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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季可薔《現在只想愛你》

第十章


  你總是那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很恨你?

  你要離婚就離婚吧,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在乎!

  我們很遺憾,殷小姐,你肚子裡的胎兒保不住了。

  你是說,我肚子裡有個寶寶?

  是的,但可惜……

  可惜流掉了。

  因為她的不知不覺、粗心大意,她和他的寶寶還沒來得及出生便夭折了。

  是她的錯!

  都怪她,一切都是她的錯!

  如果他知道她沒能保護好他們的孩子,一定會恨她,會更討厭她。

  他一定不會原諒她……

  殷海薔哭著,從夢裡醒來。

  這個夢,好深好長,十一年來,她一直將它遺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如今,終於找回來。

  這是個哀傷的夢,是她不想也不敢回憶的夢,她害怕,怕去承受那沉重的懊悔與自責,怕自己擔不起,會崩潰。

  她怕受傷,怕自己傷痕纍纍的心又添上一筆。

  她是膽小鬼。

  殷海薔下床,踏著飄匆的步履,來到臥房窗前,天色濛濛亮,隱隱透出一抹粉紅。

  自從衛襄提醒她這樁遺忘的往事,已經三天了,每個夜晚,她都從惡夢中驚醒,淚水濕了枕畔一大片。

  年輕時的驚懼、不安、悲痛、悔恨,一點一滴,全回到記憶裡了,她不得不再次領受。

  那時的她,很痛苦。

  太過狂熱的戀愛,太過輕率的婚姻,太單純的她,面對太複雜的他,像誤跌入陷阱的白兔,愈是掙扎,困得愈深。

  是錯誤的時機啊!

  在錯誤的時間,遇見正確的人,雖然愛得很癡很狂很甜蜜,終究還是落得滿身傷痕。

  好傻啊!

  殷海薔倚著窗扉,漫然沉思,淚水在晨光的照拂下,漸漸干了,眼眸洗去灰塵,清澈地發亮。

  她回憶著,深思著,直到門扉傳來兩聲剝響。

  「請進。」

  來人是殷樊亞,他捧著餐盤,盤上擱著一盤切片三明治,一杯牛奶,還有一朵庭院裡新摘的玫瑰花。

  她驚訝地揚眉。「你怎麼會來?」

  「我來看你。」殷樊亞將餐盤擱在玻璃茶几上。「我聽管家說你這兩天胃口不好,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所以自告奮勇送早餐上來給你。」

  殷海薔眨眨眼,從堂弟俊朗的星目裡看出濃濃關懷,她微微一笑。「我沒什麼,你別擔心。」

  殷樊亞將牛奶遞給她,一面意味深長地打量她。「我聽衛襄說,他把你當年失去的記憶全告訴你了。」

  「嗯。」她捧著溫熱的馬克杯,點了點頭。

  「所以你都想起來了?」

  「嗯。」她又點頭。「這幾天一點一點,慢慢想起來了。」

  「是嗎?」殷樊亞凝視她,似有千言萬語想問,但最後,只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張卡片。「哪,給你。」

  「這什麼?」她好奇地接過。

  「某人『求』我交給你的。」殷樊亞半揶揄地勾唇。「沒見過他那麼低聲下氣,我還真嚇了一跳呢!」

  殷海薔聞言,領悟到「某人」是誰,心跳一亂。

  她低眸凝望卡片,一時間竟有些慌,手指顫著,猶豫著該不該馬上打開來瞧。

  「你不看嗎?」殷樊亞柔聲問。

  她輕輕咬唇。

  「他這幾天跟你一樣,也幾乎都沒吃東西。」

  「什麼?」她一震,驚慌地追問:「真的嗎?」

  「不但不吃不喝,還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他那間奇怪的屋子裡,電話也不接,連他公司同事都找不到他。」

  他把自己關起來了?

  殷海薔惘然,胸口隱隱抽痛。「是你去他家裡找他的嗎?」

  「是他來公司找我。」殷樊亞微笑。「他來請我幫忙,將這張卡片交給你。」

  「那他看起來怎樣?瘦了嗎?你有沒有請他去吃飯?」她一連串地追問。

  「他有沒有瘦我不曉得,不過看起來的確很憔悴的樣子,好像好幾天沒睡覺。」

  好幾天沒睡了?

  她心弦又是重重一扯,臉色刷白。

  殷樊亞打量她蒼白的容顏,心念一動,忽問:「你恨他嗎?海薔。」

  恨?她茫然揚眸。

  「你會不會恨他害你流產?」

  恨他害她?

  殷海薔啞然,半晌,搖頭。「我不是恨他,我怎麼會恨他?」她低聲自嘲。「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麼?」

  「我怕……」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眸。「他不肯原諒我,怕他會更討厭我,我沒勇氣再面對他,所以才選擇遺忘。」

  殷樊亞挑眉。「你是說……」

  「我是個膽小的女人。」她苦澀地低語。「現在想想,我當年實在太不夠堅強了,我應該懂得他的,他那時說恨我不是真的討厭我,只是因為他也害怕。」

  他們都害怕。

  因為太年輕,因為愛太深,所以更容易膽怯。

  她應該明白的,明白他也和她一樣地嘗盡愛情的甜與苦……

  「你真的很愛他。」殷樊亞若有所思地評論。

  是的,她的確很愛,從來沒停止過對他的愛,他是她的一期一會,她一直都知道。

  殷海薔淺淺彎唇,釋懷地笑了,她打開卡片,看上頭情深款款的兩行字,眼眸又盈淚--

  我愛你。

  如果你願意原諒我,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


  陽明山某處,一棟原木與玻璃打造的怪奇屋。

  屋外,是一圈白色木籬笆,油漆是新上的,在陽光下燦爛著:籬笆內,院落裡,長著一棵葉蔭濃密的老榕樹,粗大的枝幹間,搖曳著一張帆布吊床,一旁,還有一張很地中海的藍白休閒躺椅。

  草地修剪得很整齊,綠油油地發亮,石板道兩旁是一叢叢迎風招展的花朵。

  踏上門前階梯,屋簷下,一盞古典的銅製風鈴叮咚作響,推開門,玄關的五斗櫃上插著一盆香水百合。

  屋內蜿蜒的水道旁,站著一株充滿熱帶風情的觀葉盆栽,垂落的枝葉拱著一張原木咖啡桌,兩張躺椅。

  廚房的原木餐桌上,擺著兩套別緻的餐具,大廳裡,座落著一套」形沙發,罩著暖橙色的外衣,幾個五顏六色的可愛抱枕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走上斜斜的樓梯,二樓還是原先毫無隔間的開闊格局,但窗簾換過了,色彩顯得恬靜可人,幾盞造型各異的立燈桌燈綻放著溫暖的光芒。

  殷海薔注視著那透過燈罩送出的暖光,感動地怔愣著。

  這地方,完全變了,不像之前冷冰冰,拒絕任何不速之客闖進,如今,所有的傢俱都不孤單,所有的用具都至少有兩套,內斂地展露著主人與以往不同的心思。他開放著,等待著,歡迎他心愛的人踏進他的世界。

  他在等著她,她知道。

  殷海薔盈盈一笑,捧著愈跳愈激烈的一顆心,扶著木梯爬上去,臉蛋方探出窄口,目光便找著靠坐在窗邊躺椅的衛襄。

  他垂著頭,一點一點,打瞌睡。

  她心弦一緊,眸光溫情地愛撫他疲倦的睡顏--樊亞說得沒錯,他看起來的確像好幾天不曾好好睡過了,眼皮下濃濃的黑影,唇畔刻著令人心疼的紋路。

  天文望遠鏡的鏡頭打開,似是觀星看到一半,窗台上的玻璃煙灰缸,滿滿地堆著煙蒂。

  又抽煙了,為什麼他總是不聽她的勸呢?

  她懊惱地歎息,怕吵醒他,輕手輕腳地爬上閣樓,坐在窗台上,癡癡地望他。

  時光,在一腔濃情密意中,無聲地前進,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驚醒了,身子下安地彈跳一下,眼簾掀開。

  「你醒啦?」她柔聲問。

  他怔了怔,眨眨眼,彷彿以為自己在夢中,半晌,他確定是她,手足無措地跳起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好一會兒了。」

  「為什麼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很香,不想吵你嘛。」她笑得很溫柔,溫柔到令他六神無主。

  他怔望她,然後視線一落,觸及她身邊的煙灰缸,驀地一陣窘迫,連忙將那煙灰缸拿起來,往角落的字紙簍一拋。

  她好笑地望著他迅雷不及掩耳的舉動。「幹麼那麼緊張兮兮啊?」

  他微微赧紅臉。「抱歉,我答應過你不再抽煙的。」

  「對喔。」她俏皮地偏過臉蛋,故意瞇起眼,裝出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態。「那怎麼又抽了呢?」

  他無語。

  「因為心情不好,對嗎?」她替他找答案,輕輕笑了。

  於是他知道,她一點也不怪他,驚異地睜著眼。

  「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真的要少抽點煙,抽煙真的對健康不好。」她與他約定。

  「我知道。」他點頭,依然不可思議似地瞧著她。

  揉合著不安與困惑的眼神幾乎讓殷海薔的心融化成一團。「你幹麼這麼看著我?」她嬌聲問,頰葉淡淡染霜。

  「你……願意原諒我了嗎?」他很困難地從喉間擠出嗓音。

  「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她深深地望他。「沒有誰對誰錯,只怪我們當年都太年輕了。」

  他不懂。

  她繼續解釋。「我會忘了那天的事,不是因為我恨你,而是怕你討厭我,怕你因為我保不住我們的孩子責怪我。」

  「我怎麼會?」衛襄失聲否認。他怪自己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怪她?想起她當時一人獨自承受流產的痛苦,他便自責萬分。

  「我現在知道你不會了。」她看懂他的思緒,聲嗓更溫柔。「我說過,是我那時太不懂你,如果我能更努力一點,更體貼一點,我應該會明白,你是真的很愛很愛我。」

  衛襄心猛然一擰,體會到她完全的瞭解與包容,感動不已。

  「其實我一直……很擔心。」他低低地、對她傾訴內心深處的脆弱。「我不能相信會有人那麼愛我,而且還是一個跟我背景來歷完全不同的大小姐,我不覺得你能愛我一輩子,我忍不住要想,有一天等你清醒了,一定會離我而去。」

  他頓了頓,嘴角噙著一絲苦澀。「從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一直等著你哪天會離開。」

  「原來你一直那麼想。」這回,換她震撼了,心疼地瞅著他。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之間真正的隔閡不在於我們的身世背景,而是我從來不讓你真正地靠近我。」他幽幽歎息,握住她柔軟的手。「就算我今天有錢了、成功了,如果我還是一直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裡,你也一樣走不進來。」

  「所以,你終於願意為我打開門了?」

  他堅定地頷首,墨眸深深凝視她。「我要打開,也要為你改變,我不想你被迫留在一個又暗又冷的世界裡。」

  她動情地微笑。「我注意到了。」

  他看著她明媚的眼,看出藏蘊在其中的濃濃情意,忽然有些窘迫,別開視線。

  「那個,是我送你的禮物。」

  「什麼禮物?」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張望,驀地倒抽一口氣。

  在閣樓的另一角,躺著一張雙人床墊,上方,罩落一頂浪漫又漂亮的蕾絲公主簾。

  「這是……」她搗著唇,吃驚地起身,來到那夢幻的簾幔前,探頭進去,頂上繫著許多金色、銀色、五彩繽紛的紙星星,宛如童話世界裡的星空。

  感動,哽咽在唇腔裡,她淚光閃閃地望向衛襄。「這是帳篷,對吧?」

  「嗯。」

  他竟在室內,為她搭起一頂夢的帳篷。

  她飛奔進他懷裡,緊緊地、緊緊地環抱他,淚顏貼在他令人安心的胸膛上。

  「你喜歡嗎?」他問。

  「我喜歡,好喜歡!」她激動地回應。「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浪漫的一面。」頓了頓。「你會跟我一起睡在裡面嗎?」

  他身子一僵。「嗯,偶爾是可以啦,但也不要太常……」

  「為什麼不能太常?」她仰起嬌顏。「你不覺得睡在那樣的帳篷裡很好玩嗎?」

  「嗯,這個嘛……」他說不出理由。

  她卻明白他為何遲疑,想到一個大男人睡在那頂如夢似幻的簾帳裡,確實很好笑。

  櫻唇淺淺一彎。

  他見到那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明白她故意作弄自己,又是懊惱,又是無奈。

  她哧聲一笑。「來,跟我進裡面躺一躺。」她牽起他的手,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硬將他拖到簾帳裡,躺在柔軟的床墊上。

  兩人手牽手,肩並肩,像露營的孩子一起仰望繽紛星空。

  「好像作夢一樣!」她開心地眉眼彎彎。

  他胸口一震,側頭望她嬌美的容顏。

  她就是他的夢,他好怕夢會枯萎,但他一定會學著找到正確的方法來種這個夢,讓它成長,茁壯,健健康康地活著。

  「衛襄。」清柔的呼喚勾惹他心弦。

  「什麼事?」

  「你說,我們生個寶寶好嗎?我很想為你生一個屬於我們倆的寶貝。」

  她看著他,很快樂很無辜地笑,她不知道,光只是看著她那樣的笑,他便感覺到--

  幸福,在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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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曲


  「愛情是滿佈荊棘的玫瑰,戀人們手上握著,渴望著親近那美麗的花辦,但愈是親近,愈是彼此刺傷,在一次次受傷中,有些戀人學會了互相舔舐傷口,包容彼此,保護彼此,終於,那一根根的尖刺拔掉了、磨平了……」

  午後,一扇扇落地的玻璃窗大方地迎接璀璨的陽光,餐廳裡,一桌桌賓客散坐著,啜著粉紅香檳酒,聽台上的致詞者祝福一對新人。

  靠近後方窗邊的餐桌,坐著兩男兩女,都是新人們最親密的家人或好友。

  「不愧是藝文界的人,連結婚致詞都這麼有意境。」路柏琛半調侃半諷刺地感歎,笑望台上甜蜜相擁的新郎與新娘。

  他很高興,他那個最愛裝腔作勢的好朋友,終於再次找回真愛了。

  「衛襄那傢伙,從沒見過他笑成那樣!」

  「怎樣?」坐他身畔的殷恬雨好奇地問。

  「不覺得他笑得好傻、好幸福的樣子嗎?」路柏琛對愛妻及其他兩人微笑。「你們不曉得,他那人總是愛裝酷,擺一張死人臉。」

  「我知道。」李相思幽幽回應,玉手把玩著酒杯。

  路柏琛愣了愣。「對喔,差點忘了衛襄是你的恩人,你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關於衛襄與李相思的關係,他最近才曉得,衛襄坦承自己為了逼使他跟妻子離婚,請李相思幫忙,用了一些手段……

  當時他聽了,勃然大怒,不客氣地扁了好友一頓,兩人還差點絕交。

  「對不起。」李相思敏銳地看出他眼神裡陰晴不定的思緒。「你還介意嗎?」

  「過去的事就算了。」他微微擰眉。「只是委屈了恬雨。」

  「我沒關係喔。」殷恬雨清朗地聲明,瞳眸就和她的嗓音一樣,清清似水。她轉向李相思,很真誠地坦白。「說真的,我那時候的確很介意你刻意接近柏琛,但現在我很明白,你真正愛的人是我哥,而柏琛唯一愛的人是我。」她頓了頓,嫣然一笑。「事實上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柏琛也不會認清他對我真正的感情。」

  這樣的大方與寬容震動了李相思,她無助地望向殷樊亞,他摟了摟她的腰,對她鼓勵地微笑。

  於是她又有了勇氣,跟曾經傷害過的、戀人的妹妹道歉。「對不起,恬雨,也謝謝你。」

  「別說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殷恬雨主動捏了捏她的手。「我現在把你當成未來的大嫂,只要你能令我哥幸福就好了。」

  「是他給我幸福。」李相思淺淺抿唇,明媚的眼波,凝定在最愛的男人身上。

  殷樊亞親了親她額頭。

  「好了,現在你跟相思成了一對,我跟恬雨雨過天青,衛襄跟海薔也破鏡重圓了,大家皆大歡喜,乾一杯吧!」路柏琛豪氣地建議,舉起酒杯。

  其他人聽了,也舉起酒杯,在空中撞擊出幸福的聲響。

  「對了,我答應過薔姊,彈一首曲子祝賀她結婚的。」殷恬雨喝了半杯香檳,微紅著臉起身。「你們繼續聊,我先過去。」

  三人目送她盈盈走向餐廳中央那架白色鋼琴,玉手撫弄琴鍵,彈出一串串美妙樂音。

  趁她不在場,路柏琛連忙追問殷樊亞。

  「我聽衛襄說了,那些貪污收賄的證據其實是你洩漏出去的吧?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我想他可能有些懷疑吧?不過他現在忙著出庭,也沒空追究我。」殷樊亞澀澀低語。

  在反覆訊問後,檢察官已於日前將殷世浩、殷世裕兩兄弟依貪污收賄罪嫌起訴,全案目前審理中。

  「我跟幾個法律界的朋友交換過意見,起訴書的內容對他們很不利,法官一審很可能會宣判有罪。」

  「那也是他們罪有應得。」殷樊亞盡量保持面無表情。

  但路柏琛仍從他抓緊桌緣的指節,看出他情緒的波動。

  大義滅親畢竟不是一件好過的事啊!路柏琛悄然歎息。

  李相思也察覺男友起伏的心思,體貼地握住他的手。

  殷樊亞感受到她無言的安慰,溫柔地瞥她一眼,收拾好情緒。「對了,柏琛,你這次選舉情況如何?」

  因為這回爆發的醜聞,殷家在政壇影響力大為衰退,殷世裕於是命令女婿出馬參選縣市長,試圖重整殘餘的勢力。

  「我啊,應該算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吧?」路柏琛自嘲。「你也知道,家裡發生了這種事,選民沒當面唾棄我就很不錯了。」

  「真抱歉。」殷樊亞懊惱地擰眉。「我們家的事,卻拖累了你的前途。」

  「無所謂,反正我當初能從政也是靠殷家的幫忙,現在也算是報恩吧?」路柏琛本人倒是看得很開。「放心吧,只要恬雨在我身邊支持我,我一定能撐過這場選舉的,大不了落選而已,沒什麼。」

  「辛苦你了。」

  「都是自家人,說這些幹什麼呢?」

  「你們倆在聊什麼呢?」

  一曲彈罷,殷恬雨笑著回到座位。

  三人默契地交換一眼,打住話題。

  「沒事,我們在說海薔今天看起來真美。」

  「對啊!」殷恬雨贊同地點頭,眸光望向前方,正與衛襄相偕站起來的殷海薔。

  她看著心愛的男人,笑容好甜、好美,融化一屋子男人的心。

  「要丟捧花了!」

  見新娘盈盈背過身,舉高花束,室內忽地響起一陣驚聲尖叫,好幾個女人都衝上去,擠在一塊兒,等著接。

  「相思,你也去啊!」殷恬雨熱情地推李相思起身。

  「不用了。」李相思略微尷尬地搖頭。「我不喜歡湊這種熱鬧。」

  可她不湊熱鬧,熱鬧卻偏偏找上了她。粉色的玫瑰捧花在一群女人七手八腳的爭奪下,競無巧不巧地落到她腳邊。

  她愕然。

  「快撿起來啊!」

  在殷恬雨的極力催促下,她才遲疑地拾起,垂眸呆望著那嬌艷欲滴的花辦。

  殷樊亞見她整個人傻了,又疼又愛,將她一把摟進自己懷裡,呵呵笑。「這難道是在暗示我,應該快快向你求婚嗎?」

  李相思嬌容乍紅。

  「什麼啊?哥,原來你到現在還沒向人家求婚啊!」殷恬雨跟著在一旁打趣。

  「拜託!動作也太慢了吧?」

  「沒問題,我馬上就補救。」說著,殷樊亞不客氣,當眾輕薄女友飽滿性感的朱唇。

  驚噫聲四起,有人鼓掌,有人誇張地吹口哨。

  就連衛襄與殷海薔,也笑望著這一幕。

  屬於他們的鋒頭,被放肆地搶去了,但兩人一點也不在乎。

  因為他們的幸福杯,已經太滿太滿了,他們很樂意將這車福分送給每一個人。

  每一個,懂得幸福的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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