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之夜
千代櫻已經不想一再一再驗證「天才必有異於常人之處」這句話的無比準確性了。
那一天下午,就好像是一個不太真實的夢的開始一樣——
開門的不是想像中的美麗女聲樂家,而是個年過半百滿臉皺紋的歐巴桑,乍一看跟木村奶奶的氣勢有異曲同工之妙——高貴,優雅,帶著常年上位者的尊嚴,不過這位老奶奶卻更多了點說不出的味道,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藝術家氣質」?
「哦,你們就是裕子推薦來的那兩個要代表學校出賽的孩子?進來吧∼」意外地跟威嚴的外表不太相稱的柔軟聲音,像流水一樣,光是聽上去就讓人覺得舒服。她的身材才是最讓千代櫻驚歎的——怎麼保養的啊,難以想像一個將近六十歲的女人居然有一副二十歲的身材!好詭異的說……
這是一間佈置得相當有格調的工作室,大概有將近一百平米的面積,大大的落地窗開著,窗邊掛著的碎花落地窗簾隨著吹進來的風飛舞,外面是一片小小的花園,種著茉莉、紫羅蘭、鬱金香之類的優雅花朵,帶著股幽幽的香氣,好聞,但是不嗆人。
整間工作室看上去就是個品位高雅的貴夫人會客廳的風格——當然,沒有什麼傢具,就是一台看上去相當有年頭的史坦威大三角演奏鋼琴放在一角(千代櫻驚歎:乖乖,古董級鋼琴啊,這得多少錢!),一台多媒體加上下拉式大屏幕,牆壁周圍裝著練功用的欄杆。地板是實木的,天花板簡單吊頂,房間色調淡雅,讓人心緒寧靜。
啊呀呀,這是什麼運氣啊,難道我就這麼有老人緣?似乎總是能遇到boss級的老頭老太太呢——木村奶奶、李老頭、咖啡店裡的神秘爺爺,再加上眼前這個叫做神涼子的老夫人……千代櫻看著花園裡的花,感歎。
「嗯,倒是好苗子。個子夠高,身材夠好,腰的位置很高,腿很長,長得也不錯……儀態也還可以……」老太太並沒有對他們四處好奇打量的行為生氣,反而在他們來回看的時候摸著下巴觀察著他們。眼睛裡閃動著耀眼的光芒,「唉,你們要是早點來我這裡就好了,學聲樂舞蹈,現在開始恐怕實在是有些晚啊……」她不無惋惜地感歎著,非常扼腕的感覺,「不過也好,年齡大一點,理解力比小孩子強多了,而且,看你們走路的姿勢,應該是學武術什麼的吧?那就好辦多了……好吧,我會盡力□你們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心頭湧上不祥的預感……
「來,櫻子,再把這一段唱一遍——」年過五旬但精力仍舊充沛得嚇人的神涼子夫人坐在鋼琴後面,興致勃勃地糾正,「不要忘記唱到」A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那句之前要小換氣啊∼來來來,連帶上動作,一起再做一遍看看。」
「是∼∼∼」有氣無力地站起來走到鋪著實木地板的很有Feeling的音樂兼舞蹈教室中央,千代櫻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要回家啊啊啊啊啊啊!!!內心淚流滿面地狂吼——來這裡「特訓」已經大半個月了,千代櫻似乎又找回了一開始被李老頭往死裡整的感覺——
每天天不亮就得爬起來,來這裡吊嗓子,壓腿,下腰,學舞蹈……這個倒還好說,畢竟學武術的,身體柔韌性本來就好,不過是把剛猛點的東西換成柔軟的而已。就是這個吊嗓子啊,好痛苦啊,同時運用丹田之氣,還得憋著嗓子使勁把聲音往高了拔,整天「啊——啊——啊——」唱個沒完,不能吃味道重的東西,不能喝飲料,不能……一大堆禁忌。而且還要接受老太太填鴨式地灌輸音樂基本知識,饒是他倆精神力強悍腦子聰明,也有點受不了的感覺,像是整天被人用音樂洗腦——千代櫻倒還好說,畢竟她識譜,也知道音樂符號,就是苦了亞久津,看他都快被逼得精神崩潰了——本來這位魔王大人就不是有藝術細胞的人,而且以他一貫的魔王形象,叫他吊嗓子深情唱高音……這個……千代櫻看著都覺得自己像陷入了某個不太真實的、奇幻色彩無比濃厚的夢裡……
站在比賽場上被人看是一種榮耀,站在舞台上叫人觀賞就是一種恥辱。
——兩個人都是這麼想的,只不過顯然千代櫻心理承受能力更強一點,很快就克服了心理障礙。亞久津卻陰鬱了好久才勉強接受了這個讓人惱火的現實,期間彷彿一直有黑色的陰雲籠罩在他週身。不過最後他還是終於肯開口正兒八經地唱歌了。
話說第一次聽到他唱「Sing once again with me,our strange duet」的時候,千代櫻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亞久津的聲音屬於渾厚嘹亮那種,用來唱這個充滿了豪情魔魅的曲調真是再合適沒有了——驚艷過後千代櫻再次體會到嫉妒之火融化自己的感覺——果然天才和一般人就是不同的嗎?對男生來說相當高的音他一下子就唱上去了,一點困難都沒有!不知道是因為他肺活量大底氣足,還是天生就是唱歌的料只是一直沒有發現……這下子換千代櫻鬱悶了。
悲慘回憶完畢,千代櫻竟然有了一絲被虐的快感(…)——畢竟被蜚聲中外的聲樂教育大師操練的機會也不多啊!平常人想見還見不到呢,自己一定要知足……迅速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聽完轟轟烈烈的前奏之後,就開始了——
「Beneath the opera house /I know it's there /He's with me on the stage /He's everywhere and when my song begins /I always find a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 inside my mind……」
頗具有穿透力的女高音在夏日的微風中響起,隱約還真有那麼點意思,只不過技巧顯然還不夠成熟,聽上去有點青澀。高挑修長的身影一邊唱一邊優雅地舞蹈,儘管都是些很簡單的動作,做出來卻盡顯嫵媚華麗,高跟鞋劃過地面,優雅又魅惑。
「這一遍好多了,果然還是聰明的孩子招人喜歡,來,小仁,該你了!」神夫人的一聲「小仁」讓亞久津瞬間萎靡——最恨的就是被人叫「小仁」了,可是自家老太婆這麼叫自己可以吼而止之,面對這個萬人敬仰德高望重的老太婆,跟她大小聲無異於自殺,再加上尊敬老年人的家教讓他也根本沒想過要這麼做,那麼他該怎麼辦?當然是——
只好忍著。
拖著精疲力盡的肉體從音樂室蹭出來,兩個人累得連話都懶得說一句,坐在街頭的石凳上自顧自地大口吞吃剛剛從麥當勞買的巨無霸——都快要餓得死過去了,神老太那裡又不負責提供午餐——其實她本來也想招待他們吃飯的,可是……她的一日三餐就是燕麥粥、蔬菜還有水果,一星期才吃一次肉,——難怪她身材這麼好,可是這種伙食對於這兩個正處於生長發育旺盛時期的青少年來說簡直就是虐待啊虐待。
一輛豪華轎車悄無聲息地滑過面前,在他們跟前停下,車門打開,正在埋頭狂吃的兩個人這才有空看看來者何人。
「切,真是不華麗——」跡部景吾說了一半就明智地閉上了嘴——這場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識,不過他不會這麼不華麗地再去試圖挑釁這兩個目前眼裡只有食物的傢伙。
「你們兩個怎麼坐在這兒吃東西啊?去跟人幹架了嗎?」忍足很疑惑,一般來說,晚餐的時候他倆都會在家裡面好好搞一頓舒舒服服的美味大餐犒勞自己的,可是現在卻灰頭土臉一臉死相地坐在街邊吃漢堡包——真的挺不華麗的喲。
死烏鴉嘴。
千代櫻默默嚥下一口漢堡,面無表情地丟過一個殺氣騰騰的眼神,繼續吃。
「你們到底去幹嘛了啊?」忍足索性坐在一邊等他們吃完,暗自驚歎他們的食量——這麼能消耗巨大能量的活動可不多哦。
「啊——」聲音一出口千代櫻馬上一臉驚恐地摀住自己的嘴,不用看也知道那兩個人的表情變得極其詭異——剛剛她不是在說「啊」,而是……用詠歎調唱出來的!
看著千代櫻表情極其扭曲地想說什麼但是說不出來的樣子,忍足快笑抽了。
好不容易切換回正常說話模式的千代櫻終於開口了,但是聲音都變了個調子。忍足大吃一驚。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但是,前提是你不准笑話我。」第N次被問到「到底幹什麼去了」,千代櫻猶豫地說。
雖然忍足信誓旦旦地保證絕不笑,但是聽到答案以後他還是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但是跡部可沒那麼給面子,當場就把嘴裡的咖啡給噴了一地。一直到兩個人怒火沖天地把包裝紙丟在他倆臉上離開,他坐在車裡回家的路上還在瘋狂地大笑不止。
「跡部啊……為什麼每次你見到那兩個人你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你的華麗呢?」忍足實在是無語,雖然他也在目送千代櫻和亞久津消失之後再也繃不住狂笑出來,但是這都不能阻止他吐槽的慾望。
跡部沒有理他,自顧自地揉著笑得疼得要命的肚子。
「啊恩,歌劇魅影是吧?」跡部吃吃笑著,「本大爺一定會賞臉去看的!」
忍足也忍不住吭哧吭哧再一次笑起來——天啊,這簡直是他長這麼大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件啊——以暴力鬼畜性格聞名的「惡魔拍檔」居然要在歌詠大賽上唱歌劇,Oh!他都找不出足以形容這個巨大新聞炸彈的詞了哈哈哈哈哈!
這麼爆炸性的消息,不分享一下就太不應該了啊!
暫且就不去管冰帝、立海大、青學其他人知道這個叫人「驚悚萬分」的消息時是什麼表情了,反正歌詠大賽得到了各校的積極響應,籌辦工作順利進行。
於是時間就飛快地到了比賽當晚。
伴隨著滿場山呼海嘯「跡部大人萬歲!」「忍足大人好帥啊!」「手塚學長,我們愛你!」……諸如此類的把主持人的聲音淹沒得一點也聽不見的呼喊聲,「關東高校聯合歌詠大賽暨畢業嘉年華會」華麗麗地開幕了。
站在舞台側面觀望的千代櫻皺著眉頭看著那些閃閃發光的少男少女一臉深情陶醉在自己歌聲中的情景,千代櫻覺得……也許自己真是個異類也說不定,為啥看見這些傳說中的帥哥她一點都生不出「好帥呀」的讚歎之心呢?
讓她感到非常驚悚的是——原來不是只有山吹才人才凋零,不然的話為什麼各校網球部的各位也都被推出來參加這個莫名其妙的大賽呢?
就像她無法接受「原來手塚和真田也會唱歌」這個叫人大腦當機的事實,眾王子們也同樣無法相信「千代櫻和亞久津居然要上場表演歌劇」,其實一直到剛才,青學和立海大那些欠扁的南瓜們才離開後台——他們都想親眼確定那穿著華麗禮服的確實是她和亞久津。
不過他們倆今晚還是驚人的淡定啊,是根本不生氣還是根本就是氣過頭了就不氣了?千代櫻無法確定,不過她確信他倆的戰鬥模式已經全開,心緒寧靜,一點也不緊張,就像無數次比武場上對決的前一段時間一樣,沉著冷靜。
也許這也是目空一切的性格的一個標誌?她是不覺得他倆有多麼天才,就算經過了魔鬼訓練也是一樣,哪能同專門學這個的人相比。不過嘛,她也同樣確信真的有藝術方面超卓實力的人不會很多——
因為這一次的大賽參賽標準嚴格得匪夷所思——各校代表必須是年級前一百名的優秀學子,必需品德良好,學習成績優秀,社團活動積極——這次大會實際上還是第一屆東京國中優秀畢業生表彰大會,換句話說,就是上台表演的全都是已經上了「東京優秀國中畢業生」名單的。
這消息還是前兩天聽忍足說的呢,千代櫻終於恍然大悟——難怪選了她和亞久津呢,山吹也就他倆還有千石清純以及其他幾個少數的優秀人才才有這個資格了,不過要考慮到各方面的綜合因素,也只好選她和亞久津了——還真是個驚喜。也就難怪跡部忍足手塚真田都在了——手塚真田自然是肯定的,跡部嘛……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那個討厭的水仙花還真的是個優秀的青年才俊。
身上的華麗復古式長裙還真是夠緊的,沒好氣地把身後死緊死緊的裙帶鬆開一點,蹬掉腳上的三寸半高跟鞋——穿上這雙鞋她身高瞬間暴漲十五厘米,幾乎跟一百九十公分的亞久津一樣高了,不過這一點也不值得高興——穿高跟鞋累死了。千代櫻現在覺得,能夠穿著鞋跟細得像薯條,高得像高蹺的高跟鞋走T台的模特兒們真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生物之一。
千代櫻拖著沉重的衣飾坐到亞久津旁邊。——做女人就是這麼可憐,必須得委屈自己滿足男人莫名其妙的虛榮心和佔有慾。
真XX的。她現在很有爆粗口的慾望。兼之詛咒——讓所有虛榮自大臭屁而且還沒有實力做後盾的男人們都去死吧!
「唉,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還真是讓人驚艷的扮相啊∼對吧,真田?」不遠處的忍足看著坐在沙發椅上眼觀鼻鼻觀心,巋然不動的兩個人,小聲對真田弦一郎說著。
「嗯,雖然臉還是那個樣子,但是感覺好像換了兩個人。」真田點頭,冰山臉雖然還是沒有表情,但是似乎很敬佩的樣子。
「暴力且鬼畜的惡魔雙人組居然變成了高雅美麗的歌劇演員——」柳生推了一下眼鏡,「人果然是有兩面性的啊。」
坐在椅子上的千代櫻穿著華麗繁複的白色晚禮服,下擺寬大,上身緊致,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漂亮身材,黑色長髮做成公主式髮髻,戴上了繁星閃耀一般的假鑽發網,肩頸露在外面,脖子上帶著一條同樣款式的假鑽項鏈,臉上化了嫵媚取向的舞台妝,此刻閉著眼睛端坐在那裡(實際上是因為衣服的款式讓她只能規規矩矩坐著),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公主。
亞久津就更讓人驚訝了——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穿西裝的樣子,而此刻他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天生的衣服架子身材把衣服完美地撐起,臉上戴著遮住四分之一臉的銀色面具,剩下的臉上用化妝筆加深了輪廓,眼部線條被稍稍處理了一下,看起來透著一股邪惡不羈,而他自身的氣質無疑更加強了這一特點。
「終於到了最後的壓軸曲目——由山吹中學亞久津仁、千代櫻帶來的合唱,《歌劇魅影》選段《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大家鼓掌歡迎!」
司儀話音未落,在聽到這個勁爆消息的、認識這兩個人的眾人一致沉默的時候,山吹中學的那一片觀眾席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叫喊聲——
「啊——————!亞久津大人,加油啊!你是最棒的!用你的實力讓所有人都臣服在你腳下吧!!」
——BY 「亞久津大人親衛隊」的女生們。打著「亞久津大人必勝!」的條幅。
眾人黑線。
「哦哦哦哦哦哦哦——千代櫻!千代櫻!千代櫻!千代櫻!」男生們的渾厚呼喊,整齊劃一地呼喊著千代櫻的名字——「千代櫻你是今晚最美麗的女神!讓所有敢於挑釁你地位的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吧!!你是我們心中的女神,你是山吹的勝利之光!!」然後一條寫著「千代櫻女神必勝!」的橫幅在會場上空飄揚。
——!!!!!!!!
用「汗流浹背」都已經不足以形容眾人的表情和感受了。
「Oh… my… God…!」表演完畢已經坐在觀眾席上的忍足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下意識地回頭看看跡部的表情——
好恐怖!
真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想的——忍足使勁兒拍著椅子扶手幾乎笑抽了腸子,站都站不住了——「用你的實力讓所有人臣服在你腳下吧」?好強悍的親衛隊啊……居然無視了一向自封為「冰帝君王」的跡部大人,哦哈哈哈哈!
激昂帶著神秘色彩的小提琴加定音鼓前奏響起,舞台上燈光朦朧,營造出更加神秘的氣氛——
「 Beneath the opera house /I know it's there /He's with me on the stage /He's everywhere and when my song begins /I always find a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 inside my mind————」
冷艷中帶著純真的女高音響起,千代櫻踏著優雅的台步從黑暗中慢慢現出嫵媚的身形。深情地用歌聲訴說著克莉絲汀的期待,伴隨著她簡單而優美的舞蹈動作,還有環顧四周的期盼眼神,頓時——驚艷全場!
話說——「魅影」呢?
「Sing once again with me our strange duet/ my power over you shows stronger yet/you give your love to me for love is blind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now/your mastermind——」
銀白色短髮沖天,邪魅的銀色面具閃耀著惑人心魄的光芒,「對比鮮明」的亞久津在眾女生的花癡驚歎中從天而降——腰上拴著鋼絲——同千代櫻互相繞著圈進行走位,最後謙恭(?)地單膝跪在她面前,執起她帶著白色蕾絲手套的手放在唇邊(——女生們幾乎要窒息了)輕輕一吻後,突然站起,把斗篷瀟灑地抖開,然後遮住自己的臉,似乎要退到陰影裡——
只見千代櫻一邊唱著「Those who have seen your face/draw back in fear/I am the mask you wear——」一邊拉住亞久津的手,並伸手去摘面具(此處頗有懸念,眾人屏息)。
「……It's me they hear——」亞久津懷著無限的「仇恨」接口。然後二人對視——
「Your spirit touch my voice,in on combined——」
最後是亞久津那無限穿透力的高音唱段——「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inside your mind……」
這真是個處處瀰漫著神秘色彩的故事。台上的兩個人貌似正陷入「傳說中的無我境界」中,完全把自己就當作是故事人物了,所以表演分外地有震撼力。間奏的時候加入了熱情奔放的探戈舞步,那又曖昧又禁忌的氣氛搞得台下女生尖叫連連……
「魅影」的面具揭開,居然是在臉上畫著色彩艷麗邪魅的玫瑰花枝籐的妝容——別說觀眾了,就連千代櫻都目瞪口呆——難怪畫完妝以後他死活不肯摘下面具,對一個男生來說,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在臉上畫花都的確有夠丟臉的,就那麼四分之一的地方,竟然活脫脫畫出一種詭異的風情……太油菜花了!
當那摻雜著無限女高音和魅影的瘋狂吶喊的尾音結束的時候,一時間靜默,然後……
掌聲如雷。
「真是精彩的表演,太棒了!」
「學姐太厲害了!」
「亞久津前輩居然連唱歌都這麼好聽,太帥啦!」
……
眾人衝進後台,激動不已地向滿身大汗的兩位主角表達自己的激動和崇拜。
成為今晚萬眾矚目明星的兩個人卻都快要虛脫了——那麼厚的戲服,那麼熱的舞台燈光,那麼拉高了喉嚨的調子——簡直是酷刑啊!一下台就迫不及待地脫掉了戲服換上校服,然後就癱在椅子上,只顧著拚命喝水以潤澤快要冒煙了的嗓子。
「唉∼這麼快就把化妝給洗掉了啊∼」看見亞久津臉上沒有那一塊詭異的玫瑰花籐(事實上下台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臉!),好幾個人都失望地歎了口氣。更有甚者,擠上來要簽名和合影。
「天啊,不至於吧……」千代櫻一寸一寸往後挪,跟亞久津打了個眼色——「咱們趕緊跑吧!」
於是,趁亂,兩個人拔腿就衝出了擁擠不堪的後台,一溜煙跑掉。
一直跑到甩掉粉絲們才停下來,兩個人這才發現——迷路了。冰帝校園太大,他們跑的時候根本沒注意看路,所以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到了哪裡……
「完啦!待會兒還有頒獎典禮,回不去怎麼辦啊!」千代櫻的慘叫聲在靜謐的校園裡格外恐怖。
全國大賽前傳
那真是個充滿了魔力的夜晚。千代櫻感歎。
那天晚上似乎她的成功達到了頂峰——接下來的頒獎典禮上,他們的《歌劇魅影》力壓群雄,一舉奪冠,然後她和亞久津成為了山吹的「東京優秀國中畢業生」,不單單有獎狀獎盃,還有一大筆豐厚的獎學金呢∼
美女百合子和優紀坐在前排觀眾席上尖叫到嗓子發啞,宣佈名單的時候她們高興得哭到打濕好幾塊手帕——而且連木村奶奶都來了,老太太微微笑著點頭,真是讓兩個人受寵若驚。
最讓她感到快意的是,一向自視甚高的跡部大人的華麗演唱居然只屈居第二,——貌似宣佈名單的時候冰帝女生都哭了啊∼∼好誇張哦。
千代櫻站在台上斜眼看著他,眉飛色舞,眉梢眼角都跳動著名為「洋洋得意」的情緒。——她就喜歡激怒他,這真是個不好的習慣啊∼
之後跡部非常大方地請了客——冰帝、立海大、青學的眾人,加上兩個吃貨和他們的美女母親,木村奶奶沒有來——被她兒子接回本家去了,不過年輕人的聚會一個老太太也實在是沒有興趣參加。
又是一頓幾乎把他吃到信用卡透支的昂貴晚餐,不過千代櫻已經毫無愧疚感了。
之後就是暑假開始了。這是個完全悠閒的長達三個月的暑假,千代櫻和亞久津帶著千代松還有桃城玉(桃城爸媽出去旅行了,家裡幾個大孩子有桃城武來照顧,剩下的這隻小的就被千代櫻他們帶回來了——美女看見這對兒小青梅竹馬,笑得很曖昧,說「反正將來都是一家人,早點熟悉熟悉環境也好啊」。)搬回了老年社區的大房子裡住——這三年都太過忙碌(是真的很忙),都沒有時間好好跟家人在一起聚聚,也很少回來問候木村奶奶,實在是不夠孝順啊∼
嘛∼說是悠閒,其實也很不悠閒啊,全國大賽即將開幕,千代櫻休息了半個月之後就開始風風火火地操練她的球隊,準備衝入全國了。
至於亞久津,他奇跡般地又決定回到了網球部,據(壇太一)匯報,關東大賽立海大青學決戰那一場,越前龍馬和真田的比賽,幾乎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來看了。之激烈之驚人點燃了無數人的熱血——「亞久津前輩對我說『告訴千石他們,我一定會把他們都打敗!』!」
壇太一閃亮亮的大眼睛彷彿天空中最明亮的星星(…),閃著夢幻般的光芒。
千代櫻看著這個熱情過度的小學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傢伙現在是網球部的經理,說白了就是個打雜的——伴爺還真會挑人。
可是如果你把精力全都放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你將來絕對沒前途的。你看人家越前龍馬什麼時候有這麼八卦過,不都是在默不作聲地練球嗎?低調,要低調啊太一!
千代櫻是很想這麼告訴他沒錯啦,只不過看他那副快樂滿足的樣子,真是不忍心說出這個殘酷的事實啊∼人跟人快樂的標準是不一樣的,也許,只要能成為網球部的一份子,他就滿足了吧?換做是她千代櫻的話,就一定要成為網球部的NO.1……才可能快樂吧?
不過說真的,加入社團帶給她的多半都是……征服一個又一個困難,把所有敢於質疑她實力的傢伙都踩在腳下,並在他們屍體上插上勝利紅旗的快感,至於快樂嘛……還真不好說呢。她從來沒想過要從事運動行業的,所以也就很難把打網球打排球當做未來的目標,並在實現目標的過程中得到快樂——從來沒有過。
不過嗎,也許這也算是快樂的一種,誰知道呢?反正她是很滿意目前的心理狀態就是了。
全國女子排球分組抽籤大會在冰帝舉行,於是千代櫻又一次來到了這個將來會在這裡生活一年的地方——所以說,人不要強求,想當初她想進來的時候進不來,但是後來她不想進來了,命運又一次又一次給她進來的機會。
「天哪,這種檔次的地方真的是學校嗎?華麗過頭了吧,感覺很不對勁呢。」
跟她一起來的渡邊、佐籐還有森田一邊走一邊感歎著,「真是辛苦你了,要在這種華麗到不應該的地方生活一年啊∼」
你們真是我的好朋友!
千代櫻感動無比——因為幾乎所有其他女生知道她要去冰帝學習一年,都兩眼放光,彷彿周圍都騰起了粉紅色的泡泡,並且用極度羨慕的聲音說:「啊,好羨慕啊∼如果我能去那裡學習一年,讓我拿什麼來換都可以啊!」
千代櫻的反應多半都是——淡定地把手上的東西捏個粉碎。
冰帝的設施是沒有話說啦,但是最吸引她的是經常會有很多國際知名的專家學者來學校做演講或者專題報告,千代櫻很喜歡出席這種活動,在她看來這才叫有意義的校園生活呢∼
「那你說什麼叫沒有意義的校園生活?」渡邊故意抬槓似的說。
「沒有意義的?例子太多了,比如那個——」千代櫻摸摸下巴,指著遠處裡三層外三層圍觀某東西的人群,歡呼中夾雜著熟悉的高分貝尖叫。
「……好驚人的場景,那是什麼?」佐籐驚呼。
「根據我的判斷,那個東西叫做『冰帝網球部後援團』。」千代櫻一臉淡定地掏出兩個耳塞塞進耳朵裡,「我們走吧,要去會場,必須得經過這一條路。」
很久都沒想過這個人了,所以一時間猛然看到這張臉,千代櫻居然愣在當場,無法反應過來。
那個人也呆呆地看著千代櫻,她和幾個女生舉著「支持忍足sama」的牌子,和千代櫻大眼瞪小眼。
「……小櫻……你怎麼在這裡?」栗卷綾乃的臉上並沒顯現出什麼高興的神色,反而隱隱有著幾分敵意。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讓人感到痛苦。
不過,你還是叫我「小櫻」而不是「千代」,讓我感覺好多了。
「別激動,我是代表山吹女排來這裡抽籤的。」千代櫻沒什麼表情,僵硬著臉回答,然後逃也似的飛快穿過情緒激動的人群。
「你怎麼了,從剛剛開始表情就不大對勁兒。」
坐到會場的階梯教室裡,千代櫻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看著抽籤已經開始,森田擔憂地問。
「沒什麼……碰到一個……故人。」千代櫻眨眨眼睛,情緒低落。
蔫頭蔫腦地上去隨便抽了個簽,千代櫻甚至沒有興趣對對手——比嘉中女排——發表什麼看法,就拎著運動服上衣,悶悶不樂地出了門。被撇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覷,終於還是森田追了上去。
「喂,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了?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很久,始終得不到答案。明年就要來冰帝上學,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該怎麼辦啊?」
頹廢地隨便找了塊草坪躺下,千代櫻到底還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森田她們三個——她需要女性朋友來傾訴這件事,因為一想起來這個問題她就想要抓狂。
森田她們顯然也是頭一次聽說這樣不可思議無聲終結的友誼,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就看見千代櫻更頹廢了。
「嘛∼這個問題,我覺得不是你的錯啊……」終於,渡邊猶猶豫豫開口了。
「是啊∼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多半都是栗卷綾乃的錯了。她接受不了你比她優秀太多,所以就開始疏遠你了唄,這個問題很簡單啊。」佐籐想了想,附和。
「能不能當朋友本身就要看緣分的,所以嘛,朋友還是要選擇跟自己差不多的。要是接受不了朋友比自己優秀,那就乾脆不要跟人家結交就好了嗎,我看是栗卷綾乃太神經質了吧,真搞不懂你們當初怎麼成為朋友的。」森田總結。
「唉,所有問題都不可能只是單方面的原因,我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了她,除非……」想到一個可能性,千代櫻忽然住了嘴。
「什麼?」三個人一齊問。
「除非我跟她有了本質上的利益衝突。」千代櫻選擇了一個非常正經的說法。
「??」
「我問你們,能讓本來是好朋友的女人反目成仇的是什麼?」千代櫻盯著頭頂樹枝上開出的花。
「…………」
長久的沉默之後,三個人異口同聲——「男人。」
這就是跟聰明人打交道的叫人愉悅的地方了。
「她的未婚夫就是忍足。」千代櫻簡簡單單地說,那天晚上大家在一起吃飯,渡邊佐籐和森田也都在場,因為上次一起去沙灘聚會,所以大家都認識,不一會兒就熱絡起來。閒談之中千代櫻得知了忍足已經和栗卷訂婚的消息。
「啊∼∼∼」——「我們知道了」的意思。
事情還真是驚人的八卦狗血啊!!少女的未婚夫喜歡的竟然是少女最好的朋友!!!
三個少女的眼光瞬間曖昧起來。
——所以說人太聰明了也不好,三個人都是聰明傢伙,女生本來就敏感,哪能看不出來席間忍足看不出來一點點被提及訂婚的高興,而且就好像冬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樣有點不高興。相反他的目光老是有意無意地停駐在千代櫻身上,儘管他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而且這個粗神經的女人根本就沒發現——但不管怎麼樣,這種程度的關注早就已經超出一般朋友的範疇了。
「少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我。」千代櫻沒好氣地一人給了一拳。
「要我說啊,你一開始去認識忍足本身就是個大錯誤啊!」森田感歎。
「閉嘴,這件事情我早就後悔了無數次了。可是現在你拿出來說又有什麼用!」千代櫻悻悻地說,倒不是說她後悔認識忍足,而是後悔幹嘛一時腦袋發熱,犯傻要去管他倆的事情——真是的,一時的衝動要付出慘重代價的啊!
想像未來要跟一個對自己抱有怨念的童年好友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千代櫻就覺得想從冰帝那高大宏偉的教學樓一躍而下。
「哎呀,這種東西可沒法控制,反正你也不喜歡忍足,就坦坦蕩蕩跟他正常來往就是了,你要是刻意去做什麼反倒容易落人話柄。」渡邊本來屬於話少的類型,對八卦一點都不熱衷,此刻看見話題轉向了詭異的方向,揮揮手興趣缺缺地說。
話題很快就結束,本來幾個人都不是八卦女郎,也很討厭討論別人的事情——性格嚴肅正經外加暴力的少女是不會對傳播流言蜚語感興趣的,所以不一會兒就把剛才的事情拋諸腦後。千代櫻更是刻意遺忘,所以大家都恢復了正常。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叫她們名字——如果沒聽錯的話,是……忍足侑士還有那幫網球部Host正選!
God,我得罪您了嘛?
千代櫻她們瞬間僵硬,硬生生忍住沒回頭,背衝著他們揮揮手,然後就拔腿而逃。見識過那恐怖的後援團,初次目睹如此壯觀景象的渡邊她們驚悚萬分——在後援團的地盤一群外校女生跟網球部正選們興高采烈親親熱熱聊天——這不是找死嘛,雖然她們根本不會有什麼「畏懼」這種不華麗的情緒,但是麻煩還是能少就少的好啊。
「人家無視你喲,侑士。」向日岳人幸災樂禍。
「她們怎麼了?」冥戶納悶。
「也許是有急事吧?她們一向很忙的。」善良的鳳長太郎。
「哼,真是一群不華麗的女人。」跡部的口頭禪,「對吧,樺地?」
「Wushi!」
「哼,本大爺倒要看看,到底誰先站在全國大賽冠軍領獎台上!」跡部丟下這句話,傲然離開。
——話不要說得太滿喲,跡部。你已經在人家千代手下嘗過不止一次「樂極生悲」的經歷了吧?
網球部眾人的心聲。
看來跡部也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哦,還在記恨歌詠大賽上被千代櫻硬是壓過一頭的恥辱呢!
千代櫻才沒有空管跡部怎麼想,她現在就是天天在排球場上把自己操練到半死,中午睡個覺之後下午去俱樂部做低氧體能訓練——上次跟高橋優子的比賽最後居然一頭昏倒,真是太不華麗了!到時候肯定還會跟她碰面,必定又是一場血戰,她絕對不會讓自己輸給高橋的!
套句龍馬最新經典——「No one can beat me in volleyball!」
在心裡瘋狂吶喊完之後,千代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狂妄囂張等級正在呈幾何級數增長……
暗暗鄙視了自己一把,告誡自己要謙恭——驕兵必敗啊!千代櫻一邊咒罵著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一邊用力擊打自己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腦袋,一邊整理好衣服準備去「四季」進行自己許久未進行的打工生涯。
「呃……好狠的女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從網球館裡練習完畢的冰帝正選們正好目睹了千代櫻重手虐待自己腦袋的抽風行為,冥戶懷著讚歎(?)心情感歎
——他很少有什麼崇拜或者欣賞的人,但是千代櫻就算一個。
記得那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大概是剛上國三的時候吧?
在對陣不動峰的時候,冰帝一開始並沒有當一回事兒,派出的都是非正選,正選就他一個。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冰帝居然3:0輸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立學校的才改組沒多久的網球部。
跟他對戰的是隊長橘桔平,他第一次有這麼深重的無力感,第一次感到……絕望。
他根本贏不了眼前這個跟跡部一樣充滿了王者霸氣,但是看上去比跡部更加可靠的男人。
他輸得很慘。
於是回來之後,所有人都把過錯推到他身上——
「都是因為他才輸掉的!」
「平常跩成那個樣子,其實也不過如此嘛。」
「現在好了吧?被除名出正選,看他還囂張什麼!」
諸如此類的竊竊私語充斥在耳際,當他眼神冷冷地掃過去的時候,那些人都嗤笑著扭過頭,彷彿根本沒有說過那些話。
被踢出正選本來就是一件讓人很難受的事情了——冰帝的原則就是「強者至上」,不會有人同情弱者的。
而他,本來就知道自己不是跡部忍足他們那樣的天才,所以他拼上了自己的所有力氣去爭取在正選中佔有一席之地。換句話說,他的付出比天才們多一倍,卻只能得到「不輸給他們」的效果。
他知道自己是個比較冷淡高傲的人,一直不太善於處理人際關係,所以遭到非正選們的排擠很正常。可是說歸說,當這種徹底的擠兌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等閒視之。
不能在正選練習場上練習,非正選們聯合起來找他的茬,讓他沒有地方練習,他只好等到社團活動結束之後來到生命俱樂部練習。
他自己給自己的和非正選們給他的雙重壓力,讓他精神幾乎瀕臨崩潰邊緣。
僅僅憑著最後的一絲力量在麻木地堅持著。
「喲,這不是冥戶嘛,怎麼,一個人練習啊?」
又是那個惡毒的聲音,來自幾個出身暴發戶家庭的非正選。不懷好意地接近他。
冥戶沒理他,自顧自地打球。
「喂,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正選裡的廢物,還敢這麼囂張——啊!」
話音未落,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驚訝地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著拍子穿著運動服進來的千代櫻一拳把為首的傢伙撂倒在地,然後一腳踩在他胸口蹂躪了好久。
「哇,原來你還真的是男人啊?真是奇跡,你家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極品的?三八得跟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似的。嘖,看看這張叫人討厭的臉——你很閒嗎?還是說以為自己很好?要不要我來給你點教訓讓你學乖?」千代櫻瞇著眼睛,露出自己不常露出的「白森森的獠牙」,毫不留情地用毒液把他全身塗抹了個遍。
要不是因為情緒實在是太低落,冥戶幾乎要笑出聲來。
「你先站到一邊去,我心情不爽了很久了,今天不找個發洩的出口,我會發瘋的。」千代櫻眼裡煽動著他很熟悉的那種惡狠狠的光芒,一邊挽著袖子,「我最討厭的就是八婆一樣的男人,自己沒本事,就會落井下石——話說你們家跡部眼睛出問題了嗎?居然會讓這種沒實力又犯賤的傢伙進入你們網球部?」
毫不留情的吐槽著,千代櫻操著球拍把那幾個傢伙修理到趴在地下起不來,末了,直接踩著橫屍一地的他們當地毯又蹦又跳,踩夠了才終於跳下來。
也不用這個樣子吧……?
冥戶看著她暴虐的行為,一頭冷汗,說不出話來。他雖然高傲狂放,卻從來不會打架,乍一看這肆無忌憚的行事風格,真是張口結舌。
「走啦,我帶你去個地方打球去。」
千代櫻不管他想不想去,自顧自地抓住他就拖走了。
被她這麼一鬧,冥戶居然把自己的鬱悶暫時忘掉了。
千代櫻當然是帶他來到街頭網球場,跟一群熟悉的人打了招呼以後,毫不客氣地把場地要了過來。
「好啦,你先發球!」
自從被踢出正選就再也沒有跟人打過比賽的冥戶一瞬間找回了站在場上比賽的感覺。凶狠出擊。
只是……實力的差距很明顯,千代櫻的水平似乎又長進了,他想要找到進攻點,卻發現對手似乎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看似沒有防禦,卻處處都是防禦。
他越是想要進攻,就越是找不到著力點。
最後當然是輸得很慘。
「知道你的網球敗在哪裡了嗎?」
千代櫻遞給他一杯水,坐到他身邊。
聽到這話,他抬起頭來,聽聽她會說什麼。
「敗就敗在執念太重。」千代櫻一針見血——
「你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是過猶不及。有執念不是壞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也是個好事,但是過分的執念就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我覺得你似乎有一些自卑。是不是?」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驚得他渾身一顫。
「自卑嗎?」
「對,我跟你們接觸也不少,說實話你是我最欣賞的一個——別驚訝,就是這樣,比起忍足和跡部來,我更欣賞你。因為你知道自己不是天才,所以如此的鬥志昂揚,如此地拚命,這種精神不管放在哪裡,都是值得稱道的。」千代櫻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她本來就是很喜歡冥戶的,因為這個傢伙從某種程度上跟她和亞久津很像啊。
「但是你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精神的寶貴,反而在跟那群天才的傢伙相處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有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覺,我說得對不對?」千代櫻步步緊逼。
「我……」
「哎,話說你們網球部的制度還真是有點問題,太不人道了一點……」千代櫻突然自顧自地轉換話題嘟嘟囔囔。
「不!不是這樣!我認為我們的制度並沒有什麼不好——本來就應該是強者為尊,弱者是不配得到重視的。」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你認為只有強者才應該得到特殊待遇倒是沒有錯,錯就錯在你認為弱者就應該被踐踏。」千代櫻眼神犀利,語氣嚴肅。「你應該想一想,你被非正選們排擠,是不是也有你自己的錯——你是不是也曾經看不起甚至無形中踐踏這些沒能當上正選的人?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這種思想都會從你的眼神中透露出來,一旦輪到你落敗,那些曾經被你看不起的人當然要『痛打落水狗』,可你能說這全是他們的錯嗎?」
「再者,我說你執念太重。你要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沒有人能一輩子只贏不輸,那概率太小了,即便是你們網球部的帝王跡部景吾,他就一定能一贏到底嗎?雙部長之戰的時候,要不是手塚的手臂受傷太重,你敢保證贏的一定就是跡部?」千代櫻反問。
「……」冥戶說不出話來。
「想要一輩子贏下去不太可能,我們能做的就是即使是輸了也不後悔!為什麼不後悔?因為我們有認真準備過。」千代櫻放緩了語氣,「你敢不敢說,你不曾在比賽前輕視過對手?你敢嗎?」
「不敢……」因為我的確輕視過對手。冥戶閉上眼睛。
「這就對了,你輕敵了,而對手事實上很強,所以——你憑什麼贏?你憑什麼?」
是啊,我曾經根本沒有重視過對手,可是對手卻出人意料地強——我憑什麼贏?這句話在他心裡迴盪著,振聾發聵。
「說白了這次失敗歸根結底還是你自己造成的,不去反省自己有什麼失誤,反而一味地後悔、消沉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幹什麼?」千代櫻語氣不太高興,「你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卻又沒有絕對強大的實力永遠站在頂端,不趕快找找改進的辦法來改變自己的心態,卻在這裡逃避面對現實,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的隊友都很擔心你,這樣讓他們牽腸掛肚的,你也不好意思吧?」
「是嗎?」冥戶完全呆住了,「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回到正選隊伍裡……」
「沒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就看你肯不肯去做。」千代櫻乾脆而且無情地說,「首先,改變你對勝敗的過度執念;其次,去利用一切你能利用的資源,放下你那無謂的自尊,去求你們教練,求跡部,求一切可以請求的人——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打球,那就不要在意什麼大男子漢的尊嚴,無謂的自尊不可能給你重回正選的機會!如果換作我的話,我一定會盡我一切努力去再爭取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能回到正選,什麼改變,什麼進步都是空談!」
」我所欣賞的冥戶,是那個不畏懼一切挑戰的男子漢!而不是這個坐在這裡失魂落魄卻不知道怎麼做的頹廢的傢伙!」
看著他完全呆住了的樣子,千代櫻歎了口氣——她能做的就這麼多了,接下來看他自己怎麼選擇了。
「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說罷,轉身走了。
這廂千代櫻想起這件事情來就覺得……呃……很有救世主的成就感。
哎,說起來這冥戶亮還真是個性格彆扭的傢伙啊。
想起來那天鳳長太郎跑來山吹找她,眼淚汪汪的樣子把她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出什麼事了呢。結果沒想到他是來求她去「勸勸冥戶前輩」——聽完大略經過以後,千代櫻差點就不給面子地笑出聲來——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呢。
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輸了場球付出的代價稍微大了一點嗎,至於這個樣子嗎?十六七的少年哪來那麼糾結的思想?
男人的思想果然很難明白!
實在是拒絕不了長太郎那雙溫和善良的大眼睛,千代櫻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了。回家趕快找亞久津商量對策——他是男人,應該瞭解男人是怎麼想的才對。亞久津不客氣地嘲諷了冥戶一頓,然後教她如此如此……
對付這種男人呢,溫聲軟語是沒有用的,這只會讓他更加彆扭加上覺得你很煩。
首先要完全征服他的精神,把他從這種半自閉狀態中拉出來。然後趁他回不過神來的時候以旁觀者的角度一針見血地剖析他的內心,給他一記震撼。響鼓不用重錘,最後稍微提點提點他該怎麼做就夠了。軟硬兼施,才是王道。
千代櫻是不知道為什麼長太郎居然想起來求她啦,估計是因為她比較強勢?反正既然答應了,就總要做出點效果來——對吧?
她這麼耍完了一通之後,心裡面也直打鼓——不會震撼過度了,把這個少年給完全擊垮了吧?
幸好的是,長太郎過了兩天之後就跑來感謝她,還給她帶了禮物以示感激。據他說,冥戶前輩跪在指導面前求他再給一次機會,然後也去求了跡部。
他的行事風格似乎也變了不少,好像開朗了很多似的,雖然還是依舊比較傲嬌,但是卻不再是那種隨時準備挑戰的武士樣子了。大家對他的回歸和變化都大感驚喜。
聽完匯報之後千代櫻真想……歌頌自己順便仰天長笑啊——想不到自己還有這本事!!
不過長太郎沒有告訴她冥戶剪掉了長髮變成了板寸頭。所以不久之後再見到他差點沒認出來喲∼
回憶到此結束。
全國大賽的前夜,所有人都不平靜。
青年選拔,集合!
「嗯嗯,事情就是這樣啦,關東大賽上的冠軍全員參與,所以說,小伙子們,上車吧!」
青學,老當益壯的龍崎老太帶著一幫青春少年高高興興地坐上大巴前往那個未知的地方。
同樣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山吹的一眾姑娘們也興高采烈地上了一輛大客車。
「I hear her vioce in the morning hour she calls me/Radio reminds me of my home far away/Driving down the road that I get a feeling that I should have been home yesterday——yesterday……」
半路上,另外一輛差不多大的大巴從後面和他們平齊,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在高聲唱著經典的《鄉村路帶我回家》,然後是眾女生的合唱——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I belong/West Verginia, Mountain Mama/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聲音極大,美妙而且悅耳,穿透力極強,安靜的公路彷彿一下子充滿了活力。
「嗷嗷嗷!千代學姐!」
幾個低年級的加上桃城武都喊了起來,拚命朝車窗外揮手。
「啊呀,是可愛的網球少年們啊……」排球女們也笑瞇瞇地揮手。
不知道為什麼人家的氣場就如此之強大……
看著對面車窗邊的眾女,少年們不約而同地想——
都是這些三年級的前輩,除了部長之外一點壓迫感都沒有!
啊,是啊,山吹女排有部長渡邊次優子、副部長佐籐明、隊長千代櫻還有副隊森田美和——或囂張狂妄或冷艷穩重——都是一幫具有大姐頭氣質的強悍女人啊……
反觀青學,老是笑瞇瞇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笑的不二,活蹦亂跳的菊丸英二,存在感不怎麼強的老好人大石秀一郎、有奇怪癖好的乾貞治……好頹廢的氣勢。
少年們一時間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沮喪中。
「你說得沒錯,青學果然都是一群叫人費解的怪胎……」看著他們毫無預兆地就陷入了奇怪的憂鬱狀態,其他人回頭,向一臉事不關己表情的千代櫻表示欽佩。
「呵呵,呆會兒你們見到冰帝、立海大那一群人就會更加體會到我的那句名言——」千代櫻打了個響指。
「天才必有異於常人之處——對吧?」眾人異口同聲。
「Bingo。」
其實不光是只有網球排球有這個什麼青年選拔集訓的,只要是日本有的大型運動——網球、排球、足球、籃球,啊,當然還有棒球,都有這種類似的活動。而且基本上時間都差不多。
所以啊,建一座專用的「體育村」實在是很有必要的一種舉措呢,對吧?不同的運動分散在不同的區域,而且每塊區域都不小。
「啊啊,千代,好久不見啦!」高橋優子歡呼著撲過來,和千代櫻來了個結結實實的熊抱。冰帝的其他女生也跟山吹熱情打招呼,看得其他學校的人面面相覷——一向以高傲華麗著稱的冰帝女排怎麼會跟其他學校的隊伍關係這麼好?
「喲哈,咱們倆一個寢室哦!」看著貼在宿舍樓門口的安排表,高橋用力拍著千代櫻的背,興高采烈。
千代櫻也很高興。
其實她很認真地想過為什麼和高橋一見如故,結論讓她很驚悚——
物以類聚。
兩個人性格中都潛藏著狂妄自大囂張傲慢的因子,只不過通常不外露。而且同為有暴力傾向的怪力女王型人物,自然很有共同語言——就連身高都一樣。
「那個是青學的隊長,據說曾經號稱『女王』,不過這個稱呼貌似已經轉移到你身上了……」
「是嗎?」
「那邊那個是立海大的新秀……」
「蘿莉啊,超可愛的……」
「還有這邊這個好像是不動峰的吧?他們的排球部跟網球部同時成了關東大賽的黑馬呢!」
……
拉拉雜雜,高橋不斷地介紹新人給她認識,千代櫻自然是從善如流地上去寒暄問候,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聽著高橋指指點點,千代櫻心下由衷佩服高橋對其他學校的關注程度——這傢伙絕對跟乾貞治非常有共同語言,要不要介紹他倆認識認識?
就這麼辦!
千代櫻很期待八卦狂相遇的場景。
「嘿,都幹嘛呢?沒事情可做嗎?」
下午好像只有女子排球這邊沒什麼事情,於是大群女生出動,四處探索,很多都跑去了籃球和足球那邊。千代櫻自然是和高橋帶著兩個學校的一起去了網球部那邊探望。
走到了球場邊上,看見四處散落的網球王子們,千代櫻上去拍了拍無所事事一臉茫然的切原的肩膀。
「學姐好!」切原眼神閃亮亮地打招呼鞠躬行禮。
「你是誰的組的?」千代櫻伸手揉揉他的頭髮——海帶的頭髮真是好摸——問。
「龍崎組……」切原老老實實回答,面現尷尬之色,「我自己溜躂到這一邊,不知道怎麼回去了……」
囧!
身後的一眾女生露出看見稀罕生物的神色——路癡到這種地步的還真是不多見啊!
「跟我走吧,我帶你回去,正好去跟其他人打聲招呼。」千代櫻覺得這孩子真是天真得可愛,於是難得發了一回善心。
「噢……」
「哦……」
「啊……」
「不要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千代櫻怒——真是太不華麗了!不就是一群男的嘛,至於嗎?!
「你要理解啊,任何一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女看到如此多帥哥美男的聚集,都會有暈倒的衝動的,這才是正常的啊!」高橋優子一邊發出類似於詠歎調的聲音,雙眼放光地盯著面前聚在大廳裡的那群男生,一邊拍著千代櫻的肩膀胡言亂語。
——你就是在變著法兒說我不正常吧?
「是嗎?」千代櫻不怒,反而扯出一個微微的冷笑,陰惻惻地看著她,這表情把高橋嚇出一身冷汗,馬上恢復正常,打了個哈哈之後迅速逃離,躲到了森田身後。
「啊,千代,你們怎麼也在這兒?」正跟跡部水仙花有說有笑的忍足突然發現了門口的排球部女生——山吹的,還有他們冰帝的。
「我們在排球區集訓,跟你們這集訓一個性質的。」千代櫻看到穿著統一隊服還不忘自己的華麗的跡部,心情就覺得莫名其妙的不爽啊不爽!
「哦,也是青年軍選拔?」忍足眼睛一亮——「千代很有信心進選拔隊吧?」
「這個啊,到時候再說吧。」千代櫻興趣缺缺地回答——排球一連串的比賽,她有點煩了,實在是提不起什麼勁兒來。
「剛剛真田還對越前說呢『我在青年選拔隊裡等你』。」桃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插嘴。
「是嗎?我看他的自戀指數也快跟水仙花有的一拼了。」千代櫻撇撇嘴,伸了個懶腰,回頭一看——不出所料,高橋已經和乾貞治聊得火熱了。
「這個……我插不進他們中間去……」森田站在一邊,眼睛都快要變成兩盤蚊香,無力地解釋,「那兩個人一眼就看見了對方,然後……哦……乾君的眼鏡居然還帶閃光功能的,真是詭異啊。」
「啊,你才發現啊?」千代櫻興致勃勃地看著那兩個人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高橋的比乾貞治的本子精美多了——互相交換著所謂的「資料」。
「其實他們兩個就是傳說中的八卦狂吧?」千代櫻涼涼的吐槽——本來就是啊,話說你收集資料也就罷了,有必要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調查清楚嗎?這跟比賽實力無關吧?
她想起來乾貞治那裡自己的資料就有氣——雖說對自己的身材很滿意,不過沒有女生喜歡自己的身高體重被一個男生調查清楚並且收錄在筆記本裡吧?
話說這個眼鏡男還以為做得有多隱秘呢,她早就從桃城那裡套出話來了,一開始很有找他算賬的衝動,不過後來突然就沒那個熱情了——跟一個八卦男斤斤計較簡直是侮辱她的智商啊——現在的男生都怎麼了?一個一個三八得好像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真是欠揍。千代櫻發現自己的拳頭開始癢癢了。
「好,我們以後一定要經常交換資料啊……」高橋優子興奮得都快像一條八爪魚一樣纏在乾身上了。
「呵呵,彼此彼此,有了好數據一定要拿出來分享啊∼」乾的眼鏡閃閃亮亮。
「你們兩個,聊夠了嗎?」千代櫻貌似隨意地問,但是兩個直覺比一般人都敏銳的傢伙一眼就看到了她正在微笑著折屈手指的動作,關節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聊夠了。」異口同聲。
「哼,真是不華麗的——」跡部帶著不屑的話音未落,千代櫻、森田美和、高橋優子、渡邊次優子還有佐籐明表情嚴肅而沉默地、齊刷刷地將視線釘在了他身上,跡部硬生生地把已經到了舌尖上的話吞了回去。
「哼,成熟的中學生做這種傳播流言蜚語的事情不會覺得羞恥嗎?」跡部轉而嗤之以鼻,他一向討厭長舌的人,不管是男是女。
大概是他的聲音太大,所以大廳裡的眾人都轉頭看向這邊。
沉默。
「在下覺得,敢於不要臉地在眾人面前大喊『沉醉在本大爺的華麗美技之下吧』的人——才比較羞恥…吧。」千代櫻想了想,氣定神閒地回答。
可怕的沉默十秒。
「哈哈哈哈哈哈……」
先是一片類似於氣球漏氣的聲音,接下來就是幾乎把屋頂掀翻的瘋狂哄堂大笑。
看見沒,這才叫偶像啊!!!
站在千代櫻周圍的人齊刷刷地投來敬佩的目光,乾貞治又開始在他的筆記本上刷刷狂寫。
「千代櫻的毒舌在中學界才排名前十?」高橋湊過去看,不贊同,「我覺得她根本就是全關東第一啊!」
同意!!
眾人——除了冰帝的之外——都在心裡向著這個「可以一句話把跡部從雲端打入地獄」的強大女人豎起大拇指。
——說實話,跡部這種高調之極的華麗,幾乎雷翻了所有跟冰帝交手過的學校,但是苦於找不到什麼有力的打擊方法,所以眾人只好作罷。
但是今天,真是無比的爽啊。
——話說,跡部是怎麼得罪了這個可怕的女人的?好可憐的說∼
抵不過眾王子熱情的晚飯邀約——其實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發現周圍的女人們都用一種混合著祈求、譴責、哀求……的目光看著自己,千代櫻準備說出口的拒絕順道就無奈地變成了「如果不麻煩的話……」
於是一眾女生帶著無比幸福的神情坐在了這些極品帥哥的中間。
千代櫻被居心叵測的忍足硬拉著坐在了冰帝眾人旁邊——正好挨著跡部,反正她是不會影響食慾的,不過看著跡部扭曲的表情,她在考慮要不要換個位置坐……
正想端著餐盤坐到自己最喜歡的青學那邊去,對面一位梳著半長不短頭髮的男生恍如無人一般說話——
「冰帝對立海——冰海!立海對青春——立春!噗∼」
然後他就自顧自地笑了。
「閉嘴,天根,不要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梳著黑白雙色頭的英俊少年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顯然跟他是一個學校的,看那表情,真不是一般的恥辱。
千代櫻看了看周圍人極力壓抑著想要暴打這位少年的衝動的眾人,心下不屑。
「真是沒有水準的冷笑話∼」千代櫻坐到了這位少年的對面(眾人齊齊打了個哆嗦),優雅地撈起一塊壽司塞進嘴裡,嚼嚼嚼,嚥下,然後開始講——
「一隻小白兔在路上走,它一邊走一邊左看看右看看,左看看右看看,請問,它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千代櫻微笑著問天根——當然,連帶著周圍的人。
搖頭。
天根冥思苦想,最後也搖頭。
「因為它喜歡唄∼」千代櫻拉長了聲音公佈答案。
沉默。眾人表情……無法形容……
只有天根在那裡哈哈大笑。
「有三隻小白兔,第一隻拉出來的大便是一粒一粒的,第二隻拉出來的是一條一條的,第三隻拉出來的是三角形的,這是為什麼呢?」千代櫻依舊微笑,「你們知道嗎?」環顧眾人。
天根一臉期待地聽下文。
「因為它用手捏的唄∼∼」千代櫻給出答案。
「——啊啊啊啊啊!」——By低頭看著餐盤想吐的眾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By瘋狂大笑的天根。
接下來這一桌的眾人完全不知如何反應地看著面前這兩位進行瘋狂的「冷笑話PK賽」,被千代櫻一個比一個冷的冷笑話震悚到神經麻痺。
最後當然是天根光丟盔棄甲,敗下陣來。
「切,就這點水平還敢拿出來現,你遜斃了!」千代櫻用標準的冥戶口頭禪作為總結,不屑地朝天根豎起一根指頭搖搖,隨即坐回跡部旁邊,津津有味地撈起排骨——吃。
接下來足足半個月,天根都沒有再講半句冷笑話——當然,這是後話。
看了看被打擊到瞬間頹廢的天根,佐伯虎次郎呆呆地看著眼前優雅漂亮身材高挑的女人,想要跪下來參拜她的衝動油然而生。
用對手最擅長的東西把對手的精神連同肉體一起擊垮……
——這是怎樣強大的生命體啊!
這一頓晚飯吃得真是盡興無比。對吧?
哦,也許唯一不會贊成這觀點的就是臉色鐵青轉黑的跡部大人吧?不過不好意思,千代櫻向來是不會把他的想法當一回事兒的。
「啊,千代啊,你真是我的偶像啊啊啊啊!你知道嗎,我看見那水仙花就來氣,可惜怎麼也鬥不過他,可是你今天輕而易舉就把他那該死的華麗擊得粉粉碎,啊啊啊啊,我真是太崇拜你啦!」
回到宿舍裡,高橋抱著千代櫻雙眼放光。
「那就崇拜我吧。」千代櫻翻了個白眼,一掌把她推到床上,自顧自進浴室洗臉去了。
另外一邊。
我不是告訴過你無數遍了,不要去試圖用語言挑釁千代櫻,人家功力比你高竿多了,你不會是她的對手的!
忍足憐憫地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幾乎氣到失去語言功能的跡部大爺——話說他今天可真是夠可憐的——啊不,應該說是只要碰到千代櫻他就是最可憐的那一個——先是被用一句又惡毒又精闢又切中要害的「輕描淡寫」(主要是千代櫻的語氣非常輕描淡寫)的話打擊到體無完膚,然後又被源源不斷的冷笑話刺激到飯都沒有吃多少——阿門。
「嗯,要不要我去拿點什麼東西給你吃?」話音剛落,就聽見窗外高橋優子的聲音在叫他。
「什麼事?」看到她打手勢叫他下來,忍足下樓,問。
「喏,這是千代叫我拿來給跡部的,千代櫻說他今天晚上受刺激過大,而且幾乎就沒吃飯,萬一搞壞了跡部少爺的身體她會很有罪惡感的,叫他吃點墊墊,空腹睡覺對身體不好∼我走啦,BYE!」高橋優子笑瞇瞇地把東西塞進他手裡,揮揮手跑開。
是一個還很燙手的飯盒,忍足打開聞聞——好香好香∼
「嘛,你要不吃的話我就全都吃完了哦∼」忍足看著明明已經被盒子裡香氣四溢的糯米鮮肉糕誘惑得快要失去「永遠不再搭理那個不華麗女人」立場卻又死活放不下面子來吃東西的跡部,好笑地說,「還是說,你甘心承認你敗給她了?」
「什麼?本大爺才不……」跡部氣勢洶洶地跳起來。
「那就是了,人家還好心送東西來給你吃,多好的女孩子啊……而且我說你根本就是自作自受,誰叫你老去惹人家的?換了我的話我才不給你送東西吃。你還這麼不識好歹,真是好心都喂狼吃了∼」忍足嘴角沾著米粒,惡劣地揭他的短。
跡部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本大爺就賞臉嘗嘗。」說罷皺著眉頭拿起一塊糕,塞進嘴裡,接著三下五除二吃掉,又拿起一塊。
「呵呵……」吃著美味的米糕,忍足覺得今天過得真是心滿意足——有千代櫻在的地方永遠都充滿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呢。哦哈哈哈!他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當然,另一邊排球部的女生樓裡,基本上所有女生們都在休息大廳裡嘻嘻哈哈瘋狂搶食千代櫻她們剛剛偷偷摸摸到廚房裡做出來的新鮮出爐的美食點心。
我說跡部少年你可別氣哭了喲∼千代櫻一邊吃一邊看著手上的書,腦海裡卻滿是跡部景吾表情扭曲的臉——太爽了。
溫柔的夜總是充滿了溫馨的東西的,就像少年的青春,可以互相作對打罵吐槽,卻從不會真正傷害對方。當我們多少年以後再回想起這段時光,總會覺得如此充實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