會室談判,亮出「傢伙」——一封文情並茂的分手信,決心將兩人的過往風月給斬得乾乾淨淨,不知是他的誠意感動了前小女友,還是他實在猙獰得嚇哭了她,總之,那小女朋友是滿臉淚水離開學生會室,事情至此告一段落,就在喬均急著向姚喜容邀功獻寶時,竟然又從季天城口中聽到了她和崇恩校長的那個榜首協定,心底又很不滿很不滿地浮出了這個結論。

  那傢伙,又瞞他……

  不要那麼理智好不好?!他又不介意她偶爾趴在他胸口裝無助、偽無辜、假無力,這麼攸關兩人的事情她也要自己一肩扛起,幹嘛跟男人搶工作做呀?

  有這種女朋友,實在是很內傷——對自己沒啥表現而感到嚴重內傷。

  殺到崇恩,正好堵到踏出校門準備到拉麵店赴約的姚喜容。

  喬均一跳下機車,反手就揪住她往崇恩校區裡闖,不顧她一臉疑惑他怎麼出現在此,殺氣騰騰的模樣連駐校警衛也沒種去攔。

  依他的猜測,學校公佈欄都在川堂最顯眼的地方,他直覺走向那一大片玻璃窗前,果然在上頭看到了一整張的成績排名,喬均尋到了她們的年級,鐵青著臉,一排跳過一排,每挪動一次視線,他的臉色就更難看幾分、跳了十幾行,終於在第三百二十一號看到了「韓輕紗」的大名。

  「考這種爛成績還敢跟校長嗆聲要爭榜首?!」喬均從公佈欄上移回來的目光很凌厲。

  呀,他知道啦?一定又是季天城說的……

  「我覺得我考得很不錯了。」第一排第一個,不辱使命。

  「三百二十一?!你是閉著眼睛在寫考卷,還是拿顆骰子在那邊丟,丟中幾號寫幾號?!」他很想衝著她吼,最後還是隱忍了下來。

  「現在沒有答案是1234了好不好,早就改成ABCD了。」她要是用骰子,想排上這張全校前五百名的「風雲榜」簡直是癡人說夢,而且題目都是復選居多,難道她還拿三顆骰子在邊喊「十八」嗎?

  「你還敢頂嘴?!」厚!不知反省還敢理直氣壯。「你知不知道你考成這副德行,接下來會怎麼樣嗎?」

  「知道呀。」上台領獎羅,她很熟啦,每次考完試都會重演一次,她經驗豐富。

  「知道你還不跟我商量,我好歹可以考前替你惡補一下,雖然我們兩校教材不一樣,但內容也八九不離十,你考這種成績是怎樣,想提前跟我分手是不是?!」火氣是不吼不旺,越吼就越沸騰。

  「你在你們學校的成績很好噢?」大言不慚要替她惡補,好有自信噢。

  「跟你們家會長站在同一個位置,你說咧?」將他看得這麼扁?!他雖然平時不用功,但是臨陣磨起槍來可是又光又亮,誰說成功是一分的天才加上九十九分的努力?這句話只能拿來騙小孩,天分這種東西是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喬均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你們學校是不是都考一加一等於多少,還是不列哪只昆蟲不會飛,A:蜜蜂,B:蚊子,C:蒼蠅,D:螃蟹?」

  「D:螃蟹!」喬均本能反射地回答,在發覺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後只能咬緊牙關低狺:「螃蟹根本就不是昆蟲!」媽的,耍他呀!「你不要轉移話題,現在怎麼辦?你拿什麼籌碼去和你們校長談判,這麼難看的成績根本就站不住腳!算了,也沒什麼好跟她談的,我們的事她管個屁呀?!你乾脆轉學到我們學校,我給你靠!」

  「我已經和校長談好了。」

  她的話絕對有資格成為滅火器,短短一句話就能讓噴火的喬均安靜下來。

  「你和她談好了?」他雙眉挑得半天高。

  姚喜容點頭,過程還很平和。

  「談什麼?」他屏息問。

  「校長說……看在我這麼努力的份上,她勉勉強強再觀察一陣子,不過還是希望我將心思放在大學聯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要我好好把握當下的珍貴時光。」大概就這些了吧,至於後頭數落千葉中學的素質那番評論還是別說好了,她怕喬均衝上樓去砸校長室。

  「考這種成績叫努力,你以前都是榜上無名嗎?」

  姚喜容只是笑,挽著他的手,有安撫的意味在。「我可是為了你而加倍努力,成績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決心,這樣還不夠嗎?」雖然她以前就一直很努力,但都是抱著平常心去考試,很少有為了爭首位而野心勃勃,和她的個性一點都不符合,這次還被方如意笑稱她是為愛搶榜首,火力全開呢。

  「很夠了,考這樣就很好了。」喬均輕吁口氣,她有這份心就太夠了,至於結局如何,還得天時、地利、人和以及猜題運氣的配合,不怪她。他將她勾進自己懷裡,摸摸她的發。「你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比起那個老佔在第一位的『姚喜容』好多了,她再也嘗不到進步,最多就是名次往下掉的慘劇。」這叫高處不勝寒呀,頂端的位置也是很孤獨的。

  「是呵。」呿,又說她壞話!真想看看哪一天他知道他放在嘴裡罵的人現在正被他攬在臂彎裡,他會有什麼反應?

  上回季天城向她提議的事……也許拿來玩玩也不錯,那種景象應該很有趣,而且她還可以近距離看到喬均發現真相的模樣,有點小期待……

  當然,心裡也是有些害怕的,畢竟她還是無法猜透他,萬一他惱羞成怒,當眾翻臉,那就尷尬了。

  不想用任何手段去測試他的心意,因為那只會讓兩人間的信賴產生裂縫,但是她更不想頂著韓輕紗的名字和他一塊,從他口中喊出別個女人的名字是非常刺耳的。

  唉,女人的心也是很複雜的,那種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折騰真是讓人不好受。

  「喬均,看在我這麼努力的份上,我想要求一件事。」她未雨綢繆,覺得需要先替自己找一條退路。

  是該好好獎勵一下。「好,你說。」

  「給我一次免死金牌好不好?」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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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喬,冷靜。」

  「你現在衝上去,全台下的學生都是見證人,會變成現行犯。」

  冷靜個屁!

  那個禮堂講桌前的女人是誰?!

  熨燙得整齊乎順的灰格校服清清爽爽,粗長辮繞到胸前平放,燦爛的笑意、微彎的眸、清恬的嗓、纖瘦的身子,就算把她拆成一塊塊的,他還是能認得出她——

  「各位千葉的同學大家好,我是崇恩女中的學生會長姚喜容,很榮幸受貴校學生會的邀請,到貴校來與各位同學進行學術座談會,事實上不用這麼嚴肅看待這次的集會,不過是兩校之間的交流,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會向我們學校爭取讓貴校同學到我們崇恩觀摩——」

  台下一陣歡呼,因為能進去崇恩看美女是各校男生的心願,姚喜容一開場就吊住了大家的胃口,無不仔細聆聽何年何月何日才能有幸踏進崇恩去觀摩。

  姚喜容就站在火紅色的垂幕前妙語如珠,垂幕上貼有「歡迎崇恩女中學生會長蒞臨」的斗大金色剪紙字,兩者相映襯,在喬均眼裡不知該說是受騙還是諷刺。

  姚喜容?

  她是姚喜容?!

  她說她是姚喜容?!

  那個曾經欺騙他半年多純純感情的姚喜容?!

  那個逼得他不得不發奮圖強,努力想追趕過她,讓自己完全不再對她迷戀的姚喜容?!

  呀!他知道了,一定是姚喜容太孬,沒種站到他們千葉的地盤上演講,所以派了韓輕紗上陣,對,絕對是這樣!

  喬均說服自己,終於能如季天城他們所願地乖乖坐在台下第一排,死守住他千葉學生會長該有的禮節,怒目掃向禮堂舞台側邊那一排受邀而來的崇恩娘子軍,將怒火噴向坐在其中和紀揚波交頭接耳的「姚喜容」。

  「真無恥,沒本事當會長還敢叫別人上場代打,然後再把美名冠在自己頭上,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曾經以為她是個好傢伙。」悔不當初年紀小。

  聽見喬均的低咆,季天城突地勾住他的肩,將他拉過來交頭接耳:「對了,大喬,我替你介紹一下崇恩學生會的成員,最右邊那個是副會長方如意,長得很可愛吧?」上回沒機會替他介紹,他就揪住別人家的會長去吃飯,現在補介紹應該也不太晚。

  哪裡可愛?他瞎了,除了正在演講的那個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她旁裡那個是公關蘇小巧,也是咱們家聖獸垂涎很久的食材。」喂喂,那兩隻禽獸,把口水擦一擦呀,都快流滿地了。

  廢話,他當然認識蘇小巧呀!

  「再過去那個是紀揚波,她們的總務,上回差點和你打起來的。」

  「我認識她們,不需要你重複一次!」喬均沒有半分耐心,只想將聽力全部用在聽自己的親親小愛人演講。

  季天城才不理會喬均這句話,逕自將食指挪到下一個,「這個呢……在崇恩可有名了,不只她們本校,外校的風聲也是很旺的,據說想追她的人可以在忠孝東路繞九圈了。」

  「我知道。」喬均咬牙。響噹噹的學生會長嘛,難怪有名,至於有沒有本事,哼,依他看,沒有!

  「她是崇恩的美工兼文宣,韓輕紗,有名的大美女。」季天城好笑地感覺到自己勾住的肩膀有片刻的僵硬,不難猜想肩膀的主人正被他那句話給轟成了石塊。

  季天城最終將指腹遠遠落在禮堂正中央巧笑倩兮的人,此時她正巧也望向兩個男人所在的方向,不知是否猜到了兩個男人正論及她,所以綻出更深的笑。

  「最後這位呢,是我新拜把的乾妹妹,曾經光憑她筆下的文章將一個蠢男人給迷到不知東南西北,偏偏那個蠢男人將她誤認為另一個人,還在自己的皮夾裡放了那個女人的照片,她很不服氣,吻都被吻了,那個蠢男人竟然還摟著她叫出別人的名字,她什麼都不說,要等那個蠢男人自己發覺他犯了多大的錯誤,可是等呀等,盼呀盼,那個蠢男人就是不開竅,她又開始煩惱以後的結婚證書上會不會必須簽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所以她就找我這個乾哥哥商量,好哥哥就替好妹妹想了個好辦法,你說,直接邀請她來蠢男人面前大方公佈她是『姚喜容』有沒有用呀?」季天城打趣地推推喬均。所以快快接受事實吧,不要繼續在正主兒面前痛罵「姚喜容」了。

  「你早就知道了?!」喬均兩手緊扣住那只懸在他肩上的手臂,在想是要扭斷它還是折斷它。

  難怪他總是在她身上嗅到了好熟悉的感覺,好像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她;難怪他每次只要叫出那個錯誤的名字,她就會不高興;難怪她笑他是一旦認定了事情真相,就不會有絲毫懷疑或求證的慾望,完全順著自己認知去思考的個性……這些個難怪加起來,也難怪季天城說他是個蠢男人,蠢到都快把心掏給了她,還搞不清她到底是「姚喜容」還是「韓輕紗」!

  「沒比你早知道多久。」一個月左右而已啦。

  「就算是一天也好,一個小時也好,你竟然半個字都沒提?!」

  「是我乾妹妹賄賂我不能說。」而且她賄賂的贓物實在太誘人了,害他顧不及朋友兄弟的道義。

  「季天城,你該死了。」

  「我只是幫兇,你得照順序來,先解決台上那個。」這樣他才甘心受死,沒道理始作俑者就摟在懷裡親親熱熱,他這個乾哥哥卻得死無全屍。

  喬均手肘用力朝季天城的胸口一頂,讓季天城差點岔氣。

  「我會的,洗好脖子等我。」

  放心吧,他喬均永遠不懂「客氣」是什麼。

  對他,或是對她,都一樣。

  生氣嗎?當然!

  火大嗎?廢話!

  想狂哮嗎?那是一定要的!

  有沒有一點小高興呢?

  當然廢話那是一定要的!

  姚喜容耶,她是姚喜容耶,那個他曾經幻想過,也幻滅過,到後來非常想抹消掉的姚喜容耶,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先讓他迷戀上她文字的人,是她;後讓他迷戀上她整個人的人,還是她,喬均呀喬均,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只是一直蒙住了眼,在追逐著她的某一部分,追逐她的才情、追逐她的笑容、追逐她的聰明,他以為這樣都是分屬於不同個體的,想要全部擁有是非常貪心的奢望,只是這一刻,這個奢望竟然成了真,那些讓他曾經迷戀到難以自拔的部分全都屬於一個人所有,而這個人,也是她。

  是有被欺瞞的憤怒,可是這些憤怒根本抵不住胸口躍躍而動的狂喜,如果這兩者是提著刀劍互砍的軍隊,名為「憤怒」的這一團不過單槍匹馬,絕對贏不了「狂喜」的壓境大軍,也不會有奇跡的出現,要殲滅孤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她是姚喜容。心窩開出第一朵小花。

  她真的是姚喜容。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爭相萌發。

  就在場上演講告一段落,台下掌聲如雷,歡送著姚喜容往舞台邊的休息室移動,麥克風正式交接到司儀手中,由司儀繼續安排座談會的節目流程。

  喬均等在休息室門口,在姚喜容笑著迎面走向他時將她拉入休息室,大門一關,閒雜人等禁止進入。

  「你們家會長怎麼老玩這套呀,真沒禮貌。」差點被甩過來的門板給打中鼻尖的方如意睨向出手保護她的季天城,口氣中有很濃的指責。

  真的是家教不嚴耶,上回為了逮住姚喜容而把她們四個娘子軍關進千葉學生會室,現在又為了逮住姚喜容,將她們關在門外,這種行徑實在很可恥。

  「管教他的事現在不落在我頭上,叫你們家容容好好重新教育比較有效。」季天城也是很同意方如意的看法,不過他無能為力了,還是換人管管吧。他用長指扣扣門板。「乾妹妹,交給你羅。」

  「走走走,到我們學生會室去,我們買了飲料和餅乾噢,一塊去吃吧。」反正休息室現在也進不去了嘛,君清霽提議。

  「好呀,我早餐沒吃,正好補一頓。」說不定連中餐的錢都可以省下來哩。韓輕紗心裡的算盤撥得清脆又響亮,方圓十尺內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石麒石麟則是無意見地聳肩,只在乎現在被迫掛在兩人臂膀間的蘇小巧。

  門外的聲音漸漸遠去,也漸漸變小,姚喜容也不是聽得很清楚了,她的背脊抵在門板上,當然不是為了偷聽外面眾人在數落些什麼,而是此時此刻的情況逼得她不得不做此反應,否則喬均整個人那麼壯的壓過來,她還能保持什麼優美體態?

  她雙臂掛在喬均脖子上,沒空替自己辯解什麼,他也沒空罵人,只是忙著將她壓在門板上狂吻,偶有幾聲嘀咕和抱怨,她並沒機會聽懂,因為那些字眼全餵進了她的肚子裡消化,嘗到了他的渴望,也嘗到了他的指責,當然還有更多更多的喜悅。

  這只噴火龍,是高興的呢。

  看來她向他討來的「免死金牌」用不到了……

  有些懲罰地咬疼了她,也用更多的溫柔愛撫她,她回應更多的,是她的全盤接受。

  終於,喬均微微拉開兩人唇辦的距離,還是眷戀不捨地噘嘴吻她。

  「你真的是姚喜容?」他的額心貼著她的額心,兩人的氣息都不平穩,喬均還是不改老樣子,強吻人的是他,臉紅的也是他。

  「如假包換,想退貨嗎?還來得及噢。」她笑答,換來喬均一記嚙咬,啃紅了她的唇。

  「為什麼要騙我?」

  「是你先認錯我的。」先叫錯人的又不是她。

  「是你們先拿韓輕紗的照片來做假的。」推卸罪過推得這麼乾淨?

  「噢?我還以為你很高興看到小紗的照片哩,不然為什麼還往皮夾裡放?」姚喜容故意找碴。

  「你現在還說這種話?!」

  「先別忙著噴火,皮夾先拿出來檢查。」檢查完才能決定噴火權落在何方。

  她邊說邊動手在他褲後口袋摸來摸去。噢,好結實的臀部……

  「你在摸哪裡呀?」越摸越下面,把他整個臀圍都摸透透了。

  「摸皮夾啦。」就算垂涎也要裝矜持,掏出他的皮夾打開——

  「合格了嗎?」喬均笑著問。

  「勉勉強強。」她沒興致看他皮夾裡那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偷拍照,又塞回他的口袋。

  「小心眼,為了一張照片就用這種方法報復我。」

  「報復?有嗎?」如果現在和他纏成麻花叫報復,那在床上翻滾就叫死敵了吧?

  「有,你偷聽我對你的欣賞和迷戀。」想起他曾在她面前字字道出他是如何迷戀上她的文字,那個除去「韓輕紗」冒頂的「姚喜容」全是他所喜歡的。想到這裡,又多了幾絲的紅赧浮上他的臉。

  「也偷聽你數落我的不是。」她可沒忘記他三不五時就會說說她壞話均衡一下。

  「你聽到我說那些話,心底是不是偷偷在恥笑我?我竟然會蠢到在你面前說著關於你的事?」

  她裝出無辜。鑽什麼牛角尖呀,大男人主義不要在這種時候作祟,說愛她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

  「我為什麼要恥笑一個這麼喜歡我的人所說出來的真心話呢?如果我偷偷笑了,那是因為我聽得很高興呀。」

  這回換她主動吻他,雖然不像他每次都吻得那樣腸情,卻讓喬均很震撼。

  噢,該死,這種時候他竟然欣喜到只會發愣發傻?!

  他讓她捧住他的臉頰,讓她微涼的掌心替他高燙的皮膚降溫,也讓她像捧著什麼珍貴收藏品一樣地小心呵護著他。

  「容容,我很高興是你。」

  很高興她一直是他埋在心裡的影子,讓他的暗戀有始有終,而非中途夭折。

  「以後也請多指教羅。」

  姚喜容說完這句話,就牢牢地堵住他的嘴,讓這個代表著還有後續發展的承諾由兩人共同分享及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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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多年後,她和喬均踏進了教堂,在上帝的見證下屬於了彼此。

  多年後,聽說蘇小巧愛上了石家兄弟間的某一人,至於是誰,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多年後,聽說韓輕紗為了萬貫遺產,嫁給了一個年齡足以當她爺爺的男人守活寡,並被那男人的子子孫孫仇視,周旋在豪門恩怨……

  多年後,聽說紀揚波未婚生子,絕口不提孩子的生父身份……

  多年後,聽說君清霽父親的家族企業破產,甚至連姊姊都被「賣」給了婚姻……

  多年後,聽說方如意和季天城……

  那都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後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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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緣分

  那是一個打扮得乾淨整齊的小男孩,眉形漂亮而微揚,黑翦翦的眼裡流露出天真無邪和一絲絲的怕生,半具身子縮躲在母親的長裙後,小拳頭將裙面掄出一圈圈皺褶。

  老師說,他是新來的幼稚園同學。

  王小明說,他是坐著一輛好大好大的黑色轎車來上學的。

  張小花說,他爸爸是做很多好吃的零嘴的大老闆噢,所以他家好有錢。

  李小呆說,他看起來像是膽小鬼,一碰就會哭的,他一哭就會向有錢的爸爸媽媽告狀,所以千萬不可以惹哭他,會被打屁屁——

  而她只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看很好看,和她完全不一樣的漂亮小孩。

  她很喜歡他。

  喜歡一個人,小孩子的表現手法是什麼呢?

  沒錯,欺負他。

  這是全天下小孩最愛玩的手段,她也不例外。

  欺負得越凶,就表示越喜歡他——這是性格扭曲吧?

  所以從她發現她喜歡他的那一天開始,他的悲慘日子就此降臨。

  他畫出來的「我的家庭」,總是被她神來之筆給弄毀,在一家和樂融融的三人之中,偏偏多了塊黑漆漆的髒污。

  他做出來的黏上,也總會讓她捏了塊有手有腳的四不像給硬塞在他的作品間,將他辛苦弄出來的假花假草給踐踏得不成「土」形。

  每次她一鬧他,收尾的情況就是他嚎啕大哭,最後她被老師罰向他行禮道歉,像是惡性循環,不斷上演。

  人在惡劣的環境中,也是會成長的,被欺負久了,不是變得怕事,就是變得同等暴力。

  他是屬於後者,血液裡某部分的暴力因子被她喚醒。

  那天,他看到她鬼鬼祟祟拿著彩色筆,悄悄爬上了鞋櫃,又在他畫的「快樂的一天」那張作品上加料,烏漆抹黑的色彩在他畫的自己旁邊成形,五條突出的線條讓那團黑黑的東西變得更加詭異,他好生氣,衝進教室裡將她從鞋櫃上扯了下來。

  鞋櫃的高度只有四層,大概只到成年人的胸口,但對於一個孩於,那是天般的高度。

  她摔了下來,撞到了頭,小小的傷口在流血。

  他沒發現,只是憤怒地疊在她身上打她,他個頭比她小,可是力量卻不輸她。「不准你動我的圖!不准你動我的圖!醜死了!你畫的東西醜死了!打你!打你!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

  呼揍喊打聲中夾雜著兩個人的哭聲,他哭他的作品被她惡意破壞,至於她哭什麼,他不知道。當他發現她滿臉是血,已經是被老師抱開的時候。

  她躺在地板上掉眼淚,一動也不動,只有雙手死握著那支彩色筆,說什麼也不放,任由老師慌亂的替她處理額頭上的血口。

  如果說他不怕,那是騙人的,他也不過是個幼娃娃,見到血,還是會恐懼,他看著她發後那根短短的小辮子,每次只要有頑皮的同學去拉扯,總是會被她揍回來,那根辮子,總是在她蕩鞦韆的時候在她腦後舞動,看起來好活潑,而現在只是隨著她的癱躺而垂死在地板上,然後她那雙浸泡在淚漬裡的眼,看著他,就只是……看著他。

  他以為她就這樣死掉了,因為老師們好急好慌,又是打電話聯絡家長又是打119叫救護車,他真的以為她會死掉,跟著掉了一整天的眼淚。

  他爸媽疼他,沒責罵他什麼,全權負擔起她的醫藥賠償,她爸媽雖有怨言,但也知道小孩子打打鬧鬧在所難免,沒多要求些什麼,而她,有整整一個星期沒來上學。

  然後幼稚園就放暑假了。

  再開學,她變得好安靜,變得討厭畫畫,只要是老師上畫圖課,她就是呆呆坐在原地,再不然就是拿鉛筆練習寫注音符號,所以他的作品再也不曾被她破壞,每次都被老師誇獎他畫得好棒。

  畢業的前一天,他替老師收拾那櫃專門放同學作品的鐵櫃,一張張發放在同學的桌上,要讓大家帶回去做紀念,他終於知道她老愛在他圖上「加料」的是什麼東西——

  那一圈黑抹抹外加五根突出物的圖畫,是代表著她。

  最上頭的突出物,是她的招牌辮子,往下平均分配的是她的雙手雙腳。

  她在那張「我的家庭」裡,將她自己畫在他身邊,想當他的家人。

  她在那塊有花有草的黏上作品中,將自己捏造出來,也想分享他的世界。

  而那張「快樂的一天」,他畫的是他在捉蝴蝶,而她,跟在他身後手舞足蹈地吆喝,想與他一同快樂。

  他突然覺得鼻子有股酸意,想起了自己將她從鞋櫃上扯下來害她受傷,想起了自己在她身上招呼拳頭時罵她的話,好差勁……

  他將她那張「我的自畫像」放在她桌上,完全不敢看她的表情,只看到她默默捲起自己的圖,走到垃圾筒邊,將圖丟了進去,再回到座位上去練寫字。

  後來,又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上了小學、進了國中,久到他已經忘了許許多多的童年記憶,只記得她是頭一個朝他伸出手,將掌心的球糖分給他的咧笑女孩,只記得……

  她以前邊跑邊笑時,那根飛揚在腦後的髮辮。

  原來,緣分,早就悄悄開始運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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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笑的一部小說
但是我很想看崇恩學生會其他才女的故事
不知道作者有沒有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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