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5
在拉勾約定一定會盡快出院回到立海大之後,幸村將零和老管家送到了醫院的大門口。
週末的清晨,街道上馬路上總是顯得那麼安靜。沒有匆匆走過趕去上班的人們,亦沒有嚴重堵塞的交通。馬路的兩旁,清潔工靜靜地掃著大馬路。
零身後的紅綠燈已經輪番換了好幾次。她抬頭看著幸村,藍眸內泛著依依不捨的情愫。這種每天都有人陪伴的心情,她很依賴。行李箱放在一邊,老管家好笑地看著自家小姐。
很久以前,大小姐就很依賴幸村少爺。很久以後,少小姐居然也很依賴幸村少爺。或許這就是姐妹之間特殊的聯繫吧。
微涼的手指理了理零額前的頭髮,笑眸愈彎。幸村溫柔道,「確實和零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可是醫院畢竟不是好地方,能離開這裡更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不是麼?」彎下腰,淡紫色的眼眸裡攜有淺淺的寵溺,「不用多久,我們就能在學校見面了。」
「唔……」零咬了咬嘴唇,隨後伸長手臂輕輕圈住幸村的腰際。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她的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幸村學長,週末我還會來打擾你的。」
「呵呵,歡迎。」
零鬆開雙手往後退了一步。這是她的第一次,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主動抓住一個人。
似乎看出了零的尷尬,幸村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
在隨管家回到公寓的途中,零一直在笑。管家亦鬆了一口氣看著身邊的女孩。她如此開心,好像老天爺正在將她以前缺失的笑容統統還給她一樣。
只是她的幸福僅僅停留在笑容上。
因為有些事情用盡了力氣也未必如願,所以零很清楚的知道——幸福不是炫耀品,越是炫耀,越是容易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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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走進久違的校園,呼吸病房以外的空氣。遇見很久不見的同學,暫別天天見面的幸村。世界就是如此有得有失。很久很久以前,零最不相信的話便是——上帝是公平的,他為你關了門定會為你再開一扇窗。可是現今讀來,原先的牴觸感慢慢消失了。
推開空無一人的教室大門,她詫異於自己居然是第一個到的。走到屬於自己的座位上放下書包,零懶洋洋地趴在了課桌上。
不一會兒,門口便傳來了腳步聲。
零扭頭望了一眼,然後呆愣了一下。切原亦站在門口愣住。
他們之間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偶然對視,又可以說,他們之間每次互望都會轉化成凝視。不論是出於什麼理由,只是呆呆地看著對方。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在窗台上,麻雀撲扇著翅膀從窗外飛過。
「早。」
「……早。」
一句問候打破了沉寂。切原背著書包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弄得椅腳和地面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響聲過後,教室裡再次恢復了死寂。
走廊上有同學三五成群走過的聲音,窗外有鳥兒鳴叫的聲音。
零扁嘴偷偷看了切原一眼,豈料他也正往她的方向瞄了一眼。二人同時轉頭面向黑板,彼此間的呼吸聲都能聽到。零不明白,他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吵架演變成了相互躲避。
同樣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切原深吸一口氣將書包扔在了課桌上。他起身快步走到零的身邊,不料順便撞翻了最後一排的椅子。零想笑,可是轉念一想,在弄清楚這個臭男人想幹嘛之前她還是保持現在的神情比較好。
綠眸看著零茫然的臉龐,他蹙眉。嘴唇抿得緊緊的,似乎是在做很大的掙扎。
……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零更加疑惑了,她歪了歪腦袋,「哈?」
「……」臉頰微紅,切原暴怒,「哈?臭女人你哈什麼哈?聽不懂日文啊?!」
零亦皺眉,「可是哪有人一大早莫名其妙就道歉的。」
切原的臉頰又紅了一圈,不過是被氣出來的。「莫……莫名其妙……」他鱉了那麼久,他掙扎了那麼久,為了要不要道歉這個問題他在訓練的時候幾次走神還被真田惡訓了好幾頓,結果這個臭女人卻說莫名其妙。他果然是不應該道歉的。
不,他果然應該從第一天認識她開始就不搭理她的!
氣急敗壞一分鐘後,切原不爽地別過頭去。「那次在醫院裡……」
提起醫院,零這才恍然大悟。
水藍色的眼眸微微彎起,她笑著搖了搖頭,「切原不用為那次的事道歉。我……並沒有怪過你……」
話音落下,二人的思緒統統飛向了那個午後,那家綜合醫院。
——「閉嘴,臭女人。」
——「呀類,難道說這次你又在欺瞞著什麼然後帶有目的地接近青學或者不動峰麼?」
「真的沒有責怪過。」拋開那段不好的回憶,零笑著重複了一遍。只要他不因為自己過去做的事而不理自己,那些過去可以統統選擇遺忘。
「切。」因為零的沒有責怪切原更加憋屈了。早知道她沒有責怪的意思,自己幹嘛還花那麼時間,那麼多腦細胞去考慮該不該道歉?該死……自己居然道歉了?剛才自己真的向這個臭女人道歉了?他伸手撓了撓自己海帶般的黑髮,有點抓狂。
零瞅著切原忽然冒火的雙眸,腦袋後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同學三三兩兩的跨進了教室,在看到零之後個個都微愣了一下,隨後微笑。微笑著微笑著,當他們看到零身邊的切原之後,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書包。
謝天謝地,他們再也不想因為抄作業問題而陪切原一起出去罰站了。
零爬在課桌上,暖暖的日光照在背上,很舒服。她滿足地閉上雙眼,唇角微微上揚。——真好,一切又恢復原狀了。不,比以前更好,因為她不用再擔驚受怕自己的身份會被揭穿。
英語課上,老師看著熟睡的零和切原,粉筆斷了一次又一次。——又要開始了麼?睡覺大王和抄作業大王之間的比拚?
***
就在零回校後的第三天,同學們便養成了一個習慣。習慣清早零趴在課桌上小睡一會兒,習慣切原走進教室後徑直走到零身邊把她拍醒,習慣零睡眼惺忪地看著切原隨後把作業交給他,習慣老師上課時大發雷霆。
其實切原同學的成績還算過得去,當然,那是在和他那張零分英語試卷作比較之後的結論。
這一天,切原依舊奮筆疾書地抄著零的英語練習卷。零坐在切原的身邊,一手撐著半邊臉頰。她愣愣地看著筆尖與紙張間的摩擦。就在切原收筆完工的時候,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藍眸輕眨了幾下。
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幾下,零的聲音有點慵懶,她道,「切原赤也同學,姓名那一欄裡你好像也抄成我的名字了。」
眉頭輕微一抽,切原將卷子翻到了第一頁。在姓名一欄裡,那些歪歪扭扭的字體的確寫得是白鳥零。眉頭第二次抽搐,他用筆將白鳥零三字塗成一團黑色,最後端端正正地寫上——切原赤也。
零看著那團黑色扁了扁嘴,不知自己該不該借用這個機會嘲笑一下他。
「切……」
「不好意思,白鳥同學。」
才剛開口,零便被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抬頭看向來人眨巴了一下眼眸,「嗯?」
短髮女孩指了指零的座位,或許是第一次與零說話的原因又或許是天性怕生的原因,她的聲音很輕,臉頰微紅,「這個是我的座位,如果你找切原同學有事的話,能不能……讓我先把書包放好……」
零看著女孩泛紅的臉頰站起身,她一把抽出被切原壓在手臂下的英語卷子隨後微笑道,「沒,你坐吧。」
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定,她身邊的井出忽然拿出一本習題集開始詢問。本想用不會做這個理由來打發,可是當零看到井出那雙略帶但卻的眼神後,拒絕的話語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種眼神她很熟悉。
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身邊的同學基本都是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白島零是日本人。
白島零上課總是睡覺。
白島零又是全校第一。
白島零又跳級了。
白島零好像不愛說話。
白島零看起來不太好接觸呢。
零很清楚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可是每當她嘗試去改變這種認定,嘗試和身邊人打好交道的時候,老師總是通知她——從明天開始你去高年級的地方學習。
抓不住身邊的人,無法改變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她只是不夠熱情,只是不敢上前一步主動與人溝通而已。
切原在將英語卷交給課代表時,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零為井出講解題目時因為自己語無倫次而露出的俏皮笑容。他又瞥了瞥身邊那個看著書本一言不發的女孩,眉頭忽然皺成川字型。
他是習慣了有同桌沒錯,可是他並不習慣身邊坐著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同樣是英語課上的對話練習,切原同樣趴在桌子上呈半睡眠狀態。不同的是,身邊的女孩不會戳戳他的肩膀強行要求他參與練習。
*
「切原赤也,白鳥零。」
英語老師的報大名事件如期而來,原先兩個趴下的腦袋瞬間抬起。抬頭,是對老師起碼的尊重,可是他們的眼睛基本都是半搭著的。所以他們此舉的後果,只是將一張睡意十足的臉更好地呈現在老師面前而已。
「切原赤也,你因為完全聽不懂而不聽課。因為不會做作業無法交差而抄作業,這是惡訓循環。白鳥零,你因為成績好兒不聽課,因為無所謂出去罰站而把作業借給切原赤也抄,這是助紂為虐。」英語老師高舉他們二人的試卷繼續道,「罰站不怕,訓話不怕,罰抄不怕。所以我決定……」
水藍色的雙眸從睡意中脫離,零微蹙眉看向講台旁的老師。
「從今天開始,由白鳥零為切原赤也補習。如果切原下個月的考試成績還是如此之差的話,你們兩個人的平時分全部零分。平時成績零分的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所謂狗急跳牆,大抵就是如此吧。
零轉眸看了一眼切原,豈料他又重新趴回桌子上,完全沒有把老師的話聽進耳裡。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她忽然覺得事態有點嚴峻。先不論自己教課水平本來就爛,就切原的配合度來說,要他的英語在一個月內進步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是……她真的不想因為借切原抄作業這個小罪名而留級。
餐廳。
長長的隊伍末端,切原抓狂地撓著自己的後腦勺。「臭女人!你有完沒完!?現在是午飯時間!」
細眉微皺,水藍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零不依不饒地一手拽著切原的袖管,一手指向身邊的桌子和椅子道,「這個還有這個東西的英語是什麼?」
「Table!t-a-b-l-e,table。Chair!c-h-a-i-r,chair!」
切原幾近崩潰的話語聲震驚到了身邊的一圈人,唯獨那個惹得切原發瘋的罪魁禍首笑得最歡樂。零鬆了一口氣道,「看來沒有我想像中來的英盲,還有救。」
啪啪啪——
一連三個十字路口貼上切原的腦袋。方才在走廊裡的對話再次撞擊著切原的大腦。
「切原你必須配合補課。」
「你想都別想。」
「不行,你一定要配合。我才不要留級。」
「你留級關我什麼事?」
「可是你也會跟著一起留級的。」
「……」
……
瘋子瘋子,全部都是瘋子。打網球又不需要英語,他為什麼要浪費訓練的時間去補習英語?切原端著餐盤走到空位處坐下,一臉臭臭的表情很明顯地在說:此人很危險,勿靠近。
他拿起漢堡欲一口咬下卻被一隻白淨的手攔下了。
「這個東西英語怎麼說?」零亦拿著餐盤走到切原對面坐下,她指著漢堡一本正經地看著切原。這個單詞有點長,海帶頭八成是不記得的。
果不出所料,切原看著手中的漢堡安靜了很久。
「Hamburger……h-a-m-b-u-r-g-e-r,hamburger。」
一串字母從腦海中閃過,與此同時切原的肚子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響。「ham……」開口讀到一半,海帶頭再次抓狂。他一口咬下漢堡,雙眸微微充血地看著零。
他堅信,漢堡是用來吃的,只要知道怎麼吃就可以了。其他的,他才懶得費功夫去記住。
「真是豬。」零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低頭解決自己的食物。
氣氛總算是安定了一點,忽然一個粉色腦袋介入其中。丸井的聲音聽來甚是愉悅,「咦?零和赤也的表情怎麼都臭臭的?」
「丸井學長中午好。」言畢,零將視線拋向丸井身後的仁王,眼眸微微彎起,她微笑道,「仁王學長中午好。」
將英語老師的計謀如一說給學長們聽,丸井是第一個笑出聲的。
仁王彎下腰看著切原那張越來越「沉重」的臉特別輕鬆地說了一句,「赤也,如果是文化課成績很差的話,也是會被真田訓話的哦。」
面部有小小的抽搐,切原忽然覺得剛剛吞下去的漢堡有點消化不良了。
第27章 chapter 26
「下個星期要去集訓?」幸村坐在白淨的病床上,比起零上個星期看到他的時候明顯又消瘦了一點。微卷的海藍色短髮也比上次見面時長了一點。零坐在他的身邊點頭微笑。
「嗯,聽真田學長說這一次和美國的友誼賽不知何故提前了,所以下個星期每個學校都會選取幾個人一起集訓。然後集訓的地方需要志願者去打雜做內務。」
「是麼?」幸村亦微笑,淡紫色的眼眸溫柔似水,「那零準備去做志願者麼?」
零鼓了鼓嘴。其實她是不想去的,因為這樣一來她就不能來醫院探望幸村。可是當真田詢問她是否要去的時候,當她看到切原臉上寫著:臭女人,不准來的時候,她義無反顧地點頭說一定會去。輕吐一口氣,零無奈地噘了噘嘴,「嗯……」
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幸村拿過桌子上剛洗過的草莓遞給零,「那要小心不要太累啊,才剛出院不久。」
「只要切原能夠配合,我絕對不會累到。」
幸村略帶疑惑地看著零,「赤也怎麼了?」
「那個狡詐的英語老師讓我教切原英語,並且規定他的英語成績必須有提高,不然就把我們兩個人的平均分扣成零分。我原本還想能夠跳一級和幸村學長一起讀書的,結果卻有留級的危險。」零擔心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如果是零的話,一定可以的。」
「可是如果是切原的話,一定不可以啊。」零一想起切原前天那張二十道選擇題的英語卷子就瞬間覺得很無力。二十道選擇題,二十個C。她問他為什麼全選C,切原給的理由是:C寫起來最快。不知不覺間,零開始發起了牢騷,「他和幸村學長同樣都是人,為什麼差別就那麼大呢?」
一顆紅色的小草莓貼近零的唇瓣,她愣了愣。
「如果是零的話,就算對象是切原也一定可以的。實在不行的話,可以請真田幫忙。」
張口將草莓吞進嘴裡,零低下頭。雙腿無意識地晃了晃,再抬首的時候,笑容又爬上了她的臉龐。因為幸村學長的肯定,她開始相信或許自己真的可以。
可以讓切原在面對英語試卷的時候,嘗試選選A、B、D選項。
<center>***</center>
出發去訓練基地的那天,天氣分外好。或許是夏天的來臨促使晝長夜短,只是早上六點而已,太陽就高高地掛在了空中。陽光貪婪地爬上窗台,照進零的臥室裡。
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行李包,她關門走了出去。
雖說只是很簡單的志願者而已,可是零從睜眼開始就一直覺得不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妥,又怎麼都想不出來。她給自己的理由是,或許還是因為英語老師的懲罰所以她才會坐立不安吧。
帶著一層又一層的疑慮,零與立海大三位正選正式抵達了訓練基地。就在看清所有來訓練的人之後,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從早上開始就如此焦慮。
人群中,零看到了那個久違的亞麻色短髮男生。
「這些就是這次集訓的志願者。」龍崎教練側過身指向朋香,櫻乃等人。各個學校的正選統一將視線拋向了他們。零低著頭,在躊躇了一會兒之後才猶豫不決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青學的隊伍。
四目相對,不二微笑。
他不曾料想過會再次和零有交集,可是當他再次看到零的時候,能做的就只有微笑。他知道,立海大的人肯定全部原諒了她,他很清楚,現在的零和幸村一定在一起,並且很快樂。沒有了安慰零的理由,他也同時失去了守候在零身邊的權利。
抱著從後勤組領來的乾毛巾,零散步在訓練基地的過道上。陽光比起清早的顯得更為火辣,照在頭皮上感覺陣陣發麻。就在不久之前零還在擔心自己不能與陌生人相處融洽,可是當她看到朋香和櫻乃那兩張熟悉的臉龐後,一顆心才落定。
當然,朋香在看到零之後,原本落定的心瞬間提了上來。原因有二,一,零和她的龍馬SAMA關係似乎不錯。二,零的家務能力和她的名字一樣,除了送貨之外幫不上別的什麼忙。
「柛教練。」樹蔭下,零叫喚了一聲那個凝視比賽的男人,「這是乾毛巾。」
「麻煩你了,請你輕輕地放在那裡吧。」
將毛巾放置於板凳上,零眺望了一下遠處訓練的人。不二學長正和一個白色頭髮的人組成雙打,而對手是乾學長和柳學長。
分明關東大賽的時候,蓮二還和乾二人打得難捨難分,如今卻成為了夥伴。零抓了抓後腦勺,小聲嘀咕了一句,「網球真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
和眾人混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竟到了晚飯的時間。零和朋香等人站成一排,依次為訓練完畢的正選們添加飯菜。
舀了一勺飯,就在零準備將飯放入來人飯盒的當口,她忽然收手。站在對面的男人也隨著她呆滯的動作愣了一下,不過只一下他便開始吼,「喂,臭女人,你幹嘛?」
「這個英語怎麼說?」手指指向米飯,零一本正經地問著。
……
「臭女人你……」
藍眸輕眨,零威脅道,「不說或是說錯,就不給你飯了。」
「rice!r-i-c-e,rice!」切原的怒吼聲引起餐廳裡一陣側目。
零滿意地多舀了一點米飯給切原,她笑得眼眸亮亮的,甚是狡詐,「洗完澡之後,我會來檢查你的習題集。切原同學要加油哦,還有,小心不要累著了。」
「不用檢查了,我全選C。」留下這句話,切原端著餐盤遠離了打飯菜的櫃檯。
就在全體人員統統打完飯之後,零端著自己的餐盤走到空位上坐下。屁股剛沾到椅子邊,食堂的另一側便傳來一個男人的怒吼聲。
「跟你沒關係吧——!」
這個男人零有印象,那次在雨天裡和切原不相友好的人,當時他和橘的妹妹站在一起,似乎應該是不動峰的球員。他憤怒地站起身,兩眼看著切原的時候,像是恨不得把切原生吞活剝了一般。
「有什麼不好嗎?告訴我吧,橘的情況。」切原鎮定自若地端著餐盤看向他,許久等不到回應之後他冷笑,「膽怯了呢,不用那麼怕我吧。」留下這句話,切原轉身走向別的空位坐下,「沒用的傢伙,就趕快回家去吧。」
「切原——!」男生一邊怒吼著一邊向切原撲去,一把將切原壓倒在了地上。他拽著切原的衣領大叫道,「你敢再說一次看看!」
切原一腳蹬向他的胸口,並迅速站起身。只頃刻間二人便打鬥了起來。
就在其他人分別拽住他們並勸架的當口,零走到切原身邊撿起了那盤打翻在地上的飯菜。她看著浪費了的飯菜輕歎一口氣,接著抬首看向切原,「早知道是浪費,還不如不打給你。」
切原一臉不爽地瞥了零一眼,嘴唇抿得很緊。
不知是真不瞭解狀況,還是裝作不瞭解。零拿著空碗在切原眼前晃了晃,微笑道,「你想餓肚子還是重新打一份飯菜?」
零一邊打著飯菜一邊歎氣。將餐盤放置切原的眼前,隨後坐到了他的對面。
「你是真的想知道那個被你打傷的人到底怎麼樣了吧?」
拚命咀嚼著飯菜,切原看著旁邊的椅子一言不發。
「為什麼不換一種交流方式呢,像幸村學長那樣待人溫和點不好麼?」
嚥下白飯,切原蹙眉道,「不用你管。」
「我可沒管你。」零亦蹙眉回應。切原忽然憋屈。
第28章 chapter 27
收拾了碗筷,零再次強調待會兒會去檢查切原的習題集。當然,得到的回應也是一沉不變的。在切原離開後約莫十分鐘,零亦關了餐廳的燈離開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她緩步向前走去。樓梯口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她疑惑地停下腳步。
再往前走的時候,一個女生險些撞倒她。
杏看見零的當口,原先慌張的眼神變得有些害怕。沒等樓下的人追上來,她便垂首匆匆跑開了。
抱著更大的疑惑,零快步走到樓梯口。卻見切原赤也皺著眉頭躺在地上,他抱著自己的手肘掙扎著坐起身。
似乎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
青學的一年級生一邊勸說著切原,一邊用棉花球擦拭他的傷口。短時間內,幾乎所有龍崎組的正選都集中到了公共休息室內。
切原一臉不爽地坐在那裡,任憑別人怎麼問都不肯說出究竟發生了什麼。零也只得閉嘴靜看他們把禍牽扯到神尾身上。
而神尾的矢口否認和切原明顯的包庇行為成功讓事情走向了白熱化。橘杏這個名字在梗在喉頭一次又一次,她最終還是忍住了。
切原向來有仇報仇,無仇也能惹點是非。或許,剛才的事情的確是他不對所以才不願將橘杏揭發出來。
零,是那麼想的。
宿舍門外。
屋內乳黃色的燈光透過門縫漏在走廊上,印出長長的金條。
零雙臂交叉放於窗台上,雙眸看著月亮輕眨。切原抱肘靠在牆上,眉頭基本沒有舒展過,心情似乎很不好的樣子。
「切原……為什麼要包庇那個女孩呢?」
「我再說一次是我自己摔下去的,沒有人推我。樓梯口只有我一個人。」
側過臉,淡淡的月光印在零的側臉上。「可是我看到了,那個女孩是慌慌張張地逃走的。」沒有笑容,她垂眸。「切原居然也會有隱忍的時候。」
「臭女人你夠了,我去睡覺了。習題集什麼的,我再說一次。沒有!」言畢,切原轉身走進了房間內。關門聲很響,零不禁皺了皺眉頭。
回頭凝視那扇緊閉的大門,等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確定切原這一次是真的不會拿著習題集出來後,零亦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次的爭吵,有些變味。
簡簡單單的幾句對話,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長時間爭吵都要來得嚴肅。
零很清楚切原並沒有什麼問題,任性的是自己。因為他對橘杏的包庇,竟讓自己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安靜的走廊間,零看著窗外的網球場久久的沉默。
如果不消除這種小心眼,是會被討厭的吧。因為從來沒有交過朋友,所以根本拿捏不好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尺度。
哪些可以介入,而哪些,是堅決不能的。
***
翌日。
「白島零,能否麻煩把這筐球送去山崎教練組。」
坐在階梯上無所事事的零轉頭應聲道,「好。」
只是她的手才碰到籮筐東西便被旁邊的女孩搶了去。朋香拎著籮筐笑得很是燦爛,「山崎教練那裡交給我就好。白島學姐還是繼續休息吧。」
「……好。」回首,繼續雙手支著下巴發呆。
話音才落下,櫻乃便和杏一起拎著球筐從她眼前經過。顯然杏對昨晚的事還心有餘悸,櫻乃與零和朋香打招呼的時候,她都刻意躲避著零的眼神。
挪開視線,零起身走進了大廳內。
凡事總有適應的過程。經過幾次合宿的鍛煉,零對於打掃這件事開始漸漸變得熟練,不再像上次那樣一個勁地幫倒忙。
時間總在忙碌中悄悄流逝,待她停下手中的活時,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
亦如昨天那般給眾人打飯,當切原拿著飯盒經過她跟前的時候,零也只是機械式地舀飯,盛飯。如此順理成章的動作卻讓切原有點不習慣。
這個臭女人今天居然沒有問過自己一次有關於英語的東西。莫非是在策劃什麼驚天的陰謀?
拿著飯盒在原地站定,排在切原後面的桃城已經開始抗議。
僵持了一會兒後,零問,「今天也還是不會做習題集麼?」
「當然。」切原理所當然地仰頭。
沒有回話,只是將飯盛入桃城的飯盒內。零沒有再理睬切原,也不如先前那般死纏爛打。
切原忽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女人絕對有問題,難道她準備實施:不交習題集就不和你說話的戰略麼?
「呀類,零。多盛點。」桃城笑得一臉燦爛,「都快餓死了。」
「好。」
零應聲又往飯盒內加了點飯。桃城這才心滿意足地大踏步向前行,卻被留在原地的切原擋住了去路。「喂,切原,你站在這裡幹嘛。」
小聲切了一下,切原端著飯盒走到一邊的餐桌旁坐下。
——這種把戲是不能成功讓他乖乖做習題的。絕對不會成功。
「零,米飯粘在臉上了。」
不二溫和的聲音引起切原的側目。只見零有些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在摸到那粒米飯後忽然咧嘴笑了笑,臉頰因害羞而微微泛紅。「……出糗了。」
「並不會。」
回過頭,切原狠狠嚥下一口白飯。
——絕對不會成功!
與櫻乃和朋香一行人迅速收拾完髒的飯盒,筷子,勺子等。零抱著換洗的衣服去了公共浴室。早點去的話,或許那裡不會有人。
只是事實往往與想得成反比。當零趕去浴室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已經到了。綠色髮夾安靜地躺在衣物上,零有些遲疑是否應該現在就進去。
掙扎間,女孩一邊擦拭著濕漉的頭髮一邊走出了浴室。
四目相對,二人同時呆滯。
杏垂首走至一邊,慢慢穿著衣物。
「那個……」
「不會說的。」零一邊解開紐扣一邊淡淡道,「你所擔心的事情,我不會說的。」
杏略顯疑慮地看著零,「……為什麼?」
「因為,這是當事人的事。旁觀者沒有必要插手。」將最後一件衣服褪去,零抱著毛巾和沐浴露往裡走去。
水溫偏燙,零卻沒有去調節水溫。直到皮膚微微泛紅,她才擰緊了水龍頭。
*
再回到宿舍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背影正立於房門外。男子時不時抓狂地撓撓頭髮,似乎撓頭也不能詮釋自己的憤怒,他又跺了跺腳。
零原先擦拭頭髮的手停頓了一下。
似乎決定不再等下去,男生猛地回過身。藍眸對上綠眸,一人惱怒,一人呆滯。
切原伸手,一本印著《英語語法大衝刺》的習題集出現在零的眼前。「喂,臭女人。我很睏,你最好講課講得快一點。」
下意識來回擦拭了一下腦袋。零道,「全選C的話,和不做沒什麼兩樣。沒有做過題目的話,講課也是白搭。」
於是海帶頭走向終極抓狂的地步。他吼,「我剛才有看著題目做的!」
「怎麼一下子那麼乖。」零放下手臂,挑眉眨眼。小聲嘀咕道,「太可疑了。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如果可以,切原真的很想把眼前的女孩從這裡扔下去。
——該死,自己怎麼就那麼投降了。
一定是因為不想糾纏於那些人關於真兇的議題,所以才在百無聊賴間,順便做了這本書。難得自己做作業,肯定希望知道正確答案,所以才來這裡找這個臭女人的。
切原在自圓其說一番後,心安理得地跟著零走進了房間。
零批閱完那幾道題後,二人互望,同時沉默。
全選C的時候,還能蒙對五六道。可他自己做的時候,只對了一道。
所以切原暗自發誓——以後還是全選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