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大部隊
仁王以他最魅惑的姿態走到不二面前,挑起不二的下巴,說:「妞,給爺笑一個。」
不要吐血,以上純屬花澤悠的想像。
其實仁王說的是:「怎麼?青學所謂的『天才』,最受歡迎的男生,不敢接受挑戰嗎?」
狠狠地咬著『最受歡迎的男生』幾個字,天知道仁王有多想撕爛這所謂『天才』男生的嘴臉。
花澤不知道為什麼欺詐師仁王會對一個現在貌似不是很出名的選手有這樣強烈的敵意。
雖然是邪魅的笑著的,可是就算最單純的向日也感受到了從仁王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凜冽的氣息——屬於王者立海大不可侵犯的凜冽的氣息。
真田弦一郎沒有動,也沒有看向任何人。幸村微笑著向櫻雪招手。
花澤悠看到不二把目光從櫻雪身上收回來,微笑著的眼眸中彷彿帶著如遠山般的雲淡風輕。
只是彷彿。
花澤悠可以看到那個面癱二號微笑面孔後面的掙扎,只是當時的花澤悠不知道他的掙扎是為了什麼。
可是櫻雪看不出。
這就是,所謂當局者迷。
櫻雪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只是向立海大那邊走去。
不二看到櫻雪所面對的方向,嘴角下滑,彷彿有跟上去的衝動,可是最終不二還是沒有動。
看到櫻雪如常的走過來,真田感到自己緊繃著的肌肉好像放鬆了。
「雅治,夠了。」真田在仁王身後說道。
沒有對挑釁的斥責,也沒有多看那個被挑釁的人一眼。真田好像旁人都不存在一般的說。
仁王盯著不二,似是氣不過,又畏懼著自家的副部長。仁王最終還是沒有說再什麼,只是拉著櫻雪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仁王的動作,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極其古怪,就好像在看八點半檔的狗血劇一樣。
一時間,沒有人在說話,好像所有人都在等著開口解釋些什麼。
「哥!你什麼時候變成切原了?見人就要比賽?」櫻雪勉強掛上笑容,若無其事的說道。
不二一怔,隨即苦笑。
真田好不容易放鬆的肌肉又繃緊了。
立海大的人還沒有說些什麼,冰帝那邊的人就已經忍不住了。
「侑士,你怎麼會跟立海大的經理一起過來呀?」向日捅捅忍足,問道。
「呵呵,這次要不是因為櫻雪,我還沒辦法這麼早趕過來呢。」忍足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又把焦點重新轉移到櫻雪身上來了。
被四所學校的網球部正選當馬猴一樣看的經理櫻雪一定是第一個。
看到櫻雪非常不好的臉色,忍足還笑著加一句:「是吧,櫻雪小姐。」
「忍足,究竟發生什麼不華麗的事了?」跡部問。
從這個北川櫻雪出現以後,青學的不二和手塚就不正常了。(女王大人充分的表現出他的洞察力,至少現在青學還沒人知道櫻雪認識手塚。)
「咳,沒什麼,跡部。」忍足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瞄了一眼臉色明顯非常不好看的櫻雪說:「櫻雪小姐一定不想讓我說吧?」
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曖昧。
白石等四天寶寺的人看戲般的數著觀察究竟有多少人變了臉色。
「侑士先生說的這是什麼話?」櫻雪乾笑著說:「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就是小小的使了兩個不入流的伎倆嗎?」
跟立海大的終極BOSS比起來,就真的是應了越前那句口頭禪了。
再說副部長都默許自己胡鬧了,有什麼可害怕的?
櫻雪笑的滿不在意,然後沖四天寶寺幾個自己認識的人打招呼。
「對啊。」丸井也好奇的問:「櫻雪你那個夏令營不是挺長時間嗎?怎麼這麼快就能過來了?」
「因為我成績太差,所以被趕出來了。」櫻雪故作悲痛的說。
汗……
如果櫻雪的成績差,那麼立海大的那些人……不,是整個關東的學生還有誰能說自己成績好?
餐桌上的氣氛似乎又恢復到了原來,大家又開始有說有笑了起來。
只是不二,一直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食物,大石擔憂的看著他。
「對了,赤也怎麼沒來?」見沒人再注意自己,櫻雪也放鬆下來。
「他?」仁王幸災樂禍的笑,瞧了一眼一直沒有出聲的副部長說:「他的『英語夏令營』還沒結束。」
「啊?」櫻雪驚訝,切原的英語補習應該昨天就結束了,可是……
「他們的老師之前病休,所以課程延後。」柳生接口,順便把一杯果汁推到櫻雪面前。
「謝謝紳士。」櫻雪朝柳生一笑,可是柳生多少看出了櫻雪的心不在焉。
其實在櫻雪進門的那一刻,立海大所有人心中大概對之前的疑惑都多少明白了。
看到青學的那個溫潤如玉的男生,看到他優雅溫和的笑容,柳生就知道櫻雪那時為什麼會在佐籐面前失神。
那樣的笑容,櫻雪怕是太過熟悉,所以,無法阻擋。
柳生不著痕跡的觀察著不二,好像想從他的笑容後面找到些什麼。
「什麼?立海大的經理在餐桌上講解剖?」向日難以置信的聲音清晰的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裡。
「噗——」正在和果汁的櫻雪吐了仁王一身,隨即大咳了起來。
這下別說別的學校的,就連對櫻雪的惡搞司空見慣的幸村和真田,看向櫻雪的目光中也帶著難以掩飾的驚奇。
「對啊,每天同櫻雪小姐呆在一起真的會令人受益匪淺。」
忍足的笑容和話都把事情顯得越來越曖昧,可是他也不想想,能在餐桌上說解剖的女生,你能跟她曖昧的起來嗎?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比如真田、比如不二。
「怎麼回事?」真田看著拚命的咳嗽著的櫻雪,問道。
「咳……我想……咳咳……噁心主管的老師……咳咳……」櫻雪的臉憋得通紅,讓在一旁看戲的白石和金色他們忍俊不禁。
「噁心老師?」幸村挑了挑眉毛,接著說出讓櫻雪更想吐血的話:「我想有櫻雪一個就夠了,怎麼忍足君還跟你一道呢?」
什麼叫有我一個就夠了。櫻雪在心裡反駁,不覺間,竟然咳的更嚴重了。
「呵呵,幸村君說的是。」忍足繼續說,「但是總要有個人聽啊,總不能在櫻雪把同學都噁心跑了以後就剩她自己自說自話吧。」忍足說的好體貼,好細心。
把同學都噁心跑了……那是什麼功力?
仁王的嘴角抽了又抽,他絕對相信他家的這位有這個本領。
「呵呵,櫻雪還真是厲害呢。」幸村『溫柔』、『溫暖』的看著櫻雪,然後繼續對大家微笑。
「這還不算呢。」忍足不懷好意的看著櫻雪,說道:「我覺得櫻雪小姐說過的最經典的還是那段蛔蟲理論,什麼保暖思……」
「幸村部長、真田副部長!」櫻雪急急忙忙打斷了忍足的話,開什麼玩笑,要是讓副部長這種保守派聽到了自己說這樣的話,不抽死自己那才奇怪呢!
「怎麼了?」真田酷酷的板著臉,問道。
「你看我這麼早就回歸大部隊了,為什麼都沒人表揚我?」說著,櫻雪還擺出一臉洋洋得意等待表揚的國小生表情。
此話一出,立海大所有人包括丸井都偏過了頭,臉上明顯表達著『我不認識這個人』的表情。
「什麼嘛……這點同學愛都沒有……」櫻雪很委屈的說。
「咳,櫻雪,先吃點東西吧。」柳生拍拍櫻雪的頭,說。
「果然只有紳士靠的住。」櫻雪兩眼淚汪汪的看著柳生,然後狠狠的剜了忍足一眼,接下來埋頭吃東西。
不二看著一點吃相一點都不淑女的櫻雪,溫柔的微笑,那表情顯示出了太多的寵溺與縱容、太多的憂傷和落寞。
櫻雪,其實我早就應該知道,沒有我,你依舊可以生活得很好。
已經,不是那個鬧著要我寵的櫻雪。
已經,有太多人發現了你的好。
此刻,似乎沒有人看出,不二笑容裡面的苦澀。
櫻雪強迫著自己不要去看不二周助,她知道太多的人都在看著她,她知道,她不能讓哥哥擔心。
從立海大那些人眼裡的表情櫻雪就可以看出她的事情她們都已經知道的七七八八。再說,那天自己的失態……柳生都看見了。
櫻雪怯怯的看了柳生一眼,柳生察覺到櫻雪的目光,向她安慰般的一笑。
最終還是抬眼向不二看去,發現他正跟大石說著什麼。
呵呵,怕什麼。
就算他在眼前,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櫻雪自嘲的笑了。
人家眼裡根本就沒有你,根本,就沒有你……
接下來的時間裡忍足沒有再為難櫻雪,當然原因不是忍足侑士良心發現,而是來自立海大那幾個人的目光太過強烈,他忍足還沒有為了一個外校女生犧牲自己人身安全的想法。
笑著搖搖頭,忍足重新跟跡部探討起今後幾天的訓練計劃。
晚餐結束,立海大和四天寶寺一行人謝過主人,準備離開。
「仁王今天失禮了,請不要介意。」幸村走到青學的部長面前,淡笑著說。
青學的部長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接下來幸村的話打斷了:「全國大賽在即,仁王可能有些急躁了。」
不痛不癢的說了這麼兩句,幸村便留下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的青學眾人,走向了站在不遠處的自家部隊。
全國大賽……
四個隊伍裡面只有青學止步關東大賽,幸村倨傲的神態正是向他們傳達著這一點。
青學部長看見自己幾個二年級的後輩們的拳頭都握緊了,輕歎一聲。
今天的屈辱,會讓明年的青學變得不一樣吧。
回到自己的別墅,櫻雪把行李丟到大廳裡面,叉著腰問道:「我的房間呢?」
「三樓。」幸村說。
「三樓???」櫻雪瞪大眼睛,三樓……你不是說閣樓吧……
「沒想到你能這麼成功的回來,所以安排房間的時候是三人一間,空著的就只有那間了,嗯,因為切原沒有來所以弦一郎自己住一間,不然你跟弦一郎住……?」
「打住,我住閣樓!」櫻雪認命的說,跟真田副部長住一間,自己不被凍死才怪呢。
可是聽到幸村這話的另一個人明顯沒有櫻雪這樣單純,臉色早就由白漲紅。沒再停留在客廳,真田直接衝回自己的房間。幸村看著真田匆忙上樓的背影,光明正大的偷笑。
「喂!」櫻雪繼續叉腰,擺潑婦狀看著立海大的幾個人,說:「別告訴我沒有人想幫我拿行李。」
還沒等他們做出什麼反應,四天寶寺隊伍裡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櫻雪,我幫你拿。」
櫻雪愣愣的轉頭,看著四天寶寺那邊那個很明顯的大塊頭……
「阿銀?」櫻雪有些不確定的說。
「我可早就認出你來了,櫻雪。」佛祖慈祥的對櫻雪笑著,然後輕鬆的提起了櫻雪的三箱行李向樓上走去。
「哇!阿銀!你吃生長激素了嗎,怎麼長的這麼高?」櫻雪激動地銀身邊上躥下跳,看得仁王又是一陣黑線。
「……」銀不語。
「那時沒有感覺你這麼高呀,銀,跟你一比我就更挫了!」想到自己還沒突破一米六的身高,櫻雪愁眉苦臉,前世的自己十一歲的時候都已經一米六一了。
「那時我六歲。而且櫻雪,你還在長。」石田瞧了瞧明顯很苦惱的櫻雪,又笑了。
「也對哦!」櫻雪憨憨一笑,跟著石田上樓了。
看來那個不二周助沒有給櫻雪帶來什麼影響。
仁王看著櫻雪跟銀有說有笑的整理房間,安然的勾了勾嘴角。
當夜,已經熄燈了好久,可是手塚卻沒有絲毫的睡意。看著那邊一動不動的不二,手塚輕聲說:「不二。」
「嗯?有事嗎?」不二回身,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
「沒事。」手塚很想去問問不二他心中的感受。他想問他看到櫻雪跟立海大的人那樣合拍他心裡嫉妒沒有。可是,手塚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開口。
如果不二都可以無動於衷,那麼自己又有什麼理由覺得心裡不舒服?
手塚是相信櫻雪的,相信櫻雪最後會回來陪他實現他的夢想。但是那不代表他可以肯定立海大的人在櫻雪的心裡不會越來越重要。
毫無間隙的笑容和信任感……那是手塚從櫻雪的眼中看到的。
在從立海大那些人的地態度上,手塚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們對櫻雪的保護。
這些,都是自己或是不二給不了或不去給的東西吧。
手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後悔起那時自己的『不去插手』了。
櫻雪,如果最終你還是回來了,我一定,一定會……
清冷的月光下,有個少年在心底對自己要求著什麼……
不眠的,其實不只手塚不二兩個人。
隔壁別墅的閣樓上,有人透過窗子看著月亮。
周助哥哥……
立海大的變態經理
第二天早晨晨練的時候,各個學校的網球部員們都看見了立海大的經理在拚死拚活的跟著他們的隊伍跑著。無數次眾人都篤定這個不到一米六的女生就要跌到了,可是她卻一直吊在尾巴跟著他們跑到了山頂。要知道,向日和菊丸中途都掉隊了。在山頂上休息的時候,每個人看向櫻雪的目光都多少帶上寫欽佩。
可是,櫻雪已經做到如此了卻還有人不滿意。
「北川,真是太鬆懈了。」
看著死拽著紳士的胳膊大喘氣的櫻雪,真田毫不留情的訓斥道。
「我……」櫻雪仍然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什麼完整的句子。的確,她確實鬆懈了好長的時間了!
「北川,訓練量加倍!」真田的話讓剛剛趕上來的菊丸和向日差點吐血。
「副部長!期末的時候因為要給切原補習英語,是部長允許我不參加晨練的!期末以後我就被弄到什麼夏令營去了,那根本就沒有場地讓我晨練!」櫻雪說的好理直氣壯。
忍足有些無奈,集訓地是一個私立學校,怎麼可能沒有場地讓你晨練。如果沒有場地,你是在哪裡跟我打的網球?
真田覺得櫻雪現在就像是在爺爺奶奶面前的小孩子,仗著人多就敢藐視他的權威。真田的眼睛盯著櫻雪沒有離開,接著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北川櫻雪,訓練量三……」
「我錯了!副部長!」立刻變臉的櫻雪一臉討好的笑容,說:「不就是兩倍,副部長你看著,我一定會一點都不差的完成!」說完,櫻雪還像模像樣的喊了聲加油。
真田看著櫻雪沒有說話,可是熟識真田的人都看出了真田眼中的那抹笑意。
「兩個負重。」真田思索片刻,說到。
「Yes, sir!」櫻雪立正,敬了個軍禮。
「真是不華麗的女人。」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的聲音衝進櫻雪的耳朵。櫻雪轉頭,朝著跡部甜甜的一笑,說:「我怎麼敢跟大爺你比誰華麗?」
在看到真田微微皺起的眉頭後,櫻雪接著說:「今天讓我給華麗的大爺你做些點心當作如此不華麗的我的賠罪吧。」
「噗——」丸井剛喝進嘴裡的水猛地吐了出來,剛好吐到仁王身上。
仁王鬱悶了,難道真的是自己的人品有問題嗎?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往自己的身上吐?
跡部看著沒有任何表情不作任何評論的立海眾人,覺得自己彷彿撿到了什麼便宜,得意的說:「還算華麗。」
天知道,紳士如柳生都已經快忍出內傷了。
前一陣子,櫻雪因為真田伯母而迷上了做中式的點心。由於真田副部長的『近水樓台』,每次櫻雪在真田家做好點心,總是第一個拿給真田吃。真田每次都會敗給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而吃掉櫻雪做的名叫『點心』的東西。後來,真田已經練就了只要櫻雪的點心出爐自己就消失的功夫。
這樣一來,櫻雪的魔爪就延伸到了網球部。
原本大家就已經在真田副部長的嚴厲監督下累得要死要活了,這下好了,又來了個捧著點心笑瞇瞇的等著大家的北川惡魔,說什麼最後五個完成任務的非正選和最後一個完成任務的正選要分吃點心,更淪喪的是,真田副部長居然默認了櫻雪的做法!!!!
從此以後,立海大網球部的部員們更加的度日如年了。
櫻雪的點心幾乎已經可以同真田的拳頭相媲美了,以至於後來好長一段時間內大家只要看到櫻雪的笑容就會像看到真田的黑臉一樣下意識的閃人走掉。
無疑,正選裡面受害次數最多的就是以體力不佳著稱的丸井文太了。
所以,丸井文太會在聽到『點心』兩個字激動的噴水。不過,我們華麗的女王沒有注意到丸井以及很多立海大正選們的詭異表情。
早餐結束後,立海大和四天寶寺要進行比賽聯繫。白石數了數人數,對幸村說到:「似乎有人會輪空呀。」
「怎麼會?」幸村有些驚奇,隨後,幸村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說到:「櫻雪也足夠做一個對手了。」
「哇,你們的小經理那麼厲害?」忍足謙也一手攬上白石的肩膀,彷彿與幸村很熟悉的說。
白石嫌惡的看了眼謙也,把他的手推了下去。
這傢伙,又跟他堂哥學了什麼?
「總比輪空要好些吧。」幸村難得謙虛了一下。
抽籤的結果讓人很哭笑不得。幸村對上了新入部的菜鳥財前光而白石對上了貌似弱不禁風的經理北川。
真不想就這樣毀了四天寶寺的下一代。在取球拍的時候,幸村如是想。
與幸村不同,白石對這個抽籤結果還是很滿意的,因為似乎曾經有個人跟他說過:「我很欣賞白石君的網球呢,跟我打一場吧。」
「看吧,白石君,我就說一定有機會的。」櫻雪手裡揮動的抽到的簽上竄下跳。
「呵呵,那就請多多指教了。」白石看著櫻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石君可不能手下留情呀!」櫻雪故作嚴肅的對白石說。
因為場地的原因,白石和櫻雪是最後進行比賽的三組之一。
當白石和櫻雪走進球場的時候,幸村對柳說:「櫻雪在青學的時候真的各方面都很普通嗎?」
「嗯,貞治是這樣說的。」柳回答。
「去想辦法,把青學的那位請到這裡來。」幸村抱肩而立,一派雲淡風輕。
「部長……」
「讓他們,來看看『我們的櫻雪』。」幸村看著進入場地以後就改變了氣勢的櫻雪,口氣中帶著對櫻雪的驕傲。
當青學和冰帝的隊員們被柳巧言令色的騙來的時候,剛好看見櫻雪和白石的比賽。
場上的兩人都沒有用什麼必殺技,可是依舊讓已經完成了比賽的真田他們看的很認真。每一次一來一回都看似簡單可是卻都按藏著殺機。
現在白石也足夠驚奇了,這個對手的每回一次球看起來都狼狽不堪,可是不管她看起來多麼狼狽,球都是又穩又准的回過來了。
看著這樣的櫻雪,不二驚訝得睜開了眼睛。比分現在是三比三?櫻雪和……四天寶寺的部長?
餘光發現大家都圍了過來,白石淡笑著對櫻雪說:「被觀賞的感覺不太好呢。加快些節奏如何?」
「如你所願。」櫻雪屈膝行了個禮,玩笑般的說。
雖然如此,可是並沒有人忽略了櫻雪眼中的精光。
說話間,白石躍起,一個扣殺向櫻雪的場地殺來。
「啊!」菊丸驚聲叫了出來。「不二,那不是你的巨熊回擊嗎?」
「是你教她的嗎?」大石問。
被點名問到的不二隻是呆滯的搖搖頭,說:「櫻雪,每次都會輸給裕太的。」
每次他們打網球,櫻雪都是輸掉的那個,從來都是。
「輸?」丸井得意地說:「櫻雪會輸給那些不入流的人?真是笑話!」
「丸井!」真田開口制止了丸井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丸井委屈的閉上嘴,專心的看比賽。
在白石的賽末點的時候,櫻雪一下一下的將球拋下,再彈起,似乎沒有很快發球的意思。
「吶,白石君的網球果然是地地道道的完美網球呢。」沒有一點點的破綻,任何花招似乎都可以被他簡潔的動作輕鬆化解。
「櫻雪這樣認為嗎?」不知為什麼,白石此刻的表情看起來竟然有些許的落拓,不見四天寶寺網球部部長的氣勢。
「其實我很想知道。」櫻雪把球捏在手裡,笑嘻嘻的問:「白石君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網球和什麼樣的比賽?」
旁人聽不見櫻雪和白石在說這些什麼,但是旁人都看見白石在聽見櫻雪說了什麼以後愣在了原地,就那麼直直的盯著櫻雪。
自己最討厭完美的網球,因為這樣的網球讓自己覺得那樣的淡而無味。可是,自己卻要打出最完美的網球,因為,他是部長,是四天寶寺網球部的部長……
其實作為部長的責任感,無論在哪支隊伍裡,都是強到不可去忽略的。
「白石君,最後一球,要不要瘋狂一下?」櫻雪眨眨眼睛,笑容帶著些調皮和期待的神色。
「瘋狂?」白石反問道。這樣的詞彙,似乎離自己很遠。
「對,最後一球,如果不瘋狂可拿不下來哦!」櫻雪的話何其自信,何其怡然。
櫻雪把帽子反戴,露出整個戰役盎然的臉龐,用力的將球拋下,再彈起。
「要來嘍!」櫻雪將球拋起,然後猛地擊出去!
「讓你看看,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發球,波塞冬的怒吼!」
看到櫻雪的發球,很多人的眼睛都亮了。包括早就知曉櫻雪實力的手塚和見過這個發球雛形的真田。
後來,當堀尾對向桃城挑戰的櫻雪大放厥詞的時候,當日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滿載著發球者氣勢與信念的發球,然後在心中輕笑。
「很不錯呀。」勉強將球回過去的白石強笑道。
很有力度的發球,不知道加上了什麼樣的旋轉。就連落點也很刁鑽,如果偏一點,那麼這球就直接招呼到自己的臉上了。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白石暗暗心驚。
「還沒結束呢∼波塞冬只是前戲!」櫻雪痞痞的一笑,然後雙手握拍:「反擊,殘櫻幻景!」
當櫻雪說出反擊的時候,白石看見眼前的網球彷彿真的變成了一片片櫻雪,亂七八糟的在眼前閃現。
看到那個穩穩的落在了自己腳邊的球時,白石覺得自己的血液彷彿被點燃了。
「櫻雪。」白石斂起笑容,說:「那麼我們就來,瘋狂一下吧。」
比賽結束,白石以七比五的比分贏得了比賽。走出球場的時候,所有人還都是怔怔的表情。
不得不說,不二的心中複雜的很。因為太瞭解櫻雪曾經的實力,所以他清楚這絕對不是簡單幾個月就可以達到的飛躍,那麼,她如今的實力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隱藏……
正當菊丸想法出兩聲感歎和讚賞的時候,真田的聲音又無情的讓菊丸和向日再次向要吐血:「北川,私自摘下負重,繞場三十圈!」
不是吧?雖說白石身上的四個負重都沒摘下來,但是能跟白石打到這樣的程度你不表揚一下也就算了,怎麼還能罰?立海大都是變態嗎?(答對了!)
櫻雪沒有動,只是可憐兮兮的抬起褲腳,露出腿上的兩個負重,說:「我沒私自摘下去呀,副部長明察!」
好吧,在看見櫻雪腳上的負重的時候,真的有人吐血了。
在眾人的眼中,櫻雪已經很豪邁的踏進了『立海大的變態』那個圈子裡去了。
「白石君。」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白石,櫻雪淡笑著開口:「其實白石君對自己的網球,很驕傲吧?」
那樣完美的網球,縱然是不被喜歡的但卻仍然被驕傲著的,對吧。
「啊,對呀,很驕傲呢。」白石看著自己的球拍,回答道。
誰是最痛苦的人
那天,一直到晚餐的時候冰帝和青學的那些人還沉浸在震驚的情緒當中。無論怎樣,上午那個反帶著帽子纖細嬌小的身影都一直在腦海中重複出現。明亮的眼中帶著倔強不服輸的神色,淺笑著的嘴角偏偏會引誘著人一直看下去。最最重要的,是她的網球——真的很強!她的發球幾乎就是一道金黃色的光束,幾種反擊也都凌厲的讓人震撼。眾人很難相信這樣的網球是一個女生打出來的,而且這樣的網球竟然同四天寶寺的聖經打成了七比五的局面!不得不說,那天以後眾人訓練得更加刻苦了。
相比於其他人單純的震驚與讚賞,有人的心情明顯複雜的多。整個下午的訓練,手塚看著不二,幾次欲言又止。
今天的晚餐四個網球部沒有聚在一起,但是櫻雪依然很『厚道』的多做出來一些點心準備在晚餐後送到隔壁別墅去。
白石看著樂呵呵的捧著點心走出門的櫻雪,神色複雜的歎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看著面如白紙的自家隊員和面不改色的立海大隊員,白石再次感歎果然人都是在磨練中成長的。
這個女生帶給自己的驚訝實在太多,從最開始看到她令人驚艷的舞蹈到得知她是海原祭幕後捉刀的策劃到今天的網球再到……剛剛她做的點心,一切都與自己的想像不同。其實現在的白石很想問問真田或者幸村,櫻雪究竟是天才還是笨蛋?為什麼一個看起來對烘烤用具非常熟悉的據說是『從五歲就開始跟由美子姐姐學做點心』的女生會把豆油當成檸檬果汁、會把料酒當成白醋會把米醋當成醬汁會把醬汁當成食用油?拜託它們從密度要顏色都不一樣的吧!
當白石第八次糾正她的時候,她還一臉的理直氣壯的說:「為什麼不把他們裝到原來的瓶子裡?有標籤我就不會弄錯了!」
「幸村部長,櫻雪她是故意的嗎?」無視自家那群已經食物中毒的隊員們,白石神色凝重地問。白石更願意接受『這一切都是她的惡作劇』這種說法。這樣櫻雪的萬能形象還能一直在白石心中美好的保持下去。「剛剛,她似乎把芥末當成青蘋果醬放進去了。」
「只加了芥末?」幸村實在笑不出來,在看到白石點頭過後,幸村一本正經地說:「那麼她是真的在用心做了。」說完,幸村還瞄了真田一眼,如果是想整人,櫻雪應該會做出來那種加入了所有食材的蛋糕吧,那次櫻雪給弦一郎的點心……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用心做了?」如果不是幸村現在的表情相當的正經,白石真的不願意相信他的話。望著已經沒有人影的大門口,白石喃喃地說:「娶了櫻雪的人,想必一定會痛並快樂著吧…… 」
聽了白石的話,真田弦一郎贊同的點點頭,臉上還帶著幾抹可疑的紅暈和狼狽。
因為只說了給跡部送點心,所以櫻雪只裝了五塊在盤子裡面,其他的都留給四天寶寺和立海大的人吃了。
看著面前幾個買相很好點心,跡部揚了揚眉毛,難得誇讚道:「還算華麗。」
優雅的拿起一塊點心送進嘴裡,幾乎在下一瞬間,跡部就迅速地完成了嘔吐喝水怒瞪等不華麗的動作。
「芥末?你想嗆死本大爺嗎?」臉被憋的通紅的跡部大吼。
反觀櫻雪,似乎對跡部的反應一點都不稀奇,臉上的表情一如剛進來時那樣的淡淡的,眼裡還閃過些狡黠的光芒。
「芥末?不二最喜歡芥末了!不二你吃吃看∼喵!」菊丸眼疾手快的拿來一塊點心送到一直靜靜地看著櫻雪的不二面前,不二接過,然後一口一口把點心吃掉了,臉上無波無瀾。
好吧,原來青學也會出產變態,我們被打敗了。
冰帝的人看著拿起第二塊點心的不二,沮喪的想。
其間,櫻雪就像呆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的看著不二。
「周助哥哥,你確定你的味覺沒有失靈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不二吞掉沾滿芥末的壽司,櫻雪難以置信的問。
「怎麼會?我的味覺很正常啊。」不二無視面前的兩張小臉,又往盤子裡面擠了一些芥末。
「那你前世一定是被芥末害死的!這輩子居然這樣不遺餘力的殘害人家!」櫻雪斬釘截鐵的總結道。
不二的動作一頓,然後淡淡的笑著說:「其實我是為了能吃下櫻雪做的蛋糕。」
「吃芥末是鍛煉?」櫻雪下意識的接口。
「櫻雪真聰明。」不二裝模作樣的點點頭,誇讚道。
「臭周助哥哥!以後我還不給你做了呢!本小姐以後只會給我的親親男朋友做點心!」櫻雪賭氣般的別過臉,可是嘴角卻不受控制的向上翹。
「嗯,那他以後真的要受苦了。」不二的笑容意味深長。
目瞪口呆的看著不二吃光那些恐怖的點心,沒有人發現櫻雪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低下頭,櫻雪用力的眨眨眼睛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北川櫻雪,根本大爺打一場吧!」跡部的聲音阻止了櫻雪腳步。櫻雪回過頭,虛弱的笑了笑,說:「還是改天吧。」說完,櫻雪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跡部景吾捕捉痕跡的掃了一眼不二,輕輕地笑了。
晚餐後到睡覺前是做假期作業和休息的時間,坐在桌子一角的櫻雪眼前總是浮現出不二吃點心那種淡然和從容的表情,彷彿吃掉吃光她的點心是那樣天經地義的事情……櫻雪用力的晃晃腦袋,然後走出了客廳。幸村瞧見了櫻雪的模樣,示意真田跟出去看看。
漫無目的走到兩間別墅花園交匯的灌木叢,櫻雪看見那個日日都會夢到的人正怡然地站在前面,神情自得得彷彿欣賞著景色一般。
如果櫻雪看見他緊緊握起卻還在顫抖著拳頭和笑臉後面的僵硬,那麼她就會知道面前的少年只能稱得上是死撐而絕對不是自得。
「啊,是櫻雪。」不二的聲音告訴櫻雪這只是偶遇,卻不知,不二每每空閒的時候都會站到這裡,癡癡的看著那幢裡面住著櫻雪的別墅。
「周助……哥哥。」櫻雪怯怯地叫了一聲,那勉強的平靜和微顫的聲調差點讓不二心痛的卸掉了所有的偽裝。
「啊。」不二簡短的應了一聲,接下來,便都沒了聲息。
面對不二的回應,櫻雪明顯不知道怎樣接口若無其事的說話,她能做的,就只有無措的看著這個從小仰望到大的少年,沉默不語,完全沒了往日在立海大時的瀟灑與氣度。
真田就站在櫻雪身後不遠處一個別人看不見的角落,靜靜地注視著前面發生的事情,面色越來越冷。很想衝上前去把櫻雪拉回來,拉進自己的保護範圍內,拳頭緊了松,鬆了又緊,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動。
很多事情,從來都不是僅僅靠保護就可以解決的。真田很清楚,自己能做的只是把她領到路上,可是接下來,卻只能由她自己一點一點走下來。心口有輕微的酸痛,縱然再怎樣心疼再怎樣憐惜,那些傷害卻還是要她自己承擔。
有的時候,真田弦一郎此人真的是冷靜的可怕。縱然,是面對那個常常讓他冷靜不下來的櫻雪。
「看來櫻雪在網球部很受歡迎呢。」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態說出這樣的話的不二,只是在話出口以後才察覺到那種不可掩飾的醋意,好像為了掩飾一樣,不二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助哥哥!」見不二真的要回去,櫻雪立刻叫住了不二。
「還有什麼事嗎?」不二停下腳步,漾滿笑容的臉上靜如秋水。
「我……」櫻雪輕輕咬住嘴唇,最後還是一口氣說了出來:「說喜歡周助哥哥,那些都不是玩笑話也不只是單純的依賴。」
聽到『喜歡』的時候,不二的身體一抖,可是櫻雪沒有看到。
「我喜歡周助哥哥,不是因為你是天才不是因為你最帥也不是因為你在學校最受歡迎更不是因為習慣了依賴你的保護。不二周助就是不二周助,北川櫻雪就是喜歡不二周助。」
臉上那抹不去的倔強和堅決讓不二徹底迷失掉,不二這才發現堅固了一遍又一遍的防火牆原來這樣脆弱得不堪一擊。不二緊閉著眼睛不敢再看櫻雪,緊鎖著嘴巴不敢開口。因為他害怕自己在看櫻雪一眼就會想要像小時候一樣抱著她,他怕自己一張嘴就洩露了自己的心意,他怕……
「所以周助哥哥不要不理櫻雪,我會成長讓自己變得堅強不再要周助哥哥費心保護。我會成為可以跟不二周助站在一起的人。」我再也不要偽裝,我要跟你成為並肩的天才。
櫻雪的一字一句,都狠狠地抽打著真田的心。
原來你的努力你的拚命,最終也都是為了他嗎?
不遠處的櫻雪堅定執著,此刻被櫻雪注視著的人,真的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真田靠在牆壁上,大口的喘著氣。並且告訴自己要冷靜。
「櫻雪……」我真的……喜歡你。
避開櫻雪的目光,不二艱難的開口,可是最想說的話卻說不出口。
弟弟的話第一萬次衝進自己的耳朵……
如果你再靠近櫻雪,你就不是我哥哥!
不是我哥哥……
不是我哥哥……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二周助,難道你堅持不下去了嗎?
「櫻雪……」我願意永遠保護你,把你護在我的羽翼下,寧願你不想長大。
你不可能永遠保護她,她也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保護。立海大的那些人的寵愛和縱容,不是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想讓你永遠呆在我的身邊,眼裡只有我一個人。
可是,裕太怎麼辦……
對不起,櫻雪。
不二睜開眼睛,湛藍的眼眸昭示著主人的決絕。
不止我一個人願意給你寵愛,不止我一個人可以讓你幸福,不止我一個人可以讓你不受傷害。可是,裕太……只有我一個哥哥。
對不起,櫻雪。
「我真的,只當櫻雪是妹妹。」不二逼著自己正視櫻雪,看她的驚慌和無助,看她的失措與受傷,看她的種種神態重重的撞擊自己的心。
曾幾何時,那裡早就疼得麻木了吧……
「是……嗎?」
「除此之外,別無……他想。」不二在臉上浮現出一抹虛弱的笑容,沒有再言語,只是絕然的走向別墅。再沒有,回過頭望一眼。
原來,是這樣。
原來,真的是這樣。
從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櫻雪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被不二的話輕輕抽光。
揉了揉眼睛,櫻雪發現那裡除了乾澀還是乾澀,一點眼淚都流不出來的樣子。心裡空蕩蕩的,好像輕輕呼吸一下就能把整個胸膛都撐滿了。
嘗試著挪動腳步,櫻雪木然的,面無表情的一步一步往回走去。那樣子,恍若真的是一具行屍走肉。
周助哥哥,最後一次鼓起勇氣表達自己的心意,最後一次丟掉自己的尊嚴以最低的姿態懇求你,最後一次,告訴你我喜歡你。
殘陽像血,卻沒有櫻雪口中的那股腥甜。
周助哥哥,你成功了,我真的徹底,被傷了心。
夏蟬嘶鳴,正顯得櫻雪的心中死寂。
周助哥哥,我一定,要忘了你。
這是還沒有釋懷的少女,在心底的決定,不知,有沒有意義。
確定自己已經走出櫻雪的視線,不二再也堅持不住。
腿下一軟,不二直接跌倒在草叢中。臉,已經觸碰到了泥土。
如同死人一樣一動不動的倒在地上,不二真的好想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土裡,如果,那樣就可以忘掉櫻雪受傷的臉龐。
指甲深深陷進泥土裡,不二用力的握著,手上青筋暴起。
最後一次了,櫻雪。
我真的已經,無力再承受,再一次推開你的痛楚。
撕裂的痛楚……
都,放了我吧……
櫻雪,裕太……
沉默的訴盡衷腸
夜裡,櫻雪瞪著窗外的月亮瞪到眼睛酸痛。不論怎樣瞪眼睛,櫻雪就是一點眼淚都流不出來。坐起身,櫻雪抓了抓頭髮,然後開門走出了房間。
自己從花園裡回來的時候好像一句話都沒有跟大家說,就面無表情的回了房間。他們,應該沒有注意到什麼吧?櫻雪拚命的自我安慰著。她不知道,尾隨她進入別墅的真田,只是一個眼神就讓立海大的幾個人大概明白了發生的事情。攔住了向要衝出去的仁王,真田抬頭看了一眼已經上了樓的櫻雪,眼裡有掩飾不住的擔憂。
他們不知道,那出狗血的戲劇,觀眾可不只真田一個。正在立海大的人沉默不語的時候,白石好像若無其事的從外面進來。做到自己的座位上,平靜的讀起書來。除了石田銀,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頻頻瞄向櫻雪房間的眼神。
在櫻雪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的時候,手塚就站在依舊倒在地上的不二的不遠處,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不二,只是那眼神似乎不如臉龐一樣無波無瀾。
不二,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也好。
在手塚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櫻雪空洞而絕望的目光。
摸黑走到客廳,櫻雪打開冰箱門,取出冰盒在自己的杯子裡面裝滿了冰。然後拿出果汁,倒進了已經裝滿了冰塊的杯子。剛想喝下那杯冷得刺骨的果汁,櫻雪的手腕就被捉住了。
「副部長?」藉著月光,櫻雪看到真田的面孔,嚴肅,又帶著說不清的憤怒。
「你這是幹什麼?!」就算進了房間,真田卻一直留意著外面的動靜,一聽到有人下樓的聲音,真田就立刻出來了。
「口渴唄。」櫻雪勉強得咧開嘴笑著。
「口渴?」真田一把奪過櫻雪的杯子,走到水池邊把被子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全都倒了出來,然後倒進去一些牛奶放進微波爐裡加熱。
看著真田這一連串的動作,櫻雪只是愣愣的說不出來一句話。
「我是真的口渴。」櫻雪小聲地說,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真田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微波爐上面計時的數字,彷彿在平靜著自己的情緒。
『丁——』
牛奶加熱完畢,真田拿出杯子,然後說不上溫柔的塞進了櫻雪手裡。見櫻雪仍是怔怔的模樣,歎了口氣,軟下語氣說:「如果渴了就喝些溫水,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容易胃痛。」
那聲音裡,帶著多少無奈多少寵溺,怕是真田自己都沒聽出來。
牛奶的香氣充斥著鼻腔,櫻雪抱著那杯溫熱的牛奶,靠著牆坐在了地上。
「如果……」真田深吸了一口氣,說:「如果難受,哭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此話說出,連真田自己都愣住了。
自己怎麼了?向來不相信淚水的自己,竟然會……竟然會……
櫻雪瞪大了眼睛看著真田,看得真田手足無措簡直都生出了逃跑的衝動。
「我才沒有……」櫻雪聲音沙啞地說:「我才沒有……想哭呢……」話還沒說完,一滴豆大的淚珠『嘀嗒』的一聲掉進了盛著牛奶的杯子裡面。
那聲『嘀嗒』彷彿驚醒了一直微怔的櫻雪,緊接著,更多的眼淚爭先恐後的湧出來,一滴一滴的落進杯子裡面,可是櫻雪依舊無聲的沉默著,彷彿已經破碎了的娃娃。
那些眼淚似乎都不屬於櫻雪一樣,自顧自的流出,好像永遠都沒有個完結。真田就那樣站在櫻雪的面前,心臟隨著每一個『嘀嗒』聲緊緊縮起。
終於還是敵不過心臟的抽痛和已經控制不住的雙腿。真田大步走到櫻雪身邊,在她旁邊坐下,取過那杯已經冷掉的牛奶,然後一把把那個無聲地哭著的人按到自己的懷裡。滾燙的淚水在真田的衣襟上氤氳開來,彷彿滲透了他的胸膛連苦澀都隨著眼淚溶進了他的血液。
「沒……沒關係的。」少年不知道要怎樣安慰懷裡的人,只是笨拙的一手輕撫她的頭髮,一手用力的攔緊她的肩膀,以求給她一絲力量,如此而已。
上一次,自己是看見她在路中間大聲地哭,那時的自己,尚可保持著相對的冷靜看著她發洩心中的悲傷。那時的自己怎麼會想到,如今這個連哭泣都安靜成這個樣子的人,竟會令自己心痛到這種程度。想就這樣一直抱緊她,保護她,不讓任何人窺伺不讓任何人傷害……
「副部長……」細不可聞的聲音在胸前響起,真田馬上低頭,把耳朵湊過去,想要聽清楚懷裡的人在說什麼,卻似乎絲毫沒有察覺此刻兩人的姿勢是多麼的曖昧。
「我會忘了他吧……副部長……我會忘了他吧……」夾雜著顫音的話語,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著真田的鼓膜。
「會的,你一定會的。」真田緊緊地抱著櫻雪,用他向來清冷卻又威嚴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給櫻雪聽。
莫名的,這個平日裡嚴肅而冷漠的聲音,今日聽起來竟帶有那樣強烈的安定人心的力量,那聲音讓櫻雪自己也彷彿相信了,她可以忘了不二周助,她一定可以……
這樣安人心神的懷抱呀……
懷裡的人漸漸安靜下來,最後竟然響起了輕微的呼嚕聲。真田苦笑了一下,然後將櫻雪打橫抱起,走向閣樓她的房間。
輕輕的將櫻雪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真田突然間覺得懷裡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少了什麼。
注視著床上那個微微蹙著眉的女孩,真田的手不受控制的撫上了櫻雪的臉。手指滑過眉、眼、臉頰……最後停在了嘴唇上。彷彿是迷失在一幅畫卷裡一樣,真田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櫻雪。
「副部長……」
溫軟的呢喃驚醒了真田,他迅速收回手,一動不動的看著櫻雪,好像怕她此刻醒來看見了自己眼中被放任流淌的感情而發現了自己的心意。
心『咚咚』的跳著,彷彿在叫囂著衝出胸口!
連一點點漲紅,帶著那樣明顯的狼狽的神色……
櫻雪翻身,在枕頭上蹭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臉上疲憊卻又安詳。
「……罰他跑圈……」
說完,女孩便息了聲音,徹底的睡沉了。
真田從櫻雪的房間走出,輕輕地帶上門,步履輕快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如果此刻有人看到了真田的表情,一定會嚇得半死。因為真田臉上帶著那樣無論怎樣用力抿著嘴都能看出來的笑意,仿若偷到了葷腥的貓一樣……
如此表情,怎能不讓人寒冷?
那天以後,立海大徹底改變了訓練時間,杜絕了一切有可能跟冰帝和青學碰到的可能。
而櫻雪也一派神清氣爽,絲毫看不出來什麼異樣,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只是細心的話,還是能發現櫻雪的眼睛裡似乎多了什麼,又少了什麼……
這幾天櫻雪很奇怪的覺得副部長似乎不像以前那樣罰自己罰的很happy了,有時候甚至對自己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像,就好像在躲著自己一樣!
櫻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想什麼呢!副部長怎麼可能躲著自己,一定是太忙了才管不到自己了。
櫻雪樂顛樂顛的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理,然後更加肆無忌憚的深一腳淺一腳的犯著可罰可不罰的錯誤,完全忽略了真田無奈而縱容的表情。
因為跟白石的那場球賽的緣故,櫻雪這些天也常常跟白石一起探討怎樣才能做到以最簡潔的姿態回擊出最有力度的球。白石的知無不言讓櫻雪獲益匪淺,也讓櫻雪更加喜歡起白石式的網球起來。
合宿的日子終於結束了,整理好行李準備出門的時候,幸村好像不經意的對櫻雪說:「今天冰帝他們也準備離開呢。」
「哦。」櫻雪愣了片刻,然後回答。緊接著,一抹燦爛的笑容掛上了臉龐,說:「我知道了。」我,做好準備了。
站在四輛大巴前,四部的隊長彼此握手道別,一派和諧的景象。人群中有兩個人的笑容都異常燦爛,那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相互望一眼,仿若從未相識過一樣。
同幸村客氣得到別過後,白石也沒有在意其他學校的人也在這裡,直接對櫻雪說:「吶,櫻雪,把手機號給我。」
聽到白石的話,全場靜了三秒鐘。立海大的幾個人更是做好準備嚴陣以待。
迅速的看了一眼真田,櫻雪有些尷尬的說:「那個……我的手機被沒收了……」
那神情,完全像一個在家長面前的小孩子一樣。
「這樣啊……」白石好像有些頭痛地說,隨即又漾出笑容,說:「沒關係,那櫻雪記住我的聯繫方式就好了。」
說完,也沒等櫻雪說什麼,就拉起櫻雪的左手,在櫻雪的手背上一筆一畫的寫出自己的一切聯繫方式。
櫻雪和其他人都滿臉黑線的看著四天寶寺的部長認認真真地寫出自己的手機、郵箱、MSN號碼甚至學校和班級,好像生怕櫻雪聯繫不到他一樣。
寫完,白石放開櫻雪的手,然後若有若無的瞄了那邊笑容已經僵在臉上的不二周助一眼,緊接著帶頭走上了巴士。
仁王看著車窗那邊微笑著向櫻雪招手的白石,在心底感歎:這年頭,狼真是越來越多,看不過來了呀……
「吶,櫻雪先回去洗洗手再出來吧。」幸村淡笑著對櫻雪說。
「那怎麼能行?阿介還讓我聯繫他呢!」櫻雪一本正經地說。
阿介……
眾人突然覺得一寒。
「啊,這樣啊。」幸村笑得很開心,也沒再說什麼,就走上了車。
那我就幫不了你了,櫻雪……
回頭看了一眼降溫降壓的真田,幸村幸災樂禍的偷笑。
果然從那天以後,難得偷閒了幾天的櫻雪,又徹頭徹尾的忙碌了起來,重新陷入真田副部長的高壓統治狀態。
果然不能讓你太鬆懈了。
看著把白石的聯繫方式謄寫到筆記本上的櫻雪,真田憤憤地想。
新幹線上,石田銀看著悠哉的望著窗外的白石,幾次欲言又止。
要不要告訴他……要不要告訴他……要不要告訴他……
佛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念著經。
最終還是輕輕歎氣,沒有出聲。
隨緣吧,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